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天下TXT下载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高月     天下txt下载     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八章 长击葛胡

    漫天。五月的草原卜风力强劲,将南方大沙漠的沙,来。铺天盖地地打在人的脸上和身上。风沙的阻力和内心的犹豫使葛逻禄人行军十分缓慢。

    谋刺黑山心事重重,这场战役他不想打,可又不得不打,唐军果断地进军让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唐军人数偏少又使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如果能击败唐军,或许他就有了和唐军谈判的筹码。

    “加快度,命令各部准备作战。”

    谋刺黑山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葛逻禄人振奋精神,加快度向南方驶去,葛回联军一分为二,回讫在东,葛逻禄在西,两支军队并驾齐驱,三万人马浩浩荡荡,放佛一幅巨大的地毯,将草原遮盖了。

    这时,远方奔来几匹战马,马上是身手矫健的唐军斥候,几名骑兵在一里外停下,其中一人催马疾奔,一直奔到距回讫军两百步外又开始横向奔驰,他张弓搭箭,将一支扎有信件的长箭远远射向回讫大军。并大声喊道:“我家使君有信给阿史那将军。”

    喊完,他拨马向回奔跑。和其他人汇合,调转马头向南面驰去。

    一名回讫兵跑上来拾起信,信上用突厥语写得很清楚,“阿史那将军亲启。”

    回讫士兵将信呈给了酋长阿史那。河史那疑惑地拆开信,不由吓了一跳,信竟是唐军主将李庆安写来。只见信上写道:“半月前行宫总管裴罗达干奉回讫可汗之命,出使我大营。与我共商瓜分葛逻禄一事,我已应允,为何回绕又背信弃义,与葛逻禄联合与唐军作战,尔若谋大局,可战场反戈,与我合攻回讫,以实现回讫一统突厥心愿,事关重大,望将军三思,我愿退兵十里,以显诚意。

    阿史那心中乱成一团,裴罗达干去唐营他是知道的,但有没有达成协议他却不知道,若真如唐军主帅所言。达成了协议,那自己与葛逻禄联合作战,岂不是坏了大事,可若没有达成协议,唐军又正式修书来问。令他疑惑不解。

    “酋长,葛逻禄人来了。”

    一名手下一声高喊,只见一百余骑兵护卫着谋刺黑山疾向这边驰来。阿史那吃了一惊,连忙将信收起。

    谋刺黑山面沉如水,奔至近前问道:“阿史那将军,我听说唐军主将送来一信。信上说了什么?”

    “糟糕!”

    阿史那脑海里如电光失火般闪过一个念头,“他中计了。”他连忙解释道:“没什么,唐军主将一派胡言

    “是吗?。谋刺黑山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那可否把信给我看一看?。

    不给对方信,情况会更糟糕。阿史那无奈,只得取出信递给了谋刺黑山,他再三解释道:“这是唐军主将欲挑拨你我两军的关系,万万不可相信。”

    “裴罗达干去过唐营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唐人狡猾,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谋刺黑山心中已经明白了,如果裴罗达干没有去过唐营,李庆安怎么能知道回讫可汗在行宫?好一个回讫,援助是假,谋葛逻禄才是真。他心中大怒,脸上却不露声色道:“这确实可能是唐军的挑拨,我们不可上当。”

    话音网落二一名探子疾奔来禀报:“回禀大酋长,唐军已向南撤军了

    谋刺黑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愤怒,重重哼一声,道:“阿史那将军。这你怎么解释?”

    阿史那满头大汗,急道:“这正是唐军的挑拨,让你我两军起内讧。黑山酋长万万不可相信。”

    谋刺黑山冷笑一声,“是真是假,作战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他调转马头,向自己军中驰去,阿史那望着他的背影,一阵咬牙切齿道:“你若不识相,老子索性就真的和唐军联手了。”

    李庆安在敌军还有六里地时,下令退兵十里,尽管风险很大,但这比起他可能得到的收益,又不算什么了。

    唐军压着阵脚缓缓后撤,仅撤了两里,指挥塔上的报警钟声便敲响了,这表示敌军已在五里之外,李庆安立刻下令停止后退,各军准备

    斗。

    弓弩手压住阵脚,一百架床弩吱吱嘎嘎拉开了,床弩由两头牛绞轴上弦,弦上绑有二十支箭的铁兜子。一次有二十支箭射出,威力强大;骑兵举起长矛,勒住马蹄来回踢踏的战马,三千沙陀人横刀出鞘,他穿上唐军统一配置的头盔、皮甲铠和横刀,更加杀气腾腾。

    插重车围成一圈,圈内步兵营有了变化,两千枪兵在外,组成方阵。一手执枪一手握盾,在方阵中心。一千枪兵临时转换成弓箭手。围成三层的同心圆,在辐重车和枪兵的掩护下,形成一个放射形的打击面。这是枪兵和弓兵的远近配合。

    李庆安和三百亲兵也在同心圆中。圆中出现了五架小型投掷机,亲兵取出了两只黑皮铁箱子,这就是他的王牌武器火药了,但李庆安在这次战役中并不是很想使用,他想亲眼看一看北庭军的实力。

    这时,他已经看见了,草原尽头出现了一条黑,旨回联军终干来了。他不由冷笑了一声,他那封信会带柬“样的效果,他心中充满了期望。

    “擂鼓”。

    巨大的皮鼓“咚!咚”地敲响了。这是振奋军威的鼓声,这是提高士气的鼓声,李庆安纵马而出。举刀高声喊道:“北庭军的健儿们,我们立功建业的时候到了,让我们用刀来证明大唐才是北庭的主人,杀胡一人,赏田一亩,钱十贯

    他高昂的声音随风飘荡,飞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唐军士气大振,杀敌的**在内心沸腾。

    葛逻禄和回讫骑兵在三里外陡然加,马蹄声密集地敲打着地面,如闷雷轰鸣,呼喝声、叫喊声,三万骑兵铺天盖地杀来,没有阵形,依然是回讫在东,葛逻禄在西,泾渭分明。

    五百步外,唐军的床弩率先威了。一百架床弩同时射,二千支长箭呼啸着向葛逻禄军中阵营射去,威力极大,奔在最前面的葛逻禄人一阵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长箭射穿了骑兵的身体,战马长嘶摔倒。被射中倒地,被伴倒,瞬间葛逻禄便有四五百人落马,紧接着第二轮床弩又射到了,这一次距离更近。威力更大,一支弩箭竟射穿了两个骑兵的身体,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一连三轮床弩,葛逻禄人减员过二千人,锐气为之一挫,进攻的势头没有刚才那样迅猛了,这时葛回联军已经冲到了两百步外,兴奋的尖叫声,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床弩车向两后撤退,弩兵上前,三千张掣张弩刷地平举,一支支冷冰冰的箭头对准了铺天盖地杀来的敌军,一触即。

    李庆安凝神着胡兵如波涛汹涌般的冲近,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眼睛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他看见了葛逻禄人和回讫人都没有全军压上,在西北方约八千葛逻禄人按兵不动,而东北面回讫人也有数千人没有进攻,他们只投入了一半多的兵力。

    这和突厥人全军动辄全军压上,以骑兵暴风骤雨般的冲击力来赢得上风的战术有些不同了,李庆安知道,这并不是他们明了什么新战术。而是自己的那一封信起了作用,葛逻禄人和回讫人彼此不再信任,确切说并不是他的信起作用,而是回讫人的野心败露了。

    “擂鼓,弩兵射!”

    李庆安一声令下,金鼓大作。激烈的鼓声催促着唐军射,三千弩兵排列成九排,三排一射,“箜”地一声,千支箭破空而出,织成一道箭网,迅疾无比地向葛逻禄人和回讫人射去。霎时,箭雨变成一片小黑点,飞进了葛逻禄人和回讫人的骑兵队中。

    如急雨打枯叶,密集的胡人骑兵顿时被射倒一大片,被射穿头颅,在疾奔中摔下马,中箭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葛逻禄人绝大部分人都穿着用牛皮制成的粗陋皮甲,没有头盔,盾牌只是木制,他们的盾牌和皮甲无法抵御唐军强劲的箭矢,唯一依仗的就是娴熟的骑术。左右躲闪着唐军射来的弩箭,但他们的队伍太密集。即使射不中人,战马也难躲箭雨,几乎有一半人都是在战马摔倒时被压伤。

    唐军的箭雨一道接着一道,三千弩军配合得如行云流水,在短短的一百五十步的距离里,唐军便射出了六轮,一万八年支箭。

    汉人的弓弩从来都是对付游牧民族的第一利器,一万八千支箭下,葛回联军损失近半,地上躺满了受伤的战马和胡人尸体,战马疾奔,将不少人活活踩死,当他们冲到五十步外时,只剩下不到八千人。

    鼓声再起,如猛兽般匍匐在弩箭身旁的沙陀杀出了,他们有游牧民族的血腥野蛮,也有唐军先进的装备。使他们如虎添翼。他们如蓄积已久的洪水冲垮了堤坝,以一种沛不可挡的去气势向葛回联军席卷而去。

    “轰!,地一声巨响,两道巨大的人浪相撞,人头滚滚落地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惨烈的厮杀开始了。

    唐军不断变换着指挥的鼓声和令旗。黑色令旗挥舞,弩军迅后撤。他们退到步兵营的后面,翻身上马,张弓搭箭,眨眼间又变成了弓骑兵,在激昂的鼓声中,呈雁行飞驰上前。从两侧翼射击敌军。

    李庆安冷冷地注视着两支押后胡兵的动静,他见葛逻禄后援骑兵暂时没有出击的意图,便立刻下令:“主卓骑兵杀出!”

    红色令旗挥舞,轰隆隆的巨鼓敲响了,骑兵统领荔非元礼一声大吼。“杀!”

    七千唐军俨如大河奔流,汹涌澎湃。长矛挥舞,横刀闪烁,他们如一只巨大的铁拳,狠狠地击向士气已经下降的胡骑,瞬间便将葛逻禄骑兵和回绕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唐军精良的装备和练有素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七千唐骑以五百人为一营,百人为一旅,五十人为一队,十人为一伙,他们协同作战,互相配合,当一人用横刀和敌人短兵相接时,立刻会有长矛从左右刺来,将敌人捅死,随即再换目标。

    相典之下,葛逻禄骑兵基本上都是各自为阵,他们没有配合,靠一股蛮力和唐军搏斗,但在铜墙铁壁般的几个面前,他们蛮力被唐军整齐的阵型化解,所以尽管两军失数刊差不多。但总是出现葛逻禄人以一对多的局面,再加上唐军弓骑兵在两侧袭扰,杀得葛逻禄人死尸籍枕。血流成河。

    “使君。你现没有,回讫人似乎并没有尽力。”

    副将韩志忽然现了端倪,在三军度战中,回讫骑兵明显在保存实力。他们躲在葛逻禄人身后。当唐军围上来时,他们一战即退,绝不肯拼死和唐军屡战。

    李庆安早已现了,他淡淡一笑道:“这场战役必将以回讫人的撤军而结束。”

    战场的另一头,谋刺逻多暴跳如雷,他怎么也想不通,父亲竟然只投入一半的兵力,本来人数占优。可这样一来,两军兵力相当了,可唐军的弓箭消灭了一半,装备又远远过葛逻禄人,他们怎么可能取胜。

    他急得大吼:“父亲,金军杀上吧!否则我们必败无疑。”

    谋刺黑山心中焦急万分,但他却不敢将军队投入战斗,他不时向远处的阿史那望去,本来约好葛逻禄和回讫都全军投入,但阿史那却只投进了四千军,留了一手,他盼望着回讫人是真心来帮助他,把军队投入战场,这样,他的援军也可以加上,但回绕人却始终不为所动。

    这时,一匹战马疾奔来,这是去向回绕请战的士兵回来了,谋刺黑山急忙问道:“怎么样,回讫肯和我同时出兵吗?”

    “酋长,阿史那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若战局不利,他们将撤军。“什么!”

    谋刺黑山眼前一阵黑,险些摔下马,几名士兵连忙将他扶住,谋刺黑山呆呆地望着前方战场,他心中已经乱到了极点,如果他再把这一万人投进去,回讫人会不会从后面夹击,可如果再不投援军,前军必将崩溃。

    就在这时,回徒军中突然传来了撤军的号角声,“低沉的号角声在风中回荡。

    战场上的回讫军立刻调转马头。向东北方向撤退,随着回绕军逃离战场,剩下的葛逻禄人再也支持不住。纷纷跟逃跑,瞬间,葛逻禄军崩溃了。

    葛逻禄人如野鬼般四散逃窜。唐军势如破竹,在后面掩杀,谋刺黑山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向西北奔逃。回讫人则逃亡东北方向。

    这时,指挥塔上传幕了激烈的金鼓声,进攻的红旗指向回讫军,骑兵统领荔非元礼挥舞大刀,厉声大吼:“杀光回绕人!”

    唐军骑兵竟放过葛逻禄人,集中兵力向回讫人杀去,回讫人大败,唐军追杀三十余里,杀得回讫人血流成河,死尸丢满一地,阿史那拼死奔逃得了一命,他最后只带不足千人的残部退回了金山以北。

    唐军整顿军队,两天继续后向玄池挺进,第四天下午,唐军离玄池已不足五十里。

    “七郎,你为何要放过葛逻禄人?”荔非守瑜不解地问道。

    李庆安笑了笑,反问他道:“在你眼中,葛逻禄人是狼还是狗?”

    荔非守瑜笑了,“我从前以为葛逻禄人有多厉害,可今天我才知道。他们比起吐蕃人实在是差远了,不堪一击,只能算一条土狗。”

    “既然如此,留下这条土狗给我们看一看北大门不是很好吗?这样我们才能放心地西征碎叶。”

    旁边的韩志也笑了,“这一次回讫人是偷鸡不着,到蚀一把米,葛逻禄人是不会再相信它们了。”

    李庆安也笑道:“葛逻禄人不傻。跟着大唐做小弟,跟着回讫却做奴仆,孰轻孰重,他们心里应该有数。”

    这时,一队斥候从远处奔来。对李庆安抱拳行礼道:“将军,葛逻禄酋长谋刺黑让和二百余名贵族就在前方五里外,要向将军请罪!”

    “他反应倒挺快!”

    李庆安轻轻“哼了一声,回头令道:“大军就地扎营!”

    唐军开始扎营立寨,一刻钟后。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男男女女个,个赤着上身,正是葛逻禄酋长谋刺黑让。带着他的妻儿及各部长老前来向唐军请罪。

    他们在唐军军营前跪了下来。齐声道:“边荒野奴向天朝乞罪!”

    李庆安带着一群文武官员从大营走了出来,谋刺黑山跪爬几步,匍匐在李庆安脚下,哀求道:“奴自不量力,触犯天朝军威,奴愿意一死来恳求天朝饶恕葛逻禄。”

    “酋长死倒不必了,但葛逻禄藐视天朝,妄动刀兵,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们愿献羊三十万头,马三万匹,并放弃金山牧场。”

    李庆安摇了摇头道:“除了这些还不够!”

    谋刺黑山慌忙道:“请将军开金口。只要我们拿愕出,一定奉上。”

    “北庭将在夷播海至多坦岭以南修筑五座城堡,但我们人手不足,我要求葛逻禄出三万民夫,协助我们筑城。”

    谋利黑山暗暗叹息一声,大唐在多坦岭以南修筑军城,那就意味着葛逻禄的实控线将北移,若望再染指碎叶了。

    但他已经无从选择,只得答应:“葛逻禄遵命!”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口蜜腹剑

    二砻庆圭府,整夭,府中安静异常,两名丫鬟蹑年蹑联出口了中院。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远处隐隐传来哭喊声,一名丫鬟叹口气低声道:“老爷今天什么脾气,已经打了五人了。”

    “谁知道呢?珠儿就是上茶晚了一步,被打惨了,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你们两个!”

    寂静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怒斥,将两个丫鬟吓了一大跳,见是二管家对她们吹眉瞪眼,她们连忙垂手站住,二管家哼了一声,“不准妄议老爷,听见没有,否则打死你们。”

    “是!奴婢不敢。”

    “去吧!”

    两名丫鬟吓得匆匆走了,二管家也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进了后院。

    李综的暴怒是从天网亮时开始,程千里送来的一份加急快报让他堕入了怒火的深渊,李庆安竟然杀了西州都督赵廷玉,赵廷玉最早是他的侍卫官,被他安插进金吾卫,又到北庭任职培养,过几年准备再调回金吾卫任大将军,现在居然被李庆安宰了,令李综暴跳如雷,但程千里的快报上也写得很清楚,是不遵军令被杀,还涉及挟持监军,使李综一口怒气闷在心中,唯有拿下人出气。

    书房里,李综铁青着脸听儿子李俅的劝说。

    “父王息怒,孩儿以为仅凭李庆安是不敢如此大胆,不用说,这是太子在后面给他使力,杀了赵廷玉,也就折了父王一翼。”

    “赵廷玉还谈不上我一翼,死了就死了,只是这口恶气我难消,不好好教刮一下那李庆安,这口气我绝咽不下去。”

    “父王,李庆安不足为虑,关键是太子,把他干下去了,李庆安自然不保

    不等儿子说完,李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我当然知道,能把老三整下去,我还在乎一个李庆安吗?但他就那么好动吗?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真的下去过,眼看要废了,又忽然活过气来,我有什么办法。”

    李俅微微一笑道:“父王,关键是从前是李林甫来对付太子,所以到最后总有高力士来保他。可现在不同了,是杨钊来对付太子,自从韦家之事后,两人结下了仇怨。父王,杨家可和李林甫不同,这一次,我有七分的把握,太子会被废。”

    李综一惊,“难道是我儿现什么了吗?”

    李俅缓缓点头。笑道:“昨天我的一名手下在东市一家叫“高陵丁记。的绸缎店里竟现了一个熟人。“谁?”

    “太子原来的心腹宦官,马英俊,他现在居然是绸缎店的掌柜。

    “这有什么奇怪吗?”

    “父王,我查过了这家绸缎店的背景,它的东主竟无从得知,我怎么也想不通,有哪家开店的东主会聘请一名宦官来做掌柜,父王不觉得蹊跷吗?”

    李综愣住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家店铺是他开的吗?”

    “应该是吧!否则在史官的严密记录下,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暗事怎么安排?”

    李综顿时心花怒放,赵廷玉被杀的不快立刻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急切道:“你立刻抓住证据,我要亲自去父皇面前弹劾他,哈哈!这次看他怎么交代。”

    李俅吓了一跳,连忙劝阻,“父王,这件事可千万不能立刻动手。”

    李综有些不悦,拉长了脸道:“为何不能?”

    李俅暗暗叹了口气,这个父亲着实不怎么样,枉自己刚才给他讲了那么多杨家的事情,他就一点不明白吗?他只得忍住心中的郁闷,解释道:“父亲,这件事只能算作是引火之物,耍想燃起大火,光靠它可不够啊!”

    “原来如此!”

    李综这才恍然大悟,他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有你这样的儿子,是我的幸运,你放心,将来我若为帝,一定立你为太子,以慰九泉下的老二。”

    “多谢父王垂青!”

    想到入主东宫的可能,李俅的心中也不由激动起来,他连忙建议道:“父王,后天是韩国夫人的寿辰,父王不妨利用这个机会多和杨家接触。争取得到杨家的支持。”

    “我知道,寿礼我准备今天就送去,你就替我跑一趟吧!”

    兴庆宫。几名宦官正忙砖地收拾御书房,圣上已经有十天没有来御书房了。尽管御书房是天天打扫。但入春以来长安下雨偏多,房间里还是添了股淡淡的霉味儿,宦官们一个个心急火燎,圣上半个时辰前忽然说要来御书房,若被他闻到这股味儿,后果可不堪设想。

    炭盆点燃了,烘热的炭火味掩盖了房内的霉味,随即开窗,一股凉风吹来,房间里立刻变得清新干爽,香炉里也撒下了几把檀香,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这时,远处一声高喝:“圣上驾到!”

    清扫御书房的宦官们吓得退出房门,房内一片寂静,片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是李隆基的笑声,“联好久没有来了,辛苦大将军了。”

    “为陛下分忧,是老奴之责。”

    “最近生了什么事?”

    “北庭有快报。”

    “哦!给联看看。”

    李隆基大步走进了御书房,房间的清新干爽令他心情愉快,他在自己位子上坐了下来,这个位子尽管他坐了几十年,但十天未处理朝务,他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陛下,这就是北庭的快报!”

    高力士将一本折子递给了李隆基,这是李庆安的正式军报,通过驿站传来,路上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李隆基在半个多月前已经得到了监军中使王廷芳的密报,赵廷玉抗令不尊,欲挟持监军,已经被李庆安斩示众,这一点李隆基到没有什么意见。若连个北庭都控制不住,李庆安还有什么本事,因此对赵廷玉之死,他只是一笑了之,相反,他对北击葛逻禄。向西扩张一事却非常感兴趣。等他看完李庆安的报告,他不由拍案叫好,“好!好一个步步为营。”

    他兴奋地对高力士道:“其实联最担心李庆安挥师直击碎叶,那样会重蹈牛仙庭占而不得的后尘,现在他步步为营,逐渐向西新建守捉,巩固后勤粮草,联以为,这才是真正行得通的战略。”

    高力士也眉开眼笑道:“李庆安为陛下教葛逻禄人,又暗中教了想趁火打劫的回讫人,令葛逻禄大酋长裸身向天朝请罪,老奴听说葛逻禄二王子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若能彻底收服葛逻禄人,再扶持他们为大唐抵御大食东扩,倒

    李隆基瞥了他一眼笑道:“大将军是让联封赏李庆安么?”

    高力士吓了跪下,“老奴不敢!”

    “大将军起来吧!联和你开个玩笑的。”

    李隆基沉吟一下道:“联一直在拿杨国忠和李庆安对比,杨国忠已经是剑南节度使,兼剑南道采访使,而李庆安只是一个节度副使,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出现他斩杀赵廷玉的事件生,这也是联考虑不周,原本以为他资历不够,不宜过高提拔,却没想到会酿成内讧,这样吧!联再把他高提一步。”说到这,李隆基吩咐道:“把相国给联叫来。”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寥一阵环佩声响。紧接着是杨花花娇细的声音传来:“皇帝是在书房吗?”

    这些日子,李林甫心情也格外愉快。由于皇帝李隆基对朝中的大小事务愈加厌烦。高力士替他代笔批阅也只限于大事,很多本该上奏的倒大不小的事务,都不再要求他上报,这些事情到了李林甫这里就是最后的一步,无形中李林甫的相权大涨。

    尽管他每天忙于处理政务直到深夜,但他却乐此不倦,对他来说,辛苦一点是次要的,权力增加才是第一。

    不仅是权力得到了提高,另外他和太子李亨的关系也所有改善,昨天他命人给东宫送奏折抄本时。太子竟然回了一张纸条给他,建议兵部应派人去各地监查阵亡将士家属抚恤钱粮的放情况,这个建议虽然不大,但重耍的是太子通过这张纸条释放出的和解暗示。

    李林甫知道,李亨的政敌已经渐渐转到了杨家的身上,也就是说他祸水东引的策略已经成功,太子愿意与他和解,为此他也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立刻下令兵部着手调查阵亡将士家属抚恤钱粮的放情况。

    今天一早,李林甫把兵部转来的李庆安的正式军报送进了宫中。他知道,李隆基很快就会召见自己。

    果然,不到中午,一名宦官便匆匆跑来找他,圣上命他立刻去觐见。李林甫整理衣冠,匆匆上路了。

    很快,李林甫来到了兴庆宫,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宫中才传来消息,圣上命他觐见。

    李林甫走进御书房前,听见里面隐隐有谈笑声传来,还有女人的声音。他不由有些犹豫,正要问旁边的小宦官。高力士却从书房里出来,见到他便低声道:“相国,快进去吧!圣上用完午膳就要回宫了。”

    李林甫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御书房,一进门却愣住了,李隆基正和丰神冶丽的键国夫人对桌而食,有说有笑。

    李林甫不由暗暗叹息,前段时间市井里有传言,说圣上和三姨子关系暧昧。为此,他还下令捉拿传言之人,可现在看来,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只作没看见,躬身施礼道:“臣李林甫参见陛下!”

    李隆基正端起酒杯欲饮,听见禀报,他回头笑道:“相国可用午饭?”

    “回禀陛下,臣回去再用。”

    李隆基也是随口问问,他笑了笑便对杨花花道:“三娘的事联准了,你就先回去吧!联要和相国谈谈正事。”

    “哪有吃饭到一半就赶人走的,我不管。我要吃完饭再走。”

    杨花花秀眉一挑,对李隆基的逐客令毫不理睬。

    李隆基无奈,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下,杨花花却坐在书房一角,慢悠悠地喝酒。目光不时向这边膘来。

    李隆基取过李庆安的军报。先问道:“河东移民和匠户西进之事办得如何了?”

    “回禀陛下,一千匠户半个月前便已经启程了,河东移民正在抓紧招募。”

    “办得好!”

    李隆基点点头,便把军报递给他道:“相国,北庭的军报想必你已看过了吧!”

    “回禀陛下,臣已经看过,臣赞成他向西修筑五城的方略,臣以为这为将来收复碎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相国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李隆基笑道:“这次李庆安能以攻打葛逻禄为借口,突破葱岭边界,将我大唐实际控制地推进到岭西的夷播海一线,随着补给线建立,攻打碎叶就不会再像开元十八年牛仙庭那样,最后无法在碎叶立足,为了能早日恢复碎叶军镇,联考虑想给李庆安更大的自主权,相国以为如何?”

    “臣愿意辞去北庭节度使和都护双职,推荐李庆安接任。”

    “陛下!”

    已经吃完午饭。正坐在一旁喝茶的杨花花终于忍不住插嘴了,“那李庆安天宝五年才从军,这才过了几年,就要做到节度使了,是不是升官太快了一点?”

    李隆基脸一沉,不悦道:“三娘不要过问朝中之事,先去吧!”

    “你们朝中之事我才不想过问呢!但李庆安确实资历不足,大唐比他强的军官多得是,为什么非耍用他,不会是我那四妹夜夜给陛下吹枕边风的缘故吧!”

    饶是李隆基宠她,此刻脸上也挂不住了,他重重一拍桌子,指着门怒道:“你给联出去!”

    杨花花嘴一撇,“我就知道你会”

    她轻轻哼了一声,腰肢轻摆,不屑一顾地走了。

    房间里有些尴尬,李林甫干笑一声道:“爱屋及乌,由此可见陛下对贵五珊娘的宠爱。”

    “联不想和女人一般计较。”

    李隆基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联决定任李庆安为北庭节度使兼北庭都护,相国不再兼任这二职。另外,联再任命他兼任西州都督”

    杨花花怒气冲冲走出兴庆宫,李庆安那该死的贼男人居然要升为节度使了。真是岂有此理,她网走到宫门,却听见外面一阵骚乱,隐隐有人在大喊:“你们放开我,我要面见陛下,弹劾李庆安滥杀朝廷重臣。”

    杨花花一怔,她加快了步伐,只见宫门外,十几名侍卫正将一名男子死死摁在地上,那男子挣扎着。伸直脖子拼命地叫喊:“陛下,李庆安在北庭一手遮天,滥用权力,臣要控告他。”

    几名侍卫堵住他的嘴,但他还在吱呜大喊:“陛下,臣要控告”,

    侍卫们勃然大怒。准备下重晕他,就在这时,杨花花一声喝喊:“住手!”

