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惹不得(3)
幽暗的双眸紧紧地注视着女人绯红的妩媚面容,宠天戈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我听说,谢家现在真正的掌门人,是你的婆婆谢君柔?”
自从谢见明去世以后,谢君堂也大病一场,整个人一蹶不振,而继承了南平重工百分之二十股份的谢君柔俨然成了谢氏集团的新任掌门人。
虽然中海与南平一南一北,相隔甚远,一个是政治文化中心,一个是经济中心,谢家的势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撼动天宠分毫。但,宠天戈这种人,向來不会给任何潜在的对手足够的时间和机遇,他宁愿选择未雨绸缪。
“我、我也不清楚……”
夜婴宁狭窄紧致的小花瓣一点点吞沒着他巨硕得可怕的怒龙,几乎让宠天戈窒息,尤其,她的娇嫩肌肉为了适应他的存在而不断地蠕动,还不时收缩痉|挛着,几乎要把他绞断一般。
难以言说的快乐让男人低吼两声,再也压抑不住地野蛮冲入,让她将自己完全吞入小口之中。
胀痛感只存在一瞬间,当他重重撞上她最柔弱的花朵深处时,一阵足以让人昏厥的高|潮猛烈地袭來,让夜婴宁的纤细腰肢颤抖着高高弓起,僵硬了几秒钟后,她再一次地陷入到了无法克制的狂野抽|搐中。
敏感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了更多,在短时间内,到达了四次巅峰,简直要令夜婴宁羞怯致死。
她紧紧地闭着双眼,两条腿虚弱地从宠天戈的肩膀上滑落下來,又被他抓过去握在手掌中,不甚温柔地扯开到了极限。
“小东西,你咬得我死紧,我怎么动?”
他咧嘴得意地大笑,在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娇花中困难地挪动,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她的每一次收缩和颤抖,这些给了他前行的阻碍,也给了他更多的摩擦快乐,让他更加兴奋。
宠天戈高大沉重的身体虚压在夜婴宁身上,将她几乎一折为二,把她的两条腿都压到了胸前,多亏她的柔软,才能坚持这一姿势,被他狠狠掠夺。
他强迫她分开到极点,还伸手在她已经发红水亮的花瓣上弹弄了几下,利用她紧小的小径不断地满足自己的欲求。宠天戈一次次将她撞击得在大床上上上下下地跃动,每次看着夜婴宁快要跌下床,他就把她向后一拖,再次重重顶入,重复着这强悍的动作。
“宠、宠天戈……慢、慢一点儿……啊我要死了……”
夜婴宁无法思考,唯一能够感受得到的就是那不停地在自己体内深处进出撞击的坚硬,还有身上男人那健壮的大腿不停地擦着她的柔嫩腿心,她被他摇晃得整个人晕眩,尖叫,连泪水都无法控制地从眼窝中一颗颗滚落。
“叫吧,我喜欢听你叫呢,宝贝。”
宠天戈汗流浃背,喘息出声,故意用大手在夜婴宁白皙的娇躯上留下道道红痕。
她居然幼稚到出声求他,难道不知道,这种时刻,女人的娇|吟简直是助兴的良药,会让男人更加情难自已,根本不会怜惜她吗?!
夜婴宁抽噎着,一张美丽的脸渐渐被泪水铺满,但却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那毫无尽头的快乐,多到让她害怕,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
他愈发野蛮,像是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己方才的承诺一样,双手下意识地抓着那正在眼前晃出一道道白色波浪的软肉,一阵揉|捏。
宠天戈飞快地撞击着,最后一下用尽了全力一般,顶在最深处。
男人健硕的后腰猛地撑起,滑过死亡般的战栗,他抑制不住地闷哼了两声,接着才像是射击一样,喷射出积蓄多时的精华。
他在她深处,一顿一顿,足足有七八下,将自己的全部欲望倾泻给了她。
夜婴宁被这股激流烫得尖叫出声,她哭着喘息,双手无知觉地拍打着宠天戈的胸前和肩膀,无法止息地剧烈颤动。
终于,终于结束了吗?这荒唐的清晨里的柔情蜜爱,简直令她死去又活來。
宠天戈抱着夜婴宁,好久,才掀开眼皮,看着身下的她满面泪痕,嘴唇上一道明显的齿印,那经历了多次的愉悦而流露出的妩媚神韵让他得意又满足。
“呼!”
他长长出气,也不退离她的身体,只是躺下來,托起她,让她再一次伏在自己身上。
两个人浑身都黏腻腻的,宠天戈用手心慢慢摩挲着夜婴宁汗湿的背脊,一点点恢复了平静。
“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记着一点,别绕來绕去,把自己绕进去了。谢家的人沒有一个好对付,无论是那个当兵的,还是你婆婆,后者离开家中三十年,现在还能在整个谢氏呼风唤雨,可见这个老太太不一般。”
宠天戈一边抚摸着怀里的女人,一边冷静地思考着,他此前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是谢氏内部如今有两股力量,一种是想要北上开拓新市场,一种是守住多年基业。其中,谢君柔是前一种计划的坚决拥护者,她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将南平重工推进中海。
夜婴宁愣了愣,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婆婆不是一般的老太太,从上次初次交手,以及后來的为夜家筹建科技园就足以让她见识到对方的厉害。只是,沒想到,连宠天戈的话语里都流露出几分对谢君柔的忌惮之情。
她张张嘴,喉咙里像是在着火,半晌才挤出來一句话。
“我原本也以为,她一直和周扬的父亲生活在部队,对商场上的事情一知半解的,沒想到……”
夜婴宁费解地摇了摇头,她还飘忽着,脑子里根本无暇思考太多。
本來,她想的是,想办法调查清楚谢尧的出事真相,无论整件事是不是和谢君柔周扬有关,都算是自己掌握在手里的一个护身符。
说到底,夜婴宁到底还是想要离开周扬,她知道他对自己不坏,可就是狠不下心來放弃过去。一想到尚未调查清楚到底是哪些人杀害了叶婴宁,她就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心平气和地过着如今的阔太生活。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还沒有去过“叶婴宁”的墓前拜祭过,不亲眼见到,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真的已经长眠地下。
见她露出了费解的神情,宠天戈微笑着勾起她的下颌,用拇指在她娇嫩的面颊上画着圆圈儿,缓缓沉声道:“你沒想到的事情多着呢,女人何必活得这么累,尤其还是美丽的女人。”
他说着话的同时,又开始蠢蠢欲动,原本有些变小的火热在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很快又变得昂首。
“你、你又要干什么?”
察觉到可能的危险,夜婴宁作势要起身,不料却被宠天戈一把握住腰身。
“你的第五次还沒到,我怎么舍得你委屈?”
第五十七章 惹不得(4)
宠天戈的无赖口吻彻底让夜婴宁傻了眼,她躲又躲不过,跑又跑不了,此刻跌坐在他身上,真的是“骑虎难下”。
“我、我不用了……”
她艰难启声,刚想动,却惊愕地发现他根本不给自己机会,反而重重地抵住,极富技巧性地在某一点上狠狠研磨起來。
窗外的阳光炽烈地透过窗帘照射进來,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两人在床上厮磨一个早上,此刻已经上午十点多。
“你还是起來吧,不需要去公司吗?”
夜婴宁只得拿工作來转移宠天戈的注意力,不料,他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一般,一咧嘴笑道:“幸好我有一个能干的助理,她可以帮我留出一点儿私密的个人时间。”
宠天戈故意在“私密”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同时,他还恶意地加重了一些力道,顶得夜婴宁“啊”一声,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语來。
她顿时又生挫败感,似乎无论是在性还是爱上,自己都斗不过他,每每处于下风。
难道两个人的胜负早已注定,她拼尽全力也无法凌驾于他之上?!好胜的心脏再一次萌动着不予告人的心思,夜婴宁索性一把格挡住宠天戈的手臂,想要从他身上翻下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论美貌身材,她并不见得比唐漪或者其他女星更出众,或许唯一令宠天戈感到莫名欣喜的地方就在于她是已婚女子,这种禁忌的快感让他心生巨大的成就。
还有什么,比从一个男人手中夺得他的妻子更让人跃跃欲试呢?!
早一步猜到她的心思,宠天戈也随着夜婴宁的动作一翻身,顺势用一条长腿缠住她的腿,两个人像是拧麻花一样贴在了一起。
“原來你喜欢这个姿势?侧着來?也是,这个确实沒有尝试过。原來你这么热情……”
故意曲解着她的意图,宠天戈邪恶地在她耳边吹拂着热气,他的吻专门在夜婴宁的耳边暧昧地滑过,湿热的舌也随之勾勒出极为刺激的诱惑。
“不、不是的……”
她百口莫辩,身体侧躺着被他压制住,两条腿并拢的同时,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向她的腿缝中间拼命挤进來。
“女人说‘不’,那就是‘是’的意思。”
宠天戈忍着笑意,终于成功地挤到她的两腿中央,已经得到休息的身体叫嚣着欲望,向那朵还湿漉的娇花中心继续进攻。他甚至感受到汩汩溢出的混合着他和她各自液体的融合物,顺着她娇嫩的腿根缓缓滴落在床单上,还有少部分正沾染在他无比敏感的前端。
小范围地前后挪移了一下,他一点儿也沒有浪费,将那天然的上佳润滑全都蹭上。
“乖,听话,做完洗个澡,刚好吃午餐。”
他诱哄着,像是哄孩子似的用哈吃好喝來诱骗着夜婴宁。
不说还好,一提吃饭,夜婴宁的肚子立即“咕咕”响起來,她昨晚就几乎滴水未进,又经过这一番折腾,简直饿得不行。
又气又饿,她懊恼地扭了扭身体,索性不再挣扎,由着身后的男人动作。
她的默许极大地鼓舞了宠天戈,他继续舔舐着她的耳垂,故意舔得极为缓慢,动作里透着无比的情|色。
“嗯……”
见夜婴宁不为所动,他甚至故意发出了低低的呻|吟。男人的呻|吟同女人有着很大的不同,更低沉更沙哑,也更为性感迷人。
宠天戈的喉结快速地滚动着,喉咙里不停地淡淡低吟,惹得夜婴宁浑身又酥又麻,她从來不知道男人居然也可以叫得这么销|魂夺命。
“让我进去。”
他轻哼,见她不为所动,又说了一遍,伸手撑开她的腿,同样侧躺的身体向前一送,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地就递了进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愉悦的叹息,但很快,夜婴宁就低低地呜咽起來,难受得摆了摆腰。
它卡在了花瓣内的紧窒关口,让她最深处的花蕊开始寂寞地骚动发痒,更加期待接下來被碾压摩挲,可它太粗硕根本不能完全进去,尤其还是用这个完全陌生的姿势。
“放松,你僵硬成这样,弄疼了你,我可不负责。或者我一会儿忍不住了,索性弄坏你!”
宠天戈缓慢地揉|搓着花瓣周围的娇嫩肌肤,又是哄又是吓,花招齐上。
夜婴宁果然被他的话吓得不得不努力地让身体各处松弛下來,察觉到她的肌肉不再紧绷,那可怕的巨硕就这么硬生生地全部捣入,狠狠地撞上了最深处的红嫩花蕊!
“唔!”
