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日(上)
黑夜给了他漆黑的眼眸,而他却让人类看到了光明。
选自《英雄们》赞歌片尾曲
无尽的黑夜,不,不是黑夜,是海。无尽的沉寂之海。
我怎么会在海底?海水,全都是海水!光,哪里有光?我要游上去,但该往哪里游?对,往海面游,海面。看不到光,哪里才是海底,哪里又是海面?
那里是谁?爸爸?不,是妈妈?也不是,外公?小姨?快救救我!不,是常飞,还有傻盾和天语。
快,快告诉我,我要往哪里游?
黑暗的意识之海里,他心底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他快窒息了,快…….呼….呼……呼,他甚至听到了肺部破烂风箱一样的撕裂声!
昏迷良久的易风突然睁开了双眼。
这是在哪儿?
易风猛的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扫了一眼,瞬间心中有了判断,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玻璃房子里,而玻璃房子又被套在一个四壁雪白的房间里,自己就在房间的正中央。
没等进一步观察,易风不得不面对另一个现实,缺氧!严重缺氧!
睁开眼的瞬间,尽管海水只是个梦,但死一般的沉寂和窒息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易风脑袋迅速的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扇密闭的玻璃门。
脚一着地,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冰冷,三两步,易风就冲到了门旁,一推一拉,没想到门从里面很容易就弄开了,一阵阵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脑里有了氧气的易风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还光着**。
易风赶紧返回到了已经敞开门的玻璃房子,看起来是一个真空的隔离看护室,各种仪表仪器一应俱全,还有不少机械手臂,有的悬在玻璃顶上,有的则带着滑轮,躲在玻璃空间的一角。
可易风找寻了半天,就是没发现一片布,就连自己曾躺卧的床,也只是个铺了四指深、浅浅一层溶液的金属箱,看起来就跟养金鱼似的。
易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股骂人的冲动。
他奶奶地,那个王八蛋把爷扒成了光猪!
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的易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文明人,该文雅一些,脑袋里蹦出来的反而全是过去只在肚子里打转的粗鲁之辞。
光**的易风撒完了泼,这才静下心思考自己的处境。
首先,自己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其次,自己当初昏过去的时候,地点应该在那座恐怖的小岛上,记得是在第七座建筑门口,不断的开枪射击那帮僵尸,对,射击那些棱梭小队,掩护常飞他们。
最后,就是现在,所处的又是什么地方呢?
易风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所处的玻璃房子,在目光掠过四角悬挂的摄像头之后,易风发现了一样东西。
一台仪器,看样子似乎是测心率的。
当然,仪器本身并没有什么,关键是屏幕左下角有一个标签“长风仪表”字体是方方正正的东华字。
靠,东华出品的,莫非常飞他们把自己救出来了?
易风心中的喜悦闪烁了一下,但随后又被怀疑推翻了。
按道理讲,假若自己是在国内,既然已经住进了真空看护室,那就算是特护了。可为什么自己醒来这么久,已经光着**走了个来回,周围依旧是死一般的宁静,没有一个人答理自己,甚至连件衣服也不给送。
还有就是,刚才差一点就把自己憋死的那一阵窒息,幸亏自己被憋醒了。但哪有医生要把病人存心给憋死的。
假如不是在国内,那就是落到了敌人手里!一想到那个把自己都能变成怪物的变态老头,文森特,易风不由得一阵胆寒。
赶紧低下头来,把自己光溜溜的身子打量了一番。
这么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察看了一遍,又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子这才放下了心。
自己既没有多只眼睛,也没少只胳膊,包括子孙根在内的所有零配件也都还完整,唯一有些不足就是,原本光滑的躯体上,一片片全是铜钱大小的圆斑,有红有白。
易风记得,自己昏迷之前,确实感到有很多燎泡从皮肤上拱出来,看样子这就是那时的后遗症了。
总算毫发无损的还活着。
定下心来的易风接下来就准备寻找出路了,不管这是在那里,只有从这里出去才能知道究竟。
易风开始找顺手的武器。
既然已经注定要裸奔了,总不能真就赤手空拳跟个猴子似的往外跑,人和猴子的区别在哪里,不就是使用工具吗!
易风脑袋瓜子挺明白。
于是,下一刻,右手里举着半拉机械臂的易风,闪到所在房间的门后面。
这机械臂太不结实了,将就着用吧!
易风自己安慰自己,浑然不觉被他扭断,丢弃在墙角的机械臂带轮底座上,那足有4个毫米壁厚的半截钢管的断口,是如此的狰狞、又是如此的无奈。
左手轻轻的拉开门,贼头贼脑的家伙用乌黑贼亮的眼睛前后瞄了一眼,这才提着一段机械臂,蹑手蹑脚的从门缝里挤出来。
门外是一条左右延伸的长长走廊,自己就在走廊的中间,走廊的前后都有弯道。
光**的易风竖起耳朵听了听,左边似乎有动静,好像有人在走动,而右边则寂静无声。
像猴子一样的易风立刻选定了右边,悄无声息的就摸了过去。
向无人处去,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易风心中还存着万一的念头。
万一自己真就是在国内的某家医院里,这么光着**摸出来,手里还拎着半截棒槌,估计要遇到个小护士,自己非成流氓不可,至于不幸刚好撞到来探病的常飞几个尤其是叶天语,这种可能,易风压根儿连想都不敢想!
快到右边拐角的时候,易风的脚步慢了下来,听了听没动静,这才转过拐角。
“啊!”
易风险些惊叫出声来,左手赶紧捂住子孙根。
万没想到,拐过弯来,眼前竟站着一个人,像根柱子一样戳在那儿。
“倒霉催得!”
易风一阵咒骂,没等来人有所反应,易风手里半截机械臂“嗖”一声就甩了出去,“喀吧”一声脆响,是机械臂扫断颈椎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脑袋应声而落,骨碌碌滚了开去,整个身子也随之仰躺下去,摔在地上。
倒掉的家伙,穿着白大褂,前胸全是血污,滚出去的脑袋上,一张煞白的脸,左眼像被人扣掉了,左脸颊上一条撕开的口子,从嘴部直接撕到了左耳朵,整个左半边一排的后槽牙这才有机会得见天日,在撕开的口子里若隐若现。
而被易风轻易扫断的脖子更是不能看,本来就被撕掉了一半,就像被狗咬了的汉堡包一样。
见惯了大场面的易风对这种变异体自然是不陌生,就像条件反射一般,瞬间就让对面的家伙尸首两分。
连鞋都没有的易风只好看了看走廊的尽头,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绕过了那滩黑血。
谁知道沾上那滩黑血会不会要了易风的小命。
就在易风要措身而过的时候,脚步却不得不停了一下,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具无头尸体。
就在他不经意的一瞥间,刚好看清了尸体上套着的白大褂,倒不是易风想扒死人的衣服,而是领口位置斑斑点点的血污没能掩住的一行刺绣小字。
“海珠荣总”!
竟然绣的是“海珠荣总”,易风的心先是一股游子归家的暖流,但紧接着又被兜头一桶凉水。
海珠荣总,是一种简写,如果所料没错的话,全称应该是“南粤省海珠市荣军总医院”。
在这种地方竟然出现变异体,再加上自己醒来后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系列的反常,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易风的心头。
加倍小心的易风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狸猫一样,贴着墙壁快速移动着。
沿着走廊继续向前,尽头一左一右各有两扇紧闭的玻璃门。
易风从玻璃门看出去,左边门通往一间休息室,而右边通往走廊,走廊上方悬挂的标志显示,电梯间就在那里。
走廊的灯还照常亮着,尽管映射在雪白的墙壁上,尤其是那具尸体的衬托下有些瘆人,但至少说明,有电,电梯或许还能用。
不过对于易风而言,最紧要的赶紧弄套衣服、鞋袜穿上。
变异体一出现,衣服这种东西就不单单是遮羞了,关键时刻还能保命,要不然再遇到变异体,自己光着个**,还不被它们一抓一道血印子,分分钟就挂了。
易风心里这般想着,径自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通往左边休息室的门。
休息室里空荡荡的,两个一次性饮水纸杯倒在圆圆的玻璃茶几上,杯口的位置,水已经蒸发干了,只留下了些许的水渍。
易风看了看纸杯,竟不自觉地嘴唇有些发干,但目光却很快就盯住了茶几后的个人储物柜,因为那里,有两个格子的门是敞开的。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可能危机四伏,说不定就有两个变异体正等着在自己光溜溜的**上来上一口。
易风闪电般的向储物柜后伸头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缩回来。
后面除了两扇紧闭的门,空无一物。
两扇门上各贴了一个标签,分别是男女更衣室。
易风心中一喜,轻轻的推开了男更衣室的门,但没想到门框极紧,仍然发出了吱嘎的声响。
“妈的,破门。”易风忍不住一阵嘀咕。
如此一来,易风干脆一脚把门踹开,随着“崩噔”一声响,易风同时抽身退后,等着门内的变异体冲出来。
结果从门外望进去,里面并没有易风所担心的怪物,更让易风喜出望外的是,里面的鞋架上,端放着一双牛皮包头的运动鞋,而旁边的衣架上不仅挂着一套连体的医用白色隔离防护服,一件白大褂,还有一件灰色外套,旁边的凳子上还放着一条折好的牛仔裤。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什么来什么!
看清了形势的易风,立刻冲了进去,门一关,拿起牛仔裤就往里面伸腿。
几秒钟的功夫,易风已经穿着停当。
此刻的易风多少也算是衣冠楚楚了。
下面是牛仔裤,上面灰外套,裤腿长了一点肥了一些,鞋也大了些,但易风懂得变通。
把白大褂的两条袖子这么一撕,顶端打个结,袜子就有了。再撕点碎布,塞到鞋底,把裤腿塞进鞋筒里,问题就都解决了。
易风是一点都不浪费,把白大褂剩下的布撕成两条,竟然做了绑腿,把有些蓬松的裤腿牢牢的绑在了自己腿上。
“一送那个红军,下呀么下了山…….”易风突然想起古文献中的一则小调,据说那时的叫做红军的军队,都有这么一副绑腿,可不知道用途是不是一样。
易风所以这么放心大胆的穿别人的衣服,其实也有他的小算盘,毕竟就算是最聪明的僵尸,棱梭小队,也不可能懂得把鞋放在架子上,把裤子叠起来。
不管衣服的主人下场如何,但至少换衣服的那一刻,他还是个人,从淡淡的香水来看,还是个挺讲究的人。
那一刻的易风终于不用光**了,免不了有些小的意。可刚绑完了绑腿,还没等他直起腰来,那扇门在“吱嘎嘎”的一阵连续的嘶鸣中,慢慢敞开了,那种感觉就仿佛午夜在公共厕所蹲大便的人,听到门响却等不到脚步声一样。
易风猛一抬头,门外面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郎,28、9岁,赤条条一丝不挂,正咧着血盆大嘴,灰白的眼球里含“情”脉脉。
“好一只肥牛啊!”
易风很自然就读出了女郎眼中的真正含义。
当然女郎假若真有意识,那么前提是其脑容量要足够,至少要与她小腹上正滑出一段大肠的巨大撕裂伤面积相仿。
第二章 那一日(中)
如果伟大的悲剧就是能震撼人心灵的话,那么,每一个从大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都称的上是伟大的作家。--------《文学史大纲》第13卷“伟大的时代”之卷首语。
门口的不速之客,瞬间就将易风的小得意给速冻了。
不单单如此,从裸女的后面,竟接着闪出一个高大的男子,嘴角沾满了血迹,脸上和前胸红黄相间,斑斑点点。
一股刺鼻的粪便臭味冲着易风就钻了过去。
易风不用看也知道,八成后面的大家伙把女郎的直肠给掏出来了,里面的大便肯定都抖露出来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臭。
“干!”
穿上衣服的易风底气足了不少,一看半截机械臂还在鞋架上放着,手一伸,就把挂衣架给抄了起来,这东西不锈钢的材料,再加上周围挂衣服的短叉,整个一带刺的长矛。
易风掂了掂分量,对着门口两个家伙就戳了过去。
只听得先是“呲”一声撕裂皮革的穿透声,接着是“喀吧”骨头的断折声,接着又是一阵穿刺和骨折的声响,两个行动缓慢的家伙被易风给一箭双雕,死死的钉在了门外储物柜的后板上。
身材火辣的裸女,傻傻的垂下头,看了看被衣架的断叉撕开的胸腔,几根肋骨和心脏正从裂开的胸腔里挣脱出来,两个苍白巨大的**已经被挤到左右腋下。
早已经没有知觉的她虽然双脚离地,但从双脚的抖动中,看意思像在挣扎。
而被串在一起的大汉,也只知道脑袋乱晃,却无法移动半分。
“这傻大个,姿势也贼暧昧了!”
易风这才看清楚后面的男子也是一丝不挂,跟那个女的这么一前一后,如果不是血淋淋的吓人,也算是一幅不错的春宫图。
易风又看了两眼,拍了拍手,拎起机械臂,出了更衣室的门,转到前面后单手一推,整个储物柜向后倒过去,最终趴在了地上,只有被压在下面的大汉的一只光脚还在兀自颤动。
储物柜这么一倒,一个硬皮本从敞开的储物格里不经意间滑了出来。
易风随手捡起来,翻开一看,字迹颇有阳刚之气,却是一本日记。
没等细看,玻璃门的拍打声先传了过来,易风把日记往兜里一揣,一脚就把休息室的玻璃门给踹开了。
一个脖子被啃掉半拉的女护士直接被门的大力给拍在了墙上。
袭击我!门都没有!
易风心里嘀咕,已经闪身出来,左手拿玻璃门对准女护士的脑袋用力一挤,“喀吧”一声过后,一团黑血夹杂着白色脑浆把厚厚的玻璃门喷溅的斑斑点点。
当然,右手中的机械臂也没闲着,一下抽在另一个靠的最近的胖医生脸上,以至于将圆滚滚、泡得发胀的馒头样的一张大脸,从鼻梁部位以上,全被抽得凹陷了进去,两颗眼球瞬间从眼眶里窜出来,挂在机械臂上。
右臂用力一甩,两颗眼球被抛了出去,撞在雪白的墙上,爆裂了。
易风迅速判明了眼前的形势,看来,刚才的动静搞得太大,以至于真空看护室左手走廊的那些变异体都听到了动静,被抽爆的胖子后面,黑压压跟了足足一群,个个步履蹒跚的忙着赶路,来参加易风这道主菜的盛宴。
好在这帮家伙跟自由岛上的变异体一样,走的挺从容,要不然八个易风也早就被堵在休息室里,给大卸八块了。
显然,只剩下一条路了,就是通往电梯间的另一扇玻璃门。
尽管透过对面的门,易风同样也发现了有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老头正傻乎乎的走过来,从远处走廊传来的拖沓声响看,大部队似乎正跟在后面,但显然比眼下黑压压的一群可强多了,易风只能暗暗祈祷,希望电梯还能用,要不然让两边的变异体这么一围,……….嘿嘿!
随着机械臂的再次挥动,一个西装革履、少了半条胳膊的中年男子,脑袋被抽得在脖子上转了8圈,竟愣是没掉下来。
有些诧异的易风抬腿一脚踹过去,这个靠的最近的高大男子身体摔了出去,刚好压倒了后面一个14、5岁的小姑娘。
易风拉开对面玻璃门,左手关门的同时,右手的机械臂再次带着黑血呼啸而出,紧接着两个物件一起飞了出去,一个是挂听诊器的老头脑袋,另一个则是半截机械臂。
看了看手里剩下的一段金属杆,易风一阵苦笑,没想到机械臂的活动关节处才这么几下就断了。
易风把金属杆往玻璃门的两个把手位上一插,算是门闩,多少可以抵挡一阵,好在电梯间不远,没几步就到了,一抬头,墙上大大的黑体字“19F”。
19楼!
