当前位置: UU小说耽美小说走阴人TXT下载走阴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走阴人全文阅读

作者:武易     走阴人txt下载     走阴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5章 徐琨司令

    土生百物,地发千祥,衣食之源,百谷之根;其神居庙,择三尺方圆,盖三尺庙门,塑其泥身,供人拜祭,与民亲近,面目和善,遮灾避祸,平瘟降疫;食禄一方水土,安保此地太平;此名曰:土地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士兵们正押着众人往前走,身旁突然闪过一人来。

    这人中等身材,面色红润,穿了件抹了油的长袍衫,蹬着一双白底布鞋,松松的扎了根辫,走上来向士兵头子拱了拱手,声音粗嘎地说道:“敢问这位可是徐司令府上的李副官?”

    李副官顿时一愣,瞧着面前这位不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便急忙问道:“恕我眼拙,你是……”

    “你忘了?徐司令家中姨太被人暗下降头,怀了鬼胎,还是我和师父作法平定了祸乱……李兄弟!我看着像你,可不敢认,刚在躲在巷子里看了半天了!”

    “是你……和那位大师一同捉尸的?”

    白世宝点头说道:“白世宝!”

    李副官大喜道:“当初你和老师父帮我们徐司令除了祸乱,徐司令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满京城的找你们,结果却不见你们的踪影,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撞见了……”

    林九和马魁元等人暗道:“白世宝竟然认识这位兵头子,看样子这局势有缓儿!”

    这时,身旁有位士兵端着手中的通缉告示看了看,随后趴在李副官耳旁嘀咕了几句,李副官皱一皱眉,说道:“什么通缉要犯?睁开眼睛瞧清楚,这位可是徐司令的贵人!”

    众位士兵相顾看了看,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最好装作傻子,别去触这个霉头。

    李副官向前近了一步,悄声向白世宝问道:“白兄弟!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顺天府大牢是不是你们劫的?那将亢国师是不是你们杀的?”

    白世宝想了想,轻点了点头。

    李副官顿时一惊,然后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可知道,上面已经下了通缉告示,正要捉拿你们!”

    白世宝一惊,急道:“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要捉我吗?”

    李副官摇头说道:“你是徐司令的贵客,哪里敢说个‘捉’字?是‘请’!”

    “请?”

    李副官向周围瞧了瞧,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们边走边说……”

    白世宝问道:“去哪里?”

    “徐司令的官邸!”李副官看白世宝有所顾虑,便说道:“白兄弟放心!徐司令不但不会为难你们,反而还会以礼相待!”

    原来这位徐司令和袁世凯政见不合,几番惹怒过袁世凯。

    袁世凯不敢动他,是因为他和军阀关系密切,迫于无奈,袁世凯只好动用‘暗手’,让边魁在他姨太身上下了降头,孕下鬼胎,并让行尸登门杀人,却不想,这场风波被白世宝和师父张瞎子平息了。

    袁世凯听说他家里死了人,这事也就作罢了。

    后来徐司令得知袁世凯在秘密炼制行尸部队,便派人暗中查探,探明真相后,徐司令表面沉湎于声色犬马,私底下却和各路军阀通了声息,并决心拉拢一帮奇人异士,暗中帮助自己。

    袁世凯有边魁和将亢,他徐琨为何不能有自己的‘暗手’?

    当徐琨得知顺天府大狱被劫,袁世凯国师将亢被杀时,心里暗自窃喜,并对李副官下令,一定要赶在袁世凯前,将这群义士请回来,另有目的……

    李副官万万没想到,这群劫狱之人,竟然有这位白世宝!

    真是:西瓜捂在被窝里,有熟又热乎!

    白世宝听明详细后,对李副官说道:“我还有两位朋友,叫上他们一同前去!”说罢,向马五爷和燕子飞招了招手。马五爷和燕子飞见状后,便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马魁元向小桃红呲牙笑道:“我算的没错吧?”

    小桃红也兴奋道:“师父果然料事如神!”

    李副官从头到脚的打量了马五爷和燕子飞一遍,心里暗道:果然都是通缉告示里的要犯!看样子各个都有些能耐,正是徐司令渴求之人。于是向白世宝拱手道:“白兄弟!现在整个京城可不光只有我们在抓捕你们,若是在这里待得久了,和其他巡逻官兵撞上,可就不好交代了……”

    白世宝想想也对,徐琨司令的宅子没人敢查,莫不如先去那里避一避风头!

    李副官命令士兵给众人松绑,然后引着白世宝等人抄着小路,一走到一处气派奢华的府邸门前。这地方白世宝再熟悉不过,朱门白墙,青砖黑瓦,围墙砌的像豆腐块似的整齐。旧地重返,白世宝不由得想起师父张瞎子来,心里五感杂陈。

    正厅上。

    啪!

    徐琨司令用手在茶桌上猛地一拍,朗声大笑道:“几位干的漂亮!这回可叫那袁世凯吃了瘪!别说想要捉人,我叫他连个屁味儿也闻不着……”笑罢,徐琨拍了拍手,叫来几个士兵,吩咐去备下宴席,要为白世宝等人压压惊。

    白世宝拱手说道:“徐司令,酒席我看就免了吧!我们现在还有一群兄弟下落不明,若不及时去找回来,恐怕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不必犯愁!”

    徐司令向李副官点了点头,李副官会意,说道:“白兄弟在这里候着,我去叫些手下把众兄弟找回来,若是被别人捉了,我就是抢,也把他们抢回来……”

    白世宝瞧了瞧马五爷,又看了看燕子飞,然后点头说道:“有劳了!”

    李副官领令后,抄着家伙,转身带着几位士兵走出宅子,到街上寻人去了。这边白世宝又向徐司令问道:“如今城门尽是官兵把守,不知徐司令可有办法送我们逃走?”

    “走?”

    徐司令一听白世宝着急要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便说道:“我徐琨的宅子没人敢查,你们莫不如在这里避上一阵,等风头过了再走不迟!”

    马五爷插话说道:“若是被袁世凯知道,只怕会连累徐司令!”

    徐司令摇头笑道:“几位义士颇有本事,我有心结交,谈不上连累!现在国师将亢死了,袁世凯如同断了一臂,生猛不起来了……”

    这时马魁元呲牙一笑,插话道:“徐司令可不要轻敌!那将亢的本事可算不上是袁世凯的一条胳膊,袁世凯‘暗手’的劲儿可都在边魁身上,这位可是掌有巫法,炼养行尸的高手,恐怕很难对付!”

    “哦?”

    徐司令一听‘行尸’二字,心里就犯着忌讳,这点系在心头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马道长,你这话说的偏了!何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啸虎在旁插话道:“那边魁的本事可是一般!……当年我师兄陈龙风用‘焚天刀’与边魁连战三天三夜,把他的手段摸得一清二楚!”

    徐司令听后惊道:“结果呢?”

    陈啸虎回道:“算是个平手!”

    马魁元听后惊道:“什么?你师兄陈龙风和边魁斗了个平手?”

    “这话不假!”

    马魁元呲牙笑道:“那就是说你师兄本事也一般喽!”

    陈啸虎一愣,怒道:“你……”

    马魁元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陈啸虎一怒,将三环大刀往手上一抄,向马魁元怒道:“你杀令狐道长的这笔账还没算,现在我跟你来清清账……”说罢,挥着大刀就向马魁元劈去。

    马魁元侧身一躲,斜下里钻出一人,握着尖刀就响陈啸虎的胸口刺来。陈啸虎一惊,再抽刀已经来不及。就在此时,一个袖口飞过来,卷在那口尖刀上,蓄力一发,将尖刀的力气卸了去,这人身子挡在陈啸虎的面前,拱手说道:“这里地方狭窄,打烂了徐司令的东西可不好,要斗的话,我们出去如何?”

    这人正是‘茅山宗师’林九。

    林九是个冷静的人,他刚才听着徐司令的言语间,好像别有一番用意。正觉得有所不妥时,陈啸虎和马魁元竟然在这边动起手来了,于是急忙上前解围。

    马魁元心里也明白,毕竟是被徐司令请过来的,任何时候都要顾及着主人的面子,可是别人硬将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的话,如何吃得消?便说道:“令狐堂并不是我杀的!如果你们还怀疑我马魁元的话,也别怪我跟你掰掰理儿……”

    说实话,白世宝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两个道派大家的斗法。

    一位身怀‘驱魔龙族’秘术的马魁元,另一位是号称‘茅山宗师’的林九,这两位若是争斗起来,简直比什么都好看!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和处境,恐怕不合时宜!

    白世宝沉不住气了,起身插话道:“两位前辈,可否听我白世宝说一句?”

    众人把目光纷纷投到白世宝身上。

    ……

    与此同时,徐司令的宅院外。

    一个身影顿闪,将身子紧紧贴在院墙上,侧耳倾听了一阵,心中暗道:“庞狗子叫我杀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想罢,他从腰间掏出个血琳琳的蒲包,丢在地上,叹道:“刚才粗心了!先前杀的那个人头被掉了包,我得想办法抢回来……人头要凑够三个才算数!”

第116章 神多鬼避

    此神有文武之分;文官之相,头戴宰相纱帽,面慈和祥,玉绺长须,手捧如意,身着蟒袍,足蹬元宝;武官之貌,顶盔披甲,鲜红战袍,身跨黑虎,手执钢鞭,面黑浓须,座旁有招宝纳珍,招财礼市,四神辅佐;此名曰:文武双财。——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林道长!”

    “马道长!”

    白世宝向林九和马魁元拱了拱手,打了个千,说道:“俗话说:进了三宝殿,都是烧香人!我们多亏有徐司令的帮衬,才能在其贵府上暂避风头,可如今我们还未来得及感谢主人的厚待,反而自己先打起脸来,这不是让徐司令难看么?”

    林九和马魁元心里也都明白,在这里闹僵下去不好!

    毕竟要估计着主人的颜面!

    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谁都碍于面子不肯罢手。这时正好白世宝挺身,出来搭这个‘台阶’,二人只好顺势‘下台’,留了份情面记在白世宝的账上。

    “哼!”

    马魁元一甩袖子,回座坐下。

    陈啸虎这时酒劲已消了大半,便把口气放软,说道:“这小兄弟的话说的在理儿……我们看在徐司令的面子上,这件事情等等再说!”

    这时,白世宝又向林九拱了拱手,说道:“林道长!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讲?”

    林九说道:“白兄弟直说无妨!”

    “我觉得马道长并非是杀害令狐道长的真凶!”

    “哦?”

    陈啸虎插言道:“说话要讲证据,小兄弟你可不要偏袒了他人!”

    白世宝笑了笑,拱手回道:“这我自然不敢!不过刚才我作法招魂的时候,听一位老鬼说了一件事情,恐怕和令狐道长的死因有关!”

    林九急道:“什么事情?”

    “那老鬼说他在蒜市口德仁顺茶楼,看见一位挽着白袖口,拎着一个铁制鸟笼子的人,他在用铁笼子往一个人的头上那么一抛,罩在那人的头上,然后手指轻轻一拉,人都就被割下来了……”

    “铁笼子?”林九惊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白世宝回道:“就在刚才!”

    “那老鬼何在?”

    “它收了我的好处就走了,约莫着这个时候,应该回坟头睡觉‘打哈’去了……”

    林九急道:“白兄弟可否将那老鬼招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白世宝露有难言之色,惭愧道:“实不相瞒,我若招魂,恐怕要将这城中的鬼魂全部要招过来,若是说单招某魂的话,这法门还真是不懂……”

    林九点了点头,转身向徐司令拱手问道:“不知徐司令家中可供奉了神尊?”

    徐司令回道:“有!我行军打仗,全依仗着兄弟们为我卖命,所以我在家中供奉了一尊关公神!”

    “关公武神!”林九点头说道:“好!我就借关公武神来用作法,来个‘神令招魂’!”

    徐司令问道:“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自有法器在身,无须另备物品!不过招魂时,凡属‘鸡狗牛’的人,都要暂时回避一下!”

    这时,马魁元看了看三和尚,三和尚点了点头。

    马魁元悄声问道:“你属鸡?”

    三和尚摇头说道:“狗!”

    马魁元说道:“兄弟暂时背过一下吧!不是要给林九这个面子,而是有忌讳!招魂便是招阴,鬼魂最怕‘鸡狗牛’这三种动物的血,所以对属‘鸡狗牛’的人都有抵触,若是犯了煞,对你身体可不利!”

    三和尚点了点头,起身面朝西墙,背了过去。

    这时,徐司令将林九引道香堂前,林九目光在这香堂上扫视了一遍。

    在香堂正中的云檀桌上,点燃起一对舞龙嬉珠红烛,光焰夺目,古铜炉内檀香满炉,青烟缭绕,香气四溢。云檀香案的上方,供起一尊‘关圣帝君’的画像,这关公满脸美髯,双目炯炯有神。画像两边贴着一副对联:

    师卧龙,友子龙,龙师龙友

    兄玄德,弟翼德,德兄德弟

    横批:

    忠义贯乾坤

    “徐司令,请你稍退几步!”

    林九示意徐司令退后,然后从怀中掏出两张符纸,夹在双手指尖上,在烛火上一点,引火烧符,脚踏罡步,口中急念道: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赤兔奔走入云箭,偃月长刀已纯青,南陈北斗满天照,五色彩云市纷纷……弟子一心三拜请,有请武圣显神威,为我开路引灯魂,招请京城一位老鬼!……神兵火急如律令!”念罢,林九拈了符纸灰,往眉毛上一抹,算是开了天眼。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白世宝在旁看的出神,心中暗道:这位‘茅山宗师’果然是位高人!这手决掐的干净,法诀念的利索,步伐稳健,脚下罡风正烈,没有十几年的道行,可驾驭不来!

    这时,林九突然一转身,向门外大叫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众人急忙向门外瞧去,空无一人!

    白世宝急忙从怀中掏出桑叶,还没来得及擦,只听‘嗖嗖嗖嗖’,有东西从门外飞了进来!林九原地翻身,用双手接住,摊在手心上一瞧,竟是四张冥钱!

    上面写有四个血红大字!

    鬼神避多!

    林九将四张冥钱在手上倒了倒,然后念道:“神多鬼避!”

    “神多鬼避?”

    林九转身向徐司令问道:“司令家中是否还有别的神位?”

    “神位?”徐司令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房梁,说道:“灵位算吗?我家祖先牌位供奉在上面!”

    林九点头说道:“劳烦徐司令用红布现将所有灵位盖住,等这鬼魂走后再取下来!”

    徐司令点了点头,吩咐士兵取来红布和竹梯,爬上去盖好了祖先的灵位。这边林九向关公神位拜了拜,然后用红布遮了香堂,随后扭头向门外喊道:“神避鬼请,鬼兄可以进来了……”

    话音刚落。

    众人顿感有阵阴风在身旁急扫,吹得衣服直颤,香堂上的两柱烛火被吹得忽闪。白世宝急忙用桑叶擦了擦眼皮,眨了眨眼睛,面前站着一鬼,穿着破衣旧衫,蓬头垢面,正是先前要纸扎丫鬟的那位老鬼。

    “呦!是你?”

    老鬼瞧了瞧白世宝,呲牙笑道:“我还来没来得及睡下,就被关公揪了过来……怎么?又要送我什么好东西?”

    “这次可不是我招你,而是身旁这位道长……”

    白世宝指了指林九。

    林九上下打量了老鬼一番,开口问道:“听说你刚才在茶楼前,瞧见有人用铁笼子杀人?”

    老鬼没有回话,脚点着地,四下里瞧了瞧,然后抿了抿嘴,摇头说道:“这宅子哪里都好,就是面朝阳!不背阴儿……”

    白世宝听着觉得好笑,这是阳宅,又不是阴宅,要什么背阴儿?

    等等!

    这老鬼该不会相中这宅子了吧?

    这边,林九也是暗道奇怪。以往他招鬼时,那些鬼魂见了他的道法都吓得腿软,浑身哆嗦。可这位老鬼却恰恰相反,神态自若,丝毫没有一点惧怕,反而像是请来做客似的,在屋中观瞧起来!

    林九觉得这老鬼恐怕不是个凡角儿,便拱手问道:“请问鬼兄尊姓?”

    老鬼摆了摆手笑道:“人都死了,还留着阳间的姓做什么?”

    林九说道:“贫道见鬼兄气度不凡,想必生前也是位响当当的人物!今日有请过来是为打探一事,恳求鬼兄留下姓氏,日后坟前烧纸也好有个汇处……”

    老鬼一听林九要给自己烧钱,便急忙呲牙笑道:“好说好说!我姓王,单名一个伦字,江湖朋友们抬爱都叫我一声:王叔爷!”

    “王叔爷?”

    林九一愣,急忙问道:“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白莲花开,弥勒降世!鬼兄该不会是号称‘法公手神,师公手此’的‘神手公’王叔爷?”

    白世宝急忙走上前去,向林九悄声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林九点了点头,说道:“听过这个名号!”

    老鬼朗声笑道:“没想到这的这么久了,还有人记得我!……既然认识,便是熟人!帮我照这个宅子,去糊个一模一样的烧给我如何?”

    林九拱手回道:“既然王叔公吩咐,贫道自然招办!”

    白世宝见林九对这位老鬼毕恭毕敬的,不由得暗道:这老鬼是什么人?

    再瞧他这身打扮,破旧不堪,满身污垢,死时也没人给他烧件寿衣寿袄,怎么看都想是个粗人,可是……为何连‘茅山宗师’林九都要给他面子?

    白世宝拗不过劲儿,向林九悄声问道:“这位到底是谁啊?”

    林九悄声说道:“这位王叔公,可是非同小可!乾隆爷当朝时,他创立‘清门教’,在山东起义反清,教徒一度发展至数万人,可惜最后失败被斩……不过这个教派因此名声大噪,因为教义中禁止教徒食葱乳,烧香吃斋不饮酒,被世人称为:白莲菜!其实这教派是以弥勒教、明教、道教‘三教合一’,真名叫做:白莲教!”

    白世宝大惊道:“白莲教!”