她狠狠咬牙,哆嗦着想要从他的怀里挣脱开,他并不拉扯,却在她即将离开自己的那一刹那,用力再一送,强硬无比地分开缝隙,悍然闯入。
宠天戈满意地闷哼两声,托起夜婴宁的脸颊恣意亲吻,“你的深处好暖,真想一直不拿出來……”
她害怕地动了动,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惹來他的疯狂兽|欲似的。
“我要弄哭你。”
像极了宣告,宠天戈深吸一口气,递送几下,觉得足够顺畅,这才一把握住夜婴宁的脚踝,朝上面一拉,将她的一条腿扭到自己的臂弯上,让她整个人像是麻花一样扭着,随即开始了疯狂的冲刺。
她一声声高声尖叫,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的野蛮占有几乎要了她的命。
全部抽出,再狠狠贯入,沉重又粗野,一只大手还碾压着她的小腹,摩挲着他的形状,每次当他进入到最深处的时候,就会跟着轻压一下,加重她的快|感。
双手揪着身下的床单,将脸死死地贴着枕头,夜婴宁被冲击得剧烈晃动,那条挂在宠天戈身上的腿慢慢下滑,眼看就要滑落,又被他一把扯回去,提得更高,角度分得更开。
“看看你多美。”
他拍着她汗湿的脸颊,让她睁开眼亲见他是如何给予她死亡般的极致快乐。
就像是两个缺失的半圆,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完全契合的另一半,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圆,沒有多一分,也沒有少一分,她和他是那样的适合彼此的需要。
蜷起十个脚趾,夜婴宁忘情地陷入了熟悉的迷雾之中,眼前最后的画面是男人激|情难耐的一张脸,她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倦倦闭上了双眼。
她软绵绵地瘫软了许久,连手指尖都不想动,也感觉不到饥饿,整个人说不上來是一种什么样的漂浮的感觉。
有丰沛的水渍在身下泌出,想來宠天戈在她晕眩过去的那几秒也释放了自己。此刻,他已经爬了起來,赤|裸着身体站在地板上正在打电话。
“一打澳洲生蚝,爆炒驴肉,泥鳅豆腐煲,哦对了,甜品是蓝莓山药……哈哈,对嘛,壮|阳补肾。”
宠天戈得意地报上一大串菜名,这些菜的唯一共同特点就是:男士大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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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小争吵
同样是泡澡,但置身在高级的总统套房里,又是另一种心境,别有一番享受的滋味儿。
巨大的顶棚花洒落下透明水帘,整间浴室雾气飘渺,一面玻璃墙上照映着豪华按摩浴缸的轮廓,朦胧诗意的灯光柔和倾泻,照亮一室。
天然石子铺就的地面,拼凑成形状繁复的图案。夜婴宁闲极无聊,一颗一颗数过去,还未等数清就头昏眼花,她只能一边哼歌,一边冲洗着头发上的泡沫。
热水冲刷过身体,雾气升腾,泡得久了,连呼吸都是热的。
“你唱的是什么荒腔走板的歌?快点儿出來,吃饭。”
宠天戈大概是等不及,前來催促她,夜婴宁也担心泡得太久皮肤发皱,连忙擦拭干净身体,换上睡袍走出來。
她在桌边坐下,发现宠天戈已经帮她盛好了一碗米饭,一粒粒米晶莹圆润,散发着香气。
“专门从东北运过來的当年新大米,中南海特供,我叫人扛了两袋子回來。”
他的话语里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还伸出手将饭碗朝夜婴宁的面前推了推,邀功似的。
夜婴宁端起碗來,有些狐疑地看了宠天戈一眼,一扯嘴角笑道:“借你的光,我也尝尝这专供大米。”
她夹了一筷子,果然,满口生香,不黏不腻。
宠天戈在她对面坐下來,开始慢条斯理地吃他新鲜空运來的澳洲生蚝,挤了满手的柠檬汁调味。
大家族用餐时的规矩最多,所以他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只是专心享用美食。直到,夜婴宁被手中碗里的一点晶亮惊讶地喊出声來,,
“这是……”
她用筷子将上面的饭粒戳开,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碗底的那对耳钉,抬头冲着宠天戈错愕地问道:“这么大的钻亮闪闪,你当我真是眼瞎看不到吗?”
怪不得他刚才举止有异,原來是趁她在洗澡的时候,把耳钉藏在米饭中间,还生怕她过早发现似的,将上面的米全都压实,铺了一层又一层。
“我戴着手套放的,绝对沒有弄脏你的饭,耳钉也是消过毒的。”
宠天戈擦擦嘴,丝毫沒有听出夜婴宁话语里的不悦,反而有些洋洋得意于自己的急智。
她赢了比赛,他当然要送礼物以示庆祝,这对耳钉他亲自挑选,选了整整一个下午。
可是,怎么给她,却着实令宠天戈头痛万分。
她不是任何一个女星,嫩|模,他随手便可一掷千金,无论或喜或怒,她们都只有默默承受,还要笑逐颜开地向这位出手大方的金主娇声道谢。
而对于夜婴宁,他根本沒法做到这般的居高临下,甚至连送她礼物,都不免小心翼翼,左思右想,生怕被她误会自己的用意。
夜婴宁不开口,只是站起身,将手举高,迎着光眯眼细看。
钻石的切工极精湛,乍一看上去有些类似于几年前流行的“九心一花”,却不完全一致。每只耳钉上的主钻足有一克拉,旁边还嵌着碎钻,在阳光下一照,晶光璀璨,耀眼夺目。
当然,重要的不是钻石本身的大小,而是其背后的品牌。身为专业珠宝设计师,夜婴宁一眼就看出,这对耳钉出自于去年年底的佳士得拍卖会,开出了近乎于天价的高价。沒料到,此时此刻,它一路辗转,就在自己的手中。
她不免咋舌,略感吃惊道:“我以为这样的杰作即便有钱也买不來的。”
宠天戈吸吮着生蚝里的海水,闭上眼,回味着那股來自澳大利亚的海洋气息,慢悠悠开口道:“谁让你的男人不只是有钱而已。”
夜婴宁被他的自负气得有些瞠目,坐下來,随手将耳钉放在桌边,淡淡道:“太昂贵,我不能收。”
上次的钻石项链还被她一直小心地放在灵焰珠宝的保险箱里,直到今天,都还尚且沒有合适的机会还给他,这次又是一对售价足可媲美一栋豪宅的钻石耳钉,她怎么承受得起?!
爱情电影里,女主角大多清清白白,更不会和男主角男配角有任何经济上的纠葛,这样在曲终人散的时候,才能拍着心口说一句“我的爱情同金钱无关”。
而她,怕是只能拍着胸前的四两肉,黯然叹息一声了吧?
宠天戈放下吃空了的蚝壳,抓起一旁的湿巾擦了擦手,起身径直走到她面前,将夜婴宁面前的杯盘碟碗全都推到别处,逼迫她不得不仰起头看向自己。
“我喜欢,我高兴,我乐意。”
他偏要歪着头,露出一脸无赖的神情,拿起耳钉就要为夜婴宁佩戴上。
“现在整个中海的人都知道我给唐漪买过一条几百万的项链,那又如何,在我眼里那只是一串零,甚至我连那条项链是什么款式都沒有印象。但是这次不同,这是我亲自去挑的。婴宁,你对谁都好,可对我为什么要那么苛刻?”
指间不停地把玩着那一抹晶亮,宠天戈的话语里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伤痛。
夜婴宁快速起身,却立即退开一步,圆睁着双眼,嘴角抿了抿,睫毛跟着忽闪了几下,眼睛垂了下去,盯着脚下的长毛地毯。
“所以,你给别的女人买了几百万的珠宝,怕我不高兴,于是给我买了几千万的珠宝。那是不是说,这种事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是沒所谓?你认为自己犯了错或者伤了谁的心,只要用一件更高昂的礼物就能解决一切?”
她并非擅长咄咄逼人,也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个睚眦必较的小肚鸡肠的女人,可在这种时候,猛然间听到宠天戈提及唐漪,夜婴宁还是有一种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这样说來,她和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分别呢?唯一的不同,也许就是她的身价更高一些,筹码更昂贵一些,讨好的程度更难一些罢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我沒有这么认为。”
宠天戈放下耳钉,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表情里已经添加了一丝不耐。
他沒有想到这一切会弄巧成拙,他以为自己和唐漪之间干干净净,不会引起夜婴宁的误会,但不料,她似乎对这段被媒体蜂拥堵截的八卦绯闻很在意,也很相信。
“我宁愿相信我的猜测。相比于男人的承诺,所有的女人都该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夜婴宁皱着眉头,顿了顿,直视着宠天戈的双眼,咬牙开口道。
因为心烦意乱,她的呼吸渐重,原本只是扑朔迷离的护体乳香味因为心跳加速而挥发得更快,幽幽地弥漫开來。
“我不想和你吵。”
宠天戈顿时沒了胃口,抬腿就要走向衣帽间,不料,夜婴宁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双眼灼灼,潜藏着压抑的怒气。
第五十九章 伤感情
夜婴宁的动作成功地令宠天戈止步,他在原地驻足,沒有回头。
两人僵持着,一动不动,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
静立了片刻,宠天戈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下一秒,他喟然道:“我已经不年轻了,沒有时间更沒有精力去和你玩那些你退我进的感情游戏。我知道你憎恨我一贯的商人本质,连爱和喜欢都要明码标价,可那又有什么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区别只在多少。”
说完,他缓缓转身,看向夜婴宁,一脸平静,一字一句道:“你不能因为这个世界和你想得不一样,就说世界骗了你;也不能因为我给你的东西不是你想要的,就说我对你不起。”
说话间,宠天戈的视线渐渐挪移在她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上。
她喜欢长时间泡澡似乎已经变成一种恶习,在热水里泡得过久,原本嫩葱似的纤纤玉指,此刻看上去皱皱巴巴如脱水的胡萝卜。
他轻轻拨开夜婴宁的手,眉宇间闪现过淡淡的一片阴霾,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说服自己将目光变得温和如初。
“我从未说过你对不起我。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何必认真。”
她耸肩,下一秒,原本紧扣着的手指已经松开,离开宠天戈的身体。
他给唐漪买了八百万的项链,再给自己买了三千万的耳钉,这些钱对天宠集团的掌门人來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却能哄得女人们围着他团团转,何乐不为。
“连唐漪那样的女人都知道知恩图报,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拿话刺痛我!夜婴宁,到底是谁欺人太甚?究竟是我,还是你?”
见夜婴宁转身要走,宠天戈怒极攻心,反过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向自己的方向拖过來。
他力道极大,她吃痛,低呼着一路挣扎,却只能跌跌撞撞,脚步踉踉跄跄地跟着宠天戈一直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站定。
宠天戈推搡着夜婴宁,扳着她的脸,强迫地让她正视着镜中的两道身影。
“这么久了,你扪心自问,我都强要你什么了?就连第一次上床,我也是一直等到你亲自说要我!夜婴宁,做人或许可以沒良心,反正这个世界颠倒黑白的事情太多!但是,你别一副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样子!我宠天戈从來不欠你什么!”
被他捏得很疼,夜婴宁扭动着下颌,试图从他手掌中抽出來。
“知恩图报?抱歉,我沒有那样不知廉耻的妹妹,所以沒法让你享受齐人之福。”
她咬着牙,强忍着下巴上传來的阵阵隐痛,努力昂着头,死也不肯向宠天戈屈服。
相比于他突如其來的冷漠,最令她伤心难过的,其实是宠天戈提及唐漪时的语气。
夜婴宁一直沒有刻意去调查过他和唐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金主和包养的金丝雀?谁知道。
她以为只要不去触碰这个禁区,自己就不会心痛,更不会吃醋。不料,当他说起她,居然是那样赞叹的口吻,这怎么能不令她感到丝丝难堪。
“新欢”到底比不过“旧爱”。
怪不得网上有一句话说,新欢只是欢,旧爱才是爱。
“唐渺是唐渺,她姐姐是她姐姐,你别混为一谈!”
宠天戈似乎沒有听出夜婴宁语气里的哀怨,猛地撤回了手,她站立不稳,险些跌倒,双手下意识地拍在面前的镜子上,这才固定住自己的身体。
果然,男人都是这样,任凭他怎么随意挖苦讽刺自己的女人都可以,但别人却一句都说不得。
“是啊,我倒是沒有想到,唐小姐这般高风亮节,真算得上大义灭亲。连妹妹偷來的东西都可以转交给你,你下次再见到她,替我说声谢谢。”
夜婴宁恨不能将嘴唇抿成一线,硬是从唇齿之间挤出來这么一句。
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所以,就连精明如宠天戈,这一刻也几乎沒有听出來她的弦外之音,只是下意识地接口道:“唐漪一向还算明辨是非。这次多亏有她帮忙,肯把设计图拿出來,否则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地得到解决。”
夜婴宁险些一口气提不上來,鲜血朝头顶狂涌而去。
她当然也对唐漪的配合表示感激,可也同样受不了当面听着宠天戈对她进行夸赞。
“是吗?那我还真要好好表达一下谢意了。妹妹偷我的东西,姐姐还回來,到最后,必须是我感恩戴德。宠少,您说是这样吗?”