易风赶紧看电梯灯的位置,显示器上,黄色的灯光死死的定格在“1”上。
希望能快点,易风开始祈祷,一抬手,按在了上升的箭头上。
他心里的小算盘一拨,所在的19楼都成了这幅德行,肯定所有人都往一楼跑,那一楼难免人满为患,自然危险系数也就不言而喻了。
易风心中这么盘算,眼睛却巴巴的看着黄色的数字跳动,1楼、2楼…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医院的电梯都走得这么从容,在易风看来,就跟个死了半截的老头拄着拐棍爬楼梯一样。
其实电梯的速度并不慢,只不过易风看着面前走廊一步三晃过来的一群,还有把身后玻璃门挤得哗啦啦直响的一堆,孤家寡人的他怎能不心焦。
眼瞅着卡住把手的金属杆就要震落下来,易风一个箭步窜过去,“嘶啦”一声从左腿的绑腿上撕下一条布来。
把门用力一推一顶,用布条把金属杆给绑在了把手上,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正隔着玻璃门,不停的对着易风的鼻子呲牙咧嘴,用另一种方式表现着自己的亲切。
正忙着的易风厌恶的白了她一眼,再回头看时,眼前不远处,一群变异体已经出现在走廊的拐角。
最前面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正牵着一个小男孩沿着走廊蹒跚而来。
这母子两个让易风开了眼界了,小男孩另一只手里正拿着什么人的大脚丫子,但这还并不是让易风头皮发麻的,最恶心的却是孕妇肚子上吓人的血窟窿。
血窟窿里露出一个已经成形的胎儿,光秃秃的脑袋顶着胞衣样的东西,连同一双黑红的小手从孕妇大肚子上探出来,皱褶的小脸上,一双黑眼圈下的小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远处的易风,一双小手胡乱挥舞,想是在找易风抱抱。
“我的妈呀,袋鼠!”那一刻的易风脑袋里只能如此形容。
这样的人间惨剧,让易风有些想要抱头鼠窜的感觉,不自觉间再次狠狠地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眼瞅着胎儿的一双爪子快要摸到易风哥哥的脸时,“叮咚”的电梯铃声,恍若天籁之音,瞬间将易风解脱出来。
没等易风来得及高兴,一个身影从电梯里迈了出来。
手无寸铁的易风身形往后拉,左脚一蹬走廊的墙壁,右脚飞起,来了一个凌空抽射,伴随着“卡巴”的骨折声,电梯里出来的保安本来就被撕开了脖子的脑袋,像足球一样飞了出去,刚好撞在孕妇的大肚子上。
也不知道易风的力道有多大,反正窜进电梯的易风最后一眼,刚好看到飞过去的脑袋一撞之下,孕妇仰面而倒,那个恐怖的胎儿被猛地一挤压,从血窟窿里飞了出来,幼小的身躯由于脐带的牵引,飞出去没多远就摔在了小男孩的脚下。
兀自向前的小男孩瞬间就被脐带给绊倒了,小哥俩滚作一团。
但与此同时,原本被卡住的玻璃门抵挡不住,被推开了,而孕妇身后的大部队也慢慢围拢来。
当先前披头散发的妇女与易风面对面的时候,电梯门最后一点缝隙终于关闭了。
“叮咚。”电梯铃响了一下。
易风试探性的从20楼停下来,结果电梯门刚开了个缝,易风就看到了门外一个背对着他的身影,看衣服就知道生前是个病人,旁边影影绰绰,几个身着住院病号服的变异体正好奇的盯着电梯的响铃发呆。
“此路不通!”
易风自言自语间,一脚把那个背影踹开,死死的按住了关闭的按钮,趁着其他行动缓慢的家伙未反应过来,电梯不得不继续上升。
21楼,门开了又关,易风开始诅咒
22楼,门开了又关,易风继续诅咒
23、24,易风不说话了,主要是想省点口水,还等着咽几口解渴呢!
电梯里的易风看看电梯按键中,最大的那个25,越来越有些无奈。
假若25楼也是门外一帮该死的变异体等着聚餐,那易风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一楼闯了。
易风一想到自己手无寸铁,就特别怀念当初那杆Aka,这时候莫说Aka,就算给把菜刀也成啊!
易风很是恭维的在心里求了求天上的菩萨和过路的大神。
“叮咚!”最高层的铃声终于在一阵期待里,如约而至。
满怀希望的易风,心情顿时让门缝里的人影再次给打败了。
不用看也知道,又是一群等着聚餐的鬼医生、鬼病号。
赶紧按关闭键的易风真有些挠头了,如今的自己赤手空拳,就算到了1楼,又如何能从尸群里冲出去?
郁闷!非常郁闷!
就在25楼的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伴随着玻璃被穿透的一声脆响,电梯门口最近的一个变异体“噗通”一声栽倒在易风的眼前。
一看那颗被爆开的头颅,易风顿时一惊,手“嗖”的一声就按在了开启键上。
刚才那是什么?那是子弹穿刺的痕迹!从声音上来看,显然枪口用了消声器。天爷奶奶阿,有人用枪,带消音器的枪。
果然,就在电梯门再次开启的瞬间,三个身影裹挟着浑身的碎玻璃呼啸而至,人还在空中,手里的枪却早已经发出了十多声轻响。
随着碎玻璃被踩的呲咔直响,聚集的7、8个变异体脑门上都被钻了孔,纷纷摔倒在地上。
看清了来人,易风一脸的似笑非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什么来什么!
来得不是别人,就是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三个。
“我说,你们仨在窗户外面挂了多久了?”易风一脸的有喜无惊,一开口来这么一句。
刚才,易风一看常飞他们冲进来时候的表情,就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三个家伙脸上一点都没有见到自己的惊喜,个个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用说,他们肯定已经来了一段时间,而且说不定自己光着**乱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只是挂在玻璃窗外面没好意思进来。
“刚到,刚到,这不刚从楼顶上下来,常飞就说电梯里的人像你,我们就冲进来了。”
赵盾傻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浑然不觉自己的耳朵已经红扑扑,跟红油猪耳似的。
易风可知道,这家伙一撒谎,耳朵准红。
三个人肯定怕自己不好意思,但想想自己躺在玻璃房子里,早就不知被人看了多少次了,易风也就不在乎了。
这就叫虱子多了不咬,死猪不怕开水烫!
眼下赶紧撤离才是正事,走廊两端脚步声已经像冰雹一样密集了。
“往哪儿走?”易风接过叶天语递过来的M92式9毫米制式手枪。
“右边。”常飞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笑的姿态,手中N95式突击步枪上的消音器闪出一道寒光。
之后,常飞就一马当先,向着右边传来的蹒跚脚步声迎了过去,不管什么时候,常飞总喜欢走在前面。
叶天语举着一把M84手枪紧随其后,易风刚想跟着往前冲,被赵盾的粗胳膊一搂,就被划拉到了队伍的最后,他自己反而端着同样带消音器的N95,把易风挡在了自己身后。
“嗨,这是歧视!”易风有些不满的在赵盾后面嘀咕,哪有刚见面就把自己当成嫩豆腐的,还是三级防护阵型。
“老大,你饿不饿?”赵盾似乎挺理解易风的不满,头也不回,贼嘻嘻冒出来这么一句。
“有点。怎么了?”被赵盾这么一问,易风的肚子还真就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
“你都饿成这样了,那还不自觉垫后!”听赵盾的口气,似乎是理所当然。
一听这话,被阵阵饥饿侵袭的软脚虾易风,只有看着赵盾的背影干瞪眼的份儿。
第三章 那一日(下)
易风坠在队伍的最后,没行进几步,常飞三个的枪声就响了。www.uu234.com
伴随而来的,就是变异体不断栽倒在地的声响,以及连绵不绝、前赴后继的蹒跚脚步声。
易风握着手中的M92式手枪,满脑子的亲切,一脸的跃跃欲试,多好的一把枪阿!
穷怕了的易风估计就是真给他把菜刀,他都能感到无比亲切。
可惜他一枪都没来的及放,前面已经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变异体。
易风刚想举起枪,从人缝里放一枪,却见前面的常飞和叶天语左右分开,不断的点射掩护。
赵盾趋前,像钉子一样站在了两人中间。
易风一看停了下来,有些纳闷。
“怎么回事?”易风问赵盾,这家伙正转身面对着自己。
“快上楼顶。”赵盾带着手套的双手一合,作了一个托举的姿势,弄了半天是要爬楼。
易风一抬头,这才发现是一个通往楼顶的四方孔,原本盖在上面的金属盖子却不翼而飞,看断面像是红光匕首的杰作。
眼瞅着前后都有源源不断地变异体涌过来,易风二话不说,“噌”的一声就在赵盾的大力托抬之下从方孔里蹿了出去。
随后是叶天语和常飞,当赵盾被常飞拉上来的时候,右脚腕子上竟然还紧紧抓着一只惨白的断手。
叶天语认真察看了一下,发现赵盾的军靴完好无损,并没有被抓伤,众人这才放下了心。
此刻,易风才终于可以尽情的呼吸自由的空气,享受温暖的阳光,外面的世界刚好是上午时分。
“靠、靠、靠,老子终于见到太阳了!”扬眉吐气的易风对着天上的太阳一阵怒吼,跟头发情的猩猩似的。
常飞、叶天语和赵盾仨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我、我看你。
三个人确实到达有些时候了,具体说是易风光着**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常飞就已经判定了易风的方位。
见易风突然醒过来,三个人自然是大喜过望,总算是不虚此行。
但也正因为易风在这沦陷的荣总医院里突然醒来,三个人不得不吊在窗户上弄清状况,毕竟按朱全和李树一教授的说法,易风能支撑到现在,没发生异变,已经算是奇迹,假若他能完好无损的清醒过来,那就只能算是神迹了。
所以,当三个人亲眼看到光着**的易风,正生龙活虎的踹开更衣室的门时,一时高兴过头的叶天语要不是赵盾拉了一把,差点一松手,从19楼外摔下去。
好在他们的位置极高,易风这才没怎么留意窗外,最终三个人跟着易风从19楼一路往上,这才判定,易风还是从前的易风,尽管形象变的嗑碜点,但还是“一颗红心向太阳。”仨人这才破窗而入。
可常飞三个什么时候见过易风现在这样,过去这家伙老讲究什么喜怒不幸于色,为了保持自己老大的威严,时不时还表现一下高深莫测,今天这是怎么了?
常飞他们心中直翻嘀咕,莫非感染留下什么后遗症?狂躁症?不至于阿!
站在高高的25层楼顶上的易风,也才醒来之后第一次看清了脚下的城市,脚下的世界。
我不会是已经挂了吧,这里是东华还是地狱?
易风一阵犯迷糊,他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震撼了、惊呆了!
立足的所在,是在一座城市东南的一座小山上,再往东就是海岸线,西面则是一座城市,应该就是海珠市了。
此刻的海珠市正被笼罩在一团团的黑色烟雾里,一条条随风飘荡的黑色烟柱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远远看去,大街小巷几乎全都挤满了车辆,时不时还会有几声爆炸的轰鸣从都市的某个角落里传出来,随之而起的则是红光一闪便隐入了腾起的黑烟里。
偶尔也会有几声隐约的枪声传出来,但随之便陷入了沉寂。
易风感觉整座城市就仿佛多年前遭遇8级强震的印他尼亚,不,至少建筑物还都站立着,应该更像美利亚经历的那次卡多瓦飓风。
比飓风更可怕的是,那些充斥在城市每一个角落的身影,那些喝醉了酒一般四处游荡的幽灵,嗜血的不死变异体。
死城,昔日灯红酒绿,游客云集的海滨旅游城市,海珠市,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座死城,一座亡者之城、幽灵之域。
“谁能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易风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这才回过头,看了看身后伫立的三个同伴,他们个个都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现在的时间是AC228年3月8日8时30分。”叶天语看了看手表,首先开了口。
“这么说我昏迷了差不多2个月?”易风本来还以为不过是几天,没想到却沉睡了这么久。
“具体说是53天零10小时。”旁边的常飞罕见的给出了这样一个数字,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篆刻在常飞的心里。
其实岂止是常飞,在叶天语和赵盾心中,从沙洲岛回来之后,易风对于他们而言,分量就更重了。
“那这座城市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到两个月就变成这副鬼模样?”见识过自由岛、公墓山和沙洲岛的易风,指向城市的手竟忍不住有些激动地颤抖。
“相对而言,海珠市已经算是完全沦陷的比较晚的了。正因为相对安全,才听从朱教授的意见,没有立刻将当时还昏迷的你转移。直到昨天晚上,我们获悉与海珠荣总失去了联系,这才马不停蹄的赶来。”赵盾用手中的通话器联系了什么人之后,才接上了话茬。
“比较晚?难道?”易风的心开始怦怦跳得厉害,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东华国沦陷了!整个星球基本易主。”尽管只是阐述事实,但常飞说这番话的时候,手中的枪握的更紧了些。
“那外公他们呢?赵盾还有天语的亲人呢?”易风忍不住有些担心。
“乌爷爷和阿姨他们都好,赵盾的父母兄弟因为高原上地广人稀,离军营不算太远,很快就躲进了军营,我父母本来就住在军委大院里,都侥幸躲过了一劫。距离再远一些的亲朋就联系不上了,现在只有各国的军用通讯系统还勉强可用。”
叶天语的话终于让易风放下了心,毕竟对于当时的他而言,忧国忧民的大觉悟还差那么一点点。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话的是常飞,他一看易风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很是无奈。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2月14日,情人节那一天,整个东华国的人都乱了套,全都涌上街头,一半是到银行挤兑,另一半则蜂拥到超市、商场里抢购食品和水。随后变异体就在人群里出现了,李爷爷说那是一种病毒,与自由岛的变异体症状相似的病毒。”叶天语侧耳倾听了一下天际的风声,回过头来对易风如此解释。
“李爷爷从自由岛回来了?”易风一阵惊喜,这些老姜只要都活着,或许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国家都乱成这样,谁还顾得上自由岛阿,据说自由岛上的各国驻军,都纷纷撤回了国内,自由岛的一切都被彻底销毁、废弃了。”说话的是赵盾。
易风紧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远处被浓烟和死亡笼罩着的都市。
没想到自己黄粱一梦,睁开眼面对的却是一幅末日图景。
常飞三个围拢在他的身后,同样神色凝重,他们自然很理解易风此刻的心情,任谁一觉醒来,却发现家国不在、断壁残垣、尸横遍野、幽灵游荡,都是一样的震撼,就像2月14日易风三人初次获悉此情此景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沉默片刻,易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还塞着一本日记,或许日记的主人能多少给些启示。
易风将日记掏出来,迎着袭来的阵阵海风,辨认了一下每一页的日期,将日记翻到了的最后几页,身后的叶天语三个,也好奇的围拢过来。
“AC228年2月13日
今晚我和老婆吵了一架,结果她自己带着所有的存折回了娘家。
老吵着让我请假去银行排队取存款,说什么晚了就全砸到里面了。切,我会不知道这点。
其实存折里的钱,我早就让银行工作的那个小妖精都帮我取出来了,明天我就去她那里提款。
最好,黄脸婆明晚也别回来,也好让我跟小妖精好好乐和了和。
AC228年2月14日
今天,似乎所有人都疯了,医院里的所有床位都不够用了,送来的全都是疯子,吃人肉的疯子。
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
街上到处堵车,挺隔壁科室的老王说,他出生到现在,60多年都没见今天这么乱过,警察都浑身是血,被人一车一车的往医院送。
外面太危险,而且还有些感冒,看来今晚小妖精那里是去不成了。
AC228年2月15日
也不知道王院长这个老杂毛哪里有毛病,不知从哪里调来了一批军队,个个穿着防护服,把昨天送来的病人全都塞进卡车运走了。
16楼往下的病房、太平间里,那些昨天运进来的病人几乎全都被运空了。如今的大部分科室人员都无所事事。
最可恨的是,老杂毛突然召开什么全院大会,结果不明所以的我们,全被那帮混蛋兵给搜了身,手机、手提电脑等所有的通讯器材全被没收了。
随后,医院的大门也被封闭了,隔壁的老王说得对,这儿哪还是什么海珠荣总,整个一海珠监狱。
防护服也发下来了,人手一套,病人都运走了,发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
感冒越来越厉害了,心情也越来越差,老想找人吵架。让老王给看了看,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干。
老头说我可能是得了最近流行的狂犬流感,非要给我打一针疫苗,打就打吧,有病治病,无病防病。
AC228年2月16日
从昨天开始就要求一直穿着这身防护服,烦的要死。
疫苗确实管用,感冒的症状消失了。可是我的皮肤却变得很差,好像一碰就要掉下来一样,而且非常痒。
可能是医院的床太硬,我有些不习惯,也或许是感冒没完全好。
今天,老杂毛又组织一帮人进行全院彻底的消毒,到处都是消毒水味道,不会是老杂毛也睡在医院里,身上也痒,以为有虱子吧?
虱子,多少年没见过这东西了,竟有些怀念。
AC228年2月17日
已经三、四天了,医院外的音讯全无,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了,说不定黄脸婆去银行一看,发现存折里没钱,这会儿正拎着菜刀站在阳台上等我呢!