    别怪白世宝惊讶,这名号谁没听过?

第117章 青莲花开

    天庭之上,惩恶之神,左手掌雷,右手擎电,头戴冠冕,身着红袍,背生双翅,面赤如猴,发似朱砂,双眼暴湛,牙齿横生,出于唇外,手如鹰爪,持槌钉击,头悬雷鼓;奉天帝命,罚恶逆人,五雷轰顶,击死焚尸;此名曰:雷公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四更多天,徐司令将军府上。

    白世宝听林九说的郑重,便屏息静听。

    其实关于王叔爷的身份,林九只说对了一半,只道出他是白莲教,却不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青帮‘翁佑堂’的护法执事!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雍正三年,清政府悬榜招贤,加强漕运。

    时任河南抚署抚召的田文镜与漕督同上奏本,经雍正批准,指定归漕运总督张大龙节制,听命与勘视河工的钦差大臣何国帮指挥,以定统一粮务,并在河南抚署贴榜承运,广招漕运执事,准许开帮收徒。

    这时有翁岩、钱坚、潘清三人,在开封府潘清家中召集各地天地会头目磋商,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赞助,并联络旧有粮帮,统一了粮帮祖师,推荐翁岩、钱坚、潘清三人为首领,到抚署处揭榜,承办漕运。为协助清廷开办浚河工程,打通南北水运!

    而后翁岩、钱坚、潘清三人大开香堂,广收门徒。

    翁岩按‘八仙’之数收徒八名,钱坚按‘二十八星宿’收徒二十八名,潘清按‘三十六天罡’收徒三十六名,三人收徒人数正合‘七十二地煞’之数!

    当然!

    这群帮众是受到清廷批准开办的,所以他们广收门徒也是钦命准许的,只要能将大清的漕运办好,清廷对这种事情也睁只眼闭只眼,视若不见。

    当时翁岩、钱坚、潘清三人在杭州武林门外的宝华山建立家庙,并公议订立了十大帮规,香堂仪式,孝祖规矩,十禁十戒,家法礼节等等规则。

    设立名堂,大堂‘翁佑堂’,二房‘潘安堂’,三房‘钱保堂’。三堂之下,另设六部,乃‘引见部’、‘传道部’、‘掌布部’、‘用印部’、‘司礼部’和‘监视部’,各房子孙门徒,界限分明,制度严格,如有人‘犯规’,则毫不留情。

    而这位‘王叔爷’王伦,正是大堂‘翁佑堂’的执事弟子。

    翁岩、钱坚、潘清三人也确实十分卖力,得到了清廷的嘉奖。因为翁岩、钱坚、潘清三人所领导的门徒都效忠清廷,故而成为:清帮。后来有些‘清帮’门徒上了岸,做些其他营生,但是口中依旧称为是‘清帮’中人,上岸也就如同脱了水,‘清帮’也就变成了‘青帮’!

    直到雍正十三年,翁岩、钱坚、潘清三人相继去世,帮中事务便有‘潘安堂’的张德开继承。这位张德开与王叔爷不对付,几番争执下来吵得面红耳赤,王叔爷便拉上一部分帮众,另创‘清门教’,号称‘白莲重生,清门教义’,打起‘白莲教’的大旗,于乾隆三十九年在山东起义反清。

    结果起义失败,王叔爷在黄村城外被清军捕杀!

    因为怕见祖师,不敢投身阴曹去还阳,只好东躲西藏做了孤魂野鬼……

    乾隆年间,漕运粮帮原本是公开的组织,但是自从王叔爷闹了起义后,清朝查明不少人员都牵涉到‘清帮’,便将‘清帮’也严禁在列,稍涉嫌疑便难免有杀身之祸,后来废除漕运,将‘清帮’撤销……不过‘清帮’也并未销声匿迹,流传于时间,转入秘密活动。

    现在更名为‘青帮’的堂口上,依旧挂着这位王叔爷的名字,受门徒跪拜。他一生堪称传奇,‘茅山宗师’林九又哪能知道的这么多?

    话说到这里,林九向王叔爷拱手拜道:“未成想今日在此,竟然遇到了王叔爷,真是贫道的荣幸!”

    王叔爷身子一转,飘落在身旁的椅子上,笑道:“见了鬼还提什么荣幸?……对了,你刚才要问我什么来着?”

    林九急忙说道:“有位道友被人杀害,只见有一头,尸身不知去向!我听王张叔爷今晚撞见了这位凶手,想请王叔爷帮忙指认一下凶手……”

    “怎么?凶手被你们捉住了?”

    林九用手指了指马魁元说道:“劳烦王叔爷帮忙辨一辨,看看是不是这人!”

    王叔爷抬着眼皮向马魁元一瞧,摇头说道:“不是!”

    林九问道:“王叔爷可瞧得清楚了?”

    “瞧得清楚!那人比他要瘦些,手里拎着一个铁笼子!杀人后将尸体拖拽到一株大树后,然后不知为何他一直守在那里,好像再等人似的……”

    马魁元听后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林道长的眼力还比不及一只鬼!”

    林九没有作声,自知认错了凶手,便向王叔爷追问道:“对了!王叔爷在茶楼处是否见到一位剃着短发平头,一条龙眉横卧的道士?”

    王叔爷摇头说道:“短发道士没见到,只见到这个短命道士了……”

    林九心中暗道奇怪:他们是收到‘僵尸道长’毛小芳的书信才来京城的,为何毛小芳却没去茶楼赴约?想到这里,又看了看王叔爷,以为是他在捣鬼,便开口问道:“听闻王叔爷的坟头葬在山东黄村的桃林里,怎么会来到京城?”

    “这话问的好!”

    王叔爷从椅子上跳下来,说道:“我们青帮一直以‘义’字当先,‘仁’字为忠,不成想近年来,帮会中人却因为利益相互残杀,夺名争权,群殴斗狠,或盗或窃,杀人越货,聚赌敲诈,做的都是‘不仁不义’有背帮规的事情……

    我虽然死得久了,但是‘名子牌’可一直挂在青帮的堂口上,这事情我得上管一管!……后来我查明有一位名叫:杜万龙的弟子,他暗中和军阀、道派勾结,蛊惑黑白,祸乱帮众,我跟踪他来到京城,还未探明情况,就见他在戏院门口被人用枪打死了……”

    白世宝突然想起来,在李勇祥家中听到的事情,原来死的那位竟是这老鬼的后生!

    林九听后疑道:“青帮?你是青帮?……道派勾结?”

    王叔爷点头笑道:“现在的青帮不孝孙们,混入各行各业,唯利是图,你们道派中也有不少我们的帮众,他们打着鬼神的幌子,暗中倒卖人口,贩卖烟土,这些你们都不知道吗?……我们青帮和你们道派一样,如果再不整顿,必亡矣!”

    白世宝向林九说道:“现在各方势力都来插足道派之事,能不乱了阵脚么?”

    林九听后若有所思。

    这时只听王叔爷叹道:“话说回来,我现在鬼魂一个,如何管得了他们?可怜我手中握着当年雍正皇帝赐给‘清帮’的执刑仗,也无法给这些违犯门规的后生们执刑……”

    白世宝听着好奇道:“什么?雍正爷赐给你过东西?”

    王叔爷摇头说道:“是赐给我师父翁岩的,这执刑仗名叫:‘青龙棍’,碗口粗细,棍口镏了金,盘着一条青龙,被供奉在‘翁佑堂’视如镇帮之宝,凡是有触犯门规的,便用‘青龙棍’施以杖刑,帮中把这个叫做:青龙伏法!……当然并不是什么人触犯门规都能受‘青龙棍’惩罚的,他们可没有这个福分!另有‘双花红棍’招呼着……”

    白世宝说道:“你有这‘镇帮之宝’在手,怎么还怕管不了晚辈?”

    “我孤零零的野魂,哪里论得动这个‘青龙棍’子?……再说,那上面镶了龙身,鬼不敢碰它!”

    “这还不简单?”

    白世宝笑道:“你将这‘青龙棍’传给他人,叫他替你去执法!”

    王叔爷听后恍然大悟,看着白世宝傻笑。

    白世宝一怔,急道:“您别拿我打趣儿!这事太重大,太正经了,我不敢应承。我这三十来年,玩玩闹闹的事、任性所为的事干过不少,如此正儿八经的事我没干过,这样的重托,我可接不住……”

    “这可是‘镇帮之宝’,我怎么能轻易送人?”说罢,王叔爷走上身前,凑到白世宝耳旁悄声说道:“……你再给我烧两个胖丫鬟,我将这个号令青帮的‘刑罚棍’送给你如何?”

    嘶!

    白世宝倒吸了一口气,问道:“一个帮派之宝,你就这么轻易送人了?这棍子莫不是假的吧?”

    “货真价实!”

    王叔爷说道:“我现在可是死人,留在身上不但没用,反成了累赘,莫不如像你说的,送给他人,也好发挥它的作用……不瞒你,我来京城时没个住处,赶跑了一个孤魂,抢占了他的坟头,结果他每晚都趴在坟头上哭嚎,惹得我睡不踏实,收了你这对无常二爷扮相的仆人,那鬼魂还真不敢来了……烧的纸人比这‘青龙棍’都有用……”

    “你说的这条‘青龙棍’在哪?”

    “在我的……”

    王叔爷话还未说完,突然一惊,急忙抬头看着房梁,用鼻子闻了闻,然后皱起了眉毛。这时,只听燕子飞在一旁叫道:“各位留神……房上有人!”

第118章 恶虎扑食

    道观金天,供奉雷坛,列有诸像,气象神合,雷公电母,风伯雨师,执掌雷电,风雨之神;其发赤红,两足三指,略如人形,火衣朱裳,白绸缠腰,双手持镜,云气斗暗,震电闪烁,遂去不见;此名曰:金光电母。——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燕子飞耳朵极聪,听见房顶瓦片发出‘啪’地一声清脆响儿,便知房上有人!

    众人抬头向屋顶张望,房上声音嘎然而止。

    “莫非是猫上房?”徐司令听了一阵,突然笑道:“众位太紧张了!你们不知道,我这宅子招猫,院里有口老井,夜里附近的野猫都来井口舔水喝!估计是哪只野猫喝饱了,跑到房顶上睡觉,踩瓦松动了……”

    “不是猫!”

    燕子飞摇头说道:“猫是四脚着地,交叉行走,迈出左前腿时,同时迈出右后腿,声音应该是两下连着的!……而且猫的平衡感及其出色,可不会踩空,发出响声来!”

    小桃红听后点了点头,关于猫的事儿,她最清楚!

    马五爷说道:“该不会是个盗财的毛贼?”

    “毛贼?哪里来的‘地老鼠’,敢在老虎嘴边拔胡毛?”

    徐司令一怒,挥手便要叫士兵过来。

    “慢着!”

    三和尚站起身抽出腰间的剔骨尖刀,插话道:“这等小事,不劳徐司令动手,看我把他揪下来,为徐司令爽心……”说罢,直挺着身子,提着尖刀便要往屋外走。

    咳!

    此刻,马魁元突然站起身来,身形一闪,挡在三和尚面前,拦住了去路,又是一声干咳,同时向三和尚挤了挤眼睛,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不要强出风头,屋顶上这人不易对付!……刚你说了一个‘爽’字!我掐指一算,此字拆解后,乃为‘凶多吉少’,正是藏有大凶之灾!”

    三和尚听后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

    三和尚就是不信‘南边对过是北’,也不能不信马魁元的这句话!

    因为马魁元算的太准了。

    “哈哈……”

    这时陈啸虎在旁朗声笑道:“没有这金刚钻,咱就别拦这瓷器活!说话前咱先掂掂自己的分量,一句话落在地上,得砸出一个坑才行!……你这是怎么的?话说出来砸在脚背上,就这么踢回去了?”

    陈啸虎‘敲缸沿’的本事实在了得。

    就这么两句话,把三和尚气的青筋直暴,太阳穴鼓鼓生痛!

    马魁元见状,用手拦住三和尚,扭头向陈啸虎呲牙笑道:“你们龙虎道派练得是嘴皮子功夫吗?若是真有本事,施展出来让我瞧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捉住房上这人!”

    “不给你露两手,你还真不知道我的虎威!”

    陈啸虎转身向徐司令大喊道:“徐司令!对不住您了!”说罢,卯足了劲,抬脚往‘三环大刀’上猛地一踢,‘铛’地一声,大刀被踢过头顶,像是一道惊雷向屋顶急轰了而去……

    轰!

    屋顶被大刀戳穿个窟窿,碎瓦沙土轰落一地。

    与此同时。

    一个身影也从房顶洞中掉落进来,却在半空中抖了个翻,稳稳地落在地上。众人把目光注视到这人身上,只见这人穿着件宽肥的褂子衫,挽起白色袖口,手上拎着一个鸟笼,外面用黑纱罩着,嘴上叫道:“大意了,踩个正着!”

    这人正是蔡二爷。

    原来蔡二爷一直跟在众人身后,在徐司令将军府外等了半天也不见了众人出来,心里急的发痒,便翻身上了房,听见屋中说什么‘青龙棍’,蔡二爷正想侧耳听个详细,却不成想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好他的功夫底子硬,将身子向上一挺,身体成了个弓形,这招功夫全凭着腰劲儿,叫做:铁板桥,桥是搭得稳稳的,可脚上力量没卸下去,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被燕子飞听个正着……

    小桃红用手指着他手上的鸟笼,说道:“这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人?”

    林九眉毛一皱,扭头向王叔爷问道:“是不是这人?”

    王叔爷点头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来!”

    白世宝听后向蔡二爷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了那个黑罩鸟笼上,然后说道:“这位爷!既然亮了相了,咱就别再藏着掖着了,将手上的东西亮亮,让我们开开眼吧!”

    蔡二爷向众人扫了一遍,暗道自己势单力簿,再不将‘血滴子’亮出来镇镇场子,恐怕要扎脖在这儿!于是他‘刷’地一声将黑纱撕开,露出里面的红布,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在厅堂上弥漫着,红布上染有大片血污,颜色比红布本身要黑些,紧接着蔡二爷又将红布慢慢揭开……

    唰!

    一道阴寒的光,闪的众人眼睛生痛。

    白世宝皱眉仔细一瞧,竟是一个铁制的鸟笼子,上面沾着血迹,估计是他杀了令狐道长后,还没来得及擦洗,看上去令人发瘆……

    老鬼王叔爷在旁惊道:“这……这是血滴子!”

    “血滴子?”

    众人心中顿时一惊,这东西听说过,没见过。

    “没错!”王叔爷连连点头道:“这个东西可是雍正爷当朝时的暗杀兵器,机关重重,听说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人不知鬼不觉!……当年我有幸见过一次,却看不透这其中的门道,没想到死后这么多年,又在这里见到了!”

    “来人!”

    徐司令一声令下,院子里的士兵端着枪冲了过来,护在徐司令面前,唰唰唰!子弹都上了膛,将枪口对准了蔡二爷。

    “不用你们动手!让我来会会他?”陈啸虎从地上拾起他的那把三环大刀,扛在肩上,向众人挥手说道:“令狐道长这仇,让我来跟他算算,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蔡二爷瞧了陈啸虎一眼,心里暗道:“来的正好!你的人头也算一个!待我取了你的人头好拿回去换鸟……”

    众人侧身让开个缺。

    陈啸虎和蔡二爷闪到院子中,拉开了架势。此时,陈啸虎后背上的那口三环大刀吸着月光,刀身发亮,锋芒大露!而蔡二爷将手腕一抖,把血滴子端在胸前,阴森森的透着一股寒气逼人。

    蔡二爷见对方人数众多,自知跟他们耗不起,也不搭话,只求速战速决,探手一甩,将血滴子抛在空中。血滴子旋在半空,发出‘滋滋’声响,尖锐刺耳,好似千鸟齐鸣,万宗鬼嚎一般!

    突然!

    血滴子划空而落,向陈晓虎的头上罩了过来。

    “不自量力!”

    陈啸虎一声大吼,挥起三环大刀向上猛地一扫,来个‘游蛇甩尾’的开门招式。

    铛!

    一声巨响。

    三环大刀和血滴子搅在一起,火星四射。

    蔡二爷一声冷笑道:“自不量力!”说罢,手指在胸前轻轻一动,血滴子在空中银光一闪,众人还未看仔细,只听‘咔’地一声,火光迸射,陈啸虎的那口‘三环大刀’已经断成了两截儿……

    陈啸虎身子一翻,抓起地上的的两截三环大刀,端在手上一瞧,刀口断的齐正,看的心疼,连连叫苦道:“我的‘焚天刀’!”

    原来龙虎道派‘信道不拜神’,‘佩刀不佩剑’,以刀闻名!这口‘三环大刀’是龙虎道派祖师‘龙彪’用寒铁淬炼而成,光芒锋路,削铁如泥,其名:焚天刀!视为龙虎道派的‘镇派之宝’,代代相传!陈啸虎临来京城前,师兄陈龙风将这‘焚天刀’亲自为师弟背上,并嘱咐道:“刀在人在!刀断人亡!”陈啸虎没有想到,师兄的这番叮嘱,如今成了谶语,刀竟然真的断了……

    “老子要拿你祭天!”

    陈啸虎面露杀意,双眼似火,挥着断刀向蔡二爷猛砍过来!

    蔡二爷见来势凶猛,急忙侧身闪避,不与硬碰。陈晓虎则挥着满腔怒气,将断刀挥舞如狂风卷沙,势气更似恶虎扑食,誓要将蔡二爷生吞活剐了不可!

    白世宝瞧着二人缠斗在一起,犹如龙虎争斗,一时难分轩轾,斗得难解难缠,表面上陈啸虎略占上风,将断刀劈砍的快如风行,历如雷切,可每刀落下却都砍了空,刀身紧贴着蔡二爷的身旁劈落,尽数都躲闪过去……

    就在此时!

    蔡二爷让出个空缺,闪出半个身子来,手指往回一勾,在陈啸虎面前闪出一道明晃晃的光。

    “铁丝?”