她眯眼,歪着头,目光挑衅地看向他。
宠天戈被她看得不悦,低斥道:“你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她们姐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他不过是一时着急,自然顾不得措词,夜婴宁当即冷笑,厉声截断他的话。
“是!唐氏姐妹是娇滴滴的小公主,而我就是专门做毒苹果的老巫婆!所以她们才不是我的对手。在你眼里,只有我害人,沒有人害我!”
说完,她仰起头大笑,眼角有止不住的晶莹滑过。
“我从來沒觉得谁欠我!宠天戈,你说我何必,你又是何必那样指责我的人生!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自大狂,伪君子,小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那么说我……”
夜婴宁再也忍不住,双腿一软,靠着镜面,一点点滑下去。终于,她瘫坐在地毯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中。
她的双肩微微抖动着,尽管在哭,却沒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宠天戈烦躁地抬起头又低下,他怎么也沒想到,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和这个女人翻云覆雨,怎么现在居然吵成了这样,而导火索居然是他花费了无数心思和钞票买來的一件顶级珠宝!
他从來不屑去讨好女人,难得这一次尝试,沒有料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好,我是自大狂,我是伪君子,我还是小人!”
宠天戈简直恨得牙痒痒,他爱她不代表他会无下限地一再容忍她,而她三番五次挑战他的耐性,死不悔改,他怎么也不想再继续去放纵夜婴宁的脾气。
连外套都沒有穿,他大步走到套房的门口,拉开房门直接走进电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
房间陷入死寂,夜婴宁仍旧把持着原來的姿势,哭得双眼红肿,上气不接下气。
不知哭了多久,她抬起酸痛的颈子,抹了抹全是泪水的脸,两条腿全都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挪蹭到浴室,把脸洗干净。
换好洗净烘干的衣服,夜婴宁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套房管家似乎想要将她拦下來,但她根本不理会,只是将那对昂贵的天价耳钉交给对方,请他转交给宠天戈。
“麻烦转告宠先生,理直不一定非要气壮,得理还需要饶人。请他别太欺负人,因为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说完,夜婴宁戴上墨镜,推门离去。
ps:大家不要小看这段,它为后文埋下很大伏笔。感情一旦存在过裂痕,就做不到当初那样完美无暇。
第六十章 你也在
时尚圈到底不若娱乐圈那样光怪陆离,浮夸妄诞,一夜成名的故事即便存在,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如果是当事人刻意保持着低调。
算算时间,夜婴宁已经许久未來过“风情”酒吧,大概是因为上一次自己在这里醉酒,巧遇林行远,和他一夜迷乱的遭遇令她产生了心理阴影,这么久以來,她一直很排斥再來此小酌放松。
只不过,任谁都有想要在夜里喝两杯的冲动,她也不例外。
上个月“风情”重新装修过,据说是换了老板。如今,整个酒吧的内部装饰更加奢华,一路走來,从大门到卡座,甚至连驻场演出都很有独到的品味。
夜婴宁随口点了一杯百利甜酒,支着头看着舞台上的演出,是抒情的英伦民谣,听起來很安静。
因她浑身散发着“无事勿扰”的冷淡气质,所以,从落座后甚至沒有一个男人前來搭讪。
反正夜婴宁志不在此,一个人也乐得自在,她只等着再喝两杯,回家倒头就睡。
世间只有美食与酒精才不可辜负,尤其在这冷雪夜里,要是心是冰冷的,整个人怎么都是暖不起來的,她深知这一点。
她坐在吧台的角落,手机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响起,不超过三声她就会马上接起來。
但那个人却一直沒有打來。
时间一长,夜婴宁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幻听,因为她总是有一种自己的手机在响的感觉,可每每抓起,屏幕都是一片黑,,她弄错了。
自那天后,周扬又曾打來电话,说是他还要在老家多住几天。对此,她自然是沒有任何不同意的理由,轻声说好。
夜婴宁的身后刚好有一根大理石的石柱,起到了承重整间厅堂的作用,她也不觉得冰,刚好用背脊抵着那凉凉的柱体,侧着身体,恣意地打量着“风情”的里里外外。
这样高级的酒吧,又一直是中海整个酒吧业的领头羊,盘下來,怕是要天文数字。所以她不禁有些好奇,这里的新老板是谁。
顶楼重新装修过,做成了完全封闭的设计,圆形的罩子倒扣的形状,抬起头就是一列一列的假窗,五彩琉璃,像极了民国时期的天主教堂。
一簇一簇的光四处投射,一一照过女人们精修细琢的无暇脸蛋,借着这并不算亮的光束,刚端起方杯的夜婴宁看见门口处走來一行人。
她的位置极佳,就好比易守难攻的山头,她能瞧着别人,别人却不一定能看到她。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肆无忌惮。
这一看,便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因为惊愕,夜婴宁甚至放下了杯,完全忘记了喝酒。
是许久不见,许久未曾联络的栾驰。
至于他身边那位姿态款款,移步生香的女伴,自然就是和夜婴宁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混血美女钟万美。
稍显阴森的蓝绿光刚巧打在她的脸上,而钟万美也刚巧在笑,那一垂首的姿态里,甚至还有几分少女的羞涩,很难相信这样的女人已经成婚多年。
栾驰叼着烟,依旧一脸的倨傲神态,只是比往日里多了几分痞气,这让他原本与生俱來的贵族气息稍稍减弱,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依稀尚在。
即使隔着这么远,夜婴宁还是能够看出來,栾驰的脸色不是非常好,那些光束照射在他年轻的面庞上时,她分明能看到他有些凹陷青黑的眼窝,以及变得有些暗沉发灰的肤色。
若非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一向视美色如生命的栾少,居然会如此忽略他的脸。
“王小波曾对他的妻子说,爱你就像爱生命。要我说,爱脸就像爱生命才对。”
所以,夜婴宁不禁呆愣当场。
她坐的位置偏僻而阴暗,又有石柱挡着半边身体,所以连同那一对璧人般的男女一行人中,谁也沒有注意到她的窥伺。
“小姐,您刚要的第二杯百利甜。”
正懵然着,酒保推过來酒杯,夜婴宁回过神來,趁机同他攀谈道:“帅哥,听说这里换了老板?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真阔气,光装修就要上亿吧。”
说完,她扭头朝周围打量了一圈,四周的墙壁上装满了看起來很像星星的凸起的小壁灯,此刻全部点亮,一眼望去像极了银河穹幕。
可她完全沒有心情欣赏,只能做出一副轻松闲聊的语气。
“啊,你沒看见吗?刚走过去那位,就是我们老板。是个女的,三十出头,不是中海人。”
酒保一边擦拭着杯子,一边惊讶地答道。见四周无人,年轻的酒保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又对夜婴宁主动八卦道:“特别有钱,据说她老公不在身边,能给她的也就只有钱了。沒看见市长公子都跟在她屁股后头嘛?那也是入幕之宾之一呢。”
夜婴宁抿了一口酒,好奇道:“真的?就是刚才那个抽着烟的年轻男人吗?”
酒保瞥了她一眼,点点头,又换了一支酒杯擦拭,口中叹道:“是啊,就是那个,长得真好,家里背影又硬,可沒想到居然也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再也坐不住,夜婴宁两口喝掉剩余的酒,从包里抽出几张纸币,往杯底一压,起身就走。
她当然不会走出“风情”,只是沒想到在这里遇到栾驰和钟万美。
虽然她不像真正的夜婴宁那样深爱着栾驰,但是她也无法说服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朝着邪路越走越远。明明一个根红苗正的官二代,非要和一个來路不明的女人搞在一起,他这是自掘坟墓!
夜婴宁已经不在了,可她不能真的对栾驰不管不问。
这样想着,她已经走到了二楼。
这边和楼下的散台不一样,一间间都是重新装修过的vip包房,夜婴宁刚一走到门口,立即有穿着茜茜公主一样蓬蓬裙金色礼服的漂亮女孩迎过來,是专门引座的礼仪。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今晚二楼不对外开放,如果需要消费请您移步一楼,谢谢。”
女孩儿的胸前别着对讲机,一见到夜婴宁立即将她拦下,口中抱歉地说道。
她一怔,沒想到自己根本无法轻易见到栾驰,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名字说出來,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怎么做事的,这是我的朋友夜小姐。都看清了,下次夜小姐要是带朋友來‘风情’,一律免单,vip大包招待。”
夜婴宁猛地回头,发现钟万美就站在不远处,她身边站着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正点头说是,然后走过來冲那几个礼仪一挥手,叫她们先下去。
月余未见,沒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还逗留在中海,还摇身一变,成了中海最大最贵的酒吧的老板。
这一次,夜婴宁倒真的是对钟万美产生了深深的好奇,无关栾驰,只是对她这个女人本身。
第六十一章 要出事
冲着夜婴宁妩媚一笑,钟万美抬起手來将鬓旁的碎发挽到耳后,向她走來。
“难得夜小姐大驾光临,新來的小女孩儿都不懂事,你别和她们计较。走,进來说,我带你见见几个新朋友,大家热闹热闹。”
说罢,她亲亲热热地握住夜婴宁的手,那口吻俨然两人是相识多年的闺蜜一般。
见钟万美如此,夜婴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再说她藏着想要见栾驰的目的,所以只好跟着她穿过走廊,走到最里面的包房。
二楼共有十间包房,位置越在深处,里面的装潢越奢华尊贵,当然,费用也就更高。
“小栾也在的,还有一些和你们年纪相仿的小朋友,家里都是做生意的,你们一定聊得來。”
钟万美笑吟吟地推开了包房的门,轻轻将夜婴宁推了进去。
后者只觉得自己似乎犹在半梦半醒中,脚下的高跟鞋被地毯的接缝一拌,她踉跄了几步,方才勉强站稳。
房间里人不少,地上跪着几个衣着华丽的公主,正在给客人调洋酒、加冰块,整理着酒具和果盘,动作麻利。两个少爷站在旁边,手持托盘,拿着镊子将一卷卷滚热的湿巾送给沙发上东倒西歪地坐着的几个男人。
“怎么刚坐下就抽这么多,乌烟瘴气。”
钟万美挥挥手,用手捂着鼻子,在包房里扫了一圈,终于看到了栾驰。他独自坐在离门口最远的单人沙发上,沉着脸色,指间夹着一根烟,兀自吞云吐雾着。
听见她的声音,栾驰扭过头來,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夜婴宁,眼色微微一动。
“小栾,你说巧不巧,我出门去卫生间,正好遇到了夜小姐,所以请她來坐坐。”
钟万美快步走过去,侧身坐在沙发扶手上,顺势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丝毫不顾及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场。
而不远处长沙发上的男男女女,似乎也对此毫不吃惊,见惯不怪,仍旧嘻嘻哈哈地玩着骰子。公主们就跪在他们的脚边,大大的v字领根本绷不住那几乎要跳跃而出的雪白胸脯,春意盎然,引得居高临下的男人忍不住不时去捏两把,惹來身边女伴不悦的娇嗔。
“你來这儿干什么?我们一会儿还有正事,你先回去。”
栾驰眯着眼,将手中的烟蒂狠狠掐灭在手边的细白骨瓷烟灰缸中,再次扭回了头。
钟万美说的不错,才片刻功夫,包房里就满是烟雾,烟熏火燎,混沌不堪。
千算万算,夜婴宁都沒有想到栾驰见到自己,居然是这样的反应。
虽然上次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也一直沒有任何联络,可这么冷冰冰赤|裸裸的驱逐,也实在太不给面子。
连钟万美都立即觉得有些尴尬,她刚想要开口劝几句,不想栾驰比她还快了一步,仰着脸看向她,压低声音道:“她又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在这里碍手碍脚。”
四周虽乱,可夜婴宁耳尖,还是听见了最后四个字。她当即恼怒起來,也顾不得什么礼貌,转身就要向外走。
“夜小姐!夜小姐!”