从25楼的玻璃窗往外看,似乎市里发生了骚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吃饱了撑得,这些傻瓜蛋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还以为是在美利亚,说上街就上街,说游行就游行!真是有病。
在东华,永远是枪杆子里出政权。
去了趟皮肤科,因为我后背肿起了一个包。他们给我贴了一块很大的橡皮膏,刚好老王也在,这才知道跟我一样。
老王头这个无赖,非说是我传染的。
结果,两个人每人顶了一块橡皮膏回来。
皮肤科的赵刚说了,说不用继续穿那件防护服了。我想应该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AC228年2月18日
今天早上,左腿上又发现了一个新的肿块,颇有些行动不便。好在护士小孙,知冷知热的,还记得给我送饭。
吃饱了就睡,听说老王也跟我一样,估计用不了几天,就都变成猪了。
AC228年2月19日
还是没有电话,音讯全无,不过送饭的小孙说,隔壁的老王跳楼了。
真是想不开,不就是长了几个包吗。
AC228年2月20日
听说昨天晚上又有两个人跳楼了,一个据说是特护病房里,市长的老婆,另一个是护理的护士。
我的身体里又热又痒,老是出汗。身上一不小心就会脱落一大块腐烂的皮肤,我开始觉得很饿,我可能是得了一种很严重的怪病。
之后的几页几乎都是空白,翻过几页之后,易风终于才又找到了有字的一页。
字迹也没有了前面那样工整,变得十分潦草,歪歪扭扭的字迹看上去就像是蚂蚁爬的一样,最后的几行字几乎无法辨认。
AC228年3月2日
我感觉自己的腿又能走了,但还是很痒。
饥饿难耐,刚好小孙急匆匆的从我门口路过,我一把就把她抓了进来。
也不知道我的力气怎么会突然这么大,一把就把小孙甩在了桌角上,汩汩的血流了出来。
我捧起献血喝了一口,很暖,很清爽,我忍不住把小孙的手套摘下来,在手上咬了一口,很痒,很好吃。
吃饱了的我突然想出去走走,这才想起来,衣服还在储物柜里,对了,日记也要锁进去………”
再往后翻,日记上已经空无一字。
就在这时候,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而近。
“接我们的飞机到了。”赵盾边说边松了一口气。
易风一抖手,手中的那本日记从楼顶被丢了下去,这种东西就不要指望进博物馆了。
还没等那本日记跌落在地,就传来了叶天语的惊呼声:
“不好,快趴下。”
四个人习惯性的一起卧倒,直升机的轰鸣声从众人的头顶呼啸而来,贴着易风的头皮飞了过去。
随后,易风就看到那架黑色的军用直N-8Z直升机,歪歪扭扭的向着不远处的山头投了过去。
一连串惨叫声从直升机上传出来,随后一个身影甩落出来,是个军人,径直摔在一片岩石上,眼看不活了。
之后,就是一声撞击的巨响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直升机一头撞在山崖上,燃烧着、扭曲着、和着山石翻滚着,最终在烈焰和浓烟中,一动不动。
被困在楼顶,一脸悲戚的叶天语依次看看易风、常飞和赵盾,顿时泪流满面。
不知道是为了逝去的军人,还是为了那架直升机。
殊不知,AC228年3月8日那一天,后世著名传记作家曾写下这样一番评语“那一日,世界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末日的狰狞,而他最终回馈给世界的却是希望的曙光!”
第四章 夺路
“路在何方、路在脚下!”东华民歌谚语。
“怎么回事?”易风最见不得叶天语哭,叶天语轻易不哭,但一哭肯定准没好事,而且事情肯定不单单坠机这么简单,而是相当之严重。
“直升机是被我们哐来的。”常飞也罕见的露出一丝无奈。
“啥?”易风一听,有些傻眼,看来不是自己昏的时间长,而是世界变得太疯狂!没有自己的日子里,这仨家伙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军用飞机都敢哐!
“给我说明白点!”易风刚醒过来的大脑,有些严重短路。
“因为形势所迫,兵源不足,我们三个其实都已经被征入现役,命令上说必须在7日,也就是昨晚18时前报道,天语去海军总部,而我和常飞则编入特战部队。
后来天语正在电话中跟她爸商量,要跟我和常飞呆在一起的事儿,叶叔叔那端没挂电话就接了另外一个电话,天语这才听到说海珠荣总可能陷落,让海军派直升机去搜索,就赶紧通知了我们两个,然后我们一合计,常飞通过电脑,获悉当晚有一架从高原飞往南粤的军用运输机,就躲在了运输机上。”天语正伤心,常飞又是个闷葫芦,赵盾只能充当讲解员了。
“这么说,你们为了我违抗军令当了逃兵,那这架直升机,还有枪械又是怎么来的?”易风一听,全明白了,赶紧接着问。
“枪械自然是从运输机上取得,等到了南粤军用机场,刚好一队直升机正准备降落,另一队正要起飞,我们就尾随着其他战士,钻进了最后一架要起飞的直升机。幸好这批直升机的任务是运兵,互不清楚编制,我们又都穿着军装,所以也没人问。等把士兵投放到一个基地之后,直升机就返航,飞行员见我们赖在直升机上不走,这才回过头来质问,却没想到竟然是叶天语的熟人,叫冯光,先前在叶叔叔的舰上飞直升机,不久前才借调上陆的。”
“然后就让天语求他,把你们送过来?”易风的眉头越皱越深,显然对求人这种事,易风有一种天然的反感,不管是自己去还是别人去。
古人老话说得好,求人就是当孙子。
“没有,我只说借用直升机去救人,他从天语猜到了我们的身份,还以为是秘密任务,二话不说,返回海上的时候又刚好要掠过海珠市,就在这里停了停。”
“那他不老实在楼顶上呆着!”易风一想到这飞来的横祸,尤其是那架坠毁的直升机就有些心痛。
“就在我们降落后,冯光接到南粤军区一位首长的命令,原来刚好有位首长的亲人被困在海珠市的一座楼顶,不知怎么就联系上了军区领导。军区首长一看调度室的雷达上,离得最近的就是这架返航的直升机,所以就近给冯光下了命令。而这又刚好可以把我们擅自行动的事情给瞒下来,所以他放下我们就去接人了,谁曾想弄成现在这样!”
听赵盾这么说完,易风一个脑袋两个大。
没想到为了救自己,常飞他们当了逃兵不说,如今好心的冯光和直升机也毁了,怪不得天语伤心呢!
看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挽回了。
易风又看了一眼楼下,密密麻麻的变异体正向着燃烧的直升机观望,有的正慢慢向山头靠拢过去。
再看远处,唯一的一条环山公路向东北海岸线延伸过去,然后在一个加油站的地方拐个弯,向西先是一段S型的迂回,之后就是一段分叉,一条笔直的穿越市区,另一条则是沿着海岸线的海滨公路。
“机不可失,趁大部分僵尸没注意,侧面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易风也就不指望什么人来救援了,关键时候,还要靠自己。
易风这么一拿定主意,常飞三个都没其他意见,四个人依次从25楼的侧面攀爬下去,那里刚好有一条供养护攀爬用的金属梯。
最先落地的常飞悄无声息得用手中的红光匕首清除一片空地,动作干净利落。
但即便如此,仿佛那帮变异体有第三只眼睛一般,还没等最后的赵盾脚着地,那帮看焰火的家伙就像得到通知一样,密密麻麻的围拢过来。
“嗒、嗒……”常飞和赵盾手中的枪不停的鸣响,毕竟医院大院里散步的变异体本来就多,简直是无处不在,要想冲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
即便带了消音器的N95弹无虚发,泯不畏死得变异体还是凭借数量的优势占了主动。
迫不得已,四个人飞身跃上大院里散落的各种车辆顶部。
但毕竟空间狭小,不时还有死在驾驶座上的家伙从车窗里探出手来撕扯,再加上左右围攻,叶天语站立的轿车车身已经被推的摇晃起来。
“4点钟方向,围墙。”原本还打算弄辆车的易风,一看围拢的变异体,被堵死的医院大门,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如今自己是本小利薄,经不起死打硬拼的折腾,再说自己这是在逃命,又不是在剿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刚好散落的车辆形成一个不规则的S型,一辆溅满血迹的救护车大敞着车门,车头撞在墙上。
这时候,易风的手枪也响了,开始还怕枪声引来更多地变异体,现在看来,没必要了,因为眼下围拢的已经够多的了。
随之,叶天语那边枪声也响了起来,红光匕首也掏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常飞和赵盾也同样一手枪、一手红光匕首,远枪近刀,不时跃上蜿蜒的车顶,快速冲出一条血路,而易风不自觉地被夹在了队伍的中间。
顿时,以四个人为中心,四周泛起了涟漪般的血雨,每一次齐射,人肉构成的波浪就会倒下一圈,但随后便会有高起的另一层波浪带着漫天的恶臭和腥风扑过来。
而构**浪的那帮家伙的长相,则是一个比一个磕碜,一个比一个难看,毕竟在室外,风吹日晒的,这帮家伙身上还能有块好肉吗!个顶个的都是皮肤溃烂,污血横流,臭气熏天,黄白泛滥。
这边易风和叶天语的枪声一响,“哗啦、哗啦…….”,紧接着,这座25层的建筑物的各层都有玻璃爆裂开来。
易风一抬头,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变异体正裹挟着满天的玻璃,从天而降,飘起的白大褂像一个个春天的风筝,夺命风筝。
“叮呤哐啷…….哐当。”
玻璃落地的脆响,尸体拍在地上仿佛被车辗过癞蛤蟆的爆响,瞬间同时涌了过来。
“天语小心!”易风一伸手,把身旁耳朵里声音乱了套的叶天语从另一辆车的车顶拉了过来,叶天语的前脚刚离开,“哐当”一声,先前立足的那辆志威1.5L汽车就被一个变异体给砸扁了,一颗已经开始腐烂的脑袋瞬间砸穿了车顶,撞在方向盘上,在一阵车喇叭声中,脑浆四溅。
“快。”已经站在围墙上的常飞伸过手来,易风拉着叶天语踩着救护车的警灯一跃而上。
一辆前车盖被撞飞的出租车正侧骑在一片倒折的翠竹上,已经守在墙外翠竹林的赵盾一枪就放倒了一个正从辆出租车里爬出来的司机,但转眼间车旁打扮花哨的长腿妹已经扑了上来。
好在常飞居高临下的一发子弹从女子的左脑壳进右下巴出,直接钉死在一颗断折的竹子上。
三个人从围墙上落到赵盾的身边,穿过这片野竹林,前面就是公路。赵盾开路,叶天语策应,常飞殿后,易风依旧被夹在中间。
易风其实挺不习惯常飞三个这么对待自己,感觉就像要人照顾的孩子似的,本来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抗议,但一看自己塞在大号鞋里的碎布条都一条一挂的涌了出来,只能很无奈的接受了这种被保护的命运。
好在大群的变异体都集中在医院的院内,翻过围墙后遇到的不过是三五成群,有了竹林的阻挡,再加上这帮家伙与自由岛上的一样,相貌恶心,凶猛嗜血,但行动缓慢,反映迟钝,易风四个人也算经验丰富,左挡右绕之间终于传出了竹林,上了车道。
或许是因为远在山腰郊区的缘故,双行道上很难看到废弃的汽车,尽管这减少了众多变异体的威胁,但同时也让易风几个找不到代步的工具。
但既便如此,以他们的速度还是将不断聚集尾随的变异体群远远抛在身后,只不过伴随着左右无数林木、石草的向后飞窜,易风的肚子再一次咕噜噜的叫了。
“对了,我记得前面有个加油站,我要先去弄点吃的。”易风站在楼顶上时,特别留意了一下,立刻就提议先解决一下温饱问题,本来嘛,都是自己人,吃喝拉撒睡都是人之常情。
“也好,我们也饿了一晚上了。”赵盾一听说要找吃的,顿时眉开眼笑。
大约13分钟过后,劫后余生的易风出现在了向加油站拐的交叉口。
“还有多少子弹?”进入之前,易风要先盘算盘算手里的资本,毕竟回家的路看起来十分漫长。
“手枪弹20发,步枪弹10发。”左边的赵盾先报了自己的存量。
“手枪弹10发。”说话的是叶天语,
“手枪15,步枪18。”听常飞这么说完,易风退出自己的弹夹看了看,剩下11发。刚才冲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常飞和赵盾的弹壳跟雨点似的落在车顶棚上,还以为他们三个从运输机上搞到了不少军火,没想到就那一股子劲儿,眼下真就是本小利薄。
“与直升机联系的通讯器还在我身上,叶叔叔不是说海军会派飞机来搜索吗,要不然咱们等等。”赵盾一想到军营里那堆积如山的战备物资就有些向往,跟着军队走,总不会吃亏的,再说上面还有人,不论是叶天语她爸还是乌老将军,都是响当当的角色。
“别忘了我们的身份。”常飞只说了一句话就把赵盾的如意算盘给打翻了。
不错,如今的四人,易风姑且不论,常飞、叶天语和赵盾,都不得不接受眼下的现实,尽管他们出于对易风的情意,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身犯险,但无意间他们已经成了东华军中的逃兵。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急于洗脱逃兵罪名的除了他们本人之外,千里之遥的东华军营里,有人比他们更加焦虑。
正是他们的长辈。
“首长,真是对不起,又要麻烦您,天语和常飞还有赵盾他们三个都不见了,我问过接收他们的单位,都没见到人,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他们的下落。”
打电话的正是叶天语的父亲,叶剑。
夫妻二人原以为能在海军总部接到叶天语,但没想到等了一夜,愣是没接到人,这才不得不联系远在高原的乌不图。
“这几个孩子自从接到命令,曾到这里跟我还有乌兰和蓉蓉辞行,但之后再没有来过,也未透露其他,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乌不图一看号码就知道是叶剑,但没料到会出这种事情,语气中显得分外关切,毕竟这几个孩子,是老将军看着他们跟易风一起长成才的。
“天语最近有没有跟你们说些什么?”对这四个孩子的性情,乌不图自然是了如指掌,假若论与父母感情最深的话,自然是叶天语,很多事情或许也会多少露些苗头出来。
“最近………….,对了,最近她一直缠着我,不想调到海军,不想跟常飞和赵盾分开,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坏了,您说他们会不会舍不得分开,离家出走了?万一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大了,毕竟要是一般孩子也就罢了,可现在这种危局,他们可都是军人,根据现在的紧急条令,这可是逃兵,是要抓回来上军事法庭的。”
叶剑一想到此处,不由得爱女心切,语气中满是担忧。
如今的形势,一开局,东华的军队就损失惨重,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些娇生惯养出来的士兵,面对随时扑来的死亡和不死的敌人,被吓得魂不附体、肝胆俱裂,很多没上战场就当了逃兵,更有甚者即便上了战场,不多久竟然带着一身的装备枪械转眼就不知所踪。
为了严肃军纪,军委专门针对此类事件发布了紧急条令,不仅如此,在向各基层军队派出督导组的同时,组建了巡回军事法庭并加强了和补充了各部队宪兵的力量。
教育与法令并举,防范与惩戒齐抓,尤其是在一线战场,巡回军事法庭快审快判,被宪兵当场枪毙了十多个鼓噪带头的,并通报全军之后,这股歪风才有所收敛。其中有几个还是**,连累他们的父辈都记过的记过,丢官的丢官。
前车之鉴,叶剑如何不牵肠挂肚。
第五章 前途
冰封的高原上,举着话筒的老军人和电话另一端的叶剑正在为易风几个担忧,乌不图的心中充满了对易风生死的忧虑,还有对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三个孩子前途的担忧。www.uu234.com
尽管年纪最小的叶天语也满了18岁,但在老人看来,还都是孩子。
“不,我看不会,任谁做了逃兵,这仨孩子也不会是逃兵。”乌不图的语气分外坚定。
“这我也知道,可老首长,你看他们现在……….”
叶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正所谓关心则乱。
“海珠荣总的事情他们知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乌不图突然问了叶剑一句。
“我没告诉天语,您难道怀疑他们去救易风了?可我已经打电话派人去搜索了…………”
叶剑说到此处,突然语音急停。
“坏了,我当时安排任务的时候,似乎没挂断天语的电话,莫非他们三个真自作主张去了海珠荣总,可这不可能啊,从高原到海珠距离遥远,怎么会?”
叶剑心里有些明白了,但又有些不明白。
“当然会,你可别忘了他们的身份。”乌不图将军瞬间就做出了判断,毕竟根据四人先前的经历来看,是易风拼了命将三个同伴从沙洲岛的污水里救出来,这才一直昏迷不醒,如今海珠荣总沦陷,以常飞他们三个的性情,自然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包括抗命救人。
“那老首长,还要您拿个主意,怎么才能保全他们几个,要不要把他们找回来?”