    陈啸虎先是一愣,紧接着听见脑后‘滋滋’响动,急忙回头一瞧,那个血滴子正向他头上罩了过来,顷刻间,陈啸虎来不及做出反应,脑袋已经被罩在血滴子中!

    蔡二爷将手指轻轻一勾!

    咔咔咔!

    血滴子中弹出三口刀片,正卡在陈啸虎的脖子上,顿时将陈啸虎‘锁’在血滴子里面。陈啸虎脑袋钻不出来,三口刀片的刀刃已经划破脖子,一股股的鲜血顺着刀身上的血槽,往外流了出来!

    陈啸虎感觉脖子发热,黏黏的,用手一摸,满手鲜红!

    蔡二爷笑道:“别动!这东西可是越动越紧!若是你运气不好,在里面打个喷嚏,脑袋可就掉了……”

    众人见状,都惊呆在地。

    蔡二爷向众人扫了一眼,警告道:“你们谁敢动一下!我就割了他的脑袋……”

    三和尚听后,看了看马魁元,朗声笑道:“是嘛?”

第119章 赶鬼上身

    其神怪异,蓬头赤脚,赤面长须,手持云旗,专职祭雨;晴雨阴晦,调度得当,五日一雨,布降行雨,十日一雨,布降谷雨,半月一雨,布降时雨;不密不疏,不滥不乏,行云布雨,受人崇拜;此名曰:司雨之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老话说: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

    三和尚不是个善茬,属狗,是一条咬狼的狗!他在一旁不单瞧着陈啸虎的‘热闹’,还反过来把陈啸虎冷嘲热讽一番,只怪他刚刚夸下海口,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谁让刀没架在他‘三和尚’沙通天的脖子上呢!

    他趁机也敲了一回陈啸虎的‘缸沿儿’,算是报了刚才的仇!

    “秃驴!”

    陈啸虎红着眼睛,气的七窍生烟,向三和尚怒骂道:“你敢落井下石,等老子钻出这个鸟笼子,活劈了你!”话音刚落,刀尖已经在陈啸虎脖子上割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染得衣衫一片红。

    白世宝暗道:“那边陈啸虎的性命难保,这边三和尚还在‘念秧儿’,难道是想害死他吗?”

    林九斜睨了三和尚一眼,咬了咬牙,还是强忍着将怒火压了下去,然后转过身来向蔡二爷拱手问道:“不知兄弟是哪路高人,为何要苦苦相逼,一路追杀我们?”

    “我是个粗人,别人出钱我出力,我受他人委托,取你们三人的项上人头!”蔡二爷手指上勾着一线铁丝,控制着血滴子里面三口锋利的刀片,若是手指轻轻一动,恐怕陈啸虎的小命就要去见了阎王。

    “有人出钱买我们的命?“

    林九听完,心中暗忖道:是什么人要买我们的性命?

    另外,这里这么多人,他却单说‘我们三人’,看来是奔着我、陈晓虎和令狐道长来的!我们三人是收到毛小芳的密函才来赴京的,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对了,怎么一直不见毛小芳的身影?

    莫非……

    想到这里,林九朗声问道:“不知道是何人要买我林九的这颗人头?”

    蔡二爷笑了笑,没有答话。

    林九又问道:“既然兄弟不肯说,我也不再多问,只想知道那位雇主给了你什么好处?只要留我这位兄弟的一条性命,你想要什么随便开口!”

    “我想要什么?”

    蔡二爷低头寻思道:如今这三人的人头恐怕不好拿了,莫不如先拿两个走!于是厉声说道:“你先把蒲包里的那颗人头丢给我,我再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林九腮边的皮肉抖了几下,他真恨不得把蔡二爷捉到手里,切腿断手,抽皮剥筋,方消心头之恨!不过现在陈啸虎在他手里,自己可不能轻举妄动,若有闪失,陈啸虎性命不保,于是想了想,点头说道:“好!我去拿给你!……你别伤了我兄弟的性命!”

    林九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撇下他,转身向白世宝悄声说道:“兄弟你跟我来!”

    白世宝顿了一下,转身跟着林九进了屋。

    白世宝见林九径直走到茶桌前,将蒲包打开,捧出令狐道长的头,用袖子在桌上一抹,再把头平放在桌上,然后焚香上祭!

    “怎么?”

    白世宝问道:“你还真打算将这位道长的人头交给他?”

    林九摇头说道:“当然不会!这位令狐道长死的冤屈,身首异处,我若不将他的尸身找回来安葬,恐怕他要做孤魂野鬼!……我叫你过来,是另有一事求你帮忙!”

    “林道长你直说,叫我白世宝做什么?”

    “我打算一会让你把令狐道长的头交给他!”

    “什么,让我把头交出去?”白世宝先是一愣,心中暗忖道:这种事情你不去做,丢给我来应承?好戏都让你唱罢了,让我来演这个挨骂的角儿?

    只听林九解释道:“我打算让你去引开那人的注意,当你捧着人头丢给他时,我好在这边暗用‘鬼撞魂’的法术来降他!”

    白世宝问道:“这话怎讲?”

    林九顿了顿叹道:“瞧着现在的局势,我们恐怕无法近身,若是走近半步,那人就会用‘血滴子’把陈啸虎的脑袋割下来……所以,我打算用鬼魂来附在他的身上,因为鬼魂无声无息,他看不见鬼魂,比我们更容易下手!……这样,我便借鬼魂之力去附那人的身,将他的三魂从身体里撞出来!这种‘鬼撞魂’的法术,在我们茅山术中叫做‘赶鬼上’,是一门禁忌之法!”

    “赶鬼上?”

    白世宝心想:这名字没听过,倒是透着新鲜儿。

    “因为鬼魂是‘无体之魂’,活人是‘有魂之体’,若是鬼魂硬着头皮,往活人身上强行附体的话,那种感觉犹如上了刀山,下了油锅,苦苦煎熬,痛不欲生!弄不好的话,还会魂飞魄散,丢掉命魂……鬼魂都惧怕这个法术,不敢往活人去撞魂,所以,这个法术也就有了‘赶鬼上’的叫法!”

    “原来如此。”

    白世宝听后想起马鬼差来,低头叹道:“要找这样大胆鬼,实在比三伏天淘换两个冻酸梨当药引子还难!这可不是用黄纸冥钱就能买通的,哪个鬼魂闲来没事,吃这份苦,受这份罪?”

    林九没有说话,单是用手指了指那位老鬼,王叔爷!

    白世宝扭头看了看,惊道:“他?”

    “没错!”林九说道:“这位王叔爷生前可是条硬汉子,只要他肯帮忙,一定能成!”

    白世宝心中暗道:硬汉子?怎么瞧也不像啊!这和刚才嬉皮笑脸向我讨要纸丫鬟的色老鬼完全对不上号嘛……

    等等!

    色老鬼?

    白世宝转面笑道:“或许行得通!这老鬼贪财好,色,给他烧俩个胖丫鬟,估计他对此事,乐此不疲!”说罢,白世宝抖了抖衣襟,跑了过去。

    白世宝趴在老鬼王叔爷的耳旁嘀咕了一阵,听得他呲牙笑得合不拢嘴儿!

    果然被白世宝请过来了。

    王叔爷向林九说道:“这事我接了!”

    林九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递给王叔爷,说道:“这是我们茅山的‘敕符咒’,专门使鬼魂附身的符咒,劳烦贴在胸前,一会见我掐完法诀,你便走到那人身后,用头去猛撞他的脑袋!你只有一次机会,一定要把他的三魂给我撞出来!”

    王叔爷问道:“不是说附身吗?怎么又改撞魂了?”

    “附身的话,他会有反应的时间,这样太过危险!撞魂的话,能将他的三魂从身体里撞出来,到时他再控制血滴子就难了……另外,我再用法坛把他魂魄收了!”

    王叔爷接过符纸,端在手上瞧了瞧,还有点难下决心,说道:“这有点难做啊,弄不好我会撞得魂飞魄散的……两个胖丫鬟,是不是少了点……”

    白世宝愣道:“怎么?你还要坐地起价?”

    王叔爷竖起了三根手指。

    白世宝扭头看了看林九,无奈地说道:“成成!我给你烧仨!”

    王叔爷将‘敕符咒’攥在手心里,向林九笑道:“请好吧!看我把他三魂七魄都给你撞出来!不过,我若是撞得魂飞魄散,你可要为我多烧些纸钱……”

    林九点头,对王叔爷的要求一一答允下来。随后,又将令狐道长的头重新包好,递给白世宝说道:“一会他让你打开时,你动作一定要慢,尽量给我争取些时间。”

    白世宝接过令狐道长的头,捧在怀里,点头称是。

    原来这个‘赶鬼上’的法术是茅山术中的一种秘法,是用‘步罡’和‘口诀’来使鬼魂附体,要用**法控制鬼魂的意识,并驱赶鬼魂附身!‘步罡’有九步,‘口诀’也有九句,边步边念,步罡即行,此术即成!

    蔡二爷见白世宝捧着蒲包从屋中走出来,嘴角微微一笑。

    白世宝将蒲包向蔡二爷一亮,说道:“你要的人头在这里!”

    蔡二爷喊道:“把人头给我扔过来……”

    白世宝一愣,说道:“怎么?不先验验吗?你就不怕我拿个西瓜充数?”

    “少废话!快点扔过来,我手上可攥着这人的小命,你们若是敢骗我,我送他见去阎王!”说罢,蔡二爷手指轻轻一勾,铁丝绷紧,刀片在陈啸虎的脖子上一旋,又是深进了半寸,痛的陈啸虎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脖子上火辣辣的发麻,像是被人往脖子里灌了硝水。

    白世宝扭头向王叔爷一瞧,他已经站在了蔡二爷的身后。

    再瞧这边林九将双手被在身后掐诀,用脚尖在地上轻点,画着步子,闭目急念:“一撞天地动,二撞日月昏,三撞神魂乱,四撞魂魄离,五撞倾山倒岳,六撞收三魂,七撞生死魂迷,八撞八方形影,九撞亡魂附身,神兵急火如律令!”念罢后,林九眼神一睁,向老鬼王叔爷大喝一声:“撞!”

    于此同时,白世宝将蒲包向天空一抛,向蔡二爷大声喊道:“来!接着……”

    蔡二爷只盯着蒲叶包,哪里知道身后有鬼!

    老鬼王叔爷将符纸往胸前一拍,对准了蔡二爷的后脑勺,踏着阴风急卷,猛地一甩头,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咣!

    蔡二爷感觉后脑像是被人重重一拍,顿时天旋地转,眼冒金花,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第120章 坛罐封魂

    云之无常,风之无相,云复万物之性,风复万物之命,风吹云动,调和雨顺;其神年迈,白胡老者,左手持轮,右手拿扇,松袍坦胸,鼓风行云;善颜笑面,风柔平和,怒目横眉,狂风飞沙,风相之动,皆由其心;此名曰:双面风伯。——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蔡二爷瘫倒在地上,脑袋沉得像是灌了铅,也仰不起来脖儿,只好扭着脸,瞥着眼睛向后一瞧!

    这一瞧不要紧,反把蔡二爷吓得萎了!

    “啊……”

    蔡二爷那副身板像是纸扎人似的杵着,脸色白如蜡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一副丢了魂的表情!蔡二爷抖着嘴唇,颤着牙叫道:“这,这……”

    此时,林九在屋中茶桌上捧来一个五彩瓷的花瓶,用手将拍了拍平底,弹了弹瓶肚,道了句:“够瓷实!”,然后拎着花瓶走到蔡二爷面前,问道:“怎么?连自己的身子都不认识了?”

    蔡二爷瞪大了眼睛,急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九笑道:“你魂魄飞出身外,那个身体已经不属于你了!换句话说,现在的你是三魂出窍,脱离肉身成了鬼魂!”

    “鬼……鬼魂?”

    林九将花瓶捧在怀里,将瓶口对准蔡二爷,笑道:“我们茅山术中有一门‘收鬼’的法术,名叫‘坛封鬼’!魂魄会被永久被封禁在坛罐里,阳世还不去,阴曹去不得,可谓是:‘天地无门,永世不得超生’!……如今我一时也找不到像样的坛罐子,用这花瓶随便应付一下,地方窄了点儿,你也将就将就,等以后寻个大些的再给你调换!”

    蔡二爷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林九没有答话,咬破中指,在平身上画了‘赦令收鬼咒’的五个变体字,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往瓶底一拍!顷刻间,瓶中闪出一道刺眼的幽光,紧接着,隐隐有一股邪风,在瓶口盘着旋涡……

    白世宝和燕子飞见状后,相顾望了望,嘴上没有说话,心里却都明白!当初在阴曹幽冥山上逃亡时,他们二人险些被林九用这法门收了三魂!

    没有了肉身的蔡二爷,轻飘飘的,花瓶更好似一张大口,将他往瓶中猛吸,蔡二爷慌了魂,急忙叫道:“你放过我吧!我说!……”

    嘭!

    林九用手堵住瓶口,厉声问道:“谁让你来杀我们的?”

    “庞狗子!”

    “庞狗子是谁?”

    “庞狗子真名叫庞勾春,是袁世凯手下的谋人!他今晚来我家时,递给我一封书信,里面是你们三人的画像和名字!他对我说,若是把你们杀了,可以给我好处!”

    白世宝在旁听到后,向众人望了望,疑惑道:“袁世凯的谋人?”

    这时,只听林九问道:“他为何要跟我们过不去?”

    “这个我不知道!”蔡二爷摇了摇头。

    咚!

    林九将手一撤,瓶中邪风又开始刮了起来!

    蔡二爷急叫道:“不敢骗你!我真的不知道!”

    嘭!

    林九又用手堵住了瓶口,问道:“你这个血滴子要如何打开?”

    蔡二爷问道:“我说了你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你说吧!”

    蔡二爷想了想,说道:“连着血滴子的那根铁线,是操控三片刀口的开关,万万不能拉动!在血滴子底座下有个凹槽,用铁线上的指环塞进去,便能打开血滴子了!”

    陈啸虎听后,忍着剧痛,用手在底座上摸了摸,果真摸到一处凹槽,急忙走到蔡二爷身体前,从他手指上取下来那枚指环,往凹槽里一塞!

    “咔嚓”一声,刀片被顶得往上一蹿!

    “啊!”

    三口刀片一旋,陈啸虎的脖子上顿时被削下来一块肉来!眼一翻白,痛的厉声惨叫,昏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林九心头一惊,怒道:“你敢骗我!”

    蔡二爷朗声笑道:“刚才我问你能否放我一条生路,你没有回答我,我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如今这又赚了一人,拉了个垫背的,足矣!……只可惜,我这血滴子上没有涂毒,否则你们都得死在我的手……”

    咚!

    蔡二爷话还未说完,林九已经撤了手,最后一个‘里’字吐在了花瓶中!

    林九揭下瓶底的符纸,封在了瓶口上,将花瓶倒扣,然后跑到陈晓虎身旁,用手抵在他的脖根处,摸了摸脉门,大喜道:“还有气息!快!有没有创伤药?”

    徐司令摇了摇头。

    原来这徐司令家中不养医生,有伤有病,寻医问药全靠现抓!

    这事白世宝知道,上次徐司令为他小姨太怀鬼胎时,也是士兵抓来的医生,结果还被鬼胎咬死了!

    “来不及了!”

    林九急忙掏出一张符纸,破指画符,然后催动阴火在手上焚了,拈着符纸灰往陈啸虎的伤口上抹一抹,又用在陈啸虎的身上点了几通,最后叹道:“只能暂时封住血,还要快些去找创伤药!”

    徐司令说道:“道长不必担心,我这就叫士兵去‘请’个医生过来!”说罢,向身旁士兵递了个眼神,两个士兵背着枪冲出了大门。

    咣当!

    这时,那个倒扣的花瓶突然倒在地上,只听蔡二爷在瓶中的哭嚎惨叫。

    燕子飞指着花瓶叫道:“他还活着?”

    林九怒瞪着眼睛,眉毛横挑,走过来将花瓶立在地上,又在封瓶口的符纸上滴了几滴指血,然后口中急念道:“拜请三坛门中将,邪魔鬼怪尽惊亡,身受玉皇上帝令,驱邪缚鬼灭妖降,茅山弟子专拜请,缚鬼大将里来收秧……神兵急火如律令!”

    马魁元在旁呲牙一笑,说道:“够狠!这可是要灭魂啊!”

    白世宝惊道:“灭魂?”

    马魁元笑道:“他请的那位‘缚鬼大将’可是一位‘吃鬼神’!专抓鬼魂来填肚子,在酆都阴曹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名叫:钟正南,世人称他:钟馗!”

    白世宝听到后,顿时一愣!

    自己只知画‘钟馗镇鬼符’,却不知道这钟馗竟然阴曹的‘缚鬼大将’!

    马魁元问道:“怎么?白兄弟走阴,不认识这位鬼爷吗?”

    白世宝摇了摇头。

    啪!

    白世宝再回头时,只见林九双手在花瓶上用力一拍,紧接着‘轰’地一声,花瓶被震的粉碎,碎片四处飞射,一股白烟飘在半空中,化为尘土,消散无踪!

    白世宝暗道:没想到号称‘茅山宗师’的林九发起怒来,竟然这么狠辣,一掌将魂魄拍成了烟儿!

    燕子飞眨了眨眼睛,说道:“没……没了?”

    没错!

    蔡二爷就这么魂魄消散了,单留下一具肉身无人殓尸!

    此地往南不远的陶然亭、梨园义地,可是梨园界喊嗓遛弯的好去处,可惜再也找不到这一口粗狂的好嗓子了,著名大戏馆子广德楼也少了位压台的‘净角大花脸’!那些爱看蔡二爷溜鸟的,爱听蔡二爷吊嗓子的人,也再听不到他唱的那段‘张飞骗马’了……

    当然!血滴子也从此失传!

    直至民国二十七年,也就是一九三八年,有人声称,在东北见过一位老爷子,手上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铁制鸟笼,只凭一人之力,就端掉了一座日,本炮楼……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回头说说白世宝,这时白世宝走上前去,向林九说道:“他这一死,恐怕没有人知道这血滴子要如何打开了?”

