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435 既然吴宝这么说,朱雨深也就不好推辞了,他点点头答应了。 这个大超市的生意非常好,此时电梯口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很多人都是小两口或是一家三口一道出现在这里的。 朱雨深稍作沉思后问吴宝:“说说看,你和你现在的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呀?她是哪里人?现在新区在里做什么?” 吴宝笑了笑说:“哎呀,有时候觉得人间的事就是怪呀:你要是拼命糗某件事,可能就是达不到目的;但是呢,好运来了时,你想挡却又挡不住。包括桃花运来了,也是这样的。 朱兄弟你对我吴宝那可是知根知底的呀。你回想一下啊,我在许晓娟这个雀子身上所投入的人力物力都是巨大的吧! 而且最后我还学金君老弟那一套,不惜以割腕自裁逼她就范。但是结果又怎么呢?毛都没落到还惹得一身臊!我真是恨死晓娟了啊! 再说武凤吧,我的这个房东老板娘女人味是十足的。她吊我胃口,让我一度猴巴巴地想和她糗成一对。 这个雀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其实她压根就看不上像我这样条件差的外地人,但还还一直说啊、唱的,把我给耍了啊。与晓娟不同的是,我还不能怨恨武凤,因为我还要靠她混呀。 经历了这两个女人以后,我的心就沉下去了啊,暂时啥都不想了,一心赴在工作上。 但是好事很快就来了。那天我在市场里面提着电棍、别着对讲机到处鬼转,忽然被一个卖菜的老太摊主给叫住了。她说要为我介绍对象,而且女方一会儿就到场了。 在这之前呢,我是跟她聊过我还是单身这事,想不到她还真放在心上了。她跟我说那个女孩是她的一个亲戚,出生在穷的地方,一心想走出来。但是外面条件好的人多数又看不上她。 老太觉得我吴宝人不赖,又比较敬业,混得也算可以了,就想成全我们。 说话间那个女的就过来了。我发现她也就二十出点头的样子,但是由于皮肤有点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长相也是可以的,关键是条子超好。 说来也怪,我们各自打量完对方以后,竟然就同时相中了对方。然后答应我们的介绍人,我们完全可以先处处看。于是很快地,我们就糗到了一起。 她原先是来我们这个新区的亲戚家玩几天的,和我好上了以后,她就不用回去了啊。这样一来,她也爽了,我也爽了,我们的介绍人也高兴了。 今天呢,我们是来采购锅碗瓢盆之类的,还有吃的喝的,因为我们要居家过日子了嘛。 我女朋友说,等安顿下来以后,她再在这里找个班上,就是在我们那个市场里帮人卖东西也行啊。哎哟,你看她这话讲得,我真心认为她是贤惠的。 朱兄弟,你看也看过了,你说我女人也到底怎么样啊?比你女人不差些吧?” 朱雨深一直微笑着,他没有正面回答吴宝的问题,只是说了些祝贺之类的话。说吴宝你的终身大事这下有着落了,不用烦心了,真正好事一件! 见朱雨深没有对自己女朋友的长相表态,吴宝显得有点不乐意了。他收敛了笑容,说:“唉,朱兄弟,也许你的眼界可能还是比较高的吧。我女人呢,黑是黑了点,但只要多往脸上抹点粉,就没事了,就是白妞一个了啊。 你瞧啊,现在的靓女哪个不是靠浓妆艳抹打扮出来的啊?我上班时每天都在市场大门口值守,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可多了。不瞒你说,我吴宝还真是不喜欢瞎打扮出来的女人! 哦对了,你也许会拿我现在的女友跟许晓娟作比,然后认为她不行。是的,乍一看上去,她是不能跟晓娟比的。 不过呢,晓娟现在已经发胖了,你知道不?听说现在她的身材已经肿没什么样子了,哪能跟我的这个女人的魔鬼身材相比呢? 最主要的是,晓娟她现在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了啊。她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又跟金家老大的男人不明不白了一段时间,后来可能还有别的糗事。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嘛,她的名誉已经臭了。 现在她如果再来求我,要跟我和好、跟我复合,你看,以我目前的状况,我会答应她吗?我会叫她死到一边凉快去,指望我拯救她,门都没有!” 说完吴宝狠狠地吐了一口痰。不巧的是,正好吐在了边上一个正在低头看手机的女人的脚边。 那人以厌恶的眼神看着吴宝,场面顿时有点尴尬了。朱雨深见状便拉着吴宝去了别处。 一会儿后,肖蓉就推着购物车过来了,她让朱雨深搬几袋米放进购物车里,然就回去了。 但吴宝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说:“你们俩搞慢点啊,我女人还没过来呢。朱兄弟,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让你帮忙事,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啊。我现在就靠你混了,因为我那个小间的房子住得实在不舒服啊。” 朱雨深说:“行了,行了,我会尽力。” 吴宝说:“好啊,改日你带嫂子一起到我那里喝酒啊,我整几个好菜出来,咱们醉一回,庆祝一下呗。” 朱雨深说:“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会去的。” 肖蓉笑着说:“你客气了!你的这个女朋友不错的,刚才我跟她一边买东西一边聊了会儿,看的出来,她是真心要跟你过日子。我问了她,在年龄上她可比你小不少啊,而且她的资质也不错。我说她怎么就那么心甘情愿、死心踏地随了你呢?” 吴宝一听这话顿时有点激动了。他翻了一下白眼,说:“嫂子,瞧你这话说的,我吴宝难道就好差吗?配她不行啊? 不瞒你说,有些情况你是不知道的。我的这个女朋友自身条件还行,但是她家里的经济情况真是让人寒心。她是本省北方的人,那个地方条件很差,穷得不是个事,房子破破烂烂的。 他随了我后多数时间是在这里生活,逢年过节回到郊县的小山里面去住,我还有个装修一新的家呢,对她来说就已经很不错了啊!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听吴宝这么说,朱雨深夫妻点点头,他们准备走了。这时朱雨深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吴宝道:“韦泗现在住到你附近了吧,他生活得怎么样?他在你们市场里干那个打扫卫生的工作还行吧?”
第436章
436 吴宝听了这话好像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他说:“你是问小泗子啊,他有什么行不行的呢?天生他就那一摊了,不干那个活,他还能做什么呢? 朱兄弟有些情况你是不知道的。小泗子他之所以要求我帮他在城里找事做,是因为他在老家实在混不下去了。 以前呢,他搞笋子卖干货、卖竹器,都是和我三叔合作的。每次他要卖货提前说一下,我三叔一大早把他送过去,晚上再把他接回来。我三叔是昼伏夜出的人,大白天的他是不会出来的。 但是后来我三叔变懒了,不愿接送小泗子苦几个路费钱了。天生他是一个人过日子,钱多钱少没啥影响。 还有呢,就是现在的潮流是周边几个镇的人都往城里跑。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他那些东西越来越不好卖了。 但他总要吃饭吧?幸好他遇上我了。我混好了,自然会赏他小泗子一口饭吃啊。谁让我们两个人的家靠在一起呢?” 此时吴宝女朋友推着购物车过来了。朱雨深夫妻俩看了一下,发现她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有些东西的价格还蛮高的。 肖蓉之前选购东西时,其中有的东西她犹豫几次,但还是没有放到自己的小车里来,她是舍不得钱。所以眼见吴宝女朋友买东西这么大方,她还是比较羡慕的。 与此同时,吴宝女朋友也打量了朱雨深夫妻俩买的东西,以及他们两个人的外貌,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随后她接上吴宝的话问道:“老公你在说谁呢,你讲的小泗子是不是就那个住在我们隔壁的瘸子呀?哎呀,那个人乍一看上去还行,跟正常人没啥区别;但是呢,他要是动起来、走起来,可真是癔怪呀。刚住到你那里时,他朝我走来,我就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喊人了。 而且他是在市场里搞垃圾的吧?每次回来身上都脏死了,你能不能想办法把他搞走呀?我是真心不想看见他了!” 讲到这里吴宝伸出右手做了一个向前的动作,他提示他们几个人可以过去结帐了。然后他们先后往收银处走,吴宝和他女朋友走在了朱雨深夫妻俩的前面。 见吴宝没有答复她,他女朋友似乎不高兴了。她从后面踢了吴宝一脚,质问道:“我跟你讲话你听见了吗?我叫你想办法把那个瘸子搞走啊!你想想看啊,我现在就跟你住在那么一个小间房子里多窝心啦!让你租个大一点的,你却一直光说不练,到现在都没搞定!我真是气呀! 所以我看人就不顺眼。特别是看到那个瘸子时就浑身不舒服。气人的是,他竟然就住在我们边上,我是又恨又难受啊。” 面对女友的发泄,吴宝却显得比较淡定。他拍拍她的肩,边走边说:“美女,要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人家小泗子可是一个可怜的人啦! 你看,刚才咱们一见面,朱兄弟就那么关心他,问我他的情况,他们可非亲非故的呀。 你看着人家小泗子不顺眼,让我把他搞走,那不有点残忍吗?之前小泗子好不容易才租到了最小最便宜的那间房。他也要在城里讨生活的呀。你让他走,他到哪里又能租到那么适中的住处呢? 唉,我特妈的一直就同情他!以前他也是个正常的人啦,出了一次事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个德性。他在黄镇、赤镇街上卖东西时,也有人看他不顺眼,叫他滚,不止一次地砸过他的摊子。所以他在家乡混不下去了啊。 想不到到这里来没几天,你又要赶他走,那他到哪里混去呢?朱兄弟你说说看怎么办啊?你是不是要出点力帮我把那个大间租屋搞定呢,那样一来,我们就离得远一点了,这个美女也就不会再吵了啊!” 说完吴宝转过头来盯着朱雨深看,并嬉皮笑脸地挤了挤眼睛。朱雨深这才意识到情况的复杂,他下意识地点点头,算是再次答应了吴宝。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收银处了,那里人很多,每个口子都有人在排队付款。;朱雨深见状把购物车推到了另外一个口子。 此时他看到吴宝女朋友把头凑到吴宝耳朵边问道:“这个男的是什么人啊?你怎么租房子的事还要找他?他看上去还没你混得好呢,他也是做保安的吗?是不是你的手下?”她这话说得比较轻,但朱雨深还是听见了。 吴宝推了她一下,说:“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人家怎么可能混得不如我呢?他可是个作家呀!他的字画作品还有人要收藏呢。咱们的房东老板娘就很欣赏他,所以我委托他帮我们去跟老板娘说情,把那个大间租给我们。 噢,老板娘家的新房子里就挂了不少这个老兄写的字和画的画。等咱们把那个大间租下来,也叫他送几幅字画过来贴在里面,好不好呀,美女!” 谁知他女朋友嘴一歪,喉管里哼了一声,说:“不要,不要!那东西能当饭吃啊?你又在脏讲了,如果他混得好,怎么看上去那么寒酸呢?另外我是看出来了,他老婆也小气八啦的!” 她说到这里,吴宝可能不愿听了,他便用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两个人半真半假地扭打成了一团。这让排在他们后面的人很不满意,人家催他们往前动一动,挪位置了。 一会儿后,这边的台子就轮朱雨深他们就结账了。从超市出来后,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外面出太阳了。 肖蓉说:“我感觉这个吴宝的女朋友有点怪怪的。按理说她年龄也不大,哪来这么多歪歪心思呢?我觉得你还是少跟他们打交道为好。” 其实朱雨深也已经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不良印象。特别是她一再要求吴宝把韦泗赶走那事,实在让人感到寒心、感到气愤。 他答应了肖蓉之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就是他要尽快去韦泗住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武凤的那片出租房那里看看。去了解一下韦泗现在的生活状况,看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第437章