此刻话筒的另一边,说话的已经换成了叶天语的妈妈,叶剑就侯在身边。
“找回来是一定的,但不是现在。记住我一句话‘回来未必能生,出去未必会死。’”
“是,我们听老首长的。”
叶剑一阵沉吟后,接过了话筒,语气中再次充满军人的气魄和刚毅。
而此刻的易风几个,考虑的却没那么长远,他们要解决的只是眼前的事。
可能是因为加油站在山脚下,位置有些偏,所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车辆拥塞,变异体横行。
蓝天白云之下,整个加油站寂静无声,也没有预料中的污血遍地,尸骨横陈,或许因为海风的缘故,水泥路面上分外干净整洁。
唯一的一辆黑色王冠轿车,像一只黑豹一样静静的趴在自动加油机的旁边,靠近右边便利店一侧的车门敞开着。
假若易风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这个加油站,估计他是绝不会料到,整个城市已经是狼烟四起的人间地狱。
不过,当易风步步逼近加油站,发现并无异状的时候,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看样子,汽车的主人和油站的员工都跑路了,说不定油站便利店的好吃好喝,正躺在货架上等着自己去拿。
“哇,这车有钥匙。”赵盾先一步靠近了车辆,从车窗里瞄了瞄,面有喜色。
“油是满的。”车尾部的常飞轻轻的将依旧插在油箱口的油枪嘴拎了出来,汽油的味道弥散出来,叶天语随手拧上了油箱盖。
易风的心情第二次开朗起来,第一次是见到常飞三个从天而降。
有车又有油,单靠两只烂脚丫子跑路的变异体们这下就彻底不足为虑了,自己的双脚也就不用继续跟脚上那双大鞋怄气了。
心情渐好的易风提着枪就推开了便利店的门,一抬头更是心底里美滋滋的,感觉就像中了500万大奖。
迎门靠墙的地方就是两排高高的中型货架,左边一排是满满当当的饮料,右边一排是各种袋装的零食和方便面。
货架的顶部压得则是品牌机油和各种零售的汽车添加剂之类物品。
易风当然还没沦落到因为点吃喝而得意忘形的地步,因为进门的右侧,一个开膛破肚的男子尸身就仰躺在收银台下。
整个胸腔呈开放型的左右撕开,就跟被宰的肥猪一般,大小肠洒了一地,心肝肺和一条胳膊一条腿却都不见了。
身上的西装领带被血泊已经泡没了颜色,只剩下扭曲的黑红一堆碎布。
一个小牛皮的棕色公文包趴在远处的墙角,翻盖的手机已经摔成了两半,一半攥在剩下的那只手里,另一半就在易风的脚底下。
两张100元的钞票,一张泡在收银台下的血泊里,另一张就像被粘在了收银台上。
“赵盾,这有你喜欢吃的鸡爪。”易风扯着脖子对外面的赵盾喊。
“来了。”赵盾应了一声。
一个满脸血污的女子,突然从收银台后冒出半个身子。
嘿嘿,这就叫打草惊蛇,不对,是惊死人。
易风有些小得意,他还没傻到把脑袋去伸进收银台里搜索的地步,这不,一出声,就有变异体冒出来了。
想想自己所剩不多的子弹,易风把枪交到了左手,右手一拎,把旁边的一把高脚椅给提了起来。
抬胳膊一抡,油站的女服务生还没来的及从收银台出来,享受这难得的新鲜血食,脑袋就被劈头盖脸砸进了胸腔里。
“扑通”一声栽倒在收银台后。
还没等易风松口气,一包方便面却飞过来砸在了脑袋上。
“谁扔的面?”易风这话还没出口,左边的整个货架径直压了过来,如此电火雷石,简直避无可避。
完全没料到此着的易风被弄了措手不及,只好硬着头皮硬顶,枪一插,椅子一扔,双手死死的抵住了翻过来的货架。
货架上的杂货纷纷落在地上,易风这才从空出来的缝隙里发现,货架的后面竟然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脚底下扔着一条吃剩下的人大腿。
那家伙人模狗样,一身加油站的工作服,要不是熊猫一样的黑眼圈和嘴里的尖牙,糊了一脸的人血,还真就不好区分他的死活。
大家伙正跟易风隔着货架面对面,表情似笑非笑,看得正撑住货架的易风都有些发毛。
忽然,易风感觉手中一轻,整个货架就像被投石机甩出去的一般,连同货架后的变异体,一同向后面的墙壁平飞过去。
随着一声巨响,货架撞在了墙上,所有东西都哗啦啦震下来,整个货架瞬间剩下一个空壳子,而那个高大的变异体竟然就这样被货架给钉在了墙上。
易风感觉那家伙就像一块巨大的人型豆腐,突然被货架这么一压,直接变成一块一块的,就像被大卸八块,给分了尸。
一个敦实厚重的身影出现在易风的身旁,面对撒落一地的鸡爪,正装腔作势、乐呵呵的拍着自己黄金右脚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土。
“个把月不见,这家伙的力量更变态了。”
易风不得不承认,古人所谓的“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真不是盖的。就赵盾刚才解围的一脚,自己就算吃饱了也做不来,更何况自己都不知道饿了多久了。
易风看了一眼那个被钉在墙上的大脑袋,正对着二人,喉结一鼓一鼓的像在吞口水,污浊的眼中满是饥饿贪婪的光芒。
一看大家伙还贼心不死,易风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一伸,已经躺在地上的高脚椅就四脚向前,横飞了过去。
“噗嗤”一声,四条椅脚向章鱼一样扑在大汉的脸上,一只椅脚更是从大汉的眼窝里钻了进去,溅出一股红白的汁水。
“今后老子力所能及之下,见一个杀一个,留着说不定就会祸害谁!”
赵盾不经意间瞥见易风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里透出一丝寒光,竟忍不住心脏颤动了一下。
“四周有动静,估计是那些东西跟来了。”叶天语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赵盾和易风正趴在地上,像两只恶了半年的癞皮狗一样,拖着两只塑料袋在四处捡骨头。
“来,搭把手,这里有你最喜欢的橙汁。”
兴高采烈的易风抬起头,看了叶天语一眼,就像叶天语的那番话对他们两个没什么影响。
深知两人脾性的叶天语只能无奈的加入到了搬运工的行列,没想到都昏睡了近两个月,易风还是那幅见财眼红,奉行三光的德行,不懂得一点谦虚礼让,拾金不昧。
大约5分钟之后,一只老鼠脑袋从油站便利店墙角的棕色公文包里探出几根胡须,之后,小头小眼的家伙刺溜溜窜上了不久前还琳琅满目的货架。
上窜下跳的折腾了半天之后,这只倒霉的老鼠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除了那几具人类的尸体,它连一粒面包渣都找不到。
一想到自己的那窝儿女,鼠妈妈眼前一黑,从货架上摔了下来,之后就地打了个滚,衔着一包泪水灰溜溜的撤离了曾经魂牵梦绕的天国乐土---凤山加油站。
而此刻,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黑色王冠车上,大吃二喝,几个人还不时交流一下袋装食品的心得体会。
诸如哪一包鸡爪尝起来像是过期的,看起来有些涨袋的银锣火腿会不会吃死人之类。
汽车行驶的方向正是市区,来之前常飞他们就研究过撤退的方案,在众多的预案中,利用海珠市西郊的飞机场,乘航班返回无疑是眼前比较快捷的,为此,叶天语临行前那张存了几十万美金的卡也揣在了怀里。即便是飞行员死光了,有易风几个在,不用导航也能把飞机飞到宝藏高原去。
但从位置上看,要尽快赶到海珠机场,那就不得不穿过城市中央的主干道,尽管难度比较大,但四个人还是信心满满。
吃饱喝足的四个人,心情大好、有说有笑。一路上没见到几辆车,偶尔有几个变异体从路边的香蕉园里爬起来也是一晃而过。
转眼工夫眼见得就要临近一个有红绿灯的岔路口。
“吱”伴随着急踩煞车的声音,车里的四个人身体都不自觉地向前倾。
“不会吧,大帅哥,你难道还准备等红绿灯。”
坐在后座上一边剃牙一边跟叶天语唠嗑的易风,手里的牙签差一点把腮帮子给戳穿了,拍着驾驶位上的常飞肩膀,一阵唠叨。
“自己看。”常飞感觉易风这家伙自从醒过来之后,嘴更贫了。
易风拿眼睛一瞧,自己的车停在最后一个拐弯处,拐过车旁边的这块山石,整条道路在前面岔路口一分为二,就像一个大大的人字。左边一条通往海边,右边一条通往市区。
就在分叉的地方,停了一辆银龙牌的旅游大巴,一辆东风小货车,一辆吉赛牌四驱越野车,还有5辆摩托车。
几辆车把整条路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开始易风还以为遇到了变异体,后来一看两拨人正跟斗鸡似的围在一起,两拨人舞枪弄棒的,这才知道弄了半天,看样子是吃饱了撑得,像要械斗。
易风本想推开车门去看看,可手刚扣在门扣上又垂了下来,这家伙看出有点不对劲儿了。
“赵盾,这帮家伙手里的枪哪儿来的?”
易风双手一伸,一把按住了正要下车的常飞和赵盾,就易风所知,东华不同于美利亚,是不允许私人持枪的,在东华国实行的是严格的枪械管理制度。
可眼前的那帮家伙,几乎个个手里都端着枪,远远看去,手枪就五花八门,有9毫米的转轮、警用M92,还有不少老款的M84和M64式。
当然也有几个脖子上挂着N88狙和N85微冲的,站在人群中间的四个大汉,手中更是清一色的N95突击步枪。
“说起来,这还跟我们所以被征入伍有关系。”尽管赵盾和常飞都不知道易风为什么不让他们下车,但话还是要说的。
四个人的目光紧盯着前面的人群,赵盾更是娓娓道来。
第六章 枪
从赵盾的口中,易风这才知道枪械的来由。www.uu234.com
原来病毒14日上午爆发伊始,各地的政府上报的都是骚乱,因金融系统崩溃而引发的群众性骚乱,属于群体**件。
于是,中央一纸公文,在各大媒体展开舆论安抚宣传的同时,要求各级党政军的公务人员,要他们以身作则,首先说服自己身边的人,以点带面,妥善疏导。
尤其是对那200多万的警察,包括括公、检、法、司以及海关警察部门,甚至法院的法官、法警、检察院的检察官等,更是统统下派,深入到基层的每一区、每一村,要求以霹雳手段震慑宵小的同时,进行广泛地法律宣传,一方面维护社会的秩序,另一方面试图将所谓的人民内部矛盾化解于无形。
但后来的一切证明,那不是**而是天灾,是几乎无孔不入的病毒。
由于警察系统都是有家有室,生活在市民身边的人,社会基层的一分子,所以病毒也不可能就单单放过他们。
命令下达不到半天,整个警察系统就彻底崩溃了,很多奉命深入一线执行任务的警察,自己都被感染成了变异体,还能起到什么作用,就仿佛把肥皂扔进沸水里,没冒几个泡就都沉了底儿,最终彻底消融了。
近200多万的警察队伍,顷刻间就土崩瓦解,所剩无几。
各级政府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纷纷亡羊补牢,可惜这牢太大,已经补不上了,尤其是随着病毒的蔓延,变异体的泛滥,很多政府官员都死的死、亡的亡,失踪的失踪。
而危机几乎是顷刻间席卷全球,远在重洋之外的东华国国家元首因为在美利亚参加联盟会议,和世界各国的其他元首一样,都被泛滥的变异体和重洋阻隔。
终于到了下午,在全国进行戒严的戒严令才传遍全国、全军。
全国98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武警部队按照戒严令的要求,净街、宵禁。荷枪实弹的年轻军人们,斗志昂扬的开上街头,各地的城市驻军通力配合,一时间举国上下,军车阵阵,枪炮隆隆。
那阵势确实是人见人怕,狗见狗躲,但他们没有想到,面对的敌人既不是人也不是狗,而是不死的变异体。
开始还勇敢顽强的战士们很快就发现,刚才还与自己舍生忘死、并肩作战的战友,只要被那帮魔鬼扑倒或者咬伤,不多久,就会颤颤巍巍的从死尸堆里爬起来,挥舞着残臂断手,张着血盆大口向自己猛扑过来。
最终一夜的枪炮声和鬼哭狼嚎的哀号惨叫声过后,98万武警部队再次冰消雪释,连带着一些地方军区在城市周边的驻军,几乎全部都是有来无回,统统折损了进去。
14日整整一天的时间,经历了全国性的断水断电、断网断信,兵找不到将,民找不到官的大混乱之后,东华国的领导层们,这才终于彻底醒悟,自己面对着的不是什么骚乱,而是亡国灭种的大灾难。
很多有识之士也才明白,人类一直忌惮变异体泛滥的担心已经成为了现实,整个星球的人类正处在种族灭绝的危险境地。
200多万的警察,98万的武警部队,看着似乎数量挺大,但东华这样一个泱泱大国,光省级行政区划就有35个,下辖800多个市,1800多个县,全国有超过15亿的人口,面对如此呈几何级数增值的病毒感染,变异体何止千万,这就是一个死亡的无底洞,变异体的大熔炉。
第一批200多万警察先填了进去,没听到响声,第二批98万的武警部队还有数目
不详的地方驻军又填了进去,又没见到动静。
先前分批增兵的法子,简直就是愚蠢至极的添油战略,就算把全球六七十亿的人口全分批丢进去,还是会每倒下一个活人,就平添一个变异体。
通过军用卫星,醒悟过来的领导层给全国和全军下达了一个最简单但最有效的命令。
四个字“固守待援”
如此,一个个幸存者所聚集的小型基地才如雨后春笋般在东华大地的每一个可以据守的角落里冒了出来,易风原先呆的“海珠荣总”就是其中的基地之一。
随之而来的就是征兵,眨眼工夫,只过了24小时,几百万训练有素的武装部队就化为泡影,最大程度的增加兵员就成了东华复国的第一要务。
正因为如此,常飞、赵盾还有刚满18岁的叶天语,作为高阶储备战力的他们这才被战场征招,被总部编入了现役。
当然,前后加起来超过300多万的武装警察部队和部分地方驻军,虽然大部分战损,但还有小部分幸存了下来,融入了各个幸存者的基地。
如此一来,尤其有了军人的加入,原先300多万武装力量散落在全国各个角落的枪支弹药便最终流入到了各个基地和幸存者手中。
而领导层显然默许了这种枪械的流转,毕竟从枪杆子里出来的政权,始终坚信“人民战争”才是可以取得胜利的引信。
既然是人民战争,那总不能让老百姓光着膀子去跟变异体战争,去跟不死的怪物拼命,一旦搞成那样,人民战争的领导者就有可能引火烧身,变成阶下囚。
就这样,多少年没碰过枪的东华老百姓,再一次全民武装起来,不管会用的还是不会用得,为了得到保命的利器,都纷纷深入到敛枪的第一线,据说有不少军营,等援军赶到接管的时候,库房里连擦枪的机油都被人给搬空了。
弄清楚了情况的易风看了一眼前面僵持的两拨人,又看了看他们手里的枪,沉思了片刻。
“赵盾,把你步枪里的子弹退出来放好,枪给我,还有天语,你的手枪子弹也退出来,枪给我。”
易风一伸手,竟然是跟赵盾和叶天语要枪。
“你想干嘛?”赵盾没犹豫,回头递枪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送枪,给那帮家伙送枪。”易风接过赵盾和叶天语的枪,贼嘻嘻的一笑。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常飞三个人都挺纳闷,不知道这个不习惯求人的家伙怎么突然转了性。
赵盾和叶天语呆在车上,趿拉着一双大鞋的易风跟常飞则大摇大摆的向前面两拨人凑了过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没等靠近,一个瘦高个就扯着公鸭嗓子喊上了,原先怒目相向的两拨人枪口呼啦啦调转过来。
“别误会,别误会,自己人。”易风背着赵盾的空枪,腰里别着叶天语的手枪,打扮得不伦不类,就跟抢了土豪劣绅的佃农一般。
“你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谁跟你是自己人。”公鸭嗓子一脸的鄙夷,那情形仿佛自己是潘安宋玉般的人物。
“站住。”四个挂着N95步枪的大汉中,左脸上有一颗黑痣,个头最矮的一个,边说边举起了手里的枪。
“别误会,我们是宝藏高原军区子弟学校的学生,来海珠市参加军事夏令营,刚从大山里摸出来。”易风舌灿莲花,小心翼翼。
“夏令营?有这回事儿吗?”矮胖子问身旁的一个大汉,看对方脚上的军靴和站立的姿势,应该是个当过兵的。
“这事儿听说过,但不归我们连负责,不过旁边那小子的军装确实是高原部队的样式。”
易风闻言,心中一阵冷笑,自己编的瞎话都是一半真、一半假。当初他们四个为了长见识,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打着幌子到处游玩一番,没少参加各种鸡肋的军事夏令营,海珠市虽然没来过,但一直惦记着。
“那你怎么搞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对方一句话,把易风气的够呛,不就是自己衣服不合身吗,骚包一个。
易风心中强烈鄙视,但脸上却笑容不减。
“我们碰到僵尸了。”常飞冷冷的接过了话茬。
“僵尸?你说的是那些丧尸吧,看过电影没有,那叫丧尸,有点常识好不好,也难怪。就你们两个?”
不知道为什么,公鸭嗓子说这番话的时候,长黑痣的家伙竟对面前端着枪的帅小伙有些怯意。
这种感觉,跟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在雪地窝棚里看葱种的时候,从窝棚的门缝里看到雪地上那匹白狼的感觉一模一样。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对死亡的感觉异常敏感,也异常真切。
“我们还有两个同学,一个小胖子,一个小姑娘,见你们人多,窝在车上没敢过来。”
易风依旧那般面带微笑的回答,心里却有点瞧不起那个公鸭嗓子,那家伙真是个不知死活的棒槌,丧尸你个头,天知道那帮变异体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变聪明了。
也正是这种警觉,从易风醒来的第一天起,当周围的人普遍将这种嗜血的变异体称为丧尸的时候,血兰四人众却始终坚持着自己对变异体的称谓---“僵尸”。
当时,大黑痣向易风手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在拐角处发现了那辆黑色的王冠牌汽车。
“就这点胆量,别说是夏令营,就是借个胆给他们也是废物。”公鸭嗓子目光瞅着远处的车,一阵不屑。
“那你们的枪是哪儿来的?”
