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轮回的宿命（12）
当安妮散步回来时，便看到能美整个人趴在洛丽娅的房门上，侧脸紧紧贴着门，痴痴的傻笑着。
“怎么了？”安妮问道。
“大王……大狐狸正在被主人教训。”能美开心地说道，迫不及待地与安妮分享着她的快乐。
“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哼哼~”能美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说道：“能美！能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现在可是我逆袭大狐狸，登上主人第一宠物宝座的好时机！”
安妮怔了怔，面露异色，好半天才像是劝慰自己般说道：“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好好加油吧。”
房间内，被好一阵拍打、不再装死的阿狸耸拉着耳朵，缩在角落里。
看着占地庞大的阿狸蜷成一团的样子，洛丽娅感到有些好笑，尽管不再生气，她还是故作怒态，声色俱厉地质问着大狐狸：“为什么要用狼牙棒打我，是想杀了我么……不管你想要什么，难道我会不给你么？”
阿狸将毛脸缩到了大尾巴后面，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轻轻喵了两声。
“什么？太紧张了想打昏我？你以为我是兽人么！脑袋挨上一狼牙棒会死的呀，会！死！的！呀！”洛丽娅扶额，她当然相信阿狸绝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片刻后，她接着问道：“能够变成人类的样子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么，为什么要瞒着我？”
漫长的沉默后，阿狸吞吞吐吐地喵喵叫了起来。
“什么！因为觉得自己变得不够好，所以想要做到完美后才给最重要的人看么！”
洛丽娅心中五味陈杂，被感动到了，她扑上去抱住阿狸的狐狸脑袋大喊着：“阿狸！”
“喵！”
“阿狸！”
“喵！”
“阿狸！”
“喵！”
……
当房门再次打开，能美急忙闪到一边，她用力攥着手指，脸上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表情。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日日夜夜被大狐狸抢走食物、随意拍打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在能美看来，宠物老大的位置这一刻离她竟是如此之近，简直触手可及！
梦想降临，能美酱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当看到洛丽娅走出房间时，能美跑上前去抱住了洛丽娅的手臂，情绪激动地说道：“洛丽娅主人，别再为那只可恶的蠢狐狸伤心了，最最最忠诚的能美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的！”
“你怎么了，能美？”
听到能美的话，洛丽娅没有露出能美想象中的感动表情，倒是一脸奇怪地问道：“又想让我给你买仙人掌么？”
“能美可是很专一的人，有凯撒就足够了！”虽然觉得哪里不对，能美还是斩钉截铁地说道，转念一想却又有些失落，后悔自己否定的太快……说不定能得到一盆新的仙人掌呢。
“哦，好吧。”洛丽娅摸摸能美的头，转身离开，说：“我要睡觉了，你自己去玩吧。”
哎？
话还没说完的能美想要拉住洛丽娅，却意外地看到大狐狸蹲在门边，一张毛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阿狸晚安，下次能够变身前记得来找我要衣服。”
说完，洛丽娅关上了房门，起居室中只留下了阿狸和能美。
“大……大王……我我我……”
大狐狸慢慢踱着步，逐渐向能美逼近的时候，舔了舔舌头。
……
特里斯·博然牵着他的老马走在山路上，他不时摸摸自己的胸腹，不久前，他明明被那些怪人捅了好几刀，却好好的活下来了……一开始，他以为是那些怪人因手下留情而没有杀死他，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伤痕……没有哪个牧师能做到这一步，事情越发的奇怪了，那些怪人似乎无法杀死他们。
怪人的数量与日俱增，前夜，他们来了几十个人，差点就突破了他作为修道院最后一道屏障的防线，特里斯彻夜未眠，他感到恐惧，一旦这些人冲进修道院内，事情再也不可能瞒住时，天知道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处罚。
想到韦沙斯和他那些五花八门的刑具，特里斯再也沉不住气了，辗转反侧中，灵光一现的他终于想到了救命稻草——莫格莱尼小姐。
他心想，若是把莫格莱尼小姐也拖下水，不论她是否告知指挥官，他和他的部下都能逃过一劫——他坚信着，指挥官阁下绝不会处罚自己看重的侄女。
幸好怪人从未在白天发动进攻，他才有时间在今天上午来拜访莫格莱尼小姐。
将老马拴在一颗扭曲的老树上，来到后山的特里斯无视了那些远远投来的恐惧目光——他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不过生活在更偏僻和贫瘠的地方，他没有任何理由或心情对这些胆小又懒散的、曾经的同伴抱有丝毫同情。
穿过几排用五花八门材料修补过的破旧房屋，他找到了一大片堆放着木材和石料的平地，随后便看到了附近孤单矗立着的一小栋破屋。
直到发现在附近溜达的巨型白色狐狸，他才确定这里就是洛丽娅的驻地。
甫一走进屋中，特里斯就看到了那位有着醒目发色、身份尊贵的小姑娘，她正很没仪态地坐在一张桌上，两腿乱晃，身旁还放着一大把糖果。
没料到会有人找来的洛丽娅赶紧从桌上跳了下来，还不忘用手边的一本书盖到了糖果上。
完全没有欲盖弥彰后的尴尬，稍微整理了衣服的洛丽娅笑着说道：“早上好，博然先生。”
洛丽娅的态度反倒让特里斯有些难受起来，面对修道院的公主殿下那直视而来的友善目光，从来没有敲门习惯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不由地扭头避开了洛丽娅的视线。
特里斯一时间沉默了，不知该从何说起自己的目的，他要做的事虽说不上陷害，但也无从理直气壮，而洛丽娅似乎察觉了他有口难言，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笑着，等待着。
“嗯……那个……早上好，莫格莱尼小姐……我和我的手下遇到了麻烦，希望……请您帮助我们。”
面对着温和的笑容与友善的目光，特里斯鬼使神差地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请坐。”洛丽娅指指特里斯身后的椅子说道。
“请详细说说。”
第189章 轮回的宿命（13）
夜晚，洛丽娅独自来到了修道院外的十字军岗哨，走进了路旁的一个帐篷里，特里斯早就等在这里了。
招呼过后，洛丽娅走到一张小桌旁，不停地从包裹里往外掏东西……各式武器、枪械和炸弹，她有些跃跃欲试，期待着再次碰到特里斯口中的那些怪人——她几乎确定了他们便是那些冒险者，想要试试看凭借自己的力量，是否能战胜那些成长到三四十级的家伙。
整理完毕。
洛丽娅最终挑选了一把步枪和她那经过改装的阳伞作为武器，又将一打手雷塞进了专门用来放置战斗物品的挎包里。
反正冒险者弄不死，这下可以尽情地玩了。
“莫格莱尼小姐……他们一般在午夜才会出现……”特里斯有些惊讶，他只是想请洛丽娅来见证一下那些奇怪的人，却不想她一副兴冲冲想要参与战斗的样子——要是洛丽娅发生什么意外，他大概会死的很惨，他着急起来，想要劝说洛丽娅放弃战斗的打算，不过转念想到人们无法杀死怪人，而怪人也没办法杀死大家之后，他稍微放下心，觉得自己多虑了。
“哎？要等到半夜么？”
正擦拭着枪管的洛丽娅诧异道，随后拿出怀表确认时间……至少还要等四个小时，她撇撇嘴不满地说道：“真是些磨人的小妖精，快来给我玩弄呀魂淡！”
按捺着情绪，勉强自己看了一会儿书后，洛丽娅就起身在帐篷里蹦蹦跳跳地做起了热身运动……比平时更加敏捷，力量也更大，现在的她可以轻松使用那把特制的沉重阳伞了——为了今晚的战斗，洛丽娅特意取消了袭击安妮的计划，让自己维持在了二段吸血鬼的状态之下。
……
半天前的中午，洛丹伦遗迹附近的地精空港，今天的地精飞艇在晚点半小时后，终于出现在提瑞斯法林地的上空。
波洛·裂蹄扛起他杵在地上的板斧，与他的七个同伴一起围到了空港的出口处，他的团队原本已经凑够了十二人，然而他们中近半的人今天却没有出现，高大的牛头人哼了哼，白色的气息从口鼻中喷涌而出，他只希望今夜的飞艇能多带来几个人，好让他突破血色十字军的防线，得以一窥修道院的风采。
飞艇缓缓驶近空港高塔的露台，在停稳后，下面的人看到几个地精拖曳着绳索，四处忙碌起来。
连续几天的挫败让牛头人的伙伴们有些恼火，他们没想到进个门都这么难……这几天里，许多人来了又走，干脆放弃了位于血色修道院深处的任务。
而波洛·裂蹄却习以为常，这便是成长太快的烦恼——他之前在另一片大陆的剃刀沼泽遇到过相似的状况，漫山遍野的野猪人让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种族——有些‘地下城’有着背景深厚的势力，外围的守卫数量庞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有等成长到相似阶段的人们数量多起来，才有可能轻易地靠近目标。
汽笛声响起，打断了几个冒险者的谈话，不久后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远超波洛预期数量的部落冒险者推攮叫嚷着冲下了供飞艇停泊的高塔。
“这得有多少人？五十？一百？哈哈哈，今天一定能攻进去！”
站在牛头人身旁，身高几乎只到他腰间的亡灵兴奋地笑了起来。
“别高兴太早。”波洛提醒道：“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合作，走，去说服他们。”
七个人靠近出口的楼梯，开始大声喊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血色修道院组团清怪，来的留下。”
不自觉沿袭着某种习惯，极度简单、缺乏修饰的话语。
当先冲下来的是两个兽人，他们腰间悬挂着亮闪闪的匕首，开着疾跑狂奔过去，丝毫没有停留。
……十几分钟后，无比喧闹的空港终于安静下来，在八十多人里，波洛只募集到了区区七人，而他们的等级都很低。
大部分等级高的人早就习惯独行，而剩下的则显得不以为然，他们甚至嘲讽波洛，那么多人扎堆又有什么用——在等级上领先大多数人一步的，几乎都是在野外冒险的人。
“十五人……还尽是些低级拖后腿的。”波洛的一个兽人同伴态度轻蔑地看着新来者们说道：“今晚的计划恐怕又要泡汤。”
究竟是身心分离之后便容易暴露出本性；还是只要披上伪装，人就会变坏？
“别说了。”牛头人打断兽人的话，防止他搅散队伍，他忍住对兽人的厌恶说道：“今天情况不同，我们跟在那些笨蛋后面，应该有希望……来，签上名字吧。”
说着，波洛拿出一张卷轴和一支笔，递给了新来者们。或许是因为有个靠谱的领头人，几个人犹豫一下还是没有离开，轮番在组成团队的契约之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只是，他们都不自觉地靠近波洛，看向那只兽人的若有若无目光中，充满了厌恶。
新来者之一，作为团队里唯一治疗者的巨魔牧师暗自有了小小的报复计划——虽然不过是打算放生而已。
恶意在传染，然而对于一群陌生人来说，或许它永远也来不及结出足以作为谈资的腐烂果实。
在所有人都签完名之后，波洛拿出一张草图向新来的七个伙伴解说道：“想要进入血色修道院，必须通过四道防线……从这里到这里，两公里的距离，大概有三百多名血色十字军。”
前三道其实并非防线，仅仅是负责巡逻的队伍，最后一道才是关键。
“我们跟在先走的那些人后面，尽量避开巡逻队，留下力量来准备最后的战斗……都准备好小队契约，如果今天我们能成功的话，就能一睹血色修道院的内里了。”将契约放到口袋里，波洛招呼着十四个同伴，喊道：“出发！”