437 接下来的几天温度都很高,天气热了起来。江南的夏天就是这样,雨一停,气温就骤然上升。 暑假里各种辅导班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朱雨深他们楼下新开了一个书画辅导班,这两天正在招聘小老师。 路过那里时,朱雨深冒出了去试一试的想法。但是他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肖蓉,因为他并没有多少把握人家会要他。 他知道肖蓉是一直希望他能在外面干这一样的一份兼职,赚点外快来补贴家用。但是学校不准在职老师在外干这种事的规矩早就搁在那儿了。虽然有一些胆大的人在偷偷摸摸地干,朱雨深却一直对此心存顾虑。 他在那个辅导课堂的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陈设并不比自己所在中学里的条件差。几个小老师煞有其事地坐在那里讨论着什么,后面有四、五个教室正在进装备。 前台接待的那个女的瞄了朱雨深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事?老站在我们办公室的门口干吗?我们正在进东西呢,你站在这里碍事吧啦的!” 这几句话让朱雨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赶忙退了出来,然后快速地走开,离开了那个让他不痛快的场所。 之后他就一直漫无目的地在新区的干道上走着,不经意间却已经走到了那片新小区,也就是武凤的那些出租房那儿了。 朱雨深在那个小区门口徘徊了良久,最后他还是进去了。他进到武凤的那片出租屋那儿。 那一栋楼一楼的四套房全是武凤的,她进行了一些改造,做了两个公共厨卫区,其它的房间全部隔成单间出租,每个房间也就五六平米到八久平米的样子。 听武凤说这样的房子租得行情还不错,轮空期很短。 朱雨深在这片出租房的区域来回踱了几次,但是他硬是没搞清楚那间是韦泗租的,以及吴宝他们小两口租住的到底是那哪间,这里好像改造过了。 那些房间大多都锁着门,偶尔出来一个人,但都以警惕的眼神看着朱雨深。直到有个人问他来这里找谁?有何贵干? 朱雨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之前并没有联系吴宝,韦泗也联系不上,因为没留过手机号。所以今天来这里一趟显得很唐突。 情急之下,朱雨深就跟那个人说自己是来找吴宝的,请问他住在哪一间? 谁知人家朝他直翻白眼,冲他说:你不会打要找的人的手机啊,还要问什么问? 被这样数落一下,朱雨深又感到比较难受,他便快速地夺门而去,想尽快离开这里算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小区门口他却与这片租房的房东武凤碰了面。武凤是骑电瓶车过来。两人见面寒暄过后,武凤问道:“朱帅,你怎么有空到我的出租屋这里来呀?你该不会是到这里来找我吧?” 朱雨深稍作思考后说:“我的两个好朋友吴宝和韦泗不是都住在这里吗?我来找他们俩聊聊。” 武凤说:“你这个时间来找他们聊个毛啊!他们哪在这里啊?吴宝是每个星期才休一天,一般是周一休息;而那个小瘸子韦泗好像有点惨,他没有休息,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干得身上湿叽叽脏兮兮的。 唉,我原先是很不待见这个小瘸子的。但是现在呢,我对他的印象好了一点。他的嘴巴还算比较甜,一见到我就姐啊姐的喊个不。另外呢,他那个小房间里各方面保持的都比较好,收拾得也算蛮整洁的。他还动不动把走廊里的卫生带着打扫了,要知道这个事可是吴宝的工作啊。 当初我和吴宝是有约定的,那就是我一年少收他两个月的房租,他便负责走廊和大门一带的卫生。 这个事并不难,有垃圾扫扫就行了。以前呢,吴宝做得还是可以的,这一片的卫生及秩序都维持得不错。 但是,自从他有了女朋友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这边门外的卫生他基本上不搞了。他跟我说是有韦泗来帮他做,但还是免收他吴宝的房租。 他还说韦泗帮他干活是应该的,因为他是韦泗的恩人啦。他把时间省下来多陪女朋友在一块糗糗,也是好的呀。 我去,我当时听他这么说,一时气得不行,真想骂他几句。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的那个也在场的女友却先发制人了。她当场对我的身材指指点点,说我胖得让她呕吐!是个没有腰的女人,好恐怖哈! 朱雨深你说说看,她说的那是什么话?她竟然敢数落起我这个房东老板娘来了,真气死人啊! 再说了,我武凤胖是胖了点,但还不至于像她说的那样夸张吧?她自己呢,跟我嫂子一样,整个儿瘦得不成样子,皮肤又黑,讲话还大大咧咧的,超极自以为是!我真得看她不顺眼啊! 她平常不做事,就再租屋里玩玩手机。吴宝一回来他们吃过点的外卖后就在床上焐,看样子很快就要焐出小孩子出来了。 前不久,他们来找我,说要换一间大的住住,让我把最里面那间带卫生间的大房间租给他们,但价格却要很优惠,要跟以前租的价格一样。 我去,他们真是想好事啊。朱帅,你这就和我进去看看吧,我还有别的话跟你说呢。 武凤这一么说,朱雨深也来了点兴致。于是他们俩并排往里走,不一会儿就走到那些租屋尽头的那一间。 武凤打开门之后,朱雨深进去看了看,觉得这间还是不错的。这一间的大窗户朝南,有十几个平米大,用石膏板隔成了里外两间。里间是卧室,外间用作客厅。进门处右边还有一个带窗户的卫生间。里面的空调,热水器等设备都有。 这让朱雨深联想到自己刚被分配到黄镇中心时所住的那间宿舍,两相一比较,面积还真差不多,也隔成了里外两间。但他那时的宿舍没有单独的卫生间,也就没有了洗浴设备。 当时,他上厕所只能是去学校里的公厕;冬天洗澡是去学校里专为单身职工开设的小澡堂里洗;夏天嘛,和大刘、小俞他们几个人就在学校食堂边上的水龙头边用盆随便洗洗了。 就是那样简单的一间房,他一直住了好多年。在那里,他曾经有很多次和谢五妹夫唱妇随在走廊里的液化气灶台上烧饭;后来迎来了肖蓉,并终成眷属。 大脑里想到这些往事的时候,朱雨深觉得眼前迷茫了起来,他呆在那里没动。 冷不防,武凤上来打了他一下,问道:“朱帅,你说我这一大间房怎么样?很不错是吗?虽然它跟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没法比,但是谁要是租这样的房子,是很实惠的呀。租房子的房客嘛,考虑的就是管用、实惠,并不是舒适。 这间房呢,以前我是租给我的一个闺蜜带男朋友住的,价格只比外面那些大间的租屋贵了一点点。吴宝他们两人现在住的就是外面的大间。 我的闺蜜他们小两口最近买房搬走了,所以这间就空了。我请人过来刷新了一番,准备把房租抬高一大半再租。 但是吴宝老是粘着我,叫我必须要以以前的价格租给他们小两口住!不同意他,他就不断地给我打电话,发微信来骚扰我,我真是烦啦!只是我和他也算是有点交情吧,才不好意思断然拒绝他。”
第438章
438 说话间朱雨深听到隔壁好像有人开门进屋的声音,他忽然心血来潮,想要看看吴宝以及韦泗所租住的房间有多大,到底怎么样。所以他对武凤说:“不瞒你说,我也认为这一间住一对两口子正合适,只是你和吴宝在房租的价格上有了分歧。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吴宝现在住的地方到底有多大呢?” 武凤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说:“好的啊,我这里正好有一间才出空的,就在吴宝那间的对面,和他住的那间一模一样的,你要看就看呗。 另外边上还有一间小号的租屋也空了,你也去看看呗。那间和韦泗住的一个样大。这两间都比较抢手,中介说这两天肯定能出手。” 随后武凤领着朱雨深去参观那两间租屋。转了一圈下来,朱雨深的心情变得学生沉重起来,因为他发现这两种类型的租屋面积真是比较小,特别是韦泗所住的那种最小间,摆下一张床单人床之后,就没什么空间了。 吴宝对门的那间一个人住倒还过得去,但是吴宝和他女朋友两个人也就挤在这样大的租屋里,显然是比较压抑的。他此时才理解了吴宝前几天竭力要求自己来说情,让武凤把大间租给他的苦衷了。 朱雨深正在想着心思之时,武凤接了个电话,好像是中介打来的。讲了一阵子后,武凤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来,她喝了两口后递给朱雨深,让他也喝点。 这让朱雨深觉得好笑。他没有接矿泉水瓶子,而是微笑着问武凤道:“你喝过的水再递给我喝,好像有点不合适吧?” 武凤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叫他先坐下,说马上有事找他商量。于是他们就在吴宝租屋对面的那个房间的床上坐了下来。 武凤先对着手机屏理了理发姿,然后她说:“现在中介都盯上我的这些房子啦,老是骚扰我,烦死了! 唉,朱帅就是不一样,骨子里带有傲气。这么跟你讲吧,我武凤在一般男人的心目中的地位都是很高的。我喝过的水再递给别的男人喝,人家从来都是求之不得的啊。你倒好,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我的好意,真有你的! 哎呀,没办法,人有了点才情就是不一样了啊。我哥就跟我讲过多次,说你这人孤傲得很啦。你在单位从来不把其他人,甚至是领导放在眼里,我看还真差不多! 今天呢,我也不计较你对我的不敬了,因为我还有事找你呢。你看你哪天有空过来再帮我画几幅画,写几幅字,然后我简单地框一下,放在这些租屋里。当然,走廊里也要挂几幅,提升一下这里的品味。” 朱雨深点点头说:“我随时可以过来帮你整那些字画,你有空说一些就行。只是你的要求可不能太高哟。” 武凤说:“字画我就准备挂在这个怂地方,还能有多高的要求呢?你就随便搞搞呗!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能像我这样做的房东如今在咱位这地方可能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也不知道咋整的,我武凤以前也是没啥品味的女子啊。自从跟你啊、金君啊,交往过后,我却非常在意自己文化素养这个东东了。 你看啊,我家里就挂了几幅你的墨宝,并让金君写了首诗给我。这片出租屋装修的时候,我是请装修公司的设计师专门来设计了一下,每个房间和公共区域做的时候都渗进了文化元素,现在就缺一些挂画了。 试想除了我武凤之外,谁个房东还操这个心啦?他们在装修时能搞简单,就绝对不愿多花一分钱!出租的时候开价格却非常贪心。 不瞒你说,像咱现在这样的房子很抢手啊。很多漂在城里的打工族本来就挣不到多少钱,你让他们花大价钱租成套的房子住,是不切合实际的!租我这样的房子是实惠的。 所以讲啊,我武凤把这些房子搞成这样,又搞出了品味,最终却以便宜的价格租给那些人,我简直就是个慈善家啊。 朱帅你要是不信呢,你可以问问吴宝或者问问其他的房客,他们上哪里找我这样又好又便宜的租屋呀?就是才来不久的你的好友小瘸子韦泗对此也是清楚的,不信你可以问他嘛。” 在武凤讲这些话的时候,朱雨深已经想起来了,那天吴宝再三请求自己帮他说情,以便能租尽头的那间大的租屋。而自己也是答应了他的。 所以他见武凤停了下来,便适时地讨好她说:“是的,你不讲我也知道,你是很照顾那些租客的,吴宝他们一直在念着你的好呢。 我也跟你坦白了吧,前几天吴宝请求我帮他说情,让你以原价把那间好的租给他们小两口住。我是答应了他的。 你看,你能不能高抬贵手,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就答应了吴宝行不行?” 武凤听朱雨深这么说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了。她说:“朱雨深,你可不要自我膨胀啊!我说我需要一些你的字画、你的墨宝,来提升我这片租屋的品味,不代表我必须得找你帮忙,除了你以外,我还认识别的文化人呢,他们的艺术水平也不比你差。 所以呢,你可别仗着在这方面能帮上我的忙,就跟我要求这样那样的啊! 吴宝这个人的素质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他的要求搞定我呢?你有把握吗?他值得你帮吗?我去! 实际上我武凤也并不是太在意房租多少,就是他出贵的价格租我那间,我可能还是不会同意的。因为我是诚心要给他找别扭,谁叫他现在一天到晚卵子吊得多高的,目中无人呢?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现在是越来越傲了吔!穿上了那身保安服他就神气了,他不光在市场里大呼小叫的,回到这里还动不动用嘴教训这个教训那个,搞得跟个老大似的。这里的房客们都已讨厌他了。 实际上他那工作还不是我帮他谋到的吗?不过他运气也蛮好的,遇到赏识他的上峰了,干了没多久,就让他当了小头目。现在更是连女朋友也有了,所以他的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 按道理说,他现在动不动当面称呼我为雀子,讲一些让我很受伤的话,这可是大不敬啊! 你应该知道,以前金君小帅哥喜欢用雀子来称谓我们女人,但是人家背后是有实力的啊,关键是他人长得又帅。 吴宝这样说话,恐怕就不好了吧,难道你没发现吗?