大黑痣身后的军人从老早就瞅着易风两个的N95眼红,毕竟这种装备是多多益善,自己的小队费了老大的劲才收敛了四支,没想到今天一下子就碰到两杆枪。
“拣得。”
没等易风张嘴,一旁的常飞冷冷的蹦出来两个字。
“好,拣得好。既然碰上了就算咱们有缘,你们两个跟着我们,让你的两个同学跟着王麻子一队,我们刚好正缺人手。”大黑痣眼珠一转,一笑露出满脸的褶子,尤其是他发现常飞的身上也带着两支枪之后,笑意更浓了。
“蔡合度,你不能不讲理,本来你让我们进城,你们说去凤山加油站就已经是把我们往死路上赶了,你不分给我们枪和人手不说,怎么还能再甩给我们两个累赘呢?”
一个40多岁的汉子顿时面红耳赤,面对姓蔡的一伙平举的枪口,握着一把有些褪色的64式手枪的手气的直哆嗦。
易风这才看明白,尽管看起来是两拨人对峙,实际上是姓蔡的一伙围住了叫做王麻子的一队人。
以四个大汉为首,这一波人全都是些棒小伙子,足足13个,个个年富力强,手里的枪虽然都是杂牌,但多少也是人手一把。
反观王麻子一伙则可怜的多,才7个人,除了王麻子手里握着一只正经的手枪,还有两个17、8岁的孪生兄弟,算是主力,手里握着的显然是两把改装过的发令枪。只有一把长枪,还是一支打鸟的双管猎枪,不知道是用来杀人的还是拿来壮胆,持枪的人白白胖胖,40多岁,大背头,穿着挺讲究,人都快死绝了,还套着一身西装,人却拎着枪躲在双胞胎兄弟的身后。
反而是一个举着足有两米长撬棍的50多岁的老汉,黑红的面庞,古铜色强壮的胳膊,横眉竖目的站在王麻子旁边。
老汉的身旁,一个14、5岁的少年,手里提着两把木柄消防斧,腰里别着一把带齿的军刀。
易风再往后看,竟然还有一个女人,看样子也有40多岁,长的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是北方人,手里握着一根一头磨尖了的自来水钢管,正不甘示弱的挤在人群里。
“人要靠自己张罗,枪要自己去找,你跟我们要有什么用,我又造不出来,就这么说定了,怎么说你们也多了两个人,赶紧把大巴车开走,惹急了给你掀到海里去。”姓蔡的真有些不耐烦了,聚拢在周围的弟兄也都握紧了手里的家伙。
易风这下更明白了,怪不得几辆车堵了半天,原来王麻子的旅游大巴刚好横在了路中间不让姓蔡的过,再加上几个人往没剩多宽的缺口处一站,就弄成现在这样了。
“蔡黑豆,你这个没良心的,开始要不是我们当家的可怜你,让给你那两把84手枪,还让你用我们的牌,你能混成现在这样吗?现在我们这个牌分到了电脑城这一片,你不但不出力,还把人枪都拉走了,我们这几个人,没几条正经枪,开着一辆破大巴能活着从电脑城出来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人群里的妇人再也听不下去了,扯着嗓子就开了骂。
“你甭老拿这事儿出来摆,反正牌上写的是王麻子的名,我们不过是暂时挂靠,你们要是成不了事,那就干脆回去跟赵队长说,牌子转让给我们大哥,然后老实在基地里呆着,做个良民或许还能留条命在,否则你们这趟差事要是挂了,牌子照样还是我们大哥的。”公鸭嗓子像只哈巴狗似的主动跳出来替姓蔡的犬吠。
“左右是个死,姓蔡的,今天你如果不把那两把枪还回来,你就碾着我的尸体过去。”
王麻子一阵咬牙切齿,手里的枪举直接举到了姓蔡的眼前,看来那两支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极重。
“大哥,干掉他们算了。”公鸭嗓子一阵鼓噪,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举枪的声音响成一片。
易风可知道,这可是大活人,只要这时候有一只枪走火,那肯定会倒下一片。
火并一触即发。
第七章 拣到宝
易风和常飞本来是来探探虚实,没想到成了旁观一场将要爆发的火并看客,路人甲和路人乙。
易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三圈,一抬手,N95的枪管隔开了剑拔弩张的两拨人。
“不就是两把枪吗,大家能活着熬到今天都不容易,这是何必呢,自己人杀自己人,不知大家能否听听我的主意。”
易风这话说的挺顺耳,后脑上渗了一层细汗的蔡合度一直正对着眼前王麻子的枪,他其实并没有公鸭嗓子以为的那么勇敢,所以干脆就借坡下驴。
“好,我就听听你有什么主意。”蔡合度一挥手,所有人都放低了枪口。
“你们堵住了我们的去路,算是个意外,我们因此而认识大家,那就是缘分了。说实话我们四个也不想分开,如果王大叔不嫌弃的话,我们四个就都跟王大叔走了,大家看怎么样?”
“这个?”王麻子回头看了看,看来有些犯嘀咕,又想在权衡。
“大哥,我看可以,但人过去,枪留下。”公鸭嗓子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王麻子给喝止了。
“扯淡,人不离枪,枪不离人,否则谁都别想过。”王麻子真上火了。
其实,易风早就看出来了,蔡合度一伙先前拉拢自己和常飞,就是想要枪,而且这家伙又贪又小气,要不然能为了两把M84手枪跟王麻子一伙沤到现在?
事情眼瞅着又要谈崩,易风又再次站了出来。
“我看这样好不好,大家都退一步,我们一共有四支枪,两长两短,我的这一长一短就算给这边几位的见面礼,大家交个朋友,至于另外两支呢,我们就带进王大叔这一队来,算是我们四个的入伙费,大家看怎么样?”
易风满面带笑,明明是他自己赔钱赚吆喝,赔了两条枪出去,反而跟没事人似的,乐呵呵的。
见两拨人交头接耳,易风又跟上了一句:
“假如两边都不同意呢,我们四个就准备弃车步行,反正四个人四支枪,总会遇到愿意收容我们的,你们继续,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话间,易风跟常飞一使眼色,俩人开始转身,要往回走。
“小伙子,我们同意。”说话的是王麻子,易风看了一眼姓蔡的,那家伙也只能有些不甘的点了点头。
易风把身上的两支枪扔给了姓蔡的,对方接过去,检查了一番,虽然看出里面没有子弹,但白捡了两把枪,也就没说什么。
见事情搞定,易风这才冲身后的赵盾和叶天语招了招手,黑色的王冠轿车缓缓的驶了过来。
姓蔡的一伙也纷纷上了车,越野车,小货车还有那几辆摩托车都打着了火,冒出一股股的黑烟。
王麻子那七八个人也上了他们的那辆大巴,被利器划的色彩斑斓的车体一阵抖动过后,王麻子手里的方向盘左右转了不少圈,这才把横着的车调正了,掉头奔市中心那条路驶去。
易风和常飞坐上王冠车紧随其后,而蔡合度一伙人则前后簇拥着,向着易风他们的来路呼啸而去。
“他们是去干什么?”叶天语望着摩托车冒出的黑烟,疑惑不解。
“送死。”常飞回答说。
而旁边的易风看了一眼绝尘而去的黑烟,已经开始盘算起什么时候去帮姓蔡的打扫一下战场了,海珠荣总追出来的僵尸,这时候也该到了。
“对了,你们用那两支枪有没有换回点什么东西?”正在开车的赵盾对着后视镜问易风。
“有啊!”做了赔本买卖的易风竟有些兴高采烈起来。
“什么?”问这话的却是常飞,搞得赵盾和叶天语更摸不着头脑了,常飞一起去交涉的,竟然会也不知道!
“身份、情报,还有就是后路。”易风随后就在三个伙伴期待的目光里,兴高采烈的解释自己所谓的真知灼见。
“路上赵盾不是提到基地吗,显然,这两帮人应该就是某个基地的幸存者,而且还是外派人员,有了他们作掩护,就不会太显眼,逃兵的事儿就暂时不会被人捅开,这是其一;其二,我们尽管知道机场在城西,但如今机场有没有废弃,沿途是什么状况,有多少僵尸,路上车能否过的去,有没有近路小路,这些情报我们都不得而知,只能从这些幸存者口中去获知一二,不然我们盲目的闯过去,本来弹药不足,一旦陷入绝境,就是有死无生;最后就是找条后路,咱们不能只考虑顺利通过机场回高原的事儿,万一遇到意外,我们被困在海珠暂时回不去呢,找个地方吃饭就是迟早的事情。”
易风看了一眼前面高高的大巴车**,就仿佛一只恶狼盯住了一只羊,尽管那不过是只皮包骨的瘦羊。
“所以你就摸准了对方搜罗枪支的脾性,拿两支枪去交换。”开车的赵盾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紧接着原本的一丝忧虑随之释然,看来易风昏迷了这么久,体温高的时候能烫熟鸡蛋,但脑袋并没有烧坏,照样转的贼快贼快的。
“那当然,你没见两拨人见到枪眼睛发亮的样子。这不,姓蔡的枪一到手,那帮傻瓜蛋连咱们的车都没正眼瞧一眼就傻乎乎的跑了。我估计再有几分钟,前面的人也会停下来招呼咱们。”
其实,以易风的性格,如果换成是在美利亚或其他国家,易风早就端着枪冲过去,风卷残云,巧取豪夺了,哪里还会跟姓蔡的罗嗦。
这也就是在东华,即便遇到的家伙再不是东西,对于军校出来的易风几个而言也算是乡亲父老,所以易风才尽量克制,免得逃兵的帽子还没摘,再加一顶抢掠乡民的帽子。
东华的国法军规,毕竟不是儿戏,不是短短20多天说变就变的。
果然,就仿佛听到了易风的命令一般,易风的话刚说完,赵盾就不得不踩了刹车,前面的大巴真就靠边停下了。
停车的地方挺寂静,右边是山,左边是海岸的防风林木,尽管有几辆车撞在一起,有的还在偶尔冒点黑烟,但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推到了路边防洪沟里,而变异体则一个都没看到,看来是被清理过了。
这几个家伙不会是想要见枪眼开、谋财害命吧?
眯着眼睛准备下车的易风竟然有些小期待,这家伙竟然巴不得别人来打劫。
赵盾和叶天语这次也下了车,赵盾自己还有一只M92手枪,常飞的手枪则直接给了叶天语。
28发步枪弹都给了常飞,而56发手枪子弹,赵盾和易风压完子弹剩下的都给了叶天语。
大巴车上就下来三个人,王大麻子和他老婆,还有壮老头,其他人都呆在车上,隔着玻璃往外瞅。
这三个人一下车,看了一眼王冠车上下来的易风四个,只一眼就从他们挺直的腰板上得到了初步的判断,再看统一制式的军装,都不自觉地一愣。
这哪里是累赘,简直就是天降强援。
先前见过的两人姑且不论,从车里出来的叶天语,看相貌清秀的就像出水芙蓉,看打扮和挎着的枪,透出一股子英气,而旁边的小伙子,虽然相对那个身材最高的年轻人来说,略显矮壮,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高大魁梧的代名词。
先前劝架的家伙口口声声说什么一个胆小的女孩,一个小胖子,总共四把枪,谁曾想是耍了个滑头,下车的四个人,人手一把枪,还有三个像是军人,虽然年轻了一点,但气度摆在哪儿。
王麻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年轻时却是汽车连的老退伍兵,自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至于老头子,活了一大把年纪,要是看人都看不准,又如何在这地狱般的海珠市活下来。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就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八成拣到宝了!
“王大叔,你们怎么停下来了,不去市里了?”易风照旧趿拉着那双大鞋,先开口张罗。
“小伙子,我也不知道你们叫什么,但有件事儿想跟你们商量。”王麻子三个人转到了大巴**后面,迎上了易风四个。
“跟我们商量?”易风心中一动,没想到现在就开始惦记四人的枪,不过易风几个全副武装出来,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是,先介绍下,我叫王崇,原来是大巴司机,这是我老伴,这位是上了岸的老船长,老董。”
“我叫阿风,这是阿飞,小赵还有小叶。”易风也礼貌性的简单介绍了一下,在南方,人们老喜欢在名的前面带个“阿”字,要不就是小什么、小什么的称呼,易风为了掩饰身份,刚好入乡随俗。
“对了,王大叔,您想跟我们说什么来着?”易风很快就把话引到了正题。
“我们就想问问,你们是真心入伙呢,还是有别的打算。”王麻子斟酌了一下措辞,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易风是什么人,一听就明白,看来王麻子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担心又像姓蔡的一样引狼入室。
没等易风编个瞎话出来,叶天语倒是先开了口。
“大叔,老人家,我们其实是一心想去城西的机场,看看能不能搭那里的飞机回家,我们四个是从高原来的。”
“其实,从你们的军装,我也看出点眉目,高原的军装袖口上都会多一颗扣子。莫非你们原本的行车方向就是想从城市主干道穿过去?”
王麻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难以置信,旁边的老董头和妇女也都是相同的表情。
“怎么了,大叔,有什么不妥吗?”易风见叶天语既然挑明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不是不妥,而是根本不行。”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老头,董明义倒是直截了当。
“你们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厉害,海珠市虽然是南粤省人口较少的市,但也有340多万常住人口,打工的流动人口还不包括在内。可现在最大的湾仔基地里,老人孩子加起来不过40万,才是个零头。那剩下的300多万人是人是鬼,谁都不清楚。
就说你们要去的方向,不但要横穿人口最多的香山区,往西还要经过银湾区。香山区是市区,户籍人口有200多万,银湾区算郊区,人口最少,但也有60多万,这一路上会遇到多少丧尸你们算过吗?
不光如此,从市区通往机场的这条路乃是海珠市的主干道,平时都是车辆拥挤,川流不息,听说14日那一天,但凡有点钱的都开着车往机场跑,都想挤上飞京都的飞机,毕竟天子脚下,或许会安全一点,可后来听基地里幸存的人说,没有几个人能顺利到机场的,大部分都堵在了路上,那条路也成了丧尸的狩猎场。难道你们真想开着车身这么低的一辆王冠轿车就去趟那条死路?”
听董老头这么一说,易风顿时一股冷气从脑门凉到了**,4个人,80多发子弹,被200多万僵尸围住,这事儿想想就挺玄乎。
“老人家,这么说我们是回不了家了!”叶天语只要一张嘴,别人听起来就是舒服。
“孩子,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们还活着不是,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都能回到家。”董明义一看到叶天语,就忍不住想起来自己在东鲁省上大学的的孙女,要是她也能活生生的站在眼前,那该多好。
“王大叔,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是想走也走不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四个就跟你们搭伙吧!”
尽管易风没有实地考察过,对老董头的话不敢全信,但已经发生的一切又不由得不信,只好顺水推舟,走一步看一步,毕竟王崇他们从大巴上下来肯定不单单只想问清四个人的来路和目的。
“其实,我所以把他们丢在大巴车上,专门来找你们也是为了这事儿,想求你们帮个忙!”
王崇看了看身边的女人还有老董,这才一脸无奈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求我们?”易风眉毛一抬,不知道是什么差事在等着自己。
第八章 01小队
“要枪,还是人?”外人面前始终沉默寡言的常飞,语气能冻出冰花来。
“都不是,而是希望你们以我们队员的身份,一起回基地,并保持这个身份至少一周。”
王崇说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易风四个的脸,一脸的期待,又一脸的忐忑不安。
“王大叔,你这话都把我给搞糊涂了,你们究竟是什么队伍?”