钟万美连忙起身,三步两步走过來,一把扯住了夜婴宁的手臂。
“小栾他是在开玩笑呢,这几天跟我生气,故意不给我面子罢了,绝对沒有针对你。再说,來都來了,认识几个新朋友也好嘛,快坐下。”
她一边轻声哄着,一边给沙发上的那几个男男女女眼神暗示,很快,立即有人应声道:“是啊,夜小姐喜不喜欢玩骰子,咱们來一把试试手气!”
这样一來,夜婴宁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在沙发一角坐下來。旁边的少爷立即送來热毛巾给她擦手,又送上一杯热饮润喉。
她捱不过身边一个高瘦男人的热情邀约,只好和对方摇起骰子來,输的人要喝酒。好在夜婴宁手气不错,一连三把,都是男人输。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人有意放水,讨她开心而已。
而这边,栾驰则是一言不发,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夜婴宁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着他,心里越來越沉,,栾驰几乎不吸烟,他嫌尼古丁对皮肤不好,还容易产生口腔气味,所以一直很排斥。沒想到,现在的他,简直能够媲美老烟枪。
事出反常,她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势必和这个钟万美有关。
她根本不是中海人,却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要知道,中海的酒吧千千万万,能赚钱的却并不是很多。开酒吧,黑|道白道都要有人才行,而她不过是一个凭空冒出來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么,是她的老公真的一掷千金,要么,就是栾驰暗中协助,专门用了栾金的关系为她铺路。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可能……
不知为何,夜婴宁还是有些心口发堵,泛酸。
她这边心不在焉地玩着骰子,敷衍着身边的人,那边,钟万美也不闲着,倒是颇有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招待着一群人吃好玩好,不时吩咐着叫人送來顶级的洋酒,非常大方。
“钟姐,喝也喝得差不多了,今晚就沒有什么特殊的嘛!”
其中一个摇摇晃晃地站起來,不等说完,浑身一软,又一屁股坐回沙发,抱着怀里的女伴就是一顿猛亲。见状,一旁人顿时大声哄笑道:“果然,这小子的瘾头儿又犯了!”
夜婴宁微微愣了愣,也很快反应了过來。
她当即有些坐立不安,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身边就有不少同学吸食大麻,而且在许多国家,吸大麻不算犯法,甚至连一些咖啡馆都有售卖。
但她完全不能接受毒品,哪怕是低纯度少剂量也不行,这完全有悖于夜婴宁一贯的做人准则。
尤其,她还记得,自己就是被那群男人灌入酒精,以及大量高纯度的药物致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打死她,她这辈子也绝对绝对不会去碰毒品,而且也绝对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人对这些东西上瘾。
“各位,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栾驰,请你出來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夜婴宁飞快地站起身,双眼直直地看向栾驰。
他刚好一手夹着烟,一手擎着酒杯,侧身倒在沙发上,姿态说不出的闲适。听见她的话,栾驰动作一顿,挑眉道:“有事吗?”
说话间,刚好钟万美的手机响起來,她接起,喂了两声,许是信号不好,她边说着话边走出包房。
“说完我就走。”
夜婴宁执拗地站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放弃的口吻,然后掉头出门。
“真是,喝得我头痛。”
隔了几秒,栾驰慵懒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借着醒酒也走出包房。他一步慢似一步地转过拐角,就看见远远的走廊的尽头,站着夜婴宁。
说不上为什么,他的心头“咯噔”一下,浮起不好的预感。
第六十二章 大决裂
栾驰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脸上先是一片滚烫,接着,便是死人似的凉。
他清楚地看见夜婴宁站在一扇假窗前,那位置刚好是整个“风情”倒扣如圆罩的弧线正下方,幽蓝色的灯光斜斜地照在她的身上,米白色的开衫上呈现出一道道的影子,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割碎似的。
“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栾驰尽量让声音听起來平缓无波,在距离夜婴宁三五米外站定,主动问道。
她焦急转身,险些想要冲过來,只是忌惮着钟万美撞见这一幕,终于只好留在原地。
“栾驰,你别做傻事!你的档案还在部队,喝酒玩车都好,可你如果跟着那群富二代吸毒,真的会毁了你!”
夜婴宁比谁都清楚栾驰一贯都喜新厌旧,包括在爱好上,他今天喜欢枪,明天喜欢跑车,后天又喜欢手表,总也沒有一个定性。可是,他从不会去玩那些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因为极其爱美。
听了她的话,栾驰沒有急着开口,只是低下头,沉默地把玩着腕上的皮质手链。
他又何尝不知这些,只是人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身不由己,而他的身不由己,又有谁懂?!
“你看着我,看我的眼睛!栾驰,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沒有开始碰那些?他们说,这两年有很多人‘溜冰’,到底是不是真的?”
见他许久都不肯开口,夜婴宁简直快要血涌上脑,再也顾不得钟万美可能会随时出现,冲过來一把攫住栾驰的手。
他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惊讶于这一刻她的手居然这么的凉。
夜婴宁狠狠攥着栾驰的手指,生怕他会逃跑似的,焦急追问道:“栾驰,你倒是说话啊!你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你爸这次绝对不只是把你送到部队那么简单!他一定会……”
话音未落,栾驰像是如梦初醒一样,狠狠地甩脱了她的手。
夜婴宁沒料到他会如此,险些被推倒,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自己”昔日的情人怎么会如此冷漠。
就算她的身份已在暗中偷偷更改,可沒有人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原來的夜婴宁,包括栾驰,他也不知。
“你别搬出來我爸压人!他现在顾不上我的死活,正忙着往上爬呢。”
栾驰冷哼,一脸的不屑一顾。
因为被栾金送到部队,他们两父子几乎已经势同水火,若不是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栾驰根本连家都不想回。
“大家相识一场,我不能看着你自掘坟墓。”
夜婴宁好不容易才站稳,低声喃喃。
栾驰仍是不言,两人正僵持着,走廊那端走來两个艳妆女人,一个拿着手机,两人凑在屏幕前,笑得花枝乱颤。
其中一个看见栾驰,他最近时常出入“风情”,小姐们自然都是认识的。
那女人贴过來巧笑,拿着手机在栾驰面前晃了晃,忍不住笑道:“栾少,有沒有看微博?笑死我了,新《天龙八部》那几个主演的造型……哈哈!”
另一个觑着栾驰的脸色似乎不对,慌忙将同伴拉走,临走时,还不忘将狐疑的目光在夜婴宁的脸上打了个转儿。
等两个女人走远,夜婴宁才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是啊,段正淳那样的男人,生來就是身世显赫,风流不过是他骨子里的习性,改也改不掉,除非他死。不,不对,死了也是风流鬼。”
意指栾驰也是这样的男人,极具讽刺。
她的话显然刺激到了栾驰,只见他几步走上前,抬起手來,一指楼梯口的方向。
“你请便吧,我要回去了。既然你根本就瞧不起我的世界,那么又何必逼着自己往这里跳?”
浑身莫名地泛起凉意,夜婴宁惊愕地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栾驰,我觉得你越來越陌生,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痛苦地低下头,或许,他本來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一直沒有暴露出來这一面而已。
“是吗?夜婴宁,其实这句话我也一直想对你说。有人告诉我,喜不喜欢一个人,看眼神就能看得出來,可你现在的眼睛里根本沒有我。而我又太胆怯,我甚至不敢去看清你的眼睛里究竟有谁。”
头顶传來栾驰的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犹如重石,敲打在夜婴宁的心上。
她垂着头,说不出反驳的话。
栾驰最后一次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转身朝着來时的路一步步走去,直接推开门,回到了包房里。
确定他再也不会回头,夜婴宁这才扬起了脸。
她并沒有哭,因为有的时候,某些情绪要比哭泣更加复杂,更加令人无措。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夜婴宁拍了拍脸,油腻半残的妆。这样狼狈地走出去,若是被人看到很难不被人非议,她回头找了找,终于看见女洗手间就在走廊的另一端。
夜婴宁推门走进去,洗手间里点着檀香,打扫得很干净,沒有一般酒吧厕所的遍地狼藉。
她有个习惯,在公共洗手间里都会避开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隔间,一般会选第二个第三个,这次也不例外。
冲水的时候,夜婴宁瞥见右手边的隔间地上有着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因为地砖是大片大片的金色,所以那一抹白很有些刺眼。
她不禁好奇,走出來的时候,又忍不住走到隔壁,推开门。
果然,地上的白色粉末只有一枚绿豆粒那么大,在马桶附近,像是被人不经意洒落似的。
夜婴宁也说不上來心里有一种什么感觉,又看了几眼,见四周无人,她连忙关上门,走到洗手台去洗手。
*****
栾驰推开门,才刚出去几分钟的时间,包房里的烟味更重,迷迷蒙蒙,像是跌进了盘丝洞。
钟万美打完电话,已经回來了,正坐在沙发上,夹着烟,歪头听着旁边的一个男人高谈阔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见到栾驰,她立即招手,笑道:“小栾,快來!我托人从香港带來了好东西,特地今晚拿來给你尝鲜。”
栾驰犹豫了一秒,尴尬地笑笑,回应道:“你知道,我不碰这个的……”
不等他说完,身边已经有人起哄。
钟万美歪歪斜斜地站起來,几步走近栾驰,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轻晃,媚态横生。
“小栾,难得开心嘛,都是好货,很纯的……”
她伸出手,细细的指尖在栾驰的颈子下方画着圈圈,娇软地开口。
他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住钟万美不停作乱的手,沉声道:“今晚不行,我……”
话音未落,包房的门,忽然毫无预兆地被人从外面重重地踹开!
“啊!啊!”
灯光忽然大亮,有四五道人影同时闯进來,跪在门口的两个公主被吓得连连尖叫不止。
“都别动!警察临检!”
第六十三章 被审讯
夜婴宁一边将手机塞回包内,一边走下楼梯。
“风情”的楼梯是旋转式的,每一级台阶都是由透明的钢化玻璃制成,上楼的时候倒还不觉得,可是往下走的时候简直令人有种步履维艰的恐怖感。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几级,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再一抬头,夜婴宁的整张脸都变得煞白。
所有的客人按照性别,男女各自一排,都蹲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头,谁也不敢出声。
而吧台旁边则是站着十來个人,虽然沒有穿制服,却很明显都是便衣。
见到夜婴宁愣在原地,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立即手脚利落地冲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喝道:“警察!别出声!”
队长带着人还在二楼,尚未行动,这个时候,要是这女人尖叫一声,整个行动就会宣告失败。
见夜婴宁配合地点了点头,那女警快速地在她身上搜了一遍,又拿过她的手袋,一把扔给同事检查。
“去那边蹲着,两手抱着头,不许和旁边的人说话。检查完要是沒问題就把东西还给你。”
女警推了一把夜婴宁,伸手指了指已经蹲了好几个酒吧公主的墙角。
一直遵纪守法的夜婴宁哪里见过这种仗势,她甚至都沒有和警察打过交道,此刻吓得两腿发软,踉踉跄跄地走到一边,照着女警的话老老实实地蹲在了角落里。
不多时,只听二楼传來沉重的“嘭”的一声,众人下意识地抬起头。
原本的十多个便衣当中立即又有五六个冲了上去,留下其余几人,继续留在一楼。
“都别动,低头,不许看!”
头顶传來一阵呵斥,男男女女们只好自认倒霉,出來喝杯酒放松一下,居然遇到了警察临检。
夜婴宁皱着眉头,双手扣在脑后,一动不动。
按理來说,每到年底的时候,消防、工商等部门來到各大娱乐场所进行抽查,倒也不稀奇。可是,这样大动干戈的场面,还真是令人费解。
而且,钟万美既然有本事在中海立足,敢开这样奢华的酒吧,势必早已将这些部门的头头脑脑打点妥当,一旦遇到风吹草动,她早早就能听到消息,不可能坐以待毙,等着警察上门來查。
她脑子很乱,一想到栾驰还在楼上的包房,一定会牵扯其中,就难免心焦如焚。
夜婴宁唯一期盼的就是,上面那些人还沒有來得及把毒品之类的东西拿出來,只要不被警察抓到人赃俱获,那么事情就可能还有转机。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着,楼上就传來一阵骚动,接着便是纷乱的脚步声,混杂着男人的高声辱骂,以及女人的哭声。
趁着女警不注意,夜婴宁偷偷歪过头向楼梯方向看去,果然,七八个警察模样的男人押着刚才包房里的男男女女,还有两个客房公主,正从二楼走下來。
钟万美和栾驰走在最前面,两个人各自都被身边的警察按着肩膀,不过手上并沒有手铐。
或许是察觉到了夜婴宁鬼鬼祟祟的注视,栾驰福至心灵地向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來,视线精准,在一堆人里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找到了她。
他有些错愕,沒想到,她走慢了一步,还是落在了警察手里。
“看什么看,快走!”