第439章
439 朱雨深这才记起来了,前几天在大超市购物时,吴宝确实是说了那样不雅的话,他当时听起来就觉得别扭。所以他这会儿基本上同意武凤的观点,便点了点头。 武凤接着说:“吴宝这个人呢,最可恨之处就是得意忘形。你想啊,他才来咱们玉山区那会儿多可怜啊。当时他是挑着箩筐站街卖水果,挣不了几个小钱;他租住的地方更是一蹋糊涂,价格还不便宜。 遇上我以后,他的命运就彻底改变了,有了个像点样的工作,住宿条件也大大改善了,还没多花钱。 哎呀,讲起来我也是个重胃口的人。当初看吴宝蛮有有阳刚之气的,男人味十足,我竟然一时冲动,想跟他好一阵子。就是从那时起,我把他给惯坏了。 按理说,我武凤对好,他感恩戴德就好了。但他却不断地在我面前吹嘘,他说以前有一个叫娟的女孩追他,还追得矢志不渝。结果没办法,他就勉为其难满足了人家一下,两过人好了一些日子。 但岂知后来那个女子竟然与别的男子有染,于是他就把她给休了。只是那个娟对他不能释怀,一直追着他不放。后来干脆当着他的面,以割脉自杀的方式逼他恢复关系,差点出了人命。不过他最终还是没给娟机会。 我去!刚听吴宝讲这些的时候,我顿时显得不好意思了,因为我就跟别的男子有染的呀。我真心认为吴宝是个很牛的人,做我的男朋友仿佛也是可以的。 所以那段时间我还把他带回家见了我的家长和我老哥,并且当着他们的面把吴宝吹得跟朵花似的。 让我猝不及防的是,我老爸老妈当场像发连珠炮似的追问我以及吴宝本人:吴宝的经济、工作情况,以及家庭背景咋样?顿时把咱们问倒了,还尴尬死了。 也就在那时,我才清醒过来,这吴宝跟我整个儿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啊。我竟然被他吹嘘得差点昏了头,差点让他做了我的男人! 于是我便二话不说,甩手而去,让吴宝与我家里人惊呆半天。我哥却追着我跑出来骂了我一句:乱搞关系,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吧? 我去,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在自己与吴宝之间划清了界限。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怂人却依旧我行我素,现在更是膨胀得不行了,我已经忍受不住了啊!” 此时,朱雨深发现武凤那发胖的身躯竟然气得微微颤抖起来。他安慰道:“你就甭生气了啊,再怎么说,你们俩的交情也不浅啊。 吴宝这个人呢,心地是善良的,不然他就不会处处帮着可怜的小老乡韦泗了。我看你还是做点好事,把那间大房间租给他们吧,你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 我知道我人微言轻,在你面前说话没法份量。但是我还是意郑重地请求你帮这个忙!”说完朱雨深对着武凤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谁知他这样却把武凤逗乐了,她笑着说:“吔,朱帅你这是什么鬼呀!我偏不答应你的请求,看你能把我咋地!” 正说着,对面的门开了,那一间正是吴宝他们小两口住的。一个皮肤有点黑的女青年从里面出来了。 她瞪了朱雨深一眼,气嘟嘟地说:“吵死鸟人了,你们讲话声音小一点要死啊!” 一听这话武凤不乐意了。她上前一步,冲那个女的说:“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讲话碍你什么事啦?到现在还在睡觉,你还好意思讲!” 与此同时,这个女的用她那睡眼惺惺的目光发觉了站在面前的正是自己的房东,这让她不免一惊。 她朝武凤挤了点笑容,说:“原来是老板娘武姐啊,你是来找吴宝的吗?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没什么事,能睡就多睡一时喽,你不要看不惯啊。你们俩刚才一直在门外叽叽歪歪,我烦都烦死了。 这一片这些房子中,我和吴宝住的这一间最不好啦。因为这一间在中间的位置,人来人往的,吵死了;离两头的厨房和隔音间又都远,干什么都不方便,烦死了!” 听她这么说,武凤便走进他们住的那间里面去了。朱雨深跟在武凤身后,也走到那一间的大门边。他朝里面看了看,发现房间里是又脏又乱,而且还散发着异味;换下来的脏衣服丢得到处都是,生活用品也摆放得杂乱无章。 看到这一幕,朱雨深立马对吴宝的女友就产生了坏的印象。他退了出来,走到了远处去了。 随后武凤也出来了。朱雨深发现吴宝女人与武凤站在一起,真是显得太瘦了,她的胳膊与腿也细得有点夸张,但穿得衣服却比较暴露。相对而言,武凤看上去却舒服多了,她衣服穿得也比较得体。 作为他们的房东,武凤便数落了吴宝女人一顿,说她在家没事为什么不收拾收拾,把房间里面搞干净点不好吗? 吴宝女人却很不客气地回敬武凤:我们按时交房租不就行了了吗?你管我们那么多干吗? 于是两个人便争了起来。朱雨深不想听她们的争吵,他走到大门边,准备回去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时外面下雨了,下得还蛮大的,所以他一时根本回不去。 在大门边站了一会儿后,朱雨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骑着一个小三轮车过来了。那人在门口处下了车,然后推着小车径直往里走。 朱雨深发现小车的车斗里装了萝卜、青菜、土豆之类的菜,都水淋淋的。 那人推车走到武凤和吴宝女人面前,便把罩在头上的雨衣头罩拿了下来,然后就忙不跌地跟这两个女人打招呼。朱雨深这才发现赶回来的此人正是韦泗。 武凤说:“哟,小泗子啊,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你的老弟兄朱雨深今天看你来了!”说着,她朝朱雨深指了一下。朱雨深便朝他们这边走来。 韦泗睁大了眼睛,当他发现真是朱雨深来了时,显出很高兴的样子。他立马上前两步,双手握着朱雨深的右手。 他说:“大哥你来了啊,我一直都在想怎么对你表示感谢呢!我知道,不是你帮忙,我是不可能住到这里来的。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那间租屋的门,把朱雨深和武凤让到里面坐。朱雨深看了看,觉得这一间租屋真是很小,但收拾得还不错。
第440章
440 这个房间门的对面有一扇不大的窗户。窗户下摆了一张很小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开水瓶和几个杯子,都用毛巾盖着上口。 进去以后,朱雨深就在床上坐了下来。武凤没有坐,她歪过头去对站在门外的吴宝女人说:“你看看,人家小泗子这间屋子多清爽啊,搞得干干净净的。 我的房子里住着像他这样的房客,我才觉得比较好。你跟你家吴宝应该好好跟人家学学啦!” 吴宝女人没有正面回答武凤,她朝韦泗的那个小三轮车踢了几脚,说:“小泗子又在捡人家不要的菜了,恶心死了!武姐你还一个劲地说他好,他好个毛啊!房间收拾的干净点,就了不起啊?如果不是咱们家吴宝帮他,他在这里能混得下去吗? 他一个人住一间,当然能把房间搞干净喽。我是跟吴宝两个人窝在这样的房子里呀,比他那间又大不了多少,所以才比较乱嘛。另外洗澡啊什么的都不方便。 如果我和吴宝能住到里面的那间大的租屋里去,那里有单独的卫生间,有洗浴设备,用起来方便,我保证能收拾好。” 武凤说:“我又没说不把那间租给你们。只不过你家吴宝不肯多出房租呀,他是又吃棕子又沾糖的人,我才没理他哈。” 于是两个女人又争了起来。见武凤出去了,朱雨深便把房门关上。毫无疑问,他是比较讨厌吴宝女人的。两个人那次在超市见过面了,但是今天都装作不认识对方了。 韦泗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他走到窗户边给朱雨深倒水泡茶。他说:“大哥你喝口茶吧。茶叶是我从山里带来的,是春天里自己上山采的野茶。喝在嘴里蛮香的,但就是不耐泡,续一次水就没味道了。” 朱雨深站起来轻轻喝了一口,感觉甜甜的,是南边山里野茶的味道。他小时候多次喝过这种茶,所以此刻对此蛮有亲切感的。 随后朱雨深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袖珍的租屋。里面摆的是一张一米来宽的上下两层的铁床,下铺铺了席子,枕头边有一个小型的电风扇;上铺摆放着一个皮箱和衣服被单等,还有一个装日用品的塑料盒子。床底下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塑料盆和一个白色塑料框子,门后面挂着几条毛巾。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那扇窗户的外边是一片绿草地,再往前还有一个小水池,远处便是小区的围墙了。看得出来,这一栋楼在小区之中所处于的位置是不错的。 韦泗把门打开了,他从床底下拖出那个两层的塑料框子,然后把他才带回来的土豆往里面放。 此时外面已没有了武凤的踪影。朱雨深问道:“小车斗里都是你才买回来的菜吗?菜就这样放着,可摆不了多长时间啊。” 韦泗说:“是的。大家共用的厨房间倒是摆了一个大冰箱,但是使用的人多,我不好把这些东西也放进去。大家也都比较自觉,平时只把烧熟的、要吃好几顿的菜放在里面。所以带回来的菜都是要尽快炒掉。 今天下雨,我跟管理员打了招呼,早点回来烧菜做饭。今天多做点,可以吃好多天了。” 随后韦泗走到门外,卸下车斗里的东西后,他把小车推到了大门边上的一个篷子里。当他一跛一跛地走回来时,朱雨深才反应过来,韦泗可是脚和膀子都受过伤的残疾人啊。 他那走路姿势确实不雅观,这也是他跟正常人最大的区别。从吴宝女人所说的那些话中可知,作为邻居,她早就开始讨厌韦泗了。 因此可想而知,他们住在一起,她肯定没有少对韦泗恶语相加,让韦泗受气。因为她显得比较强势,可能从来都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 韦泗回屋后就坐下来摘菜了。他一边忙着,一边说:“讲出来也不怕大哥你笑话我,今天我带回的这几样菜,除了萝卜是花钱买的,其它的菜都是摊主送的,一分钱没花。 那几样菜时间摆长了不好卖,那几个摊主也懒得处理,就让我捡好的自己留下,其余的直接扔进垃圾筒里拖走。 他们给了我好处,当然也会派点事给我干,比如帮他们清理摊位啦、运货进场啦什么的。反正我在那个大市场除了打扫卫生以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做,闲下来时,给人家帮帮忙也没什么。 到这里来时间不长,我就完全适应了城里的生活,比以前动不动包摩托车到周边几个镇的街上卖山货要强不少。讲到底,人能挣点钱,心里才踏实啊。” 朱雨深点点头表示同意韦泗所说。稍作思考后,他还是问道:“在那个大农贸市场里搞卫生,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吗?因为你毕竟是个残疾人啊! 你一定要挣这份收入吗?你每个月挣的钱除去房租和生活开销等,恐怕也剩不了几个钱了吧?因为城里生活的成本比你在老家山里过日子要高出很多啊。 还有,我想冒昧地问一句,你现在是不是还在补贴那个叫张小雅的女亲戚? 前段时间我碰着你的前女友汪琴了,她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她对你的这个做法表示不理解。 不瞒你说,我也有类似的想法。因为你的身体状况、你的处境都摆在这儿了,如果谁个人、谁家还要你来补贴钱,似乎有点残忍了吧? 我只是随便问问,这是你个人的私事,如果你不想透露什么,你就当我没问吧。不过我是真心关心你才问你的。”说完这些,朱雨深吁了一口气。 韦泗听朱雨深这么说,明显地为之一颤。随后他加了一件衣服,站到窗户边看着外面。 朱雨深也随着他的目光朝外看。这会儿雨下小了,但外面的一切都是湿滤滤的。天色又阴沉了下来,似乎还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此刻,朱雨深忽然想起汪琴曾说过,韦泗和张小雅是可以将就着成为一对的。她似乎还说过,张小雅可以跟着韦泗来到玉山区这里。他们一同租房子过生活,韦泗在外面忙活,张小雅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两个人相依为命。 那样一来,应该是比较好的。因为韦泗一个人在外打拼,由于身有残疾行动不方便,确实是很辛苦的。 如果他挣的辛苦钱还要分一些出来补贴张小雅或是她们家,张小雅来照顾他,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汪琴和吴宝之前都是这样说的。 然而,如果张小雅真的来了,那么这间租屋肯定是不够住了,这是很明显的事。 如果到时候他们有租住大一些租屋的需求,朱雨深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们帮忙,去找武凤说情。当然,最里头的那间给他们俩住是非常适合的。 能看得出来,韦泗目前在这里洗澡还是采取比较原始的盆浴的方式。他一个男人倒没什么,但张小雅来住以后,显然就不怎么方便了。这也是吴宝女人和吴宝迫切想租住到哪个有卫生间、有洗浴设备的大租屋里去的原因。 不知那样的租屋在武凤这片房子之中到底有几间,能不能及时腾空出来满足一下他们这两对人。 想到这里朱雨深竟然着急起来,他想马上找到武凤,问一下她能不能让韦泗住进那样的大租屋,好为以后来人作准备。 他刚起身,没想到武凤却推门进来了。武凤说:“朱雨深、朱帅,我跟你讲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啊。你回去后,尽量早点给我整些书法和绘画作品出来。 我要把这里装扮得有文化气息,搞得高大上一些,给一些不讲究的人施加一些压力。 唉,刚才跟吴宝的女朋友争吵了半天,我都被她气死了。看样子,他们是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我去! 可惜朱帅你还为他们说情,让我把尽头的那个好房间租给他们。你想想看,我能那么轻易答应他们吗?因为他们太不讨喜了啊!”