……
在红月升到天顶的时候，坐不住的洛丽娅跑了出来，身后是无奈跟来的特里斯和几名战士。
洛丽娅被路旁的一座石像吸引了，她走近石像下看起来像是墓碑的石板，却发现上面没有任何墓志铭，只是简单书写着墓碑主人的名字——alonsus·faol
“呼……”
轻叹着气，每日耳濡目染，不知不觉信仰起圣光的洛丽娅鞠躬致意，她闭上眼，双手紧握，低头祈祷。
第190章 轮回的宿命（14）
阿隆苏斯·法奥，乌瑟尔的导师，无数人心中最伟大的牧师。
站在法奥的墓碑前，洛丽娅转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十字军，她猜想着，这位故去的大主教会如何看待今时今日占据着他修道院的血色十字军。
她生活在这里的日子已经不短，又在雷诺的默许下接触到了很多机密……于是她越发不能理解，人们为何会变成这幅疯狂极端的样子……在洛丽娅看来，这些战士多半都很淳朴，而她的伯父也并非无恶不作的大坏蛋，但他们却能毫无顾忌地互相揭发，为身边的同伴戴上诸如‘亡灵同情者’、‘亡灵感染者’和‘异端’的头衔，在残忍地拷打这些人之后，再将他们无情地烧死。
恐惧、极权、仇恨、偏执。
每一个因由都有说得通的道理，但却又都不足以解释血色十字军的现状。
洛丽娅凝视着法奥的石像，有种想把这位传说中的贤者挖出来好好询问自己疑惑的冲动。
“莫格莱尼小姐？”
特里斯看到洛丽娅站在法奥之墓前发呆，出声询问道——他也从只言片语中听到过法奥的传说，却对此不甚在意。逝世已久的伟大身影只会留在历史和需要他们的人心中，对于特里斯来说，死去的故乡和亲友更值得用心铭刻和缅怀。
“抱歉，久等了。”
被打断思路的洛丽娅回答着，她想到，这些复杂的问题即便思考也只会误入歧途……且由它去吧，现在该关心的是出现在修道院附近的疑似冒险者。
“多利的巡逻队在这个时候本该到达附近了。”特里斯指着墓地下空无一人的山坡，心忧地说道：“请小心，莫格莱尼小姐，他们恐怕已经出动了。”
话音刚落，特里斯便突然看到洛丽娅横跳到一旁，短暂地愣了一下，他便反应过来，大喊道：“上！保护小姐！”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的强壮绿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中，穿着风格非常值得吐槽的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手上却并没有武器。
洛丽娅从他腰间的两把匕首推测到，这是只兽人盗贼。
“喂喂，别动手！”兽人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战斗的意思。
洛丽娅跳到几个十字军战士的身前，抬手握拳，示意他们停止进攻，而后者一时间照办了。
“让我听听他说些什么。”没有回头，跟随杜安学过一些兽人语的洛丽娅说道：“他已经向我们投降了。”
只不过她学得实在不怎么样。
大半夜在墓地出现一只人类萝莉（至少看起来是）已经足够诡异了，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血色十字军居然会停下来听人说话，只不过随口说说的兽人盗贼显得异常惊讶。
“这条路是通往血色修道院的吗？”
打不起来当然最好，兽人并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同时对抗如此多的十字军，他用兽人语尝试着与眼前那只看起来能够发号施令的萝莉沟通。
皱着眉头琢磨半天，洛丽娅用相当蹩脚的兽人语断断续续地说道：“嗯……谢谢你的腰带，我吃饱了。”
逻辑呢！
看着数把出鞘的利刃和几名精锐十字军战士身上厚重的板甲，兽人盗贼继续尝试着沟通，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能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么？”
从对方的疑问语气推断内容的洛丽娅沉思片刻，说道：“我叫洛丽娅，你的名字呢？”
虽然答非所问，但受益于每本语言教材第一页反复大量出现的‘我谁谁，你谁谁’句式，洛丽娅这一次无论语法还是发音都很完美。
傻的吧？这只萝莉。这么想着的兽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或许是语言不通的问题——他几乎想用匕首去刮刮沉在脑袋角落里的灰尘，好想起该怎么用通用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只恨当年没有完成义务教育啊魂淡！
可这还是难不倒我啊！
他终于回想起那个睡得昏天地暗的小四的午后，想起了同桌那颗千疮百孔、丑陋的橡皮，想起了那本借来的、只翻过第一页的、和别人都不同的初中英语书。
“hello,my~name~is~han~~are~you?”
u、u、uuuuuu……
“韩……韩梅梅！”洛丽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大喊道：“李雷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你那对叫做可可和惜惜的女儿呢？”
被突然咆哮起来的萝莉吓了一大跳，兽人盗贼绿脸一红，猜测着自己大概是说错了什么，他急忙换回兽人语说道：“我走了！萝莉你自己玩！”
说罢，兽人便欲转身离开，却看到眼前的萝莉有了更剧烈的反应。
“**狂魔！大**！”洛丽娅红着脸大叫道。
天知道她究竟把兽人的话听成了什么，只见她摸出一发手雷，恶狠狠地朝兽人盗贼扔了过去。
“干掉他！一起上！”
招呼着特里斯和战士们进行围殴，洛丽娅挥起自己作为武器的阳伞当先冲了上去。
兽人盗贼十分纳闷，刚刚还谈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打了起来……多半那个传闻是真的——血色十字军都是些疯子，即便萝莉也不会例外。
躲开了手雷的爆炸范围，他熟练地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在极短暂的时间里预测着战斗的胜负，好决定该留下一战还是尽快逃跑。
一路潜行过来，他远远遇到过几批巡逻兵，这些十字军的实力只不过是普通程度的三十级罢了，对于三十五级的他来说，人数虽多，但也可一战——特别是那只疯萝莉，虽然脑子不好却长得不错，说不定可以抓回去当做宠物呢。
自称韩梅梅的兽人会心一笑，大步绕开了冲上来的洛丽娅，他决定优先解决那几个战士——萝莉扔出的炸弹轨迹太过明显，根本不可能伤到有着丰富经验，快人一步的他。
几下交手，却出乎韩梅梅的意料，按理应该已经倒在他抢攻之下的中年男人竟然格挡开了他所有的攻击，不仅如此，他还险些被砍中了肩膀。
特里斯笑了起来，他可不是巡逻队的杂兵，他挥剑向前，正准备和手下一起围殴眼前的绿皮时，却突然听到接二连三的怪响……兽人突然抽搐几下，想要回头，却被一拥而上的十字军们斩杀了。
倒下的韩梅梅仰面看到了身后的那只萝莉，她举着小伞，中空的伞尖正冒出徐徐青烟。
以一场语言不通造成的血案开头，漫长的夜战展开了。
第191章 轮回的宿命（15）
“你怎么回来了？”
看到爱丽丝，安妮问道。
“带出去的食物吃完了。”爱丽丝回答道。
曾几何时，不吃不喝的她让洛丽娅和安妮惊诧不已，如今却沦为了一只吃货。
虽然粮食不再是困扰血色十字军的难题，但在对食物实行配给制的修道院里，想要找到些零食或夜宵依旧很难，看着在三人居住的房屋里来回翻找的爱丽丝，安妮突然想到了吃货的定义——吃货并不由食量决定，而是指那些大部分时间用来进食和觅食的人。
“放弃吧，爱丽丝。没人会忘了给我们送来食物，这里可没有储备粮食的习惯。”
“总能从包包里摸出各种零食的家伙怎么可能没有私藏食物……找到了！”
这么说着的爱丽丝正在洛丽娅的房间里四处寻觅，没多久，她就从床底和衣柜里拖出了两个装满各色零食的大篮子。
“你怎么能这样！”追进来的安妮怒道：“随便动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呐，我可是个乐于分享的人。”爱丽丝随手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发现是奶油泡芙后便开心地往嘴里塞了起来，她朝安妮招招手，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快一起来。’
安妮走进爱丽丝，席地坐下，说“总之这样是不对的……唔，真好吃……也给我尝尝那个……这个那个都很好吃呀，对了，洛丽娅摆脱你的事情呢？”
“唔呼呼~善变的人类呀。”因为很多很多食物而很开心的爱丽丝坏笑着讽刺安妮，说：“我已经拜托别的、很可靠的人了。”
……
兽人盗贼倒下，片刻后，他的尸体如特里斯预料的那样，消失了。
“莫格莱尼小姐……您看”
特里斯的目的已经达到，让洛丽娅亲见这一幕。
“嗯，我会和伯父说明的。”洛丽娅说道，她已经十分确定，特里斯口中的怪人便是那些阴魂不散的冒险者——兽人盗贼没有再出现，似乎放弃了探查修道院的计划。
他们终于来到血色修道院了，而数量恐怕只会越来越多——终有一天，即便血色十字军穷尽所有力量也无法阻止他们。
这种一开始便可预见的失败让洛丽娅十分恼火——虽然对胜利没有疯狂的执着，但她也不喜欢失败。
“博然先生，把你的士兵都召集起来吧。”完全没有回去的意思，洛丽娅向特里斯说道：“我们要好好告诉他们，挑战血色十字军是他们有生以来最愚蠢的决定。”
特里斯的手下被洛丽娅的话语鼓舞起来，他们摩拳擦掌想要好好教训连日来骚扰他们的家伙，而特里斯却犹犹豫豫地说：“小姐，您的安全……”
“请不用担心，我有很厉害的援军呢。”
不知道自己的援军正抱着自己的储备粮大快朵颐的粉毛萝莉挺挺小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纠集起三十几个战士的洛丽娅就这么堵在了法奥之墓附近，这里的地形难以绕过，而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天使姐姐——这就意味着死掉的冒险者除非跑几十公里回到幽暗城附近复活，否则就会立刻赢来再一次的殴打。
特里斯的军队当然不止三十几个人，但他要留下大部分的人驻守在修道院附近——他觉得在哪里设防都是一样，但洛丽娅却坚持自己的意见。
“那些家伙可是能原地复活的，靠这一手穿透防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你也不想惊动驻守在修道院里的军队吧。”
特里斯十分奇怪，从洛丽娅断断续续的话来看，她好像十分了解这些怪人一样，左右权衡之后，他还是同意了洛丽娅的要求。
……
被呜喵王控制的天灾会像机械一样毫无感情和思想的不停战斗，而专为铲除天灾成立的血色十字军，大概是艾泽拉斯唯一一支狂热到不畏生死、能在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与天灾势均力敌的军队。
如果个人或团体的实力远超血色十字军，自然能毫不费力地消灭他们，但若是差不多——除了各个势力深藏的精锐之外，世间很少有人能战胜他们。
当然，真正不死的冒险者论外。
守卫在法奥之墓的血色十字军很快遭遇了几个独自前来的冒险者。
“即便孤身面对三十几人也能毫不犹豫地向我们冲锋……”特里斯看着眼前倒下去的兽人战士，感叹地说着：“这些人的胸膛里究竟藏着多少勇气？”
“不会死也不会痛，真的需要勇气么？”洛丽娅撇撇嘴说：“说不定只是抱着玩乐的心态而已。”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认认真真生活在这里的人。
像是要佐证自己的想法一样，当下一个冒险者探头探脑地出现在坡下，因看到人数众多的血色十字军而犹豫着是否要前进时，洛丽娅直接朝他冲了下去。
又是个兽人盗贼呢，居然大摇大摆地走上来……因为职业优势，他们升级确实很快。
洛丽娅却是最适合对付盗贼的……依靠着外力使出的轻武器技能实在很难击中敏捷的她，她反而更容易被胡乱挥舞的重武器打中。
稍一矮身便躲过了兽人盗贼的刺击，洛丽娅用她的伞横扫过去，看起来必中的攻击却落空了——违反常识的落空了，简直就像在她攻击之前，便注定无法打中一样。
闪避的属性么？可恶的系统。