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挺拔男人立即出声,栾驰连忙收回视线,走出了“风情”。门外停着好几辆车,乍一看很普通,和私家车沒什么两样,但却是警队的车。
“这些人都带回去!一个别落下!给他们做笔录!收队!”
见栾驰一行人都已经被带到了车里,挺拔男人转回身,鹰隼般的眼眸一眯,狠狠扫了一圈蹲在角落的男女,一扬手,高声命令道。
夜婴宁和几个女客人坐在一辆车上,一路上,她们被禁止交谈,也不许和外界联系。
一直到被带进审讯室,她才知道,整件事麻烦大了,,
既不是一般的年底临检,也不是普通的抓捕卖淫嫖娼,而是,专门的毒贩抓捕行动。
“我们检查了你的随身物品,沒有发现可疑。你现在说说,你今晚都做了什么,见了哪些人,有沒有服用违规药物?千万别撒谎,一会儿尿检结果就出來。”
年轻的女警一边低头做着记录,一边向夜婴宁连珠炮似的问道。不过,相比于审讯其他人,对她的语气已经好了很多。
在夜婴宁的手袋里,他们已经从名片上得知了她的身份,“知名珠宝设计师”这一头衔,也算是为她赢得了不少信任。
“我只喝了一杯酒,然后我看一楼人太多,就去二楼上了一趟洗手间,顺便补妆。刚下楼的时候,就被你按住了。”
夜婴宁想了想,还是沒有完全说实话,一方面,她很确定栾驰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另一方面,她也想要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婴宁,这次行动牵扯的人员很多,除了我们中海警方,还有从南方省市过來的兄弟单位也一起参与了今晚的行动。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对我们隐瞒什么,不然对你自己也有影响。”
女警的手中熟练地转着一根签字水笔,她年纪虽不大,但言谈却很是老练,正打量着夜婴宁,一脸严肃地说道。
夜婴宁坐在椅子上,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们今晚抓到人了吗?有沒有缴获毒品?”
女警顿时失笑,用笔敲敲桌面,清清嗓严厉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该你知道的你问,不该你知道的你别问!把你自己的情况先交代清楚!”
夜婴宁把头低下去,又想了几秒钟,再抬头的时候,看向女警,同样严肃道:“我想见你们的头儿,就是刚才那个男的,我有话要跟他说。”
女警惊讶地看着她,但又觉得夜婴宁不像是在开玩笑,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同伴,然后起身。
“你老实坐着,不要耍什么心眼儿。”
很快,审讯室的门开了又关上,夜婴宁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静静地等待着。
不大一会儿,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大步走了进來。
“是你要找我?什么事?”
男人在夜婴宁对面坐下來,把警察证在她面前晃了晃,自我介绍道:“我叫蒋斌,今晚行动我牵头,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夜婴宁掀起眼皮看了看蒋斌,舔舔干燥的嘴唇,抬起手,从自己的手袋里掏出來手机。
她从相册里找出一张照片,将手机递过去。
“这个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蒋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伸手将手机接了过去,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大变。
“这是哪儿?”
夜婴宁长出一口气,果然,她的第六感这一次也沒有错。
第六十四章 挨顿打
见夜婴宁不开口,蒋斌顿时将手里的手机重重往桌面上一拍,低吼道:“说!你在哪里见到的!”
今晚的行动,确实牵涉众多,虽然全队抓了许多人回來,可是根据线人给的消息,还应该有至少10公斤的高纯度海洛因出现在“风情”。
但,蒋斌带着手下,几乎将整个酒吧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沒有毒品,抓來的人最多只能扣押24小时,结果无非是罚款,停业整顿,根本沒法起诉,更何谈定罪。
“酒吧二楼女洗手间,从外面数,第三个隔间。”
夜婴宁抬起头,直视着蒋斌圆睁的双眼,努力平静地开口答道。
蒋斌看着她,足足有几秒,然后挥了挥手,他身边站着的女警立即点头,冲了出去。
“夜婴宁小姐。”
他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笔录,念出她的名字,然后也将手放在桌子上,一字一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又怎么会那么凑巧地拍了照片呢?”
显然,蒋斌怀疑她。
夜婴宁无奈地扯扯嘴角,不答反问道:“蒋队,我把实话说出來,是不是反而还给自己添麻烦了?”
蒋斌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很好奇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拿手机拍下來?”
如果一切都只是凑巧,那也太巧了一些。
情报是准确无误的,据说,今晚在“风情”会有一笔毒品交易。但是,确确实实的是,今晚在整个酒吧,他们连一克的海洛因都沒有找到。
而在二楼的包房里,就只有k粉,摇头丸这种低档次的药物,数量不多,纯度也不高,而且里面的人还沒有开始吸食。
沒想到,在这里,又有了新线索。
“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参加过禁毒社团的宣传活动,在宣传手册上见过海洛因和冰毒。”
夜婴宁说的是实话,当时,她怎么都觉得哪里古怪,可又说不上來。所以,在洗完手之后,她又按捺不住,折回去,拿出手机拍了照片,想着有机会拿给见多识广的苏清迟看看。
沒想到,这张照片还真的成了关键所在。
“好吧,谢谢你的配合。不过例行公事还是要有,一会儿,等我同事给你继续做完笔录,然后你找家人或者朋友來做保释,手续办完就可以走了。”
蒋斌站起身,如是说道,然后冲着夜婴宁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这是证物,不好意思,我要带走。一会儿你可以用办公室的电话。要是以后需要你出面,我会再联系你,到时候还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们的工作。”
夜婴宁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而在隔壁,钟万美和栾驰,也都在各自接受着审问。
今晚,当蒋斌带手下闯进包房的时候,茶几上正摆着一整套的“溜冰”用具,全新的透明容器在灯光下熠熠发光。
桌上散乱着排开六七个冰壶,颜色造型各异,做工也有好有坏。这种冰壶是专门用來吸食毒品的,俗称“溜冰”。壶中间有过滤设备,在瓶口处有一根儿凸出來的吸管,可以用來吸食。
“你们聚在一起,东西又这么全,不是吸粉儿还能干什么?老实交代!”
一个中年警察正在和同事给栾驰做笔录,提高音量,猛地一拍桌子。
栾驰低着头,看着鞋尖,也不说话,对方气急,又吼了一遍。
“那我家厨房里还有把菜刀,是不是一定砍死人了啊?”
他实在不耐烦,把脸一扬,嘴角噙着笑,瞪着对面的中年警察。
“你少在这里耍贫嘴!尿检报告马上就出來,只要呈阳性,你就别想跑!”
栾驰的挑衅让警察怒不可遏,用力摔了摔手里的记录本。
“好啊,我等着呢,那要是我沒碰,是不是马上放我走?好困,回家睡觉。”
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还抻了抻懒腰,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还有,你和钟万美是什么关系?在哪里认识的,认识多久,她的情况你都知道多少?”
警察重重地戳着手里的笔,拧眉又问。
“大哥,她女的我男的,她男人又不在身边,你说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非要说破嘛!”
栾驰无奈地摊摊手,丝毫也不避讳。
正僵持不下着,忽然有人推开门,手里拿着手机,冲中年警察一努嘴,“先让他接个电话。”
中年警察几次都被栾驰顶撞得不轻,闻言瞪着眼睛,怒道:“沒做完笔录呢,接什么电话!我们是不是还得给他买个夜宵,伺候小少爷睡觉啊?!”
那人连忙比出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再说了,免得祸从口出,多说多错,只是按着他,伸长了手,将手机递给栾驰。
栾驰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拿过手机,凑到耳边,冷冷道:“什么事?”
“嘘,可别说了,你当这是谁打过來的?上头,李局!哪个李局?你说哪个李局?!”
來人推了一把中年警察,提醒他不要关键时刻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俩人一起看向栾驰。
“王叔叔,干嘛这么客气,大半夜的还要让您从被窝里爬出來,快回去睡吧,改天咱们叔侄好好喝一顿。”
这边,栾驰客气了几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抛给对面的警察,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我可以去见我朋友了吧?”
不等回答,他抬腿就走。
相对于栾驰,钟万美的情况就相对复杂了一些,毕竟,她是“风情”的法人,出了这种事,她逃脱不了干系。
等她做完尿检之后,警方还专门将酒吧的会记、出纳和经理等几个人一起召集了过來,和另一个组的人一起查账,势要找出蛛丝马迹來。
“不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按照贵国的法律,我是可以要求见我的律师的。等律师來了之后,我会配合各位做笔录的,但是现在,为了维护我的个人权益,我什么都不会说。”
钟万美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见狼狈和慌乱,平静地回应着面前的警察,然后,就果然不再开口,一个字也不肯说,无论对方以何种神态语气,问她任何问題。
栾驰大摇大摆地走了出來,一路上,自然沒有人敢拦住他。谁也沒想到,今晚的行动,沒抓到毒贩,反而抓回一条“大鱼”,,中海的著名官二代,玩家里的祖师爷,混混里的小少爷,权贵中的王八蛋。
他刚走到办公区中央,就被迎面赶來的一个人给揍了一拳。
不是栾驰沒有看到,只是他故意沒有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子。他的脸当即歪向一边,身体一个趔趄,幸好及时扶住了手边的一把椅子,整个人这才站稳。
“逆子!畜生!我们栾家沒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动手的人毫不留情,冲上來扯住栾驰的衣领,说话间又是一拳击中他的下颚,动作之狠,周围的人甚至能听见骨头发出的“咔咔”声。
第六十五章 先低头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周围的人刹那间全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眼睁睁地看着冲进來的中年男人动手打了栾驰。
一直等到栾驰俊美的脸上又挨了两下,已经显示出青紫來,这才有人反应过來,上前拉扯。
“谁都别管!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今儿我就是打死他,你们也都别拦着!”
此话一出,就算再反应迟钝的人也都明白了來人的身份,原來这就是栾驰的父亲,栾金。
众人当即愕然,沒想到身份特殊的他竟然真的会在深夜里赶到这里來,就为了当众教训一下不成器的儿子。
“小驰,还不赶紧和你爸爸道歉!”
匆匆赶來的王秘书连忙冲过來,一边按着栾金的手,一边朝着栾驰大声喊道。
“息怒息怒,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孩子还小,这么打要打坏了啊!”
王秘书一向很偏疼栾驰,他生的是女儿,所以几乎将他看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喜爱。一见到栾金真是下了狠手,王秘书当即感到心疼不已,可他又清楚地知道当爹的正在气头儿上,所以只能小心地劝着两边。
“别拦着,我就是要打死他!不打死他,我早晚也会被气死!”
栾金吼完,又是一拳。
见栾驰丝毫不躲,栾金更加恼怒,抓着他的两个肩膀不停摇晃着,咆哮道:“我栾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來你这个混账东西!”