第441章
441 见武凤这么说,朱雨深便及时插话道:“吴宝小两口不讨你喜欢,但是韦泗讨你喜欢吧?你把里面那间大的租给韦泗好了! 因为韦泗现在住的这一间实在是太小了,如果再来一个人,根本住不下啊。 到时候,他女朋友来了后也跟吴宝女人一样大肆抱怨,他再来找大一点的租屋,就迟了啊。 武凤你还不如现在就成人之美,把那间大的换给他呗!” 朱雨深这话一出,武凤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神情,她开始仔细打量起韦泗来。 韦泗也迅速地转过身来,他以吃惊的眼神看着朱雨深。朱雨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顿时觉得尴尬极了。 幸好此时武凤的手机响了,她接通电话后就出去了。韦泗便缓慢地坐到朱雨深边上,他说:“大哥你怎么突然讲起那样的话啊?我没跟你讲过哪个人要过来跟我一起住啊! 你说是我的女朋友要过来,你是指汪琴吗?到目前为止,我只和她一个女的有过亲密接触,做过一段时间的男女朋友,你应该就是指她了。 但是我们老早就分开了啊,之后她又嫁人了。尽管她后来又和那个男人离了婚,她目前又是单身了,但是她是绝不可能再和我重叙前缘的啊。 也就是说,她是绝对不可能要到这个地方来和我一起过日子的。所以说我搞不懂,大哥你怎么这样说?” 朱雨深没有立即回答韦泗,他走到窗户边朝外看了一会儿,作了两次深呼吸。他说:“话既然都讲开了,我也就不避讳什么了。是这样的,我刚才跟你的房东武凤说那番话,心里一直惦记着如果你的女朋友过来住住不下的事,我指的是如果张小雅过来怎么办? 前面我已经问过你了,你都这个样子了,挣得可都是万分辛苦的钱,还要补贴她,所以我就认为她应该要做你的女朋友吧? 不然你就太不值了啊!再说你也迫切需要一个人女人来照顾生活起居,吴宝就一直这样说的呀。 我知道我这样说肯定是显得比较唐突,但是我是真心关心你啊,觉得你太不容易了!” 韦泗听朱雨深这么说,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床板上,他的目光显得比较呆滞。随后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这时外面的声音大了起来,好像是武凤进到别的房客的房间里去了,在叽叽歪歪地说着什么。 之后韦泗苦笑了一下,说:“大哥你说的对,我也是渴望有个女朋友在自己身边的,就像他吴宝一样。更希望能像你一样成了家,过上正常的小日子。 但是这事光想是不行的呀。我现在的样子、现在的经济状况都摆在这里了,如果那个女子跟了我,不就等于跳了火坑了吗? 光日子难过不说,面子上也过不去呀,还不要被世人数落死了啊! 我知道,吴宝肯定跟大哥你讲过不少关于我的事,还有我跟小雅之间的那点事。 但是他对我的情况并不是真正地了解啊。你们说我一直在支持小雅,甚至包括她的家人,实际上除了第一次给她的那笔治眼睛的钱比较可观的以外,后面给她帮的那些忙算不了什么。 哦对了,汪琴肯定也跟你提起过这事。但她是个对我有成见的人,所以讲的有些话并不准确,也不可信。” 朱雨深说:“你讲的这些我当然清楚,但是实际情况都摆在这里了,我认为他们应该没有瞎说吧。 汪琴前不久还跟我提起过一件事,她说有次你在赤镇街上摆摊子卖笋干、竹器之类的东西时,张小雅母女俩就去到那里找你要钱,正好被她撞见了。她很为你感到难过! 我搞不懂你们之间维持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你介意跟我说说这事吗? 如果你现在跟吴宝他们一样,有租大一点租屋的需求,我马上就跟武凤说。我想她或多或少还是要给我一点面子的。 但是这种事情也有时效性。再过一段时间,武凤这个富婆房东还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你,就真的不好说了。 也就是说我恐怕以后帮不了你的忙,所以今儿个要搞清楚你到底有没有这个需求,我好安排一下。” 韦泗说:“我知道大哥你是一番好心,我在此先谢过了。我现在没有这个需求,大哥你就别在这方面为我操心了。 有些事啊,一两句话是讲不清楚的,大哥你还是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吧。今天是雨天,我不用再去干活了,我想大哥你今天应该也没啥事吧。呆会儿我做饭,大哥你就在我这吃个便饭,你可不要嫌弃啊。 不过我觉得大哥你肯定不会嫌弃的。因为你以前都去过两次我们山里那个地方了,并且还在吴宝家住过一夜。要是很讲究的人,这些肯定是做不来的。” 朱雨深便坐了下来,但他没有表态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吃顿饭。 只见韦泗把两个大白萝卜刨了皮,切碎了。他说昨天买了肉放在厨房间的冰箱里,呆会儿炖个红烧肉,再整两个小菜,喝点啤酒也差不多了。 他一边忙着一边埋头说道:“大哥你肯定没有见过小雅,等有机会你见着她了,你一定会为她感到惋惜的。 讲句不好听的话,她属于睁眼瞎那种类型,看上去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一般情况下,她就是什么都看不见,还喜欢频繁地眨眼睛。 只有在晴天的晚上,有月光的时候,她才能勉强看清东西。山里面的空气好,平均一个月有不少天都是月光亮堂堂的。 那几个晚上小雅她便最开心,因为月光越好,她的眼睛就越舒服,看东西就越清楚。 试想一下如果小雅到玉山区这里来了,恐怕就不行了。这个新区周围冒大烟的厂好多,空气质量比山里面差多了,我都没看见过有月光明亮的夜晚。讲起来我也过来一段时间了。 眼睛不行,是小雅致命的缺陷,即使她的模样俊俏也不行。在她们村庄那片地方,相貌和身材都不如她的女孩都是很抢手的。到了适龄婚嫁的时候,登门提亲的人总是很多。 但是小雅由于眼睛的问题,几乎没有像样一点的男方来提亲要娶她。偶尔上上门来的又都是年龄大、条件差,或者本身有问题的人。所以她以及她家里人一直都硬撑着,没有答应任何人。 我这么说,大哥你就明白了吧?自从意外受伤后,我的情况就万劫不复了。现在就有人当着我的面说过,像我这样癔怪的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死出来,不然吓着人得由我负全责。话说得很难听,但我还不能反驳人家。 由此可见,小雅她一家人肯定不会把我和她往能成为一对这上面靠。但是由于她家里条件确实很差,她又找不到她能认可人的人来帮忙,所以偶尔耗上我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也许在她一家人看来,我就是一个挖空心思要达到那种目的的人,所以让我偶尔付出一点,帮她家度过难关,这事是我自找的。至于最终她们家人能不能同意,那就要看情况再说了。 最近小雅的眼睛已经往好的方面发展了,她能看清东西的时间变多了。她越来越好,当然就越不可能考虑到我。如果她一直维持以前的样子,或许还有可能。 然而我是真心希望她眼睛的情况越来越好,尽快恢复成和正常人一样,那样的话,她就能找到本应属于她的快乐与幸福了。”
第442章
442 听到这里,朱雨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发现韦泗显得很颓废,继而把头埋得很低。 略作思考后,朱雨深问道:“韦泗你希望张小雅将来变好,找到好的归宿,那你怎么办?你为自己考虑过吗?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我觉得你不能光为别人着想啊。你看你现在的状况,真是很不容易。我觉得有些事呢,能争取就争取,不能轻言放弃啊。你也不要太看轻自己了,世上有些事本身就是靠争取得来的!” 讲到这里,朱雨深往后移了点,后背靠在了墙上。他感觉到有点冷,也有点困倦了。 韦泗没有回答朱雨深的话,而是叫他先坐会儿。韦泗说他要去公共厨房间拿菜、洗菜忙一会。 韦泗出去后,朱雨深趁势在韦泗的那张小床上躺了下来。一会儿后,他感觉自己似乎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雨深感觉头脑清醒了,但是躺在那里身子却不想也不能动弹。 他眯着眼睛看着韦泗进进出出地在忙着切菜什么的。此时,他才真正地发现韦泗的走路姿势确实很难看,另外他的左手拿东西老是拿不稳,干起活来很不灵活,他的脖子下有一个大伤疤,红不拉叽的。 平心而论,韦泗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受女性待见的。然而他这个人还算聪明,有自知之明,给自己有确切的定位。他这样,总比有些本身条件不济而对女方一味纠缠骚扰,最终自取其辱的人要好些。 这时,朱雨深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这就是不知道张小雅有没有看见过韦泗现有的这个样子。 按韦泗之前说的,张小雅小时候眼睛是好的,是在他意外受伤之前患上的眼疾,导致几近失眠,后来的张小雅只能在有月光的夜晚才能看清人和物。不知韦泗有没有在这个特殊的时光出现在她眼前过。如果她见到韦泗这个样子,是不是内心油然而生厌恶之情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朱雨深迷迷糊糊地又没有了意识。恍惚之中,他发现一个瞎子女孩走进这间租屋,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嘴巴不断地动着,似乎是在说什么。她一会儿杏眼圆睁,一会儿又流泪不止。 朱雨深想从床上爬起来,身子却动弹不得。后来,一件床单类的东西覆盖在了他上身,他不由打了个冷颤,身子才恢复了知觉,能动弹了。但此时他却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由瞎女换作了韦泗。他不免一惊。 只听韦泗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刚才我见你躺在床上一直瑟瑟发抖,就给你盖上了被单。然后听见你胡乱地说着什么,可能是在讲梦话吧。但是你那样子也没睡着啊?” 朱雨深立马坐了起来。他说:“没事,我这人动不动会头疼。刚才确实睡着了一会儿,并且也做梦了。噢,你在厨房间忙好了吗?” 韦泗说:“差不多啦,其他两样菜都洗好切切了;萝卜烧肉已经闷在锅里了,要闷一段时间,烧得有点多,闷透了好吃。 唉,讲起来惭愧,大哥你给我帮了那么多忙,直到今天我才能请你在这个地方吃顿便饭,搞得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而且我如今是到这里来混日子了,以后恐怕还有需要大哥你照应的地方。”说完韦泗以满怀企盼的眼神看着朱雨深。 朱雨深定了定神,说:“噢,没事,你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以后你有啥困难尽管说!” 韦泗笑着说:“真是太感谢大哥了啊!想来啊,我也真是没用,原准备就在老家那边一个小范围内混着过日子,却越来越过不下去,最后还是跑到城市里丢人现眼讨生活来了。 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所住的那片山区竹子特别多,但现在的人都不用到钻到山中做什么了。 不像我们小的时候,每条山冲里几乎都很热闹。因为那时候,周围农村人还用牛耕田。牛一年到头都要放养,山上草好,所以除了犁田的季节,任你去某片山上瞎转转,几乎都能碰到牛或是放牛的人。 另外,那时候农村里烧火做饭几乎都是用柴禾,山上砍柴拾柴的人也很多。所以,那时候到山上忙什么的,是绝对不会让人感到孤单的。 然而后来的情况却不一样了。我和汪琴谈对象的那会儿,平时周边山上就很少能见到人了。因为种田的人少了,周边几乎没有人家养牛了。剩下不多几家人做田,也基本上是用小型手扶拖拉机耕田做地了。 另外,烧柴禾的人家也越来越少了。农村人在外打工,留守在家的人有了钱就开始用电用液化气来烧烧煮煮了,不用到山上做什么了。 没有了人以及牛的骚扰,每片山上的树木柴草都开始疯狂地生长着。竹山逐渐侵占着周边地区,因为每年春天都会冒出很多竹笋出来呀。 记得那时候我和汪琴一起到山中采蘑菇或地皮菜时,她总是要紧挨着我才敢行动。她说山中树木花草太茂盛了,让她感到压抑。一天到晚,山中空荡荡的,感觉阴森森的。 那条去采地皮菜的通向山中石林的那条路也闭塞得紧,灌木的枝条到处乱伸,路越来越不好走了。汪琴跟在我后面大概一共只到山中去过三次,后来她就再不愿去了。当然,我后来也不愿去山中了。 但是意外受伤后,我的情况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当不得不想办法挣点小钱生存下去的时候,我就拿起锄头背着竹娄进山了。 有的季节我是拾蝉退下的壳卖给药店,有的时候是采蘑菇,或地皮菜,更多的时候是挖竹笋。 春天是搞淡笋冬天是挖冬笋,满山满山地跑。因为通常好笋子上来的时候,周边村上那些留守在家的人也会到山上来挖。所以离村庄近的竹山很快就挖不到好笋子了。 他们那些人跟我不一样,他们挖笋子,只是生活中的一个插曲,绝对不是靠那活计挣钱吃饭。 但在那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就是靠那件事维持生计的。于是我只能跑远一点,跑到一些偏僻的地方去挖。 我们那片山过去两个山头就是王家后冲与张家后冲了。那两个地方最这一带最大的坟山,一条土路横在山沟的中间。 由于这几年几乎没有人从那里经过了,所以那条路边上的毛草疯长着,快看不见路面了。 路两边年代久远的坟非常多,很多坟都不好分辨了。坟山上去一些就是大片的竹林,竹林中坟也是随处可见的。林中不管什么时候都有鸟叫声,叫得很凄惨,让人听着不舒服。 所以那两条冲里除了我之外,几乎没有人去。由于那个地方离家远,我腿脚又不方面,所以我去那边挖冬笋或是搞淡笋什么的,都是带点吃的和水,一大早就出发,到太阳落山才往回走。 累了时就在山中睡上一觉。有时一个不小心,醒来时发现自己就睡在了某个坟的边上!” 讲到这里韦泗顿了一下,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趁这个档儿,朱雨深及时问道:“你讲的那个地方我也听别人讲过,现在听了都有点头皮发麻。你一个人在那里出没,你真的不害怕吗?听吴宝讲,那里几乎是片禁地呀!”