易风早就对这帮幸存者的身份有些好奇,尽管知道刚才两拨人闹内讧,但他们所提到的那个牌子似乎是个好东西。
“其实说到底也没什么。我本来就是海珠市湾仔镇的人,后来基地就建在那儿,这才活到现在。但随着逃难的幸存者越聚越多,食物越来越少,5天之后,就有人开始挨饿,我们总不能死了一个儿子,再眼睁睁看着小女儿饿死,所以我们夫妇就主动向基地的军队首长提出,带一帮人去基地外面找吃的,老董哥就是那时候加入的,还有那个饿得腿打漂的大背头,老赖。当时首长为了鼓励我们,给了两把M84的手枪,再加上老董哥藏了很久的老64,四个人3把枪逆着逃难的人流,大巴开出了基地,好在我是本地人,专拣人少的地方走,终于在个小超市弄回了不少大米和各种物资。回到基地,军队的领导十分赞赏,这才决定多成立几支这样的搜粮分队,我们就被编为第一小队,为了便于管理,每个队都发了一个巴掌的金属牌,上面刻上编号和队长的姓名。”
“这就是姓蔡的想要的金属牌,你们之间又是怎么一回事?”易风终于等到关于金属牌的事情了。
“那个蔡黑豆,提起来就让人生气。”身后的妇女一阵义愤填膺,巴巴的像倒豆子一样要一吐为快。
“姓蔡的原来是个保安,是我们第二次派出去找粮的时候,从一个保安厅的顶上给救下来的,你见过的那个14、5岁的猴崽子也是那时候我从一棵树上抱下来的。你们可能不知道,军队建立起湾仔基地之后,实行的是有进无出的政策,获准出来的都是像我们这样有牌证的搜粮队,尽管危险,但只要不去人多的地方,吃喝却是没问题,不用像里面的人一样,吃不饱肚子,所以姓蔡的就赖上我们,要跟我们干,一个搜粮队规定最多25个人,见他年轻力壮,就把他留下了,谁想到竟是个狼羔子。”
妇女说到恨处,咬牙切齿。
“开始的时候,这家伙确实出了一把子力,人也勤快,但越到后来,随着他隔三差五就往小队里带进个什么老战友,拜把子兄弟之后,就慢慢变了脸。发展到后来每次队伍拉出来后,他就拉着自己的一帮人马,不跟我们一路,等到时间回基地的时候,才聚到一起。可今天,基地领导分配给各小队的是深入市区的死任务,完不成的就要摘牌,没想到姓蔡的背后捅刀子,让我们这几个老弱妇孺去市区,他们却自行其事。”
“阿姨,你们当初为什么不把他们开除呢?然后再换几个能干事好管理的。”叶天语动了恻隐之心,替妇女着急。
“我们也想啊,可基地的规定不让。”妇女一脸的无奈。
“还有这种狗屁规定?”易风也越听越上火,早知道姓蔡的是这幅德性,早该缴了他的械,然后爆抽300皮带。
“其实也不能怪基地的领导,开始也是为了我们这些老弱着想。”老头董明义接过了话茬。
“最早成立的搜粮队里,有不少像我这样不怕死的老头,还有些孩子,等搜粮队真正建起来后,很多小伙子都伸长了脖子想进搜粮队,但队伍的名额有限,很多最开始的老人和孩子就难免被新来的小伙子挤掉,基地的领导挺仗义,说不能让我们这些人吃亏,所以就定下了规矩,只要进了搜粮队的,除非是人死了,不许裁撤,满员更不准扩编。没想到挺好的政策,让姓蔡的钻了空子。”
“那今天的事情,跟牌子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做你们一周的队员又是为什么?”
一直不吭声的赵盾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运粮小队的这个牌子也是有讲究的,基地规定:挂牌的运粮队,完不成任务的,如果队长死了,小队新选一个队长,还可以继续执行任务;完不成任务,队长没死的,就要把牌子拿出来竞标,原队解散,牌子让给新的小队。当然,队长的牌子可以在队内转让,也可以队伍解散,牌子自愿缴回基地。
可一旦没了牌子,又找不到新的队伍加入,那就只能呆在基地里,坐吃山空,有分配量就吃分配量,没有就只能饿着。”
王崇说这番话的时候,一想到基地里的那些面黄肌瘦的人,便心有戚戚。
易风几个这下终于明白了,不过还别说,对于一个基地的管理者而言,这未尝不是一个好主意。
“基地总共有多少支小队?”易风想起一件事情来,
“前天才扩编到21支,从今天开始按一周7天算,刚好三班倒。”老董回答说。
“21支这样的小队,能支撑40万人的消耗?”易风睁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想到的问题重点就要来了。
“当然支撑不了,好在还有军队的直升机不时空运一些,但总量还是捉襟见肘。”
王崇话一出口,易风的眼睛中冒出一层精光,与左右的常飞三个相视而笑,目光碰触,仿佛闪出无数幸福的小火花。
“好,我们答应您,我们同意跟您去基地。”易风关键时刻,真是当机立断,这速度让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的王崇都有些出乎意料。
而易风的心早就飞到了那些仿佛正在基地降落的直升机上,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你们答应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上大巴吧,老董会带你们回基地,不过那辆轿车我要借用一下,可能就有借无还了。”
王崇终于松了一口气,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女人,竟然忍不住老泪涕零。
王麻子这么一落泪,易风几个是什么人,立刻就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王大叔,既然成了自己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借王冠车去干什么?我怎么看这架势,有些有去无回的意思。”
叶天语三个看着易风,易风自然也不能干看着。
“老王犯了牛脾气,你看,牌子给了我,让我带大家回基地,他自己非要一个人去市区,就准备把自己这一百多斤丢到那儿了。”
“我要不去,任务完不成,我的老婆孩子还有大伙就要解散,都跟着挨饿,我去了,任务如果完成了,那大家都好;就算完不成死在那儿,你们还能保住牌子,大伙就都有口饱饭吃。只要你们在队里呆七天,姓蔡的人数不占优势,老董他们就能撑到接下一次任务。”
易风一听这话,原来又是那个该死的牌子规矩。
“爸爸,我不让你去死,我不让你去死!”就在这时候,一个稚嫩的女孩哭声,撕肝裂肺一般从大巴的后窗户处传了出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粉红小脸从窗户里探了出来,也就5、6岁的样子,要不是身后有一双白皙的手紧紧的抱住,看样子急得非要摔出来不可。
易风一看小女孩,顿时明白了叶天语开始抢着表明四人目的的用意,看来,叶天语先前就听到了大巴里女孩的声音,当今乱世,只有像老王这样忠厚顾家的人才会走到那里都拖家带口,把女儿带在身边,这样的人有坏心的确实不多。
所以叶天语才不忍心易风继续编瞎话骗他们。
小女孩这么一哭闹,大巴里顿时乱作一团,不多久,呼啦啦里面的人全出来了。
“王叔,你怎么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就自己拿主意,告诉你吧,我们哥俩就不同意,您前脚冲进去,我们个俩保证后脚就跟进去。”
双胞胎兄弟气鼓鼓的就冲了过来,其中的一个好一阵数落,另一个却寡言少语,只知道点头。
“我也去!”那个14、5岁的男孩子光着膀子,抓这一件衣服就跑了过来。
“阿姨,安安给您,我不管了,我也要去。”最后抱着小女孩的一个少女也挤了过来,把孩子往她妈的怀里一塞,用另一种方式表了态。
易风和赵盾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车上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跟叶天语身高差不多,看不出谁大谁小。
再看看叶天语和常飞,两个人并不见如何惊讶,看样子两个人早知道会多出这么一个人来。
“老赖,你呢?”双胞胎里多话的那一个看了一眼最后面的大背头中年人,逼着他表态。
“你们如果都走了,我一个人多孤单,想想也还是去吧!”
肥头大耳的家伙肥厚的嘴唇如此小声咕囊了一句,好在最后一句声音还能被众人听清楚,那对双胞胎一起向大背头瞪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这个牌牌我也不能接,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董明义把金属牌塞进王崇的手里,哈哈大笑。
“唉。老哥,还有你,老赖,孩子不懂事儿,你们两个难道也不懂事儿吗,再往前走多危险,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跟着起哄呢?”
“老王,我们有什么办法,小心众怒难犯阿。”
油头粉面的老赖有些无奈的文绉绉蹦出这么一句来。
叫做安安的小姑娘已经钻进了他爸的怀里,鼻涕眼泪的一起往王崇肩膀上抹。
“罢了,既然这样,大家就一起往里闯吧!”抱着女儿的王崇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场景,眼圈一下子又红了,第一次是骨肉离别,这一次则是有些动情。
“阿风啊,我就不留你们了,去基地的路必须掉头往回走,到刚才堵车的那条岔道,沿着往海边拐的那条路一直走。我们往前走是死是活还说不定,你们就别跟着我们了!”
王崇话说完,扭头抱着孩子就往大巴上走,一群人哗啦啦跟上,只有坠在最后面的大背头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易风他们的枪和那辆王冠车,颇有些依依不舍。
“且慢,老王叔,忘了问了,你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易风的衣袖被叶天语拉了拉,再看常飞和赵盾,都是一脸的同情和不忍,都等着易风拿主意。
易风只能在众人背后问了这么一句,王大麻子正抱着女儿,扶着车门准备上台阶,扭头答了一句让易风几个感觉极不着调的话。
“去摘电脑城的招牌,然后运回去。”
第九章 同行
没有了工厂的浓烟,没有了车辆的喧哗,海珠市的天罕见的瓦蓝瓦蓝,云也更加雪白、飘逸。
如果,此刻有机会躺在公园的草坪上倾听的话,肯定能听到风声敲打椰树发出的天籁之音。
当然,那只是如果,毕竟那一刻的海珠市,除了风声,剩下的也只有死一般的的沉寂,让人心悸的沉寂。
王崇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大巴车的车速,一旦看到车前有异物,不论是一块砖头,还是一团碎布,不论是一根木棒,还是一条钢筋,车总会很远就停下来,身材不大,身手最灵活的那个少年就会从车上下来,一路小跑,用一把铁铲把东西丢到离道路尽量远的地方。
小心惯了的王崇心中十分清楚,尽管这一路上原来堵撞的车,连同车上的丧尸都已经被其他小队给清理了,但路上还是有不少垃圾。
别看是不起眼的东西,就算驶过去的时候,可以从容绕过去或者掠过去,可一旦情况不妙,要往回急撤逃命的时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慌乱之间都可能成为葬送众人性命的隐患。
万一碾到什么东西,爆了胎,那就是个死字。
已经看到前面的花坛了,左拐就算正式进入市区了,大巴车却不得不再次停了下来。
车里所有人都趴在两侧的车窗上向后观望,他们知道,那辆王冠轿车已经跟着大巴跑了很长一段路,大巴停,轿车也停,大巴走,轿车也走。
驾车的王崇和老董头不得不再一次下了车,向易风几个走来。
“王大叔,这么巧,刚好顺路!”
易风嬉皮笑脸的从王冠车上下来,赵盾、叶天语和常飞也都握着枪,下车后警惕的望着四周。
“你们真要随我们进城?”王崇其实很看重这四个年轻人和四支枪,虽然心里有些期待,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毕竟在老王看来,这几乎等于赴死,又不是去城里请客吃饭。
“我们本来就想从城里穿过去,不亲眼看看,怎么能死心呢,弄不好晚上做梦都后悔没去看看。”
其实,易风真就说出了一部分自己的真心话,可能是这家伙说的假话太多,以至于说真话的时候,都没什么人信。
王大麻子和董老头一直以为眼前的家伙只是找个理由来掩盖自己的侠义之举,更觉得这几个年轻人人品不错,够仗义。
“既然如此,你们不如把轿车留在这里,上我们的大巴。”王崇自然也不会戳破所谓善意的谎言,微笑着对易风发出了邀请。
见易风有片刻迟疑,老头董明义比划着解释了一下这样做的目的。
“老王的意思是,前面就进了市区,如果两辆车一起进去,一旦前面遇到了危险,后面的车很可能就会把退路堵死,就算不堵死,也会影响前车倒车的速度。”
说实话,被老董头这么一提醒,易风他们四个真是有些肃然起敬,本来对大巴车时停时走的状态有些纳闷的四个人此刻更是一点就透,没想到对方的思路是如此周详。
所谓“满招损、谦受益!”这点道理四个人还是很有觉悟的。
易风更是把不安分的心给按了下来,看来,能在这片吃人的废墟中活过20多天的01小队,正因为都是些老弱妇孺,才更能拥有着比自己的战斗素养更宝贵的生存经验。
国土已经沦陷,每一个角落里都可能有一只僵尸正舔着自己血红的嘴唇。只有虚心地接受每一点、每一滴血泪凝结的经验,才能保证下一个被扑倒的不会是自己,也不会是自己的朋友。
“好,老王叔,我们听你的。”易风看了看身旁的同伴,显然他们也欣然接受了这一安排。
“赵盾,把车靠路边,车头掉过来,钥匙拔了,天语,收拾收拾,把咱们的家当都带上。”
易风可不傻,王冠轿车虽然不开进去,但用来逃命还是绰绰有余的,提前先把车头掉过来,以防万一。
至于从加油站便利店里搜罗来的东西,那自然更不能留在王冠车上,毕竟那一片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像样的便利店,估计海珠荣总的人买包烟也要去油站便利店。
“财不外露”话是这么说,但运到大巴上去,说不定人家老王他们还真就看不上眼,可留在王冠车上,保不定就被什么人来了,连车带物一起给弄走了,白捡个大便宜。
不久,大巴车上的老老少少们目睹了难以置信的一幕,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辆矮矮的车身里面究竟是如何装的下那么多物资的。
第一个上车的是那个高大英俊,叫阿飞的年轻人,两手各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种饮料,有橙汁、酸奶、软饮,大瓶小瓶,鼓鼓囊囊很有些分量。
帅小伙放下东西,一转身就又下了车,随后那个清秀的少女小叶也拎着两个塑料包上了车,叫安安的小姑娘隔着透明塑料仔细辨认了一番,竟然有蜜枣、蛋卷、巧克力、牛肉干、茶叶蛋,多少天没见这种东西的小安安,顿时两眼放光,一边使劲用嘴猛嘬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大口大口的吞口水。
然后小安安就欣喜的从漂亮姐姐手里接过了一整块大巧克力,小女孩小心的掀开巧克力的包装纸,伸出小舌头轻轻在巧克力一角舔了舔,然后眯起眼睛,感受那久违的甜香。
之后,5岁半的小安安却把包装纸重新折好,将巧克力揣到了自己贴身的小口袋里。
这时候,大巴的车门台阶被踩出一阵呻吟,两条满是疙瘩肉的手臂把军装绷的紧紧地,那个最强壮小伙子的小平头从抱着的四个箱子后面终于露出来,王麻子知道,是叫做小赵的。
先上车的少女赶紧把最上面的两箱取下来,车上的人把包装看的很清楚,最上面的两箱是方便面,下面两件则是整箱的灌装啤酒和矿泉水。
相貌憨厚的小平头向车里的人傻傻的笑了笑,放下东西就准备下车,却见先前下去的帅哥又拎着两个塑料袋上来,腋下还夹了一个纸箱,见同伴要下去,轻轻摇了摇头,小平头这才把纸箱接过来放在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就这样车厢里又多了一大袋香肠、鸡爪、豆腐干等吃食,一袋纸巾、饭盒、毛巾、牙刷、牙膏等日用品,纸箱子里装的则是桶装方便面等散落的东西。
01小队的人不时的盯一眼身旁堆放的东西,再隔着车窗看一眼已经靠边停放的那辆王冠轿车,此刻那个最邋遢的家伙正扣后备箱的盖子。