    侍卫们见貌国夫人阻止,便慢慢放松了男子,杨花花走上前问道:“你什么人,为什么要控诉李庆安?我是貌国夫人,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

    男子见终于有人四心飞。连忙道!“夫人。卑职是庭州金满具具令。名,臣要控告李庆安挑起与葛逻禄的战争,趁机排除异己,西州都督赵廷玉被他逼迫致死,副都护程千里被他夺去一切权力,他任人惟私,北庭政务大权皆被他幕僚掌握,柬职有确切证据。”

    陈忠和挣脱侍卫的手,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递上头顶道:“这是卑职收集的士兵及军官证言,北庭军民皆可以证明李庆安在北庭的诣天权势。”

    杨花花接过册子翻了翻,里面的正验证词果然对李庆安不利,她大喜道:“那好,你更我去见皇帝。”

    杨花花要带陈忠和进宫,兴庆宫的侍卫们却不干了,一名直长拱手道:“夫人,未得圣上召见,外官一律不得入宫,这是宫中规矩,请夫人见谅。”“连我的面子也不给吗?”

    “抱歉,夫人,就是娘娘也不允许,这是孕职们的职责所在。”

    “一群看门狗罢了。”

    杨花花。当了一声,转身又进宫了,她来到大同殿外,恰好李隆基与相国李林甫有说有笑从殿内出来,见杨花花又回来了,李隆基不由一怔,笑着问道:“三娘不服,又要和联辩理不成?”

    杨花花俏脸凝着霜雪,冷冷道:“陛下。宫门外有人在喊冤,陛下是见还是不见?”

    “喊冤?”李隆基和李林甫对望一眼,不由哑然失笑道:“喊冤可以去万年县衙,跑到联的兴庆宫喊冤,是走错地方了吧!”

    话音网落,远处一声高喊:“贵妃娘娘驾到!”

    只见一身浓妆艳裹的杨玉环在百名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走来。李林甫连忙躬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相国免礼!”

    杨玉环含笑点点头,一双美眸却向李隆基和三姐杨花花膘去目咙,里带着一丝怀疑,有人偷偷向她告状,三夫人在和圣上共用午膳。恰好这几天她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她心中着实放心不下,便赶来探视。

    “陛下是准备回宫吗?”

    李隆基有点心虚,他呵呵一笑道:“联处理了几件公务,正准备回宫,正好三娘说宫外有人在告状,联觉得有些奇怪。”

    “哦!”杨玉环秀目一转,又瞥向杨花花笑道:“三姐,怎么管起别人的告状了,有县令有京兆尹。还有御史台,最后还有李相国,再怎么也轮不到圣上呀!”

    “哼!宫外是北庭县令,要告李庆安专权,县令敢管吗?京兆尹敢管吗?”

    杨花花把弹劾:“陛下,人家万里迢迢赶来,要告你的封疆大吏,你怎么能不过问?”

    杨玉环粉脸微微一沉。她心里清楚。杨花花其实是对李庆安不满而借题挥。

    “三姐,国之大事,陛下会和朝廷大臣商量,我们不要参与。”

    杨花花秀眉一挑,冷冰冰应道:“四妹。我并没有参与圣上的国事,不是吗?该怎么处置是圣上的事,我只是传个消息罢了。”

    她又对李隆基道:“是明君还是昏君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陛下自己看着办吧!”

    杨玉环也毫不让步道:“陛下。若开了先例,以后人人都跑来告御状,那时陛下是想做明君还是昏君呢?”

    李隆基夹在两个女人之间有些左右为难。这时李林甫笑道:“臣是百官之,不如让臣先听一听这个北庭来的县令有何冤屈要诉,然后臣在禀报圣上,三夫人以为这样可好?”

    李林甫的话说得很白了,县令有冤最多只能向他应诉,告御状就是越权了。

    李隆基得到台阶,他故作为难态,对杨花花解释道:“三娘有所不知,联只管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四品以下是相国的权限,联不好越权啊!”

    杨花花”亨了一声,不屑道:“处置那个韦参军时,却又不嫌他官了。”

    “三姐!”杨玉环不高兴地打断了她的话,连忙对李隆基道:“陛下回宫吧!告状之事让相国来处理。”

    李隆基被杨花花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把状:“此事就麻烦相国了。”

    说完,他一拂袖。带着杨玉环向宫里走去,杨花花盯着他们的背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林甫躬身道:“臣一定秉公处置!”

    李林甫和杨花花一起走出宫门,见侍卫们依然把陈忠和押在一旁。李林甫便走上前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忠和当年中进士时见过李林甫,连忙躬身道:“卑职是庭州金满县县令。从庭州赶来,是要弹劾北庭节度副使李庆安任人惟私,擅杀朝廷重臣。”

    李林甫点点头,温和地安抚他道:“我没记错的话,陈县令是开元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吧!哎,一晃十年了,现在居然不远万里从北庭赶来,其志可嘉,本相会严肃处理此事。”

    陈忠和见相国笑容友善,态度和蔼可亲。居然还记得自己,不由感动得满脸泪水,一路受尽的艰难此时也心甘情愿了,他哽咽道:“卑职只想替北庭的官员们说一句公道话,就算丢官弃职,卑职也绝不后悔。”

    “是一个正直的官员啊!”

    李林甫叹息了一声,又回头对杨花花笑道:“三夫人放心,朝廷自有法度。御史台会严查此事,不会袒护任何人。”

    杨花花见李林甫态度诚恳。笑容亲善,也放下心来,便笑道:“那好吧!这事就交给相国办理了,我先走一步。”

    说完,她登上马车,马车飞快地走远了,李林甫一直见她马车消失,这才吩咐左右道:“把陈县令送去御史台,不准无礼。”

    “卑职多谢相国主持公义。”

    陈忠和深施一礼,欢天喜地跟着李林甫的手下走了,李林甫上了马车。车帘放下,他脸上温和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哼了一声,对:“你去告诉王棋。这个北庭来的县令判他妖言惑众。重打八十棍,押送北庭交给李庆安处置。”

    老高再求月票!手中还攥有月票的弟兄就投给老高吧!

    另推荐一本书,林家成的《玉氏春秋》。春秋时钱,为商为侠。

    址弛涨不

    或点书页上的传送门。

第一百八十章 如画当垆

    汁间转眼到了五月,在夷播海以东修煞五城的,事巳经凤绷,葛逻禄立即从各部调出两万人,加上北庭招募五千民工,人员充足,筑城进展十分顺利,这天下午,李庆安视察五城归来,他先回了北庭城,一进城门他便急问王昌龄道:“长安来的钱炉在哪里?”

    他在半路上得到消息,从长安少府寺运来的冶钱炉已经到了庭州,他快马加鞭,急忙赶回庭州。

    大唐各镇节度使一般都会身兼述职。这主要是看皇帝的信任程度,比如李庆安除了节度副使和庭州都督外,还有其他一系列头衔,比较重要的是御史中承,这是监察权;同时又营田转运使,这等于掌握了北庭的经济命脉;再有他还兼任百工支署监和铸钱监,前者是管理北庭工匠。而后者是掌握铸钱大权,包括有权开矿冶炼。

    正因为有这些头衔在手,李庆安才能掌握北庭的军政大权,当然,他并不是所有权力都有,比如最重要的人事权他就没有,所有的文武官员的任命还是得通过兵部和吏部进行。

    在北庭增加铸钱点是李林甫与他达成了协议,考虑到安西北庭遥远。铜钱运输不便,李林甫便同意在庭州安放一个铸钱炉,所铸钱币用于满足北庭和安西的需要,这对于北庭的经济繁荣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王昌龄连忙道:“他们已经来了十天!”

    这时,一名士兵领着一名低级小官匆匆走来,他躬身施礼道:“卑职是少府监下陇右冶署承卢俏,请使君多多关照。”

    他仅只是一个从九品小安,被调来北庭协助李庆安管理铸钱炉,实际上就是一个技术主管。

    尽管这个,技术主管的职位低微,但李庆安还有求于他,连忙含笑回礼道:“原来是卢冶承,欢迎来北庭。不知卢治承是准备长期驻北庭,还是临时来协助指导。”“回禀使君,任命书上说暂驻一年,以后还请使君多多关照。

    卢亿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也和大唐名门世家卢家没有半点关系,他家世代贫民,只因为做了二十年的小吏。累积资历才转为官,这可是他卢家五代来的第一个。官,因此他对自己这个从九品的小官帽异常珍惜,表现在对掌权者态度上就是卑躬屈膝,甚至有一点谄媚的味道。

    “使君,请随我去看冶钱炉

    他带着李庆安快步来到了一座靠城墙的闲置大院中,这里便是北庭冶署的临时铸钱之处,十几间屋子,铸钱其实是一个系列工程,中唐已采用翻砂铸钱法,炼铜、制模、熔料、入模、抛光、挑选、穿钱等等工序都在这里面,约有工匠三十余人,而北庭铜料运输不便,必须就地挖矿冶炼,这至少又要几千人。所以朝廷同意北庭铸钱,实际上就是送给它一个很大的产业。

    李庆安走进院子,四处扫了一眼,只见在院子的角落里已经砌好了一座黑黝黝的炼铜炉,周围撒了一地工具,还有几十个熔铜柑蜗罐,以及用于压钱模的石基。

    李庆安见旁边的铁箱子里有十几只铁制钱范,也就是工作模具,便随手捡起一只钱范,看得出它已经很有些年头了,布满了铁锈形状也不标准,李庆安伸手录了一下,立刻有大片铁锈录落,锈蚀不堪。几乎每一件钱范都是这样,他不由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么破烂?。

    卢伯有些脸红,连忙解释道:“这是陇右铸钱署几年前淘汰下来的旧钱范,存放了几年,已经诱得不成样了,现在我们都用母钱翻沙制钱。这些钱范只是用来做试验。”

    他见李庆安眉头并没有他的解释而舒展。便喃喃道:“使君,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使君,其实钱范也好,母钱也好。都可以自己制造,据我所知。许多人私铸铜钱,做得比官炉还好。关键是北庭有铸钱的权力,至于范子嘛!就不一定非用官造的不可。”

    李庆安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铸钱的技术官办和民办并无区别,关键是违法还是不违法,他也听说铸钱一贯的成本不过七百文,不少人都私铸铜钱从中牟取暴利,而且有的造的私钱比官钱还精美,当然也有铜料不足的劣质钱,大唐的开元通宝没有什么防伪技术,唯一的防范手段便是产刑,平民私铸铜钱将付出杀头的代价。

    但事实上许多权贵豪门也在偷偷造私钱牟取暴利,只要没人举报。朝廷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北庭不同,北庭没有现成的铜料,只能采矿冶炼,这样就无法低调了。一旦开工,立刻便被人知道,所以拿到铸钱权对北庭就尤为重要了,李庆安现在就可以公开的,大规模地开矿铸钱。

    至于私自换个模具或者母钱问题倒不是很大,反而是这个,卢冶承的思路很务实,让李庆安十分意外。

    李庆安微微笑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炼出第一炉钱?”

    卢伯连忙道:“前天已经试过两炉。铸造出一百贯钱,使君请随我来

    卢佰又将李庆安带到仓库,门口有几名士兵把守,他们走进屋子,屋子中央放着两只大竹筐,竹筐中盛满了黄澄澄的铜钱,两名**着上身的工匠正在忙碌地穿弈旬书晒细凹曰迅姗不一样的体蛤千,山就是把零散铜钱枚枚用绳年穿起来,千枚为瓒,目然不是最原始的办法,一枚钱一枚钱地穿。那样效率低不说,还容易出错,一般是把钱放进木模子中,一格模子就是一千枚,放满了一穿绳便是一贯。

    卢俏指着箩筐又继续道:“大唐每年铸钱三十二万贯,共九十九个,铸钱署,每个铸钱署一年铸钱也就三千三百贯左右,实际上只要铜料充足。我们每年能铸钱两万贯。”

    说到这,他看了看李庆安的脸色。又连忙陪笑道:“当然,铸多少钱是由少府监下指令。如果李使君想多造一点点也是可以的。”

    他知道这种边疆重镇不是内地州县。没有那么多限制监察,铸多少钱其实就是由节度使决定,他听说幽州的实际铸钱量就是少府监所给额度的三倍,也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天高皇帝远的北庭,据说监察权就在这位节度使的手上,这样一来。李庆安想铸多少钱,还不是由他本人说了算。

    少府监给北庭铸钱署下的额度是一年一万贯,还包括给安西的五千贯钱,实际上北庭每年也就五千贯钱。这对于应付日常的行政开支是足够了,另外布帛也可充作货币,补充铜钱的不足,而军队主要是粮食物资,对钱早耗用不多,因此朝廷只给一万贯的铸钱额度,其实也是一种财力上的限制,防止节度使招募私兵。

    可事实上这种额度只是一纸空文,唐朝中后期的节度使们没有铸钱权都要造私钱,更何况李庆安得到了铸钱权,他当然不会止步于每年的万贯铜钱,李庆安没有说破,只笑了笑问道:“我若想造一批金钱和银钱,不知可有模子。

    “金银钱?,卢亿一愣。他连忙道:“有!有!”

    他连忙飞跑进屋,取来一只小木箱子,交给李庆安道:“使君,这是我从少府监领取的母钱,一共有金、银、铜三种各十枚,使君是铸钱监,母钱应该由使君保管

    李庆安接过了箱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果然有三十造型精美的母钱。钱体略微厚于普通钱币,文字深峻,字体秀美细长,铜质细腻白。

    他将箱子一关,交给旁边的王昌龄笑道:“这个每天都要用,放在我身边不便,就由参军来保管吧!”

    王昌龄收下了,李庆安点点头又笑道:“明天开始铸钱,北庭仓库里有现成的八万斤铜,蜡和铅都有,另外我会派三百名军士来一起帮忙铸造,卢署承没有问题吧!”

    卢亿明白李庆安的意思,实际上就是派人来学习铸钱技艺,他不敢拒绝,连忙道:“没问题,使君尽管派人来帮忙。”铸钱工匠的到来让李庆安心中十分得意,得到铸钱权他便可以大规模的铸钱了,一年一万贯当然不够,关键是他同时还得到了采矿权。伊州有大铜矿,金山一带有金银矿。只要机器开动,钱不就滚滚而来?

    当然,采矿劳动力不足还是一大问题,这个他不担心,汉人不够,胡人一样能顶上。

    李庆安去视察五城修筑已经一个月了,一直没有回家,他思家心切。视察完铸钱所,便转身回府了。

    走在金满县的大街上,街头似乎比从前显得人多了,熙熙攘攘,热闹非常,李庆安不由想到了金满县县令陈忠和,据说此人辞官到长安告自己御状去了,义无反顾,连老母妻儿也丢下不管,他不由一阵感慨,此人虽然能干,却毕竟是个书生。在恢复碎叶的大计之下,李隆基怎么可能会听他的告状。

    “快点!快点!去晚了可就要卖没了

    眼着快到自己府上,身后忽然传来几个女人的低喊声,李庆安不由回头,只见三五个年轻的胡娘手中拎着钱袋,急匆匆向前方跑去,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一种期盼之色。

    李庆安不由有些奇怪,她们去买什么?

    转过一个弯,李庆安顿时愣住了,远远的,只见他的府门前挤满了年轻的女人,每个人都扎堆似的争抢着什么?他看清楚了,许多女人的手中拿着一条长裙,在身上比划着。

    “大家不要抢,这些裙子保证都是长安西市的上等货,你们看看这做工,这裙子的绸缎,北庭可见不到。”

    远远传来了如画的声音,透过女人们的人头缝隙,李庆安看见了如画。她站在一个高桌上,袖子挽起。头梳了个髻,露出硕长雪白的脖子。一张俏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地红润。

    “大姐,你那条裙子三贯钱。对!一文钱不能少,已经很便宜了,我当时买的时候就是三贯钱,这裙子从来没穿过,你看颜色多鲜艳,我一文钱不赚你的,好的!小莲,替我收一下钱。”

    只见小莲从人群里出来,从一个胡娘手中接过一袋钱,一脸认真地数着,李庆安愈惊讶,他又看见了舞衣的侍女玉奴好像也在帮忙。

    就她们三人,在忙碌地卖一堆长裙子和一些日用品,都是从长安带来,李庆安轻轻摆了摆手,向侧门指去。亲兵们会意,纷纷向侧门走去。他翻身下马,背着手慢慢地走到大门前,站在台阶上笑看着这一盛景。

    这时小莲已点完钱,将长裙交给了胡娘,,用娘拿着石榴裙左看右看,欢天喜地地老“口※

    小莲拿着钱转身网要回去,忽然一眼看见了李庆安,眼中顿时一阵惊喜,她正要奔上来,李庆安却竖起食指,向她嘘了一声,指了指如画。

    “好的!”人群里传来如画清脆的笑声,“两贯五百文,我们成交。小莲,再收一下这位美娘的钱。”

    如画又达成一笔生意,在催促她了,小莲无奈,只得转身去收钱。

    “喂!小娘,你这套茶具多少钱?”

    一个女人看中了一套瓷器,如画立夏笑道:“大姐,你的眼光不错。那可是大邑上等白瓷,长安东市张家老店才有卖,那套茶具我一共只有三套,你若喜欢,十贯钱拿走。”

    李庆安望着那套茶具,他忽然想起来了,这好像是他们长安搬新房时买的,他记得当时是买了六贯钱,这小娘居然开价十贯。

    十贯钱对于这个女人似乎贵了点,可是她又爱不释手,犹豫了一下。她喊道:“、娘,八贯钱卖不卖?”

    如画笑盈盈道:“大姐,我基本上都不赚钱,这种上等白瓷北庭市场上可看不到,咸阳酒肆隔壁的瓷器店里倒是有卖,可质地比我这个差的多,却要价十二贯,大姐,你不信去看一看

    说到这,她又回头对一个女人笑道:“那件可是绣金百叶裙,每个,女人都应有一条压压箱底,我买五贯五百文,卖给你六贯钱,只赚五百文

    这边买瓷器的女人心动不已,想买又有点嫌贵,毕竟十贯钱也是个。大数目,如画又回头笑道:“大姐。这样吧!瓷器九贯钱,我再送你一包上好的茶叶,价值五百文。怎么样?”

    女人眼睛一亮,终于点头道:“那好,我们成交,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你先把瓷器收起来,我回去取来,对了,银子可以吗?”

    “可以,九两银子。”

    女人从人群里挤出来,骑上一匹小毛驴,匆匆地回去取钱了。

    这时,如画终于看见了李庆安。她顿时惊喜得蹦了起来,也顾不得做生意了,从桌上跳下来,直向李庆安冲过来。

    她抱着李庆安的胳膊撒娇道:“阿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先让人来说一声。”

    她的亲昵举动惹来身后女人们的一片笑声,李庆安爱怜地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道:“如诗呢?她怎么不来帮你?”

    “她害羞,才不会来呢”。

    如画附耳对李庆安低声笑道:“她一个月一次的那个来了,哪里也不能去。”

    李庆安会意,便笑道:“如画掌柜请继续去忙,晚上再给东主汇报一下你的生意情况

    如画白了他一眼,撅嘴道:“什么如画掌柜,好难听,我姓李,李掌柜。”

    “是了,李掌柜,去忙吧!”

    “好吧!我去了,晚上我再来陪你。”

    如画向他调皮地眨眨眼,这才回去跳上大桌子,对争先恐后的女人们笑道:“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

    “李小娘,这件霞帔多少钱,我女儿要出嫁,我就想给她买一条,可是县里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女人举着一条狭长艳丽,下面有玉坠的帔巾激动地问道。

    如画抿嘴笑道:“大姐真有眼光,你那件霞帔可是上等蜀锦制成的。长安东市价二十贯,我只用过一次,所以只要你十八贯,其实城东一家叫金山绸缎店的铺里也有卖。你不妨去看一看,我告诉你,他们开价没有低于三十贯的,还价最多只能到二十八贯,这件霞帔我给你留着。你可以对比一下再来李庆安还从来没有见过如画居然有这样的经商才干,在他印象中,

    如画一直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子,和明珠有点类似,但她却没有明珠那样的身份地位,是安禄山养来送给权贵的玩物,从小到大没有出门的机会,只有跟了自己的这两年才和外界有接触,可她却如此头脑灵活,如此善于推销货物,也从没有人教她,只能解释为她有经商的天。

    李庆安不由对她刮目相看,这时,他眉头忽然微微一皱,他这才注意到如画的穿着,她下身穿一条红色艳丽的石榴裙,上身却穿一件薄薄的衫子,时值五月,天已经渐渐热了,女人们基本上都穿上了衫子,衫子属夏服,是汉代以后出现的一种没有衬里的单衣,唐朝衫子多为宽领大袖,以纱罗缝制,轻如烟雾、薄如蝉翼,隐约可见肌肤。

    如画正是穿着这样一件衫子,在阳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胸前两个圆润饱满,随着她手臂摆动,两只饱满仿佛白瓷玉碗一般富有弹性地跳动着,再看看别的女人。其实也一样,不过这些女人却没有如画那般清纯美感。

    李庆安也会欣赏别的女人,可是自己女人的前胸却如此透明显露,他心中总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他望着如画手中狭长的帔巾。脑海里忽然想起一种后世女人用的东西……

    兄弟们手中谁还有月票的,投出来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闺房之乐

    平庆安想到的是女胸。虽说古时有抹胸肚兜。但却没有保健效果,看看那些买裙的妇人,也不过二十余岁,生过孩子后,一个个都无力地垂耷着,女人的美感荡然无存。

    望着如画那饱满跳跃的**,再想想几年后可能的松弛,李庆安觉得是一件艺术品被砸碎了,罪孽啊!

    他转身走回了府中,蒋管家已经的知主人回来,连忙迎了上来,“老爷回来了。”

    李庆安点点头笑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有事吗?”

    “没有什么事,只是不少小娘来找舞衣姑娘学琴,府上很是热再。”

    “今晚让厨房饭菜做得丰盛一点,端午节我和军士们都没赶上,今天补一补。”

    “好,我这就去安排

    李庆安加快脚步向内宅走去。他来北庭已经几个月来,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碌着公务,极少有空陪伴家人。尤其是舞衣,来北庭后有点冷落了她,反而不像来北庭的路上时那样天天在一起了。

    李庆安的府第占地颇为广阔,后宅除了主楼外还有四五个院子,原来人少,显得十分冷清,大家都住在一起,自从添了二十几个小丫鬟后。后院里人口增多,大家便分开住了。

    如诗如画姐妹俩住在一个院子里,李庆安想着如诗这两天来了红事。便过来先看看她,院子里很安静,满地的落花,晾衣绳上挂满了衣裙,角落里还挂着两根色彩艳丽的绫缎布条,另外一头系着两根长长的细绳子。

    一名叫春桃的小丫鬟正在院子扫落花,忽然见有男人进来,先是一惊,随即认出是老爷,吓得她连忙垂手站立,李庆安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他走到门前,忽然停住了脚步,听见里面有两人在说话,竟是如诗和舞衣。

    “舞衣姐,你真想办一个梨园分院?不是开玩笑吧!”

    “怎么是开玩笑呢?其实我来西域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学六弦琴。可是你们李大哥却骗了我,我问了很多胡人,根本就没有人见过什么六弦琴,既然学不到琴,那我就教别人弹琴,有件事情做,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李大哥不会骗你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弹琴,或许是波斯那边的人才会弹那种六弦琴。”

    “或许是吧!他那把琴我记得就是波斯古琴。”

    忽然,如诗低声笑道:“舞衣姐,大哥把他的六弦琴送给你了,琴和情可是谐音啊!他送给你的是哪一种情呢?”

    “别胡说,六弦琴和那种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想歪了。”

    “嘻嘻!舞衣姐脸红什么。有没有关系,你我心知肚明

    在门外偷听的李庆安有些尴尬。他转身悄悄要离弄,却撞到了竖在墙壁的一只大铜盆,“咣当!,一声巨响,惊得他眼睛闭了起来。房内的两女几乎是同时低问道:“是谁!”

    李庆安只得尴尬地咳嗽一声,道:“是我!”

    “大哥,是你吗?”

    如诗惊喜地喊了一声,奔了出来。俏丽的脸上洋溢喜悦和激动舞衣也慢慢走了出来,站在如诗身后。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李庆安挠挠后脑勺笑道:“今天网回来,刚才在门口见如画在卖东西,挺有趣的。”

    “她呀!心血来潮,前两天就开始了。”

    舞衣在场,如诗有些矜持,不好意思牵李庆安的手,她连忙笑道:“大哥,快进来,别站在门口

    “如诗,那我就先回去了

    舞衣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她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便勉强笑了笑道:“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亲热了。”

    说着,她向门口走去,目光却迅瞥了李庆安一眼,她深潭般的美眸里闪过了一丝幽怨,立刻又被她掩饰住了。

    “舞衣,晚上我教你弹一并新曲子,叫《月亮河》。”

    “月亮河”。舞衣喃喃的念了两遍,她眼睛亮了起来,对李庆安嫣然一笑,“那说定了,晚上教我弹琴。”

    她一扭纤腰,婀娜多姿地走了。李庆安一直望着她走远,这才走进屋子,他还是第一次进如诗的新房间,房间布置得十分简朴,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把檀木琵琶,这是她最心爱之物,这还是前年李庆安给她买的,靠墙放置着一张床榻,笼着一顶雨过天青的纱帐,窗边是一张书桌,书桌旁摆了两把圈椅,圈椅上有垫子,再就是一只书架,书架上有几十本书,还有一些玉瓶、玉箫之类的小摆设。

    李庆安走到书桌前坐下,见桌上有一叠习字稿,他便饶有兴致勃勃地翻了

    如诗正在倒茶,抿嘴一笑道:“是呀!舞衣姐写字很漂亮,我在向她学呢”。

    李庆安拿起习字稿,却愣住了。下面压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庆安哥”

    “这是写给我的吗?”李庆安拾起信笑问道。

    如诗惊叫一声,放下茶壶便冲过夺信。李庆安手一背,另一只手却顺势搂住了她的腰,笑道:“有秘密吗?”