要让未经训练的普通人感受到游戏的乐趣，没有系统的帮助，大多数人恐怕根本不能进行近战……洛丽娅抢攻几次却全部落空，她看到作为对手的兽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越发地恼火起来。
她有些偏激地想到，自己经由几个月苛酷训练才掌握的技巧，却被不劳而获之人轻易地嘲笑着。
在面对不公平时，她忘了自己也是不公平的受益者——一开始便被断定毫无近战才能的她，若不是凭借着吸血鬼远超普通人类的天赋，或许永远也达不到如今的水准。
然而，请宽待她，她的付出毕竟是真实的。
第192章 轮回的宿命（16）
兽人盗贼只是一味躲闪着洛丽娅的攻击，作为一个披着兽人皮的人类来说，有着平均道德水准的他很难下定用匕首捅死一只萝莉的决心。
尽管这一切对于他不过是场游戏罢了。
洛丽娅却没有这样的烦恼，同样从人类角度去思考问题的她，面对一只兽人没什么下不了手的……更何况对方不会死也不会痛。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已经很近，她看到兽人盗贼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逃跑。
喂。
洛丽娅向后跳开，出声吸引了兽人的注意，后者不经意地对上了她的目光，和萝莉瞪视了一会儿，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兽人的目光还很清明。
啧……对冒险者不起作用么，洛丽娅呲了呲牙想到。
就在刚才，她毫无征兆地使用了自己掌握的唯一一项吸血鬼能力——有人叫做魅惑、也有人叫做催眠，某种通过直视对方双眼发动的精神魔法。
大部分的时间里，洛丽娅的催眠术仅仅会让人感到有些眩晕，在最近使用能美勤加练习之后，虽然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真的催眠对方，但每次都能让她的小吸血鬼宠物空间感混乱了——这其中便包括对方向和距离的判断失误。
大概因为对方是身心分离的存在吧……这么想着的洛丽娅继续后跳着，举起她的小伞对准兽人，她已经放独自击倒这名冒险者的打算了。
某种听起来像是金属摩擦的怪声响起，藏在小巧机关里的子弹应声而出，这样明显的攻击多半又会被对方诡异地躲过去吧……然而出乎洛丽娅意料地，它击中了兽人。
“这是怎么了？”
兽人大叫起来，他在另一个世界的精神很清楚，却感觉到身体不太听从使唤……兽人盗贼很快就猜到了原因——自己大概不知何时中了debuff，某种影响闪避的异常状态。
稍微愣了一刹，看着那些穿着重甲的十字军大喊着冲了过来，他决定强制潜行，然后逃跑。
同样楞了一下的洛丽娅却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用力蹬地，轻盈地前冲过去，挥伞打向兽人，后者不但将身体主动地朝着她攻击的路线凑了过来，还朝奇怪的方向举起匕首格挡，就像是在和某个假想敌作战一样。
失去了逃跑机会的兽人盗贼很快便被赶上来的十字军团团围住，和他的上一个冒险者同伴一样，他也被乱刀放倒在地。
“呼~”收起小伞，洛丽娅拍拍手说道：“又搞定一只。”
或许我很适合对付冒险者，尤其是近战的……洛丽娅如此想到，虽然她的小小能力完全影响不到对方的精神，但冒险者们的身体却会老老实实地做出中招后的反应，对于大部分人都依靠着系统大神加持的他们来说，身体和精神突兀地不协调很容易导致手忙脚乱，这反而扩大了洛丽娅能力所带来的效果。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单独摸上来的冒险者毫无悬念的倒在群殴之下。
……
“frostnova！”
非常骚包地大声喊出技能名字，白色的寒气在亡灵法师脚下涌动，很快便以他为中心，呈圆环状像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靠近他的六名十字军被突然从地面窜起的冰柱冻结了双腿，移动不能。
另外几名从魔法攻击中逃脱的战士想要冲上去干掉这只可恶的亡灵，却被亡灵法师以冻住的同伴为盾牌，绕起了圈子。
他边跑边从身体里释放出紫色的魔法能量，以身体为中心爆炸开来，被冻住的六名战士反复遭受着魔法能量的冲击，嘶嚎起来。
特里斯和两名战士从另一面包抄亡灵法师，即将合围之时，却突然丢失了目标——蓝光闪烁之后，法师瞬移到了包围圈之外。
亡灵法师悠闲地念起咒语，一枚冰晶在他双手间形成，随后笔直飞向了之前被冻住的战士之一……冻住他的魔法冰柱才刚刚消失，他的胸口便被尖锐的冰箭刺穿了，仿佛连喉咙都被魔法冻住似的，倒下的他脸色灰白、大张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到同伴地倒下，其他十字军怒吼起来。
不像冒险者，这些被他们称为‘怪物’、当做经验来源的十字军即便无法被真的杀死，可死亡的疼痛却不会减少一丝一毫。
看到手下被杀，红着眼睛的特里斯猛地朝亡灵法师冲锋，用肩膀将正准备念诵其他咒语的法师撞倒在地，他愤怒地挥起双手剑，准备斩杀倒地的法师时，一个光盾突然出现在了倒地的亡灵身上。
虽然打碎了光盾，但特里斯的剑也被带偏了。
一个浑身散发着黑色光芒，身型看起来像是亡灵的牧师贴近特里斯，仰头无声地尖叫起来。
特里斯仿佛回到了天灾突入小镇，将他所有家人和朋友屠杀殆尽的那个夜晚，精神法术放大了他的恐惧，他像个吓坏的孩子一样漫无目的地逃开了。
暗影牧师抬起右手，一条颤动着的蓝色光线将他的手掌和特里斯连接在一起——血色十字军的百夫长更加痛苦了，他回忆起天灾亡灵是如何残忍杀害他父亲的细节。
洛丽娅从特里斯的表情里猜到了他所恐惧着的事物……她当然知道天灾在洛丹伦的所作所为，可从未亲见的她对事件的理解只不过停留在纸面上的‘屠杀’二字，从未细想。
而现在，特里斯扭曲的表情很好地向她诠释了那会是怎样一副场景……细思极恐。
同伴的痛苦哀嚎，将名为愤怒与憎恨的情绪轻易点燃。
扔掉手中的阳伞，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的洛丽娅朝着牧师跑去，她跑得很快，却无声无息。
刚刚站起来的法师想要出声提醒队友，却太迟了，洛丽娅已经摸到牧师的背后，她高举起匕首，用尽全力朝着亡灵的脊柱刺去。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响起，手臂发麻的洛丽娅划伤了自己，匕首也脱手而出。
一个举着盾牌的亡灵战士挤开了牧师，出现在洛丽娅面前，他旋转一圈，借助着腰力将单手剑斩向了手无寸铁、还没反应过来的洛丽娅。
第193章 轮回的宿命（17）
是战士援护了牧师，还是我被战士拦截了？
有那么一刻，洛丽娅只是呆呆地想着这个问题，然而在下一刻，恐惧便发自内心地笼罩住了她全身，一种难以言说的寒冷感觉让她失去稍纵即逝、最后的躲闪时机。
弓腰驼背的亡灵战士不比洛丽娅高出多少——他的武器划出的弧线正好对准了洛丽娅的颈部。
与生俱来的本能预告着死亡即将以一种残酷的方式降临，它超越了‘不会被冒险者真正杀死’的理智，剥夺了洛丽娅对她轻巧敏捷身体的控制，她甚至连眨眼都做不到，只是愣愣地看着即将割断自己喉咙的剑刃，思如电转却动弹不得，她心中五味杂陈，恐惧、绝望、愤恨和不甘像是溃堤的水流一样喷涌而出。
她害怕得想要闭起眼睛，却做不到，最后只是死死盯住了亡灵战士的脸，仿佛要将那溃烂的面容同憎恨一起封入坛中，酝酿发酵。
“去死吧！”
手上加力，亡灵战士大笑着。不是每个人都会被表象迷惑、犹豫不前——根本称不上活人的一串数据而已，不论如何对待也不会遭到任何惩罚。
剑刃划过。
洛丽娅却什么感觉也没有，或许是那把‘已经’杀死她的武器太过锋利，以至于让她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她呆站着，想象着自己稍微挪动一下身体便会喷出鲜血倒地而亡的夸张景象，听到身后有人大吼着‘大小姐！’
洛丽娅被猛地撞倒在地，滚出好远。始作俑者是一名十字军战士，满身伤痕的他正拼命攻击着亡灵战士，全然不顾技巧，发疯一样。
虽然知道你是好心，但这么做不会把我的脑袋给撞飞么，即便要暂时死掉一下，也希望尽可能的干净漂亮呢……意识稍微恢复正常的洛丽娅如此想到，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颈部，还好好的和身体黏在一块，甚至连个伤口都没有。
连个伤口都没有？
洛丽娅疑惑了，她明明看到亡灵战士的剑刃扫过了自己的颈部。
就在混乱的她将头晃来晃去不明所以之时，第四个冒险者出现了——一直隐藏在附近的亡灵盗贼突然现身于攻击他战士伙伴的十字军身后，将匕首捅进了十字军的背脊。
背刺……绞喉……目不暇接的快速攻击直接放倒了伤痕累累的十字军战士。
单独作战时明明弱得可怜的冒险者，在多职业集结并辅以精妙的配合之后，竟然能将数量七八倍于己的十字军打得焦头烂额。
在这样疯狂又血腥的场面之中，看起来颇为入戏的他们时不时狂放地大喊着：“杀光所有人类！”
这样真的没关系么？
据说是身处未来时代的洛丽娅疑惑了，究竟是科技进步到能够使冒险者们免受恶劣的精神影响，还是说现在的人类都已经退化到毫无文明可言了？
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奇怪，不久前还恨得咬牙切齿，此刻却有心情去考虑这些无所谓的事情，非要形容自己此刻的状态，她只想得到一句熟悉的话——出离了愤怒？
冒险者似乎忘记了滚落草丛之中的洛丽娅——他们的处境也十分凶险，稍有不慎便会被打断配合，葬身此地。
不自觉地摸向兜里的小镜子，想要借助还不属于自己力量的洛丽娅想起了爱丽丝的话——下一次还这么做，或许就真的没救了。
被冒险者杀死还能复活，疯掉的话大概就没办法复原了。
反复地将镜子攥紧又放开，洛丽娅最终看向了掉落在地的匕首，她慢悠悠站起来，径直走向武器掉落的方向，弯腰，伸手。
她低头看着自己握着匕首的右手，刚刚的小伤口已经愈合了。
现在都没出现，爱丽丝大概放了自己鸽子，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就像很久以前开车时错把油门当刹车而冲进绿化带后，反而会变得更加胆大自信一样，洛丽娅似乎不再害怕了，萝卡长久以来对她的训练似乎突然开花结果，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理性是大敌，我们始终是恶劣的生物，就连突然领悟些什么能力也都是在一场让人作呕的漫长噩梦之后，听从心底扭曲的召唤，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当洛丽娅问及吸血鬼如何提升实力时，明明是个老好人的新任吸血鬼公爵却是这么告诫她的。
旁若无人地原地蹦蹦跳跳，洛丽娅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巧灵活，简直不亚于她刚刚成为吸血鬼时所得到的提升。
就好像随时都会飘起来一样轻，她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不想多做尝试——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能露出破绽。
“喂。”
歪着头，前倾身体，双手叉腰，洛丽娅大声地吸引着冒险者的注意力，说：“口口声声说要杀光人类，可你们不也是其中的一员么？”
明明好不容易才根据设定融入了角色，突然被不识趣的npc一下子打破代入感的情况真是太糟糕了！
看到冒险者诡异而扭曲的表情，洛丽娅绽出盛开的笑容，她还嫌不够满足，接着说道：“作业做了么？工作完成了么？马上就要考试和评估了，明天昏昏欲睡会被妈妈和老板骂哦！”
这种在别人玩的尽兴的时候突然浇上现实冰冷凉水的行为真是太讨厌了！
讨厌讨厌好讨厌。
“啊啊啊啊啊！”
亡灵法师咆哮起来，他狠狠地将法杖砸在地上，大吼道：“你家的大黄猫！明天微积分补考，我滚了！”
说完扭头就走。
亡灵盗贼将匕首狠狠地插回腰间，全然不顾自己的骨盆给裂了一道口子，大吼道：“你家的哈士奇！文件还没改完，我滚了！”
说完扭头就走。
亡灵战士一把扯住牧师的衣角，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明，天，休，息。