第443章
443 韦泗说:“说真的,开始时我到那个地方根本不敢久留,胡乱地走上一圈,随便挖点笋子就走人。 我也搞不清自己怎么后来就不感到害怕了。可能是生活给我造成的打击越来越重了吧。周围的人,只要能沾上点边的,几乎都是对我越来越不友好了。 他们对待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取笑、呵斥、辱骂是经常会发生的;相对而言,冷漠,鄙视都算是客气的了。关于这些,大哥你应该是知道的,因为你肯定听别人说起过。 在生活中到处碰壁,遭人白眼后,使我觉得人身上的恶是无边的,动不动就伤人伤到骨髓里。 那两条山沟埋的都是年代比较久的先人们,他们曾经先后生活在这片区域。有一天,干活干累了时,我坐在那片竹林中胡思乱想了好久。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觉得在那里胆怯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知道人最终的归宿都是要回到大地的怀抱里去的。这些先人们如今化作了一个个土堆,他们是不会挖苦人、嘲笑人的,我为什么要畏惧他们呢? 相反,从那片山里面干活回去,回到现实中,却往往让我难堪,让我痛苦。可悲的是,很多人包括我以前就是参不透这一层啊。 人世间的一切爱恨情仇都是短暂的,终将化为尘土。人逝去以后,便只或长或短留存在别人的记忆里。每个人要给别人留下什么样的记忆,并最终到底给世人、给后人留下了什么样的记忆,完全取决于他个人的所作所为。 唉,不过呢,我周围的人给我留下了什么样的记忆应该是无关紧要的。因为我几乎已经卑微的不算个人了。 现在我们说说汪琴吧。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长得乖巧,身形小巧玲珑,心地善良,遇事总喜欢为别人着想。 不过自从我受伤回到祖宅以后再见她时,她在我面前展现的就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几乎是见我一次骂我一次,把她后来遭遇的不顺全部怪罪到我的头上。并且,她在骂我时,还不容许我回嘴。 我在老家周边那几个镇子的街上摆小摊子时,就经常遭受她的攻击,直到让我混不下去了。 我不得不外出混日子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吴三叔越来越不情愿和我合作了。因为受伤后我没办法骑车,没有了他骑车接送,我带东西是去不了镇上的。 吴三叔五十多岁了,还没聚亲。由于他以前遭遇的一些事,导致他变成了一个夜猫子,昼伏夜出,白天不愿出门见人。 以前呢,是在吴宝的撺合下,吴三叔才勉强地答应和我合作的。他一老早把我送到我要去的某条街上,晚上天黑以后才接我回去。一个往返收的车费钱,比镇上其他开摩的的人收费要便宜不少,这是因为我们长期合作嘛。 但是不久前他却告诉我他不愿干了。他说是他不愿吃那份苦了,实际上也没有必要吃那份苦。因为他年轻时候很会做,攒了不少钱,把这些钱存在银行,利息也是可观的。 他没娶亲,也意味着没有负担,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虽然白天不外出,但是在自家的房子周围种菜,养鱼等等是可以的。他还养了鸡鸭等畜生,用这些东西换钱吃饭是够的。 最主要的是,家中有矿心中不慌啊。讲起来,他最终放弃跟我合作是因为一天早上发生的事。 那天,他由于起床起得迟,我又没联系上他,所以那天他骑车来路口接我时,比平时晚了不少。车骑出村子不久后,天就大亮了。 非常不巧的是,上了公路不久后,他的那个三轮电瓶车链条卡住了,走不了了。我们俩便下去处理,鼓捣了好一阵子,两个人身上、脸上都是弄脏了,但还是没搞好。 不经意间,我发现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辆面的停在那里,那车上坐的几个人直愣愣地朝我们看着。 当时我们的样子够狼狈的了,如果弄不好,还进退两难。情急之下,吴三叔让我去那辆车那里找人家借借看有没有螺丝刀、扳手之类的工具。 我答应后便动身去借。但由于在地上蹲的时间太长了,起身时我感到腿又麻又痛,我那条受过伤的腿根本支撑不住,所以我还没站起来就立马又摔倒了。 霎时间我听到那辆车上的人发出了笑声,这也引得来往的行人聚拢过来好几个,来看热闹。 我顿时觉得非常难堪,所以拼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然后一跛一跛地走到那辆车边,向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借工具。 让我感到非常吃惊的是,坐在那辆车上的人竟然是汪琴一家子。他哥嫂坐在前排,汪琴母女坐在后面,汪琴边上还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打扮得很妖气的年轻妇女。 此时他们几个人都直愣愣地盯着我看,她的嫂子脸上露出了很阴险的笑,而汪琴和她母亲都阴沉着脸,样子比较吓人。 说真的,那一刻我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悲的是,吴三叔在一个劲地喊我快点借工具过去。 实在没办法,我只有硬着头皮陪着笑,问坐在驾驶座的汪琴哥有没有螺丝刀、扳手借我们用一下,我们的车坏了。 汪琴哥装作恍然大悟似的说:吔,这不是妹婿吗?东西是有的,都是自家人,还说什么借不借的,直接拿去用就是了哎! 说完他从右下方的小盒子里拿出了这两样工具,但是没有立即递给我,而是放到了驾驶台上。 随后,只见汪琴母亲与嫂子,还有那个陌生女人一起大大咧咧地数落起我来。她们几个人一起对我发起攻击,让我根本招架不住,只有呆呆地站在那里。 汪琴此时火了,她用手指着我吼道:韦泗,瞧你那德性,还不快滚!你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丢人现眼! 岂知汪琴一开口,她嫂子以及那个陌生女人却乐了,她们大声地调侃着我和汪琴之间的那些事,说得很难听。 我当时连杀人的想法都有了,但是我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况,我只能忍。等她们骂了一阵子,骂够了时,我便伸手去拿那两样工具。好在他们没有人没有阻止。 岂知我一转身,却发现吴三叔站在我身后,他的脸色很难看,摆出一副要与人干架的驾势。我便把工具递给吴三叔。 让我没想到的是,吴三叔竟然把工具又扔回到汪琴哥的车上,这让汪琴一家人吃了一惊。 接着只听吴三叔吼道:你们汪家人怎么这么损?人家小泗子也是个可怜人啊,人家也不欠你们家什么,你们怎么老是盯着人家骂?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吴三叔这几句大嗓门的质问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我很吃惊,三叔竟然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我讲话。 然而很快地,汪家人的还击就来了。先是汪琴嫂子说:我道是谁在叽歪呢,原来是吴老三啦!哎,你这人现在还跟羊子在一起睡觉吗? 这句刺耳的发问立马让车上的人其他人兴奋了,因为大家想起了吴三叔那段不光彩的往事。 实际上那事最初也只是从几个孩子的嘴里传出的,但传播开来又被本村人添油加醋以后,却毁了吴三叔后面的人生。让他羞于见人,昼伏夜出,活得不像个正常人。 经此一提醒,汪琴妈立马就发飚了,她扯开喉咙对着吴三叔破口大骂。骂得内容让人实在听不下去,整个儿把人整成了畜生。 三叔回了句嘴,她竟然啐了他一脸的口水。双方对骂起来后,汪琴哥嫂以及那个打扮得很妖气的女人显得很开心,他们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戏。 但汪琴却没跟他们一样,她黑着脸,显得很不高兴。她在不断地探身向前催她哥开车走人,只是她哥根本不听她的。 谁知随后坐在汪琴边上的那个女人一把拉住了汪琴,她问汪琴道:这个瘸子原来和吴老三是一路货啊,汪琴你咋不早说呢? 这就有点意思了啊,吴老三跟羊子在一起,小瘸子跟吴老三臭味相投,肯定也老早就跟羊子在一起过了。 然后瘸子再跟你汪琴做男女朋友,在一起睡觉什么的,这算什么事啊?相关的人这样一来,下面不都沾上了动物的脏东西了吗? 怪不得后面结婚后没法多久,男人就不干了,离了拉倒,因为太癔怪了呗!哎呀呀,直到现在咱们才搞清了情况原来是这样的,真是搞笑啊,也恶心死人啦! 听了这话汪琴嫂子立马放声大笑,他哥也笑着头直摇,他的笑声很特别。此时汪琴再也控制不住了,突然地,她伸手到前面,拿起那个扳手就直接砸向我。 好在她砸偏了,铁扳手擦着我的膀子飞出去了。如果砸中了身体,不管是哪里,肯定都让人吃不消! 随后我丢下吴三叔拼尽老力离开那里,往家走,留下吴三叔单独面对汪琴家人和围观的路人。”说完韦泗用右手摸着左边膀子。 料想汪琴那天是用扳手砸到了那里。他那个膀子是受过伤的,如果砸得正一点,后果可能就比较严重了。
第444章
444 想到这里,朱雨深再一次仔细把韦泗打量了一遍。关于韦泗由吴三叔的事延伸开来,提起汪琴以及她的家人一起辱骂他与吴三叔的事,朱雨深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汪琴之前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然而面前韦泗这个样子,绝对不像是在撒谎。如果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么可想而知,汪家人真是做得太过份了,几乎可以说是丧夫了人格! 汪琴本人做得也欠妥。想必她的辱骂甚至是动手对韦泗造成的心理伤害肯定是巨大的。如此看来,前不久张聪老婆掐汪琴脖子为韦泗打抱不平,似乎也是她罪有应得的。 朱雨深说:“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吴宝的三叔从此就不愿和你合作而接送你了呢?实际上他何必这样,那件事跟你无关啊。 另外,没有了吴三叔和你合作,你还可以找其他人啊。反正你是给人家车费钱的呀。 噢,对了,你自己能不能骑车呢?刚才我好像看见你是推着辆小三轮车回来的,你现在腿的状况应该好多了吧?” 韦泗笑了下,说:“烦劳大哥关心了。我现在这条受伤腿是越来越好使了,但是骑车时还是不灵活,只能慢慢地往前踩。另外也不能长时间跨在车上。 这辆小车是吴宝以前用的,他现在用不着了,就借给我偶尔用用。说真的,尽管我现在骑车出去只能是骑一段再下来走一段,很麻烦,但是我还是喜欢弄辆车去街上、去市场干活,或是下班回来。 因为骑车时,我的状态跟正常人没有了区别,我仿佛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受伤前那风华正茂的日子。” 讲到这里,韦泗咬了一下嘴唇,眼光转向外面。他似乎是在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来。 一会儿后,他继续说:“大哥你还问我除了吴三叔是否还能找到别人接送我来回,一个字,难! 因为我们那片村上专门开摩的人做生意本来就廖廖无几。我去找别人谈这事时,人家都以我是个残疾人、不好合作为理由拒绝了。 我知道他一来是嫌弃我,二来是怕我付给他们的车费达不到预期,所以干脆拒绝完事。 不过还好,我现在也顺利走出来了。在这里也安定下来了,讨来的生活比以前还要好些。 看来人还是要学会变通,一条路走不下去了,就得想其他法子、其他路子去走。我对自己目前的境况是满意的。 哦,大哥你还问我,说我需要一个女朋友在身后支撑,来照顾我的生活;你还直言不讳地提出让小雅来做这事好了。看来,大哥你考虑得还是简单了些啊。 这么说吧,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在各方面的人看来,我还是属于小雅叔辈的人。她的父母一贯以来也都是以小兄弟来称呼我;而小雅自己呢,很多情况下都是喊我韦泗叔的。 其实我也跟小雅和她的家人讲过很多次了,我说我们彼此之间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称呼,没有必要在意那么一点点亲戚关系。因为我的父辈与小雅的父辈才是表亲关系,到我们这一辈就啥都不算了啊。我比小雅也大不了几岁。 实际情况是,我们都小的时候,小雅喜欢这样称呼我;当我们俩都长大了以后,她便不大喊我叔了。 然而我意外受伤后,她的家人一再坚持让她这样称呼,她也就这么做了。也许他们是想向周围的人以及我本身表明什么态度吧。 我们暂且不提这个问题,把眼光放宽、放大一些,看看周边的情况。我知道大哥你不久前曾经去过我们南边山里边的吴家冲,去过吴宝家的,想必你是见到过吴宝的二叔的,因为他的家与吴宝家的屋子是靠在一起的。 站在他们的房子大门前朝前方望去,一公里多的范围内是一片农田,之后视线就被山阻挡住了。