    如诗没站稳,被他抱在胸前。她的脸羞得通红,仍伸手要夺信,

    “哥,这信你不准看,是写给我自己拜。

    “我不看也可以,但你要亲我一下

    如诗无奈,只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李庆安却摇摇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如诗脸上晕红,眼中娇羞无限。

    “你这个坏家伙”。

    她伸出两臂搂住了爱郎的脖子。侧头将香唇吻住了他,丁香般细嫩的舌头探进了他口中。

    李庆安色心大动。一边吭吸她的香舌,手深入她的衣裙肆无忌惮地抚摸着她那雪白细腻的肌肤,如诗的鼻息渐渐粗重起来,眼光迷离,李庆安的手向下抚摸。用力地揉搓着她丰满肥圆的**,光滑而极富弹性,忽然,他摸到一根细细的带子,如诗抬起头,低声哀求道:“哥,我来月事了,不能伺候你

    “我知道的。”

    他的手转攻向上,握住了她盈盈饱满的双峰,他忽然又现了如诗和如画的另一个不同,一个如玉、碗反扣,圆润如波。而如诗却似锥峰傲立,柔软坚挺,但有一点两人是一样的,都没有穿抹胸。

    “知道今天是我回来,特地不穿抹胸?”李庆安在她耳边暧昧地笑道。

    “才没有呢!在房间要不高兴穿。”

    如诗趁李庆安不备,一把抢过了信,灵巧得像小鸟似的飞开了,李庆安一把没抓住,恨得牙根直痒。

    “把我火惹起来了,却又跑掉了。”

    如诗回头媚然一笑,“你等我一下”。

    她把信藏好了,却从枕头上拿起一条绿水绫缎。躲进了帐后。

    “你在做什么?”李庆安笑着走了过去。

    “你别过来!”

    如诗慌忙阻止,但李庆安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原来她在换抹胸,衫子刚刚除去,翠绿色抹胸带子挂上脖子,露出了羊脂般细腻白嫩的玉、体。

    “都老夫老妻了,这有什么关系。”

    他笑着上去替她系上了后面的结。又后退两步打量了一下,抹胸遮住了胸脯和肚子。露出一弯雪白的膀子。以及光滑纤柔的后背,洁白如玉。他脑海里忽然冒出如诗穿胸罩的样子,再和眼前的抹胸如诗对比一下。他不由摇摇头。还是觉得抹胸更有东方的味道。

    不过这抹胸可以改良一下,起到保健的作用,想到这,他嘿嘿一笑道:“我的意思是抹胸里应该加一个硬一点的半月形罩子,把胸托住,这样你们的胸就不会下垂,永远会像现在一样。”

    “嗯!我可以试一试。”如诗轻轻点了点头。只要爱郎喜欢,她什么都肯做。

    这时,李庆安暧昧的目光又落到她的裙上,想起了那根细细的带子。使他邪恶地联想到后世的某件东西,他把如诗搂在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如诗羞得脸埋进了他的怀中。嘤嘤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可我想看一看。”

    “晚上给你看

    “我现在就要看

    “那、那好吧!你去把门关上。”

    如诗娇乏无力地把他推开,娇媚的白了他一眼,李庆安快步过去把门反锁了,又把窗子也关了,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你就坐在那里,别过来。”

    如诗躲在帐后悉悉索索地宽衣。片刻,她慢慢吞吞走了出来,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她上身依然穿着抹胸,可裙子却脱去了,露出一对修长白嫩的细腿,只见一条窄窄的红带子兜在双股间,两头栓了根细绳子,系在腰间。

    “背过身去!”李庆安喉咙干涩,低声命令道。

    如诗只得委屈的背过身,只见红带子嵌在圆臀之中,消失不见,肥白细腻的的臀令李庆安的鼻子几乎要喷血,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样,丁字裤啊!

    “哥,好了吧!”如诗小声地哀求道:“外面有丫鬟呢!白天关窗关门,她会笑话的。”

    “你过来!”

    如诗眼中幽怨,但也只得慢慢走过来,小声道:“哥,我今天真的不行。”

    “我当然知道。”

    李庆安笑着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摆弄她那令人**的“,叮洋。低声调笑道!以后做条这样的裤子,晚卜穿给栉箱六”

    如诗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小声道:“那我只穿给你一个人看,你可千万别让如画她们知道。”

    “放心吧!”

    李庆安牵住她的手,引向某个极为坚硬的部位,目光却瞥向书架上的玉箫,暗示了她一下。

    如诗顺着他目光望去,顿时羞的满脸绯红,扭身不肯,李庆安又拉了她手一下,如诗只得掐了他一把,顺从地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如诗房间的门窗打开了,她已经穿好了衣裙,探头向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丫鬟早已经不知溜道哪里去了。

    她略略松了口气,这才走到李庆安身后,温柔地替他按摩头部,“哥,这次回家呆多久?”

    “只能呆三天,我还要去一趟西州,来北庭这么久了,还没去过呢”。

    听说爱郎只呆三天,她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李庆安拍拍她的手笑道:“没关系,去西州不是正式视察。我可以把你们带上。”

    “真的吗?”如诗一阵惊喜。

    “当然是真的,我堂堂的北庭节度使怎么会骗你这个小女子,把舞衣也带上,这段时间我有点冷落她了。”

    “你知道就好。”

    如诗叹了口气,幽幽道:“舞衣确实很可怜,你应该多关心她,既然把人家拐到北庭来,又不理人家。这可是你不对。”

    “你也知道,我实在没有时间。”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忽然跑来一名丫鬟,高声道:“老爷,严先生请你过去,说有重要事情。”

    “就不让我消停一会儿。”

    李庆安无奈地站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笑道:“今晚上大家吃个团圆饭,你去告诉如画,想当商人,我会给她更好的机会,今天就早点收摊了。”

    说完,他背着手踱步向院外走去。

    严庄一家住在东院,东院占地很大,有三四十间屋子,绝大部分都空着,严庄的妻女已经从老家被接来。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两人都在跟舞衣学琴。

    李庆安走进院子时,只见他的大女儿正扶着父亲在院中慢慢踱步,严庄的脚筋被挑断,恢复如初几乎是不可能了,只得通过慢慢锻炼。恢复一部分走路功能。

    “严先芒好像好多了。”

    李庆安笑着走了过来,严庄回头见是他,便笑了笑道:“这两天脚上是感觉有点力气了。”

    他又对女儿道:“今天就走到这里。把爹爹扶进屋去。”

    严庄的大女儿叫严小梅,原本是准备许给安禄山的外甥,因严庄之事。婚事也就告吹了,她红着脸给李庆安打了一个招呼:“李叔叔!”

    “呵呵!小梅越长越漂亮了。怎么样,喜欢北庭吗?”严小梅点点头,“只要和爹爹在一起,在哪里我都喜欢。”

    李庆安感慨道:“这话说得好。一家人团圆比什么都重要,看来我的加快进度,把内地的士兵家属一一迁来。”

    他们走进了房间,严小梅扶父亲在榻上坐下,又给他的腿盖上了一床褥子,这才退下去了。

    严庄笑着从小桌子上取过一叠材料,递给李庆安道:“这是一个多月来对碎叶汉唐会的调查,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汉唐会大有图谋,他们财力雄厚,这一两个月在北庭和河西大肆展成员,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一个月内,北庭至少有六百余人加入了这个汉唐会,甚至已经渗透进了军队中。

    李庆安眉头紧锁,一页一页地翻阅着这些资料,疑虑地问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过我有一种直觉,汉唐会只是个幌子。汉唐会的内部极可能还有另一个秘密组织。

    “秘密组织?”

    “对!一个极为机密的组织。汉唐会是他们的掩护。”

    说到这,严庄取出一份名单。递给李庆安道:“使君,不妨用雷霆手段,把他们逼得原形毕露。”

    李庆安接过名单看了看,名单上都是北庭的一些有名店铺,他轻轻哼了一声,淡淡一笑道:“我倒想先去看一看。”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月亮之河

    坏早,李庆安便离开,府,他打算去实地看一看汉估堞泄北庭的势力,走到府门前,见如画的摊子已经收了,买东西的妇人们皆已经散去,如画小莲及玉奴三人正在整理货物,几名男仆在帮她们搬运货物和铜钱。

    看得出她们虽然很累,话都说不出来了。但赚钱的兴奋使她们脸上都泛着喜悦的红光。

    “如画!”

    李庆安停住脚步,向她招了招手,如画跑了上来。笑道:“阿哥找我有事吗?”

    “我要去看几家商铺,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吗?”

    “好啊!”如画欢喜得直拍手,“你等一下,我给她们说一声。”

    她转身又跑了回去,只见她给小莲和玉奴说了几句,便转身跑回来了,挽着李庆安的胳膊笑道:“我们走吧”。

    李庆安回头对十几名亲兵笑道:“大家上马吧!”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如画也骑上一匹枣红马,一齐向金满县最繁华的长安街而去。

    “如画,你什么时候会骑马的?。

    “就会了,在安西,雾娘教我们的,如诗和小莲也会了,我们家里除了舞衣外,都会骑马

    “呵呵!雾娘出嫁了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

    如画一撇嘴道:“都说男人无情,这话一点也不错,高雾一直在等你,你却问人家出嫁没有,要是她知道了,岂不是伤心透顶。

    李庆安苦笑了一下,没有回应。如画却不肯放过话题。又继续道:“阿哥。你今年也二十八岁了吧!该娶妻成家了,我觉得雾娘不错。豪爽直率待人真诚,又是高仙芝的女儿,和你很般配,阿哥,去一趟安西吧”。

    娶高雾为妻,恐怕李隆基第一个就不答应,他摇摇头笑道:“你怎么不提舞衣呢?难道她不能做我妻子吗?还有如诗还有你,你们都可以做的妻子,为什么非要提雾娘。”

    如画听李庆安替到了自己,不由脸一红道:“我和姐姐是没有这个福气了。舞衣也不可能

    “为什么?就因为她与崔家的婚约未解吗?””我是不在意什么死人婚约。但姐姐说,你不是一般平民,你若硬娶舞衣为妻。天下读书人不会容你,你的官也会当不下去,所以算来算去,你身边的女人也只有雾娘最合适,她对你一往情深,而且还来北庭找过你。”

    “来找过我?”李庆安大为惊讶,“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一个多月前吧!你去北面打仗时,雾娘来过一次,嘴上说是来看我们,可是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实际上她是来找你的,可惜你不在,她失望地回去了,还反复,丁嘱我们别告诉你,哎,可怜的女人啊”。

    高雾来过北庭的消息让李庆安的心中有些乱,高雾是他来大唐认识的第一个女子,在他印象中,她是一个有些刁蛮。且男孩子气十足的姑娘,他也知道高雾对自己有点意思,可是他从来没有真把高雾放在心上过,在他看来,高雾不过是一时少女怀春,分开一段时间便会将他淡忘掉,会喜欢类似李嗣业那样真正硬派男子,却没想到一晃三年过去了,高雾依然对他痴心不减,算起来她今年也十八岁了,如果再这么耽误下去,”

    李庆安暗暗叹息,心中不由对高雾生出一丝内疚,他早该明着告诉她了。

    李庆安沉默不语。如画见他心情不太好。也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他们来到了长安街尽头,长安街是金满县四条大街中最宽的一条。也是最商业繁盛的一条,商贾云集,来自北庭各地,甚至安西、河西、岭西以及长安中原的商贾们云集在这里。

    由于粟特至长安路途遥远,路上很不安全,许多商人便止步于北庭,在这里卖掉来自粟特的商品。又买入长安的货物返回,同样许多汉商也在这里卖掉中原的货物,买入胡人商品后返回中原。

    就这样,北庭便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商品交换中心,其中以北庭节度府所在的金满县最为繁华。

    五月到十月间正是一年商贸的黄金季节。一队队骆驻在大街上缓缓行走,几名来自昭武九国的粟特人正在向路人打听着店铺。李庆安带着如画和十几名亲兵一直走到大街的尽头,这里靠近东城门,有好几家著名大店,经营着珠宝、茶叶、丝绸、银器、瓷器等等货物。李庆安来到一家叫“岭西茶庄,的大店前,东主来自碎叶,这就是汉唐会头领李回春在北庭的店铺了,在严庄的名单中,岭西茶庄茶庄便排在幕一位,是汉唐会在北庭的中心据点,岭西茶庄也是整个西域的第一大茶商,在西域很多城镇都有分支,总店位于碎叶,它垄断了西域近八成的茶叶贸易,暴利惊人,汉唐会财力雄厚,很大程度上便是来源于这个茶庄的巨额利润。

    金满县的岭西茶庄不过是它的一家分支店,尽管如此,岭西茶庄依然占地庞大,足有五十亩。前面是一家大店铺,后面则是一座巨大的仓库。

    “客人,想买茶叶吗?”

    一名伙计迎了出来,他见来了十几名军人,不敢怠慢,跑近了才认出是李庆安,伙计不由愣住了。半”二沾只只凿!“李将军。你你有事吗。”……

    李庆安翻身下马,淡淡道:“我就不能来买点茶叶吗?”

    “将军哪里用得着亲自来。需要茶叶。给我们说一声,我们给您送上府去。”。我先来看一看

    李庆安把缰绳甩给亲兵,直接走进了茶庄,茶庄大堂异常宽广靠墙边摆满了箩筐。箩筐里盛着各种茶叶。绝大部分都是茶团茶饼。也有一些上好茶叶装在瓷坛中。供大户人家饮用,这里只是样品交易达成后。去后面仓库提货。

    从外面看,店铺中似乎人不多,可进了大门才现大堂中人潮涌动,绝大部分都是小商小贩,庭州、伊州、西州各县的商人都来这里进货,不仅有汉人,更多的是胡人,当地胡人以及北庭附近的葛逻禄人、突骑施人、沙陀人都有。他们大部分都是赶马群而来,马群都在后院马厩中,他们一买就是几十斤,上百斤,大多直接用马匹交换茶叶。

    十几个康国来的粟特人正在和二掌柜讨价还价。他们要买走四千斤茶叶,大堂中人来人往,生意十分兴隆。

    北庭节度使的到来惊动了茶铺大掌柜,大掌柜姓宋,也是碎叶汉人,他连忙将李庆安请到隔壁的贵客室中,亲手倒了杯茶,双手奉上道:“这是昨天刚到货的祁门新茶,使君尝一尝,如果感觉不错。我派人送十斤到府上去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眯眼笑道:“我听说祁门茶是一贯一两,大掌柜却送我十斤,我受之有愧啊”。“哪里!哪里!一点心意。使君过谦了。”

    宋掌柜连忙陪笑道:“我常常听东主说起使君,在长安便是老朋友了。”

    “你们李东主最近来过吗?”

    “上月来过,又去碎叶了,他年纪大了。难以承受旅途之苦以后可能将由少东主来接班

    “哦!你们少东主几时会过来?。

    “这也说不准,六具、八月都可能,关键要老东主肯放手让他们做事情。”

    李庆安笑了笑,话题便转到了今天的来意上,“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想和茶庄商量。”

    宋掌柜拱手道:“使君尽管吩咐,当不起“商量。二字。”

    “是这样。北庭有一批军粮准备送到夷播海在建城堡中去,但北庭一时运力不足。贵茶庄长年运大宗货物往来于北庭和碎叶之间,我便想把这批军粮托付给你们运输,付给一定报酬,届时我会派军队护卫,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李庆安的建议让宋掌柜心动不已,这两个月他们钻头觅缝就是想打进北庭事务中去,可就是找不到机会。今天,机会居然从天而降,令他欣喜若款,他急忙起身拱手道:“使君既然看得起我们岭西茶庄,我怎么能拒绝,愿为使君效劳。”

    “那好,此事很急,后天粮食就要出,一共一万石,另外我再向贵店采买二千斤茶叶,一起送到工地去,我希望最迟半个月内完成。”

    “使君放心,路途我们很熟。最多十三天便可抵达夷播海。那好,我听你们的好消息。你们明天去北庭城维理手续

    李庆安站起身,拱拱手告辞了,他走到门口,如画也跑了上来,低声道:“简直就是暴利。”

    “你现了什么?”

    如画忿忿道:“我刚才转了一圈,他们价格高得吓人,我记得长安一斤茶饼是八百文钱,可到了他们这里,却变成了每斤一贯三百文,翻了一翻,就算运输困难,每斤茶叶至少要赚三百文,他们一天要卖几千斤,一年下来至少要赚十万贯,而且他们把马匹贩到中原去卖,又要赚一笔。这还是北庭店,如果加上别的店,那他们一年岂不是要赚几十万贯,甚至上百万。”

    李庆安见她头脑灵活,便笑了笑道:“上百万贯是不可能,他们虽然赚得多,但开支也大,你也别羡慕他们,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做茶叶生意

    如画愣住了”“阿哥,你没说错吧!让我做茶叶生意,我只是摆摊卖几条多余的裙子而已

    “其实呢!是我想做,可是我找不到合适人,今天我看你卖裙子,头脑很灵活,我觉得可以让你试一试。也不要你往长安跑,你只要坐镇北庭,替我协调好各个环节便可以了。”

    如画不由抓了抓头,秀眉紧蹙道:“可是我觉得还有好多东西都没有。比如本钱、店铺、运输、货源,还有我最后卖给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让我怎么做。”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你能想到这些就说明你有这个能力了,放心吧!本钱我有,马上我要派军队护送贡酒进京,回来时他们会带一批茶叶来。你就准备好店铺,招募伙计。全部招募娘子军也可以,等茶叶回来时你就能一笔大财了,就这么简单。

    “可是、可是谁会来买我们的茶叶?。这是如画最担心的事情,有岭西茶庄在,她能分一杯羹吗?

    李庆安哑然失笑,道:“你这个傻丫头,你要弄清楚。是我在卖茶叶,你担心什么?”

    吃罢晚饭,众人都各自回房。李庆安在书房看了一会儿书下书在内宾里慢慢散起步来,不一会儿,他便来引十糊不住的院子前,院子离他书房不远,院中一棵老瑰树亭亭如盖,将五六间屋子掩映住一半,他迈步走进院子,便听见一阵叮咚的琴声传来,琴声略显生涩,不是舞衣所弹。他忽然想起,这是舞衣在教授学生。

    舞衣有五名学生,除了杨奉车和严庄的女儿外,还有另外两名北庭高官的女儿,五个女学生年纪都不大,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来舞衣这里学琴半个时辰。

    李庆安顿时有些犹豫,此时来打扰似乎有些不妥,这时玉奴正好从房中出来,一眼看见了李庆安,她一阵惊喜。连忙上前施礼,“公子,姑娘说,你若来了请在外屋稍等她一下,很快就要结束了。”

    “好的,你去忙吧!我等她一下。”

    李庆安走进西厢房,西厢房也就是舞衣的琴房,由两间屋子组成,里面一间弹琴,外面一间休息。他坐了算来,玉奴给他上了一杯茶,低声道:“公子,请用茶。”。谢谢!”

    玉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她又不敢多嘴,便退下去了,李庆安喝了两口茶,便站起身来到门前,里屋灯光明亮,透出门帘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房间里俨然是一间教室,五个小娘坐在榻上,腰挺得笔直,每个人的面前都放有一张琴,坐在最后的严庄长女严小梅正在弹琴。其他小娘都虚指跟弹,舞衣就站在严小梅身旁。专注地听着琴声,不时低声纠正她的指法。

    舞衣和往常一样,穿着一身素白的纱裙,披着嫣红的锦帛,头挽了髻,斜插一支翠羽答。露出她那洁白如天鹅般的脖颈,她脸上不施一丝粉黛。淡雅脱俗,皎如秋月,美貌俏丽,在灯光下俨如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

    李庆安不由想起在梨园别院见到她时的情形,那时她从水中漫步而来,犹如凌波仙子下凡,那种无以伦比的美让人屏气,令无数人为之痴迷。而杨慎衿夫人却点破了她绝美背后的凄凉身世,时间如流水般过去近两年。琴仙已经成为了长安的回忆,舞衣却随他来到了北庭,李庆安竟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

    舞衣心有所感,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帘后的李庆安,他来教自己弹琴了,待严小梅弹完一曲,她对五个小娘微微笑道:“好了,今天就弹到这里,大家回去吧!记着要把我教的要领多练习几遍。”

    五个女学生一起躬身致谢:“谢谢先生!”

    她们收拾好琴,一一离去了,房间里安静下来,舞衣略微收拾一下房间,坐回了位子,“铮!,地弹了一声琴,娇声笑道:“屋外贵客,还要我出门来请么?”

    “没有主人相邀,我哪里敢进来!”

    李庆安笑呵呵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舞衣姑娘!”

    舞衣扑哧一笑”“弄错了吧!我是学生。你才是先生,学生不动,哪有先生行礼的?”

    “哦!原来我才是先生。

    舞衣白了他一眼,站起身盈盈施礼道:小女子参见先生。”

    “唔!”

    李庆安大模大样坐下,一摆手道:“贤徒,先给为师卑上一曲。”

    “你!”舞衣又好气又好笑,从墙上摘下了六弦琴,按照李庆安教她的姿势,把琴抱在怀中,纤手轻拢慢捻,一曲《悲伤的西班牙》从她手中如行云流水般地弹出,时而热情洋溢,时而如低吟浅唱,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将这曲子的神韵挥洒得淋漓尽致。

    李庆安不由慨然叹服。这曲子虽然是自己教她,可是她弹出来的韵味却远远过了自己,和后世一流的吉他大师相比也绝不逊色。

    一曲弹完,舞衣见李庆安依然沉醉在曲中,她心中欢喜,便浅浅一笑道:“舞衣弹完,先生指点一二?”

    李庆安这才醒悟,苦笑着摇摇头道:“你比所有人都弹得好。我自愧不如

    舞衣把琴递给了他,抿嘴笑道:“月亮河!”

    李庆安接过琴一笑,熄灭了蜡烛,皎洁的月光洒在房间里,洒在他那充满了男人魅力的脸庞上。

    他凝神想了想那清幽浪漫之极的《月亮河》,手指拨动琴弦,宛如一条静静的小河流淌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秋天的宁静的夜,一艘小船在河面上静静地随波漂流一轮明月映照在水中,河水流进了树林,小船仿佛在树林中漫步。他划着浆,拨开了一片藤蔓,眼并蓦然一亮,小船竟来到了一面镜湖之中,湖面上月光如银,一个白裙似雪。不染一丝凡尘的仙女在湖水中静静地梳理瀑布般的长。

    李庆安深情的目光投向了舞衣,舞衣纤手托着雪腮,一双美眸沉醉地注视着他,放佛她就坐在小船上和他在月亮河中静静地随波漂流流,她眼中笼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流露了一种痴情的爱恋,对这绝美的曲子,也对弹出这曲子的人。

    这一刻,她的心被这曲子征服了。

    最后一天,老高躬身恳求诸君月票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初学骑马

    北庭西州便嘉高昌古国所在,也就是今天的新疆叶鲁番旧口,由于这里气候温暖,稻麦可以两熟。也适宜种桑养蚕,因此这里曾是北庭乃至整个安西经济最为达的地区。

    它又是北庭进入安西的必经之的。早在汉晋时便为屯戍重镇,受朝廷统治,后独立建立了高昌国。贞观十四年,唐太宗李世具派大将侯君集西征安西,一举灭掉了高昌古国。建立西州并设立了高昌、柳中、交河、蒲昌、天山等五县,驻防五千天山军。

    这天下午,西州北的官道上远远来了一行人马,约五百余人,李庆安身着一袭白色军袍,指着远方一条赤红色的山脉笑道:“看!那就是火焰山了,我昨晚给你们说的铁扇公主罗刹女的家就在那里了。”

    他身后的几个女人顺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一条红色的山脉横亘在苍茫的天地间,初夏的阳光照在山脉上,使山脉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几个女人都一齐惊叹起来。

    李庆安这次赴西州视察并不是正式公务,带着一种半公务半度假的性质,因此他将如诗如画和舞衣三人带了出来,一起来西州游玩,散一散心。

    如画身着一件火红色的披帛。骑马和他同行,舞衣不会骑马,便坐在马车之中,如诗陪伴着她。

    “阿哥,那罗刹女真有一把芭蕉扇,可以把人扇出八万四千里吗?”如画好奇地问道。

    李庆安呵呵笑了,“有啊!假如你不想一路辛劳,去找她,她一扇便送你回长安了。”

    如诗在马车里笑道:“傻妹妹。你不会也想去三调芭蕉扇吧!”“去!我又不是孙猴子。”

    李庆安回头看了一眼舞衣,见她若有所思,便笑道:“舞衣,在想什么?”

    舞衣嫣然一笑道:“我在想那牛魔王击下自己的神仙妻子,去给玉、面公主当上门女婿,那玉面公主不知该有多美。”

    李庆安望着她美如冰玉一般的容貌,不由暗暗忖道:“可惜那牛魔王没见到你。否则十个玉面公主他也不会要。”

    他看了看天色,便回头吩咐道:“好了。今天大家就早点驻营休息吧!”

    这一带是茫茫的草原,人烟稀少。一条小河在草原上蜿蜒流向远方。众士兵立刻扎营结寨,一顶顶帐篷出现在草原上。

    如诗如画和舞衣住在一顶白色的帐蓬中。四周有李庆安的亲兵护卫。帐篷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布置虽然简单,但别有一种味道。

    如诗如画各换了一条裙子,正坐在镜子前各自梳理头,舞衣则抱着六弦琴,轻弹她刚刚学会的《月亮河》,她也换了一条白底绣着红色碎花长裙,一路虽然辛苦,但她心情却格外地愉快。

    “现在有空吗?”帐门外响起了李庆安的笑声,“我找舞衣。”

    如画网起身,听说找舞衣,只的悻悻地又坐下,如诗却捏了她的手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如画醒悟,连忙对舞衣笑道:“舞衣姐,大哥找你呢!”

    舞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慢慢走到帐门口,见李庆安牵着两匹马。目光热情地望着她,她低头小声道:“你找我做什么?”

    “我想教你骑马,正好这里草原广阔。”

    “这”舞衣有些犹豫,她从小就害怕骑马。

    这时,如诗走过来笑道:“舞衣姐,学一学吧!连玉奴都会骑了,在安西北庭不会骑马,很不方便的。”

    “这好吧!”

    舞衣终于答应了,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李庆安,李庆安笑道:“放心吧!我可曾是安西马殊队的主力手,还教不了你吗?”

    说着,他牵过一匹白色的伊犁马。马匹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笑道:“这匹马叫雪花。是一匹很不错的马,只有三岁,现在它属于你了。”

    舞衣慢慢走上前子打量着这匹漂亮的高头骏马,她很想摸一摸,可是她却不敢,白马放佛通灵一般,主动伸过头,在她肩头轻轻蹭了一下。舞衣终于伸手抚摸这匹温良的马,抚摸它鼻子上长长的白毛,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它,回头对李庆安笑道:“我想学了,你教我吧!”