    林九说道:“锯!也要给它锯开!”

    “不要锯!”

    那位老鬼王叔爷从蔡二爷身体里钻出来,说道:“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锯了就可惜了……另外,我先前在茶楼前瞧见他用手转了转,就将这个血滴子打开,取了人头出来……只是他将尸体脱到树后,离得太远,我没瞧清!”

    白世宝问道:“转?转哪里?”

    王叔爷摇了摇头。

    “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没听清!”

    白世宝心中暗道:“你倒是真会装聋!”

    这时,林九走到陈啸虎身旁,低头朝血滴子看了好一阵,然后用手往上面摸了摸,然后轻轻动了一下,‘咔嚓’一声,血滴子里的三片刀口,往外弹了半寸!林九大喜道:“原来这血滴子的暗门并不在底部,而是在这‘提手’上!”

    众人好奇,正要围上来看个明白,却听宅院的大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冲进来的是李副官和带走的那几位士兵!李副官端着胳膊,手臂上正流着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徐司令大叫道:“司令!不……不好了!”

    徐司令怒道:“急什么?火上房了?给老子慢慢说!”

    李副官向外面一甩头,说道:“刚才我在城中看见有官兵绑着一群要犯,我上前打听后才得知,这些人正是这位白兄弟的朋友!我要人不成,便和他们交上火了!把那些官兵打死后,我便带着这群朋友往回走时,谁成想竟然和袁世凯撞到了一起,他足足带着三千多的士兵,正往这边赶过来……”

    白世宝急问道:“我的那群朋友呢?”

    李副官说道:“人多没有逃脱,我叫他们先到别处避一避,我正好回来报信!他们说去城郊的一处废屋里等你们……”说罢,李副官又向徐司令说道:“司令!你瞧着该怎么办?”

    徐司令问道:“袁世凯瞧见你了吗?”

    李副官点了点头。

    徐司令低头想了想,转身对众人说道:“事不宜迟!我让几个士兵带你们去崇文门,那里有个出城的密道,你们快点从那里逃走!”

    林九起身问道:“我们这一走,岂不是连累了徐司令?”

    徐司令摇头说道:“恰恰相反!袁世凯到我宅子搜不到你们,反而不会难为我!”

    众人相顾看了看,点头称是。这时小桃红向马魁元问道:“这徐司令说的那条道,莫非和守城官兵说的是同一个?”

    马魁元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条‘鬼道’……”

第121章 撞冥婚鬼抢亲

    城池之墙,乃提防也,城濠之水,乃沟渠也;有神来使,长三尺许,紫衣朱冠,号城隍神,食禄城中香烛,护城不受水旱疾疫,为民所愿,止雨保城,以巩城池,更不受兵家侵犯;此名曰:城隍水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灰蒙蒙的,眼瞅着就到了五更天。

    寅时,正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

    燕子飞轻功了得,腿脚麻利,翻屋上房如履平地,他先跑到城郊废屋中,把众兄弟叫过来和白世宝等人合聚一处,然后由士兵引着往崇文门的‘鬼道’奔去。

    在崇文门外,有个市集叫做‘东晓市’,它还有一个别名:鬼市!

    满京城细数下来有四大鬼市,分别在德胜门、崇文门、宣武门以及潘家园。天还没放亮,天地间罩着一片隐隐的光影,就在这‘谁也看不清谁’的时候,就有人进市买卖了。有钱的人一般都会挑着盏灯笼来逛市,而穷人们只能打着火石,光亮像是鬼火似的,黑幽幽的照着往来的人影,看上去飘忽不定!鬼市就像阴曹冥界一样,充满了阴森森的鬼气,便有人趁着黑暗,鬼鬼祟祟地卖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当然!这鬼市不只有活人来光顾,更有死去的孤魂野鬼,将淘来的东西在这里叫卖,换些香烛纸马,为自己拜祭……

    “就是这儿!”

    士兵领着众人在崇文门往西走了里把路,再往南一拐,远远就看见人影憧憧的鬼市。士兵用手指了指前方,向众人说道:“你们顺着鬼市横穿过去,会见到一条山麓小道,沿着小道再走上几里路,就出京城的地界了……”

    “多谢兄弟一路护送到这儿!”

    白世宝从怀里掏了掏,将两块大洋塞到士兵的手上,说道:“这点意思……还请兄弟收下!劳烦回去时替我向徐司令道谢……若日后我有机会再回京城,定要当面拜谢!”

    “放心!”

    士兵一边往怀里揣着银元,一边向众人说道:“我一定传达,还望众位一路走好!”说罢,士兵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回去复命了。

    众人向鬼市瞧了瞧,急走几步,不一会就到了近处。

    虽说天还未亮,往来买卖的人确是不少,地摊上有挂着羊头卖牛舌的,有挂一纸糊风筝的,还有人挂一盏极贵重又极破旧的玻璃丝贴花灯。

    摊上的东西,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时候根本辨不大出颜色,但形状却是分得出来!锅碗瓢盆、茶椅桌凳、琴棋书画、笔墨刀剑;竹筒子、钓鱼线、大烟灯、麻将牌;瓶瓶罐罐、缸缸瓦瓦、瓷器、铁器、铜器、漆器;满族格格的洗脚盆、汉族老爷的擦袖头;补子、翎管、朝珠、帽顶……有人牵着刚下的猪羔子,有人盘着花蟒蛇,应有尽有,乱七八糟!

    老鬼王叔爷紧赶了几步,凑上前来,趴在白世宝耳旁说道:“这地方可是不好走,邪的很!”

    白世宝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王叔爷呲牙笑道:“你们还没给我烧丫鬟呢!”

    “……”

    王叔爷扭头向林九看了看,又继续说道:“劳烦小兄弟跟那位道长说说!这纸丫鬟我不想要了,能不能把罩在那个人头上的‘血滴子’给我?”

    “血滴子?”

    白世宝回头向林九瞧了瞧,他手上提着那个血滴子,身上背着不醒人事的陈啸虎,迈着步子紧跟在身后!先前林九摸到了血滴子的玄关,将血滴子的提手轻轻转了转,三口刀片像是卸了劲似的,‘咔嚓’一声弹了回去……

    白世宝回过头来,向王叔爷问道:“这个东西害人不浅,你要它做什么?”

    王叔爷笑道:“这可是我那个时候传下来的老东西,我看着亲切!”

    “你想要就自己跟他说!”

    “不成啊!”

    说实话,王叔爷瞧着林九有些发怵,便回道:“刚才他收魂的法术你也看见了!弄不好他连我也给收了!”

    白世宝没有搭话,转念问道:“对了!你刚才说这里邪乎,是什么意思?”

    王叔爷嘿嘿一笑,说道:“这里人鬼汇聚,邪气的很!我死后来过一次京城,当时正赶上老佛爷过六十大寿,听说她那时什么都不要,就像要件狐皮衣,亲王贝勒便吩咐小太监们去想办法淘置!当时北京城都快成空城了,上哪里去找狐皮衣去?

    眼看着老佛爷过寿的日子就快到了,小太监急的要死,便去拜佛烧香,磕头时隐隐听到佛像说了‘鬼市’二字!这小太监就跑到鬼市来了,别说!还真叫他找到一件狐皮衣,雪白雪白的没有一点杂毛,谁成想交易后卖家化作一股青烟就不见了……”

    白世宝问道:“是鬼吗?”

    王叔爷摇头笑道:“那小太监用手一摸,狐皮衣还是热乎的!翻过里子一瞧,还蘸着血迹呢!这才发现原来那位卖家是个狐仙,脱下皮救了他的小命!”

    白世宝笑道:“你编着谎话来蒙我!我大小住在京城,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儿?”

    “你不信?”

    白世宝摇了摇头。

    这时,王叔爷朝左边瞥了瞥眼睛,悄声说道:“你瞧这边卖棺材的,他就是鬼!腰间麻丧衣可在外面露着呢!”

    白世宝向那人一瞧,乌漆八黑的也看不清他身下有没有影子,只见那人用脚尖点着地,身旁放置一口厚重的漆木棺材,棺材板上还沾着泥土,像是刚挖出来似的,棺盖上的七根‘封棺钉’被拔出来半截!

    这人和白世宝打了个照面,呲牙一笑,问道:“旧棺材要不?”

    旧棺材?

    白世宝一愣,这种东西犯着忌讳,谁死后买口旧棺材睡?

    王叔爷猜到了白世宝的心思,便说道:“这种事情倒也说得过!穷人死后,没钱买新棺,到这里淘个旧棺也算正常,总好过用草席裹尸……”

    白世宝觉得有些道理!

    这时身旁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回头一瞧,竟是林九!

    只见林九眉毛紧锁,向白世宝悄声说道:“不要与他们搭话,这些鬼魂抬棺来卖,是来找‘投主’的!你若被他们盯上,恐怕不死也要闹个‘病秧上身’,别触这个霉头!……现在正是阴阳交替的时候,这里阴气太盛,告诉众人,我们快走!”

    说话间,乌云临头,天空像是笼了一层黑雾。

    白世宝向众人传了话,催促着大家快些赶路,不要流连在此!

    这时,那位卖棺材的见白世宝对棺材不感兴趣,从怀里掏出一对镯子,朗声问道:“随殓的玉镯子要不要?还带着血腥儿的!”

    白世宝没敢搭话,脚步慢慢加快了……

    众人急跑了数里,没着歇,终于跑到了士兵所说的那条山麓小道上。白世宝回头瞧了瞧鬼市,已经如同星点一般,知道已经离得远了,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轰!

    天空突然闪出一道惊雷,紧接着听到轰鸣响声。

    燕子飞怒骂道:“刚离开鬼市,上了‘鬼道’,又赶上这样的鬼天气,真是活见了鬼!”

    话音刚落,马五爷在旁惊道:“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众人隐约听到一阵欢喜的吹打之声!

    三和尚一扭头,向马魁元说道:“莫非有人结婚?”

    “谁赶在这个时辰结婚?不像……”

    马魁元摇了摇头。

    “你们快看!”

    小桃红张大了嘴巴,用手指着前方说道:“这是……”

    众人眯着眼睛向前望去,只见有群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正往这边走来!令人发怵的是,这群人身上都披着红麻,一边吹着纸糊的唢呐,一边沿路撒着冥钱,身后有几人扛着一口棺材,棺材两旁是纸扎的白马和黑牛,棺材上正坐着一位穿着丧衣白服的人!

    只听林九和马魁元齐声叫道:“不好(妙)!我们撞到了‘鬼抢亲’!”

    众人惊道:“鬼抢亲?”

    林九转身向众人急喊道:“大家快背过身去,千万别回头瞧!”

    众人急忙躲到路旁,背对着身子不敢多看,只听着唢呐声越来越响,阵阵阴风往衣服里猛灌!

    小桃红向马魁元问道:“师父,什么是‘鬼抢亲’?”

    马魁元说道:“‘鬼抢亲’可不是‘结阴婚’!而且是‘抢’不是‘娶’!那些生前未结婚的男子,死后憋苦,便来阳世间捉女人的魂魄来进行‘魂合’,达到‘结阴’的效果!这‘鬼抢亲’是鬼王定下来的‘鬼俗阴法’,九年一次,这可是‘忌鬼八煞’之一,连神仙都要让道,不敢触这个煞头……”

    小桃红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言,紧闭起了眼睛。

    滴滴答答!

    滴滴答……

    这时,唢呐声突然在众人身后停了!

    众人听见身后有阵阵说笑之声,吓得浑身直抖,也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双手攥成了拳头。

    突然间!

    白世宝只觉得头上像是飘来什么东西,抬头一瞧,只见一块白布向头上盖了过来!白世宝急忙用手一抓,像是被一道惊雷轰在身上,浑身麻酥酥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122章 乱坟岗吃鬼席

    天官福神,身着祥瑞,红官蟒服,龙袍玉带,手持如意,五缕长须,雍容华贵;携带童子,手中捧桃,石榴佛手,吉庆鲤灯;坐于元宝之上,后有金银二山,福龙祥云,面容慈祥,为百姓赐福招运;此名曰:天官赐福。——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

    白世宝身上的麻劲儿渐渐卸了去,睁开眼睛瞧了瞧,眼前却是一片漆黑,见不到半点光。

    一抬头,咚!

    白世宝“哎呦!”一声,撞得脑袋火辣辣的痛,急忙捂着脑袋揉了揉,随后用手向头顶上摸了摸,**的像是一道墙,白世宝暗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别摸了!”

    这时,白世宝听见身旁有人说道:“这地方高有二尺,宽有四尺,头宽脚窄,身下板薄平整,头上板厚凸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口棺材!”

    “棺材?”

    白世宝听着像是马魁元的声音,微微欠了下身子,向身旁定睛一看,乌黑黑的倒是像有个人影躺在身旁。白世宝扭头问道:“你是……马道长?”

    马魁元叫道:“不是我是谁?”

    白世宝一愣,急问道:“我们这是死了么?怎么被人入殓封在棺材里?”

    “死了?”马魁元呲牙一笑道:“凭我马魁元这身道行,阎王哪里敢收我?死倒是没死,只不过是被鬼装进棺材里了!”

    咚!

    咚!

    白世宝蜷起身子卯足了劲儿,抬脚向棺材盖上猛踹了两下,棺盖被封的死死的,怎么也踹不开!白世宝有些绝望道:“这下算是交代了,估计要被这群小鬼给活葬了……”说道这里,白世宝又向马魁元问道:“怎么只有我们俩个人?其他人呢?”

    “不清楚,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马魁元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道:“估计在别的棺材里躺着呢!……昏倒时我回头瞄了一眼,这群鬼魂赶了两辆纸扎的马车,后面那辆倒放了五六口棺材,棺盖朝下搭成个元宝形,这叫‘鬼喜临门,送棺送材’!弄不好他们被关在那里……”

    白世宝问道:“它们鬼娶亲,捉我们做什么?”

    马魁元摇了摇头。

    白世宝又问道:“你不会测字卜算吗?看看我们能否逢凶化吉!”

    “好!”马魁元说道:“你随心说个字来!”

    白世宝说道:“逃!”

    马魁元双目微闭,手指在胸前掐了一阵,然后说道:“我们现在被困在棺木之中,你这个‘逃’字又与‘桃’字谐音,这里有棺木,你又说了‘逃’字,正合‘木兆之相’!……”

    白世宝追问道:“此话怎讲?”

    “若要逃出这口棺木的话,恐怕得另寻所解!……你看!这有‘逃’字与‘桃’有缘,‘桃’字‘破木’,我们才能逃走!……只是如何破木呢?”

    白世宝说道:“小桃红的名字里倒是有个‘桃’字!”

    马魁元想了想,顿时惊愕,连声叹道:“糟了!莫非这群鬼魂要掠走小桃红去结冥婚?”

    白世宝愣道:“小桃红?冥婚?”

    马魁元捶了一下棺材板,急叫道:“我先前为小桃红测过一字,算出我要借着她的福分去吃宴席!万万没想到,竟然要去吃桌鬼席!”

    白世宝这才听明白,顿悟道:“你的意思是说……那鬼看上了小桃红?”

    马魁元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撞上‘鬼抢亲’!……难怪当时为小桃红测‘焦’字时,算出来‘佳入燕喜’!原来‘佳人得婚喜,燕子送春风’,说的正是春风喜事啊……”

    “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马魁元说道:“这参加冥婚和人婚一个样子,既然我们赶上了,就去道道喜,吃吃席!”

    白世宝愣道:“吃……吃鬼席?”

    马魁元呲牙笑道:“没错!管它那么多干嘛?咱们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白世宝心中暗叫道:“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捉我们了……”

    与此同时。

    两辆纸扎的马车在路上疾行,行约半个时辰后,在一处乱坟岗停了下来!

    此时,这处乱坟岗可谓是‘张灯结彩’!四周的柳树都被裹上了红布,树枝上又缠了白布,挂有无数张冥钱白纸,像是树上挂满了雪花似的,树枝随风一摆,冥钱刮得到处都是,看着骇人!每处坟堆前都插着香烛红腊,烛火耀天!

    纸糊的桌椅木凳在乱坟岗排起了一道长龙,桌上有瓜果菜肴,美酒佳酿,应有尽有,猪头羊头祭奠之物也一一备足。在主桌前设有两张太师椅,椅子上正坐着一个老鬼爷和一个老鬼婆!

    这一对鬼爷鬼婆瞧着马车停了下来,便嘿嘿地笑着……

    这时,一位穿着对襟褂子衫的‘主婚鬼’掏出怀表瞧了瞧,朗声笑道:“良辰刚好!快请新娘下轿!”

    穿着丧服白衣的那位中年鬼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在腰间掏出个木牌往棺材上一拍,然后吆喝着众人帮忙开了棺,掀翻棺盖后,抱出来一人,这人神情恍惚,晕红着脸蛋,像是喝醉了似的,站也站不稳,晃了晃倒在中年鬼的怀里……

    这人正是小桃红!

    随后!

    主婚鬼笑道:“将娘家人请来入席!”

    说罢,便有鬼魂跑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将七口倒棺卸了下来,中年鬼又掏出木牌往棺盖上一拍,随即将棺盖一一掀开,里面的人爬了出来,正是白世宝等人!

    白世宝等人向周围看了看,有些慌了神,不知所措!

    紧接着,有鬼上前请他们入席,白世宝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使不上半点力气,便凑到林九的身旁,问道:“林道长,瞧这样子是让我们吃鬼席了!你看怎么办?”

    林九也感觉浑身不自在,用手捂着头,说道:“我们中了他们的‘鬼法’,身上提不起来半点力气,先入席再说!”

    马五爷在旁说道:“你们都会道法,扔几张符纸降住它们,还愁跑不脱吗?”

    林九摇头说道:“九年一次的‘鬼抢亲’可是‘阎王’立下的规矩,这种事情有‘阴律’约束着,若是我们闹起事来,不消半个时辰,我们就会被鬼差带到阴曹去受罚!”