扭头躲开战士那炙热的视线，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牧师低声说道：“人家……人家被编辑催更了……”
说完，亡灵牧师狠下心来扯住自己的长袍，将之拉离了战士的掌心，一咬牙一跺脚，呜咽着跑走了。
亡灵战士那拉住同伴衣角的手骨缓慢抬起，久久不愿放下，向友人们离去的方向。
“打断你的忧愁时刻真是对不起呢，不过我们还有笔账要算呐。”洛丽娅笑眯眯地说着：“我和他有仇，你们都闪开。”
第194章 轮回的宿命（18）
洛丽娅的愿望得到了满足——血色十字军的战士们围城一个圈，包围了唯一剩下的那名亡灵战士。
花费了不少功夫，洛丽娅终于用她的小匕首拆散了亡灵战士。
“足够了，我们回去吧。”
擦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最近体力有了长足进步的洛丽娅向特里斯说道。
仅仅四名冒险者就让驻守外围的十字军战士们焦头烂额，而他们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冲进修道院内。必须想办法解决才行……先告诉伯父吧。
这么想着的洛丽娅没有了和冒险者继续战斗的心情，她急急忙忙回到了大礼拜堂，前往雷诺的住所。
卫兵没做任何阻拦，甚至也没询问洛丽娅的目的，还为她指路——所有人都把她当做修道院的继承人来看待了。
雷诺·莫格莱尼的住所隐藏在大礼拜堂后面矮小的建筑群中，一段相当曲折的道路之后，洛丽娅第一次来到了她伯父的住处。
一幢其貌不扬的二层小楼。
稍微组织语言，整理了因战斗而略显凌乱的衣着之后，洛丽娅敲响了橡木制的大门。
良久，无人回应。
冒险者不可能在几个小时内攻入修道院中，从雷诺那严肃的性格来看，大概不可能在凌晨两天还未休息。
也不是太急的事情……洛丽娅有些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急忙跑来。
“肯定不是受到惊吓后想去到可靠的人身边啦……啊哈哈……哈。”
摇摇脑袋，自言自语着的洛丽娅打算转身离开，而就在这时，橡木大门发出年久失修的咯吱声音，打开了。
烛光透出门外，开门的人却不是雷诺。
“洛丽娅么？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穿着睡袍，举着烛台的怀特迈恩居高临下地看着洛丽娅，有熟睡被打扰后的愠怒。
就算是养姐弟，四十多岁了还住在一起也不太合适吧，转念一想，洛丽娅又觉得与自己无关，‘伯父睡了吗？’，这句脱口欲出的话被她咽回肚子，过了一会儿，洛丽娅只是装作慌张的样子，说：“我迷路了，对不起，姑妈，为打扰您的休息致歉。”
在几分钟的说教之后，困倦的怀特迈恩关上了房门，烛光随着门的关闭而消失，洛丽娅重新被亲切的黑暗包围起来。
她大概能猜到是什么原因让这对互相爱慕的人始终没有结婚，而下定决心不再思考他们那不光彩过去的洛丽娅默默在寂静的黑暗中站立一会儿后，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她还有些事情需要验证……
“真的没关系吗？”
安妮手持一跟木棍，犹豫着问道。
“没关系，照脑袋打。”
指指自己毛茸茸的粉毛脑袋，洛丽娅皱皱眉，决然地说着。她想要回味之前被亡灵战士斩向颈部那一剑时的感觉，说道：“我感觉自己快要掌握什么了不起的绝招了，只差那么一点点！”
翻了个白眼，安妮只想着这孩子中二病又犯了，在洛丽娅的反复催促下，她只好答应下来，并说道：“打疼了可不要怪我，别哭也别还手。”
“哼哼……真啰嗦，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你的容颜不变，但内心果然是个老太婆了么……”
洛丽娅话未说完，安妮就呼啦一下用力将棍子打向她的脑袋，知道洛丽娅特别能躲的她特意挑了个相当刁钻的角度。
危机感！
内心不断重复这个词的洛丽娅努力去找寻当时的感觉，想要让那一刻的奇迹重现。
啪的一声后传来了嘎呜的一声。
抱着脑袋的洛丽娅强忍住疼痛带来的泪水，朝着安妮大喊道：“干嘛那么用力！”
“明明是你叫我打的。”
耸耸肩，脸上有着止不住笑意的安妮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吃错了什么东西，不过……再来一次？”
捂着头的洛丽娅不服气地说道：“再来！刚刚只是因为我没准备好，这次让你吓掉下巴！”
安妮暗爽，心想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她急不可耐地卷起自己那被花边装饰得繁复浮华的衣袖，杵着棍子做起了热身运动。
洛丽娅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害怕被打又担心攻击不够力道会使自己无法领悟那最后一丝奥妙的她始终没有说出求饶的话语。
“准备好了？”做完全套伸展运动的安妮笑着问道。
“……准备好了。”洛丽娅的回答很没底气。
安妮高高举起棍子。
洛丽娅紧张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住棍子，等待着攻击的到来……几分钟后，她试探着问道：“还没好吗？”
“别吵！”安妮的双手都颤抖起来，快要举不住的她说道：“我还在蓄起。”
“……”
漫长的等待之后，当洛丽娅被在墙角对着自己傻笑的能美吸引了注意力时，安妮整个人突然跳了起来，将紧握的棍子砸了下去。
被击中的洛丽娅这才知道，原来吸血鬼真的是非常耐打的……只不过痛感丝毫没有减少就是了。
没有叫喊，脑袋被砸了一个包的洛丽娅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哭着跑走了。
“爱丽酥……死金毛欺负我！”
哭喊着的洛丽娅踹开爱丽丝的房门，径直冲了进去，一头撞进了坐在床上的爱丽丝的怀中。
正在进食的爱丽丝因冲击而噎住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的她摸着那团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粉毛，安慰道：“哦哦，不哭。”
粉毛用力蹭，仿佛从爱丽丝的平胸那里获得了慰藉。
“好痒，别闹了。”爱丽丝轻拍粉毛说道。
洛丽娅真的停了下来……诡异地不动了。
“爱丽丝……你在吃什么？”
“唔，小饼干。”
“为什么闻起来很像我珍藏的，一直不舍得吃的狐狸小饼干？”
“……”
“……”
洛丽娅从爱丽丝怀中挣脱出来，左看看，右看看，从四处遍布的残骸中，她得出了自己的储备粮已遭到全歼的可怕结论。
爱！丽！丝！
向来护食的洛丽娅双眼通红，她张开嘴，露出尖锐的小虎牙，向着爱丽丝扑击。
差点被咬中的爱丽丝下意识地唤出了一条触手，朝着发狂暴走的洛丽娅卷去，自知理亏的她打算控制住洛丽娅后，到外面躲一晚，直到粉毛好朋友消气为止。
面对拦腰扫来的触手，狂怒的洛丽娅不闪不避，眼里只有作为目标的爱丽丝的脑袋。
她还是太嫩了……这么想着的爱丽丝看到触手已经卷住了洛丽娅，下一秒却惊呆了。
扑过来的粉毛凭空消散在了空气中，爱丽丝的触手卷了个空。
待爱丽丝注意到那些四散的、淡淡的粉红色烟雾时，它们已经凝聚在一起，突然又变成了洛丽娅。
爱丽丝就这么被洛丽娅扑倒，骑在她身上的粉毛用力咬住了她的脑袋。
“呐，刚刚发生了什么？”被咬住的爱丽丝呆呆地问道：“看起来很像那个死掉的吸血鬼公爵的能力。”
“管它呢！”吐掉几根银发，洛丽娅大喊着：“快还我狐狸小饼干！”
第195章 轮回的宿命（19）
在反应过来自己掌握了很不得了的技能之后，某人一下子抖了起来。
“按照这样的节奏，再过不久，爱丽丝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洛丽娅仰头大笑。
她只是说说而已，洛丽娅自知爱丽丝如果认真起来，一百只自己恐怕也不是对手。
“打了你真是对不起，可你非要在大清早扰人清梦么？”安妮从层层叠叠的绵软被子里伸出脑袋抱怨着，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明明锁好了房门，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洛丽娅得意地挺挺胸，开心地说道：“啦啦啦的一下子消散。”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微不可查的淡粉色尘雾。
“就这样啦啦啦的又出现了！”
这么说着的洛丽娅突然出现在两三米之外——安妮卧床的正上方。她轻巧地落到床上，跳了几下之后，自得地说着：“这样我也掌握两项能力了！”
“真是恭喜呢！”一把扯过被洛丽娅踩住的被子，蒙住脑袋的安妮翻着白眼说道：“这样你就和能美一个等级了。”
能美也掌握着两项吸血鬼天赋能力——非常厉害的潜行能力与普普通通的改变瞳色的能力。
“啊……”刚才还兴高采烈的洛丽娅突然捂住脸，弯下腰，闷闷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一下子高兴不起来了。”
……
“我很确定，那些骚扰我们的人就是冒险者。”
清晨，来到大礼拜堂的洛丽娅站在雷诺身侧，向他报告着昨夜的情况，在隐去自己可喜的突破之后，她顺便介绍了许多关于冒险者的常识。
“过去在暴风城的时候，我就和他们有过很多接触……那时候冒险者们刚刚踏入艾泽拉斯，还十分弱小……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实力来挑战我们了。”
听完洛丽娅的介绍，一言不发的雷诺双手交叉，额头抵在手上，沉思着，半晌，他确认道：“我们无法真正杀死他们，他们也同样做不到？”
“指挥官阁下。”
站在台下的特里斯在向洛丽娅投来感谢的目光之后，说道：“就在昨夜，我和我的手下曾被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怪人……呃，冒险者，合力打倒过几次，当时我也以为自己死了，可过了一段时间醒来后，却发现身上的伤都没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特里斯微妙的隐藏起十几天前就见过冒险者的事实，仿佛昨天才第一次遭遇似的……洛丽娅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指甲，没有揭穿他，待特里斯说完之后，她才向雷诺问道：“我们今后该怎么办，伯父？”
沉默片刻，血色指挥官说道：“我会增派两支队伍过去。”
他没有说哪两支队伍，也没提及具体的人数。
洛丽娅皱起眉，她觉得自己的伯父有些小看了冒险者。
待雷诺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之后，洛丽娅和特里斯一起走出了大礼拜堂。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莫格莱尼小姐。”
喷泉边，特里斯朝洛丽娅鞠了一躬。
洛丽娅笑笑，说道：“请不要在意。”
谁又没有些小秘密呢。
……
下午是惯例的剑术训练，一俟结束，洛丽娅向雷诺简单告别后就小跑离开。通过几个月的练习，她在训练后也有相当充沛的体力，不会再像只软泥怪一样了。
叫上阿狸，软磨硬泡地拖走安妮，用大量的食物作为诱饵引诱了爱丽丝，吩咐不管怎么想都没什么用的能美看家之后，洛丽娅又去找来卡娜。
就这样，四人一狐的队伍组成了。
得到教训的洛丽娅知道了多职业配合的小队更适应小规模战斗，想要好好练习新技能的她特意拉上了这些值得信任的人，准备到远离其他血色十字军的地方找些冒险者来战斗。
最近的阿狸很老实，而卡娜又对洛丽娅惟命是从，得到大量食物的爱丽丝也表现出非常好的合作态度——只有安妮有些抱怨。
“给你。”
洛丽娅扔给安妮一支步枪，说道：“趁此机会好好练习你的射击技能吧，冒险者会动哦！可以随便打哦！就算朝着奇怪的地方开枪也没有任何道德和法律风险哦！”
会动哦，动哦，动。
似乎被洛丽娅描述的理想练习靶所吸引，接过专为她组装的新步枪的安妮自暴自弃地说道：“可恶！我明明是兽王猎人。”
过了一会儿，她又哀怨起来，不断碎碎念着：“为什么我的宠物总是逃跑……”
阿狸别过头不去看路，爱丽丝抬头望天，洛丽娅突然欣赏起了早已熟悉的路旁景致。
说起来很久没有举行篝火晚会了，两人一狐同时想着，是不是该稍微鼓励下她们的猎人好伙伴……