    “那好!我们在外面去骑马。”

    李庆安带着舞衣走出了营帐,来到草原土,草原上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白粉绿黄,朵朵娇艳可爱。在风中轻轻摇曳,不远处便是清澈的河水,一直流向远方。

    舞衣一边走一边采摘花,轻轻哼着《月亮河》的曲调,李庆安牵马跟在她身后,欣赏着她修长而娇美的身姿,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优雅的美感,这只有经过长期音乐的熏陶才有的气质,如幽兰,如含着朝露的梨花,她的身材柔软而苗条。那高耸的胸脯、那曲线圆润的臀部都显示着她已经不是一个青涩的少女。她是一颗渐渐成熟的果子。充满了诱惑的芬芳。

    “我们在哪里学骑马?”

    舞衣手中采了一大把野花,她这才现他们离营地已经很远了。

    “就在这里吧!”

    李庆安伸过手笑道:“先骑我的马。把手给我!”

    舞衣有些害羞,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年轻的男子握过她手,她脸羞得通红,低下头,还是把手给了他。当一只温暖的男人的大手握住她手时,她仿佛触电一般,本能急往回收手,但李庆安却握得很紧,让她的手收不回去。

    她偷偷看了一眼李庆安,阳光下,他的笑容格外地温柔,舞衣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希望他那温暖的手就这样一直握着自己,永远不要松开。

    “右脚踏在马镫子上。”

    李庆安柔声道,他见舞衣不会,便半跪下来,握在她脚踏在马镫子上。忽然他无意中看见一段雪白晶莹的肌肤。

    舞衣感受到了腿部的凉意,她的脸羞得更红了,“不!”她连忙要将脚从马镫子中抽出,李庆安的动作却异常迅,他也不踩马蹬,象在草原上长大的牧民一样,直接翻身上了马,…一小的双腿夹住马身。侧身搂住了舞衣柔软的腰。将

    舞衣一声惊叫,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半晌,她的耳畔响起了李庆安温柔的声音,“别怕!已经好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才现自己已经坐在马上了,离地面那么高,她眼前一阵眩晕,坐不住了,感觉身子要摔下马了,但李庆安却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低声安慰她道:“别害怕,适应了就没事了。”

    舞衣心中慌乱且害怕,她已经顾不得去斥责李庆安刚才那带着一丝粗鲁的动作,那是游牧民族抢女人时的动作,竟是搂住她的腰把她抱上了马,她甚至顾不上李庆安的手紧紧搂在她腰上,李庆安在一年以前也曾经搂过她一次,那只是一种轻微的触摸,她便恼火地离去,而现在,他的手是那么有力,手掌紧贴着她的腰肢,四根粗壮的指头甚至触摸到了她柔软的腹。

    这一切她都顾暂时顾不上了,李庆安的手此刻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将她牢牢支撑住,不让她掉下马去。

    李庆安肆无忌惮地感受着她柔软的腰肢,那薄薄的丝裙可以让他感受到她肌肤的滑腻,她身上散出来的淡淡的幽香让他有些迷醉了,李庆安尽管恋恋不舍,但还在她反应过之前手掌从她腰肢上移开了,手牵住了缰绳,轻轻催马,马慢慢地走了起来。

    “别紧张,放松身子。”

    “对!就这样,不要看地上,目光平视远方。”李庆安在她耳畔轻言细语,舞衣的心渐渐平静了,望着远方高低起伏的火焰山。

    约行了一里路,她渐渐地适应了,身体放松下来,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他刚才的无礼,竟将自己抱上了马,还有,他蹲下帮自己上马时,竟窥视到了她的裙内,还有他的手那么用劲地搂着她的腰,还有,

    舞衣已经没有勇气责怪他了,此刻她不就依偎在他怀中吗?

    “或许这就是学骑马?”

    她的脸羞得通红,暗暗安慰自己。事实上,她从来没有见过其他女人学骑马,她不知道女人学骑马一般都是从骑驴开始,或者是骑在马上慢慢地牵行,贵夫人更是先骑矮种小马,没有一人会骑李庆安这种高头骏马,无论如何都不是和男人同乘一匹马。

    “手拉住缰绳!”李庆安要把缰绳交给她。

    “等一下!”

    舞衣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裙子收拢好,唐女的裙子非常宽大,褶皱密布,骑在马上十分随意,不会裸露腿部。

    她接过了缰绳,手离开了马鞍,她心中又有点害怕起来,她觉得自己无法保持平衡,就在这时,李庆安的手又很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将她身子平衡住,舞衣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她已经意识到如诗如画一定不是这样学会骑马的,这个登徒子一定是故意以教骑马为借口来轻薄自己。

    可是他的胸膛是那么宽阔,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给她一种坚实稳重的倚靠,让她心中一阵阵的软弱,这种依赖的感觉在她在无数个清冷孤寂夜里曾经期盼过的。

    “冤家!”她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忽然,李庆安的双脚猛地一夹马肚子,战马疾奔而出,舞衣一声惊叫。李庆安紧紧将她搂在怀中,纵马在无边无垠的草原上奔驰,舞衣吓的闭上了眼睛,耳旁风呼呼地吹响。

    “把眼睛睁开!”李庆安大声命令道。他将战马控制得非常平稳,尽量不让怀中佳人感受到颠簸。

    在李庆安的厉声喝喊下,舞衣的眼睛慢慢睁开了,远方是一幅壮丽的景色,夕阳照在火焰山上,仿佛赤焰腾空,

    右前方,她的雪花马在风驰电掣地奔行,雪白的鬃毛在风中飞舞,这种度的美感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来,她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地兴奋,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飞出笼的小鸟,尽情地享受着自由的快乐,惧怕和矜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开心得如银铃般的咯咯笑了起来。

    李庆安也感受到了佳人的喜悦。他也纵声大笑,“驾!”两腿一夹,再次加快了马。

    夕阳已经落下了火焰山,余晖将连绵的火焰山映得通红,山体炫幻出一种妖异的艳丽,一轮清淡的明月出现在金黄色的天空中。

    在靠近火焰山的一座小山丘之上,李庆安和舞衣肩并着肩坐在草地上。静静地注视着金黄的天空渐渐变得黯淡。

    “我住在舅父的府中,像一只关在笼中的黄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就渴望着像今天这样自由。”

    夜风吹拂着山丘上的野花,吹拂她的脸庞,她的头松了,索性拔去暮,任千百青丝在风中飞舞。她凄然一笑。道:“你知道吗?我曾经想过一死了之,让我魂魄可以自由自在,没有那种寄人篱下的无,助。没有那像丝网一样将我紧紧束缚的婚约,当崔老夫人要将我带走时。我都绝望了,舅父让我逃走。可是我不知道我能逃到哪里去,我就想。就在路上让我死掉吧!像花瓣一样,化作泥土,可是、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想到,我还能像今天这样自由快乐。”

    两颗晶莹的泪珠出现在她眼角。

    李庆安伸手搂住了她那柔弱的肩膀,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嘴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碰了一下,舞衣娇躯一颤,抬起头呆呆地望着他。

    李庆安凝视着她的深潭般的美眸,缓缓道:“还记得两年前的新年。我和你在慈恩寺的佛前跪下。我当时对佛默默地祈祷:佛主,让我把这个孤苦的女孩带走,让我一生一世照顾她,佛主实现了我的愿望,可今天我又想向佛主祈祷。佛主啊!把这个美丽的姑娘赐给我。让她做我的妻子。”

    舞衣羞涩地慢慢低下了头,此刻。她那迷人的娇躯,她那美貌绝伦的脸庞,她那柔弱得令人怜爱的肩膀。她那雪白得令人炫目的肌肤,她那斜坐在草地上带着一丝娇懒的姿态,都仿佛送来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引钟女人特有的,温情脉脉的魅力种似水的柔情。用语言表达的东西,会使人砰然心动。会激起某种感情,当然,它激起的绝不是胆怯。

    李庆安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那柔嫩的红唇,他的脸慢慢靠了上去,舞衣闭上了眼睛,红唇婉转相迎,四唇吻在了一起,舞衣的头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白,第一接吻。她显得那么笨拙,她的贝齿被他的舌头固执地顶开了,侵入了她的檀口,贪婪吭吸着她的香舌。

    她软弱地抵抗着,心中的一道道的防线被他冲破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娇嫩如白藕般的手臂搂住了他的后背。

    李庆安慢慢放开了她,一股冰凉的夜风袭来,失去了温暖的怀抱,舞衣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心中有一种空荡荡地感觉。

    她这才现,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庆安又把她抱在怀中,“李郎!”

    舞衣低低地叹了口气,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我们得回去了,草原上夜里很冷,你穿得太薄了,会着凉生病的。”

    舞衣心中充满了被爱郎关怀的幸福,她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牵着他的手,向正在不远处悠闲吃草的马匹跑去。

    “我想起来了,你说教我骑马。可我的白马压根就没有骑过。”

    舞衣用长长地指甲掐了他一下。娇嗔道:“你说,你是不是想故意轻薄我。”

    李庆安嘿嘿一笑,牵过自己赤红马,道:“那好现在开始教,来吧!我教你上马。”

    “我才不上当了,我要骑我自己的马,咱们慢慢回去。”

    “没问题,只是草原上夜里有狼群出没,若被它们看见一个秀色可餐的大美女,把你掳走了,我可救不了你。”

    “狼群!”舞衣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道:“那说好了,不准再轻薄我。”

    “我是正人君子,怎么会轻薄你。”

    “还说是正人君子呢!哪有你那样亲嘴的。”

    想着这个冤家竟然把舌头探进自己口中,她的脸上就羞得热,慢慢走到马前,道:“不要你抱我上去。我自己来。”

    “那好,你自己来。”

    李庆安抱着手,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舞衣想着李庆安平时上马的样子,脚踏进马镫里,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翻身上去。

    她回头瞥了李庆安一眼,月光下只见他笑得坏坏的,心中不由泄了气。“算了,还是抱我上去吧!就让你再轻薄一次。”

    李庆安笑着走上前,揽着她的腰,把她抱上了马,他自己也翻身上马。从马袋里取出一条厚厚的毯子,将她紧紧裹上。

    舞衣心中异常感动,她不再说话了。紧紧依偎在他怀中,将脸贴在他胸前,李庆安双腿控马,双手搂住她的娇躯,两人在草原上缓缓走着。天空如蓝色的幕布,将整个天穹笼罩住了,数不清的星星如缀在幕布上的宝石,在天穹中闪闪光,一条长长的银河从他们头顶越过,俨如一条晶莹璀璨的玉带。

    舞衣见爱郎望着天空银河怔,便柔声问道:“李郎,你在想什么?”

    “我想起一乐府。”“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吗?”舞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是,我在想一给你的乐府诗。”

    “你说来给我听听。”

    李庆安望着天上的银河,徐徐吟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舞衣眼中露出了迷醉的神色。她叹了一口气,“如此凄美的乐府,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抬起头痴痴地望着爱郎,李庆安慢慢抱着她转过身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手探进了她的裙内,温柔抚摸着她浑圆、光滑如玉的粉腿,这一次,舞衣的心扉敞开了,她不再拒绝,她闭上眼睛,搂住爱郎的脖子,香舌探进了他的口中,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抚摸。

    唐女的裙下没有亵裤,李庆安的手慢慢探上,抚摸着她圆润丰隆的**,那种光滑细腻的手感,令他心醉神迷,他的手网要顺势滑下,舞衣却按住了他的手,“李郎,别”

    李庆安的手又转而上攻,握住了她饱满柔软而极富弹性地玉峰,手指在她宛如小樱桃般的豆慧上熟练的挑逗着,舞衣的鼻息渐渐地加快了。口中出了低低的呻吟,她处子的春情被他一点一点激了。

    “舞衣,给我!”

    李庆安吸吮着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

    舞衣浑身滚烫,她轻轻点了点头,“舞衣未经人事,望君怜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犬吠声。李庆安这才现了他们已经回营了。“到我营帐去。”

    “如诗如画会笑话我。”

    “不会,她们若敢笑话你,我就休了她们!”

    舞衣的心已经被他征服了,她把头埋进他的怀中,不再拒绝,李庆安加快了马,进了大营,大营里很安静,士兵都已经睡了,几名哨兵远远地向他行了一礼。

    “将军回来了!”

    如诗如画的营帐还亮着灯,听见喊声,灯蓦地吹灭了,李庆安却装着没看见,他径直奔到自己帐前。跳下马,把舞衣抱了下来。

    舞衣娇羞无限地被李庆安拉进了营帐,帐帘放下了,灯亮了,不一会儿,又熄灭了。

    旁边的营帐里,如诗如画挤在帐边的一条缝隙上,正偷偷地向这边张望,见营帐的灯熄灭了,如画“扑哧”捂着嘴笑了。

    这真是“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第一百八十四章 高昌白叠

    目口清府的弟一抹段光照在早原上,李庆安的队伍又出公;一旧特在马上跟着马车缓缓而行,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睡,但依然精神抖擞,脸上毫无倦怠,马车里舞衣托着腮,显得略有些慵懒坐在车窗前,目光温柔地望着自己的爱郎,她已初作人妇,爱情的滋润使她焕出一种夺目的神采,加以她清丽绝伦的容貌,使俏丽的如诗如画姐妹黯然失色,两人目光不时相触,莞尔一笑,千言万语便在笑容中溶化。

    “使君,荔非将军来了。”

    远远的,士兵高喊一声,李庆安对舞衣笑了笑,催马向队伍前奔去,“李郎!”舞衣低低喊了一声,李庆安勒住马,回头向她望去,舞衣嫣然一笑,轻轻摆了摆手,将车帘缓缓拉上了。

    队伍前方黄尘滚滚,天山军兵马使荔非守瑜率千余士兵迎接再来,赵廷玉被杀后,西州军进行了大换血,荔非守瑜出任兵马使,副使由白孝德担任,其余所有校尉以上军官皆换成了翰海军人,通过荔非守瑜,李庆安将这支军队牢牢控制在手中,片刻,队伍迎上来,荔非守瑜老远便拱手笑道:“七郎,不是说下月才来西州么?”

    “我是出来走一走,带家人散散心,并非正式视察。”

    李庆安也好奇地问道:“这里离天山军颇远,你怎么会在此处?”

    “我正好在这附近的军营整理军务,听说你到来,便特来迎接使君去军营视察。”

    李庆安笑着捶了他肩头一拳,“有你在西州,天山军我很放心,武这次来,倒不是为了军务之事”

    “那七郎此行是”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为了红酒白叠。”

    荔非守瑜一怔,随即大笑,“原来是为了交河萌萄酒和高昌白叠布,正好了,前面蒲昌县便盛产白叠布,也有葡荀酒,我带七郎前去一观”

    李庆安大喜,连忙问道:“可有蝶田?”

    “有!有!前方三十里后,便可看见大片蝶田。”

    “大家跟上,加快度。”蜘炮阳捻比8比…泡书昭不样的体验!

    李庆安回头一挥手,队伍加快了度,白叠布也就是今天的棉布,谍田就是棉田了,从魏晋时起,西州地区便开始种植从大食传来的草棉,西州地区气候炎热,适合棉花生长,加之生长期较短,因此西州种植较为普遍,所产白叠布也主要由胡商专门收购,运回波斯和大食地区,只有零星白叠布销往长安、洛阳等大都市,当然,草棉也在中原地区也偶有种植,只不过都是大户人家欣赏的花卉,因此它生长期较长,仿织较为麻烦,还无法取代传统的丝麻,一直到宋元以后才得以大规模推广。

    “七郎怎么忽然对红酒白叠感兴趣了?”

    “马上有一万军户要迁来北庭,我在想,全部靠种粮食似乎收入比较微薄,如果能增加一点副业,比如官府开办工场,酿酒、织布、开矿、治炼,招募军户子女入工场做工,给家里增加收入,商人再把工场的酒和布匹运到内地去卖,这样军户的收入增加,对稳定军心也会很有好处,也能吸引更多的汉人来北庭。”

    荔非守瑜点点头笑道:“去年到扬州练兵,我去过几个江都丝织大工场,都有三五百人,大部分是贫家的女孩儿,她们剩丝织锦,每天的收入也有三四十文,一个月也能挣到五六贯钱,听说还有人能挣到十贯,这可比种粮食赚钱多了,不过我估计酿酒还行,织白叠布未必能赚钱,毕竟内地都是用丝麻。”

    “物以稀为贵嘛!去年我在东市的一家绸缎行里见过自叠布,我们这里卖四百文一端,可到了长安却要卖到三贯钱一端,比普通的丝缎还贵,而且都是富贵人家才享用,如果我们大量运到长安去,就算两贯钱一端,也是厚利,我再鼓动圣上和娘娘带头穿用,何愁它不盛行?再者,这白叠布可比麻布保暖多了,对我们北庭军队也极为重要。”

    两人边说边走,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又走了几十里,草原似乎到了尽头,开始进入农业区,一路上大片黄澄澄的麦田随处可见,还偶然可以看见一些固定的土坯房屋,西州气候炎热,能做到稻麦两熟,因此在六月抢收麦子后还能再种一轮水稻,因此西州地区一直是北庭重要的粮产区之一,但汉人却相应不多,大部分都是高昌土人,农业技术不高,农业产量不如汉人聚集的庭州,所以李庆安便准备将一万军户主要安置在西州,逐渐把西州完全变为农业区,而牧业则转到庭州以北,或者转到伊州。

    中午时分,他们便远远看见了蒲昌县县城。

    “七郎,看那边,蝶田!”荔非守瑜指着路边一片田大喊。

    李庆安顺他手指望去,果然见路边的一块田地种满了棉花,大约五亩,绿色的叶子郁郁葱葱,唐朝还没有“棉,字出现,当地人一直称为“谍”或者根据大食那边的音,称为白叠布,不过在大唐内地也有称之为“绵”李庆安心情异常激动,翻身下马,向谍田奔去,几十名士兵慌忙跟在后面。

    这五亩谍田的主人是一对年迈的高昌老人,他们正在田里忙碌,忽然见大群军人向他们的田里跑来,大呼小叫,都不由惊呆了。

    片刻,男主人便被带了过来,李庆安正在看一株植被,见主人过来,便站起身笑道:“可有去年留下的?”

    老人会一点汉语,他见李庆安年轻,便以为只是个小军官,便点头笑道:“有的,请军爷随我来。”

    众人跟他来到一座小院,小院十分简陋,三间泥坯屋,围墙也是泥土夯成,不到一人高,院门十分破旧,裂开大条缝隙,院子里有一棵老胡柳,小院的另一边搭满了葡苟架,时值五月,嫩绿的苟萄枝蔓爬满了藤架,小院里十分阴凉舒适,老人连忙拿出十几只胡凳,招呼众人坐下,又让老伴倒了几碗凉茶端来,舞衣和如诗如画也进了小院,坐下葡苟架下休息,看得出她们也十分喜欢这苟苟架,聚在一起指着苟苟藤低声议论着什么。

    李庆安也坐了下来,这时,几”择出一堆碳化放在享厌安面前”竿爷请看,这就是啧个田下来的一点,其余都织成白叠布卖掉了。”

    李庆安拾起一个看了看,绵苞较倒像一只蚕茧,不是后世看到的那种大朵棉花,纤维显得略短,呈灰白色,这种棉花是最早从埃及传到大食,再由大食传到西域。是非洲棉,而后世看到的那种棉花确实产于美州的美州棉,虽然不是后世看到的那种棉花,但还是让李庆安十分欣喜,他其实要的是棉花本身,倒不一定要棉布,他心里清楚,白叠布只能走高端路线,真正大面积在大唐推广是不现实的,毕竟麻布直到数百年后都是难以取代,只是到明朝朱元障强行推广,棉布才真正取代了麻布,富贵人家是用丝,贫苦人家则用更便宜的麻布,白叠布在北庭价格就不菲,再长途运到内地,要比麻布贵得多,如此,贫苦人家谁会用。

    老人用手录去里面的籽,虽然他录得很熟练,但看起来还是很费力,他笑道:“这东西就是录籽麻烦,收获后我每天都要录到深夜,一百斤能得到六十斤实蝶就不错了。”

    李庆安安了笑又问道:“不知你家里还没有白叠布?”

    “我自己织了一端,我去找找看。”

    老人跑进屋去取布,这时,小院外一片嘈杂,一名士兵进来禀报道:“使君,蒲县县令求见。”

    “让他进来。”

    脚步声响起,外面匆匆走进来了五六名官员,蒲昌县的县令、县承、县尉、主薄四大员都到了,精昌县的县令姓吴,庭州人,四十余岁,显得十分精明干练,他在北庭春猎时曾带县中子弟去过金满县,故认识李庆安,他带领众人一齐施礼道:“参见使君!”

    李庆安摆摆手笑道:“吴县令不必客气,我并非正式视察,不好意思,把你们惊扰了。”

    “军爷,我找到了。”

    老人笑呵呵抱出了一捆百叠布,却一眼看见了县老爷,吓得他丢下白叠布便跪下:“草民拜见县老爷。”

    “老人家快快请起!”吴县令连忙将他扶起来,在节度使面前居然跪拜自己,他感到几分尴尬。

    老人见李庆安还端坐在那里,便急嚷道:“军爷,这是我们县老爷,你快起来,把位子让给他坐。”

    吴县令一怔,不由苦笑一声道:“老人家,这位是我们北庭节度使,你不知道么?”

    老人呆住了,在他眼里,北庭节度使就是皇帝,这个年轻的军爷居然是北庭皇帝,他“扑通!,跪下,砰砰磕头认罪,“大老爷,我眼睛瞎了,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李庆安瞪了吴县令一眼,他连忙扶起老人安抚道:“老丈待我很好啊!给我凳子坐,还给我倒茶,我很感激。”

    老人战战兢兢站起身,“多谢大老爷,这是白叠布。”

    他慌忙要拾起白叠布,却因为太紧张,险些摔倒,旁边亲兵连忙接过布,放在桌上,白叠布有一端,一端是五丈,主要用于丈量布,而一匹是四丈,却是用来丈量绢,李庆安让两名士兵慢慢将布展开来,舞衣和如诗如画也好奇地围了上来,“李郎,这是什么布?”舞衣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布。

    如画却见过,笑道:“舞衣姐,这是白叠布,比麻布稍好一点,却贵得多。”

    李庆安仔细看了看,也不由有些失望,这幅白叠布织得相当粗糙,还比不上后世的粗棉布,真像如画所言,只比麻布稍好一点,他笑了笑道:“我从前在大食也见过白叠布,他们那里织得很细,不过这布虽然粗了一点,但很保暖。”

    舞衣天生对白色的东西情有独钟,她拉了一下李庆安,低声对他道:“李郎,这布我喜欢,买下来给我,好吗?”

    李庆安集点头,对老人笑道:“老丈,这布就卖给我吧!”

    老人吓得他连忙摆手,“大老爷想要就拿去,可不敢收钱。”

    李庆安见老人家里十分贫苦,便对亲兵道:“留下十贯钱!”

    他又对吴县令道:“现在去精昌县看看。”

    说完,带着舞衣她们便走出了院子,一行人从田间小路走上了大道,老两口赶出来,拥在院墙旁,呆呆地望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远。

    蒲昌县位于西州盆地的最东面,是去安西的必经之路,县城不大,但十分繁荣,到处都可以看来牵着骆驻往来的商人,县里只有一条大街,街上以客栈、酒肆等吃饭歇脚的店最为密集,最显眼便是几家胡人开的妹院,每家妓院门口都站着十几名妖艳肥壮的胡女,挤在门口莺声燕语地召客,见到单身男人,她们便迎上去把裙一掀,露出光溜溜的下身,将男人勾引进院中,十几名放假的士兵结伴走来,胡妓们一涌而上,连哄带拉,将士兵们拉进了妓院。

    大队士兵都驻扎在城外,李庆安只带着一百多名亲兵进了城,他一路打量着城中的商贸,这次考察西州,蒲昌县也是其中一站,他回头对吴县令笑问道:“马氏三兄弟的工场在哪里?”

    吴县令十分惊讶,节度使居然知道马氏三兄弟的工场,他连忙道:“就在城西,走过去最大的一间店铺就是。”

    蒲昌县的经济在西州五县中排在后面,但这里也藏龙卧虎,整个北庭乃至安西最大的一家仿织工场便在蒲昌县,为马氏三兄弟所开,拥有两百张织机,四百名工人,主要是织绸缎和织白叠布,产品全部销往岭西。

    马氏工场紧靠西门,城门外一条大道便是通向安西,用今天的话说,马氏工场便是一场专门出口的外向型工场,有两百张织机,在大唐,这样的工场还有不少,比如定州何明远,家有绫机五百张,募工一千人,就是针对北方胡人的出口工场,产品全部销往境外。

    正是由于蒲昌县优越的地理位置,才会出现马氏工场这样的家族大企业,很快,李庆安便在吴县令的带领下,找到了这家北庭第一工场。

    和传统的工场一样,马氏工场也是实行前店后坊,门很清,没有货,只有一座长长的柜台,可以想象白天柜台前商人汹涌的景象,可现在,只有一个伙计坐在柜台后打瞌睡。

    “有人吗?”

    吴县令在柜台上重重一敲,伙计吓得跳了起来,“有!有!客人要买什么?”

    当他看清来人居然是县令,吓得立刻结巴起来,“县、县老爷稍候,我去找东主来。”

    他一溜烟向后面跑去,吴县令苦笑一声,对李庆安道:“使君,这马氏工场是开元二年,由本县的大商人马德裕建立,才开始只有织机二十张,开元二十三年,他的三个儿子接手工场后,一步步做大,现在有织机两百张,蒲昌县和高昌县的绸缎仿织都被他们独占了。”

    李庆安沉吟一下,问道:“蒲昌县除了这一家工场,还有别的工场吗?”

    “还有几家酿酒的作坊,最多雇工人十几人,像他们这样雇工人四百人的,绝无仅有。”

    正说着,大堂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老远便拱手笑道:“吴县令怎么有时间光临小店?”川删,田8比8比…泡书昭不样的体验!

    “这是三兄弟的大哥马灵风,负责卖货和对外打交道,老二是管工场,老三收原料,分工很明确。”

    吴县令拱手回了个礼,又给他介绍李庆安道:“马东主,这位便是我们北庭节度使李使君,专程来看你们工场。”

    马东主大吃一惊,慌忙上前,对李庆安一躬到地,“小民马凌风,参见李使君。”

    西域不同于内地,商人的地位颇高,尤其像马家这种家资巨万的大商人更是广受人景仰,李庆安是在翻阅北庭商贸材料时得知马氏仿织工场,两代人经过三十年的创业,便展成为安西第一大工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北庭的资本主义萌芽了。

    李庆安拱手还礼笑道:“马东主不必客气,我也是久仰马氏工场,所以特地从庭州过来,看一看咱们北庭最大的工场。”

    马东主有点受宠若惊,这话从县令口中说出来,他不会放在心上,从西州都督口中说出来,他则会有点感动,可是从北庭最高军政长官的口中说出,那意义就非同一般了。

    他慌忙推开门,请道:“使君请随我来,我带使君去参观。”

    一行人走进后院,便听见一片“咔嚓!咔嚓!,的机抒声传来,从大门看,马氏工场不是很显眼,但占地却非常深广,工场是由两排长长地平房贯通后组成,两百张绫机就放在两排房屋中,现在正是旺季,几乎所有的织机在运行,数百人挤满了屋子,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娘,在屋子一角,摆放着几十架手摇仿车,这便是用来织白叠布的工具,只有三十余人。

    马东主给李庆安介绍道:“使君,现在是白叠布淡季,等十月份以后,很多胡商都会来买布,到时大家会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走来一名中年人,和马东主长得颇像,但口舌却很笨拙,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我二弟,马啸风,负责工场,手很巧,这些织机坏了都是由他修理。”

    李庆安见白叠布开工虽然不足,但空气中还是漂浮着不少细细的绒毛,可想而知,如果所有仿车一齐开动,房间里的空气是如何糟糕。

    这时,吴县令的鼻腔里吸进了细毛,一连打了五六个喷嚏,马东主连忙道:“吴县令,真是抱歉!”