我的那个家就在那片山中。 吴二叔的家门口有两棵柏树,这种树材质硬,躯干笔直,但生长得慢,树干表面粗糙。 没想到从去年秋天开始,那柏树就被吴二叔派上了一个特殊的用场,这就是用来拴他那才学会走路的儿子! 吴二叔现在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一直以来,他是在城里拾垃圾换钱维持生计的。他身材瘦小,能力有限,年轻时候样子又不行,家里还帮不上忙,所以跟他弟弟吴三叔一样,以前都没有娶亲,一个人胡乱地对付着过日子。 没曾想他竟然在六十岁以后还成了个家。他的老婆是个智障的女子,吴二叔一次拾拉扔时,把这个蹲在垃圾堆里饿得不行的人带回了住处。后来他们发生了关系,就凑合着做了夫妻。再之后吴二叔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吴家冲。 女人怀孕生下儿子之后,吴二叔可辛苦了,因为他的这个女人是智障的人啊,二叔一手要照顾老婆,一手还事管孩子。 尽管邻居们偶尔也会来帮帮忙,但是那是不能长期指望的。个人自己的事,主要还是要靠自己来解决。为此,吴二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没办法去田里地里干活,更别提找别的挣钱的事干了。 吴二叔的经济状况比较差,不像他弟弟吴三叔以前很会做,攒了一定的钱。吴二叔他大半辈子下来积蓄很少,经过生孩子、养孩子一折腾,他几乎耗干了老本。 所以等孩子大了点后,他就不得不下地下田种菜种稻子了,因为人活着总要吃饭呀! 当然,他家的田地都是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他干活的间隙,跑上一段路就赶回来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由于他家的情况特殊,他不得不采取非同寻常的方式来处理家里的事。 这就是每当他要出门,他就得把他儿子用绳子拴在门前的柏树上,因为他老婆管不了孩子。后来他害怕老婆走丢,把她也绑到另一颗柏树树上。 听说开始时他没想那么多,直接把母子分别绑在树上不让动,等他干完活回来一看,两个人的屎啊尿全部拉在身上了! 这样持续了几天以后,实在弄不去了。在别人的建议下,他请人做了两个皮腰箍和两根粗绳索。那东西类似于高空作业人员系的安全带,他把老婆和儿子的腰用皮带子箍住了,粗绳索一头系在那个箍上,一头绑死在树上。 这样一来,这对母子的活动范围就是以树干为圆心所划的一个半径两米左右的圆。另外为了方便随时解决内急,他让他们都穿开档裤子。 他出去干活前,让母子俩吃饱喝足就行了。他回来后,树的周围污秽便地,善好后他再解开绳索让他们正常跑动。 当然,这对母子也不是每次都乖乖地任由吴二叔如此折腾,他们会叫会哭会闹,但是折腾累了就安静了。讲到底,这也是没法子的啊,否则哪个人愿这样做呢? 不知大哥你去的那天看到的情况是不是这样的。我多次去吴宝家时,看到那个场景,每次都让我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吴二叔与他的那个智障的老婆暂且不论,那个男孩的命运真是令人担忧啊!先不说这个孩子平时能吃上什么样的饭菜,穿上什么的样衣服,在什么的环境里成长了。 单就说他可是越长越大了啊,那绳索是越来越不容易束缚得住他了。吴二叔也越来越老了,以后怎么办?还要这样箍孩子多久呢? 有次我在那里时,吴二叔正在和我诉着苦,没曾想吴三叔却悄悄地溜过来了。他先和吴宝叽叽咕咕地讲了一通话,再以轻轻蔑的目光看了他二哥一家子人一会儿,然后就离开了。 吴三叔一离开,吴宝就鬼使神差地上来朝他二叔大吼。他骂吴二叔当时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咋的?自己老的不是个事了还要和那样的傻的被遗弃的女子发生关系,结果竟然还真生下孩子来了,如今弄成这样,这不是造孽吗? 为什么不能像三叔那样,里外里一个人过,这样至少不至于拖拖拉拉的,还害人害己啊!老东西做出这样的事,于情于法来说都太出格了!将来可咋办? 吴二叔听侄子吴宝如此辱骂自己,立马老泪纵横,还哭出了声来。恰好那时他儿子围着树转圈玩时没在意,一头撞在了树干上,也哇哇地哭个不停,他那个傻子老婆见这对父子都在哭便哇哇地大叫。 那场面真可以说是惨莫能睹!那是真正的卑微者的痛苦与不幸。从此以后,我的心里便明白了一些事理,改变了自己以前的一些想法。” 韦泗说这段话的时候,朱雨深一边听着一边在翻看着手机。其间他看了并删除了不少以前收的垃圾信息及微信。 朱雨深显得有些不烦了,所以他打断韦泗的话,说:“你先别讲吴二叔吴三叔的事了吧!他们的那点故事,吴宝早就跟我讲过不止一次了,我都嫌烦了。 韦泗啊,你还是多讲讲你自己的打算吧。我是真心关心你的才这么说,因为你毕竟是个残疾人,出来混日子不容易。”
第445章
445 韦泗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大哥你说得对,我今天扯得是有点远、有点多了。不过呢,我跟你提吴三叔、吴二叔的事,是拿他们出来作比较,向你述说我准备朝着什么样的路子走下去啊。 说真的,一个人过日子,肯定是孤单的。至于将来年纪大了又将何去何从,也是个麻烦的事情,有时都不敢下想。 如今我落到这种地步,实际上早已和吴三叔等老家那边的好多单身汉被归为了同一类人。吴二叔以前也是这样的,只不过遇到那个智障女子以后,他的生活轨迹及未来就彻底改变了。 在老吴家的这对老兄弟之间作番比较,人们基本上都会说吴三叔是明智的、是对的,值得没办法成家的人效仿;而吴二叔是糊涂的,不是个事。 自从我和吴三叔合作以后,由于我时常也走出村子,便接触到一些人。几乎所有我接触到的人都奉劝我一个人过日子就一个人过呗,省点事,跟吴老三一样就好了;千万别学吴老二,搞得惨兮兮的,以后咋办让人都不敢想。 是的,他们说得一点没错,和那个智障的女子做夫妻、生小孩,这事放在我们那边的任何一个老小光棍身上,恐怕都吃不消。 然而老小光棍们本来就是因为混得差,在娶亲这一块才没有着落。让他们去娶正常的、好一些的女子成家,多数也是非常不切合实际的。在这方面只能是想想好事、做做梦罢了。 至于我韦泗个人的情况,那就更糟糕了啊。有次在吴三叔家,吴宝他们就把话说得非常透彻、直白,让人简直受不了。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由于太阳下去得迟,吴三叔接我回来接近到吴家冲时,天还是亮着的。由于我们俩都渴了,三叔便先把车开到他家,说咱们先到他家喝口水、歇会儿,然后他再送我回山里面的家。 等我们到了三叔家院门前时,却发现吴宝和一个光头已经站在那里了。寒暄过后,吴宝说天热他想吃西瓜,所以这就亲自来三叔大院子里瓜地里来摘了,他带上一个隔壁村的哥们来吃几口。 吴三叔开门后,吴宝和光头就急吼吼地跑到菜地里挑大的西瓜摘。不一会儿,他们就弄了几个大的、好的瓜装到蛇皮袋里。 吴宝说他摘这瓜,不光是自己吃,也是为了带回去送到二叔家,给二叔一家人送点清凉。 之后三个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等笑够了,吴宝忽然盯着我看,眼中带着凶光,让我不寒而栗。 我便叫吴三叔快点送我回去。但是三叔说他累了,得等一会儿。由于我摆摊的东西还在他的小车上,我又计划着过一些天再上街了,所以这些东西得带回我那山里面的家去。 我一个人想走一时还走不掉,我似乎嗅出了一些不好气息。果然,吴宝翻了一下白眼后,问我道:小泗子,你跟那个瞎子丫头结合以后过日子,恐怕要学我二叔那样糗了哈。你是个跛子,是个废人,所以尽管比二叔年轻些,但也不占优势。 至于那个瞎子丫头,她是脑子好使,但是眼睛不好使;二婶呢,是脑子不好使,但眼睛好使。两个人放在一起比一下,是大差不差的。 所以小泗子你就有样学校呗。将来啊,就跟二叔那样学,出去干活时把老婆孩子都用绳子拴在树上,省得他们乱跑出事。这个措施是不错的,有效的! 吴宝的话一落音,那个光头就问吴定,刚才所说的瞎子丫头是不是指那个睁眼瞎但长得并不丑的丫头? 吴宝说,除了她这个怂人还能是指谁呢?周边还见过第二个那么奇葩的瞎子丫头吗? 谁知听吴宝这样回复,光头便兴奋了。他说这事是件蛮有意思的事,怪不得他经常在黄镇或赤镇街上先是瞧见一个残废人在摆摊卖东西,然后动不动就有一个睁眼瞎的丫头来跟他凑在一起,弄他的钱箱子什么的。 这一对人真是配绝了!长期以来赚够了这片区域人们的眼球。想不到今儿个竟然在这里见到这个瘸子本尊了,很荣幸啊! 之后光头他们这样不阴不阳地说了好多话。吴三叔似乎听不下去了,就奉劝他们注意点,讲话留点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们这才消停了一会儿。但是随后他们俩又把头凑到一起,压低声音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由于我此时已经走到了吴三叔的车子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所以基本上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实际上我也不想听他们的话,我想快点回去了。于是我便大声催吴三叔走。谁知这样一来,他们俩更得意了,奸笑声不断。 接下来光头直接走到我面前,他煞有其事地对我说,跟瞎子女人糗老没意思了,因为对方啥都看不见啊,关键的前奏就没有了啊。 如果换作他,就是倒贴他一老钵子钱,他都不愿跟瞎子女人糗上一回!因为在瞎子面前,他的好身材全浪费了啊,接下来就找不到感觉了啊。 吴宝很快也跟上前来,他直说是这样的,韦泗你对此可要心里有点数啊。 面对他们俩这么咄咄逼人说出侮辱人的话,我只能选择不出声,我是不想跟他们计较了。加上吴三叔这时也过来了,我们很快就跨上了车,随后就准备动身离开了。 但是车轮还没转起来,光头就又像神经病一样叫道:快,把瞎子女人也拴到树上去,让她穿开档裤,让她可以随地大小便。这是好事啊,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去看热闹了! 一听这话我顿时气愤至极,血冲贯顶。我拼尽力气下了车,然后奔过去打了光头一拳。随后两个人扭打起来。 但是我哪是他的对手呢?我毕竟是受过重伤的人啊。吃了他几拳后,我快不行了。还好吴宝上来用身子护住了我,他让光头住手,别闹了。吴三叔也怪光头话讲得过头了,若出了事。 随后我坐回车子上。很快地,我和三叔就离开了那个村庄,向山里面开去。路上吴三叔开得很慢,他一边骑车一边训斥我,说要记住今天受到这些礼遇! 未来呢,自己个人终身大事这件事将何去何从,有什么样的打算,最好要有点当数,不能自取其辱,还害了别人、害了后代啊。 简单地说,像他吴老三这样就好了。这样啦,惨是有点惨了,但是这是自个儿的造化呀,没办法的事。 如果像吴老二那样,本来自己的生命就浪费了,再来浪费别人的生命,那就搞糟了啊! 唉,吴三叔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一边听着他的训斥,一边在车后座胡思乱想着。很快山中的夜色就把我们吞没了。 到家后,我吃过洗过以后坐在大门处,借着淡淡的月光,凝视着门外那绵延的青山发了很久的呆。后来,越听越凄惨的鸟叫声让我感到害怕了,才关门睡觉。但却彻夜无眠。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打定了主意:我将离开家乡,让黄镇、赤镇街上不再有我的身影。 当然,我从那些地方消失后,小雅也就再也不会和我一道出现在那些地方了。 噢,大哥,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了我面临着什么样的问题。我几乎是没有机会想啥好事了啊?”说完韦泗埋下头,显得出很疲惫的样子。 朱雨深作了番思考后,说:“哎,我现在终于搞清楚了,你为啥必须要离开故土,来到市里谋生了。 这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是迫不得已的,不过结局还是不错的。你现在在这里的市场里搞卫生,挣的收入不会比挖山货卖钱来得少吗? 生活方面嘛,你住在这里比以前总要热闹些。你山里面的那个家也太偏僻太闭塞了。万一有点什么事,想让人帮忙照应一下都不行。 只是你还年轻啊,真应该找个女朋友成个家。像吴宝那样不就蛮好的嘛。你刚才讲了不少关于张小雅周边人的事,以及那些人对你们俩走到一起的看法。 里面有不少那些人成人之恶的行经在里面,让人气愤。我来问你,你知不知道张小雅本人的态度是怎样的呢?你们有在一起沟通,谈谈你们的终身大事吗? 恕我直言,我觉得她个人对你肯定是有心的。不然的话,作为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说,怎么会经常主动去镇上你摆摊子在地方找你呢?还坦然接受你的资助呢? 有些事呢,男方要主动些,要有点魄力。凡事都是要靠争取嘛!”