当一行人来到修道院入口的大厅时，洛丽娅远远看见了一大群人正在列队。
想必是伯父增派给巡逻队的援军，洛丽娅想着，当她再走近一些，很快发现了那群人与众不同的着装——样式独特，更加轻便的锁甲……这些人全是新兵。
一个像只小牛头人那么魁梧的壮汉发现了洛丽娅，他没来由地大笑着走了过来，当看清跟在洛丽娅身后的卡娜后，他收敛了笑容，一板一眼地朝女牧师点头致敬，向洛丽娅说道：“这不是大小姐么，是来观摩练习战的？”
洛丽娅看到了有趣的一幕，被称作‘教官’、负责训练新兵的法兰像所有奥特兰克人一样，有着非常豪放的性格，可即便是他也会害怕卡娜。
想到这里，洛丽娅狡黠地笑了起来，问道：“上次送你的蜜酒怎么样？”
听到洛丽娅说‘酒’，看起来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卡娜立刻盯住了法兰的脸——高阶牧师的权力远超百夫长之上，其中一条便是审查违规者和判断‘亡灵同情者’的权力。
“酒？什么酒？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躲避着卡娜的视线，高大的法兰冒起冷汗，矢口否认着。
“好啦，卡娜小姐，别难为拉齐先生了。”洛丽娅拉拉走近的女牧师，向法兰问道：“是要让新兵们去和冒险者战斗么？”
用冒险者来训练新兵，这倒是个相当不错的主意，既没有危险，又能真实地感受战斗的残酷。
确定了女牧师不会突然跑上来咬自己一口或者背后告状之后，法兰回答道：“正是这样，指挥官阁下已经命令所有巡逻队后撤，好让新兵得到锻炼。”
即便是新兵，将近两百人的队伍足以阻挡散沙似的几十个冒险者，洛丽娅想着，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第196章 轮回的宿命（20）
穿越部落领地的道路究竟有多么艰险，吉尔斯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了。
越过联盟和部落冒险者打得热火朝天的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吉尔斯在银松森林南部一处达拉然遗民聚居点做了最后的休息——这里有四处游弋的魔法师们保证联盟旅人的安全。
在离开前往北方的最后避难所之后，暗夜精灵盗贼已经整整一周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可以称作盟友的生物了。
他总在深夜时分挑选森林中最难行的小径通过，一旦发现异样便立刻隐遁，伺机潜行逃脱危险，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来，他便会走向更加偏僻的地方，找寻诸如树洞这样的隐蔽物，一动不动地缩在里面度过整个白天。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在深入被遗忘者的领地一周后，除了几只潜伏在阴暗森林深处的巨大变异蜘蛛外，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值得叙述的危险；而缺点同样明显：行动缓慢，而在没有任何路标与参照物的森林深处，很容易让人迷路。
吉尔斯并不是‘纯正’的暗夜精灵，尽管比起他的一些原住同胞，他把隐遁使用的更好……但阴暗死寂的森林除了让他浑身难受之外，并没有让他有丝毫如鱼得水的感觉。
比起树洞，他显然更习惯于人类那宽敞透亮的石头房屋。
‘与其被亡灵抓住后做些奇怪的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走小路。’
某个深夜，几天来一直这样安慰自己的吉尔斯发现树木逐渐稀疏起来，不久后，他就看到了一片一望无际，在月下泛着冰冷灰色的广阔水面。
暗夜精灵顿时有了一种错乱感，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闷着头走到了北海。
“洛丹米尔湖？”
躲进森林深处，吉尔斯不断旋转着地图，猜测着自己的位置……识图技能不佳的他很快便绝望地发现自己彻底迷失了方向。
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了——倒回去找寻贯穿银松森林的大路，或者沿着湖边向北走……直到幽暗城。
不管怎么看都很危险。
就在他内心不断挣扎，甚至想要继续回到森林深处无脑乱窜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了大吼声。
犹豫片刻，他还是决定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熟练地隐匿气息，吉尔斯遁入阴影之中，潜行着、慢慢地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小心拨开挡在自己和湖岸之间的最后一株灌木叶子，他最先看到一大群亡灵，反射性地想要转身离去时，他注意到了被亡灵围住的两个……两个人类。
吉尔斯隔得太远难以看清他们的面容，但二者的身材在人类之中都算得上高大……最可疑的是其中一个双手环抱，似乎根本不为自己被十几只亡灵围住而担忧；而另一个背对着他，披着厚重斗篷的男人正往手上缠着……布条？
原住人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很快判断出二人身份的吉尔斯想到，是了，据说在洛丹米尔湖畔隐居着相当数量的人类。
在诡异的环境中度日如年的吉尔斯稍作犹豫，还是决定找机会出手帮助这两个算得上同一阵营的人类。
他摸出腰间的匕首，紧握在手，屏气凝神。
吉尔斯自觉不是与他实力相差无几的十几只亡灵的对手，只好一边悄悄拉近距离，一边策划着救援的方案。
“不该存在于世上的肮脏之物啊！”
背对着吉尔斯的男人突然用嘶哑的嗓音大吼道：“你们竟然胆敢阻挡我命运前进的方向……”
尽管气势很足，但用词却有些奇怪。
搞不清楚是天灾还是被遗忘者的十几个亡灵互相看看，只是越发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我听到了！那是圣光向我传递的声音！它告诉我，要遵循灵魂的召唤！”
男人继续大吼着，似乎生怕不能引来更多亡灵似的。
命运、灵魂和召唤，两句话用上这三个词……这已经不是普通程度的中二了吧，缓步前进的吉尔斯默默想着，他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帮助他们……转念一想，又觉得中二病也有人权，总不能见死不救，于是继续前进。
“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召唤不断催促着我前行，让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
男人将斗干脆利落地甩上天空，霸气十足地吼声响彻湖面——“阻拦我前往妹妹所在之处，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吉尔斯·清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的同时也解除了潜行的状态。骗人的吧！怎么可能真的有妹控这种生物的存在啊啊啊！
不等暗夜精灵感叹完毕，一直环抱着双手，有一头黑色短发的男人小声呜咽起来，他用力地鼓掌，声音哽塞地说：“说得太好了！感动！”
‘可不可以加入亡灵那边？’
吉尔斯于心底发出天问的同时，那个原本被他当做中二，其实本体是个妹控的男人就那么徒手冲向了包围他们的亡灵。
夹杂着‘圣光赐予我力量’和‘为了妹妹’的喊声，他三两下就用拳头放倒了一只亡灵，抢过那腐烂的手掌中紧握着的单手剑之后，他像是在挥舞一柄钉锤一样，开始大杀特杀。
黑发的男人吸着鼻子，不时说着‘深入我心’，不待他感怀完毕，他的伙伴就将十几只亡灵全部砸倒在地、动弹不得了。
吉尔斯这才留意到殴打亡灵就像吃饭一样的男人披散着头发，胡子拉碴……相当特别的是，他有着非常可笑的粉色须发。
如果放在女孩子身上是很可爱的颜色啦，但安放到这样一个声音嘶哑、外表粗犷的家伙身上未免太搞笑了。
有这样一个家伙作为哥哥，真替那位妹妹酱感到难过呀。
吉尔斯不由笑出了声，完全不知道在森林里待了一周的自己，外表同样邋遢。
……
一团毛茸茸的淡粉色长发在红月下轻灵跃动着。
不论多么刁钻的攻击都无法击中它的主人，恼怒的兽人战士矮身将盾牌整块砸向了坏笑着的萝莉。
“消散！”
甘甜的声音传来，萝莉便消失不见，而转瞬又出现在兽人的身后，提腿踹了他一脚。
不等兽人战士转身，便看到一直在远处慢悠悠装填子弹的金发萝莉正举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一声巨响，然后没有然后了。
兽人倒下，消失不见，正悠然擦着枪管的安妮却发现洛丽娅正双手环抱着身体，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奇怪，吸血鬼不是不惧寒冷的么？
第197章 轮回的宿命（21）
试图进入血色修道院的冒险者，其人数每天都在激增着。越来越强大的他们已经不再选择深夜时分进攻，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穿透血色十字军的外围防御。
而血色十字军方面，几乎所有的新兵都被派往防线，他们昼夜不休地与冒险者进行着激烈却无人死亡的战斗，每当防线岌岌可危时，这些在高负荷战斗中苦苦支撑的新兵却都能在最后一刻抵挡住众多冒险者的进攻——数日来，新兵们似乎得到了不少成长，已经变得习惯与以小队为单位进行精妙配合的冒险者战斗了。
亲自观摩过几场战斗之后，雷诺已经不太担心这些不请自来的恶客，他开始将冒险者的到来看做了锻炼新兵的绝佳机会。
反复确认过冒险者的确无法真正杀死人们之后，雷诺甚至调回了修道院外的少数精锐战士——他也不再要求洛丽娅每天下午都准时前来接受训练，而是放任她漫山遍野地与冒险者玩闹。
再也没有比实战更好的训练方式了……尤其是没有风险的实战。
“你在朝哪里瞄准啊笨蛋！”
差点被好友一枪放倒的洛丽娅气急败坏地朝着安妮叫喊。
不愿承认自己失手的安妮红着脸狡辩道：“你不是啦啦啦地一下就消失掉了么……再说战斗总会有伤亡，偶尔误伤友军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呀！”
包括阿狸在内，她们的配合糟糕透顶，几乎都是各自为战，像这样差点误伤自己人的情况已经出现许多次了。
爱丽丝哼哼几声，朝着洛丽娅和安妮撇撇嘴说道：“真是些幼稚的家伙，居然像小孩子一样随随便便就闹起来。”
伴随着她的话语，几根带着尖刺的触手卷住了想要趁乱逃跑的一只亡灵，将它困在原地，巨大的狐狸突然从远处窜来，朝着被卷住的亡灵飞扑，一口咬碎了它半边骨头……连着爱丽丝的触手一起。
爱丽丝一挑眉毛，唤出了更多触手开始追打阿狸……大狐狸似乎很了解爱丽丝的弱点，它飞快地逃开，随着与爱丽丝之间的距离不断拉大，那些触手的速度逐渐变慢了，这时候，阿狸就回身一通乱咬。
愤怒的爱丽丝挥舞着拳头追了出去，只擅长阵地战的她跑得比谁都慢，就这样被阿狸兜着圈子**着。
配合对她们来说，效率好像还不如单干……真是支让人提不起劲的队伍。
四个人分作两堆打闹追逐着，一段时间后，似乎和安妮闹够了的洛丽娅摸出怀表，大声说道：“都别闹了！巡逻队差不多要经过这里了。”——不论是她还是爱丽丝，动起手来都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她始终害怕吸血鬼的身份被识破，而爱丽丝的触手不论怎么看都像是邪恶生物。
听到洛丽娅的话，阿狸和爱丽丝不再打闹，她们朝着洛丽娅走了过来，爱丽丝说道：“又到了这个时候么……这样正好，我要报上次被你们击坠的仇”
安妮拿出一个小盒子，洛丽娅在死去的大地上扑下一大张材质奇怪的纸张。
三人一狐围坐在图纸四边，瓜分着盒子里粉白金银的四色标记。
爱丽丝叫嚷着：“手脚不便的先来。”
阿狸舔了舔前爪，似乎在祈求着幸运，然后用爪子拍了一下盒子，盒中的六面骰跳跃起来，停在了代表六的符号上。
“喵呜~”
“明明是只狐狸运气却那么好。”x3
在三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注视下，大狐狸得意地用爪子将一枚雕刻成长着翅膀的狐狸样子的白色棋子推上起点。