    李庆安微微一笑,对二东主道:“我教你一个简单的办法。”

    他从旁边的织机上拾起一块白叠布,叠了几叠,蒙在口鼻上,笑道:“最好用五层纱布,四边细细缝好,两边穿上细绳子,挂在耳朵上,这样就不会呼吸进细毛了。”

    二东主马啸风虽然不善交际,但技术上的事情却是一点便透,他立刻便明白了,不由大喜道:“这是个好办法,哎!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李庆安见他反应敏捷,倒也喜欢,便对他们兄弟笑道:“有没有考虑过把工场扩大?”

    马氏兄弟对望一眼,马凌风苦笑一声道:“当然想,绸缎、白叠布、麻布还有毛毯,我们都想做,其实我们给的工钱也不低,就是西州汉人太少,胡人又不愿意来做工,我们实在招募不到那么多工人,我们想去庭州再开一家工场,仿织地毯,卖到中原去。”

    “不用去庭州开工场。”

    李庆安笑道:“我不妨透露一个消息给你们,朝廷即将迁一万军户来北庭,我准备将大部分人安置在西州,届时你们可以扩大工场,不过我给你们提过建议。”

    兄弟二人大喜,连忙道:“使君请说。”

    “白叠布暂时就不要卖给胡商了,今年北庭军方全部买下,你们给我做一件东西,我给你们留个图样,如果你们做得好的话,我会向你们订三万套。”

    说着,他接过纸笔,仔细地画了一只后世的睡袋,标上尺寸,交给他们兄弟笑道:“这叫做睡袋,用白叠布做面子,里面填充羊毛和羊绒,你们先给我做十只样品,若做得好,我不仅让你们做三万套,而且以后军毯和军服我也会交给你们。”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奔跑声,两名亲兵冲进来大声道:“使君,圣旨到了!”

    李庆安一怔,快步走出了工场,只见大门口站着几名从长安来的宣旨官,为官员看见李庆安,立刻举起一卷圣旨高声道:“圣旨到,李庆安接旨!”

    李庆安跪了下来,宣旨官展开圣旨高声道:“北庭节度副使李庆安,安抚北庭、开拓疆域有功,特加封为北庭节度使,兼西州都督,赐以旌节,钦此!”

    “臣李庆安谢陛下隆恩!”

    这几天写得不好,大家还肯投月票给我,老高不胜感谢,一定会再接再厉,倍加努力

第一百八十五章 葛胡王子

    天安。兴庆宫大同殿。葛逻禄大圭午谋刺逻多和二王子比制心翰跪在殿下。接受大唐皇帝李隆基给他们赏赐和册封。

    “加封葛逻禄领谋刺黑山为归德将军,长子谋刺逻多为上轻车都尉。次子谋刺思翰为轻车都尉,赐绢五千匹。银三千两。”

    谋刺思翰重重顿道:“臣谢陛下葛逻禄一族将忠心于大唐,忠心于天可汗,世世代代为大唐戍边。忠孝之心如泰山之重、如长江之深,天日可鉴!”

    他说得慷慨激昂,声泪俱下,高高坐在皇位上本来没有精神的李隆基也有些为之惊诧,不由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二王子。

    跪在玉阶下的两人是兄弟。可相貌却完全不同,大王子身材魁梧壮实。满脸大胡子,完全是突厥人的模样。汉语一句不懂。

    而二王子却身材瘦高,眼鼻之间颇有几分汉人的模样,汉语说得十分流利,李隆基心中有些明悟,便笑问道:“你可有汉人的血统?”

    谋刺思翰大喜,皇帝终于注意到自己了,他连忙道:“臣母亲是军产之女,不幸被掳到北胡,生下微臣。臣虽生在北胡,却心向大唐。臣汉名姓颜,名思翰,也就是思念汉土之意,臣每时每刻都记着大唐才是臣的根,臣母去世后,臣最大的心愿便是将母亲葬回故乡长安。”

    李隆基被他的一腔赤诚感动了。便点点头道:“联准你用汉名颜思翰,希望你能做大唐与葛逻禄的桥梁。让葛逻禄世代忠心于我大唐。

    言语之中,李隆基便有了一点立颜思翰为葛逻禄之主的意思,他微微笑道:“这两天,你们好好看一看我大唐风物,希望下次再见时,葛逻禄已为大唐立下不世之功。”

    说完,他站起身向殿后走去,殿中监高声长喝:“陛下退殿,葛逻禄使臣谢恩!”

    “臣谢主隆恩!”

    谋刺思翰满眼含泪,重重地磕了两个头,李隆基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便笑着下去了。

    走出大殿,谋刺逻多有些不悦道:“你都对大唐皇帝说了什么?”

    他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听懂,谋刺思输连忙卑恭地笑道:“皇帝说曾听说我独自杀熊,便问葛逻禄第一勇士是不是我?”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葛逻禄以剪力立国,葛逻禄第一勇士乃大王子,这是举族公认。”

    谋刺逻多咧嘴笑了,“这还差不多,那皇帝又怎么说。”

    “他说希望葛逻禄第一勇士能为大唐立下不世之功,下次再见。他将以公主许之。”

    谋刺逻多忍不住心花怒放重重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你也不错。一路上对我很恭敬。

    “哪里!大哥将来是葛逻禄之主小弟只是提前为叶护效力。”

    这时,旁边走来一个年轻人,拱手笑道:“二位王子,在下鸿驴寺典客署令杨旺,奉圣上之命陪二位逛游长安。”

    杨旺是杨钴之子。杨话自董延光案被罢免后。整日忿忿不平,李隆基便封他做了华州别驾,又把他儿子提升为鸿驴寺典客署署令算是安抚杨家。

    杨旺笑了笑又问道:“不知二位王子想去哪里游玩?”

    谋刺思翰连忙道:“我们对长安不熟。客随主便。”

    “那好吧!我们一路游走。”

    三人上了一辆马车,心情愉快的游长安去了。

    这些天,金吾卫大将军独孤适因年事已高,不慎感恙后竟一病不起。病势一日重似一日,独孤家上下一片恐慌,一早,独孤适的妻子张氏便在两个孙女的陪同下来慈恩寺许愿,祈求老爷的病势早日康复。

    今天正旬休,来慈恩寺烧香许愿的香客颇多,广场上停满了马车。

    “祖娘,你不用担心,今天我们既然在佛前许下了心愿,佛主就一定会保佑祖父。”

    说话的是明珠,她今天是来拜佛。便破天荒地没有化妆,明珠和张夫人名为祖孙,实为忘年好友,两人关系最为交厚,她挽着祖娘的手臂,低声安慰她。

    “我知道,你祖父不会有事。咦!明月呢?”

    她们已经许完愿出来了,慈恩寺门前人流如潮,明月刚才还和她们在一起,一转眼不见了,明珠连忙四处寻找。

    “姐,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呢!”明月从旁边转了出来,笑道:“祖娘,人太多了,我们等一会再走吧!”

    张夫人看了她一眼,笑道:“明月。你是不是想去菩萨面前许个姻缘愿,如果是这样,我们就陪你去。”

    明月被说中了心事,她脸一红道:“才没有呢!”

    明珠凑在她脸上瞧了半天,忽然眨眨眼笑道:“姐姐的脸是三分桃红七分绯红,桃红是因为人太多热的,而绯红是祖娘说中了你的心事。”

    “去!死丫头,你再胡说,我就求娘把你嫁出去。”

    “嘻嘻!三句话离不开一个嫁字,哦!明月出天山,天涯共此时,这两句诗我昨晚好像在某个人的桌上看过。”

    明月又羞又急。伸手要拧她的嘴,“你这个死丫头,敢偷看我写的东西。”

    明珠一闪身躲在张夫人身后。扮了个其脸又继续笑道:“君若天上云。依似云中鸟,相随相依;君若湖中水,依似水心花,相亲相怜,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哎呀呀!简直肉麻死了。”

    明月眼泪都快气出来了。她一跺脚。“祖娘,你管管这个死妮子啊!”

    张夫人笑着把明珠拖出来,在她了一下,说她道:“记住了。不准再偷看姐姐的信。”说到这,她又对明珠眨一下眼,偷偷笑道:“还写了什么,背给祖娘听听。”

    “你们两个,”

    明月气得转身便走,“我先回马车了。不理你们了。”

    张夫人见明月走远,又连忙问道:“快说给我听听,她还写了什么?”

    明珠“扑哧!,一笑,掩口眉飞色舞道:“自君之出矣,不复理残机。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可我倒觉得她变胖了。”日o8姗旬书晒讥口齐余认八人吐!,声想笑。可叉货得不妥,便强忍住笑道!旧洲旧别偷看姐姐的书信了,她也怪可怜的。”

    “我知道呢!昨天是不小心看到的。”

    明月又羞又急,向马车快步走去。她们来得较早,马车停靠在大路边上,网走到路边时,却忽然听见有人在乱叫,“小娘子,你好美啊!”

    说得非常生涩,她一回头,却见一辆马车前站着三人,一个长着一只酒糟大鼻子的胡人正对她挤眉弄眼。像只大马猴一样上下乱跳,她脸一沉,立刻加快脚步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这三人便是杨旺和两个葛逻禄王子了。杨旺带他们来看慈恩寺大雁塔。不料谋刺逻多对寺庙没兴趣,只想看女人,他无意中看到了明月,顿时眼睛都直了,这个女人俨如明月般艳丽。葛逻禄最美的女人和她比起来,就像草鸡见凤凰一样。

    一股烈火在谋刺逻多胸中燃烧,若是在草集上。他一把就会将她抢走,可是长安他不敢,眼看明月走远了,他再也忍不住,跳起来便要追去,谋刺思翰却一把抓住了他,“大哥,千万别惹祸!”

    谋刺逻多急得眼都红了,“你别管我,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杨旺虽不懂突厥语,却明白谋刺逻多的意思,便笑道:“那个女人你们可惹不起,她是北庭节度使李庆安的女人。”

    谋刺思翰一愣,他不假思索地将大哥拉回来,低声道:“别傻,那是李庆安的女人。”

    谋刺逻多也愣住了,李庆安。他们葛逻禄最怕之人。他确实惹不起。他眼巴巴地看着明月上了马车,像只斗败的公鸡一般垂下了头。

    谋刺思翰把大哥拉回来便后悔了,他应该鼓动谋刺逻多去招惹那个,女人才对,一个天赐良机竟被他错过了。

    “其实想娶这个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杨旺忽然冒出了这句话,谋刺思翰眼前柳暗花明,连忙道:“如何才能办到?”

    杨旺看了看天色,已经正午了。便笑道:“我们去吃饭吧!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聊。”慈恩寺旁的一家酒肆里,谋刺逻多一坐下便急不可耐对兄弟道:“你快问问他,有什么办法?”

    “大哥别急,我们应先问一问那个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才对。”

    谋刺思朝向杨旺拱手笑道:“想先问问那女人的详情。”

    杨旺给他二人倒了一杯酒笑道:“她叫独孤明月,是独孤家的长孙。女。长安人人都知道李庆安钟情此女,不过他们尚没有婚约,你们若不怕李庆安,就有机会。”

    谋刺思翰便对一脸茫然的大哥笑道:“杨署令说,那女人叫明月,原和李庆安有婚约,但现在已经解除婚约了,完全可以娶她。”

    谋刺逻多急得抓耳挠腮道:“你赶紧问一问,我怎么才能摘到这轮明月?”

    谋刺思朝又回头笑道:“我大哥说。他从来不怕李庆安放在眼中,只想要这个女人。”

    “若想娶这个女人,长安只有一人可以办到。”

    杨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妇氐声音道:“我有个姑姑,就是大名鼎鼎的键国夫人,大唐宗室婚配都由她来指定,这个独孤明月虽不是宗室。却是皇亲贵族之女,你们去求一求我姑姑,只要她答应了,你们就夙愿得成。”

    谋刺思翰把杨旺的话翻译给了大哥。谋刺逻多一言不,“咕嘟!咕嘟!,将酒壶喝尽,碗一摔,“我们走!”

    “等一等!”谋刺思翰一把拉住大哥,“这件事小弟会全力帮忙,大哥不要鲁莽。”

    他起身向杨旺躬身一礼,“杨署令。还恳请替我们引荐貌国夫人,事若成,我必有重谢!”

    杨旺眯着眼笑了,“其实事情很好办,你们不是得了圣上赏赐吗?把赏赐之物转给夫人便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这几天杨花花颇为忙碌,上次书房事件她虽被李隆基斥责了,但晚上李隆基又暗命心腹宦官前来安抚她,赐钱两万贯,并把前重臣武三思占地五百亩的巨宅赏给了她。同时承诺她,以后除军国大事外,凡她之请。一概应允,杨花花志得意满。她又嫌武三思的老宅太旧,便下令拆除后重修新宅,这几天她便忙碌着修新宅之事。

    下午,她正要出门去视察新宅进展,忽煞门房来报,侄子杨旺求见。还带来两个葛逻禄胡人,杨花花不喜胡人,她想一口回绝,但又得给侄子一个。面子,便吩咐道:“把杨旺带来便可,两个胡人在外等候。”

    片剪,杨旺走了进来,笑嘻嘻行了一礼,“给姑姑介绍桩生意。”

    杨花花听说是介绍生意,一下子来了精神,笑道:“你这小猴子,贼眉鼠眼的,有什么事就说。”

    “是这样,今天我奉圣上之命。领两个葛逻禄王子逛长安,不料那大王子看上了一个女子。”

    杨花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道:“你应该知道的,我一般不给胡人做媒,除非他们开的价”

    “侄儿省得,那两个明人集子今天得绢五千匹、银三千两的赏赐,愿意全部献给姑姑。”

    “绢五千匹、银三千两。

    杨花花想了想道:“这个价格想娶宗室之女可不够啊!”

    “姑姑,不是宗室之女,是独孤家的长孙女独孤明月,就是李庆安喜欢的那个女人。”

    “原来是她,哼!”

    杨花花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银牙一咬道:“你去告诉他们,这桩生意老娘做了。”

    老高月票已经快跌到五十名开外了,订阅也直线下滑,昨晚老高昨晚一直熬到半夜里两点,写出这一章,今天七点钟又起来上班,老高是财务,这两天正好要出报表。工作格外忙,望诸君体谅一下,给一张月票鼓励鼓励,订阅一下正版吧!老高泣血拜托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八十六章 金满县令

    场花花瞥了杨旺眼。“你回去告诉他们声,纹件事蜘凶丛了,要他们把银帛送来,我自会让他们抱美人回去。”

    杨旺吓了一跳,朝廷与外藩和亲都有规矩,哪是这样说嫁就嫁的,别人可以不知道,他可是鸿驴寺典客署令,若让圣上知道了,非撤他的职不可。

    他连忙道:“姑姑,此事有规矩,就算姑姑答应,他们也要国王正式求亲,交鸿驴寺和宗正寺审查后提交圣上批准,那时才决定选谁为和亲者,姑姑要帮忙也只能等到那个时候才劝说圣上,否则要被胡人笑话大唐”

    不等他说完,杨花花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不管什么你们什么狗屁规矩,我的规矩是先见钱再送货。他们的钱得先留下,至于朝廷规矩,你去和他们解释。”

    “是!侄儿这就去给他们解拜”

    杨旺抹了一把冷汗,慢慢下去了。杨花花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自言自语地冷笑道:“李七郎,我说过的。你会跪着来求我。”

    北庭的七月是仲夏最艰难的日子。压迫人的暑热,热得无情,太阳网一出来,地上便似下了火,一些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灰气低低地浮在空中,一阵干热的风忽然狂暴地吹过来,大路上舌起了黄色的尘土。

    在离金满县约二十里外的官道上。十几名衙役押着一辆木笼囚车慢慢地走着,在太阳的毒晒下,他们走出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木笼里是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衣衫褴褛,头披散,眼睛闭着。头无精打采地靠在囚笼的栅栏上。嘴唇燎起了一串串火泡,脸被晒的漆黑,此人便是告御状被遣返回来的金满县县令陈忠和。

    “我说陈县令,你有什么遗言就给我们说一声,等会儿把你交给北庭。估计就是一刀“咯嚓”了,我们还可以把你的遗言转述给家人。”

    “你们的好意我领了。”

    陈忠和声音嘶哂,他慢慢睁开浑浊血红的眼睛,道:“只是我家贫如洗,老娘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会让你们失望的。”

    几个衙役面面相视,堂堂的县今连买药的钱都没有,谁会相信?众人都连声冷笑起来。

    这时一名稍微同情他的老吏叹了口气,道:“陈县令,你就认个罪。哀求一下,说不定李使君就会饶你一命。你也能奉养老母。”

    “哼!我若是个软骨头,还会去长安告状吗?大丈夫死就死了,自留青史在人间,我母亲不会怪我的。”

    老吏见他倔强,便摇摇头不再劝他了,忽然,天空中响起一声尖厉的鸣叫,众人抬头。只见一只硕大的苍鹰在他们头顶上盘旋。宽阔的黑翅膀遮住了刺眼的阳光,骤然间,后方马蹄声响起,激烈地敲打着地面。卷起滚滚黄尘。

    衙役们连忙将囚车赶到路边。只见一队骑兵呼啸而来,眨眼间便奔至他们面前,将囚车团团围住,衙役领慌了神,连忙拱手道:“各位军爷,我们是从长安而来。”

    “我知道你们是从长安而来!”

    骑兵向两边散开,北庭节度使李庆安缓缓走上前,他导着黑盔黑甲。手握一把红色的大弓,气势威严。巨大的苍鹰一声鸣叫,扑愣愣收翅落下,立在的肩膀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几名衙役。

    李庆安打量一眼囚笼里的陈忠和。冷笑一声道:“陈县令,好久不见了。”

    陈忠和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李庆安对衙役领道:“我便是北庭李庆安,人犯我接收了。”

    领慌忙从袋子里取出文蝶,交给李庆安道:“李使君,这是刑部的解送批文,请使君盖章签字,我们便可交差了。”

    李庆安取出节度使方印,在文膘上盖了章,又签了字,回头令道:“赏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作为路费。”

    衙役们大喜,连连称谢,他们很快便完成了交接,也不进金满县。调头便走了,待衙役们走远。李庆安又催马来到囚车前,注视了陈忠和半晌,冷冷道:“你虽幼稚了一点,但不失为一个好官清官。”

    他一挥手,“放了他,给他留一匹马。”

    说完,他调头便走,肩头上的鹞鹰一冲而去,展翅向县城飞去,骑兵们群马奔腾,大声呼喝着,瞬间大队骑兵便消失在远方。

    囚笼已经打开,陈忠和的手砖和脚镣都被卸掉了,他惊讶地望着骑兵走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慢慢从囚笼中爬出来,长时间的呆在囚笼里使他走路十分艰难,他一拐一拐走近一匹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马,拉起缰绳,缓缓向金满县而去。

    陈忠和的家原本在县衙后宅。后因县衙年久失修,他住的屋子有随时坍塌的危险,他年初便从县衙搬了出来,临时租了一处房子,准备秋收后修了县衙再搬回去

    他租的房子离县衙不远,四间泥屋子。用篱笆围了一个小院他妻子在院子里种点葡萄,养十几只鸡,以补贴家用。

    陈忠和家里有一儿一女,妻子从小与他青梅竹马,父亲在十年前去世了,还有一个老母需要奉养,他为官清廉,常常用自己的俸禄接济穷人。再加上他母亲身体不好,长年需要吃药,所以当官近十年,家里还是一贫如洗,连件家具都没有,妻午儿女更是年到头穿着自只织的粗晰明刚六

    去年他母亲病势加重,眼看不行了。家里也没钱买药,多亏程千里派人送来十贯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程千里被夺权后,人人惧怕李庆安权势,唯独他敢进京告状。

    陈忠和慢慢回到家,他最担心母亲的病情,他临走时家里只有三贯钱。他带了两贯做盘缠,家里只剩下一贯钱,这一晃近四个月了,一贯钱能撑得住吗?

    陈忠和的心揪成一团,牵马走到家门口,他却不敢进去了。

    “爹爹!爹爹”身后忽然传来儿子和女儿的声音。

    他一回头,只见十岁的儿子和八岁的女儿站在自己身后,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书儿,琴儿,是爹爹回来毛”

    他蹲下来,激动得张开了手臂,两个孩子顿时扑进他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一手抱着一个,心疼地打量着他们,好像比他走的时候还长胖了一点,脸色红润,每人还背着一个书袋。

    “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

    儿子用手背擦着眼泪道:“我们是从学堂回来,爹爹怎么走了四个。月?”

    “学堂?”

    陈忠和眼中更加疑惑了,什么学堂?儿子从来都是自己教,怎么进学堂了?哪里来的钱?还有女儿怎么也读书了?

    一连串的疑问绕在他心中,这时,院门忽然开了,他妻子站在院门前。愣愣地看着他。

    陈忠和吃力地站起身,笑道:“怎么,不认识为夫了吗?”

    “夫君!”

    他妻子惊喜地叫了起来,连忙跑出来,激动地拉着他的手,望着蓬头垢再,衣衫褴褛,宛如叫花子一样的丈夫,“夫君,你怎么

    “唉!说来话长,回屋再说吧!对了,母亲如何了?”

    “娘网吃了药,已经睡了,夏天太热,赵医师让她多休息?她现在身体好多了。”

    “哪个赵医师?”

    “就是神医堂的赵名医啊!”

    陈忠和眼睛瞪大了,那赵名医集一趟诊就要一贯钱,自己家里哪有钱。他见房间里似乎还添了好几件新家具,便再也忍不住质问道:“娘子,你给我说老实话,家里哪来的钱?”

    他妻子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道:“李使君说你知道的呀!”

    陈忠和眼前有晕,半晌道:“哪个李使君,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咱们北庭节度使李使君。你走了没多久,他便来家里探望了母亲病情,让军医诊治,又说你奉命出使长安,派人送来两百贯钱,说是你知道的,我才收下。”

    妻子的话网说完,陈忠和便暴跳如雷。甩手狠狠给了妻子一记耳光。大骂道:“蠢女人,你坏了我的名声了!”

    他妻子眼睛红了,捂着脸含泪跪了下来,一儿一女也跟着跪在母亲旁边,陈忠和怒冲冠,指着妻子大骂:“真是蠢啊!我陈忠和十年清廉,哪会有二百贯钱,你不想一想吗?你收了他两百贯钱,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可是夫君”

    陈妻流下了委屈的眼泪,她颤声要解释,陈忠和却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我、我要休了你!”

    “你要休她,那就先把我杀了吧!”

    屋子里传来颤巍巍的声音,陈母挂着拐技,吃力地从屋里出来,陈忠和吓得连忙上前扶住母亲,“娘,外面热。你快回去歇着去!”

    陈母指着大门怒道:“我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你给我滚!”

    陈忠和知道母亲怒了,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的儿子女儿。不由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陈母上前给儿媳跪下:“媳妇。我生了个混帐儿子,我向你赔罪了。”

    “娘!”

    陈忠和也吓得跟着跪下,陈母怒气冲冲指着他骂道:“你真是个孽障啊!你可知道,你走的第二天。米铺和房东一起来要帐,说县官老爷绝对不会欠钱,媳妇只好把家里唯一的一贯钱给了他们,还不够,又把陪嫁的银钗子抵了米债,家里一文钱没有了,米缸里也没有一颗米,孩子们饿得直哭,媳妇护着你的名声。不肯去邻居家借,第二天她只好去给别人浆洗衣服赚一点米钱,堂堂的县令夫人居然给人浆洗衣服,你听说过吗?”

    陈妻听到伤心处,抱着儿女哭了起来,陈忠和羞惭地低下头,他知道家里会很困难,却没到竟困难如斯。

    陈母叹了口气,又道:“多亏李使君来探望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钱。才让我们不至于病死饿死,你可好,不问青红皂白就动人,还要休掉妻子,你敢休她,我就跟你拼了。”

    陈忠和心中乱成一团,他又想起李庆安不但不治自己的罪,还放了自己,给了自己一匹马,现在又在危境中救了自己家人,他叹息一声,心中对李庆安的怨恨也消失殆尽了。

    “陈县令在吗?”门口忽然响起了孙县承的声音。

    陈母连忙对媳妇道:“咱们先给他个面子,晚上你再好好教训他。”

    陈妻点点头,连忙站起身跑进屋。拿出一件旧长袍,给丈夫披上,又把他的头整理了一下,低声道:“你去吧!”

    陈忠和望着妻子脸上的红指印,。不由阵懊恼,“娘子。我,“快去吧!孙县承在外等着呢

    陈忠和转身开了门,只见县承孙立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守城门的衙役来禀报我。说咱们县的叫花子县令回来了。”

    陈忠和苦笑一声,“快请进吧!”

    孙立走进院子,陈妻已经在葡苟架下摆了桌子和胡凳,又端来一壶凉茶,却趁孙立不注意,偷偷用湿毛巾替丈夫的脸上擦了一平。

    陈忠和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便笑着坐了下来,给他倒了碗茶随口问道:“县里的情况怎么样?”

    话一出口,他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县令了。

    孙立笑了笑道:“前几天吏部派人送来了你的免职蝶文,李使君又驳了回去,说你是清正廉明的好官。并推荐你为西州录事参军,不好意思了,现在我是金满县县令。”

    都督州的录事参军也相当于太守州的长史,主管一州政务,陈忠和愣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立凤慨道:这几个月生了很多事情,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新军户。还有一千匠户,新军户基本上都安置在西州,所以李使君才决定让你去西州,陈兄,你重任在身啊”。

    沉默了片匆,陈忠和问道:“那程都护呢?他做什么?”

    “程都护已经被调回长安出任金吾卫将军,现在北庭军政大权都在李使君手中,我估计朝廷准备打碎叶了。”

    “你怎么着出表要打碎叶?”

    “朝廷在备战呢!这几个月朝廷连续送来了三批军用物资和四十万石粮食,李使君又在新军户中招募了八千士兵,新兵驻守各县,而老兵都调去了五城堡中,五座新城堡驻军一万两千人,最远已经到夷播海了。这不就是要打碎叶的先兆吗?”