    白世宝说道:“你不是阴曹冥行的大班吗?也不能说说情?”

    “法不容情!”

    众人听后有些绝望……

    阴鬼将白世宝等人引导一张桌子前,众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白世宝看着桌上乌黑发亮的东西,有些发怵!咽了咽口水,没有动筷,心中暗道:“这都是纸糊的,哪里是人吃的?”

    众人也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发愣,却见有一双筷子从旁边伸了进来,在盘子里挑起一块纸糊的鸡腿!

    白世宝扭头一瞧,这人竟是老鬼王叔爷!

    白世宝愣道:“你,你怎么也被捉来了?”

    王叔爷一边将鸡腿往嘴里塞,一边笑道:“没有人捉我啊!见你们来这里吃酒席,我就跟着过来了!”说罢后扭头瞧了瞧众人,问道:“这么好吃,你们怎么不吃?快!动筷尝尝!”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旁边桌子的几个鬼魂,瞧着白世宝等人呆呆地坐着,有些惶恐,便暗暗发笑,低头交耳地悄声议论着:“既然是来吃酒席的,还装上假了!”

    “就是!就不能喜庆点,板着一副苦瓜脸给谁看?”

    “嗯?我怎么瞧着那两人像是道士?”

    “你管他是不是道士呢!甭管是谁!在这都算是娘家人!”

    “这话不假!”

    “不过话说回来,李老鬼的这个愣头小子还真是有福气,中了阎王的‘点亲’,抢了这么漂亮的媳,妇,瞧着跟仙女似的!”

    “怎么?你吃醋了?”

    “咱别闹……”

    说话间,那位‘主婚鬼’引着小桃红和‘鬼郎官’走道两张太师椅旁,吆喝着小桃红给这两位鬼爷鬼婆下跪。小桃红神情恍惚,感觉有人在腿上拍了一下,身子一软,跪在地上……

    啪!

    马五爷将筷子一甩,怒道:“我看不过去了!平日都吹嘘自己的道法多么高强,怎么现在脓包了?你们就这么看着她被这帮孤魂野鬼欺负吗?”

    白世宝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叫道:“马五爷!我帮你!”

    “你们先坐下,听我说……”林九在旁咳了一声,说道:“忌鬼有八煞,这‘鬼抢亲’虽不是最凶的鬼煞,却因为有‘阴律’护着!甭说是我们,就是菩萨来了也忌讳三分!……当然!破解此煞的方法也不是没有……不过需要众人的帮忙!”

    马五爷问道:“什么方法你直说?”

    马魁元在旁边插话道:“搭定魂碗,布天罡阵!”

    “定魂碗?”

    林九点头说道:“没错!破此煞只有这种一方法!需要九九八十一口碗,搭成‘人’字塔,每个碗口都要滴有指血,然后需要五人合力,符咒念法,才能达到‘定魂’的效果!只有这样才能将这帮鬼魂定住……”

    燕子飞问道:“定住了,我们不就可以逃走了?”

    林九摇了摇头,说道:“定住后,我们还要布天罡阵,来移换星斗,让天尽快亮起来,倒时错过了阴阳交替的时辰,他们这婚便是结不成了!”

    白世宝说道:“糟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会画符念法,怎么能凑起五个?”

    林九把目光注视到燕子飞的身上!燕子飞一愣,叫道:“我大字不识一个,画扁担都画不直溜,哪能会画符呢?”

    这时,马魁元扭头瞧了瞧三和尚……

第123章 避鬼煞定魂碗

    孤南狼星,七宿之首,有星璀目,更年不衰,列宿之长,故而延寿;其神不高,弯背弓腰,龙头拐杖,手托仙桃,慈眉悦目,笑逐颜开,白须飘逸,长过腰际,额头暴凸,长寿之兆;主占寿命延长,祈福增寿之神;此名曰:南极寿翁。——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煞!是凶极之相!

    六道轮回,自在冥冥,三千世界,百万众生,天地所分,人鬼神仙佛道魔!

    其中,人是最卑微的……对人而言,神有神威,要拜!鬼有鬼煞,要避!若是不小心冒犯了‘神威鬼煞’,必大生凶祸,病丧家门!百姓都不敢冲撞这个‘神煞’,纷纷焚香拜祭,避而远之。这便是俗称的:避煞!

    ‘茅山宗师’林九叔口中所说的‘忌鬼八煞’说的便是八个凶恶的‘鬼煞’,分别是:鬼王过寿、阴兵借道、鬼上鬼身、丧鬼抢亲、怨鬼勾魂、墓鬼吹灯、夜鬼打墙、盲鬼拍肩。

    此时,白世宝等人撞上的这个正是‘丧鬼抢亲’!

    说到这里……

    顺便讲一下‘鬼抢亲’。

    酆都阴曹的鬼王阴天子,座下有十位王,共称为:‘冥殿十王’。其中掌坐第五殿‘唤大地狱’的阎罗王,名叫:天子包!

    这阎罗王与主管六案功曹的秦广王不同!

    阎罗王除了在阴曹掌管‘阴律’外,更身兼天庭命官之职,每年逢七月中旬他便要去天**奏报表,呈报阴曹的公文,请玉帝批示。一次,玉帝见地狱刑法疾苦,一时慈心大发,便曰召:每年七月十五日设立‘假期’,鬼门关大开,令百鬼回家探亲寻友!

    阎罗王听后大呼玉帝仁心慈悲,为鬼所愿!

    结果玉帝兴趣一来,又在‘阴律’上加了一条:命阎罗王每九年阴时,在‘通阳山’上‘点亲’,凡被点中的鬼魂可在阴曹挑选‘八字合婚’之鬼,结为冥婚,算是为无间阴曹沾点红事,冲冲喜气!

    阎罗王不敢多言,只好应允。

    就这样,每九年一过,阎罗王便翻开阴曹名册,随意‘勾名点亲’!久而久之,阴曹鬼魂能合八字的不多,被点中的鬼魂只好跑去阳间,抢那些孤魂野鬼来成亲,结果时间一长,便有鬼魂相中了活人……所以‘鬼抢亲’也就成了‘鬼煞’之一,百姓们都避而远之,将闺女反锁在家中,不敢去触碰这个霉头……

    我们再回头说说白世宝这边!

    ‘三和尚’沙通天见马魁元盯着自己,心中明白马魁元的用意,便点头说道:“既然没人,我便补个缺,试一试吧!”

    马魁元呲牙笑了笑,再回头向燕子飞看去。

    只见燕子飞还是有点难下决心,向林九问道:“如此高深的道术,这么短时间内我怎能学得成呢?”

    “您只要同意,这就事半功倍了!”林九说道:“这可是豁出身家性命的事,你心中若有半点不情愿,施法时定会分神,到时甭说这法术无法完成,恐怕还会反折了阳寿!”

    白世宝在旁安慰道:“这画符和咒法,林道长都会教我们,兄弟你大可放心!”

    燕子飞看到林九满脸着急的样子,又瞧小桃红正受这群鬼魂欺辱,觉得自己再要推辞就显着太无情了。他思忖一阵,忽然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襟,纳首朝林九拜了下去。

    林九急忙拦住说:“你这是干什么?”

    燕子飞说道:“既然干正经事,咱们就郑郑重重。”

    林九笑道说:“我是临时传法,决不敢给你当师父。”

    “……”

    这时白世宝点了下人数,算上马魁元和三和尚,正好五人!便说道:“现在五人已经凑齐,我们快些作法吧!若是再耽误些时辰,那‘鬼郎官’可就和小桃红入了洞房了!”

    林九点头称是。

    “哎!”

    马魁元在旁叹道:“我这位徒弟,命中有这么一喜,却让我这当师父的给硬生生掰开了!”

    白世宝说道:“他们常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扁担抱着走……不过放在这里恐怕不妥了!你要是把小桃红嫁个这个孤鬼魂,且不是要她跟着鬼魂去坟里住?我要是你,也给她掰了这桩婚事!”

    这时,林九掏出几张黄纸符咒来,在桌子底下悄悄给众人分了,然后向几人悄声说道:“将这些符咒都揣好!我们先去弄些碗来,这九九八十一口碗可不是好集齐的!”

    马五爷端起桌上的一个碗,说道:“这里都是纸糊的碗,能成吗?”

    林九回道:“是碗就成!这个没有忌讳……”

    马五爷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个纸糊的就成,我去别的桌上借碗去!”

    “借碗?”

    马五爷说道:“你瞧这里有多少个桌子,每桌还不得有**个纸碗?”

    老鬼王叔爷在旁笑道:“等等!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让我跟你一起去!”

    “好!”

    马五爷和王叔爷转身走旁边的桌上,这边正有几个鬼魂在端碗喝酒,马五爷上前说道:“打扰几位!能否将这桌上的碗借给我们?”

    那鬼问道:“你们桌上不是有碗吗?”

    马五爷笑道:“这碗太轻,倒上酒我们用力一端,碗就散了!所以想多讨几个碗来,叠在一起用……”

    这桌鬼魂们相互看了看,有些不情愿。只听王叔爷在旁说道:“这大喜庆的日子,别为个碗大的事儿破了喜,给我们算了,你们把坛来喝,更过瘾!”

    鬼魂们觉得有些道理,仰脖将酒灌到嘴里,抹了抹嘴,将纸碗递给马五爷!就这样,马五爷和王叔爷将**桌的纸碗都收了过来,点了点数,算上自己桌上的八个碗刚好凑够八十一个!

    林九、马魁元、燕子飞、白世宝和三和尚五人,咬破了中指,在每个碗口上都滴了指血,然后林九和马魁元将碗搭起来,最底层十二口碗,往上逐层减一碗,一共搭了十二层,足有一人多高!

    最后余出来三个纸碗,被林九摆在‘碗塔’前,另有用处!

    “嘿!你瞧他们在干什么?”

    远处桌上的鬼魂,看着白世宝等人在搭这纸碗,便向这边瞧了过来。有鬼红着眼睛,醉醺醺地笑道:“不稀奇!估计是喝的兴起了,开始摆‘酒塔’呢!”

    “别看了!咱们喝咱们的……”

    “好!”

    “……”

    这边,林九向马五爷悄声说道:“那鬼魂手上的木牌是‘阎王点亲令’,被拍在身上,一炷香的时间都无法施展道法!刚才我们从棺材出来时,就被拍了一下,现在我才缓过神来,所以……劳烦兄弟站在这里,帮忙护法,前往不要让那个鬼郎官走近来,破坏了‘定魂碗’!”

    马五爷点头称道:“放心!”

    王叔爷插话道:“还有我呢!”

    林九将几张符纸递给马五爷说道,说道:“我们作法时,天会有异变,他们惊觉后肯定会冲过来,到时你可以撒这些符纸来护法!”

    马五爷接过符纸,点了点头。

    接着,林九用脚在地上画了个‘步诀’,然后用手向燕子飞眉心一指,燕子飞一愣,像是被林九摄了魂,眼神泛空,身子不由自主地模仿其林九的动作来……

    马魁元也用同样的法术,施在三和尚身上!

    只有白世宝却是不用,心中已经记下了林九告诉他的法诀,步伐也跟着林九的去踩,用手指夹住符咒,五人脚踏着步决,围着‘定魂塔’急转着圈子。

    三圈过后,五人齐声念道:“天地方圆,六令九章,天罗有神,地罗有神,千灾万劫一消尽,一切灾殃化为尘,择碗通神,恭请诸天神降临,所画神符显神威,护佑得以应灵验,弟子再三拜请求……”

    呼!

    呼呼!

    顷刻间狂风大盛!

    吹得乱风岗狂沙四起,将纸糊的桌椅板凳掀翻在地,烛火尽数被吹灭,群鬼惊慌吓得缩成了一团……

    “谁在这里作法?”

    鬼郎官一瞧身后出了乱子,看见白世宝等人围在‘定魂碗’前盘膝作法,心中一愣,从腰间掏出那块木牌厉声喝道:“大胆!我有‘阎王点亲令’!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白世宝等人闭目微坐,不敢分神。

    马五爷手中紧攥着林九交给他的符咒,护在众人身旁,不能动身。

    只见王叔爷走了上去,摇头笑道:“你那个是令牌对我可是没有用!”

    鬼郎官怒道:“没用?不可能!这是阎王钦发的‘点亲令’!谁敢破坏这桩婚事,就等于触犯了‘阴律’,自由鬼差押送到阴曹受罚!”

    “你不信?你瞧瞧这是什么?”王叔爷双手一挥,‘轰’地一声,从地上冒出一股浓烟,浓烟消散后,一条盘了金龙的铁棍已经握在王叔爷的手中,王叔爷朗声笑道:“你认得这个东西吗?”

    鬼郎官愣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叫:棒打鸳鸯棍!”

    “狗屁!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是哪个鬼王送你的?”

    王叔爷笑道:“雍正爷!”

    鬼郎官大怒道:“你敢消遣我?”说罢,踏着阴风向众人飞扑了过来。

    马五爷急叫道:“别让他把木牌拍到他们身上,否则就功亏于溃了!”

    王叔爷笑道:“放心!我给他执行下家法,让他尝尝雍正爷钦赐‘青龙棍”的厉害!”说罢,王叔爷扛着青龙棍向鬼郎官横扫过去!

    轰!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从天上劈落下来,正好轰在‘定魂碗’上,纸碗顷刻间焚烧起来,火光冲天!

    林九眉毛一皱,睁开了眼睛……

第124章 灾祸降难临头

    柳州有鬼,其名五通,左道邪妖,奸,淫神也;其鬼丑恶,喜奸妇,女,常化美男,魅惑其女,犯人致病,移床坏户,阴窃财物,强卧妇旁,入梦交,合;妖幻淫恶,不可胜道;此名曰:五通邪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俗话说:常骂不惊,常打不怕。

    这位王叔爷可不是个凡角儿,生前独创‘清门教’,而后借名‘白莲教’起义反清,又在青帮‘翁佑堂’任过护法执事,掌管雍正爷御赐的‘镇帮之宝’青龙棍!你要说他身上没有功夫,谁信呐?

    双拳打虎的本事咱不敢吹,空手捉蝇的手段还是有的!

    王叔爷将青龙棍舞得呼啸带风,上演一出‘鬼打鬼’!那边‘鬼郎官’手无寸铁,手上的一块木牌又不是盾牌,只有挨揍的份儿……可怜这块‘阎王点亲令’,关键时成了空摆设,不挡事儿!

    王叔爷将‘鬼郎官’打到在地,抡起青龙棍正要照头一闷,突然身后‘轰’地一声,还未来得及回头瞧,自己举着棒子就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这……这是?”

    白世宝睁开眼睛,瞧着面前‘定魂碗’焚烧起来,心中一怔,不由得惊叫道:“失……失败了?”

    林九站起身来,笑道:“成了!”

    “成了?”

    白世宝扭头向周围瞧了瞧,那些鬼魂东倒西歪,蜷着的,缩着的,惊讶的,恐慌的,都僵在那里,像是被他用打鬼之术‘魂雷杀’轰走了命魂似的,定着身子,一动不动!

    燕子飞脸色煞白,走上前来,抖着嘴唇向白世宝说道:“这道法竟然这么厉害!一下子就将这群鬼魂给定住了……”

    白世宝看燕子飞脸色难堪,便问道:“你没事吧?”

    燕子飞摆了摆手说道:“无碍!我是被自己吓着了,没想到自己还有做道士的潜质!”

    白世宝笑道:“做个道士有何不好?”

    燕子飞摇头道:“都说和尚好做,五更难熬!你们僧道一家,禁忌太多,还要跟这群鬼魂打交道,一脚踏在棺材里,一脚踏在棺材外,不踏实!……我看还是做个侠盗痛快!”

    “……”白世宝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林九弯腰拾起剩下的那三口纸碗,转身递给白世宝一个,说道:“先别愣在这里!这定魂法只能封住它们半个时辰,拿好这个碗,我们来‘布天罡’!”

    “布天罡?”

    白世宝不解道:“它们都被定了魂,为何不趁现在逃走?”

    林九摇头道:“若破‘鬼抢亲’的煞头,必须要毁掉那鬼手中的‘阎王点亲令’!这‘阎王点亲令’是阴物,水火不侵,想要毁掉它,就必须破了它的功效!……我们布这天罡阵法,就是为了加快时辰,让‘阎王点亲令’上的阴历时辰与阳历出现差错,这样便废了它的功效!要是我们现在逃走的话,它们还会找上门来,只怕到时还会多了几位阴差!”

    白世宝点了点头,然后将纸碗端了起来,问道:“那……这碗是用来做什么的?”

    林九回道:“这次要用纸碗来盛酒!我们要祭神!”

    “要祭哪路神仙?”

    “此神是北宿星之末,上升文昌,辗转九道,位为九老,号称:‘清洞真君’上清真人!”

    白世宝重复道:“上清真人……”

    林九说道:“这上清真人授太微帝君传法得道,掌握‘天罡’‘地纪’两道仙法,可上动玄斗攀星魁,下接九真乘飞龙,名叫:‘布天罡’和‘飞地纪’!”

    白世宝听着迷糊,便问道:“我们从何开始呢?”

    “此术只需要三人!用舌尖血滴入碗中,然后盛酒请神,我们另踏天罡步决,引上清真人下界施法,来助我们!”

    白世宝惊道:“舌头咬破了怎么能止得住?”

    林九问道:“你师父没有教你‘净口咒’吗?”

    白世宝想了想,说道:“净笔符我倒是常画,净口咒却是没念过……”

    “这个不难!”

    林九笑道:“这三天内,你吃过葱蒜韭菜吗?”

    白世宝苦叫道:“滴米没打牙,早饿得过劲了,肚里自然没有半点油水!哦!先前在徐司令家中喝了碗茶……”

    “茶是刮油,却是不打紧!一会你跟着我念就行!”说罢,林九走到马魁元面前,将纸碗递给他一个,说道:“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我这算是帮你救徒弟!”

    马魁元接过纸碗,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林九向众人说道:“凡属虎、蛇、狗的人,需要暂时回避一下!”

    三和尚愣道:“怎么又有我一个?”