呆在大巴车旁半天的王麻子和老董头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在易风后面上了大巴车。
车上的人隐隐有些好奇,最后上车的这个人,手里的两个袋子轻飘飘飘的,不知道究竟什么东西,但随后来人就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有没有人吸烟啊,来,来一支。”来人一上车就打开了第一个袋子,露出一袋子的各种香烟,袋子的一角还堆放着十几个打火机。
见车上的人一个个都微笑着摇头,来人又打开了第二个袋子,
“拖鞋要不要?有没有人要?”大巴车里热切的声音久久回荡。
热情过度的易风见没人领情,也就作罢,找了个座位坐下,开始打量这辆大巴。
跟其他大巴车一样,这辆车的车身挺高,驾驶位也是沉下去的,车的前玻璃面积挺大,但擦得十分干净,如此一来,反而显得玻璃下方一条条辐射状的碰触伤痕分外清晰。显然不知道车前曾经有多少变异体趋之若鹜,又有多少丧身于此。
不仅如此在玻璃的正中央位置,也有一个辐射状伤口,在中心位置实实在在的被击穿了一个小孔。而在玻璃的里面,很容易就能发现,厚厚的透明胶纸正密密麻麻一层层的笼罩在整块玻璃上。
一个不锈钢防护网被固定司机头上的车顶棚上,看样子一旦玻璃完全粉碎,驾驶员头顶的防护网就可以翻下来,成为驾驶员生命的最后屏障。
而驾驶位左手的玻璃同样刻满了伤痕,好在与车上几乎所有的窗户一样,在车窗内部都安装着竖立不锈钢管做成的防护窗。
防护窗装在内部的好处就是,避免有个高力沉的变异体抓住钢管攀上来。
车内的座椅左右分开,单排每侧两个座椅,01小队的成员大部分坐在车前部,靠窗的座椅空出来放置武器,人都靠中间走廊坐。
常飞他们是从车身的后车门上来,也就在中间坐下,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横挂着一条细绳,一个黑色布帘正被拢在车厢内壁上,易风感觉似乎是是用来隔开男女的。
此刻的常飞正冷冷的顶着车窗外的一草一木,叶天语正和颜悦色的拉着小女孩的手,而赵盾正检视着两面防暴警察的盾牌,显然没料到大巴车上还有这种玩意。
“姐姐,那个大哥哥也是猴子变得吗?我妈妈说人都是猴子变成的。”稚嫩的童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安安正指着坐在最后的易风,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叶天语。
“既然妈妈说人都是猴子变的,自然大哥哥也是了!”叶天语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不点了。
“但我觉得大哥哥不光是像是猴子变的,还像别的东西变得!”小安安的一句话,车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易风的耳朵瞬间支楞起来,脸上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和蔼可亲。
“像什么?”叶天语好奇的问。
“瓢虫,大哥哥像是七星瓢虫变的,长了毛的七星瓢虫。”
小女孩充满童真的声音奶生奶气的一出口,整个车厢瞬间寂静下来,易风之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回过头,一个个直勾勾的盯一眼最后面的易风,然后个个迅速扭头,拼命捂着嘴,有的单手捂,有的双手捂,还有的在前排座椅靠背上,使劲撞自己脑袋。
“咋了,这是?”满脑子问号的易风,左顾右盼,一脸的无辜。
第十章 开工
满面带笑的叶天语这才想起来,先前四个人只顾了逃命,一直没有顾及易风的形象,毕竟在他们看来,无论易风变成什么模样,都一样是他们的同伴。www.uu234.com
但现在,融入了人群,就不得不顾及一下形象了。
叶天语见易风一脸的懵懂,赶紧从日用品的袋子里翻了翻,她记得当时曾特意装了几个小镜子,很快,一个巴掌大的镜子便递到易风手中。
对着镜子一照,易风被自己吓了一跳。
怪不得公鸭嗓子一伙看自己不顺眼,而童言无忌的小女孩更是怀疑自己是瓢虫变得,弄了半天症结在这里。
镜子里的易风一脑袋蓬松的头发,一脸密密麻麻的大胡子根根都像钢针一样,没想到自己昏迷的这段时日,竟似没刮过胡子也没剪过头发。虽然像个刺猬似的,如果不是因为那张脸,也勉强算是个猛男。
易风脸上虽然没少什么配件,但品相确实很难恭维,感觉就像有人拿烧红了的硬币在他脸上烙过一样,到处都是红白相间的圆形印记,甚至一双上眼睑都印着一红一白两个圈。
“七星瓢虫!”易风哭着脸,撇了撇嘴,分开发根看了看,没想到头皮上也是如此,只不过红的多,白的少。
“我叫王翠,要不要帮忙,我原来是个发型师,队里的头发都是我剪的。”
愁眉苦脸的易风正拿着镜子左照右看,前排座上一张嘴角含笑的少女的脸从座椅中探出头来,齐耳的短发随之耷拉下来。
易风左右看了看01小队的人,顿时一脸的喜色。
别说,车上在座的各位,发型还都挺酷,看来这个叫王翠的手艺不错。
“胡子去光,但头发可别剪得太短,要不然就真成瓢虫了!”易风的话一出口,所有人脑袋里都闪过一幅全是密密麻麻红白圆圈的和尚头像,笑声再也掩不住了,一个个喷薄而出。
在一车的笑声里,开车的王崇也踩下了刹车,车慢慢停了下来。
“孙明、老赖,你们俩上桥,其他人休息,吃午餐。”王崇吩咐了一声,双胞胎中的一个就跟大背头结伴下了车。
坐到走廊箱子上面的易风,向窗外瞅了一眼,停车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头顶上是过街天桥。往前走是主干道,高耸的建筑耸立两旁,远处一个个漫无目的的身影正在废弃、拥塞的车辆间游荡。
往左边拐是一座桥,但整座桥却被两辆打横相撞的公交车给堵死了,目光掠过公交车顶,极远处一个巨大的招牌在正午的阳光下不时闪光,“公交集团”四个大字依稀可见。
往右拐是一条爬坡的上山路,远处一个4栋居民楼的小区就镶嵌在小山丘里,路边高高的树木和铁栅栏挡住了山上滚落的山石撞进小区的可能。
叫王翠的少女正忙着解横挂车厢的绳子,看样子是要拿那块黑布来围易风的脖子,好剪头发。
而王崇的老婆,王翠称之为何阿姨的,正拎着热水瓶挨个给队员们倒开水,一个个伸到过道上的方的、圆的饭盒里,都躺着一块方便面块或者米线团。
“阿姨,你们就带了这点东西?”叶天语小心的帮安安端着一个不锈钢的大饭盒,里面原本孤零零只躺着半块方便面,这还是安安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另一个小口袋里掏出来的,瘪瘪的方便面袋子里只有这么半块面。
叶天语看不过,这才剥了两个茶叶蛋放在安安的饭盒里。
何阿姨一看女儿饭盒里多出的两个蛋,一脸的感激,边冲热水边说:“小叶,你不知道,我们出来做任务的时候,基地只配给一顿午餐的量,等任务完成了,返程的时候,我们才敢往车上弄些吃食,一方面为了执行任务时车载不会过重,跑起来轻便,另一方面则是以防万一,否则刚出基地后就把车装满,一旦被丧尸围住,人都跑不出来,车上的东西也就都浪费了。基地配给一餐,也是为了怕有去无回,人死了还浪费粮食。”
“那我们这些东西不是给你们添了麻烦?”叶天语没想到还有这层道理,看看赵盾、常飞,看看堆放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正闭目享受、沉浸在王翠一双玉手抚慰下的易风。
“这才多少东西啊,不碍事的。”何阿姨却是爽朗的一笑,走到易风身后,从忙碌的王翠口袋里掏出一包方便面,放进一个饭盒里,冲上了热水。
“不就是减少载重吗,天语看看生产日期,把那些没过期的火腿肠、茶叶蛋全给大家分了,先吃饱了再说,饿得走路都轻飘飘的,哪能斗的过僵尸。”
易风闭着眼睛发号施令,叶天语一听自然乐的做人情,跟赵盾两个忙站起身来,去塑料袋里翻弄。
“这怎么行,老王,你看看。”何阿姨显然没有料到,易风四个对自己拼死拼活弄来的东西竟然处置起来如此慷慨。
这些东西换作在基地里,黑市上一出手,能换老鼻子钱了!
“既然阿风这么说了,就没把大家当作外人,那就别客气了。”王崇嘴里这么说,心中却一阵感动,就算这次大家都埋在市里,也总算不是饿死鬼。
“我出去一下。”原本不吭声的常飞,伸手抓了5、6个袋装茶叶蛋,两瓶水,闪身的下了车,眨眼工夫就到了天桥上站岗放哨的孙明和老赖身旁。
两个人正一边四处观望,一边人手一包方便面在干啃,眼前人影一晃,高大的常飞已经出现在面前,手里的东西向两个人递过去,顿时换来一串的感谢之辞,原本显得拒人千里的常飞,在01小队的眼中立时变的高大而亲切起来。
“你们几个要不要吃点东西?”何阿姨好心的询问正忙着分发火腿肠和茶叶蛋的叶天语和赵盾。
“不瞒您说,我们都吃了一路了!”赵盾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包小包,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
王翠剪头发的速度极快,泡着两个茶叶蛋的饭盒里,面饼刚刚松软开来,易风的脚下已经铺了一地的头发。
很快,恼人的大胡子也簌簌的落了地,易风顿时感觉彻底清爽起来,只不过脖子里有些痒痒的,是头发茬子在作祟。
王翠已经端起了自己的饭盒,看到两个蛋的时候,笑着向叶天语说了声谢谢。随后三下五除二就把饭给吃完了。
“只要脸上卜点粉,你还是帅哥一个。”赵盾很是认真的端详了一番易风的新发型,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易风瞪了他一眼,没吱声,摸摸自己滑溜溜的下巴,又举起镜子,看了看,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脸能不能恢复原样,但对发型感觉还挺满意,
“谢谢….啊”
易风对王翠谢字说到一半,老赖和孙明就匆匆忙忙回来了。
“主干道的丧尸发现我们了,正往我们这边移动。”老赖一张嘴,露出牙缝里塞着的蛋黄。
而常飞还像钉子一样伫立在过街天桥上,警惕的四处探望。
大巴车车头正对着的主干道上,一个个身影从楼的缝隙里闪出来,失去下肢的则拖着一地的内脏从阴影里爬出来,一个个僵尸从堵塞的汽车里钻出来,有几个被车门或破玻璃窗卡住的,在一阵怪力过后,要么汽车门被扯下来,要么就是把一截断臂或断腿留在车上。
有拎了外卖的,有背着书包的,有握着砖头的,还有举着菜刀的,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变成嗜血的恶魔之后,仍然保持着生前最后一个动作,他们或许从前是学生,是军人,是送外卖的伙计,是正剁骨头煲汤的主妇,但现在他们却拥有一个共同的、也是唯一的身份---食人者。
从天桥上往过去,整个主干道上,密密麻麻拥过来的全都是狰狞的僵尸,就仿佛正不断汇集壮大,不断蜂拥向前的蚁群,而排成长龙的汽车阵则像淹没在黑色河流中的五色礁石,时而露出水面,时而被黑色的大浪扑落。
常飞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显然,这里的僵尸群可比海珠荣总多得多,再想像当初一样踩着车顶一路冲过去,绝无可能。
尽管大巴车上人手不算少,但能用的枪支弹药却少的可怜,再加上老弱妇孺的构成,要冲过去谈何容易。
由此可见,四个人先前想要穿城而过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突然,震耳欲聋的大巴喇叭声从常飞身后响起来,常飞还以为是大巴车在催自己上车,几下纵越,矫健的身形就已经到了平地,一抬脚就踏上了大巴车。
常飞这才发现,王崇按着喇叭的手依旧没有放松,主干道两侧的高大建筑里,很多僵尸从各层的窗户或阳台上往下观望,当呆滞的目光终于发现远处一辆汽车在奋力鸣叫的时候,饥饿的它们露出贪婪的光,紧接着但凡能扑下来的,都一个个像煮熟的饺子,扑通、扑通的从高空坠落下来,摔出一个又一个馅大皮包的人肉丸子。
嘶鸣的大巴,更为主干道上涌来的僵尸指明了方向,一个个像赶来赴餐的绅士,走的镇定从容,当然,他们似乎还不懂得跑。
本来打算洗头的易风没来得及浪费水源,只是用一块毛巾从何阿姨的暖壶里借了点热水擦了擦脸和脖子,就带着满脑袋的碎发凑到了王崇的驾驶座旁边。
“王叔,您这是干嘛,招呼他们来吃午饭?”易风一张嘴,把正目测对方距离、速度的王崇给逗乐了。
“我想让它们给让让路。”王崇微笑着说。
“让路?就算这条路上一个僵尸都没有,以咱们这车的个头,也甭想从堵的一塌糊涂的车道上挤过去。”
“谁说我们非要往前走了,咱们可以绕吗?你看那边。”老头董明义向十字路口的右边一指,易风这才发现,往右拐的那条山坡路上,尽管大巴车喇叭声惊天动地,但一个僵尸都没见从右边路上钻出来,即便是小区里的僵尸早就发现了大巴,也一个个挤在小区的铁栅栏围墙上,就仿佛集中营里的犯人一样,张着血盆大嘴跟要饭的似的,从栅栏缝里向大巴的方向伸出乱舞的手臂。
易风一拍新剃的脑门,明白了。
不愧是地头蛇阿,看意思王崇早就计划好了把大部分的僵尸都引过来,尽量减少目的地的僵尸数量,争取把电脑城一片给空出来。
等僵尸被调过来了,大巴车就从相对安静的山坡路上绕过去,估计车在电脑城一停,现在涌过来的一大群就会掉头往回走,这样又把天桥下的十字路口给调空了,把招牌拆下来装上大巴,然后再从山路返回到现在停车的地方,一踩油门,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速度,僵尸和大巴的速度差,以速度差换时间差。
果然,眼瞅着僵尸的前锋部队已经靠近天桥,距离大巴20米左右的时候,大巴车开始移动了。
“各就各位,都坐稳了。”
随着王崇一声令下,大巴车的方向盘往右一搂,整个车身在变异体前锋伸出来的爪子面前,画了一个优美的曲线,就冒着一**的黑烟窜上了右边的山坡车道。
第十一章 锋芒[老家没网,提前奉送一]
大巴车像一只攒足了劲的公牛,径直拐上了右边的上坡路。
紧抓着金属护栏的易风左摇右晃的紧盯着大巴车前进的方向,大巴车瞬间加速度确实不怎么样,从发动机的轰鸣声里,易风甚至感觉到了一股股油液正前赴后继的耗费在无谓的轰鸣声中。
而巨大的体型又为它的行进增加了些许的不便,至少现在,易风就十分讨厌山坡上不断探出来的树木枝叶,拍打在右侧的车身车窗上,发出恼人的声响。
但好在大巴**后面尾随的僵尸群终于不见了。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像画了一个半圆,路尽头就在电脑城的对面。”王崇告诉易风。
话刚说完,一个原先趴在乱草中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一下子扑到大巴车上,在大巴车的右侧留下一连串的指痕和刺耳的抓挠声之后,就像一个大号的陀螺,原地旋转了几圈,摔在地上。
但紧接着,又冲着大巴车的背影爬起身来。
叶天语从车窗里看了一眼,那是个生前曾像往常一样在山路上晨练的老者。
“注意居民楼!”董明义适时的提醒车里的人。
就仿佛响应老头的号召一样,话音刚落,一个个听到大巴发动机声响的变异体从小区的楼上向外伸长了脖子,然后义无反顾的向着身下的猎物扑了过去。
大巴车顶上随之响起了玻璃渣碰撞的声音,就仿佛在下冰雹,但那些变异体看样子都是些弱智,懂得从楼上撞出来,却不知道往前跳两步,一个个跌下来并没有砸在大巴车上,运气好的落在树上,一阵枝叶横飞之后,仿佛一只麻袋一样掉在地上,运气背的则像糖葫芦一样插在小区金属护栏的箭头杆上,要是头下脚上还好,扎穿了脑袋落个清净,要是头上脚下的,就会出现一两个被箭头挑着下体却手舞足蹈,像在骑自行车的小丑。
大巴车已经行驶到了半圆山路的顶点,尽管这里的变异体几乎绝迹,但车上众人的目光却始终炯炯如炬。
短暂的宁静过后,大巴车的轰鸣声让沿途游荡的孤魂野鬼逐渐活跃起来。
“小心撞击!”王崇一声招呼,所有人都抓紧了把手。
“彭”的一声,车身一顿之后,继续向前,车头的方位,多了一团黑红的血迹,粘稠的液体很快就沿着原有的裂痕向四周扩散开来,风一吹染成了一朵黑菊。
易风不用看也知道,大巴车头焊接的金属挡板肯定又新添了一个凹陷。
又经历了两次类似的撞击,五次车两侧的抓挠声响之后,大巴车车头下沉,开始了下坡。
所有人都意识到,电脑城就要到了,坡下等待着大家的有可能是成群结队的变异体,也可能是暂时空空如也的大道,当然后者才是大家都想要的。
“抓住!”