    陈忠和默默地点了点头,自己真是糊涂了,朝廷要打碎叶,怎么可能降罪李庆安,自己还跑去告御状,难怪李庆安说自己幼稚,确实傻啊!

    “爹爹,你看我默写的《论语》对不对?”

    他女儿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陈忠和接过,见集儿默写的竟是《论语学而》,陈忠和不由有些愣。他虽然是进士出身,却没有想过要教女儿读书,只是让她识了几个字,一门心思都扑在儿子身上了,自己才离开北庭四个月,女儿居然会默论语了。

    “琴儿,你会读卿”

    “会!”陈琴儿背着手,摇头晃脑背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孙立在一旁笑了,“这也是李使君与众不同之处,他办了一百座学堂。无论汉胡,十龄以下孩童一律免费就学,不仅如此。还办了女学堂。读书学琴,一般都是汉人的女儿去读,我的两个女儿也进了女学堂。据说教琴的女先生可是长安最有名的琴师

    陈忠和眉头一皱问道:“可办这么多学堂,先生从哪里请来?。

    “东拼西凑呗”。

    孙立笑道:“所以连王昌龄、奉参那样的大诗人也出来教孩童了。”

    说到这,孙立十分感慨道:“我非常赞成李使君的观点。他说要想胡汉长相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胡人汉化,让他们的孩子从小就接受汉人的教育,从根子改变他们,否则胡是胡,汉是汉,一旦汉人出现内讧。便给了胡人机会,五胡乱华。莫不如此,现在大唐朔方范阳的胡人附而不融,一旦中央朝廷衰弱,大唐必重蹈魏晋之乱,忠和兄。李使君目光深远啊!”

    “我明白了,孙兄是李使君派来找我的吧!”

    孙立抚掌大笑,“忠和兄果然聪明,一猜便中,不错!我确实是李使君派来劝说你,忠和兄,李使君宽宏大量,目毙,图远,在他手下做事。是我们的机会啊!”

    陈忠和点了点头,“我明白孙兄的苦心,此事让我再想一想,好吗?”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孙立站起身拱手道:“李使君说如果忠和兄想通了,可直接去北庭城找他

    孙立走了,陈忠和背着手在院中来回踱步,这时他妻子走上前柔声道:“夫君如果不想做官,咱们就回老家种田去。”

    陈忠和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头。见她鬓中已经出现了白,便叹了口气道:“我是开元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当年比我排名差很多的同科进士都已经做到工部侍郎了,我却被贬到北庭做了近十年的县官,说到底是我没有遇到伯乐,程都护给了我救急之钱,却不用我,李使君却不仅救了我全家,还给了我一个重新展翅高飞的机会,娘子,我已想通了。决定向他请罪,尽心竭力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陈妻轻轻点了点头,道:“他来看望母亲的时候就说过,说你是个,做事的人,而不是做官的人,一句话把你说透了。”

    陈忠和愣住了,喃喃自语道:“做事的人,而不是做官的人。”

    他忽然仰天长叹一声,走到院角。解开了马缰绳,牵马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对妻子道:“娘子,你开始收拾东西吧!准备随我去西州赴任。”

    今天两更九千字,老高拱手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七章 查封茶庄

    李庆安只经二天没有回府了,他每夭都忙到深夜。便睡必北火城中。这几个。月,移民、矿山、工场、学堂、练兵、新堡、匠户,千头万绪的事情一齐向他涌来,不仅是他。节度使府所有的官员们都忙得两脚不停,从早到晚,一整天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北庭的政务原本比较简单。几十年来几乎没有变过,新吏老官们早已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但李庆安接手后便有了变化,不仅朝廷迁来一万余新军户和一千匠户,还同时准许北庭开矿铸钱,另外还有李庆安的许多新举措,办工场、办学堂、筑新堡,几乎每一件都令人头痛不已的事情在三个月内同时开工。

    万千琐碎的事情几乎将北庭官员们的腰板压断,好在经过三个月的锤炼,官员已经渐渐适应了新节度使雷厉风行的作风和高效率、快节奏的处事风格。

    这几天,北庭官员上上下下都在忙碌一件大事情,那就是一千匠户的到来,唐朝的匠人分官匠和私匠两种。一般而言,官匠的水平要高于私匠,朝廷选匠人中技艺高者,像府兵一样立特殊户籍,定期进京服役。如少府监有匠两万人,匠作监有匠一万五千人。

    来北庭的一千匠户是从少府监、军器监和匠作监挑选出来优秀官匠。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技术工程师。这一千匠户的到来也就意味着北庭手工业品的制作能力将大大提高。意味着很多东西不再依赖朝廷供应。在军方是军械帐篷可以自己的打制,在民间是丝织、造瓷、酿酒、农具等等手工业不再落后于中原,可以在北庭市场上买到和长安最流行的丝缎,北庭的田间地头会出现中原最先进的水车等农具,北庭的官员们都深知这一点,因此对于匠户的到来,他们每个人都尽心竭力,做好一切安置事宜。

    公务房内,李庆安正在考虑火药的制作,这次很多匠户都来自军器监,李庆安却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些匠户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可以燃烧爆炸的东西,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知道火药这回事,难道自己献给李隆基的火药配方还躺在库房睡大觉不成?

    火药是他赖以家的秘密武器。至今为止只有他的几个心腹知道火药配方,或许别人通过种种渠道也会知道火药这回事,但他们想真正研制出有杀伤力的火药配方却不是那么容易。

    基于这样的考虑,李庆安便决定守住火药的配方秘密,还是交给自己的亲兵来配置,暂时不让工匠染指。

    “使君!”门被推开了,王昌龄快步走了进来,笑道:“连接武庭镇的金满桥已经修通了。使君要不要去看看?”

    来北庭近半年,王昌龄被晒成了黑炭一般,瘦得如皮包骨,他在北庭被称为最忙碌的人,替李庆安掌管北庭的营田和铸钱两件大事,同时又兼任庭州学政,千头万绪的事情使他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虽然忙碌异常,但他心情却十分愉快,不用考虑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用去讨好上司,只管埋头把事悄做好便可,这种简单的生活是他梦寐以求的,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李庆安幕僚,并得了一个校检工部郎中的头衔。

    “走吧!看看去李庆安收拾一下桌上的文书。便向门件走去,又笑问道:“那个陈忠和去西州赴任了吗?”

    “今天一早去了,带着妻儿老母。我也去送了,唉!破烂烂一马车东西,没见过那么穷的县令。”王昌龄十分感慨道。

    李庆安也笑了笑道:“这个陈忠和虽然有一点迂腐,但为官清正廉明。在民众中口碑极好,我看过他的资历,在高昌县和交河县做了六年的县令,把两县治理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他尤其善于胡汉之间的矛盾。西州胡人提起他,无人不竖大拇指。所以这次八千军户移民西州。也只有他才能替我处理好这件大事。”

    “这是使君善用人所长,北庭官员都说,在使君手下做事,虽然累点忙点,但心情都很舒畅,有一种很充实的感觉。”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金满县以南的武庭镇,这里离金满县不到十里,中间隔了一条金满河。有四百余户来自军器监的匠户被安置在武庭镇上,武庭镇原本只有几十户人家,但周围有大片空地,为迎接匠户的到来,李庆安便下令士兵在武庭镇的空地上夯泥砌石筑屋。短短两个月时间,武庭镇的空的上便竖起几百座房子,为了便于匠户们去金满县,他又下令在金满河上建造了一座桥梁,今天便是桥粱正式开通的日子。

    李庆安一行人来到金满桥边时。简短开通仪式已经结束了,桥上人来人往,很多都是做生意的小贩,挑着各种北庭的土特产,葡萄酒、胜羊腿、马鹿头、白叠布、冰马奶等等。前去网来北庭的匠户中兜售,同时从他们手上收购一些他们从中原带来的便宜物品,如茶饼、绸缎、瓷器等等。

    匠户和军户不同,军户是陆陆续续自而来。而匠户却是由朝廷官员带队,统一前来,也正因为有朝廷安员在,河西安思顺准备拦截一批军器凹曰甩姗旬书晒齐伞

    “使着,这桥修得很坚实,至少可以用百年。”

    王昌龄拍了拍桥上刻着桥名的石墩笑道:“这“金满桥“三个字还是我题写的呢!”

    李庆安也微微笑道:“整个北庭就数你的书法最深厚,不找你找谁?”

    他催马上前,搭手帘向桥南望去。只见数百栋被统一刷成白色的屋子整齐地分布在一片辽阔的平整土地上,前段时间他来视察,这里还是冷寂一片,可随着四百三十户从长安迁来的军器监匠户的到来,这里开始变得生机勃勃,道路两边,一百多名男子正在挖坑种树,一大群孩子欢笑着跑向金满河,一个个脱得光溜溜地跳进了河中,河边有大群妇人正在洗衣,笑语声远远传来。

    这时,一名汉人老者赶着一辆马车向金满桥而来,金满桥有些坡度。他连忙跳下来推车上桥,不料马车太重,竟一时推不上来。

    李庆艾连忙上前去帮忙推车。士兵纷纷跑来帮忙,片刻便将马车推上了桥,李庆安见马车上竟是装满了黑色的泥土,不由好奇地问道:“老丈,运这么多泥土做什么?”

    老人笑呵呵道:“这不,家里网分了四十亩土地,正忙着开垦追肥。我看造房子挖出的泥土很肥沃,扔掉了可惜,便打算运到我地里去。”

    “老丈就一个人吗?”

    “没有呢!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在地里干活,趁这两天有空,他们赶紧替我开飞土地,否则以后他们忙起来,就没有时间了。”

    李庆安点点头,又笑问道:“老丈觉得北庭如何?”

    老者掏出帕子擦擦汗笑道:“挺好,我在军器监造了三十年的箭,没想到老了还居然分得了四十亩地,就凭这一点,我来北庭一点也不后悔。”

    “哪有没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的方呢?比如说官员对你们刻薄什么的,有没有?”

    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给土地给牲畜,还给了两百斤粮食,儿子做工匠工钱不薄,一家人过得高高兴兴,如果一定要说不满意,只有一点,就是这里的气候我还不太适应,白天太热。晚上又凉,不过没关系,我想住个几年我就习惯了。”

    说着,他跳上马车对李庆安笑道:“小伙子,谢谢你耸我推车,我先走了。”

    “老丈慢走!”李庆安笑着拱了拱手,待老者走远了,他才回头对王昌龄道:“你去找人统计一下。有多少人家需要开垦土地的,给我一份详细的报告,我会安排军士帮忙,这些匠户要立刻开工,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人统计,明天一早给使君报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在远远地高喊:“使君,有急报!”

    一名士兵飞驰而来,翻身下马。行一军礼道:“禀报使君,严先生请使君立即回去,说有重要现。”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李庆安翻身上马,狠狠抽了一鞭战马,向北庭城疾奔去。

    “使君,岭西茶庄上钩了。”

    严庄笑着把一叠情报推给了李庆安,“才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利用给五堡驻军送军需物资的机会,在驻军中展了近两千名汉唐会成员,势头很迅猛啊!”

    李庆安接过情报翻了翻,不由冷笑了一声,问旁边一名卧底的唐军校尉道:“汉唐会到底是怎么回事?”校尉连忙道:“回禀使君,展卑职加入汉唐会的人是岭西茶庄的大掌柜,他只是说汉唐会以恢复碎叶军镇为己任,只是一种自愿的组织。加入后每个月给三百文钱,很多士兵就是冲这一点加入,可实际上。汉唐会的组织很严密,分堂、舵、局、队四级,北庭为堂,庭州为舵,下面又设若干局,局下面再设队,三十人为一队,有堂主、舵承、局令、队正等职务,卑职被任命为三堡局的局令,手下有十二队,三百六十名弟兄,每月有五贯钱的津贴。”

    旁边严庄徐徐道:“如果汉唐会只在北庭展倒也可以理解,毕竟恢复碎叶要依靠北庭军队,可是我听说汉唐会在大唐各地都有分舵。甚至远至广州也有,成员近万人。这就不是恢复碎叶那么简单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汉唐会恐怕是志在天下,他们脑都是来自碎叶。所以他们选中了北庭,作为汉唐会新的根基。”

    李庆安哼了一声道:“先生的意思是说,假如我没有现,一年后。北庭节度使就是那个李回春了,对吧?”

    “正是此意!”

    严庄点了点头,“按照他们目前展的势头,一年后,北庭士兵皆为汉唐会的成员,使君,此事早晚会被朝廷知道,使君若不尽早做出强硬姿态,怎么向圣上交代?届时恐怕就不是失察那样简单了,哎!我就担心使君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

    “我自会有分寸。”

    李庆安冷冷道:“我让既然布了这个局让他们钻进来,就不会让他们捏住我什么把辆,来

    门外立刻进来一名军官,李庆安令道:“让南雾云、雷万春立方来见我。”

    片刚,南需云和雷万春匆匆跑来,躬身道:“请使君吩咐”。

    李庆安取出一本册子,扔给他们二人道:“你们二人各率一千人,按册子上名单,所有店铺统统查封,所有人全部抓捕,立刻执行”。

    “得令!”南雷二人下去点兵了。

    李庆安戴上了头盔,缓缓道:“至于岭西茶庄,我要亲自去查封!”

    李庆安主政北庭半年来,一直严束军纪,从不扰民但今天北庭却忽然像冷水泼入热油锅一样,庭州三县沸腾了,尤其是金满县,一队队全副武装士兵在街头奔跑,按名单封店抓人。

    北庭最大的热海酒楼杀气腾腾冲进了百余士兵,他们大声喝喊:“执行公务!所有人蹲在地上,手放在头顶。”食客们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吓的纷纷蹲在地上,掌柜战战兢兢过来问道:“军爷,出什么事了。

    领头军官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回头令道:“按查店铺,掌柜和伙计全部带走,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碎叶客栈、南平珠宝铺、百业瓷器铺、贺猎赌馆、君归院青楼等等汉唐会的产业都被一一查封,商人被带走集中关押,货物和财产被查封。金满县家家户户关门闭户,都不知生了什么事,一时议论纷纷。

    一队五百人的骑兵队风驰电掣般冲至岭西茶庄前,李庆安一马当先。战刀一挥令道:“前后侧门全部包围,所有人一个不准走漏,全部抓捕。”

    骑兵分兵四路,分头抄上,数十名骑兵冲上台阶,撞开大门冲了进去,宽敞的厅堂里一百多人正在买卖茶叶,“轰”地大门被撞开了。数十名骑兵冲进了大堂,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所有人听着,全部蹲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骑兵们用汉语和突厥语各喊了三遍,催动战马。长刀出鞘,前后将在场商人团团围住,商人们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纷纷蹲下,这时岭西茶庄大掌柜急对一名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正要偷偷溜走,一支箭呼啸而至,“垛”的一声,擦过伙计的鼻子,钉在他眼前的墙上,入墙半尺。箭尾在巍巍颤动。

    李庆安策马走了进来,他手执长弓。冷冷对伙计道:“你敢再走一步,下一箭就射穿你的脑袋。”

    伙计的鼻子被擦破,流了满鼻子的血,他吓得胆寒心裂,瘫倒在地上。

    “李使君,你这是什备意思?”

    宋大掌柜上前,步,怒道:“我们茶庄从来奉公守法,每个月的税钱一文不少,你们征用我们的车队。我们也几乎不收费,今天上门寻衅滋事,你们有什么理由?”

    李庆安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我该称呼你什么呢?宋掌柜还是宋堂主?”

    宋大掌柜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他后退一步,喃喃道:“李使君,这是误会吧!”

    “有没有什么误会,让你们东主来给我解释,不过解释之前,汉唐会要立刻在我北庭消失。”

    李庆安一挥手,令道:“把岭西茶庄所有人都带走,给我仔细搜查。一处地方也不准放过。”

    士兵们一拥而上,把伙计和掌柜押了出去,宋掌柜拼命回头大喊,“李使君,请不要杀人,我们汉唐会绝没有恶意。”

    “老老实实配合。我就不会杀人。”

    李庆安又对一百多名战战兢兢的商人道:“请你们也跟去接受调查,只要你们真是无辜,我自会放了你们。”

    五百士兵已经冲进茶庄内开始了搜查,岭西茶庄是北庭第一大商铺。占地极大,除了巨大的几栋仓库外。还有住人的宅院,二百多名士兵冲进了宅院,把丫鬟下人统统驱赶出来,开始翻箱到柜,仔细搜查。

    一名队正带着十几名弟兄一路搜进内宅,他们来到一处小院中,隐隐听见房间里有笑语声传来。

    他们上前仁脚跺开了门,只见房间内一名年轻的男子正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女人喝酒**,门“砰”地被踢开,冲进来一群士兵,两个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男子一拍桌子吗,站起身怒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内宅,还有王法吗?。

    队正也不解释,一挥手。“把他带走”。

    几名士兵上前便抓那男子,年轻男子忽然么猛地把女人往士兵们面前一推,转身便向里屋逃去。

    “抓住他!”

    士兵们拔刀追了进去,那男子急得慌不择路,只得跳窗而逃,不料他网跳到窗外,几名士兵早已在窗外等候。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他按到在地上。

    男子拼命挣扎,“你们放开我!”

    “当”的一声,他身上掉下来一件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光。

    月票惨淡啊!老高向各位拜求月票。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隐龙惊现

    ;庄拿着块玉佩仔细地端块玉佩便是从那个年轻身卜掉下,被士兵送到了李庆安的桌上,这是一块满月形的玉佩,大小如梨。质感温润,通体碧绿而无一丝瑕疵,更令人惊讶的是将它对着灯光。玉中竟有一条清晰的张爪欲飞的白色腾龙,和李庆安那块宝石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条腾龙是由玉佩内部的纹路走向而天然形成,栩栩如生,精妙无比。

    严庄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玉佩对李庆安道:“使君怎么看这块玉、佩?”

    “这块玉非普通人不能佩。”

    李庆安接过玉佩,又端详了一番笑道:“按理,这块玉佩中有白色的杂质,使它身价大跌,而偏偏这白色的杂质又是一条龙纹,越了玉价的本身,这又使它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我想这块玉佩,它的来历应该不会简单。”

    严庄低头沉思不语,半晌。他迟疑道:“我曾经看过一本谶书,说兄弟阅墙起,玉龙落碎叶,民间有传言,玄武门之变后,太子建成的十八家将不顾建成五子安危,而拼死护卫常妃出逃,就是因为常妃腹中有了建成骨肉,据传言,十八家将是逃去碎叶,当然,这些都是民间传言。朝廷从未承认过,不过汉唐会兴于碎叶,又有天下之志,我便隐隐想到了这个民间传言,但一直不敢确信。而这块龙纹玉、佩正好印证了“玉龙落碎叶。的谶语”

    说到这里,严庄忽然停住了话头,李庆安正听得入神,不见下文,便问道:“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严庄注视着李庆安,良久,他才徐徐道:“如果民间传言属实,建成后人逃去了碎叶,如果汉唐会真是支持建成的秘密组织,如果被抓住的年轻人真是建成后人,使君当如何处置?。

    对一般人而言。最通常的处置办法就是镇压汉唐会,将太子建成后人押解入长安邀功,可如果是这样,严庄就不会这样问自己了。

    “是啊!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如何处置?。

    李庆安困惑柚,向严庄望去,在严庄细小的眼睛中,他看到了一丝异常明亮的神彩,这是严庄给他的一种暗示。也是对他的一种期待,李庆安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也不说透。便笑了笑道:“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到底真相如何,需要我们审问后再说。”

    他立亥回头吩咐亲兵,“把那个年轻人提到我的地下室去

    北庭城在修筑时也同时构建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地下室,有的是监狱。而大多数都是仓库,用于放置重要的文书或者贵重钱物,李庆安的节度行辕下面同样也有两间地平室,一间是放置档案文书,另一间则是放置北庭所铸的金银钱,两间地下室的入口,一个位于幕僚室内,一个便在李庆安的书房里。

    半个时辰后,十六名亲卫将蒙着眼睛的年轻男子带到了李庆安的书房。直接带下了地下室,随着地下室铁门轰隆一声关上,年轻人的蒙眼布被摘下了,他眼前是一个昏黑的世界,粗糙的岩壁,豆大的灯苗。以及因空气流动不畅而产生的一种压抑的气息,整个地下室的气氛令人感到一阵阵胆寒,放佛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年轻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他网被抓时,心中是一种愤怒和不安。随着时间过去了两个,时辰,他的不安便渐渐变成了一种恐惧,他想到了死亡。

    士兵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下了十几级台阶,在石室正中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铁笼,不等他他反应过来。他便被一股强力推进了铁笼,“哐当!,铁笼关上了,年轻人的两条腿剧烈的颤抖起来,慢慢瘫软在。

    一阵脚步严,李厌安在四名亲卫的陪同下,从隔壁慢慢走了过来,参加审讯的是他二十名心腹,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有半点疏忽,李庆安站在铁笼旁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年纪二十岁出头,皮肤白哲、光滑。双手细腻,这在安西北庭是极为少见,看得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李庆安的目光放佛具有一种特殊的穿透力,从他胆怯稚嫩的眼先,里。李庆安便看透了他恐惧的内心。

    “大胆!你要造反吗?”

    李庆安突然一声怒喝,年轻人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唇战栗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名亲兵端来一把圈椅,李庆安坐下,接过一杯茶徐徐喝了一口,问道:“姓名?。

    “李,挡。

    男子低下头小声道,他不敢对视李庆安那锐利的目光,李庆安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应该是真的,他又问道:“你是哪里人,为何会出现在岭西茶庄内?”

    “我、我是从碎叶来,来,来买茶叶。”

    李庆安笑了一声,那两个女人是宋掌柜的侍妾,宋掌柜居然会用自己的侍妾来招待客人?难怪岭西茶庄的生意不错,回答得着实绝妙。

    他笑声忽然一收,目光冷冰冰的盯着他,凑近他一字一句道二“你是李建成的后人”。日o8姗旬书晒讥齐余小门径男子浑身颤,他们怎会知道?难道是宋掌柜把自己出赞小吗?

    “我不是!”他的声音异常低微,快坚持不住了。

    李庆安一摆手,几名亲兵从隔壁抓过来一名被捆成一团的胡人,这是从监狱里提来的死囚,把他拖到年轻人的面前,隔着栅栏,士兵将胡人的脸踩在地上,忽然拔出横刀,寒光一闪,一声惨叫,当着年轻人的面将人头朵下,脖腔里的血喷溅一的。士兵将人头在年轻人面前一晃,望着狰狞的面孔,望着身旁还在流血的无头尸体,并轻人吓得胆破心裂。大叫一声,竟晕死过去。

    “真没用,泼醒他”。

    一桶水“哗”地泼在年轻人身上。士兵迅把死尸搬走,把灯光也拨亮了一点,半天,年轻人慢慢睁开眼睛,旁边的死尸已经不见了。光线变得明亮,审问他的军官笑容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便是北庭节度使李庆安。你的生死就捏在我的手上,你老老实实交代了,我也不折磨你。以王孙之礼待你,等李冉春来交一笔赎金给我,我便放你回去,就那么简单。说吧!说了你就不会死了。”

    李挡是一朵温室里长大的花,从养尊处优,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从没受过半点委屈,养成了他纨绔不羁的性格,这次他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来大唐游历,却正好撞在李庆安的抓捕上,他涉世不深。单纯幼稚,经不住李庆安的威逼利诱,终于原原本本交代了。

    “我住在碎叶,从小他们告诉我,说我是隐太子的四世孙,让我继承曾祖父的遗志,被你们拿走了玉佩便是曾祖父的遗物。”

    李庆安眯着眼笑了,果然如严庄所料,李建成的后代,他又问道:

    “他们是谁?汉唐会吗?”

    “他们是我曾祖父家将的后人,也就是李回春他们,汉唐会其实只是壳,实际上叫隐龙会,那个宋掌柜也是隐龙会的人,他们一共只有二十二人。”

    李庆安心中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便得到了全部口供,他不由又打量这个年轻人一眼,这就是李建成的后代吗?他暗暗叹息一声又问道:“隐太子的后人就只有你一个吗?”

    “还有一些姐妹,男子就我一人。我父亲也是一线单传,他去年病故了。”说到这,李挡合掌恳求道:“李将军,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吧”。

    “呵呵!放心,我是说话算话之人。”

    李庆安对亲兵们道:“把他单独关押,严密防守,不准任何人探望。”

    碎叶,这颗河中地区最璀璨的明珠,这座大唐曾经最西面的城市,风沙已经悄然将她的魅力掩盖了。自开元七年,西突厥请居碎叶后,大唐便失去了对碎叶的控制,一晃过去了三十年,她后来的主人突骑施人从强盛一时,到最后分裂衰败,突骑施人已经无法再保住碎叶”这片肥沃富饶的土地。

    大唐、大食两强鼎立,目光皆投在碎叶川上,一些较小的势力,诸如石国栗特人、葛逻禄人、甚至吐蕃人、吐火罗人无不对它垂诞窥视。一场争夺碎叶川的风暴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悄悄的酝酿。

    碎叶城目前被黄姓突骑施人所占据,碎叶城中民族混杂,汉、突厥、突骑施、粟特、葛逻禄等等各色人均有分布,汉人主要居住在城西一块,几十年来大部分都已经返回了大唐,比如李白便是从碎叶返回的汉人之一,现在城中依然住着数千汉人,主要以经商为主,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汉唐会人,其中汉唐会的核心隐龙会人便活跃在碎叶。

    在碎叶城西的一座大宅里。隐龙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北庭变故、公子挡在北庭被抓的消息在两天后便由信鸽传到了碎叶。隐龙会乱成一团,一间门窗密闭的房间里,十几个人正激烈地争吵着。

    “公子为什么会偷跑去北庭。这个责任该谁来承担?”

    一名红脸的花甲老者脾气暴躁,不停用拐杖狠狠拍打着桌子,“他是隐太子唯一留下的血脉,如果他有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先祖交代?。

    “罗翁,挡儿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整天被关在深宅大院里不闻世事。如果不让他出去磨练磨练,他怎么能继承隐太子的遗志,让他集去见见世面是我们大家一致同意的,现在怎么能追究谁的责任

    “可是他现在被抓了,如果他不小心泄露了隐龙会的秘密,那我们百年来几代人的心血会不会就毁在他手上?。

    房间里顿时沉默了,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回春沙哑着嗓子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应该商量,怎样才能把公子救回来,常进,你和李庆安的关系较好,你说说看,李庆安怎么会突然抓捕汉唐会的人?”

    常进重重叹了口气,他知道李庆安为什么会翻脸,事实上,当初他们决定在北庭扩张时,他就提集过异议,汉唐会的野心太大了,一年时间要展一万成员,要知道,汉唐会数十年才在大唐

    “我们走得太快了,汉唐会肆无忌惮的扩张把他触怒了,我们不该过早地把手伸进军队中去,当初。你们若听我的劝,也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我们在北庭布下的心血全完了。”

    “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公子死吗?”