第446章
446 韦泗听朱雨深这么说,双手打了下拱,笑着说:“小弟在此再次谢过大哥了,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有些事不是简单地能说清的。 我有一个想法,就是过段时间我要去小雅家那里一趟,也就是到大窖湖的北岸去,我想邀请大哥你陪我一起去那里。 那地方风景很美,一年四季都有人去到小雅她们家所在村边的那片湖的岸边,在那里欣赏风景,在湖边游览,向南眺望。庞大的大窖湖北边的那些山峦很有气势,形状也很特别。 这就是我之前和大哥提起过的,那些山峦连在一起,犹如躺在那里的人的头部和上半身,远近一共有三四尊。中间的那个尤为相像,那脸上的五官都那么地逼真,看了后让人惊叹不此。 由于大窖湖的湖水水质很好,那里离南边的那个佛教圣地也没几十公里,所以几年前有商人出资在小雅他们村不远处建了一个小型的风景区,也就是把一段湖岸修整了一下,并在湖中建了大小两个悬空的房子。 横贯东西的沿江公路和铁路都从那片区域穿过,所以那里是一片热闹的景像,有人去那里游玩就不足为奇了。 我的一个表叔也住在那儿,按辈份算,他应该是小雅爷爷辈的人。他年轻时就去N城打拼,后来在城里安了家。 当我被父亲与后妈赶出家门到N城讨生活独自打拼时,表叔给予了我很多帮助。不过在我意外受伤的前几个月,他们一家人就随着他儿子的工作分配所在,搬到了南方的一个大城市去了。 后来表叔的爱人去世了,他毅然落叶归根,把爱人葬在了家乡,葬在大窖湖边。之后他再也不远出了,他就一个人住在年轻时家里为他造的那两层的楼房里过日子。 回来后,他一个人过日子是孤单的。当他了解到我的近况后,他要求我一年去他那里几回,两个人叙叙旧,陪他喝喝酒什么的。他的儿子一家在南方的大城市里打拼,平均一年都不回来一次。 其实我的心里是一直念着表叔的好的。所以受伤之后清闲了,我一年要去他那里好多次。当然,每次我去了,他都会热情地招待我,让我吃好、玩好,等等。 开始时,也正是由于表叔这层关系,我才结识了小雅,以及她的家人,并在小雅需要帮助时出了点力。 后来我每次去那里时,基本上都会去小雅家看望一下她,了解一下她的眼睛最近怎么样了。 每次去时,小雅对我的态度都是比较热情的,只是她的父母对我时好时坏,让人捉摸不透。 我去那里,多半会带上一些笋干、笋衣之类的干货送给他们两家。表叔的经济条件是不错的,如今他的儿子每月给他的生活费都相当可观,他自己还有养老钱可以拿。 所以我送那些东西给他,只是在面子上好看一些,他可能根本就看不上或是说不在乎。 但是小雅家就不一样了,她家的情况一言难尽,所以我带的东西她家是需要的。只是我每次去,基本上都是表叔招待我吃饭等。到目前为止,我总共只在小雅家吃过两顿饭。 吴宝老兄有次就跟我一起去过那里。他直说那里风景不错,那个景点很值得一去,我表叔的招待也让他满意。 所以今天我邀请大哥你过段时间和我一起去那里转转,不知大哥觉得怎么样?” 朱雨深笑了笑,说:“这当然好啦。我这人就这样,平时也不是太忙,工作之余喜欢文学写作,也喜欢练练书法、画点画。 所以有机会,我还是比较热衷去某某地方游玩,多看些风景什么的,也为了能多长些知识,多见识点不同的风土人情。 只是那个地方蛮远的吧?我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去那里到底方不方便?会不会让你的亲戚感到冒昧?” 韦泗说:“好,好!不会的。只要大哥你愿意去,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都很好办。 那里确实比较远,在夏天涨潮的季节,那里很多的农田和道路还会被水淹没,所以到那个村上就要绕很远的路。 我每次去都要在那里住上两三夜,就住在表叔家。他家房子大,上下两层共六间,好几个房间都可以用作客房。 另外我这次要带过去的东西有点多,我自己又手脚不好使,大哥你去可以帮我搭把手。” 朱雨深说:“好的,反正现在属于假期,学校还没开学,我也没什么事。你哪天要去,通知我一下就行。 哦对了,你在去之前还得回去一趟吧?因为你要送给人家的东西不在这里啊。” 韦泗说:“是的,我已经跟我们头请好假了,过几天我先回山里面的家拿东西,然后我们在赤镇街上会面,再一道去大窖湖怎么样?哦,我觉得这事你得回去先和你家夫人说一下,不知她会不会答应你去。” 朱雨深说:“应该没问题的,只是去游玩而已嘛。” 韦泗说:“如果你家夫人感兴趣,你可以带她一起去的。” 朱雨深点点头说:“我今天回去就跟她说说吧。她只要有空,多半是愿意去的。在这里先谢谢你的邀请了啊。” 韦泗说:“大哥你说哪里话呢,你帮了我那么多,去那里游玩一次算什么? 讲起来那个地方确实比较神奇,尤其是夏天,海水倒灌进长江,再倒灌进与之想通的赤水河抬高水位,然后会淹没很多地势低的地方,那里几乎就变成了一片汪洋。 这样一来大窖湖的面积就会扩大很多,从小雅她家所在的湖北岸一直延伸到南方那遥远的山中。 湖中原先相连的几座小山,在这个季节都变成水中的孤岛了,水能淹到那些小山的半山腰啊,真的很壮观! 如果风一吹,潮湿的水汽迎面扑来,让人感到一阵阵的清凉。所以夏天站在湖边看风景什么的,是很舒服的。 最关键之处在于,远处南岸的那些绵延的山峰组合在一起太像躺着的巨人了,看了后会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猜大哥你到时往湖边一站,往南眺望,肯定会惊叹不已的。 其实那些山也不是别处,就是我那个山中住所所在的那片区域。大哥应该还记得吧,上次你送我回家后,我们俩沿着山谷中的小路一起往上到山中走了一圈。 在半山腰处,我们看到有很多白鹭停在树木或荆棘上休息,那里排满了先人们的坟。那些白鹭长年守候着先人们的栖息地不离不散,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地方正是从大窖湖北岸边望过来的诸多山峰中的某一座山的山中。当然,从很远的地方眺望过来,那个山峰也就缩小了幻化成了巨人脸上的某个器官。也可以说是数量巨大的先人聚集起来,他们共同幻化成了那个奇观。 大窖湖南岸的这些风景其实是留给外人们来欣赏的。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比如我表叔一家,还有小雅一家等等,他们从来没把那些当回事,或者说他们没有心情、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 那里有若干个村庄零星散布在几处高地上,每个村庄上的人家都排得很密。这是因为高处能建房子的地皮有限,低处涨潮将会被淹没,建不了房子。 小雅家所处的那块高地是在一条公路的南边,公路是沿着那个高地架桥连接几个村庄的。这条路也是涨潮时她家所在的村庄和外界沟通的唯一通道。 不瞒大哥说,在那片地方,小雅是个特殊的存在。这时因为她的眼睛时好时坏,让人家不知道怎么去给她定位;同时她的家人也是不知道怎么给她定位。至于她自己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别人不容易猜到。” 韦泗正说着,武凤突然闯进房间来。她的出现,让说得正起劲的韦泗戈然而止,停止了说话,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447章
447 武凤先用手指了指韦泗,导致韦泗低下了头;继而她又指了指朱雨深,说:“你们,你们俩,好像搞得一身劲似的,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有意思啊。好了,你们继续,我退出!唉,这是什么呀,我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说完她退了出去。 韦泗这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不少。然而朱雨深发现武凤并没有真正地离开,她只是站在了门外面,那丰满的身躯互隐互现。然而由于韦泗是背对着门的,所以他并没发现这个情况。 韦泗接着说:“大哥,前面听我讲了那么多,你是不是认为小雅的能力很差,居家过日子是个累赘呢?汪琴和吴宝,还有其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实际上他们搞错了,小雅尽管眼睛不好,在一般情况下,她几乎看不见一切。但是只要是在她熟悉的地方,她做起事来与常人无异。 比如说她在家下面条,洗点什么,打扫卫生等都是可以的。在晴朗的夜晚,在月光下,她的眼睛就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这个时候,小雅她最开心了,她也开始像正常人一样干活了。她经常是把衣服被子等泡好拎到大窖湖边去洗,或是去自家房子后面的菜地是忙弄。 听说她眼睛的情况近来越发好了,她竟然可以在月光下用鏠纽机制衣服料子了。这个是能挣钱的活计,是好心人帮她从城里服装厂那儿接来的。所以我在想,小雅她如今的心态应该是越来越高了。 这么一说,大哥你就知道了吧,以小雅目前的状况,她肯是不愿嫁像我这样的一个残废人的。 你或许要说,韦泗你长期以来给予她以及她家的帮助她怎么交待呢? 这个不难解释。因为她是我大表叔的孙女,所以她和我是亲戚啊。以前她就一直叫我叔的。在她家有困难的时候,我帮些忙是应该的。 她将好起来,也是我所希望所在。至于我自己未来怎么过,就无关系要了。 其实小雅家里的情况是比较糟的。小雅的父亲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虽然平时也跟他们那边村上的其他人一样,常出去打工挣钱,但是她却非常好赌,还是个酒鬼。这样一来,他挣得的钱差不多都给他自己给糟掉了。 但居家过日子就算再简单地过,也总得有花销吧?因此常年守在家里的小雅母女就非常清苦了。 小雅的母亲的心态也不是很好。眼见村上其他人家男人辛劳养家,加之女儿定了人家后能从男方家索来很多福利,她的心里彻底不平衡了。 于是她便常常抱怨丈夫没用还不顾家;抱怨唯一的女儿是个有缺陷的人,也不能在她身上想办法,改善一下生活,这日子怎么过? 小雅母亲如此这般地抱怨,长此以往,让小雅的性格也变得忧郁了,她动不动一个人伤心落泪。 至于后来别人跟大哥你提起小雅在她母亲的陪同下,或是叫辆摩的送到黄镇或别的街上来找我,当着我面诉说她们家生活的艰难,最终让我补贴她一些小钱,让她回去过上正常的日子。 这些对于她来说,是件无奈的别无选择的事,也表示她是信任我的。人一旦吃饭等简单的生活需求都满足不了时,实际上是很可怜的,也是很脆弱的。 我一个人生活得也不是很好,自从我以前积攒的钱被我的亲人等分几次榨干以后,我自己拖着残疾的身子干活挣钱,是很艰难的。除了最简单的生活开支以外,也就没什么了。 但是她小雅作为一个大姑娘,都已经拉下面子找来了,我怎么能不帮她呢?我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她以及她们家就是了。实际上由于我能力有限,后来每次给她提供的帮助是算不上什么。 讲起来,这不都是命不好吗?如果小雅她的眼睛不残疾,她就是个标标志志的女孩呀,在大窖湖北岸那边找一个条件好的人家嫁,绝对不成问题。 那样一来,她怎么可能还会来找我寻求一点帮助呢?我这若干次给她的帮助,她应该是看不上眼才是啊!”讲到这里,韦泗激动地站了起来。 朱雨深发现他的脸也变红了,似乎是心中有愤懑无处发泄故而才这么说。也就是说,韦泗这好像是在讲气话。 朱雨深想:不管怎么说,在韦泗受伤前,他曾给予了张小雅非常大的帮助,以至于她的眼睛没完全瞎掉,偶尔能看清东西,并已渐渐已向好的方向发展了。 韦泗受伤变成一残疾人后,他最需要的是别人的帮助。但他周围的人多半是落井下石地整他,侮辱他。 就是这样,他还是没有停止向百般无奈、生活无以为继的张小雅提供帮助!他这样做,难道真是甘心无尝地奉献!究竟张小雅以及她的家人有没有给过韦泗什么样的承诺呢? 汪琴和吴宝一直说,张小雅家人是准备让小雅嫁给他韦泗的。如果那样说,就能说得通了。 只是韦泗一直没有承认这一点。或许他们俩之间以前就是一直朝好的方向发展的,后面可能是产生了什么变故,让韦泗变得没有希望了,所以他也就不想了。 当然,他的内心深处肯定是有不平衡之感的。只是张小雅以及她的家人如果真的放弃了韦泗,但之前又给带人家添了那么多麻烦,他们怎么交待?不会最后干脆不交待完事,无视韦泗这个可怜的残疾人的感受吧? 想到了这些以后,朱雨深再看了看韦泗这个逼仄的住所,以及他本人那个寒酸的样子。他便没多加考虑,就把心中的疑问对着韦泗大声地说了出来。 他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质问韦泗,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有问题就得想办法解决,光心里不平衡是没用的!而且老是怀有不良情绪还会伤身子! 没想到韦泗面对朱雨深的质问,韦泗立马变得惶恐起来。他的脸也红一阵白一阵的,样子让人看了感觉非常不舒服。 这让朱雨深有点后悔自己一直纠着张小雅对他的态度这个话题不放,让他说了那么多,最后又变得如此难堪!