    马魁元向他解释道:“这位上清真人属鸡,正好跟着‘虎、蛇、狗’三种属相的人犯冲!凡是属相与之相冲者,乃为大禁大忌!……”

    三和尚咬了咬牙,转身背了过去。

    此时,林九端着纸碗走上前来,向白世宝说道:“白兄弟,来跟我一起念净口咒!”说罢,便朗声念道:“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净口符咒……”

    白世宝跟着念了一遍,然后学着林九的样子,将舌头一卷,垫着牙根上一咬,舌尖顿感发麻,已经破了个口子,白世宝急忙用纸碗接住,血却不多,只是滴了两滴!白世宝觉得嘴巴里苦苦的,唾了几口吐沫,竟然没了血,舌尖上的咬伤转眼间就已经愈合了!

    “破个舌血还念‘净口咒’!”

    马魁元瞧着白世宝和林九的模样,冷笑了一声,也没念咒,也没皱眉,伸出舌头一咬牙,一股鲜血从舌头上涌了出来,被他盛在碗里……

    这时,林九下抬头看了看天色,急叫道:“时辰要来不及了,快布天罡阵法!”说罢,林九在地上画了‘人’字,三人盘膝坐,分布在三个方向,

    三人双手同时拈诀,口中叫道:“贫道苟知天罡可布,不知鬼魂不追其身,非身之不将鬼魂,魂魄畏七星之威,不敢追身而上行,故三魂不摄,七魄荡散!今以法咒而请,欲布天罡,做天时之变,驱鬼过阴关……望上清真人降法前,步天罡横行来更时,神兵急火如律令!”

    白世宝最后‘令’字刚收了音,只听天空中雷声鸣动,震得耳鼓生痛!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捂……

    “别分神!”

    林九在旁怒声大叫了一声。

    白世宝眉毛皱了皱眉,咬着牙,紧闭着眼睛,憋着一口气,将手上的法诀掐的死死的!

    此时,天空云层翻涌,像是有阵无形之风,将云吹卷开散。

    燕子飞惊叫道:“变……变天了!”

    林九还没有叫停,白世宝不敢睁眼,手指已经掐的发麻,嘴唇有些发干,感觉像是害了一场大病似的,又乏又累!

    “坚持住!”

    林九紧闭着眼睛,向白世宝大喊道:“这‘布天罡’非同小可,千万别泄了劲!否则容易命丧在这里!”

    白世宝浑身冒着虚汗,头晕嗓干,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我……”

    马魁元在旁大喝道:“林九!他快熬不住了,快想办法!”

    林九手指已经掐得有些发紫,胸中像是有团闷火在燎着腔子,好似有股乱流在体内横冲直撞,怎么也压制不下去,痛的要命!

    马魁元一皱眉头,大声喝道:“林九!你!……你不要命了?”

    林九咬牙说道:“若不快些帮他顶下,他会死在这儿!”

    马魁也没有吱声,一咬牙!

    ……手上的法诀掐的更紧了!

    马五爷和燕子飞在旁看到,心里焦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帮他们。燕子飞急叫道:“这可怎么办?神没请来,他们反被阎王请了过去……”

    啪啪啪!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三声枪响!

    白世宝身子一抖,像是泥胎受了雨淋,眼睛一翻,瘫在地上不醒人事!燕子飞心头一惊,急忙扑了上去,抱起白世宝大叫道:“兄弟快醒醒!兄弟……”

    “啊!”

    白世宝在这边一倒,那边的林九像是被一块巨石砸在身上,心口一阵剧痛,‘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心脏骤停,眼睛一翻,也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糟了!又倒一个……”

    马五爷一惊,急忙向马魁元望去!

    只见马魁元已经睁开了眼睛,双目怒瞪,眼睛里充了血,抬头望着天,看天色虽有些微明,却笼罩着一层阴霾。马魁元大喝一声道:“天意不可违!”说罢,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咬着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扭头向身后望去……

    就在众人身后,正站着五六个彪形大汉!

    各个穿着一色的黑云纱褂裤,卷着袖口,手臂上刺的青龙隐约可见,端着洋枪正朝这个方向瞄着!其中一位方脸的,眼睛向旁边一瞥,向为首的人问道:“三当家,你看咱们抢点什么?”

    为首的那人向这边望了望,嘴角边掠过一丝笑意,摆了摆手,然后粗壮嗓子说道:“先别急着动手!我怎么瞧着有个娘们儿?”

    燕子飞一惊道:“糟了!莫不是撞上了麻匪?”

    马五爷叹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遭打头风……”

第125章 刁匪蒋老拐子

    颛顼三子,一曰瘟鬼,二曰魍魉,三小儿鬼;长子面恶,施降之疾,主瘟疫神,身着黄袍,手持杓罐,肩头搭袋,施毒放病,染传行瘟;逢年五月,禁忌繁多,焚香上拜,主祭瘟神;此名曰:行瘟之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俗话说:一人一马一杆枪,好吃懒做入大帮!

    天下动荡时,兵荒马乱的,庄稼也种不成,耕农的汉子们为了填饱肚子,撇下了‘一亩薄田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端起枪杆子去讨饭吃!

    当然!

    同样是在枪口上讨饭,却有两条不同的路可走:要么充军,要么入匪!

    充军,就要严守军纪!处处受人管制,穿着不合身的粗布军服,吃着寡汤腌菜,军官们喊一嗓子,就要提着小命去冲锋陷阵!

    而当匪呢?

    却是不同,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紫呢大氅,挎着双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再加上大秤分金,时不时还会听到匪头子叫道:“弟兄们!压啊!(冲锋),打开镇子,各自找各自的老丈人!”

    相比之下,哪个更有吸引力?

    可想而知……

    一时间,投身匪窝的人络绎不绝,靠着拦路掠财,打家劫舍的匪帮也因此势力大起!这些匪帮因地域的原因,叫法也各不相同,比如:保定的狗腿子;江阴的强盗,四川的袍哥,山东的响马,东北的胡子等等,多不胜举,但是官府将它们统称为匪!

    他们各自占山为王,围水称霸,逍遥一方!

    当时势力最大的土匪共有十人,这十人正是:‘滇西恶匪’张结巴、‘雁北土匪’尤麻子、‘东北胡匪’张三炮、‘湘西麻匪’姚大榜、‘冀北刁匪’蒋老拐、‘翼南股匪’袁龙招、‘川北顽匪’黄元霸、‘关东艳匪’小白龙、‘东陵盗匪’孙殿英,以及‘江东海匪’张保仔!

    这下好了!

    站在众人面前的这几位,正是‘冀北刁匪’蒋老拐的崽子(手下)!

    燕子飞扭头瞧了瞧向倒在地上的白世宝和林九,见他们依旧是昏迷不醒,心里急的似火燎一般,嘴上连连苦叫道:“你们倒地‘睡’得舒服……这可叫我们如何是好?”

    “燕子兄弟莫慌!”

    马五爷在旁皱了皱眉,说道:“我看跑是跑不了了,不如先去探探他们的来意!”

    燕子飞说道:“能不慌么!我瞧着他们可不像是什么善茬,一会那边的鬼魂再缓过劲来,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过来,我去上前问问情况!你一会要是看着不对,带着白世宝快逃,不用管我!”说罢,马五爷抖了抖袖口,抖出一枚铜钱来,紧紧夹在手指上,挺身向那几人走了过去!

    这枚铜钱可是他的‘救命钱’,祖上传下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时,他绝不会用这个!铜钱的口边被他磨得发白,薄薄的像是开了刃,用力打出去能穿透脚腕粗的树枝,若是削在人的脖子上,快的封喉不见血!

    当然!为首的这位也不一般!

    他叫:郑三炮!

    是蒋老拐‘飞龙山’的三当家!这郑三炮有‘三狠’,一是枪法准的狠,百米之内弹无虚发;二是手辣心狠,杀人时眉毛不皱,眼皮不眨;三是嘴狠,这个嘴狠指的却是吃!吃饭舔碗,食量大的惊人,一人能吃八人的饭量!

    狠!

    郑三炮原是河北成安县人。

    当年在袁世凯新军中任个兵头子,因为犯了军纪被踢了出来,便准备回家务农,没想到在半路上撞到一位土绅财主,便想在‘佛面上刮金’,讨点银子!于是懂起了歹念,绑架了这位财主!

    经过逼问郑三炮得出了财主的家中地址,挥笔写了封书信,叫其家人准备一百两银子来赎人,结果在交赎金时他发现少了十两银子,便抄起枪来瞄着前来赎人的家属们,啪啪啪!每人头上就是一枪!

    众人应声倒地!

    郑三炮一个唿哨,驰马扬鞭而去!而后众人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脑袋,还在!只是头顶上被子弹削掉了一块头皮!

    如今郑三炮见马五爷向这边走过来,便端起枪,瞄着马五爷的脑袋,厉声说道:“再敢向前迈一步!我毙了你!”

    马五爷一愣,急忙停在那里,拱手说道:“不要开枪!我不往前走就是了,站在这里说话!”

    郑三炮扭头对身旁那个方脸的溜子(小匪)说道:“去!问问他的‘迎头’!”

    方脸的人点头称是,然后向马五爷喊道:“兄弟!咱‘什么脉子’,是‘熟脉’还是‘空子’,‘甩甩迎头’可好?”

    这一句问的可是匪帮的黑话暗语!‘脉子’是打探来路的意思,‘熟脉’是同道中人,‘空子’便是外行人,最后‘甩甩迎头’是让马五爷说下!

    马五爷哪里听的懂得这些?

    愣在那里摇着头,说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是……”

    马五爷话还未说完,只听郑三炮叫道:“看样子是个空子!”说罢,手指一勾,‘嘭’地一声,开了枪!

    马五爷眼疾手快,将手腕一甩,同一时间,将那枚铜钱飞了出去!

    铛!

    子弹跟铜钱撞个正着,顿时星光迸射!

    “啊……”

    众人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巴,都惊呆了!郑三炮也是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扭头向身旁的人问道:“什么回事?我……我刚才开枪了吗?”

    身旁的人点着头说道:“放了一枪!不知怎么被他挡住了!”

    郑三炮愣了下,急忙拉开枪栓退出弹壳,‘咔擦’一声,又将子弹上了镗,还没来得及端起枪来,只听马五爷喊道:“慢着!”

    郑三炮抬头向马五爷一瞧!

    只见马五爷伸出双手,手上空无一物!这时,马五爷叫道:“你要是打死我们几个!你们的也别想活命!”

    郑三炮冷笑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人在耍什么幺蛾子?你们死就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马五爷用手指了指身后,说道:“你能看见那边的‘脏东西’吗?”

    郑三炮侧头马五爷的身后看去,瞧见有几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便说道:“什么东西?那不是人吗?”

    马五爷暗道:啊……他们也能看到这群鬼魂!看来这‘鬼煞’果然凶狠,能自己现身!不过……这样也好办了!于是马五爷顿了顿嗓子说道:“你瞧它们脚下无影,各个都是鬼魂!”

    郑三炮愣道:“鬼?”

    马五爷点头说道:“它们在这里来乱坟岗中摆宴结冥婚,我们刚刚作法将它们定住,若是一会他们缓起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郑三炮听后说道:“是不是鬼你说的不算,先问问我的子弹!”说罢,抬起枪,瞄着那边举着青龙棍的王叔爷放了一枪!

    嘭!

    子弹从老鬼王叔爷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打在身后的一株树上,将树皮崩掉了一块,子弹吃进肉里!

    “啊!这是……”

    郑三炮瞠目结舌,暗道:刚才光顾着瞧着娘们了,竟然没发现这些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郑三炮扭头再瞧身旁的几位手下,早已经吓得有些腿软了,大呼道:“鬼……鬼!”

    马五爷见状后,急忙叫道:“这下你们信了吧?这群孤魂野鬼在这里结冥婚,我们费了好大劲才用定魂法术将他们定在这里!不过法术耗尽体力,我们累倒了两位!”

    “你……你们是道士?”

    郑三炮心想暗道奇怪,难道刚才朝他开枪的时候,子弹在半空中‘炸了籽儿’,估计也是被他用了道法化去了!

    这时,马魁元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三和尚急忙跑过去,用手摸了摸马魁元的脉搏,叫道:“糟了!有点悬!”

    燕子飞急叫道:“快走!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他们三个有危险!”

    呼呼呼!

    燕子飞话音刚落,乱坟岗上突然狂风急卷,天上乌云也压在头上!

    那群鬼魂们抖了抖身子,晃了晃脑袋,慢慢回过神来!燕子飞大惊道:“他们三人都晕倒了,谁来降住这群鬼魂?”

    鬼郎官慢慢站起身来,见王叔爷还没有苏醒,扭头扫了一眼身旁的小桃红,举着‘阎王点亲令’往小桃红身上猛地一拍,叫道:“天赐良缘!你今天注定是我的人了!”

    小桃红一愣,躲闪不及,令牌正好拍在她的身上,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到鬼郎官的怀里!鬼郎官朗声一笑,抱起小桃红,踏着阴风往西一溜烟的跑了……

    燕子飞急叫道:“糟了!小桃红被那鬼郎官掠走了!”

    ‘嗖’地一声!

    三和尚将腰间剔骨尖刀往鬼郎官身上一掷,尖刀穿透鬼郎官的肩膀,落在地上,鬼郎官毫发无损!三和尚叹道:“这回可没法向马魁元交代了!”

    此时身旁的众鬼魂见鬼郎官已经得手,纷纷化作一阵白烟跟着跑了!乱风岗上只剩下一空桌空椅,转眼间,连半点鬼影都看不见了。

    这时马五爷向燕子飞喊道:“先甭管小桃红了,快想办法救救他们三人!”说罢,马五爷撇下郑三炮等人,跑回来背起白世宝说道:“我们快走!先找地方救他们……”

    这时,那位方脸的溜子好像看出来什么门道,便趴在郑三炮耳旁悄声嘀咕了几句,郑三炮愣道:“真的?”方脸的溜子点了点头!郑三炮想了下,然后向马五爷大喊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要是看病抓药恐怕要走上十几里路!……我们在前面的山上有个寨子,几位若不嫌弃,随我上山医治!”

    马五爷一愣,问道:“你们这是……”

    郑三炮笑道:“你们都是能驱魔打鬼的道士!我心里佩服,想交个朋友!”

    燕子飞向马五爷看了看,相互点了点头。

    马五爷说道:“也没有别的法子!先救他们性命要紧,我们就跟他们去吧!”

    于是马五爷背起白世宝,燕子飞则背着林九,三和尚背着马魁元,跟在郑三炮等人的身后往山上走去!

    一炷香过后。

    王叔爷眼皮眨了眨,苏醒过来,向周围看了看,有些发蒙……

    这时,呼呼嚷嚷的跑过来一群人!

    王叔爷一瞧,正是马五爷的那帮兄弟!先前他们在路旁占得靠后,位置离小桃红又是很远,也就没有被鬼魂捉过来,他们由“白猿通背”石平海和“飞天锤”祝老二引着,一路寻到这里……

    祝老二向周围瞧了瞧,然后喊道:“走!他们没在这里!”

    王叔爷一愣,跳了起来,大叫道:“哎呦!……我在这儿呢!”

第126章 飞龙山母夜叉

    年六月六,八荒之祭,祭祀农事,敬昆虫神;馒头三碟,荤肉三碗,烧酒三杯,焚香三炷,供奉庙前;宰牲以祭,三跪九叩,五体投拜,祈求神威,以禳虫害,口下留情,不食耕谷;此名曰:谷虫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我们先将王叔爷他们撇在一旁,暂且不提!

    且说燕子飞等人跟着土匪郑三炮朝山寨奔去。一路上走的尽是曲折山道,难攀难行,行约不到二十来里,只见山间树木丛密,半山腰上扎了一座寨门!寨门森森严密,塔楼上有土匪绺子扛枪把守放哨,刀斧枪戟插成了垣墙,寨门上用杨木杆子竖了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飞龙山寨!

    啪!

    放哨的匪绺子瞧见有人上山,急忙从肩膀上摸下枪来,‘啪’地一声,朝天放了一响!顿时吓得山中鸟雀惊飞,随后这人扯嗓子大喊道:“嘿!溜哪路的?什么价?”

    这是土匪中的黑话,意思是问:来者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

    郑三炮一愣,咧嘴骂道:“娘的!这瞭水(岗哨)的崽子是个念昭子(瞎子)?不认识你三爷爷?”于是转头向方脸的手下问道:“这猴崽子是谁家的?”

    方脸汉子往塔楼上瞥了一眼,回道:“眼生!怕是二当家的人!”

    郑三炮听后眉毛一横,张口骂道:“这个骚娘们见天跟我作对!若不是有大当家护着她,我早他娘的把她绑在凳子,上生剥活吞了她……”说罢,郑三炮端起枪来,眼皮一抬,手指一勾,‘啪’地一声枪响,把那个放哨绺子的头巾打掉在地上!

    放哨的人被这一枪,吓得浑身直哆嗦……

    方脸汉子扯脖子喊道:“眼瞎了?不认识三当家!”

    放哨那人揉了揉眼睛,惊叫道:“哎呦!是三,三当家!我眼拙没瞧出是您!”

    郑三炮骂道:“噜嗦什么?快给老子开门!”

    放哨绺子为难道:“三当家!你有所不知!二当家刚刚放了话,任何人进出山寨都要向她通报一声!您在这里稍等,容我过去通报一声!”

    “通报?”

    郑三炮端起枪来,骂道:“通报你奶奶的腿儿!再给老子不开门,我把你剥了皮挂在这寨门上守夜!”

    “别!我这就开门!”

    放哨绺子把枪往肩上一挎,弯腰拾起一面小旗向寨里挥了挥,扯着嗓子向把门的绺子们喊道:“快!把寨门打开,让三当家进来!”说罢,寨门内有五六个匪绺子卸下百斤重的门栓,然后将寨门‘咯吱吱’的推了开……

    这时,燕子飞向马五爷悄声说道:“敢情这里有猫腻?瞧这样子像是起了内讧!”