    “不!当然不是。”

    常进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们有两个方案可以选择,第一个方案是李庆安只知汉唐会而不知隐龙会的情况下,我们出重金赎出汉唐会的人,也包括公子。向他保证汉唐会不在北庭展。”

    “如果他已经知道隐龙会了呢?”

    “那我们只有一个选择,答应他开出的一切条件,甚至不惜把他拉进隐龙会。”

    常进的最后一句话放佛炸开了锅一样,十几人吵成一团,有的人赞成,有的人坚决反对,赞成者是看中李庆安的权势,而反对者是维护隐龙会的血统。

    “安静!安静!”

    李回春重重地敲着桌子,依然没有用,两派人争吵得面红耳赤,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敲响了,一名家丁在门外大声道:“有北庭急件!”

    房间里霎时间安静下来,李回春开门接过急件,他打开看了一遍,顿时脸色大变。木呆呆站在那里;鸽信飘落地,常进拾起信。他也愣住了,信竟然是李庆安写来,上面只有一句话。

    “挡公子在我手中,请至北庭面谈。”

    众人面面相视,谁也没想到真会成了这种局面,半晌,李回春长叹一声,“我们应该想到,公子落在他手上。怎么还能保得住秘密。”

    他回头对众人道:“事关公子生死,事关我们隐龙会的命运,我要亲自去和李庆安谈判,现在请大家随我去隐太子灵前求一签,看一看隐太子和先祖给我们指示。”

    众人来到了隐龙祠,这里对外称为汉唐祠,里面供奉着太子李建成和他们先祖的灵位,由他们的子弟守护,隐龙会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隐太子李建成的灵位位于正中。灵牌上面没有一个字,李回春敬了三炷香,率领众人在建成灵前跪下。默默地祷告着。

    他取过一盒签牌在灵前摇动。“啪!,一声,一支签从盒子里跳出。李回春连忙拾起签,众人一起围了上来,只见签上写着:“碎叶归唐,隐龙升天”十天后,查抄汉唐会的事件在北庭渐渐平息下来,绝大部分被抓的汉唐会人都被释放了,被查封的店铺也陆陆续续重新开业,只有岭西茶庄依然没有动静,由于岭西茶庄垒断了西域的茶叶生意,北庭竟出现了茶荒,茶对西域来说,是他们生活的必须品,茶荒的出现,使北庭陷入了无茶的窘境。

    就在这时,金满县内又忽然开了一家新茶庄,叫做长安茶庄,大量供应茶饼,而且价格比岭西茶庄便宜了一成,伙计皆为女子,个个容貌娇美,服务热情,一时北庭各地的商人蜂拥而来,北庭茶荒顿解,岭西茶庄十几年打下的基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拱手让出了。

    这天下午,金满县城来了一行人,为之人正是岭西茶庄的大东主李回春,与他同来的还有常进、罗品方、宋全宜等隐龙会的核心人物。

    他们路过岭西茶庄时,李回春呆呆地看了半晌,茶庄大门依然贴着官府的封条,几名士兵在门口站岗。

    李回春叹了一口气。毕竟是他一手创下的产业,原本准备在北庭大展,却没想到最后被关闭了。

    李回春的长子安慰他道:“父亲。咱们也只是损失北庭一地,河西、安西和岭西依然被咱们控制着。问题不是很大。”

    李回春苦笑一声道:“我听说朝廷准备在金山和回讫人开茶马市。所以才决定扩大北庭店铺,可现在茶庄被封了,也就意味着我丢掉了回讫人的生意,损失惨重啊!”

    他身后的红脸老者罗品方见他只关心自己生意,不由有些不满,便道:“李兄认为茶庄比救回公子更重要吗?”

    李回春连忙回身拱手道:“我只是一时感慨,怎么会本末到置,现在我们便去北庭城。”

    众人又调转马头向城北而去,走到城门口时,却迎面见来了一支骖驰队,浩浩荡荡足有几百匹,骆鸵上满载着大箱子,全部都是粟特商人。骆驼队将城门塞得满满当当。李回春和众人连忙闪到一边。

    “李东主!”骖骇队中忽然有人叫他,李回春寻声望去,竟是他的老朋友,石国的胡商萨尔达。

    他网要上前寒暄,常进却在背后拉了他一把,向萨尔达的身后使了个眼色,李回春愣住了,萨尔达的身后竟是寂国王子远恩,在王子身旁还有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透过薄薄的面纱,可以隐隐看见她一双明亮的眼睛。

    拜求月票啊!

    ,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两个王子

    羊回春和石国商人匆匆打了一个招呼便驶出了城门,向知屁讽疾驶而去,萨尔达也没有多问他们,他回头一挥手,“大家可以各自活动了。”

    庞大的石国商队解散了,商人们纷纷离队,去各自寻找客栈商铺,这时远恩对蒙面女子道:“俱兰。你是和我走,还是去找他?”

    这女子便是当年的俱兰公主了,在龟兹与李庆安一别后,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两年,俱兰公主也由一个情实初开的小胡娘,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亮丽女子,这两年她一直住在俱兰城,去年她与二哥远恩来过一次安西,寻找李庆安,却得知李庆安在青海打仗,只得怏怏回去,这次她再随兄长来北庭,心中不由忐忑不安,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还记的自己吗?”

    俱兰低低叹了口气,“先住下吧!有机会再去找他。”

    远恩也忧心仲仲,那颗光明之眼他已经渴盼了两年,眼看父亲身体日渐衰弱,对王个的渴望使他再一次长途跋涉,来北庭寻找李庆安,听说李庆安已经升任节度使了,他还会兑现在扬州对自己的承诺吗?

    他看了看热闹的街甫,便对萨尔达道:“大叔,我们先住下。”

    “好的,你们随我来!”萨尔达催动骆驻,向金满县最大的客找

    北庭城,李庆安刚刚得到了一个碎叶的情报,黑、黄两姓突骑施人在裴罗将军城爆了一场中等规模的冲突,死伤四百余人,这已经是今年以来,突骑施人的第五次内讧了。而且内讧的烈度一次比一次加大。

    李庆安轻轻捏了一下太阳穴,背着手走到窗前,窗外阳光炽亮,热浪滚滚,整个大地都仿佛被火烧着了一般,现在不是动兵的日子,李庆安却有一种出兵的强烈冲动,踏平突骑施人,夺回碎叶”

    但机会还没有到来,他得到的另一个情报是高仙芝正积极备战,准备攻打与吐蕃有勾结的吐火罗持师国。历史上,高仙芝正是攻下竭师国后便转攻碎叶,因石国欲染指碎叶而攻打石国,引了大食人的反扑,最终爆了桓罗斯之战。

    历史会因为他李庆安的到来生怎样的转变?碎叶是他的第一战,他能否占领碎叶,继而逐步把大食赶出河中,彻底改变中亚的历史,他心中充满了期待,现在,他在等待着出兵的信号,这个信号就是高仙芝南征揭师国。

    “报告都督,碎叶来人求见。他说叫李回春。”

    李庆安蓦然转身。他这么快就来了么?这才刚刚过去五天。

    “请他进来!”

    片亥,心情忐忑的李回春便在士兵的引领下走进了房间,网进房间。李庆安便笑着迎了上来,“李东主这么急赶来,莫非是要我赔损失么?”

    李庆安的笑容和蔼让李回春的心略略放下,他连忙一躬到地,“参见李使君。”

    “不必客气,李使君请坐!”

    李回春坐了下来,一名士兵上了两碗凉茶,李庆安笑道:“天气炎热。我就不上热茶了,喝碗解解暑气吧!”

    “多谢使着!”

    李回春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心里却在想着该如何开口,沉思了片玄。他歉然道:“使君,汉唐会在北庭的失礼之处,我这里向使君道歉了。”

    李庆安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汉唐会在北庭的一举一动,我在三个,月前便掌握了,我一直容忍你们,但你们却不知收敛,居然把手伸进了我的军队中,令人孰不可忍,这次只是警告你们,大部分汉唐会成员我已经放了,店铺也基本上恢复正常。我最后再警告你们,如果再敢渗透我的军队,我就灭了汉唐会!”

    李回春掏集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我保证,不会在北庭展汉唐会。”

    “好吧!看在我和你们老交情的份上,这次就放你们一次,来人!”

    一名亲兵应声走入,李庆安吩咐道:“传我的命令,把抓的人都放了。撤销所有店铺的封条。”

    亲兵立刻跑去了,李庆安端起凉茶喝了几口,见李回春欲言又止,便笑道:“李东主还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们少主是否也一起放了?”

    “什么少主?”李庆安装糊涂地问道。

    李回春再也沉不住气了,他取出李庆安来的鸽信,推到他的面前。道:“我说的是李挡,这是使君来亲笔信。”

    李庆安接过信看了看,笑道:“这信不是我写的,我是堂堂的节度使。怎么会有把柄落在你们手上?你是说吧!”

    李回春一颗心眼看要沉入了深渊。却被李庆安挽救了回来,“不过这个李挡确实在我手中,他给我说了一些百年前的往事,我很有兴趣。”

    房间里沉寂了,不经意间,李庆安揭开了谜底,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良久,李回春长叹一声道:“既然使君已经知道,我也不想再隐瞒。请使君开价吧!放了李挡,我们什么都可以答应。”

    “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

    “是!什么都可以答应。”李回春肯定道。

    李庆安靠在圈椅上,慢慢地喝着凉茶,片刻。他道:“我很敬佩十八家将的世代忠心,可惜李挡担不起你们的希望,为他答应我的一切条件,是你们的悲哀。”

    李回春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苦笑一声道:“隐太子子嗣单薄百年来都是一脉相传,好容易到了这一代有了两个儿子,不料长子在三岁时便失踪了,又只剩下挡儿一人。为了让隐太子的子孙兴旺,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挡儿从十岁起我们便让他接触女人了,可惜事与愿违,他不知有过多少女人,却连一个子嗣都没生下来,李使君,隐太子就只剩这一个后人,不管他能否实现隐太子的遗志,只要他把香火传递下去。我们便心满意足了。”

    说着,李回春“扑通!,跪了下来,泣道:“使君要钱,我们尽一切可能给,我们甚至可以解散汉唐会,只恳求使君能饶过挡儿,给建成太子留一脉香火。”

    李庆安把他扶了起来,感叹道:“建成太子十八家将几代人,生生世世护卫旧主,令人可敬可叹,我李庆安也是有血性的人,不会做那种人神共愤之事,我既然把你们叫来。就是有意成全你们,公子挡我会放了。但我确实有两个小小的要求。”

    李回春没想到李庆安居然会答应,他心中轰然大喜,急忙道:“使君有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办到。”…小满你了,朝廷准备收回碎叶“考虑到突骑施的人的反执灿割叩望得到你们碎叶汉人为内应。”

    李回春眼睛一亮,立刻拱手道:“大唐收回碎叶是我们碎叶汉人几世人的梦想,我们愿为使君赴汤蹈火。”

    李庆安点点头,又道:“这是第一个要求,我知道你们会答应,其次就是希望汉唐会能替我收集大食以及河中地区的风土人情和驻兵情况。我还需要一份完整的地图,越详细越好,最好再弄到拜占庭帝国的情报,你们隐龙会在西域经营百年,应该能办到。”

    这第二个要求让李回春有些为难。这会意味着他们隐龙会将把精力从东转向西。他低头沉思了片刻便道:“我们确实能办到,我说过,我们会答应李使君的一切要求,所以我们会竭尽全力去做。”

    “你尽管去安排,十天后给我一份详细的计划,我会把公子挡毫无损地还给你们。”

    接见完李回春,天色已经快到黄昏了,李庆安批阅了几份文书。便离开行辕回府了,他忙碌了三个多月。北庭各种事务都渐渐走上了正轨。他从沙陀人中招募了两千矿工。在伊州铜矿山开采铜矿和银矿。并就地冶炼成粗坯送至北庭城,西州的织布工场、酿酒工场、北庭的毛织工场和瓷器工场也陆续建立了,还有军器所也建了起来,北庭已经能铸造横刀和陌刀,现在几乎所有的雏形都出现了,种子已经芽,下面就等它茁壮成长。

    天色已经黄昏,阳光失去了炙热,火气从地面迅蒸腾,晚风已经有了一丝凉爽之意。

    李庆安骑在马上慢慢地走着。他还在想隐龙会之事,尽管隐龙会几代人奋斗,但他们的目标已经不可能再实现了,李世民的子孙早已成为了唐室正宗,皇个怎么可能重新回到李建成一系,就凭汉唐会这个江湖帮派似的组织吗?

    李庆安也不由有些嘲笑隐龙会的天真,他们是有点走火入魔了,不过严庄说得对,隐龙会在西域经营百年。确实可以帮助自己实现征服河中的大志,这是他们最好的作用。

    “将军,有人拦路求见。”

    远涵毛他听见有人用突厥语大声喊道:“李使君,我是石国王子哈桑。从石国千里迢迢而来,恳求一见李使君。”

    “石国王子哈桑?。李庆安愣了一下,石国王子不是远恩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哈桑。

    李庆安向前方看了看,只见路边有三十余人,皆骑在马上。

    “带他上来!”

    片亥士兵带上来一名身材魁梧粗壮的年轻男子,约三十岁出头,浓眉方脸,和身材瘦高的远恩王子长得完全不同。

    他上前恭敬地行一礼道:“李使君,请你原谅我不会说汉语,但我的心却是真诚的。”

    李庆安看了看证明他身份金牌。笑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哈桑王子从怀中取出一份文:“这是担罗斯南面的黑水城文书,那座城池是我的封地,有居民一千两百户,连同周围的草原,共五千顷土地,我愿意献给李使君养马,另外我还备有薄礼,请李使君笑纳。”

    他回头一挥手,两名粗壮的力士抬上来一只大箱子,哈桑王子把大箱子打开,众人眼前一片珠光宝气。黄金珠宝在夕阳的照射下熠熠闪光。

    李庆安眯着眼笑了,这个哈桑王子与自己素昧平生,初次见面便又是送土地又送财宝,不用说他也知道此人想要件么?

    “无功不受禄,在下对石国无功无德,怎么好收王子殿下的厚礼呢?”

    “我知道光明之眼就在李使君手中,我愿意用城池和财宝换取它,请李使君成全。”

    说完,他向李庆安深深施一礼,满眼期盼地等待着答复。

    “不过是一块红宝石而已,不值得王子如此兴师动众。”

    哈桑王子急道:“它或许对李使君是一块普通宝石,但对我们石国却非同寻常,只恳求李使君把它给我。”

    这几年大食内战,无暇顾及粟特人,袄教又重新在河中地区兴起,波斯拜火教更是封那块光明神阿胡拉马兹的三个化身之一的宝石为圣石。它弥显珍贵,康国、安国、史国等其他粟特国家联合向石国索要这块宝石,石国便再次下令给众儿子,得到这块宝石者,他立刻让位。

    哈桑是石国大王子,他是从那苏宁口中得知了光明之眼的下落,便马不停蹄地率手下赶来北庭,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二弟远恩王子正好比他早两个时辰到达金满县。

    “李将军!”

    远处忽然传来大喊声,只见十几名骑士飞驰而来,黄尘滚滚,风驰电掣般冲到了李庆安面前,正二王子远恩。

    他的手下现了大王子的踪迹。远恩心急火燎,唯恐大哥抢先,不顾一切地赶来,正好遇见大王子拦住李庆安。

    “李将军,你不能把宝石给他!”

    他跳下马,跑到李庆安面前躬身施礼,“李将军,你在扬州答应过我的。”

    哈桑王子见二弟忽然出现,他不由重重哼了一声,道:“父王不是让你去碎叶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一样吗?你不是说耍去康国,怎么也跑到北庭来了。”

    “我做什么事与你无关!”

    “我也一样,我干什么。你管不着。”两兄弟像两只斗鸡一样怒目而视,他们的母亲并不是同一人,争宠十几年,也影响到了儿子,他们兄弟之情十分淡漠,为了得到王位,两人翻脸了。

    “二位不要争了!”

    李庆安笑着摆了摆手,道:“为一块宝石伤了兄弟和气,让我着实为难,这样吧!让我考虑几天,再给你们答复。”

    这时,他忽有所感,不由抬头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匹马上骑着一名年轻蒙面女子,她戴着一顶尖顶虚帽,帽檐下露出粟特女子特有五辫。这是粟特女子未婚的标志,她姿容秀丽,肌肤晶莹洁白,透过薄薄的面纱,一双湛蓝的眼睛如宝石般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她默默地注视着李庆安,眼睛里饱含着离别的愁绪,一次偶然的避遁。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一个笑声爽朗的汉人军官便在少女的心中扎下了根。

    “只因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第一百九十章 光明之眼

    二庆安缓缓催马卫前,凝视着她道!“俱公辛,我,懵懵从见了。你一向可好?”

    俱兰低下了头小声道:“你还记得我?”

    李庆安撩起头,露出了额头上的伤疤。微微笑道:“只要这块伤疤一天还在,我就一天不会忘记你。”

    俱兰的眼中露出了喜悦之色小随即又闪过一丝悲伤,记得又如何?岁月改变了她的命运,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了。

    “我是陪我哥哥来北庭,也想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她抬起头注视着李庆安,强作欢颜道:“去年我来安西找过你。听说你去青海打仗了。”

    “去年我确实不在安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到我府上去吃晚饭吧!给我讲讲你这两年的情况。”

    “这

    俱兰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两位兄长,远恩热切地笑道:“俱兰,去吧!几年不见,应该去聊一聊。”

    哈桑也看出了这其中的玄妙。他和小妹的关系也很好,如果妹妹能拿到光明之眼,自己未必没有机会,他也笑着点点头,鼓励妹妹前去。

    “那好吧!”俱兰最终还是答应了。

    李庆安大喜,回头对两位王子抱拳道:“两位殿下,宝石之事容我再考虑几天,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他催动战马,带着俱兰向自己的府邸而去。

    俱兰一路上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她不是偷偷向李庆安望去,他脸上的笑容依旧,还是和从前一样的俊朗挺拔,只是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成熟和沧桑。俱兰的心中不由又生出了一丝伤感,此刻,她感觉自己离这吓。曾给她留下刻骨回忆的汉人军官已经很远很远了。

    李庆安回头向她望去,她也正好回眸望他,目光相触,李庆安从她眼中读到深刻的悲伤,他不由勒住了马,“你怎么了?”

    俱兰轻轻咬了一下唇道:“李将军,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

    李庆安笑了笑道:“是不是有个性急的丈夫在等你回去?”

    “不!不是。”

    石俱兰的眼中忽然涌出了泪水,“是我不该来北庭,不该出现在你面前。”

    她调转马头便走,李庆安没有拦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走远。

    “走!”李庆安狠狠抽了一鞭战马,加快度向自己府邸奔去。

    吃罢晚饭,李庆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他站在窗前默默地凝视夜幕中院子里的一株胡柳。

    这时。如诗端着一杯茶轻轻走了进来,细心的她在吃饭时便现了爱郎有些心神不宁。

    “喝杯茶吧!”如诗温柔地把茶端在他面前。

    李庆安叹了口气。接过茶杯,慢慢坐回了位子,如诗站在他身后。替他轻轻地按摩着头部,低声问道:“今天遇到不顺心的事了吗?”

    “没有,只是遇到了一个故人,一个曾经让我怀念过的西域公主。”

    李庆安便把两年多以前那段经历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他苦笑一声道:“我不止一次盼望着能够和她重逢,我心中勾画了无数美好的画面,可是当我再见到她,才现她离我已经很远了,再也不会回到从前的岁月。”“阿哥,你们是时间隔得太久了,所以有些淡忘。”

    如诗细心地给他按摩着头部,笑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我感觉她的内心很痛苦,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一定是嫁人,她身上一定生了什么事情,使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对你,阿哥,你应该和她好好谈一谈。”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亲兵在门外禀报:“使君,热海居东主常进在门外求见。”

    “带他到小客室等候。”

    李庆安站起身,对如诗笑道:“有时间我会去找她,现在我要先见见客人。”

    他快步走出了房间小客室内,常进心事重重端着茶杯,刚才李回春已经告诉他,朝廷准备收复碎叶,虽然这也是他所渴盼的,但他知道,收复碎叶不是那么简单。

    “常兄。李东主走了,你又来了,你们这是车轮战法么?”李庆安笑着从门外走了进来。

    常进连忙站起身道:“使君说笑了,我此次前来和少主无关,只是为了碎叶一事。”

    “常兄请坐下说。”

    李庆安请常进坐下,笑道:“常兄请畅所欲言。”

    常进叹了口气道:“我担心使君会把夺取碎叶想得太简单了。”

    李庆安道:“这话怎么说?”

    “使君是不是想着突骑施衰弱,只要大军压上,突骑施人便丢盔卸甲。狼狈逃窜,对吗?”

    李庆安没有说话,他确实是这样想的,突骑施黄、黑两姓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六千人,而且他们仇恨极深,不可能联合作战,自己可以一举击溃。他不明白还有什么复杂的情况产生,当年盖嘉运之所以进攻碎叶失败,是因为后继不足,再加上大食人出兵的缘故,而现在大食内讧。自己又在碎叶北面修建了五座城堡,还有什么意外会产生呢?”

    “使君可能还不知道,大食在碎叶西面的阿史不来城有两千驻军。”

    突来的消息让李庆安大吃一惊,他急问道:“阿史不来城不是宁远国的北部小城吗?怎么会有大食人驻军?”

    “使君,现在的岭西已经不是三十年前的岭西了,大食早已征服了岭西诸国,粟特诸国的国王要么向大食投降。要么被大食人重立,阿史不来城原本是宁远国的城池,但开元二十五年已经被大食占领,划归了石国,石国和宁远国便因此交恶小大食人在阿史不来城和担罗斯城各驻兵两千。控制了碎叶以西的商旅走廊,而且从去年开始,石国便增兵阿史不来城,其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利用大食人的支持,把碎叶占为己有。所以使君攻打碎叶,必然会侵犯到石国的利益,石**队不足为惧。关键是大食军。”

    李庆安忽然想起下午哈桑王子对远恩说的话,“你不是去碎叶吗?怎么又来了北庭?。

    难道远恩来碎叶就是指去阿史不来城吗?

    李庆安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阿史不来城的大食军是黑衣还是白衣?”

    “他们原本是屈波底…;”现在只经投降了阿拔斯,我的一个伙计看见他们…”础了黑旗。”

    李庆安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两千大食军不足为虑,石**队也不在话下,关键是大食军已经投降了阿拔斯,却依然驻扎在阿史不来城。由此可见,阿拔斯野心远大小唐军一旦占领碎叶,迟早会弓来大食军的反扑,历史上的恒罗斯战役或许就是由此而爆。

    这样看来石国倒是一吓,举足轻重的角色。如果石国能倒向大唐,大食就失去了东进的跳板,碎叶也就能真正成为唐军西扩的后勤基地。

    想到这,他便问道:“现在北庭有两个王子,一个大王子哈桑。一个二王子远恩,我想知道,他们之中谁更偏向于大唐?”

    常进冷笑一声道:“这两个王子都差不多,都是墙头草,大唐强他们偏向大唐,大食强他们偏向大食,不过远恩的师傅霍延白早年在大食呆过,还做过大食人的官。他会对远恩影响较大,哈桑也曾被送去大食做了五年人质,其实真正心向大唐是他们三王子坎波,可惜他在四年前失踪了,听说是盗取了石国的至宝,至今下落不明。”

    说到这。常进又叹道:“李将军,拿下碎叶不难,可要保住碎叶却不容易,希望李将军能充分了解河中的局势,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要再用三十年前的想法来决策岭西小否则,大唐会一败涂地。”

    “我明白了。”

    李庆安站起身拱手道:“多谢常兄的情报,它非常重要。”石俱兰住在金满县最大的东安客栈内,从大街上奔回后她便把自己锁在房内,她心中充满了痛,那种痛把她拖进了无尽的深渊。

    每天的思念,三千里的跋涉。就是想最后来看一眼她曾经深爱过的人,原以为这次重逢能充满漏*点,给她留下最美好的回忆,让她把这份回忆带走,永远刻在内心深处。

    可是没有,他们再见时已经没有了相思若狂的漏*点,只是一种平淡的问候。就仿佛两咋,认识的人在路上相逢。彼此,哦”一声,便各自走开。这种平淡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这时,她的一名侍女在门外禀报:“公主,外面有人找你。”

    “我谁也不见。”

    “是一名汉人军官,他说当年曾经在都罗仙手中救过你。”

    “啊!”地一声,俱兰站了起来。她打开门便向外冲去,大门外,昏暗的灯光下。李庆安穿着一身便服。正满脸笑容地望着她。她慢慢停住了脚步,把一份激动藏进了内心。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他指了指街对面巷子里的一间小酒肆道:“那边是酒肆,我请你喝酒。”

    俱兰跟着他走进了小酒肆。这是一间不大的小酒肆,十几张桌子,由一对年迈的老夫妻所开。酒肆里暂时还没有客人,十分安静,他们进了一间单独的小室,李庆安对点菜的老妇人笑道:“来两壶酒,你们店里的小菜各来一盘。”

    “客人请稍坐,这就来。”

    老妇人出去了,片剪端了两壶酒进来。又悄悄关上门退下去了。李庆安给自己先倒了一杯酒笑道:“下午好好的,怎么又跑掉了?”

    俱兰低下头没有说话,李庆安又要给她倒酒,她却用手盖住了酒杯。摇摇头道:“我不能喝酒。”

    “为什么?”

    “我的身份是不能喝酒。”

    “什么身份?”李庆安奇怪地问道:“除了石国公主外,你还有什么身份?”

    俱兰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半晌,她才低声道:“我现在是太阳神座下的十二圣女之一,终身不能食荤、不能饮酒”

    她声音越来越“也不能嫁人。

    李庆安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一顿道:“那个阿胡拉马兹吗?”

    俱兰吓缓慌忙摆手,“你不能提他的名字,这是对主神的不敬。”

    “我不信奉它,有什么敬与不敬!”

    李庆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干了,才长长出了口气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是说你成为圣女。”

    “去年十月。波斯总教来粟特选取两名新圣女,我被选中了。”

    石俱兰抬起头,慢慢摘去了面纱,她美丽的脸庞上已经流满了俎水。“李将军,我在主神面前已经过重誓。将终身侍奉他。”

    李庆安望着她泪眼婆娑,不由一阵心痛。他一把握住她的手道:“你一定是被迫的,对吧!是你父亲逼你嫁人,你无可奈何,才被迫成为圣女。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解脱出来。”

    “不!不能。”石俱兰使劲挣脱了他的手,“李将军,不是你想的那样,父亲从来没有逼我,能成为圣女,这是石国的骄傲,也是我的荣耀。李将军,谁也没有逼我。这是神的旨意,是我自己选择的归宿。”

    “是你自己选择的归宿。”

    李庆安的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失落,两年前的那段历程,那个热情似火西域公主,就像一团难以消散的云雷一直留在他的心中,不经意间,当他回忆起那段经历,一种往事的甘甜回忆就会涌入心中。

    可几年后重逢,当这吓。美丽的少女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蓦然现。从前的俱兰公主已经悄然逝去,仿佛一阵风吹散了他心中雾雷,藏在他心中的那段回忆开始模糊起来,就像他失碎一件精美的瓷器。再拾起时,精美已经变成了碎片。

    他默默从怀中取出了火焰宝石,放在桌上推到了她的面前,“这块宝石我一直想送给你。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现在却变成了物归原主。”

    说完,他站起身大步离开了房间,俱兰公主呆呆地坐在那里。忽然,她低喊一声,“李将军!”