众人见他是真的动怒,又撂下了狠话,谁也不敢上前,就连王秘书也不得不退到一旁,免得一不留神就火上浇了油。
“你打吧,我让你打。反正这些年來,你教育我的方式不就是狠揍吗?不过麻烦你高抬贵手,别照着脸下手,我很爱惜我这张脸,因为这是我唯一像我妈的地方。”
栾驰抬起手,揩了揩嘴角的血渍,不小心碰触到了伤口,疼得他眯了眯眼。
被栾金打翻在地,他索性也就不起來了,叉着两条腿,大喇喇地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很有几分无赖的模样。
他挑衅的神态险些将栾金逼到极致,但,听清了他所说的话,栾金一怔,浑身的气焰像是一霎时被兜头的凉水浇熄。
栾驰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妻子,是他的死穴之一。
握紧的拳头终于还是慢慢地放了下來,栾金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满是痛心疾首。
一旁的王秘书快步上前,一把将栾驰拉了起來,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半边脸也肿了,急得直叹气。
“真是丢人,真是丢人……你爷爷还不知道,不然……”
栾金颓丧地挥了挥手,示意王秘书不要去管他。
正说着,刚派人重新回“风情”二次寻找海洛因下落的蒋斌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快步从办公室走了出來。
他为了这次行动,部署了几天几夜,吃住都在单位,整个人本就憔悴不堪,此刻又不小心惹上了栾驰这个麻烦,不免头疼不已。
“栾……”
蒋斌刚要寒暄几句,就看栾金一脸疲惫地冲他摆了摆手,他连忙把后面两个字咽了下去,自我介绍道:“我是今晚行动的带队,我叫蒋斌。您有什么想了解的,我都可以给您马上汇报。”
“不用了,该怎么來就怎么來,全都按程序走,还要严办,狠办!他要是有罪,你们就把他扔监狱里去,我当沒有这个儿子,我也不需要他给我养老送终!”
栾金怒到极点,他一向要强,年轻的时候就不靠家里,去了大西北挂职,20多个贫困县一脚一脚走了个遍。如今他在中海就职,还是极力和家中的老爷子撇清,生怕被人说是沾了家族的光。
只可惜,他样样好强,事事求佳,就是偏偏生了一个从來不给自己增光添彩的儿子。
“这是说什么呢?小驰不是糊涂孩子,顽劣归顽劣,可是大事上他不会含糊的。蒋队这边都还沒定罪,哪有当爸的这么说自己,这么说孩子的!”
王秘书赶紧过來说几句解围的话,他也清楚,栾金说的是气话,如果栾驰真的有事,他焉能坐视不理。
“是啊,您别急,这事儿总会水落石出。我们当警察的不就是既不放过坏人,也不冤枉好人嘛。”
蒋斌自然也听得明白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顺势借坡下驴。
“一会儿麻烦您跟我的同事去办一下相关手续,就可以把人带走了。我还有事,先进去了。”
他看了看王秘书,招手叫來一个警察,让他带着人去做保释。
说完,蒋斌又朝四周冷冷看了一圈,大声道:“看什么看?都不用干活吗?带回來的那些人都问完了?”
周围众人立即散开,各忙各的,做出一副忙碌样子,只是一个个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偷偷用余光瞥着栾金和栾驰这对父子。
*****
“好了,暂时就问这么多,如果以后还需要你配合,我们会联系你的。”
女警合上笔录本,将笔帽扣好,看了看夜婴宁,又忍不住开口道:“你有身份有地位的,又结婚了,就别一个人往酒吧那种地方跑了。总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的语气里,很有些鄙夷和不屑。想必,这小姑娘应该是将夜婴宁也当成了闲來无事去酒吧找***的寂寞女人了。
夜婴宁一愣,虽然已经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却又不想解释什么,只是低低一笑。
“对了,你手机被收走了,先拿我的给你家人朋友打个电话吧。办手续必须有人來,不然我们不能让你走。”
女警从制服裤子的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夜婴宁,然后收拾好东西,和同事先出去了。
夜婴宁沉默地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够打给谁求助。
周扬不在中海,苏清迟的母亲又在重症监护病房,能不能挺过去还难说,stephy倒是能赶來,可那毕竟是自己的下属,夜婴宁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觉得太丢人。
犹豫了半天,她只好拨通宠天戈的号码。
说來也奇怪,两个人其实不经常通话,但夜婴宁一拿起手机,那十一个数字就好像印在脑子里似的,无比清晰。
她不停地自我宽慰,也许这么晚了他已经睡了,又或者在哪里玩得正开心,说不定听不见自己的电话。
甚至,夜婴宁打算只让铃声响个五六下就马上挂断,这样,她就完全能有理由另找别人了。
只可惜,连老天爷今晚都不帮她,既让她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起抓捕行动,又让她见识到了栾驰的另一面,更让她不得不主动向宠天戈低头。
铃声刚响到第三下,那边已经传來他的声音。
“是我……”
夜婴宁微微闭眼,只好低声说道。
第六十六章 留不住
最近这两天,天宠集团秘书部上上下下都感觉得到,宠天戈有些反常。
平日里能推就推的应酬,他最近全都一口应下來,让victoria将他的饭局排得满满的,有时候一晚上甚至要辗转两三家高级会所,游走在酒桌牌和桌之间。
“要不要我帮您订一家环境清幽的餐厅,和夜小姐吃顿晚饭……”
等宠天戈在文件上签字的空隙,victoria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时机,小心翼翼地提议着。
不想,他签完最后一笔,重重将笔一扔,冷冷道:“不用!”
尽管已经跟在宠天戈身边有两三年的时间,自认平日里将他的脾性摸得很清,此刻,victoria也不免当即噤若寒蝉,拿了文件,落荒而逃。
看着victoria那几乎慌不择路的背影,宠天戈自嘲似的冷笑一声,双手扣在脑后,在椅子上转了两圈。
头痛欲裂,从眉心向四周扩散着疼,而且鼻子发堵,有种要感冒的征兆似的。
他逼迫自己忙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沒有时间和精力去想那个女人。
众人皆视他为王,他也习惯了俯视众人,只是沒想到突然跑出夜婴宁这个异类,就像是童话里那个指出皇帝其实赤身裸体的小孩儿似的,让真实的他无所遁形。
其实,相比于她,他才是两个人之中,更加惶恐不安的那一个才对。
就算宠天戈再不情愿,可无论如何,晚上六点多的时候,victoria也无奈地表示,她今天实在无法给他的上司找到哪怕是一场应酬了。
“逼近年关,集团的项目都等着年后再议,很多南方客户也都早早回老家了,避开春运高峰。”
听了victoria的解释,宠天戈只得捞起外套,沉默地走进电梯,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着今晚要去哪里。
刚走到停车场,刚好,他迎面遇到了來找自己的傅锦凉。
“你怎么了?”
颇感意外,竟然在这里看到她,宠天戈勉强地咧了咧嘴,冲她笑了一笑:“你怎么在这里?我沒事,我很好。”
但他面色潮红,一对眉头紧蹙,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好”的模样。
傅锦凉忍不住上前,伸手去探他饱满的额头,“好几天沒见,想找你一起吃顿饭,顺便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
这一摸,将她吓了一跳,滚烫滚烫,敲个蛋在上面怕是都能摊熟了。
宠天戈一脸不耐烦地退后,同时拨开她的手,淡淡道:“你自己做主就好。”
见他如此满不在乎的口吻,傅锦凉不禁立即浮起怒气,可又说服自己,何必跟一个生病的人动气。于是,她当即半拖半拉,半搀半扶,好不容易让他坐上了自己的车,开往酒店。
一开始,宠天戈还能挣扎着拒绝,到后來,他烧得迷迷糊糊,坐在副驾驶上头一歪就睡着了。
老人们说,腊月里天寒地冻,又快过年,许多人莫名其妙地感冒发烧,诸事不顺。
看來这话不假,就连一向身强体健的宠天戈也触了霉头,干脆烧得一塌糊涂。
好在,傅锦凉住的酒店离天宠集团不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她给了服务生一笔不菲的小费,再加上她归国后一直在这里常住,所以服务生十分殷勤地过來帮忙,总算是把宠天戈给抬到了卧室的床上。
“谢谢你了,我在这里先照顾他,麻烦你跑一趟,帮我买点儿退烧药。要是实在不行,还是要去医院挂水。”
傅锦凉叹了口气,转身去卫生间拧毛巾给宠天戈擦拭。
宠天戈似乎已经神志不清,倒在床上,踢掉一只鞋,另一只还穿在脚上。
察觉到身边有人,他腾地坐起來,浑身无力,又倒下去,只是一把抱住正在给他擦脸的傅锦凉,头埋在她的肩窝,像狗似的一顿猛嗅,也不知道在闻什么。
闻了半天,宠天戈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大概是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气咻咻地又推开傅锦凉。
可他身上沒力气,推不开她,只能任由她帮着自己擦手擦脸,物理降温。
傅锦凉虽然是千金小姐,可到底自幼在国外长大,虽然自小从不缺保姆伺候,但却不算娇气,照顾起人來也算有模有样。
她反复拧了好几次毛巾,将宠天戈的胸膛,双手双脚都擦得微微发红,果然有效,摸上去不那么火烫了。很快,服务生也把退烧药给她送了过來。
傅锦凉的套房里自带小厨房,只是她几乎从不自己做食物,最多就是使用一下微波炉,她只好打电话叫了一份白粥,好不容易哄着宠天戈喝下半碗,再给他吃药。
等到宠天戈退了烧,傅锦凉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贴身的衣物都汗湿着黏着肌肤。
她见他睡得很熟,蹑手蹑脚地去隔壁冲澡。
只是,等到傅锦凉再走出來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床上的男人不见了!
被子被撩到一旁,原本床尾的鞋也沒了,他就这么走了,甚至连一个招呼都沒打。
顾不得头发还湿淋淋的,傅锦凉给前台打电话询问,果然,十分钟前,宠天戈出了酒店,叫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抱歉,傅小姐,我们也不清楚宠先生去了哪里……”
她沒有为难前台,讪讪道了谢,挂了电话,整个人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似的。
原來,不管她是商界白骨精,还是妩媚风情的轻熟女,无论她放低姿态,为他做了什么,都沒法留住他的人,他的心。
傅锦凉从未有过这种挫败感,她瘫坐在床头,好半天,都以为他今晚根本未曾來过,一切只是自己的一段臆想。
床头那只还剩了小半碗粥的空碗,无声地嘲笑着她。
正怅然着,手机忽然响起,她以为是宠天戈打來的,连忙接起。不想,却是她的私人医生。
“傅小姐,这么晚打过來真不好意思。主要是您当初说过,这次的体检报告出來以后,务必要第一时间马上通知您,所以我就冒昧打扰了。我们感到很遗憾,目前的结果表明,您……”
傅锦凉握着手机,只觉得好像连自己的听觉都要丧失了,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天际传來。
终于,终于,她倒下來,仰面,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宠天戈坐在车里,正无比焦急地往夜婴宁那里赶去。
他也感到奇怪,自己发烧,睡得跟死了似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而外套又堆在脚边,怎么就在铃声响起的第一下,他整个人就中邪了似的弹起來。
就像百川归海,就像万法归宗,反正,他逃不开她的手掌心,总要朝着她狂奔而去。
第六十七章 情敌见
周围的人虽然各自忙碌着,却无一不用余光瞄着站在空地中央的栾金,还有赖在地上不起來的栾驰。
这样一对父子,还真是各有各的倔强,任谁也不肯先低头。
“行了行了,手续都办好了。这大半夜的,你爸爸刚躺下就又爬起來,小驰,你要理解做父母的一片苦心啊!”
王秘书快步走回來,示意栾金和栾驰现在已经可以离开这里。
不料,站起身的栾驰却并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看王秘书,摇头拒绝道:“王叔,我朋友还在里面做笔录,你先回去吧。”
王秘书一愣,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被抓到这里來的人,沒有一个不是抓心挠肝地想要马上离开,可栾驰居然还乐在其中似的!
“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别怕,你爸不会再打你了。他要是再动你一根指头,王叔第一个说他!”
王秘书以为栾驰害怕栾金再次对他动手,笑呵呵地安慰着他。
栾金冷冷地扫了一眼栾驰,怒喝道:“什么狗屁朋友!你的朋友一个一个都是酒肉朋友!哪一个做人正直,勤奋好学?全都是一些狐朋狗友!”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近墨者黑”,当然,一方面也是因为有着“自己的孩子都是最好的”这种每一个做父母都有的情绪作祟。栾金认为栾驰学坏,很大的原因在于他十几岁性格定性的时候交了一群坏朋友。
“是,我的朋友就都是坏蛋,全天下就只有你最正直,你的朋友各个忠义仁厚!”
栾驰冷笑,冲着王秘书摆摆手,“你带着我们高贵的栾市长赶快离开这里吧,再多留几秒钟,我怕他还不一定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话來。”
“你!”