十几轮之后，棋盘上遍布着阿狸的棋子，也有不少银色的、延伸出许多触须和大炮的飞艇棋子，以及被做成直升机样子、粉色的棋子。
这是洛丽娅制作的，旨在打发时间、规则十分简单的游戏，没想到却意外地大受欢迎，连她自己也沉迷其中了。
掷出三点的爱丽丝向前挪动自己的飞艇，紧追着洛丽娅的直升机。
“快去追阿狸啊笨蛋！它的全部飞翔狐狸都要进港了啊！”
洛丽娅抱怨着想要引开火力，爱丽丝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不要，我要击坠你。”
“喵？”（作者译：场面看起来有些奇怪。）
洛丽娅低头盯着棋盘来回看了几次，也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找到原因。
安妮掷出了三点，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不断低声呢喃着什么。
“说起来，安妮的棋子一个都没有登上棋盘呢。”爱丽丝突然说道，她发现了场面奇怪的原因，图纸上只有着粉银白三色棋子。
紧握着拳头的金毛低着头，语气平淡地吸引着大家注意：“呐……为什么只有我的棋子看起来不会飞呢？既然是叫做‘好朋友之间的互相击坠空战棋’，为什么只有我的棋子看起来不会飞啊……一直掷不出六点，无法出击……全部都是因为我的棋子看起来不会飞吧！”
陡然站立起来，捏住一只雕刻成金熊样子的棋子，安妮朝着余下的两人一狐大喊道：“为什么只有我的棋子不会飞啊！”
……你只是运气差到了一个微妙的境界而已，洛丽娅和爱丽丝默默想着。
“抱歉，是我的疏忽。”这么说着的洛丽娅取出一把小刻刀，拿过安妮的全部四个棋子，在每只熊的屁股上剜了一个小坑，说道：“现在加装了非常先进的推进器，可以飞了。”
众人：“……”
最后十轮过去，在屁股上安装了推进装置的飞熊依旧没能登场，运气一直很好的阿狸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游戏结束，正在收拾图纸的洛丽娅取出怀表看了看，居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果然很适合打发时间呢。”这么说着，洛丽娅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脸色一变的她转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有谁看到巡逻队了？”
她不知道血色十字军是如何在亡灵天幕之下判断时间的，但那只小队每两个小时都会准时经过附近。
尽管有几次被流窜的冒险者全灭过，但他们每次都会因之进行调整，缩减路线，以求按时经过洛丽娅现在所处的位置。
那个十夫长明明每次都会凑过来看她们下棋的。
第198章 轮回的宿命（22）
首先，祝大家节日快乐。
然后，在这个丧心病狂的日子里，又被逼去相亲的点点我很有报社的冲动，快来个人拉住我。
……
“这边。”
被魔法天幕覆盖、昏暗又千篇一律、干枯死寂的大地上，引路的洛丽娅不时修正着方向，她早已熟记血色十字军的巡逻路线图，又因为身负黑龙的祝福，所以能够在荒野中轻易分辨方向。
“他们或许被什么琐事给耽误了……”
有些紧张的安妮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在修道院待了很久的她自然知道，如果不是遇到了非常严重的事态，巡逻队是绝对不敢擅自变更预订路线和时间的。
血色修道院以南的山谷地区虽然同样遭到亡灵瘟疫的侵蚀，但这片事实上属于血色十字军控制的地方平日里很少能够见到天灾或是被遗忘者——密集的巡逻队甚至把那些受到瘟疫感染而发狂的动物都清理干净了。
“八成是那些会复活的怪人干的好事。”
爱丽丝有着自己的见解，她撇撇嘴，不愿去理会那些冒险者，只因为他们无论如何都打不死……要不是洛丽娅用食物**她跟来，爱丽丝是绝对不想去进行殴打冒险者这种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的行为的。
走在最前面的洛丽娅一手扶在阿狸身上，一言不发，她下意识地揪着大狐狸的毛，推测着巡逻队迟到的少数几种可能性：最好的情况便是被冒险者耽误了行程；她或许也会看到十几具尸体……真正死去的那种。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没人会去在意大陆偏僻角落里十几个无名之辈的生死，但不知何时起，洛丽娅对血色十字军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说不上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却有些许同胞的意味。
机械地迈步向前，单调阴森的环境让她们感到抑郁，昏暗无光的山谷中除了少数扭曲狰狞的枯木残骸之外，甚至连冒险者都绝迹了。好几次，安妮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在前进，除了身边默默不语的朋友，整个世界仿佛都已死去。
这才是瘟疫荼毒之地的常态。
长久身处这样的环境中，变得疯狂也可以理解了……在安妮这样想着的时候，洛丽娅突然停了下来。
“你们看见过什么东西吗？”
洛丽娅如此问道，在安妮、爱丽丝和阿狸都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后，她皱着眉指着一个小丘说道：“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小时，这里便是那只巡逻队向西行进路线的终点。”
十几个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过往并非没有这样的先例：一个小队遭遇偶然聚集起来的大批天灾亡灵，全军覆没；或是全队叛逃。
只是，这些事例从未发生在离修道院如此近的地方。
“他们或许是偏离了路线，碰上了游弋在山谷外的亡灵。”
雷诺没有多余的时间花费在十几个巡逻兵失踪的事情上，在洛丽娅向他报告情况之后，他给出了这样的答复，然后便下达命令，通缉了这支小队。
“为什么要通缉他们？我们不应该去搜索他们么？”
当洛丽娅提出质疑时，雷诺突然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看，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你太善良了……洛丽娅，是时候去正视那些你不愿看见的事情，快些成熟起来吧。”
洛丽娅不明所以，显得莫名其妙。
善良和幼稚？自觉与这两个词完全无缘的她突然疑惑起来，她以为伯父应该很了解自己。
“你其实也明白，他们要么死了，要么叛逃了。”看着一脸不解的洛丽娅，雷诺用平淡的语气说道：“通缉和追杀才是对待叛徒的正确方式，而他们若是死了，也不会因为通缉而多被杀死一次。”
……
洛丽娅又和其他几个关系良好的百夫长提起过巡逻队消失的事件，可他们的态度与雷诺一般无二，都认为那个十夫长要么带着手下叛逃，要么是误入了亡灵控制的地域。
她终于知道，在这些久经战火之人眼中，不可思议的反而是会去在意十几个人生死的自己。
“他们难道不觉得可疑么？”洛丽娅私下里朝着安妮抱怨道：“在呜喵王早已远离东部大陆的今天，那些留存在提瑞斯法林地、常常被幽暗城的被遗忘者讨伐的天灾怎么可能会突然聚集起来，无声无息地扑灭一整只小队？而被遗忘者长久以来根本无暇分心北方，一直对十字军采取着消极防御态度，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突然跑到这里来找一支小队的麻烦？”
“确实很奇怪。”安妮点点头表示赞同，她接着说道：“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异常存在……爱丽丝怎么看？”
“只要你们自己开心就好。”整个人缩在椅子上的爱丽丝懒洋洋地说道：“反正谁爱打谁都与我无关。保护你们两个不被抓去做些奇怪事情的自信，我还是有的呢。”
“才不会被抓去做奇怪的事情！”，“因为我抓不到宠物所以就看不起我的实力么，可恶！”
本来严肃的谈话又一次突然转变成了斗嘴日常。
爱丽丝很不解，明明在表达着善意的自己为什么会被围攻。
洛丽娅的精神明显不集中，她在想着奇怪的事情。
安妮，熊熊熊熊熊。
……
接下来的几天里，洛丽娅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静——再也没有谁突然失踪，反倒是冒险者的攻略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小题大做了。
人数越来越多的冒险者一次次冲击着血色新兵组成的防线，他们数量增加的速度明显快过了新兵们成长的速度，几个小时前，冒险者们终于看到了矗立在山腰之上的血色修道院，受到鼓舞的他们想要一鼓作气冲入其中，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再一次被挡住了。
完全由新兵组成的防线被突破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然而所有人都不甚在意，与冒险者日渐熟悉的十字军大概将他们看做了移动陪练，而血色十字军在修道院内也部署了相当数量的精锐，即便冒险者冲进来，也丝毫没有可能深入并进行破坏。
站在入口的大厅处，中午出来散步的洛丽娅看着远处的冒险者们聚集起来，再一次向着修道院发起突击。
第199章 轮回的宿命（23）
几百人混战的场面很难见到，但洛丽娅只看了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致——一群不怕死的人和另一群不怕死的人打起来，绝对与宏大的叙事无关。
在考虑到双方都心知肚明自己不会真的死掉之后，这场混战的意义变得**，洛丽娅突然发现，冒险者们和血色十字军居然站在了共赢的一面——正在互殴的大家都能通过互殴来变强。
讽刺还是逗趣？该把这叫做灰色幽默么？
既然这样，不如找块场地每天召开武斗大会好了，冒险者对阵十字军，双方要在战斗开始前礼貌地互相致意，然后为观众们带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想到这里，洛丽娅咯咯笑了起来。
个人赛能造就许多人气战士，观众们最爱的团体赛也必不可少。
当然了，最最最重要的门票自然要由洛丽娅小姐独家发售啦，再从门票收入里抽取一部分作为奖金……
“大小姐！快退后！”
多鲁大喊着朝洛丽娅跑过来，正陷入其妙妄想的粉毛萝莉并没有注意到，几百米外的十字军阵线已经全面崩溃，源源不断的冒险者正像回老家结婚的鲑鱼一样朝修道院涌来。
“多多，你就这么想要纪念品和周边的代理权么？就算我们很熟，公开的招标也是必不可少的。”
被多鲁抱起来的洛丽娅一本正经地说着对方完全听不懂的话。
当被多鲁带到连通修道院四个区域的入口大厅时，洛丽娅还在说着：“不过我可以考虑把连带的服务设施承包给你。”
放下洛丽娅，完全没在听她说话的多鲁拉起她便朝着连接大礼拜堂的通道跑去……图书馆、墓地、军械库和大礼拜堂的通道内，身披板甲、最精锐的圣骑士和战士们已经全部就位。
多鲁朝着他们大声咆哮着：“快滚开，让大小姐过去！”
前面的人有心退后让路，却被后面的人拼命往外挤住，多鲁和洛丽娅就这么被挡在了最前面。
正在考虑场地建设风格的洛丽娅这才注意到密密麻麻的兽人、牛头人、巨魔和亡灵正疯狂地朝自己冲过来。
自己不就是想赚点零花钱么，即便不同意也不用这么疯狂地来殴打一只萝莉吧，这么想着的洛丽娅果断靠墙抱头蹲下，将狭窄的通道让给后面的骑士。
当蜂拥而至的冒险者看清挤满四个通道的血色十字军后，一丝犹豫都没有，更加拼命地甩开双腿疯跑过来——其气势让最前排的战士们都为之一震，他们已经来不及冲锋，只好做出防御姿态，等待着冲击的到来。
为了圣光！
这样的口号在十字军中此起彼伏地响起，片刻后，所有人却都像被咬到舌头一样突然失声。
洛丽娅贴着墙站起来，看到了非常灵异的一幕——十几米外，冲刺而来的部落冒险者们在刚刚踏入通道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后面的赶上来，不断重复着这一过程。