    她站起身追了出去,李庆安已经走远了。俱兰倚靠在门口,她望着他的背影,将宝石捧在胸上。喃喃道:“李将军,我朝思暮想,就是盼望着能最后能看你一眼,我已心满意足了。”

    晚上还有一更,月票鼓励鼓励。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南诏事变

    一南姚州。这里是大唐的西南边陲。与南诏交错相杂。督府管辖的羁廉州已达五十七处,是大唐控制西南的军事重镇,这里也是南方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各族人往来通商。茶马商队络绎不绝,商业十分繁盛。

    这天上午,姚州城门来了一行骑马之人。为之人年约三十余岁,长得方面大耳,气势威严,他头裹白绸,身着披风,打扮得十分干练。

    他便是南诏之主,云南王阁逻凤,自去年南诏王皮罗阁去世后,他便继位为新王,阁逻凤励精图治。改革官制。重整税赋,扩军扩土。经过短短的一年时间,南诏的气象为之一新。

    这次阁逻凤是专程来姚州拜见都督张虔陀,以商定税赋交割一事。南诏和姚州山水相连,难分彼此,商人过境往往会被大唐和南诏重复征税,这咋小问题一直存在了几十年,绝大多数是以南诏让步而结束。

    但到了阁罗凤这里,南诏却不愿再让步了,阁罗凤认为商人往来,不仅是得利于大唐,更多却是得利于南诏,大唐独取税赋,南诏却分文不得,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阁罗凤决定要和大唐平分税赋,以示公平。

    进了城门,阁罗凤眯起眼打量这座繁华的城池,他即位以来最急迫的事情便是扩展南诏国土,可是姚州却仿佛一柄顶住南诏下腹的匕,令他半分不敢动弹,又像一块压在南诏头顶上的大石,让他无法直起腰。南诏耍想强盛壮大,第一步就是要拿下姚州,可是他却找不到出兵的理由。

    这时,他身后的妻子忧心仲仲道:“凤郎。听说那张都督好色如命。妾身一同前去,可能会引来灾祸,我还是在外面等候你。”

    阁逻凤的妻子白芙蓉号称南诏荡一美女。生得美貌艳丽,风情万种,她一直耳闻都督张虔陀是个好色之徒,几次派人来南诏索要美女,这次她随丈夫一同来姚州,心中着实有些不安。

    阁逻凤“哼了一声,不屑道:“现在的南诏已经不是唐朝可以随意呵斥的小国,我南诏也有千里之地,带甲士十余万,完全可以和唐王朝平起平坐,莫说是个小小的州都督,就是剑南节度使来,我也一样不买他帐,你不要怕,跟我去见他,他若敢欺辱你,我便一剑杀了他。”一行人来到了都督府外,向侍卫通报了,片刻,侍卫出来道:“都督命你们进去。”

    阁逻凤心中十分不满,他好歹是云南王,而张虔陀竟连咋。“请。字都没有。

    他忍住不满,随军士来到了内堂,张虔陀一个人正在自斟自饮。两名俏丫鬟在他身后轻轻地捶打后背。

    张虔陀长年在云南一带为官,天宝初年任云南太守,后又任嵩州都督。今年年初又调任姚州都督。张虔陀虽然长相粗扩,但他却是个精细无比之人,加之他对南诏知之透彻,因此深得朝廷的信任。

    从去年阁逻凤继位后,张虔陀便现了南诏的变化,先便是官制变化,设立了清平官和大军将,这就相当于大唐的相国和大将军,然后是六曹,相当于朝廷六部,再就是推行乡兵制,平时为乡农,战时为士兵。得甲士十余万。

    事实上南诏从天宝四年占据滇东后便逐渐坐大,在皮逻阁时期。因为皮逻阁为人低调,态度卑恭。所以还看不出南诏的异心,但阁逻凤继位后,便完全没有了其父谦卑的作风,咄咄逼人,嚣张跋扈,处处表现出要唐朝平起平坐的姿态,令张虔陀心生警惧,不久前他便上书朝廷,要求朝廷注意南诏谋反的可能。

    今天,阁逻凤网进城门他便得到了消息。他要教一下这个阁逻凤。让他知道君臣之礼。

    张虔陀慢慢地自斟自饮,对阁逻凤的到来不理不睬,眼角余光却瞥向了阁逻凤的妻子白芙蓉,只见她肤白唇红。美貌异常,不愧是南诏第一美女。

    “云南王阁逻凤参见都督。”

    阁逻凤向张虔陀拱手施了一礼,张虔陀却端起小酒杯,“滋”地一口喝干,又夹一筷菜放进嘴里,眼皮都不抬一下。

    阁逻凤心中大怒。但他依然克制住怒火。再次拱手施礼道:“张都督,阁逻凤参见。”

    “哦!原来是你来了,我怎么听到什么云南王,我就觉得奇怪了,王爷怎么会向我参见,你早说是阁逻凤,我不就知道了吗?”

    张虔陀说完,又热切地膘了一眼白芙蓉。胸中的一股火燃了起来,白芙蓉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不善,不由向丈夫身边靠了靠。

    阁逻凤暗暗冷笑一声,就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便道:“张都督。我这次来是想商量一下大唐和南诏分税的问题。”

    张虔陀依然端着小酒杯,不紧不慢地喝着酒,半晌才道:“什么分税?”

    “商人往来两地,但交税都在大唐,这未免对南诏不公,我不想重复征税。但希望大唐至少分一半的商税给南诏,这是我的正式要求。不是随便说说。”

    说着,阁逻凤取出一本分税方案,递给了张虔陀。

    张虔陀接过文书,看也不看。刷地撕成了两米,冷冷道:“南诏边夷,也敢和天朝争税乎?”

    阁逻凤的脸蓦地胀得通红。手按在剑柄上怒道:“你一个小小的州都督,也敢对南诏国王无礼!”

    张虔陀重重哼了一声,站起身走进了内宅,将阁逻凤一行晾在内堂上,这时,随行的清平官蒙琰道:“殿下,估计这个分税和姚州是谈不拢了,我们回去上书长安,让上面压下来。”

    他话音网落,从侧门走进一名都督府官员,拱手道:“殿下我家都督说分税之事他需要考虑一下小明日再答复,殿下不妨在姚州多住一晚。”

    阁逻凤瞥了一眼妻子,便道:“好吧!我们就在姚州住一晚。”

    那官员便立刻道:“殿下请随我来,我给你们安排住宿。”

    夜里,阁逻凤和几名侍卫从外面喝酒回来,一进屋却不见妻子。他急问馆舍之人,“我妻子何在?”

    馆舍之人答道:“被都督夫人请进内宅了。”

    阁逻凤大急,带领侍卫向都督府内宅冲去,大声吼叫:“张虔陀,把我妻子放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白芙蓉被放了出来,她一见到丈夫便放声大哭:“凤郎。张贼欺辱于我。”

    阁逻凤浑身气得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指张虔陀府一字一句道:“张贼,是你逼我太甚。”

    他拉着妻子一转身对众人吼道:“我们走!”

    阁逻凤和侍卫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冲出了城门,向南诏方向疾驶而去。

    天宝八年七月中,阁逻凤以姚州都督张虔陀辱其妻为借口,悍然下令南诏军队向姚州大举进攻乙成都,剑南节度使府,天蒙蒙亮,数匹快马便风驰电掣般向节度使冲来,骑兵翻身下马,冲上台阶大声喊道:“急报,南诏造反!”

    尚在睡梦中的剑南节度使杨国忠被叫醒了,听说南诏造反,他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打开急报,姚州都督张虔陀逼奸阁逻凤之妻,阁逻凤兴兵五万攻破了姚州城,张虔陀被杀,城中汉人被血洗殆尽,姚州已归南诏。

    杨国忠看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脚大喊道:“请令狐先生。”

    片剪,他的军师令狐飞匆匆赶来,他已经听说了南诏谋反一事,杨国忠连忙把军报递给他,哭丧着脸道:“我真是倒霉透顶,这节度使才做了半年多,便遇到了兵乱,我已心乱如麻,请先生教我。”

    令狐飞展开军报细细看了一遍,忽然拱手笑道:“恭喜使君拜相就在眼前。”

    杨国忠愣住了,半天,他才结结巴巴道:“先生不要开玩笑了。南诏造反。圣上要问罪于我,何谈拜相?”

    令狐飞摇摇头,笑道:“南诏造反是朝廷百年放纵导致,与使君何干?圣上也知道南诏可能会反小才把使君调来剑南,正是给使君机会建立功业,我正愁没有借口攻打南诏呢?南诏便自己送上门来了,岂不是使君的机会?”

    杨国忠恍然大悟,但他又迟疑道:“先生的意思是击败南诏刻能拜相。可我总觉得似乎太快了一点。毕竟我进京至今还三年不到。”

    “快!”令狐飞冷笑了一声。“那李庆安不也一样三年不到便做了节度使,别人怎么不说他快了。无非是他立有军功,而使君是堂堂国舅。又岂是他能比拟,昔日汉末何进,不过是杀猪屠夫,仗妹妹受宠,一夜之间便掌天下大权,自古亦然,今圣上独宠贵妃,杨家岂能不上个?圣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从杨家选出大才以取代李林甫,怎奈杨家除使君外皆是庸碌之辈,所以圣上才这样苦心栽培使君,使君做过县令,做过长史,做过御史中承,现在又是剑南节度使仕途圆满,下一步升使君为尚书,何人会有意见?”

    杨国忠慢慢坐了下来。他沉浸在一种透心的喜悦之中,拜相,他做梦也想不到之事,居然会落到他的头上么?他看见了自己加招蝉、珊紫绶,头戴三粱冠。身着紫衫白袍,抬头挺胸,出入于中书门下之间。

    旁边的令狐飞又好气又好笑,还没打仗呢!便开始做美梦了。他连忙轻咳一声,道:“使君!”

    “什么?”杨国忠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先安排南诏之事。”

    杨国忠顿时醒悟,干笑一声。连忙道:“好!好!我这就派兵。”

    他想了想,立刻令道:“传我的命令,任节度府长史鲜于仲通为姚州都督、三军主帅,大将李晖、王知进为左右副将,调嵩、戎、沪、曲、嘉、渝等六州驻兵,计八万大军,进击南诏。”

    剑南的战争机器动了,数以万计的士兵从剑南各地军府奔赴前线,一船船军用物资沿着峭江南下,八月中秋节前夜,大将李晖率一万唐军先锋抵达会川,与南诏大将王兵各的两万军相遇,经过一天一夜的激战,南诏军大败。唐军长驱直入,四天后唐军进入姚州,再败驻扎在姚州的三万南诏军。

    南诏军连战连败,举国上下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南诏都城太和城,阁逻凤如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房内走来走去,他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眼睛熬得通红,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此刻,阁逻凤心中充满了懊悔。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嘱咐,“我南诏世代依附大唐,此乃国策,不可因为我不在而改变”

    他这才明白父亲的深意,大唐的强大永远不是南诏所得比拟,南诏绝不可能和大唐平起平坐,唐军的锐利仿佛一盆冷水将狂躁的头脑泼冷了,现在,南诏将面临灭国之灾。

    阁逻凤呆呆地望着天空自言自语:“不!我一定要撑下去,就算做乞怜的狗我也要保住南诏,只要南诏还在。就有挺直腰的那一天。”

    他当即下令道:“命蒙贼和蒙初立亥来见我!”

    片剪,清平官蒙琰和内算官蒙初匆匆赶来,阁逻凤先对蒙初道:“你带黄金三千两赶赴姚州。恳求唐将李辉停战半个月,就说南诏瘦病流行。南诏无力再战,决定向大唐请降。”

    阁逻凤回头又对清平官蒙琰道:“我金库内有金网石三十颗以及极品祖母绿十颗,皆为物价之宝。我听说南诏节度使杨国忠好色,我决定再把白玉白洁姐妹献给他,你火带金刚石和两姐妹赴成都,献给杨国忠,就说我是因为妻子被辱而一时糊涂,现得罪了大唐,我愿向皇帝陛下请罪。质子于长安。”

    他一旁的妻子白芙蓉急道:“凤郎,异儿才八岁,怎么能送去长安为质。”

    “妇人不准问国事!”

    阁逻凤冷冷地斥责她一句。又对蒙初道:“你从姚州回头后,再去一趟吐蕃,替我送一封亲笔信给吐蕃大相尚息东赞。”。

    历史上究竟有无张虔陀逼奸阁逻凤之妻一事,尚有争议,但姚州监视南诏却是不争的事实,另外南诏围攻姚州,杀死张虔陀是天宝九年。这里提前一年,历史上,南诏兵败求和被拒,便投降了吐蕃,吐蕃出兵,唐军大败。战死六万余人,本书中由于杨国忠急于入相,便答应了南诏求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杨钊入相

    南节度使杨国忠的捷报,以种前所未有的度送种瞻,大早,兴庆宫便传来了李隆基得意的大笑声。

    “好!做得好!”

    李隆基拿着杨国忠的战报在寝宫内走来走去,前些天他还因为南诏的突然造反而感到忧心仲仲,而仅仅一个月后,杨国忠便带来了最好的消息,唐军大败南诏军,南诏认罪。

    让李隆基兴奋的不仅是南诏之乱平息,而且杨国忠在这场战役中表现出的决断和能力让人刮目相看。有这场胜利为基础,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封杨国忠为尚书,进入相国集团,李林甫越来越老了,最近更是有点偏向太子。让他心中不喜。

    “三郎,怎备这样高兴?”

    杨玉环梳完头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李隆基大为兴奋,搂住她的香肩。重重在她粉脸上亲了一下。“娘子的内兄给联带来了喜报。”

    “三郎!”杨玉环有些埋怨李隆基的失态,她连忙取出铜镜在脸上补了一下妆,这才问道:“是我三哥吗?他带了什么喜讯?”

    “他平息了南诏叛乱,联耍升为他为相国。”

    杨贵妃一怔,平息南诏固然可喜,但升为相国却似乎

    她连忙跪下了下来,道:“陛下,请收回成命?”

    李隆基愣住了,“为什么?”

    “陛下,臣妾的三哥是什么人,臣妾非常清楚,陛下独宠杨家,给杨家荣华富贵,臣妾感数不尽,但相国乃国之栋梁,担负大唐的兴盛,非经纶治国之才不的胜任,杨家没有人能担任这个职位,臣妾绝不愿意陛下为了臣妾误了国事。”

    “谁说三哥不能担任相国!”

    门外忽然传来了杨花花的声音。她慢慢走了进来,道:“三哥过去或许有些放荡不羁,但那是因为他怀才不遇,可自从他进京为官后,兢兢业业为圣上做事,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圣上。圣上需要这样一个既能干又听话的相国,李林甫已老,三哥却正当盛年,难道不用三哥,还要再去找别人不成?”

    杨玉环有些不高兴,这可是自己的寝宫,三姐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进来了,她忍住心中的不悦道:“三姐,当相国不是听话就能做好,需要学问和经验,;哥这两样都缺乏,他若做不好,天下人会指着咱们杨家脊梁骨骂的。”

    杨花花毫不让步道:“不做做怎么知道做不好,李林甫不也一样没有什么才学吗?他却做了十几年相国,那李白和王维诗名动天下,满腹经纶,可他们又能为相处理国事吗?可见才学绝不是理由。”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不要争了。”

    李隆基把杨玉环扶起来道:“立不立杨国忠为相国,联自会和大臣们商量着办,娘子就不要过问此事了。只要把后字给联管好就行了。”

    他又对杨花花笑道:“听说三姐的新宅造好了,莫非是要请我们去吃饭?”

    杨花花小嘴一撅道:“臣妾家里穷得连下锅的米都没有了,哪里还请得起陛下和贵妃吃饭,除非陛下替我摆几桌酒宴,我倒是可以请大家去热闹一下。”

    “三姐!不要再要钱了。”

    杨玉环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不满了。为修这栋宅子,三郎已经先后赏了她三次,近二十万贯,现在又跑来要钱,真是太过分了。

    “哼!”杨花花哼了一声,道:“我又没要你的钱,你急什么?”

    她又转头对李隆基娇声央求道:“我的好妹夫,好皇上,你总不能让你的三姨娘连买米的钱都没有吧!”

    李隆基有些尴尬,他连忙道:“这样吧!联就不赏你钱了,你新宅落成的宴会,就由联来帮你举办。让你风风光光地住进新宅,如何?”

    杨花花欢喜地给他膘了个媚眼。其实她要的就是这个,皇帝来替她摆乔迁宴,那贺礼钱还不会滚滚而来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宦官的禀报:“陛下,李相国求见!”

    “联也正要找他呢!让他去御书房。”

    他回头对二人笑道:“你们两姐妹就好好聊一聊天吧!联去处理一下公务,很快就回来。”

    说着,他背手走出了寝宫。

    “陛下移驾御书房!”

    大同殿内,李林甫背着手忧心仲仲地来回走着,他也得到了杨国忠在南诏大胜的消息,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杨国忠极可能会因为此事入相。

    一切都顺理成章,圣上想用杨国忠取代自己的意图越来越明显。李林甫望着殿外的天空长叹一声,他也有点力不从心了,他的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繁重的国事,从年初以来他已经病倒了三次,虽然圣上每次都会派高力士来探望他,说国事离不开他。可事实上他知道,他每病一次。圣上换他的决心便又加深一分。

    “圣上驾到!”

    远方宦官一声高喝,李林甫连忙收敛心神,垂手而立,片刻,精神抖擞的李隆基快步走来。“臣参见陛下!”

    “相国不必多礼,请到房内详谈。”

    李隆基走进了书房,书房里已经收拾好了,干净整洁,空气十分清爽。他满意地点点头,坐了下来。

    “给相国也铺个位子。”

    “臣谢陛下。”

    两名宦官抬来一只小木榻,又铺上席子,李林甫也坐下,他立剪道:“臣是为了南诏之事来见陛下。”

    李隆基瞥了他一眼,尖道:“爱卿有什么建议,请说?”

    “陛下,臣不赞成与南诏讲和。臣以为南诏坐大已成为我大唐严重的威胁,这次南诏谋反看似因为张虔陀辱阁逻凤之妻所致,只是一次偶然事件。但臣相信,阁逻凤早有谋反之心,陛下。除恶务尽。我们应趁此机会彻底解决南诏坐大。”

    “相国,这件事联和你的想法就不同了,南诏坐大固然令大唐烦心。但吐蕃才是大唐真正的威胁,南诏不过是边陲小国罢了,它的存在还能替大唐抵御吐蕃东扩,可谓有失必有得。只要把它控制好,让它老老实实替联守边陲,也是可以,而且杨国忠在军报中也说了,若把南诏逼迫太甚,一旦它投向吐蕃,那就得不偿失了,相国,杨国忠这次可比你看得深啊!”

    李林甫听圣上贬自己而褒杨国忠。他心中忿然,便道:“陛下,臣仔细看了军报,唐军在姚州大败南诏军。完全可以一鼓作气进击洱海。这个时候,南诏还来不及向吐蕃求援。可是唐军却在姚州停驻了半个月,以致丧失战机,臣以为其中必有原因,臣建议派御史前去彻查此事”

    不等他说完,李隆基便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相国想得太多了

    打仗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小军报也说了,南诏痒气遍布,瘦病流行,所以才驻兵不,这是有原因,大训旭小打仗不易,不要动不动就派御史毒杳,再说安禄山、憾啧绷在外打仗,联也没见你说要派御史去查。为何偏偏对联的国舅这么苛刻?莫非你有什么私心?”

    李林甫吓得连忙跪下,磕头道:“陛下,臣绝没什么私心,只是南诏之事陛下忧心了几十年,这次终于等来了机会,臣想一举解决南诏之患。”

    李隆基脸色稍兼,便摆摆手道:“相国处处替联考虑,联心领了,近来相国的身体不太好,联想可能是国事太重的缘故,联考虑再添加两三名相国,替相国分担点国事,相国以为如何?”

    李林甫心中一惊,终于来了,他连忙道:“陛下,臣倒有个想法,不如让太子也参与一些国事的决断,让太子多积累一些从政经验。为将来大唐的持续繁荣打下基础,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李林甫说这话的时候是低着头。没有看见李隆基的表情,但旁边的高力士却看得清清楚楚,李隆基的眼中却闪过了一道细微的杀机,他心中大急,这个李林结怎么糊涂一时,竟让太子处政,难道不知这是圣上的大忌吗?

    李隆基眼中的杀机一闪而逝。他淡淡一笑道:“联也想过让太子替联分忧,只是联知道太子身体赢弱,不宜劳累,所以联才不提此事,就让他好好再将养两年,把身体养好再说。”

    “是!臣遵旨。”

    李林甫暗暗长叹一声,看来用太子来对付杨国忠不是那么容易。这时,李隆基又从御案上取过一本折子,笑道:“这是高仙芝上的奏折,吐火罗藕师国勾结吐蕃,断了个失密到小勃律的粮道,高仙芝欲打揭师国,彻底将吐蕃势力赶出吐火罗,正好南诏叛乱平息,联没有了后顾之忧,联已决定批准高仙芝的请求。兵吐火罗,另外,李庆安那边也要催促他尽快备战。”

    “臣遵旨!”

    李林甫走了,李隆基坐在御书房里阴沉着脸,这个李林甫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提太子监国,和太子斗了这么多年,难道他最后变了性子?枉费自己对他一番期望,看来这条狗真的老了,打虎还看亲兄弟,这话不错。还是国舅靠得住啊!

    李隆基提起笔在高仙芝的奏折上批了一个“准。字,忽然,他一用劲。“咔嚓”朱笔在他手中折成了两段。

    高力士吓了一大跳,他一句话不敢多言。有的事他可以进谏。但现在不能。现在一颗小小的火星都能让圣上燃起滴天怒火。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杨花花娇媚的声音,“恐下在吗?”

    高力士一颗心蓦地松了。她来的太及时了,简直比甘霜还宝贵,果然。杨花花的声音传来,李隆基的凝重地眉头顿时散开了,透出了一丝喜色,高力士心领神会,立刻跑出去道:“陛下在,夫人请进。”

    杨花花户阵风似的走了进来。一双桃花眼膘向李隆基,娇嗔道:“妾身家里没有米下锅了,家里人饿的面黄肌瘦,我眼巴巴来求你,你却只管我一顿,你说,我以后怎么办?”

    李隆基连忙举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刚才不是贵妃在吗?有些话不好说。”

    杨花花柳眉一挑,不悦道:“哼!你心中只有她,我算什么?”

    高力士连忙摆摆手,将两名左右服侍的小宦官叫出书房,他也悄悄退下,把门轻轻关上了。

    马车粼粼而行,李林甫疲惫地躺在马车里,脑海里在思量着对策,可是不管他怎么想,他都无法阻止杨国忠入相,今天圣上甚至连和他商量的意思都没有,要提拔两三名相国。这里面必有杨国忠了,怎么办?让太子对付杨国忠是最好的办法,让他们两败俱伤,可自己提此事似乎会触犯圣上大忌。

    李林甫闭上了眼睛,他在重新整理思路。当初定下缓和太子矛盾。引东宫和杨家对抗,应该说策略完全正确,但太子的力量似乎太弱了一点。一个小小的韦涣案都应付不了。如果杨国忠为相,他就更不是对手了,忽然,李林甫的脑海里跳出一个人,他不由一拍脑门笑了,自己怎么把他忘了。

    这时,他的小书童应哥儿忽然指着窗外。低声道:“相国快看。是裴尚书。”

    春明大街上,礼部尚书裴宽骑着一头毛驴不紧不慢地走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相国骑驴过街,这本是长安一景,百年来,大唐的历代名相莫不如此,一来可以了解民生,二来可尽显大唐风流本色。可到了李林甫,相国骑驴过街的盛景便消失了,改而增加了严密的。

    今天裴宽一改陋规,骑上一头小毛驴。穿一身皂色的宽衣高帽。一路悠悠哉哉行走,不时有行人向他躬身施礼,他也含笑回礼。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随即马车轱辘吱嘎一声,一辆马车停在他身旁。

    “裴尚书,好兴致啊!”

    车窗前出现了李林甫的招牌笑容。裴宽虽然和李林甫关系恶劣,但在大街上,他却不想失了身份,便停住了小毛驴问道:“相国可是从兴庆宫过来?”

    李林甫叹息一声道:“不错,我是从兴庆宫而来,我劝圣上不要接受南诏求和,要趁机一举荡平南诏,彻底解决南诏坐大之势。”

    裴宽心中也正在想此事。他虽是李林甫政敌,但在南诏事务上他却和李林甫的意见一致,绝不姑息南诏。他急忙问道:“那圣上的意思怎么说?”

    “圣上接受了杨国忠的建议。准许南诏讲和,哎!后患不断,必生其乱。”

    李林甫叹息一声又道:“这次杨国忠进攻南诏,疑点颇多,我的意思是派御史去查,却被圣上斥了一顿。”

    说到这,他斜睨一眼裴宽,笑道:“我想再召集几个相国一齐再劝圣上,不知裴尚书以为如何?”

    裴宽笑了笑道:“如果李相愿意牵头。我当奉陪!”

    李林甫不过是想把裴宽拖下水,让裴宽再去劝圣上,他怎么可能再牵头去触怒圣上,他见裴宽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干笑一声道:“此事估计再劝也没有用了,圣上决心已下,哎!”

    裴宽却拱拱手道:“李相国是对人不对事,当然遭圣上刮斥我也会去劝圣上,是对事不对人,这才是为臣之道,相国,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调转小毛驴,向兴庆宫方向而去,李林甫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对侍卫官令道:“立刻派人把我的信送去北庭!”

    加更求月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890/ 第一时间欣赏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高月所写的《天下》为转载作品,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下介绍:
天宝五载,大唐建国已过百年,经历的近数十年的治国,已知天命的李隆基有些疲惫了,自从他册封了杨氏为贵妃后,他的心思也渐渐地离开了枯燥而繁琐的朝政。
‘欢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他开始纵情于音乐歌舞之中,从此皇帝不再早朝......
而就在这年的春天,安西的粟楼烽戍堡来了一名新人。
-----
高月继《大唐万户侯》、《名门》之后的第三部中唐架空历史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