栾金被他顶撞得满脸涨红,刚要说话,忽然,他的余光瞥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夜婴宁。
这女人,栾金自然是认识的,不仅认识,还印象颇深。
就是这个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鬼魅招数,居然把他的独生子迷得晕头转向,大有非她不娶的架势。
曾经,栾金因为好奇,不惜动用关系,狠狠地将夜婴宁的全部身家从头到脚调查了一番。他原本以为是她是哪一家的淑女千金,沒想到不过是个商人之女。而且,论起身价,夜家的全部财富,别说在全国,就是在中海也排不进前十。
也不怪栾金鄙夷夜婴宁,沒有父母不疼爱子女,不想给子女最好的生活。显然,她并不是长辈心目中的好儿媳人选。
只不过,后來,夜婴宁居然能够嫁给谢见明的外孙子周扬,这件事令他大跌眼镜。
也难怪栾金会有情绪,他看不上的女孩儿,竟能嫁入谢家这样的豪门,虽然说周扬不过是外孙,但谢家的情况,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沒想到,此时此刻,这个女人“恰好”出现在这里,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一定就是她拖了栾驰下水!
一想到这里,栾金再也顾不得绅士风度,几步迈过去,一把攥住了夜婴宁的手腕。
她本來正在低着头,暗自想着宠天戈到底什么时候能來帮自己保释出去,沒想到眼前忽然落下一道阴影,吓得她猛抬头,正对上栾金狰狞的双目!
“啊!”
夜婴宁毫无防备,像是一只小鸡似的,险些被栾金从地上提起來!
“你干什么!”
栾驰大吼一声,上前一把用力推开栾金,怒道:“有什么你冲着我來!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耍你的市长威风干什么?!”
栾金被他推得倒退几步,只得松开夜婴宁,她惊魂未定,喘息着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
原來是栾驰的父亲,怪不得他刚才一见到自己,犹如见到了阶级敌人一般。
夜婴宁知道,对方对她的成见很深,觉得她根本配不上栾驰,而且认为就是她让栾驰变得冥顽不灵,成了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这种认知一旦已经形成,就不可能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得到改变。
“你不用管这里,赶紧走!我还在等钟万美的律师过來,我说什么都不会先走的。”
扭过头來,栾驰瞪着夜婴宁,即使在面对她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并未好多少。因为大声说话,他不小心扯动了嘴角的伤口,刚结痂的伤,立即迸裂出新的血液來。
本以为他是真的关心自己,沒想到,栾驰留在这里的理由,说來说去,还是为了那个女人。
夜婴宁当即愣怔在原地,似乎根本已经忘记了刚才对自己凶神恶煞的栾金,只是呆呆地看着一张脸已经彻底肿起來的栾驰。
要不是此时此刻的情况特殊,她说不定就笑了,因为他的脸真的是肿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半个头都鼓起來,像极了大头娃娃。
可是,她完全笑不出來,倒是想哭。不,哭也哭不出來。
“你就是鬼迷心窍!还有,那个钟,钟什么是谁?是不是最近外面传的那个女人?我沒过问是因为我以为这是别人随口胡诌的,沒想到你还真的和别人的老婆搞在一起!我打死你……”
栾金终于反应过來,今晚栾驰护着的,竟然不是夜婴宁这个眼前的隔夜饭,而是他另有的新欢,可同样也不是一个正经女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差劲!
王秘书一把冲上去,按住栾金,同时冲着栾驰大喊:“你还站着,真要让你爸打死你!走啊!”
栾驰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栾金,仍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这边正呈现出混乱不堪的局面,那边,宠天戈已经跨进了门。
他还真奇异着,怎么一路上连个活人都沒见到,原來是人都聚集在这里,看热闹。
电话里,夜婴宁沒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只是说自己在酒吧,赶上警察來扫毒,把自己也扫了进來,根本沒有提及栾驰和栾金,而且她也不知道后者这么快会赶过來。
所以,乍一看见栾金父子,一向镇定自若的宠天戈也难免有些吃惊。
同样沒有想到的,自然还有栾驰,他知道夜婴宁一定会找人來做担保,在他的想法里,这个人不是周扬,就是苏清迟。
只是他万万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是宠天戈。
在夜婴宁的生日宴上,两个人还见过一面,当时,栾驰和周扬在游泳池里打得正欢,反而是宠天戈趁机将夜婴宁拉上了岸,将她带离了斗殴现场。
不过很快,宠天戈就恢复了常色,视线扫过栾驰,淡淡两眼,他就已经差不多弄清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强忍着身体的酸软,和大脑的晕眩,他主动向栾金问候了两句,毕竟,按照辈分,他是要叫栾金一声“叔叔”的。
栾金简单敷衍了两句,他实在沒有心情同宠天戈寒暄,只一心想要带走栾驰。
“走吧,去办手续,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你看看你,蓬头垢面,失魂落魄的。”
宠天戈故意将夜婴宁说得极为狼狈,不等她回答,倒是栾驰抢先一步跨过來。
他拦在他们二人中间,低声问道:“宠天戈,你來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ps:谢谢大家,1月10日的比赛我们队艰难取胜。大眠爱你们,感激,感激,[飞吻] (* ̄3 ̄)╭
第六十八章 怪怪的
宠天戈强忍着恶心和晕眩,虽然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但他依旧强忍着,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
多亏傅锦凉及时地给他吃了退烧药,否则,他现在别说是站着,就是坐都坐不稳。
“她莫名其妙被抓到这里來,总要有人來保释吧?我來做什么,我來提人啊。”
面对着栾驰的逼问,宠天戈一脸无辜地摊摊手,如是答道。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你们……”
忌惮着有栾金在场,栾驰不便太直接,他只好上前一步,同宠天戈四目相对,鼻尖相抵,将声音压得更低。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音量,只有他和宠天戈两个人能够听得到。
不料,宠天戈只是勾了勾嘴角,轻轻伸出手,将面前的栾驰稍微推远了一些,看向栾金,客气道:“栾叔叔,令郎伤得不轻,我看,还是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王秘书一直挂心着栾驰脸上的伤,此话一出,他当即上前,半哄半劝,将栾驰拉到了一边,找到一把椅子让他坐下,然后给相熟的医生打电话,请对方马上赶过來。
见到宠天戈真的赶了过來,尤其还是在两人冷战期间,夜婴宁说不感激是假的。
只是,此刻,有栾金父子在场,她不能暴露自己和宠天戈的关系。
“你带我去办手续吧。”
她求救似的看向身边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警察,他刚给另外两个客人做好了笔录,她立即轻声请求着。
“好,也你的朋友也过來。”
警察点点头,及时地帮她化解了尴尬,带着夜婴宁往另一边的办公室走。
宠天戈深深地看了一眼栾驰,沒说什么,迈步跟上。
栾驰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只是眼神一直追随着已经走远了的夜婴宁,目光里,犹有着不甘和心痛。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哼,真沒想到,那女人嫁了人,还是沒有改掉勾三搭四的习惯,水性杨花!幸好,当初我死都不同意你和她在一起,不然,现在戴绿帽子的那个人就是你!”
栾金手握成拳,不自觉地脱口骂道。他到底年长,阅人无数,见多识广,虽然宠天戈和夜婴宁彼此都沒有挑明他们的关系,但他看了几眼就知道这两个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你别说了!”
栾驰心烦意乱,更多的则是他不得不承认,栾金说的是事实。
一个周扬还不够,她居然又暗中勾引了中海市最为出名的黄金单身汉,真是沒想到,他一手调|教出來的女人,真的有如此大的魅力,连宠天戈都能搞上手。
“呵,不过嘛,她也别想能够捞到什么好处。”
栾金忽然想起什么,得意地笑出声來,自言自语道:“听说,宠家马上就要办婚事了,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年后。不过,人家要娶的人自然不是她。等宠天戈结了婚以后,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就都别想再捞到什么好处了!”
说完,他大笑着摇摇头,不再理会栾驰,一个人径直走到门口。临出门之前,栾金转头看向王秘书,平静地吩咐道:“他不走,就由着他。你要是愿意陪着,那就随你。”
王秘书一时之间陷入两难,想了想,还是不能得罪上司,飞快地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卡塞给栾驰。
“这是你爸爸上周特意叫我给你办的卡,以前的银行卡他都给你冻结了,怕你有了钱就学坏。本想过两天再给你的,沒想到……哎!你好自为之,有事给我电话。”
栾驰用颤抖的手紧握着薄薄的卡片,半晌,他才点了点头,艰涩出声道:“谢谢。”
栾金走后不久,医生赶來,简单地为栾驰处置了一下他脸上的伤口,好在都是皮外伤,并沒有伤及骨头。
其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栾金还是不舍得真的下狠手,总不能真的像是嘴上说的,把他打死。
这一切忙碌完毕后,钟万美的私人律师也赶到了这里。
因为钟万美的国籍这一特殊身份,再加上整个警队在仔细的搜寻之后,也确实沒有在她开的酒吧里发现线人所说的高纯度海洛因。所以,就连蒋斌都承认,他们沒有理由一直扣留着这个女人不放。
负责给钟万美做笔录的警察,将她从头至尾的平静表现向蒋斌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听得后者的眉顿时重重皱起來。
“这个钟万美不简单,寻常的女人遇到这种事早就吓坏了,可是你看她,不哭不闹,十分冷静。这种人,要不是心理素质特别好,那就是经过特殊的反侦查训练,她早就知道我们会怎么对待她。”
蒋斌听完之后,如是分析着。
他有着异于常人的判断力,虽然这次沒有人赃俱获,可他断定钟万美和贩毒团伙逃不开关系。再加上,有刚刚夜婴宁拍下來的照片,这说明,毒品是真的曾经出现在“风情”,只不过有人快了一步,在警察赶來之前,销毁了它们。
“老大,他们难道真的舍得啊?那可是10公斤的海洛因,高纯度,一转手可就是……”
那警察吃惊地张大了嘴,一时间算不过來这会是多少钱。
“不知道,这群人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來。弃车保帅,也未尝不可。现在就等老赵的最新消息,他刚带人过去。”
只要对方沒有意识到,他们曾在女洗手间的地上不小心撒了海洛因,那么就不会有人去做善后工作,夜婴宁拍摄到的现场也就不会被破坏掉。
正说着,律师已经和钟万美从隔壁走了出來。
“我要保释我的当事人钟小姐。”律师清清嗓,如是说道。
蒋斌点点头,眯着眼看了一下站在他面前,镇定自若,面色如常的钟万美,挥挥手道:“带他们去办手续。”
见到钟万美安然无恙地走出來,原本坐着的栾驰快步冲上去,握住她的手。
“你沒事吧?他们有沒有对你怎么样……”
他脸上满是焦急神色,整张脸还沒有消肿,眼眶周围又青又紫,乍一看上去很是可怖。
钟万美也吓了一跳,伸手抚上栾驰的脸,怒道:“究竟是谁打的你?中国的警察都可以随意打人吗?我要告你们暴力执法!”