    马五爷说道:“别声张,瞧瞧情况再说!总之要把他们三个先救活!”

    燕子飞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趴在肩上昏迷的白世宝,心里有些着急!

    临近门时,郑三炮瞧着开门的这几个匪绺子,各个面生,心里暗道奇怪,便问道:“你们几个是二当家的人?”

    那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点头称是。

    郑三炮在一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呲牙笑道:“行!好好干!”说罢,径直向寨子里走去。

    这山寨内有百间房屋,修的齐整,寨子空地上挂着几个纸糊靶子,刀枪棍棒都摆设在架子上,像是个武场似的。郑三炮引着燕子飞等人朝其中一间屋内走去,一掀门帘,就见一群人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将门口堵得满满的,没有插脚的地方!只听其中一人叫道:“三当家!你可算回来了……”

    郑三炮瞧着众人表情怪怪的,便问道:“怎么了?”

    有人说道:“三当家!你这前脚刚一走,我们就被二当家叫了过去!”

    郑三炮一愣,急问道:“她说了什么?”

    “二当家她说……”

    咳!

    这人话刚开了个头,就听见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

    郑三炮一抬手,示意众人消声!然后摆了摆手,众人让出一个道来,郑三炮让燕子飞他们将白世宝、林九、马魁元三人平放在木榻上,然后对身旁一人说道:“你去把‘张一手’叫过来,先给他们三个把把脉!”

    说罢,郑三炮顿了顿嗓子,又说道:“其余的人都跟我出来!”

    众人抖了抖衣角,正了正腰间的手枪,跟着郑三炮推门而出。

    这时,燕子飞透过门缝向外面一瞧,看见有五六个梳着分头的粗壮汉子,身上斜跨着枪盒,拥护着一位女人!这女人穿了件紫底白花斗篷,腰间别着两把手枪,枪把上系着两条红绸子,头戴黑色绒帽,眉清目秀,说不出来的漂亮,活像戏台上的一位贵夫人!

    只见郑三炮向这女人拱了拱手,叫了一句:“二当家!”

    女人上下打量了郑三炮一番,张口问道:“三当家这是干什么去了?”

    郑三炮说道:“没干什么去!在寨子里憋闷,我带几个崽子出去放放枪!”

    “放枪?”

    女人皱了皱眉头,说道:“大当家可发过话了,现在山寨戒严,任何人都不能随便出入!你说是去放枪?我看你倒像是去‘打窑劫财’去了……”

    郑三炮早就对她憋着火,一听这话,心里就开始恼火起来,冷笑道:“这光天化日,打头碰脸的,二当家你可别开这样的玩笑!大当家发的话,我们哪敢不从?我们的确是放枪去了!”

    “……”

    “咦?”

    听到这里,燕子飞暗道奇怪!

    这么女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怎么说起话来劈头打脸的,一点不给郑三炮留面子!另外……他们口口叫着大当家的名号,却怎么不见大当家的身影?

    马五爷在旁说道:“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参合!”

    燕子飞点了点头,心里却惦记着是个事儿!再回头看了看躺在木榻上的白世宝,只盼着他能快些好起来,也好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

    外人有所不知,这位‘飞龙山寨’的二当家,虽然表面上看着柔弱,实际上却是铮铮傲骨的铁梨花,有个绰号叫做:夜飞叉!

    这名字一听就透着一股狠劲儿!

    其实她的真名不详,入匪前有个名字叫做:小金宝!这名字同小桃红一样,都是花名,生前也都是一位风月女子。

    这小金宝自幼家境贫寒,母亲早亡,同父亲相依为命,过着及其艰苦的生活。他父亲懒惰好赌,赌输后便将小金宝卖到花街换了些银子,小金宝经不起老,鸨,子的折磨,只得随遇求生,做起了皮肉营生,时年才十六岁,有余!

    后来遇到自称“通天雷”的蒋老拐,蒋老拐对她说自己在飞龙山寨入了匪,是绺子们的大当家!小金宝有意追随,蒋老拐便提着一百两银子,到花街给她赎了身,小金宝也就跟着他一块上山,做起了压寨夫人,报号:夜飞叉!

    自打她来到山寨便开始习枪练马,慢慢成了飞龙山寨绺子里出名的女匪,加上和蒋老拐的‘关系’也就坐起了山寨的二当家。

    而郑三炮呢?

    他可是在小金宝之前就入了山寨,如今却被小金宝硬挤到第三把交椅上,这就让郑三炮心里有些不服!可是山寨有规矩管着,郑三炮只好将这口怒火憋在心里……

    土匪窝里的规矩有很多,最大的‘规矩’就是大当家!

    土匪绺子们把总头目叫做大当家,其次是大当家的拜把子兄弟,也就是二当家,三当家……以此类推,据说有的大山寨土匪窝子里,还有三十六当家的!这种大匪帮,往往都是人多底子厚!

    ‘当家’再往下便是‘四梁八柱’!

    ‘四梁’分为‘里四梁’和‘外四梁’,合起来称为:八柱!其中‘里四梁’指的是炮头、粮台、水香、翻垛!炮头是掌管山寨执法行刑的;粮台是管理山寨粮食,蔬菜的贮备和供应的;水香便是站岗放哨的;翻垛算是山寨里的狗头军师,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匪秀才。

    而‘外四梁’是指:秧子房、花舌子、抽签、字匠!秧子房也就是票房,是关押人票的地方;花舌子是负责给苦主家送信、讲价的;抽签,也叫做缉查,负责打探打劫目标和线路的;最后的字匠是主管文墨,给苦主写信榨财的!

    简单地说,‘里四梁’主内,‘外四梁’主外!

    郑三炮身旁的人都是飞龙山寨的‘外四梁’,二当家身旁的人都是‘里四梁’!两伙人视如水火,都呕着气呢!

    “三当家,你真是好大个胆子!”

    这时,二当家‘夜飞叉’突然发怒,用手指着屋子说道:“大当家曾经发过话,凡是引外人入寨者重杖一百,自断双手逐出山寨!如今你竟敢在屋中藏人……”

    郑三炮一愣道:“二当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屋里可没有外人!”

    “是吗?”

    二当家冷笑了一声,然后向屋子迈了一步……

    “慢着!”

    郑三炮拦在门前,用手摸在腰间的枪盒上,瞪着眼睛说道:“你进去看就是信不过我!那我也不用跟你讲情面了!若是屋里有人,我自挖双眼!不过……若是屋里没有人,你说该怎么办?”

    二当家眉毛皱了一下,说道:“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

    哼哼!郑三炮呲牙笑了笑……

第127章 摆夜宴藏杀心

    其神出世;一月未哭,取名为默,结有神缘;周岁之时,知拜神像,五岁之时,通悟秘法,后入神途,荣登灵宝;天帝封号,护国庇民,灵惠助顺,妙灵昭应;百姓立庙,香火极盛;此名曰:天妃妈祖。——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话说,这位‘二当家’长得细皮嫩肉的,好似洗剥干净的油桃儿,从里往外透着鲜亮!再加上早些年入过窑,吃透了‘风月之事’,身上更是染有一股能让所有男人都抓心挠肝的风,骚味儿……

    寨中的土匪绺子们都是糙人!

    各个都是杀人奸掠血腥汉子!

    平日里在山寨憋闷得浑身难受,瞧着二当家在眼前晃悠,各个都是垂涎欲滴,心痒难忍!谁不想尝尝这桃鲜儿,找她乐呵乐呵?只是有这心没这胆儿,她是大当家蒋老拐的娘们儿,谁敢动一下?掉脑袋的事情……只怪自己没这等口福!每日靠舞枪弄棍,打熬筋骨,来卸火!

    此时!

    二当家看到郑三炮一脸淫,笑,心头顿时一震,她猜到了郑三炮想要的是什么,却没猜到郑三炮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敢打起她的主意!气得她浑身直哆嗦,啪地一下,从腰间掏出手枪来,抵在郑三炮的胸口上,怒道:“郑三炮!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唰唰唰!

    郑三炮身旁的这些‘外四梁’和他是一伙的,他们瞧见二当家动怒拔了枪,也都纷纷掏出枪来,瞄在二当家的头上!这边,二当家身后的几位‘里四梁’也不甘示弱,掏出枪来,回敬了过去!

    一时间,两拨人都举着枪僵持在那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二当家!”

    郑三炮用手指弹了弹抵在胸前的枪口,呲牙笑道:“……这枪可是男人的玩意!你玩不来的,小心别走了火……”

    二当家冷笑道:“我知道枪法不如你!不过,这个距离我还是打的准的!只要你敢动一下,我就毙了你!”

    “啧啧!”郑三炮连声笑道:“当年我跟大当家‘挂柱入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睡在哪个爷们的怀里呢!……怎么?今天敢跟我动起手来了?”

    二当家一听,气的火冒三丈,俗话说:骂人不揭短!郑三炮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戳她的痛处么!她从腰间拔出另一把枪来,瞄着郑三炮的脑袋说道:“如今山寨支不开局子(有难),你却在这里拉起了‘杆子’,是要反水(造反)吗?”

    “反水?”

    郑三炮笑道:“我可是和大当家在关公爷面前焚了香,喝了血酒结拜的兄弟!我曾立下毒誓,愿意为大当家‘走马飞尘,不计生死’,若是违背了誓言,香折头断!……你说我拉队伍反水叛变,倒是冤枉我郑三炮了!在场的兄弟哪个不知道,自从你入寨后,就暗地里拉帮结伙,将山寨搞的乌烟瘴气,如今大当家这一病倒,你竟然对我动气手来了!只怕众兄弟们不服……”

    二当家听后,急道:“你!你……”

    郑三炮向身旁人喊道:“都把枪窑了(收起来)!我看她敢杀我不!”

    这时,二当家身后有个‘接灵子’,这人头脑转的特别快,他趴在二当家的耳旁悄声说道:“二当家!这帮人起了屁(闹事),惹恼了什么都干得出,现在大当家久病不起,先别触这个霉头!等抓到把柄再说……”

    二当家自知不是郑三炮的对手,听了‘接灵子’的话后,压了火,收起枪别在腰间,说了句:“成!三当家有种儿!我们走着瞧!”说罢,带着那几个‘里四梁’,转身走了!

    哼!

    郑三炮冷笑道:“娘们家家的,跟我斗!找个机会让你见到三爷爷的床上功夫!”说罢,郑三炮向众人喊道:“吩咐下去!晚上寨上摆宴!为新来的那几位兄弟接风洗尘……”

    身旁有人回道:“三当家!这不妥吧?”

    “不妥?有何不妥?屋里头的那几位住在这里,早晚会被这骚娘们抓到把柄,莫不如咱们明着告诉她!看她能把我怎样!”

    “可是……怎么跟大当家那头交代?”

    “这个放心!我自有办法!”说罢后,郑三炮指着那为方脸的下手说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找张一手给那几位兄弟把把脉象!”

    方脸的汉子应了一声,转身请张一手去了。

    众人转身进了屋。

    未过多久,张一手就被他请了过来!

    这张一手原本在山下开了间生药铺子,后来被蒋老拐抓到山上,为山寨人看病抓药!张一手听了一阵白世宝的脉象,然后又翻开白世宝的眼皮瞧了瞧,然后向众人说道:“这三人脉象不稳,眼底泛红,现在正值初秋,书上说:‘秋月之火,性息体休,得木生则有复明之庆,遇水克,难逃熄灭之灾!’,我看他们是急火攻心,心火焚身所致!”

    燕子飞看着马五爷,相互点了点头。

    三和尚插话道:“要如何医治?”

    张一手想了想,说道:“我用银针刺穴,先卸了他们体内的火气,然后再熬些草药给他们吃,不消几日就无碍了!”

    燕子飞拱手谢道:“麻烦先生了!”

    “兄弟客气了,先让他们好好静养,我回去取银针!”说罢,张一手将郑三炮拉到一旁,悄声说道:“三当家!……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大当家的药剂加量了一倍,不出三日,必有反应!”

    “嘘!”

    郑三炮说道:“去办吧!事成了不会亏待你!另外……这几人有些本事,给我好好照料着,我留他们有用!”

    张一手点头称是。

    夜晚十分。

    飞龙山寨内披红挂绿,杀猪宰羊,大摆夜宴,土匪绺子们用桌子铺成了一道长席,桌上摆了八碟八碗,八荤八素,成坛的刀子酒,成块的焖猪肉,全羊在架子上烤着,牛头在锅里炖着!

    燕子飞、马五爷、三和尚陪郑三炮坐在上首的位置,众土匪绺子们也按照职位分了主次入座!只见郑三炮端着海碗酒,向土匪绺子们说道:“今个儿我带几个崽子下山去‘接财神’(绑票),没想到遇到了这几位高人,一道请上山来,和大家见过见过!”说罢,端起海碗来一扬脖,先干为敬!

    土匪绺子们也都端碗向燕子飞三人敬起酒来!

    三人推脱不开,只好陪了几碗酒。

    这酒辣的嗓子疼,几杯下肚,三人的脸上就泛起红晕来!

    啪啪!

    这时,郑三炮拍了拍手,向身旁的土匪绺子叫道:“喝这素酒没嘛子(没意思),去把上次打窑抢的那几个娘们叫来乐呵乐呵!”

    马五爷在旁拦道:“三当家!我看还是不必了!光喝酒就行……”

    “唉!”

    郑三炮叫道:“不成!今个我高兴,一切都听我的!”

    说话间,有土匪绺子带了几个女人走过来……燕子飞一瞧,“哎呦!”一声,脸色更红了,只见这些女人穿着件只遮两乳的贴胸肚兜,下身扎了件白色丝绢的围裙,露着两条大白腿,站在酒桌上扭出妖形怪状的动作,一会突胸叉腿,一会轻摇双臂,舒眉佯笑,时不时还配上几声挑,逗似的靡靡之声。

    桌下的土匪绺子们看的红了眼,意犹未尽,有的纵身蹿上桌子,一边拍手一边狂喊乱叫道:“脱!再脱!脱光为止……”

    马五爷看后心里有些不快,便向郑三炮拱手说道:“三当家!我瞧着没啥意思,莫不如让我露两手,给兄弟们助助兴?”

    郑三炮听后大喜,叫道:“对对!兄弟将躲我子弹的那门子道法小露一下!让这群崽子们开开眼界!”

    马五爷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可不会道法!先前也未将三当家的子弹躲过去,只是用了手腕上的功夫!飞钱挡了子弹……”

    “飞钱?”

    “没错!”燕子飞在旁插话道:“我这位兄弟在天津可是个响当当的名号!叫做:怪钱马五爷!飞钱打人,例无虚发,最厉害的绝活便是‘飞钱削眉’!”

    郑三炮愣道:“飞钱削眉?”

    马五爷笑道:“就是用钱剃掉眉毛!”

    郑三炮听后来了兴致,吩咐女人下了桌,然后安排一个土匪绺子在远处站着,向马五爷问道:“兄弟!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好!我就献丑了!”此时,几碗刀子酒下肚,马五爷已有三分醉意,站起身来抖了抖褂子,从郑三炮手里接过一块大洋,端在手上瞧了瞧,笑道:“好一个袁大头……走你!”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马五爷已经甩了手腕,将一块大洋飞了出去!

    远处的土匪绺子感觉左眼皮一闪,用手摸了摸眼皮上的眉毛,顿时惊道:“没……没了!”

    众人张着嘴巴,惊呆在地!

    “好手段!”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叫好!

    众人急忙向说话之人望去,只见三当家扶着一人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

    这人面色蜡黄,眉毛浓密,好似一条飞龙横卧在双眼之上,穿着一身锦袍褂子,胸前坠着一块怀表,衣领上的扣子解开了两个,边走边咳嗽道:“好巧的手腕!百米内能削掉人的眉毛,确实厉害!……三当家何时交的这些朋友,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马五爷愣了下,先是瞧了瞧燕子飞,又扭头向郑三炮看去,只见郑三炮收了笑脸,压了下身子,叫道:“大当家!您怎么来了……”

    没错!

    这人正是飞龙山寨的大当家,名叫:蒋老拐!报号:通天雷!

    (武易一路走来,感谢有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走阴人》能登陆三江,又上起点首页强推,离不开大家的帮助!我在这里感谢各位!你们若是看的高兴,别忘了将手上的票砸给我!武易谢过……)

第128章 通天雷震炮威

    此物性温,微辛有毒,又名石黄,可解虫毒;善能杀毒,辟百阴邪,炼制蛊毒,佩之在身,入山林可俘虎狼,入川水可避百毒;闻有异香,研磨成粉,合酒饮之,可驱蛇虫,吓退五毒;此名曰:雄黄避毒。——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郑三炮朝身旁的崽子递了个眼神,几个绺子急忙抬过来一个大敦凳,摆在上首的位置,请蒋老拐上首正座!二当家扶着蒋老拐入了席,郑三炮往下挪了一个身位,紧贴在蒋老拐左手边坐下,右边则坐着马五爷、三和尚和燕子飞三人。

    来了二人,却只加了一个凳子!

    郑三炮别有用心!

    二当家自然看得出来,郑三炮不给她留位置,这是明摆着不承认她这二当家的身份!如今敢当着‘大当家’蒋老拐的面演这么一出‘跳上窑,爬香头’的嘴脸,野心已露!

    蒋老拐将肥厚的眼皮微微一抬,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年岁大了,临老起了殃(病了),把把天(这些天)躺在床上盯着棚顶直愣着……这典鞭(宴席)办的不错!我过来瞧瞧嘛子(热闹)!”

    郑三炮叫道:“给大当家倒碗浆子!”

    这时,有崽子捧着酒坛子上前来倒酒……蒋老拐用手摆了摆,拦住道:“浆子就算了,给我打锅啃草尝尝!”身旁土匪绺子会意,跑到屋里取过来一杆烟枪,用勺挖了一块烟膏,擦着火给蒋老拐打好了炮眼,递了上去……

    咳咳!

    蒋老拐端着烟枪猛嘬了两口,一口烟气没咽好,胸腔一震,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啪啪啪!