真的很吓人啊！
上百人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的冲进来，然后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大厅，许久，十字军的战士才骚动起来，他们有的祈求圣光庇佑，有的不断擦拭眼睛——尽管早就知道这些被称作冒险者的人非常奇怪，但这一幕还是让所有人感到惊讶。
洛丽娅走出通道，仔细观察着冒险者们消失的位置——刚好是通过门的一刹那，她进进出出来回穿梭几次，却丝毫异常都没有发现。
莫非在他们眼中，这里是个泛着白光的奇怪光膜不成？
洛丽娅不停揉着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除了差点将隐蔽瞳色的美瞳弄掉之外，一无所获。
她有些失落又觉得安心，她十分想要知道冒险者究竟去了哪里，又心想自己果然是‘正常’的，因此而感到安心。
大厅通道内发生的灵异事件让驻守在修道院外的新兵们的士气受到了打击，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拼死战斗变得毫无意义。
有些人越发疯狂地追砍新出现的冒险者；有些人在无人注意时，即便面对不远处跑过的冒险者也懒得再去理会。
除了靠近修道院的最终防线外，原本遍布山道的层层岗哨开始变得漏洞百出，再加上冒险者的队伍不断壮大，其结果便是进入血色修道院变得容易了。
不时地，那些原本已经消失的冒险者会突然出现在通道外，或回头再次消失，或朝着修道院外跑去。
每当人们看到那些冒险者从修道院出来，抱着些大同小异的装备，一脸满足的表情优哉游哉下山时，难免觉得恍如隔世，血色修道院何时变成了任人进出的旅游景点？
血色指挥官雷诺更加苦恼——堵起门来死守会严重伤害他的威望，而他对派出精锐清剿冒险者又心有疑虑……谁知道那些消失的冒险者是真的不能进入修道院内部，还是躲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不得不将大部分军队部署在修道院内部，只是偶尔派出一支部队剿杀冒险者……然而这也没多大用处，顶多换得一时清净。
修道院外围原本非常严密的防守，在无数冒险者的捣乱之下变得松散可笑，留在外面的部队常常收不到来自指挥官的指示，只能各自为战，并经常被扎堆的大批冒险者放倒。
……
“笨蛋，来抓我呀！”
能美从一根石柱后探出脑袋，朝一只母牛头人扔出手里的小石子，石子打在牛头人身上又弹开了，不痛不痒。
成功吸引到牛头人注意的能美从柱子后跳了出来，不停地朝牛头人喊着‘笨蛋’。
看着眼前跳来跳去的少女，母牛抓抓脑袋，发出了大概代表惊叹的声音。
牛头人没有显露出任何敌意，出于好奇，她朝着能美走了过去，而能美则走走停停地将她引到了通往大礼拜堂的通道口。
“笨蛋！抓不到我了吧！”
跳过地上画着的红线，能美得意地大笑着，过了一会儿，进不来的母牛放弃了摸摸能美的打算，转身离开了。
啪！
不知何时来到能美身后的洛丽娅用力拍打着她的脑袋，厉声道：“谁让你乱跑的，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快回去睡觉！”
在被搜走口袋里的一把小石子之后，缩着脑袋，苦着脸的能美怏怏离去。
……
“笨蛋，来抓我呀！”
石柱后探出一团粉毛，她朝着几个冒险者扔出了手里的小石子。
第200章 轮回的宿命（24）
凛风呼啸着吹过看不到尽头的冻土荒野，她抬头看看高远的天空，太阳正悬在正空，却丝毫感受不到它在传递热量。
洛丽娅穿着睡衣，抱着枕头，光脚踩在一个广场大小的沙坑里。
她脑袋里浮现出一个疑问，不是‘我在哪里’，而是‘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上一分钟明明梦到自己醒来了，如今却又陷入了奇怪的梦境，再加上一股挥之不去的眩晕感，她只觉得全身难受。
远处地面上稀疏生长着一些有着厚实叶片、矮小又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被冻得硬邦邦的土地让她觉得这里应该很冷——虽然她似乎已经丧失了对‘冷’的概念，但还是想象着记忆中的感觉，应景地抖了抖身体。
细节非常到位的梦境……前所未有的真实。
做出这个结论的洛丽娅对单调的风景失去了兴趣，她将怀里的枕头往地上一扔，就这么睡在了沙地上。
“怎……怎么办？”
身后传来一个非常弱气、颤抖着的声音，仿佛它的主人正直面不得了的恐惧似的。
全当是在做梦的洛丽娅用脑袋拱着枕头，想要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却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
拍开了打扰自己之人的手掌，只想快些醒来的洛丽娅正努力睡着——如果睡着了会做梦，那么在梦里睡着的话即便不能醒来，至少也能快进到下一个梦境的吧……嗯，如果是美食天堂或者金币海洋之类的就好了。
细细密密的触感从脸上传来，接着便滑入了睡衣的衣领，痒痒的。
洛丽娅很快就意识到有人正将沙子洒在自己身上，她猛地跳了起来，一边抖动着睡衣下摆好让沙粒滑出，一边转身大叫着：“明明只是我梦里的家伙，不要太过分了！”
当回过身的她看到那个捧着一把沙的家伙的脸时，保持着奇怪的表情，整个人都僵住了——对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只是相似，除了衣着外，不论身材与长相，都完全一样。
像是洛丽娅复制体一样的女孩子神情灰暗地任由手中的沙粒滑落，她直勾勾地盯着洛丽娅，呢喃着：“啊……沙子就这么滑出来了，一点阻力都没有遇到……多么悲哀……”
“你还不是一样！”
洛丽娅指着对方萌吼道，与她长相一样的女孩子穿着印满诡异绿色符文的长袍，看起来有些瘆人，不过长袍下的胸部理所当然的与她如出一辙——介乎于有一点与一点都没有之间的微妙程度。
“所以才觉得悲哀啊！”
衣着奇怪的女孩子同样回以一记萌吼，就连她的声音听起来也和洛丽娅别无二致。
一旁有着高等精灵外貌的家伙凑了上来，用他那弱受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向二人小声说道：“那……那个……”
“没看到别人正在伤心吗魂淡！”x2
噫！
发出一声恐惧之极的怪异叫声，男性高等精灵抱着头蹲到地上，哭喊着：“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这是要有多胆小才会被萝莉吼一声就吓成这样……即便是两只一模一样的萝莉。
“你……你看起来和我很像。”
无视了抱头求饶的高等精灵，洛丽娅集中精神看向眼前的女孩子，对方给她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亲切又安心的感觉，她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女孩儿的手，却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虽然女孩儿背后那根嵌着骷髅头、发出黑光的法杖让她觉得恐怖异常，但洛丽娅还是莫名地觉得她十分可靠与安全。
“当然了。”女孩儿甜美地笑了起来，她回握住洛丽娅的手，轻轻说道：“因为我就是你啊。”
哎？
一瞬间，洛丽娅觉得自己终于跨越了性别的界限，对某人一见钟情，却听到了让她非常吃惊的话。
“你好，过去的我。”
言下之意中，指出自己是未来洛丽娅的洛丽娅笑着给了洛丽娅一个拥抱。
洛丽娅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差点就说出‘我喜欢你’了啊！什么‘我就是你’，这是最近流行的好人卡递送方式吗魂淡！
等等！要是她说的是真的，自己不是变成了差点喜欢上自己的奇怪家伙了吗！会被当成自恋狂的啊魂淡！
相比起不久前还身处血色修道院中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如今却被召唤到了奇怪的地方这一点来说，洛丽娅已经不在意了。
“冷静，过去的我，请认真听我说。”
结束拥抱，自称未来洛丽娅的洛丽娅双手扶住洛丽娅的肩膀，说道：“我请你来这里是帮助我抵御永恒之龙进攻的。”
洛丽娅偏头看了看那个依旧蹲在地上，双眼含泪，显得十分委屈的高等精灵，这才发现他身上确实有着青铜龙的味道——自从获得诺滋多姆的祝福后，她已经可以分辨出青铜龙的伪装了。
“那个，未来的……我？”洛丽娅指了指自己的睡衣，又指了指对方那一身看起来就很腻害很壕炸天的装备，表情怪异地说道：“你确定我能帮上什么忙么？”
将目光歪向一边，未来的洛丽娅答非所问：“咳咳……这里是诺森德，龙骨荒野。”
真不愧是未来的我呢，这么温柔地敷衍了过去。
等一下，诺森德？
洛丽娅慌张起来，心想：这么快就要进入呜喵王线了么，我还没准备好呀！
未来的洛丽娅接着说道：“想必你也知道，这里的生物稍微比提瑞斯法林地的强了那么一点点……小心一些，过去的我。”
比起那些呆傻笨拙的丧尸，出没在诺森德的永恒之龙军团真的只是强了一点点么？
腹诽着的洛丽娅疑惑问道：“未来的我啊，我明明帮不上什么忙，为什么要把我叫来？”
“这个嘛~”未来的洛丽娅笑了起来，她指指那只蹲在地上的青铜龙说道：“当然是为了把任务奖励给你啦。亲爱的我，请把它当做来自未来的礼物，好好运用吧。”
“这不合规矩！”
外貌看起来像是高等精灵的青铜龙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说道：“我们不能对过去进行干涉！”
未来的洛丽娅笑着说：“杀了你哦~”
噫！！！
青铜龙又发出了诡异至极的尖叫，他抱着头哭了起来，呜咽着说道：“反……反正，反正我把东西给你，你之后给了谁，我根本不知道……”
未来的自己看起来和这只受龙很熟的样子……你究竟对他做过些什么呀，未来的我。
洛丽娅默默地看着未来的自己，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她。
第201章 轮回的宿命（25）
就在洛丽娅好奇所谓的任务奖励究竟是什么东西时，未来的她对一旁的青铜龙伸出手，说道：“拿出来。”
“可是任务还没……”
青铜龙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未来的洛丽娅打断了，她取下背上那根十分诡异的骷髅短杖，一手握着，在另一手上敲了敲，一股浓郁的黑气从杖头的骷髅口中飘了出来。
“请收下！”
高等精灵样子的青铜龙忙不迭地从怀里取出一个沙漏，飞快地递了出去。
接过沙漏，未来的洛丽娅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威胁表情马上消失，换上了一副温和可爱的笑容。
好恶劣，即便从理论上来说那也是自己，但还是觉得好恶劣，洛丽娅突然不敢去想自己未来究竟遭遇了些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小心收好。”未来的洛丽娅拉过洛丽娅的手，将得自青铜龙的小巧沙漏放到了她手心之中，又说道：“不用谢。”
自己感谢自己确实很奇怪，但洛丽娅还是轻轻说了声谢谢，未来的她温柔地笑了起来，告诉她说——只要某一天，当机会来临时，和她做同样的事情就好。
“敌人来了！”
青铜龙提醒到，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远处的空间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像是隔着大火看到的景物一样，洛丽娅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逐渐变成了无数个黑色的空洞，漆黑的长矛从中伸出，紧接着，握着武器的黑色半龙人一个接一个走了出来。
走出空洞的半龙人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先后有序地列起队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惦着法杖迎上前去的未来版洛丽娅也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耐心地等待着敌人准备。