栾驰连忙摆摆手,让她不要生气,不得已,他只好低声道:“我爸刚才过來了。他说……他不打算要我这个儿子了……还把我狠狠揍了一顿。”
钟万美一愣,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柔情似水,温柔地轻声安慰道:“别难受,我还在你身边……小栾,原來你是真心待我好……”
栾驰顺势环抱住她的腰,两人一起向外走。
一直站在原地的蒋斌,深深地凝视着这一对男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职业病又在作祟,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來。
第六十九章 我心疼
第一次出入公安局,和警察打交道,哪怕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夜婴宁还是心有余悸。
经过几个小时的折腾,她盘好的头发乱了,妆花了,嘴唇上的口红也吃掉了大半。
公安局外的那条小路有些窄,刚仅仅能开过一辆车的宽度,道边的路灯惨白惨白,照得她也活脱脱像一个飘荡的女鬼。
宠天戈一直走在前面,夜婴宁犹如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脚下是一层薄薄的积雪,几个小时前飘了一会儿小雪花。
“你……谢谢你能赶过來。”
她停住脚步,片刻功夫,冻得一张脸已经是先红后青,说话的时候,嘴边冒出一团一团的白雾。
宠天戈走得更急,一步也不停,反倒是越走越快。
脚下一个趔趄,他几乎要倒,好不容易找到了平衡,终于站稳了。整个人的呼吸很急,他的胸前剧烈起伏,脚下软绵绵,头上沉甸甸,每一次心跳,他都有一种整颗心脏要从胸前蹦跳出來的错觉。
抬起手,用力地捂住嘴,宠天戈生怕自己真的吐出來。
好在,此刻他背对着夜婴宁,不用担心自己的狼狈被她全都看在眼里。
“以后,你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我不会时时刻刻做好准备,整天忙着给你擦屁股。咳咳……”
话音未落,刚好有一股风刮起來,呛到宠天戈的喉咙里,他顿时咳嗽不止,一张脸都红透。
夜婴宁急忙上前,她被宠天戈落下几步远,好不容易才踩着高跟鞋跑到他身边。
“我沒有主动去惹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來就是打算去喝一杯就回家的……”
莫名地被他误会,夜婴宁只好飞快地解释着,不想让宠天戈以为自己一个人跑到酒吧,是想要來一场艳遇或者稀里糊涂就会和陌生男人上床。
“行了!你沒必要和我解释。”
宠天戈捂着嘴,拉拉扯扯之间,两个人已经來到了路边,他招手拦车。
“你沒开车?”
夜婴宁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好像宠天戈整个人都透着虚弱,连说话都好像有气无力似的。
她踮脚,伸长手臂去摸他的额头,被他顺势一躲,只摸到了他的下巴。
“你发烧了。”
刚退的烧,这会儿又热起來,而且比之前还來势汹汹。
刚好有一辆出租车缓缓驶过來,靠边停下,宠天戈一指车后座:“你回家吧,我再拦一辆。”
言谈间,分明是要和她划清关系似的。
夜婴宁急了,敲敲车窗,冲着司机喊道:“师傅,他发烧了,您快帮我个忙,我扶不动他上车!”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很热心肠似的,解了安全带立刻下了车,从车头前面快步绕过來。
“有病了赶紧上医院,冰天雪地站着干什么?小年轻的不拿身体当回事儿,老了都要遭罪!赶紧上车!”
两人边拉边扯,好不容易把宠天戈塞进了后车座,他枕着夜婴宁的肩,身上又是冷又是热,在路上一阵阵哆嗦。
到了医院才发现,年根底下发烧感冒的病人特别多,连走廊里都是人,更何况是输液室,早就挤得满满当当。。
宠天戈发烧近40度,必须马上挂水,又是退热又是消炎,医生一口气给开了好几瓶药。
夜婴宁忽然想起宠天戈说过,有事可以找victoria,她厚着脸皮拨通对方的号码,简单地说明了情况。victoria叫她放心,自己马上会去解决床位问題,稍后就到。
果然,几分钟以后,一个护士过來接应,将宠天戈转到了高级病房。
等到这一切都安置好,已经是清晨四点多了。
一夜未睡,滴水未进的夜婴宁又困又饿又累,脑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稍一松弛,整个人就完全提不起任何力气來。所以,当victoria轻轻推门走进來的时候,就看见宠天戈在床上躺着,手背上连着输液管,头顶的药水正滴滴答答地流着,他身边的女人则是枕着手臂,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蜷缩着睡着了。
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作为旁观者,victoria再清楚不过,这两个人其实就是在互相折磨,谁都沒有犯什么错,但就是谁都不想先低头,先承认自己离不开对方,都只是在默默较劲罢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庆幸自己很聪明地在路上带了两份打包的粥。
“夜小姐,夜小姐。”
victoria唤醒夜婴宁,劝她不如先到旁边的陪护床上休息。
“啊,你來了,不好意思,大半夜还要折腾你。我不困,就是不知道怎么居然睡过去了。”
夜婴宁连忙站起來,揉揉眼睛,有些尴尬。
“宠总是发烧?其实白天在公司就觉得他有点儿不对,但是他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我们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
victoria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和夜婴宁又说了几句,放下东西后离开。
这种时候,想必夜婴宁是想要单独和宠天戈在一起的吧,她如是想到,不想打扰他们二人。
夜婴宁送走了victoria,又用凉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宠天戈的药快打完了,三瓶中其中有两瓶已经见了底,她连忙将victoria带來的粥热好,让他一醒來就能吃到。
护士來拔掉针头,再次给宠天戈测了体温,温度降了下去,只是体内还有炎症,要继续消炎。
“要注意不要让病人上火,不然一旦转成肺炎,病人也是很难受的,马上就要过年了。”
护士耐心地叮嘱着,收好东西,离开病房。
夜婴宁又是担心又是内疚,她到现在才知道,原來自己给宠天戈打电话求助的时候,他是强撑着赶过來的。
说不上來此刻是什么情绪,其实和宠天戈吵架之后,夜婴宁就有些后悔,但是她的尊严又令她强迫自己不能低头。
她总是在怕宠天戈瞧不起她,也怕他将自己和那些女人混为一谈,更怕自己在他的心里沒有地位。
这种恐惧,让她一直不能释怀。
而且,更不要说,她其实一直利用他,追查线索。
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夜婴宁根本做不到全身心地,彻底放松地去好好爱这个男人。
每一次当她迈出一小步,就恨不得再倒退一步,一直努力保持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为的是将來有一天,她还能做到全身而退。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原來她的有所保留,对他來说,是莫大的伤害。
顷刻间,夜婴宁哭出声來。
“宠天戈,你快点儿好起來,我会学着怎么好好地去爱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像小孩儿一样抬着手,抹着眼睛,可是怎么抹,眼泪都止不住似的,哗哗落下。
第七十章 人会变
高级病房里温暖如春,空调里发出极其细微的声响,窗台上,加湿器也在不停地吞吐着白雾。
因为房间太过寂静,所以夜婴宁的哭声就显得格外凄怆。
这边,她哭得抽抽噎噎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床头传來,吓得夜婴宁当即就止住了哭,循声看去。
原本睡得昏沉沉的宠天戈,这会儿瞪着眼睛看着她,正伸手在枕头边摸索着什么。
“你要什么?”
夜婴宁沒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有点儿尴尬地抽抽鼻子。
“我要拿手机,把你这段录下來。真难看,哭得一脸大鼻涕泡儿,恶心死了。”
宠天戈满脸嫌恶地撇嘴,他的声音嘶哑,嘴唇上也起了一层皮,裂开了一道道鲜红的血口子,让人心疼不已。
夜婴宁连忙去摸脸,还真的以为自己刚才不小心流出了鼻涕,可除了湿湿的眼泪,她什么都沒摸到,这才意识到是宠天戈在故意气她。
“你!”
本想顶回去,一想到他此刻是病人,夜婴宁顿时就沒了气焰,转而语气温柔,小声问道:“刚才victoria來了,带了粥,我热好了,端给你。”
宠天戈不置可否,其实他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只是嘴硬着不肯承认罢了。
夜婴宁把热好的粥端过來,见宠天戈也不伸手,很明显,这是要自己亲自伺候。她只好在床边坐下,舀了一勺,吹凉了一些,再往他嘴里送。
“你小口吃,不要急。”
她很少这样温言细语地同他说话,动作也无比轻柔,两人倒是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似的。
宠天戈其实早就醒了,在护士帮他拔针头的时候就幽幽转醒,自然听到夜婴宁的自言自语,也看见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大哭。
本想说出來,趁机笑话一下她,可他又想保留着这个秘密,不让她知道。
吃了一小碗,宠天戈伸手挡住夜婴宁的手,示意不吃了。
她放下碗,拿纸巾给他擦擦嘴,又喂他喝了一点温水。
“现在详细和我说说吧,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还有,栾驰和他爸怎么也会在那里?”
宠天戈靠着枕头坐好,面色严肃地开口问道。
当然,他相信夜婴宁是清白的,否则,昨晚那个叫蒋斌的男人也不会轻易放她走。夜婴宁不认识蒋斌,但宠天戈是认识的,他是中海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这几年破了好几宗大案要案。
夜婴宁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细节,把全部过程都细细地说了一遍,一句谎话都沒说,甚至比昨晚面对警察时还要坦白。
“我沒有告诉警察说我认识栾驰,因为当时实在不知道情况到底怎么样,我怕我和他的关系,会对我们两个各自不利。”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宠天戈的表情,生怕他会因此而勃然大怒,夜婴宁十分忐忑,但她也很清楚,这件事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就算她想要隐瞒,可宠天戈已经生疑,只要他想要知道真相,随便找人调查一下即可。
“我还以为他已经回部队了,沒想到还在中海沒走啊……”
宠天戈故意拉长了声音,一脸狐疑地看着夜婴宁,似乎想从她此刻的神态里看出什么端倪。
其实,从上次生日宴里栾驰惊为天人的出场,他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只是不想庸人自扰罢了,宠天戈还沒有将其视为对手。
甚至他还想着,只要周扬愿意出手,解决掉栾驰这个麻烦,自己就可以坐等好戏,玩得一手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现在和一个叫钟万美的女人走得很近,我们已经沒有联系了。昨晚是恰巧遇到,我以为他要吸毒,所以忍不住去劝了两句。栾驰不听,我沒有办法,只好放弃,但是沒想到……”
夜婴宁一边皱眉一边开口,然后指了指宠天戈,继续道:“……沒想到我在女洗手间里发现了海洛因。只有一点点,可能是不小心洒在地上的。”
她当时多了个心眼儿,拍完照片还偷偷往自己的一个邮箱里备份了一下,手机虽然已经被蒋斌拿走,但她只要在任何电脑或者手机登陆邮箱,都是还能再看到。
宠天戈拿出手机,果然,在夜婴宁的邮箱里找到了她所说的照片。
“是,沒错,这个就是海洛因。”
他看了看,笃定地说道。
然后,宠天戈眯了眯眼,将前后细节在脑海里联系了一遍,沉声开口道:“我会找人这几天都跟着你,很难说蒋斌那边会不会走漏风声。如果销毁毒品的人一旦知道是你发现了这个,对你來说就很危险。”
夜婴宁当即变了脸色,她承认自己平时的觉悟不高,也算不上什么良好市民,当时拿出照片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沒想到,最后牵扯众多。
“我猜,是那个钟万美事先得到了消息,知道昨晚会有人上门,所以在最后关头,叫人把东西倒掉。虽然赔了一大笔钱,却能安然度过这一场危机,即便以后警察再找上门,她也大可以装作是内地警方沒事找事,非盯着她这个外來商人不可。”
宠天戈分析得头头是道,却令夜婴宁更加担心,看來,栾驰是真的和危险人物扯上了关系。
“我只是沒想到,栾驰他怎么会……”
她摇摇头,兀自叹息。
“谁知道呢?做人做事,都是一念之差。他老子彻底断了他的财路,他从小到大一直沒吃过任何苦头,可现在他沒了钱,以前的酒肉朋友全都不再给他面子,他再沒有办法挥金如土,所以就成了孤家寡人。这时候,钟万美这样风情万种又出手阔绰的女人一出现,就算他迷失了也是情有可原。”
宠天戈扯了扯嘴角,像是栾驰这样的小公子,他见多了。
有钱的时候呼风唤雨,朋友大把,美女如云,可一旦失势,那些人散得比苍蝇还快,翻脸不认人。一句话,栾驰的交友圈子,都是靠金钱堆起來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
夜婴宁不敢再想,只好垂下脸來,她承认宠天戈说的是实情,可是真的不敢想象栾驰的未來。
栾金能救他一次,不能救他百次。尤其,栾金正在为了明年的职务晋升在做着种种努力,他不会允许这个儿子不停地在扯自己的后腿。
“以前种种,我都可以当做沒发生过。但我想问问你,你现在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婴宁,我很害怕,我怕你对我隐瞒了什么,在心里面也藏着不可见人的目的……”
宠天戈苦笑着摇摇头,自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钱吗?因为只有钱一直是钱,它不会一夜之间面目全非,变得让你彻底不认识。人是会变的,对你好的,可能以后对你不好,爱你的,可能以后会恨你。”
这样的论调,夜婴宁以前从未听过,她愣怔着,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