第448章
448 过了好一会儿,韦泗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问朱雨深道:“大哥,不知你有没有听汪琴讲过王担宝这个人,还有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 实际上他就生活在王家后冲那一带,离我山里面的那个家并不算远。我身体好了些后挖冬笋时,就经常去那里。 在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事也就两年前的事。当时他的事在我们那片地方产生了不少的影响,是大众谈论的对象。 很快地,他什么都失去了,后来他忧郁成疾,就过世了。每当想起来他的事来,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当然,我也从他的事例中汲取了教训。”说完韦泗抬起头来看着朱雨深。 岂知他这么一说,让朱雨深感到这个世界有时真得很小。张聪、王担宝、汪琴和他,他们四人是一届的同学。 一年多以前由张聪引荐,他和王担宝有过很长时间的交往,他完全了解王担宝在婚姻上的遭遇和不幸,所以他朝韦泗点点头。他说:“王担宝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因为我和他是同学嘛。王担宝还曾和我提起过汪琴,并说汪琴一度给予他不少帮助。” 韦泗说:“哦,那可能已经是汪琴离开我之后发生的事了。大哥你和王担宝曾是这层关系,我讲话就省事多了。因为他本身上发生的那些具有传奇色彩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王担宝这个人呢,虽然长相不是很好,但很能吃苦。十六七岁走上社会以后,他就一直跟在瓦工后面做小工。 尽管他父母早亡,在分家的时候他哥嫂欺侮他,没分给他多少资产和田地,但是凭他那么会做,人又老实本份,从不糊来,到年龄后娶个条件次一点的老婆是完全有希望的。 但是,他竟然在那时间爱上了一个患有白血病的女孩。那女孩叫小芸,长相很好,是那一带很多人家都想娶过门的人。 在小芸的病没被发现之前,她的对象是轮不到一般人家的男子的。据说她后来挑的男朋友又帅、家里条件又好,两个人整个儿是对金童玉女。 不过她的病被发现出来的以后,她那个对象很快就赔了她一点钱然后与她解除了婚约。 这时王担宝及时补了上来,并很快与小芸成了婚,完成了小芸临离世之前想做成新娘的愿望。据说他们的婚礼办得轰轰烈烈、浪漫浮华,他们之间的故事也感动了好多好多人。 然而成婚后不久,小芸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很快就卧床不能自理了。这之后王担宝就辛苦了,但没多久后,小芸就走了。 小芸离世后,王担宝的精神状况出现了异常。他先是请人对照小芸生前的照片按照一比一的比例,画了一张小芸的全身像贴在他房间的床头边,此后每天他总是要蹲在那幅画的下面哭一场。 这个事被他的邻居发现了后,人们都觉得他很奇怪,都开始躲着他了。后来呢,他更是在半夜时分穿着睡衣、赤着脚往埋葬小芸的山上跑。 几次一弄,他全身被划得到处是伤口,并把腿摔坏了。他老婆的坟是在那遍布荆刺的山坳中,他半夜跑去那里,根本分不清哪里是路,就瞎摸瞎撞着往那里赶。 多次如此这般折腾,他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了。加上他脑子的问题也越来越来严重,后来他的亲人亲戚们都不认他了。一年多之后,他也随小芸而去了。 唉,他这人怎么搞成这样?真是一言难尽啦!实际上他完全不必那样,他或许一开始就错了!然而也不好说。总而言之,人的眼光还是放长远一点要好些。 我跟大哥讲些,主要倒不是说我自己,我是要告诉你发生在小雅身上的另一个故事。这件事半年前才消停下来,从开始到结束时间也不长。 这就是有一个不错的青年曾经看上了小雅,为此他跟家里人闹僵,并叫嚣着要私奔,但最后并没有做成。 那个青年小名叫草子,他是在一次酒席上认识了小雅。谁知在那场热闹的环境中,小雅的清秀以及因眼疾而特有的姿态,深深吸引了这个小青年草子。 之后他就把小雅当作圣洁的女神了,他说小雅是他的公主,是月光下美丽的公主!他在家里人面前静态,此生一定要娶小雅为妻。 那个草子我是见过的,他长得很秀气,身材瘦削,十指修长,举手投足间都有艺术范儿。噢,跟大哥你好像差不多。 当然,如果小雅能嫁给这样的人,肯定是不错的。所以当草子上门说他要追求小雅之后,小雅家人是满心欢喜的。 但是草子在家里还没自立,他那时还处于无业状态。他是个会写点小诗、会画画的小艺人,在县城开了一个小书画公司,但是却挣不到什么钱,还要靠父母补贴才能生活。所以如此一来,在很多事情上,他必须得听他父母的。 在草子如痴如狂地迷上小雅以后,他的父母暴跳如雷,他们绝不允许自家的公子哥,将来娶一个瞎子丫头为妻。尽管这个丫头也没全瞎,还有复明的希望。 也许由他们家出钱,让小雅去大城市的好医院看看、治一治,小雅复明的几率就更大了。但是他们又怎么肯这么做呢?因为以他们家的条件,不知有多少条件尚好的姑娘及其家人,都在处心积虑地为能嫁入他们家作准备呢。 追求小雅无果后,草子便离家出走了,从此便没有了音讯。 我猜这件事在小雅心里肯定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对她的生活与情感肯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现在想来,草子的父母似乎做得没错。如果草子执意娶了小雅,对于小雅来说,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也就是说,那件事只是能短暂地轰轰烈烈一次,之后会遗留下多少问题,是不难想到的。 我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从王担宝与他妻子小芸的事例中,发现了让人心寒又无奈的事情的走向。 草子毕竟还是因年龄小而不大懂事,他出身较好,自身的外观也不差,实际上小雅跟他是不相配的。虽然如今小雅的状态是好多了,能干挣钱的活计了,但是她与一个正常的姑娘还是有差距的。 因为她即使睁眼能看见东西了,视野的范围也很小,还时好时坏。另外,她家的条件可真是差得不行! 与王担宝当时一样,草子也是个认死理的人,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内,他们是铁了心要把某件事做成。但是结果却不好了:王担宝只是感动了一些人,然后就要独自面对痛苦;草子呢,试想他如果真的娶了小雅,很难保证他以后不会因小雅有缺陷而嫌弃她,甚至是抛弃她!那么小雅就将遭到致命的伤害,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 听说小雅和草子的事黄了以后,她的反应很平淡,可见她肯定是想到了这些。所以说她虽然眼睛不好,但却是个聪明的女孩。 她和草子的情况就摆在那儿了,在大窖湖北岸那一带广为传唱以后,又把本来就受过很多非议的小雅一家人推到了风口浪尖,给她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试想如果把草子换成了我,那情况不就更糟了吗?虽然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可以对旁人的非议置之不理,但是短暂的轰轰烈烈之后,未来的路将怎么走?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 说完韦泗长长地吁了口气,继而他们俩陷了沉默中,各自想着心思,意识几乎是飞了起来。以至于武凤又进门来,并走到了桌子边,他们都无动于衷。
第449章
449 发现他们俩对待自己就这态度,武凤显然是不高兴的。她拍了一下桌子,瞪着眼说:“我说韦泗啊,你哪来那么多的话呢?我可是早就受不了你了啊! 你知不知道,我还有事要找朱雨深谈呢。你老把他拽住,听你喋喋不休地讲你的那些破事,让我一时还插不上档! 也怪朱雨深这个人心好,他竟然就那么长时间默默地做你的听众,我认为除了他愿这样,你可能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换作其他人,肯定不愿多理睬你这个怂人的!” 韦泗先是微微颤抖了一下,继而他定了定神,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说:“武姐,不好意思了啊!我老是让朱大哥陪我说话,没想到耽误了你的事,对不住了!” 武凤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跟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但是呢,你也太不小心了吧,你在厨房间炖着肉,都烧干了,还只顾着在这里叽歪!” 这话一出,韦泗一个激灵,然后他快速地去了厨房间。他出去后,只见吴宝女人进来了。 朱雨深说:“哎呀,我也没在意韦泗还在厨房间还开着火烧东西,怎么样,没出啥事吧?” 武凤说:“幸亏我在场啊,不然就要失火了。那个厨房间,其他的房客用得都少,就他韦泗用得最多。如果把那里的东息烧坏了,看他以后怎么弄饭吃! 现在的人都懒了,包括我在内,都懒得下厨,几乎天天点外卖。但韦泗他条件差,自己每顿烧几个大锅子菜,够吃几天了。 前面我去厨房间转转,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股焦味,我立马关了火。揭开一看,锅里炖着萝卜和肉一大锅子东东。不用说,这肯定是韦泗干的。 我来讲他几句时,你们俩恰好正在状态,所以我就退出去了。我说朱雨深啊,你怎么老喜欢跟他这样歪瓜裂枣型的人在一起和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这时吴宝女人露出很不友善目光,这让朱雨深感到不舒服。吴宝女人用脚踢了一下韦泗的床,大声说:“就这个废人住在我隔壁,恶心死人了!武姐,你就帮帮忙,做点好事把他搞走呗,我太讨厌这个人了。他真是太意怪了!” 武凤又拍了一下桌子,吼道:“你这个婆娘说啥呢?人家韦泗可是个身残志坚的人啊,况且他住在这儿也没碍着你什么事。他又不是你男人,怎么恶心到你了呢? 你看你男人吴宝就比你好多了,他可没嫌弃韦泗,而且还一直在帮着人家。你说你们两口子,咋就差别这么大呢?” 吴宝女人说:“姐,你别这么说好不好?吴宝他是我男人,他当然听我的。吴宝现在也是想把这个小泗子踢出去啦,省得他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碍事叭拉的。 还有,我们这里的邻居们十有**都是这么想的。不信的话,武姐你可以去问问他们啦。” 这时韦泗回来了,他说:“刚才真是多亏武姐你了,那锅萝卜烧肉还没坏,我刚才双炒了个菜,朱大哥我们马上可以吃饭了。武姐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随便吃点?” 武凤白了韦泗一眼说:“哎呦,我说小泗子啊,就你烧的那两菜也好意思请我吃?你把我当作和你是同一类人啦?你看你烧的那像什么呀,那整个儿就跟猪食一样! 你让朱雨深吃,他没嫌弃你也就算了,因为他出身贫穷啊。但是你武姐我是什么人呀,我出身高贵,向来生活条件优厚。 你要是诚心请我吃饭,就去市里的大酒店摆一桌。但是那样的话要花很多钱的,你能请得起吗?” 吴宝女人一听这话立马开心了,她拍着巴掌叫道:“骂得好,骂得过瘾!我说的没错吧,小泗子就是一恶心的人,我希望他滚得越远越好!”说完两个女人大笑起来。 这时韦泗缩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头低得很夸张。这跟武凤进来之前,他那侃侃而谈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朱雨深觉得难堪极了,他干脆什么招呼都不打,直接一走了之。他大踏步地走出那片租屋,出了小区来到街上,但背后两个女人的笑声似乎还能听得到。于是他又加快步伐,很快地,那声音就被街上嘈杂的噪声给淹没了。 随后的几天朱雨深呆在家里哪里都没去。由于离秋季开学的日子不远了,学校几个工作群的消息渐渐多了起来。他不得不逐一浏览、关注,然后按要求做开学前的准备工作。 偶尔冒出来一两个人要他添加作微信好友,他觉得很烦。除了一些学生家长以外,其他的他一概不添加。微信好友们的朋友圈,他也屏蔽得差不多了。但即使这样,他还是嫌手机中的垃圾很多,让他不舒服。 后来趁着有空,他把资料备齐了,去市里文联的作协办公室递交了申请材料。接受资料的人是一个老者,他对朱雨深似乎比较欣赏,两个人攀谈了好久。朱雨深从他的言语之中获知,自己这次申请获得成功的几率是比较大的。 所以回去时朱雨深的心情不错,他买了些卤菜和酒,准备好好喝一回。下午时肖蓉回来了,她的心情也不错,因为她这个月的工资拿得比平常多一点。 傍晚时,他们夫妻二人正在家里准备着晚饭,没想到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这久违的声音让他们两人一惊,小声嘀咕着到底是谁呢,要不要给开呢? 等门外又敲了一阵子以后,朱雨深定了定神后去开门。门一打开,让他大吃一惊,门外竟然站着金君和许晓娟两个人!朱雨深绝对没想到他们两个人竟然会一同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在朱雨深还在愣神的当儿,金君已经换好拖鞋进到客厅了。朱雨深发现许晓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便递给她一双鞋,说了句欢迎光临。 这时肖蓉从厨房间出来了。金君迎上前去,说:“这不是小辣椒嫂夫人吗?哥今天来你们家算不算是个不速之客呢?哥事先也没通知你们,另外还带了个美少妇来,你们肯定纳闷哥这是干啥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