“你不上去帮忙么？”
退到沙坑中心的洛丽娅询问着一旁的青铜龙，后者下意识地跳开一步，保持着与洛丽娅的距离，似乎是想到过去版并没什么可怕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暴力什么的最讨厌了！最讨厌了！”
看着话说到一半后表情突然变得苦大仇深的青铜龙，洛丽娅觉得他有些可怜……到底是被怎样欺负过才会变成这样？
“可是，我……她没有问题么？”
看着越聚越多，粗略看去数量已超一百有余的黑色半龙人，洛丽娅担心地问到。
听到洛丽娅的问题，青铜龙做出一个你居然会问这么蠢问题的表情，信誓旦旦地说道：“绝对没问题！我根本想不到世间会有比她更邪恶更可怕的存在！”
这么在本人面前说未来的本人的坏话真的好么？
“呐，虽然你刚刚说话的声音很小，可这个距离……”洛丽娅指了指远处穿着宽**袍的自己，说道：“我还是能听得很清楚呢。”
噫！！！！！
受惊的青铜龙转身就欲逃跑，却被洛丽娅死死拉住。
“喂喂！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明明是你们发布任务让大家来对抗永恒之龙的，我和你老大可是很熟的，工作不想要了么？”
“这些话等我有命活下来再说吧！”
以洛丽娅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拉住陷入绝境后肾上腺素爆发的龙……龙有这东西么……说话间，她便被拖出了好远，只好急忙说道：“我是骗你的呀，人类怎么可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听清耳语！”
“真……真的？”
青铜龙突然停了下来。
“真的。”洛丽娅答道……她想，自己并没有说谎，人类真的听不见，可惜自己有些特别。
青铜龙大叫道：“可她为什么转过来冲我笑了？”
洛丽娅答道：“那是冲我笑的，请不要自作多情。”
对不起，那笑容的意思是等下你死定了。
……在洛丽娅的百般劝（坑）慰（龙）之下，受惊的青铜龙终于冷静下来，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重新回到沙坑的中心位置之后，洛丽娅看到远处涌出的半龙人数量逐渐减少，这是否意味着它们即将发动进攻了？
“这时候的你居然还那么善良！”
注意力完全没有集中在永恒之龙军团上的青铜龙对洛丽娅说道：“听我说，你拿到沙漏是必然发生的过去……一定要把它使用在正确的地方，因为它将会决定你的未来……我在此恳求你，千万不要长歪啊！”
你才会长歪……
莫名其妙被拖到未来，眼前的那个自己正面对着一整只军队，又听到有人说自己的未来居然取决于区区一件物品，不论是谁都会生气的。
“身处未来的你，用语言来影响过去的我，这么做不是有违时光守卫者一向的宗旨么？”洛丽娅指指远处那些半龙人，接着说道：“你确定自己不是对面派过来的间谍？”
青铜龙一时语塞，他本来还想说点类似‘这是为了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话，但不论怎么听都像是那些时光秩序的破坏者才会用的语句。
“咳……美丽的少女哟，你配得上更好的未来。”
反正在粉毛大魔王的威逼之下，违规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干脆摆出平常号（诱）召（骗）冒险者时的姿态，青铜龙义正辞严地说道：“作为过去，你是唯一的，而作为未来，她仅仅是你的一种可能性罢了……”
青铜龙指指洛丽娅小心握在手里的沙漏说道：“只要把它用到正途，你便会有一个灿烂的未来……切记，不要将手伸向不属于你的东西，也不要尝试改变过去。”
他所在的未来，同样得到了沙漏的洛丽娅通过耍了些小聪明才有今天的成就，要是规规矩矩地使用，谁知道会变成怎样……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担心的事，即便洛丽娅因此死掉或者倒了大霉，只要没人来欺负他就好了。
洛丽娅不置可否，根本没有把青铜龙的话听进去。
她从不相信偶然，在她看来，不论是青铜色或是黑色，这些玩弄时间的家伙都只是在做无用功……现在由过去而来，而未来早被现在决定，扭转或是抹去一滴水，永远也无法改变潮流的方向。
“你的担心很没道理……即便你回到过去暗杀了阿尔萨斯，或者剽窃些未来的东西送给过去的人类联盟，洛丹伦总是注定要被毁灭的……不论历史或未来，都不是由某个人某件东西来决定的。”
青铜龙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换来了更多似是而非的话。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远处突然传来高亢的龙吟，几只漆黑的巨龙通过空洞，到达了半龙人阵列的后方。
敌人比预计中多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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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轮回的宿命（26）
“跟在后面的那些巨龙是怎么回事啊！”
未来的洛丽娅那副胸有成竹的自信表情不再，她急忙跑了回来，冲着青铜龙大叫道：“不是说只有些来捣蛋的半龙人吗？”
“嗯……唔……这个嘛。”青铜龙缩了缩脖子，说道：“我们还是召唤未来的你来帮忙吧。”
想来召唤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未来的洛丽娅狠狠瞪了青铜龙一眼后，转身又迎向了正朝这边推进的永恒之龙军团。
她握紧法杖，身上那件宽大的长袍上，密密麻麻的绿色符文亮起，仿佛要砸碎身侧的空气一样，她用力将法杖向一旁挥去……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就在她的杖端，一个巴掌大小、六角形的黑色斑块出现，并不断旋转扩大着，少顷，便成了一扇小门。
虽然略显诡异，但独自面对永恒之龙军团的小小少女看起来真的很帅气。
未来的洛丽娅转身后退，回到了沙坑中心，她用法杖尖端戳着青铜龙，催促道：“应该能支持一段时间了……动作快！我对付不了那几只巨龙。”
比起青铜龙如何召唤更遥远未来的自己，洛丽娅对那扇黑门更感兴趣，随着六角形黑门不断扩大，几圈紫色的符文开始围绕着它旋转起来，洛丽娅认出了这些文字——她在萝卡那里学过一些，是恶魔文。
几只周身环绕着火焰的小鬼从里面窜了出来，它们怪叫着在门周围蹦蹦跳跳，然后便被紧跟出来的一名恶魔守卫踢开了。
黑门扩大到一幢小屋大小后就停止变动，越来越多的小鬼和恶魔守卫从中涌出。成群的恶魔中，间或夹杂着一些地狱猎犬，还有些洛丽娅叫不出名字，奇形怪状的恶魔。
“未来的我变成了术士？”
感到惊奇的洛丽娅脱口问出了问题，紧接着又指向不远处聚集的上百只恶魔，向未来的自己问道：“居然有这么多打手？”
“还有更多呢。”
未来的洛丽娅微微扬起脑袋，挺着小胸脯自豪地说道：“好好努力，你也会变得像我一样强。”
就在洛丽娅发自真心地向着未来的自己露出了崇敬和羡慕的神情时，一发火球从她眼前那团粉毛之上划过，险些烧着了未来自己的那头漂亮的淡粉色长发——犯人是几只正怪叫着向她们冲过来的小鬼。
虽然召唤出大群恶魔看起来很厉害很高端的样子，但打手们似乎不太听话。
粉毛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未来的粉毛小脸一红，恼羞成怒起来。
“你们这群不长记性的魂淡！”
她红着脸叫道，伸手向前一抓，一只小鬼身上突然就冲起了剧烈的焰柱，片刻间化为灰烬。
“不好！是大魔王！”
“什么？”
“两只！大魔王有两只！快逃命啊！”
七嘴八舌尖叫着的小鬼回身逃窜，又很快导致那些还滞留在门前的恶魔混乱起来：它们有的回头拼命往黑门里挤去；有的冲向近在咫尺的半龙人军团；有的开始胡乱攻击起别的恶魔。
洛丽娅总算看明白了，这些根本不是契约恶魔，大抵只是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野生恶魔。
像坦克一样横冲直撞的半龙人挥舞着长矛冲进了恶魔堆里，砍瓜切菜般地收割着这些乱作一团的家伙，要不是黑门还在不断往外传送着新来的恶魔，他们早就崩溃了。
是那些笨重的人造龙族比想象中强大，还是除了燃烧军团的恶魔外，他们的野生同族都如此愚笨？
门中涌出的恶魔逐渐稀少，两只半龙人穿透了恶魔的阵线……它们挥动着手中长矛，朝作为目标的青铜龙冲了过来……后者正手忙脚乱地组装着一根奇怪的杆子，似乎是用来召唤更遥远未来中的洛丽娅的道具。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念诵着冗长咒语的未来洛丽娅声音突然高亢起来，她朝前挥舞法杖，一团小火球跳了出来，在半空中跃动旋转，像是在吸取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它急速变大，在远超过洛丽娅体型一倍之后，朝着已经挨近的两只半龙人飞去。
巨大的火球很快就贴近目标，在两只半龙人中间爆炸开来……炙热的气浪裹挟着无数沙粒向四面八方推进，洛丽娅被推倒在沙地上。
凭借着工程师的经验，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次爆炸威力不大，沙粒很快落下，看起来没受什么伤的两只半龙人只是愣了一下，便继续朝着她们冲过来。
就在洛丽娅以为未来自己的法术失败时，两只半龙人的眼耳口鼻中窜出了微弱得快要熄灭的火苗，它们就这样惨叫着倒下，再也不动了。
术士原来是这么酷虐的职业么……洛丽娅看向了背对着她的另一个自己，后者又念诵起听不懂的咒语来。
黑门里突然传来了震耳的咆哮声，燃烧着的岩石巨人探出小半截身体，拼命想要挤进门外的世界，它胡乱挥动着手臂，轻而易举地将附近的半龙人和恶魔一起打飞——地狱火来了。
就在地狱火又挤出一只手臂时，对面压阵的黑龙飞了上来，一阵尖锐的鸣叫声过后，它张口向着地上的石巨人喷吐出扭曲的光线，后者立刻维持着诡异的姿势僵硬不动，连身上跃动着的绿色火焰也静止下来，仿佛时间被冻结了一样。
黑门被堵死，在拥有冻结时间能力的黑色巨龙帮助下，半龙人扫荡着残余的恶魔，未来的洛丽娅又用她那诡异的法术烧死了几只半龙人，却难以扭转恶劣的局势。
“完成了！”
青铜龙大喊道，插在沙地里的奇怪柱子运行起来，洛丽娅立刻觉得异常起来——似乎有股力量在拉扯着她的存在本身，她感到自己就要从这里消失了。
或许同一时间里，只能有一个不属于此刻的洛丽娅存在，更遥远未来的她要来到，她便要先回到自己的时间里。
洛丽娅看向了未来的自己，后者不顾一团糟的局面，转身拉住了她的手，仅仅感到片刻的温度，她们的双手便再也无法互相触碰。
正在消失的洛丽娅感到拉住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她胡乱挥舞着手臂，却抓不到眼前的另一个自己。
“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担心我。”未来的她笑着说道。
“我们还能再见么？”洛丽娅问道：“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安妮和爱丽丝怎么样了，阿狸如今是否能随意的变成人形，血色十字军呢，他们又在哪里？
“我也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我会等着你的。”
说完，未来的洛丽娅便沉默起来，片刻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的她脸色一变，急速地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青铜龙捂住了嘴巴。
……
微弱的月光下，怀表的时针指向凌晨四点。
原本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如今却散落着冰冷的沙粒，洛丽娅站在房间里，手中紧握着小巧的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