    二当家在他身后,急忙用手轻拍了几下!蒋老拐一边解着衣扣儿,一边摆摆手说道:“老了!好东西都咽不下了……”说罢,扭头向马五爷三人瞧了瞧,笑道:“来了并肩子(兄弟),还没报上迎头?不知道几位‘春点开不开’?”

    马五爷三人相互望了望,听不懂,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郑三炮在旁插话道:“春点半开!……大当家!他们都是空子(外行人),听不懂咱们的行话!……他们是我当年在兵营里结交的患难兄弟!如今来寨中投奔我……”

    马五爷心知郑三炮在为他们三人打慌解围,便点头称是!

    “哦?患难兄弟?”蒋老拐听后又朝三人看了看,最后把目光落在马五爷身上,拱手说道:“在下姓蒋,报号:通天雷!兄弟们抬爱,让我做这飞龙山寨的大当家!不知几位兄弟尊姓大名?”

    马五爷拱手说道:“原来是寨中大掌柜的!失礼失敬!在下姓马,天津人氏,别人看我年迈都敬我一声:马五爷!”

    蒋老拐点了点头,又朝燕子飞和三和尚望去……

    “小弟姓李,名叫李三!”

    燕子飞留了个心眼儿,没报绰号。

    三和尚说道:“小僧,沙通天!”

    “哦……”蒋老拐沉吟了一下,感觉胸口憋闷,又解开胸前的一个扣儿,露出贴身白衫,然后向马五爷说道:“我瞧你们三人气度不俗,恐怕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刚才你那‘飞钱削眉’的手法我瞧见了,确实厉害!”

    马五爷陪笑道:“大当家言重了!只是打把式卖艺,糊口吃饭的花活罢了!”

    “别……我瞧着可不俗!”蒋老拐边说边用手指了指身旁的郑三炮,说道:“我这位三当家也是手腕上的功夫,枪法端的准!……我看不如你们来比试比试,为大家助助酒兴如何?”

    马五爷愣了一下,瞧着郑三炮问道:“这……”

    郑三炮想了想,转面笑道:“好!既然大当家有这兴趣,我们就比试比试,让大当家乐呵乐呵!”说罢,向马五爷望去,说道:“我看输的人就罚三碗酒吧!”

    马五爷点了点头。

    “唉……”

    蒋老拐笑道:“只罚酒怎么行?我给你们加些彩头……”说罢,回头从二当家的手里接过来一个鼓鼓的钱袋,放在桌上说道:“这里有一百块大洋,你们谁赢了,谁就拿去买酒喝!”

    郑三炮笑道:“好!谢大当家赏赐!”

    这时,燕子飞凑上前来,趴在马五爷耳旁悄声说道:“我们毕竟是外人,是客!一会你可要让着他点,别折了他们的面子!”

    马五爷点头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二当家扶着蒋老拐站起身来,走到空地处!蒋老拐又在胸前解开一个衣扣儿,吩咐身旁的土匪绺子取过来一枚铜钱,用红线穿好,挂在寨门上!然后向郑三炮和马五爷笑道:“这铜钱离这里约有百步之远,你们谁能打断吊在铜钱上的这根红钱,谁就算赢了!两位如何?”

    郑三炮笑道:“来人!递把枪过来……”

    他一声令下,便有土匪绺子递过去一把枪,郑三炮接过在手,一拉枪栓,子弹‘啪’地一声上了镗!

    马五爷在这边暗自琢磨着,心说道:一会出手,我可要慢着点,让他个先手!这样既不会让众人看出我有意让着他,又能把面子送给了三当家作为回礼!

    当然!

    也不能太过于谦让,藏了自己的本事,在这寨中会让他们瞧不起!

    马五爷轻点了下头,想罢后,然后转身向蒋老拐讨要了一枚铜钱,紧紧握在手心里……这铜钱比大洋要薄些,飞起来更容易削断红绳!

    马五爷打算在郑三炮打断红绳后,再将红绳钉在寨门上!

    蒋老拐见二人都准备妥当,便让二当家发号施令!

    这时众土匪绺子们都挤身上前,屏住呼吸,瞪着眼睛瞧着热闹!只见二当家从腰间掏出手枪,说道:“我枪声一响,你们就开始吧……”说罢,将手枪慢慢举了起来,‘啪’地一声!凌空放了一响!

    啪!

    嗖!

    二当家这边的枪声一响,郑三炮手疾,端起枪杆,眼皮轻轻一抬,‘啪’地一声,子弹朝山寨飞了过去……与此同时,马五爷手腕也是一抖,将那枚铜钱打了出去……

    梆!

    梆!

    突然有两道寒光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众人将目光纷纷向寨门上投了过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土匪绺子们惊道:“怎么?没……没打中?”

    有人叫道:“打中了!可是……”

    只见寨门上插着两把明晃晃的弯柄飞刀,两把飞刀上各插着一枚铜钱,将铜钱死死的钉在了寨门上!……其中一枚铜钱的是马五爷的!另一枚铜钱上的红线断了,离飞刀上方不足一寸的位置,有一个弹孔……

    土匪绺子们惊叫道:“是,是大当家的飞刀!”

    “嗯?”郑三炮扭头向蒋老拐瞧去,眉毛顿时紧锁。

    “怎么回事?”

    马五爷也是一惊,急忙向‘大当家’蒋老拐望去!此时蒋老拐站在远处,敞开了怀儿,衣服里面藏着十多把弯柄飞刀!只见蒋老拐连声叹道:“唉,老了!老了!……还是没防住三当家的子弹!看来是三当家赢了……”

    马五爷听蒋老怪这话的味道怪怪的!

    这时众土匪绺子们大叫道:“三当家打断了红线!”

    “没错!三当家赢了!”

    “……”

    燕子飞端着酒碗走上前来,拍了拍马五爷的肩膀,悄声说道:“这位大当家深藏不露!他的功夫可在你们二人之上!”

    马五爷点头说道:“我看出来了!他刚才是有意让着三当家!撇出去的飞刀并没有去挡三当家的子弹,而是直奔着那枚铜钱去的!”

    “没错!”

    燕子飞说道:“他们都说这个大当家患病了,不过我瞧着可不像!刚才他撇飞刀的力量一点不弱,他咳嗽是装的,所以我感觉这个大当家是在装病!”

    马五爷不解道:“他为何要装病?”

    “这个我倒是不知!不过……他建议你们用比武来助兴,却在半路上飞了两刀!这是什么意思?这表面上是在震慑你们,实际上却是给那个三当家提个醒儿,示意他不要造次!你没发现他们一直闹着别扭呢么……”

    马五爷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寨子里面水挺深!还是那句话:我们静观其变,等白世宝他们好起来,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燕子飞说道:“嗯!要尽快回去找众兄弟!还有那个小桃红……”

    这时,二当家捧起桌上的钱袋递给郑三炮,笑道:“这是大当家赏赐给你的!你要收着!”

    郑三炮端着手上的钱袋,眉毛微微一皱,心说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赏赐给我的让我拿着?

    就是说没赏赐给我,叫我不要乱抢喽?

    这大当家不是被张一手下药了吗?怎么还这么有精神头?

    郑三炮越想越不对劲,感觉有种不安罩在头上!郑三炮抬头向蒋老拐看去,只见蒋老拐在旁边慢慢系上衣扣儿,向他说道:“我身体不舒服,‘帮我’好好招待这几位‘客人’!”说罢,让二当家搀扶着咳嗽着回去了。

    “帮你招待客人?”

    郑三炮愣在这里,捉摸着这几个字的含义。稍后,突然脸色大怒,好像想起什么,急忙向身旁的崽子大喊道:“他奶奶的!去把张一手给我叫过来!”

第129章 美人计阴阳术

    浚县之南,碧霞殿庙,浮于山巅,坐北朝南,东峙险锋,西环卫水;雾霭轻绕,一霞云海,庙内雕花,拱门殿堂,殿正脊上,有风磨铜;其神塑像,金冠黄袍,执圭端坐,后有云图;此名曰:泰山元君。——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啪!

    蒋老拐走到一张老紫檀八仙桌前,挥手在桌面上重重一拍,破口骂道:“他郑三炮‘狗崽子生了豹子胆’!竟敢从我的口中分食吃!要不是看在当年和他在关帝爷面前焚香结拜的份上,我早就活剐了他!”

    “我刚才看的清楚!大当家露的这么一手,已经镇住了郑三炮的傲气!……他可没想到你病了还有这样的精气神儿!想窝里反,他还得再掂量掂量……”二当家‘夜飞叉’坐在身旁的紫檀大椅上,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桌上的一个药碗,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从头上摘下一根银簪子往药碗里面探一探,拔出来一瞧,眉头顿时皱了下!

    银簪子变得黑紫黑紫的!

    二当家端着银簪子让蒋老拐看了看,然后说道:“这药喝下去可黏肠子!看来张一手给你的药量加重了!估计郑三炮那边已经着急动手了……”

    蒋老拐瞧着那根银簪子,黑紫色变成了鲜红色,像是沾了胸口上戳出来的鲜血,顿时怒骂道:“这帮小崽子憋足了劲儿想害死我!……可惜我通天雷不会这么容易杀死的!”

    说罢,蒋老拐又盯着药碗看了看,心中堵气道:“我对张一手可不薄啊?当年我给他抓到山上时,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后来在‘过堂挂柱’测胆的时候,他头顶葫芦,郑三炮还没开枪就吓得尿了裤子!我可是为他破了规矩,留他在山上入匪,如今怎么不念着我的好儿?反而临阵倒戈?”

    二当家说道:“这人只是个墙头草,罪魁祸首是郑三炮在那里鼓风!”

    蒋老拐想了想,说道:“把药倒了,明日告诉张一手,就说我今晚飞刀时动了气,要他再加药量……”

    二当家点头称是,然后又问道:“听‘里股子’(内奸)说,郑三炮今早一共带来六个人入寨,刚才宴上我们见到了三个!另有三人好像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被郑三炮锁在屋里,有绺子们把守,不让外进入!……怎样?这几个人是杀还是留?

    “留!”

    蒋老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为什么要留呢?”二当家究根求底。

    蒋老拐皱了皱眉,说道:“‘飞钱削眉’的那人身手不错,刚才有意让着郑三炮!我猜这几人的身份恐怕都不简单!……这样!明天你派个崽子下山探探风,看看这几个人都是什么迎头!”

    二当家眨了眨眼睛问道:“大当家的意思……是要拉拢他们喽?”

    “能拉拢就拉拢过来!”

    蒋老拐瞪着眼睛说道:“好东西谁都要抢抢,若是我们得不到,他郑三炮也别想得到……”说罢,用手在桌上又是一掌,‘啪’地一声,将厚厚紫檀木的桌角硬生生地拍掉了一块!

    这一掌,力道惊人!

    二当家瞧着蒋老拐动了气,便笑道:“瞧你!可别气坏了身子,装病反倒成了真病!……另外!你跟郑三炮怄什么气啊?你有的……他可没有!”

    “什么?”

    “我!”

    蒋老拐眨了眨眼睛,愣道:“你?”

    这时,二当家转身划了门,先是揭开了身上的紫底白花斗篷,又慢慢脱掉了外衣,露出一件黄绿色的薄绫紧身衫!那衫子很薄,上身软凸的部分若隐若现,她的裙子垂到膝弯下二寸光景,纤细柔软的小腿,颇细玲珑的脚踝……即使看不到她遮挡的屁股,细软的腰肢,你也能想象到,她的身段是如何凹凸有致!

    她额前倒垂着几绺香发,向蒋老拐抛着媚眼……

    土匪绺子‘打窑’抢镇子时,都流传着这么俩句话:“入过窑的娘们儿是个宝!”、“生瓜苦涩,远不及熟瓜又甜又大又解渴!”……可想而知!对于这帮杀人劫财,凶神恶煞的土匪绺子们来讲,抢的累了,想要的是不用自己动手,而是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别人的伺候!

    别看这二当家报号:夜飞叉!那都是糊弄外行人的名头,遇到‘尖头’(行商小贩),扯一嗓子报上名号,胆小的自然吓得腿软!什么飞天烙铁、八煞鬼、震三江!想想这些土匪绺子们的报号,及时腿不软,心里也要震一下……女人总归是女人!甭说她‘夜飞叉’,就是‘母夜叉’也欲尝尝人事!

    “啧啧……”

    蒋老拐一把将二当家抱在怀里,用他那短硬的胡子,黄渣渣的板牙,扎在二当家的小嘴上,痒兮兮地使她连打了几个寒噤……如今含苞欲放的二当家,怎禁得住蒋老拐这只**狂蝶,贪肉的馋狗?

    春事既然摆在眼前,又怎能错过这大好时光?

    ……

    几番风雨过后,私事算是办完了,该谈谈公事了!只见二当家趴在蒋老拐的胸口上,娇羞羞地问道:“话说……你打算怎么留住那伙人?”

    蒋老拐笑道:“我给郑三炮来个‘调虎离山’!明日,我找个由头先将郑三炮引开,然后想办法接近那几个人,施些钱财打赏他们,看看能否拉拢过来,为我们出力……”

    二当家摇头说道:“不妥!他们要是不贪钱财呢?”

    “不贪财?”

    蒋老拐嘿嘿一笑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我另备一条“趁火打劫”的毒计!他们不是有三人病着呢么?我趁机给他们绑过来,以此来要挟,让他们反水来投靠我们!”

    二当家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怕是也不成,弄不好将他们惹急了,反和郑三炮走的更近了,这样我们岂不是惹火烧身?”

    蒋老拐皱了皱眉毛,瞧着二当家在那里傻笑,心里诧异,便追问道:“难不成你有办法?”

    二当家笑道:“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

    “美人计?”

    蒋老拐倒吸了一口凉气,愣道:“你是想?”

    二当家说道:“你今晚赏钱的时候,他们几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我看他们不图财!既然不图财,想必贪色了……我们就在‘色’字上动动脑筋!”

    蒋老拐新不情愿道:“可是……”

    二当家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么舍身可是为了你!要做大头,就不要留恋儿女私情!等事情成了,反手将他们几个活剐了就是了……你只要念着我的一片痴心就好!”

    蒋老拐听后默不作声,想了一阵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出了头的椽子,先烂!我就从今晚这三人身上下手!我瞧着那个使飞钱的老东西好像不贪色,舞女助兴的时候他表情僵僵的,估计没戏!……另外一人是个和尚,怕也是不成!只有最后一人可行!”

    “你说那个瘦的麻杆?”

    二当家笑道:“没错!就是他……”

    与此同时,寨内一间屋里,

    阿嚏!

    阿嚏!

    燕子飞连打了好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叫道:“招了鬼念叨,我耳根子发烫!”说罢,看着张一手在身旁将一根银针从白世宝的胸前拔了出来,还带出来一股黑血!

    燕子飞急问道:“怎样?”

    张一手端着银针看了看,然后愣道:“真是奇怪了!这三人身上的火气怎么也拔不出来,好像钻进了心里……不过!这位年轻的兄弟倒是有些起色,他腹中的火气被一股寒气压着,火气倒是消了很多,另外俩人就有些棘手了!只剩一口气吊着……”

    三和尚急道:“那该怎么办?”

    张一手想了想后,说道:“我在书上看到过‘人之受,精于水,秉气于火而为人,精合而后神生,神生而后形全’如今这几位兄弟虚火难消,恐怕是‘鬼火攻心’!”

    “鬼火攻心?”

    燕子飞一愣,心想这人竟然猜到了与‘鬼’有关,难不成也懂些道法?便追问道:“你看的是什么书?”

    “黄帝内经!”

    “……”燕子飞。

    这时,张一手又说道:“寻常的办法怕是无法祛除他们的火气,只得另辟蹊径!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不知可否一试?”

    马五爷急道:“什么法子?”

    张一手说道:“阴阳交合!”

    “阴阳交合?”

    张一手说道:“没错!书上说:‘阴属寒,可灭火也!’你们有所不知,男人的三阳火旺,女人三阴木寒!只有两者交合,才能泻去他们身上的‘鬼火’!’

    燕子飞愣道:“这‘水灭火’的道理我们都懂!可是……他们都不醒人事,躺在这里像跟木头似的,要……要怎么办事?”

    张一手笑道:“这个我自有方法,我会用银针刺穴来助他们!”

    燕子飞看着马五爷发愣,说道:“这档子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没想到白世宝兄弟竟然因祸得了艳福……”

    马五爷想了想说道:“救人要紧!”

    三和尚点了点头,转身向郑三炮问道:“三当家!你看这女人……”

    郑三炮说道:“我们山寨娘们儿少,仅有的那几个跳舞助兴的,现在都被兄弟们占着!……这倒无妨!如果兄弟需要,我叫崽子们带过来就是!”

    张一手听到后,急忙摆手叫道:“不成!她们刚做了房事,沾了浑气,不能再过来泻火!否则会适得其反,反害了他们三人的性命!”

    燕子飞急道:“那怎么办?”

    只见郑三炮呲牙一笑,说道:“实在不成!我给你们介绍一位!”

    “谁?”

    “二当家!”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993/ 第一时间欣赏走阴人最新章节! 作者:武易所写的《走阴人》为转载作品,走阴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走阴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走阴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走阴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走阴人介绍:
清末民初,大清天命已至,时下政局动荡,各地军阀势力割据一方,明争暗夺,挖棺盗宝,清皇陵阴宫棺木下方用于震慑鬼魅之物的“七星煞阵”被触动,以至天地阴灵之物纷纷苏醒,转化为人,借尸还魂…… 但物性有相生相克,既有鬼妖作祟,亦有正义之士持罡正法。佛门降魔经、茅山符咒术、勾魂法术、奇门遁甲、西域妖术、苗疆蛊术,等等纷纷现世。清末民初时期共有四位阴阳宗师凭己之力,拯救众生安危;这四人正是: “僵尸道长毛小芳、驱魔龙族马氏一家、茅山宗师林九叔、阴阳通使白世宝”。 我们就讲讲这个白世宝…… (注:中文网A级签约作品,请放心点击收藏!)走阴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走阴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走阴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