王崇突然一声大喊,随后车厢里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前冲,却是踩了急刹。
原本观察两旁的01小队和叶天语几个这才伸脖子往前面看,坐在后面的赵盾更是站了起来。
就在正下坡的大巴车前50米处,4米宽得水泥路上,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一堆变异体,数量足有30多人,其中一半以上身着黄色的市政工作服,这帮家伙有手里拿着镐的,有提着冲击钻的,还有拎着铁铲的,不知道得还以为是市政工人搞暴动。
这帮变异体可能一直塞在这个建筑之间的角落里,距离天桥又远,以至于刚才大巴车鸣喇嘛,招呼他们聚餐的时候,这帮家伙都没反应。
“能不能冲过去?”站在车头的易风问驾车的王崇。
易风对大巴车的总体评价还行,只不过有点太吃油,个头也过大,只是不知道大个子能经受多大的撞击力。
“不行,你看路面左右,都被他们掏出了深沟,这一群数量又多,车撞上一不小心就可能翻沟里去。”王崇看了一眼对面已经露出楼顶的电脑城,眉头紧皱,没想到还是遇到了棘手的状况。
果然,在那群变异体聚集的山坡水泥路的两侧,原本厚实的泥土和山石已经被淘空了,道路两边各挖成了一个人字形的深沟,最高的地方落差足有2米。看样子市政部门原本想在这段坡道的下面埋一条下水渠,把山上的急流引入小区的排水系统。
那帮在角落里窝了很久的变异体,一个个把脑袋对准了送上门来的大餐,还有几个脑袋前后左右转了转,浑浊的眼神就仿佛在呼朋唤友一样,之后就蹒跚着、摇摆着冲着大巴车聚拢过来,一个个张开血盆大嘴,露出一嘴的黑红,眼中迸发出嗜血的贪婪。
“要快拿主意,我们的发动机声音太大。”董明义拿手指了指远处,已经有三五成群的变异体在向坡道这边张望,有些距离近的正围拢过来。
“枪的动静更大,我们弹药也不足,后面还有大阵仗,不能浪费,只好人工清理。”王崇与董明义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
“孙明、孙朋、老赖、老何,抄长家伙跟我下车,侯东,你看住我们身后。”被点到名的人都站起来,从座位下面抽出一条条2米多长的自来水钢管,跟着提着撬棍的老董头都集合到后车门,车门一开,六个人迅速下车,少年跑向大巴车后,而剩下的5人则奔向车前。
显然对于易风四个,王崇和董明义都不好意思支派,那有刚让人家上车就派出去送死的。
易风四个虽然深知01小队的好意,但也不能干坐着不帮忙,不用谁指派,叶天语就下车,闪到了大巴车后,而常飞、赵盾则拣起两根水管也加入了董明义一伙,易风在车上守着王崇。
嗜血的变异体一看鲜活的食物正一字排开,等着自己去采摘,个个露出残忍的笑容,兴高采烈的拥上前来。
“动手!”两米长的钢管对着蜂拥而来的变异体就戳了过去。
被磨得锋利的钢管,带着空腔里簌簌的风声狠狠地冲着最前面一排变异体的脑袋扎了过去,那已经不再是一条普通的钢管,而是一支支投枪、一柄柄长矛。
攻击头部,这是无数海珠市民以生命换来的最宝贵的经验。
“噗、噗…”几声利器穿透的声响,此起彼伏,最前排的7个市政工人身上瞬间多了7个窟窿,或许由于腐烂多日的原因,他们的皮肤根本没有增加太大的阻力。
三个被穿透了眼睛,贯脑而入;三个被刺穿了喉咙;还有一个刺中了脸颊,刃口在后槽牙的位置撕开一个破洞后滑过后脑,蹭掉了一只耳朵。
眼睛被穿透的便直接扑倒在地,而那三个被刺穿了喉咙的,血洞出现在脖颈之上,残破的血管、气管仿佛被撕烂得抹布,从血洞里随着血水喷涌出来。
尽管钢管抽出后,露出来5、6公分左右的贯通伤很是狰狞,但显然与刺中脸颊的一样,效果不佳,那四个麻木的变异体仍然不知死活的向着双胞胎兄弟、老赖和何阿姨扑了过来。
最左边的常飞,一言不发的刺出第一枪之后,迅速收枪斜扎,一个脖子上带洞的家伙终于像枯叶一样飘落在地上,钢管的刃口处**一团的红白脑浆和惨白的骨头碎屑。
常飞目无表情的一抖钢管,长条形的血肉从钢管里掉落出来,最后是两个惨白的眼珠滚落在地,被随后赶上的变异体一脚踏上,鞋底迸出一地的汁水。
而赵盾和老董头也轻而易举的各干掉了一个,最后一个,则被补枪的孙明抵住了胸膛,配合默契的孙朋一蹲身,手中的钢管从下巴直贯颅脑,趁黑血还未沿着钢管留下来就起身,直奔下一个目标。
第一波的攻击中,常飞和赵盾两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手底下就见了功夫,他们心理素质极佳,不管面对的变异体长得多么狰狞,都是一击必中、抽枪、摔尸、抖管,再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们只戳对方的眼睛和嘴巴,然后随手一挑,被刺中的变异体就摔到了沟里。
几个人中,唯一能做到他们这一点的只有老董头,这个渔民出身的老头,有一股子狠劲,把惯了舵的手很是沉稳。
第一波的攻击尽管告捷,但毕竟有四个需要第二次补枪,4米宽的水泥路上,摆出一字排开的架势,讲究的就是均衡,只要有一个点被突破了,后面跟上的变异体就能把人逼到路两旁2米多的沟里去,自然大巴车也就保不住了。
“要快,有丧尸围过来了。”车上的王崇扯着嗓子喊,大巴车处的位置高,看得远,已经有不少变异体发现了这边的战斗,正聚拢过来。
这一嗓子,让本来就很难一击毙敌的双胞胎兄弟、何阿姨和老赖他们更加心焦气躁,握着钢管的手也有些颤抖。
只有当人真正面对近在咫尺的变异体,鼻子里充斥着尸体的腐臭味、眼中看到的全是他们残缺的肢体、黑红的血斑和伸向自己咽喉的利爪,甚至于乌黑腥臭的指甲带起的腥风就从人的鼻子尖上掠过时,才会知道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有一份镇定又是如何难得。
尽管常飞他们手中的长矛不停的收割着变异体的脑浆,但眼瞅着变异体一步步越来越近,整个队伍的中间开始向后方凹陷下去,原本执行清理任务的七个人却只能被动防御,一字形的战线正逐渐绷成了一条即将断裂的弓弦,而留给01小队的时间也正一分一秒过去。
眼瞅着老赖和何阿姨手里的钢管不是戳在变异体的脸上就是戳在脖子上,即便戳中了因为力道不足,也无法致命,两个人慢慢有些慌张起来。
当一个漏网的变异体张着血盆大口,向何阿姨猛扑过来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一**坐在地上,两旁的双胞胎兄弟不得不同时将手中的钢管顶住了变异体的胸膛,试图将他推到安全的距离,但显然与一群前赴后继的变异体角力,普通人类的力道远远不足。
见势不妙的老赖鼓起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手中的钢管砸在那个变异体的脑门上,一声清脆的骨折声过后,被砸得变异体只是很无辜的晃了晃脑袋,而老赖则目瞪口呆的看着手中弯曲的钢管,手足无措。
实践证明,水管这种东西在面对变异体时,可能是不错的长矛,但绝不是有效的棍棒。但就当时的老赖而言,即便他清楚这条无数鲜血凝成的经验,能否清醒地作出正确的判断,也仍是个未知数。
总之,就在那一刻,三个高大的市政工人已经从后面扑了过来,正顶着变异体胸膛的孙氏兄弟和老赖终于毫无遮拦的暴露在了变异体的爪牙之下。
“不要!”还没爬起来的何阿姨感觉眼前一黑,三条狰狞的身影像山峦一般,遮天蔽日的扑压下来。
“噗、噗、噗,噗”四声低沉的声音过后,何阿姨的整个身子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提了起来,眼前的三条身影连同被孙明两个架着的那个都已经被仰面踹倒在地上,额头上各多了一个弹孔,最后一个的胸膛上还压着一只碎布四溢、牛皮包尖的运动鞋。
一扭头,把自己提起来的正是七星瓢虫,易风。
“快,不然就来不及了。”易风说道。松开了抓着何阿姨的手,随后把带着消音器的自动步枪一背,拄着一根钢管就像瘸腿的兔子一样往前蹦了一步。
一脚踩在变异体的胸膛上,这才把鞋穿上。
奶奶的,小爷一开张,却先把鞋给踹掉了,真是晦气!
本想当回“及时雨”的易风,有些愤恨不已,又狠狠地在变异体的胸膛上踩了一脚。
第十二章 穿刺[老家无网,提前奉送二]
易风的加入让一字战线终于稳住了,但10发子弹的代价也是可观的,毕竟子弹是用一颗少一颗。
易风不得不肩负起了保镖的重任,看谁要被僵尸咬了就赶紧捅一钢管或放一枪,尤其是赵盾突然打了个招呼就上了车之后,更是如此。
好在有了自动步枪的加入,让原本心神动摇的老赖他们有了安全感。就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只要身旁有老爸看着,即便对方比自己个高、劲大、年龄长,也照样会生猛的冲杀上去,这就是易风所谓的“老爸效应”。
赵盾这一走,弄的易风和常飞直犯嘀咕,不知道赵盾搞什么名堂,当然俩人从来就没往什么临阵脱逃这种事情上想,假若真有人出二选一的选择题,一个质疑赵盾脱逃,一个说未蓝星是方的,那易风哥俩铁定相信后者。
果不其然,估计也就几秒钟工夫,站在队列中央的易风就听到赵盾的脚步已经到了身后。
“大家都让开。”赵盾的声音瓮声瓮气,却坚决沉稳。
“后退。”易风一看身后的赵盾,迅速下达了指令。
不为别的,就为赵盾手里拿着的东西。
防爆盾!两面武警用强光防爆盾。但尺寸显然比一般的大了不少,可能是最新的款式,1.5米高,60公分宽,盾面光可照人,下部和中间散布着几排突出的钉角,看不出厚度。
只见赵盾强有力的双臂上,一边固定了一个巨大的防爆盾,自从上车,赵盾就觉得这护头遮腿的东西好,回了趟车,一下子全拿了下来。
不明所以的董明义他们一看易风和常飞已经退后了,独木难支,也没办法逞强,都立刻退到了赵盾的后面。
晃晃悠悠的变异体们顿时压力骤减,终于轻而易举的又向前迈了几步,但没来的及用爪子从面前壮小伙身上撕条有嚼头的腱子肉下来,就一个个像被保龄球撞飞的瓶体一样,东倒西歪,扑棱棱掉进了沟里。
董明义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那个最魁梧的小赵,没想到如此强悍,被他抓在手上的防爆盾就像两扇翅膀,又像两片巨大的贝壳,往左边一挥,推到左边沟里一大片,往右边一推,又掉右边沟里一大片。
这要需要多大的力气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牛二虎之力!老董头感觉像在做梦,莫非真是生逢乱世、神人转世?
记得老人们讲过,在古书上有个叫李逵的家伙,拎两把大板斧,一遇到打仗就把斧子左右一抡,像个陀螺一样冲进敌阵,斩腰断头如入无人之境,虽然这个小赵没夸张到凌空旋转的地步,但这蛮横的力道都快赶上推土机了,山路上绝大多数的变异体都被他横冲直撞扫到了两旁挖出的深沟里。
“都别干看着了,还不痛打落水狗。”易风一见老赖他们一个个站在那儿看着赵盾的神勇直发楞就有些郁闷,自己先与常飞一左一右,举起钢管就向沟里坠落的变异体脑门上戳去。
赵盾前面这么一冲,一扫,跟在后面的人就占了莫大便宜,至少现在不用担心变异体冲上来了。收拾它们,就像在河岸上挺着鱼叉戳鱼一样,只要不被它们抓住脚腕子给拖到沟里去,处理这帮家伙,只要居高临下的拿钢管戳头就行了。
原本僵持的局面,被赵盾的两面盾牌、一身蛮力,瞬间就消解了,两侧的深坑里已经摞起一堆厚厚的尸体,坡下闻讯而来的个别变异体被冲下坡的赵盾撞个正着,一个瘦高个的变异体脚还没踏上坡道,被赵盾左盾牌抽过去,竟像一根油条一样,佝偻着的身子被抽得飞了起来,然后像一段肉肠一样落在小区护栏的箭杆上,成了人肉串。
另外一个则被右盾牌像苍蝇一样拍在了右边的山坡墙上,平整的墙面上喷出一团脑浆之后,像根煮烂的面条一样萎顿在地。
“上车!”王崇声音传出来,在一阵颠簸之中,尽管大巴小心翼翼的驶下来,但还是难免要碾着一地的尸骨和血迹。
易风一行人立刻抖抖钢管上的血迹,呼啦啦从低速行驶的两个车门里钻上去,举着两面盾牌断后的赵盾等叶天语和侯东上车之后,这才在地上抖了抖盾牌钉角上拖挂的碎肉和污血上了车。
大巴车借着下坡,油门一踩,带着腥风就向坡下蹿了过去。
连续几声猛烈的碰撞之后,大巴车又是一路的颠簸,车轮碾过之处,污血四溅、骨肉横飞。
上了干道,王崇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刚才一番清理,耗费了不少时间,留给他们摘招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电脑城,那座5层的建筑就横在马路的对面。
油门的轰鸣声响了不到一半,在刹车声里,整个大巴车原地打横,踩死在当地。
“怎么回事?”东倒西歪的众人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就不得不再次紧张起来。
“路被车辆堵死了,我们又不能硬绕,不然没空间掉头,退不出来。要去路对面,现在就要下车。”王崇一边说一边左手拿起仪表盘上的M64式手枪,右手拎起一把短柄斧头,就要下车。
易风往车外一看,确实,大巴车虽然从坡道顺利冲了下来,但没走几步就被前面的车给堵死了。公交车,集装箱、各种跑车、轿车,大客车,还有夹杂其中的摩托车、电动车以及碾在车轮下的自行车,横七竖八,挤得满满当当、撞得惨不忍睹。
而挂着“汉皋电脑城”招牌的巨大建筑就像一只张大嘴的恶狼一样,蹲在路的对面,大巴车的左前方。
电脑城的一楼大都门窗紧闭,在正中间的位置,最显眼的是一个半拉下来的卷闸门。
从门上的血手印来看,想要关门的人已经遭了难,在卷闸门的正下方,两只带血的皮鞋,一只门内,一只门外,门外的鞋里还装着一只断脚。
在三楼的一扇窗户外,一段由电脑的电源线结成的简易绳索正悬在半空中迎风飘荡,敲在二楼的玻璃上,发出单调的“啪、啪”声响。
而在下方地面上,一截被咬断的手臂,手里还紧握着另外半截电源线。
向更远处望去,很多建筑一楼众多的店铺都拉着卷闸门,门口的招牌大都被燃烧的电源线给熏得漆黑一片,而高耸的单身公寓楼上,一条条床单、衣裤结成的绳索也同样在迎风飘荡。
死亡的气息在僵尸沙沙拖地的脚步声里扑面而来。
大巴车的后面,就能看到远处那座人行过街天桥,刚才的汽车喇叭声果真把电脑城主干道附近的变异体大部分都引了过去。
但此时,大批的变异体在已经有些在后队变前队,开始反扑了。
即便大部队还在路上,大巴车外已经开始聚拢的游兵散勇数量也十分可观。
王崇一开大巴的前门,一个被撕烂了嘴的女变异体脑袋就从车门里探了进来。
“嚓”的一声,王崇右手的斧头就劈在了那颗被撕烂了头皮的脑袋上,一抬脚,女子被踹在了一旁。
“您走了,谁开车啊?不就是个招牌吗!你们守好车,我们去。”易风看了一眼对面二楼上的招牌,一把拉住了准备下车的王崇,又一弯腰,把一双大号运动鞋的鞋带解开,扯到脚后跟,绕着脚踝转了一圈,系成死扣,把自动步枪扔给常飞,拎着钢管就下了车。
易风这么一下车,赵盾、常飞、叶天语自然也跟着下去,董明义和王崇还想说点什么,但四个人早跑没影了。
易风此举并不是想要当什么侠肝义胆的英雄,纯属迫不得已。
就拿刚才山坡上清路来说,本以为王崇一声令下之后,01小队的人三下五除二就把挤在4米路上的变异体给解决了,本就抱着学习的态度,易风他们又不便喧宾夺主,也就自觉按照指令,加入了行动之中,可没想到01小队的生存经验和战斗技巧完全不成比例,当易风被迫端着步枪加入战团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过来了。
01小队能活到现在,保命的经验确实是有的,要不然一帮老弱妇孺不可能坚持到现在,但也正因为成员年龄及素质参差不齐,一旦到了拼命的时候,就会暴露出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缺乏足够的战斗力和配合。
既然已经拴在了一条船上,易风四个人自然不能任由这艘船因为一块招牌给沉了,毕竟湾仔基地的大门还不知道朝哪儿呢?
下了大巴车,易风的买卖就开了张。
一个躲在汽车里的家伙脑袋刚从破败的车窗里探出来,嘴还没张开,就被易风一管子捅了回去。
见常飞左手架着枪,右手拎着一根管子跟在自己身后,易风就不再顾及身后,一脚踏上一辆吉普车车顶的同时,车旁边正张牙舞抓的一个胖子就被刺穿了喉咙。
赵盾的防爆盾分给了叶天语一个,手里也多了一根钢管,这东西尽管有缺陷,但胜在长度。红光匕首能不用就不用,一方面李教授没说这东西能用多长时间,另一方面,这东西长度太短。
尽量保持足够的距离,是从自由岛一路冲杀过来的血兰四人众的战斗准则之一。
车门内的王崇和董明义不得不承认,尽管因为车辆的阻隔,剩下的丧尸行动不便,但这四个年轻人简直就是天生的杀手,前脚一着地,眨眼工夫围在车门的丧尸就倒了一地。
人手一根的钢管,在四人的手中才是真正的利器,他们不犹豫、不慌乱,即便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小姑娘,当手中的钢管钻进丧尸的眼睛时,面对喷涌而出的血液、无力滑落的利爪都一样的目无表情、从容不迫,不等对方摔倒在地,已经紧跟常飞的步伐,跨到了另一台车顶。
当叶天语像一只轻捷的燕子一样,抬脚飞过道路中央的1米6、7的金属护栏时,年龄相仿的王翠顿时目瞪口呆,而最后的赵盾更是懒得跳,直接对着护栏撞了过去,哗啦啦一阵巨响,十多米的护栏直接被赵盾踩在了脚下,护栏倒了!
其实赵盾的此举倒不是为了显摆,而是考虑到等会儿还要把那个两米多长、半米多宽的大招牌给运回来。
真搞不懂基地领导是不是吃错药了,啥东西不好弄,非要弄个不当吃、不当喝的破招牌。
赵盾想想就有气,毕竟这种力气活儿最终还是会落在自己头上,用易风的话说,“能者多劳”吗!
过了中间的绿化带防护栏,赵盾一抬脚踩上了一辆货柜车的车顶。
“小心。”说话间,已经站在二楼突出来平台上的叶天语手中的钢管往斜里一推,一个身影“扑通”一声摔在赵盾的脚下。
赵盾钢管往下一插,径直刺穿了突然跌落下来的僵尸脑袋,将货柜戳出一个凹陷,随后钢管一拔,一个着超短裙,只剩一只眼的大眼妹沿着货车的驾驶舱一波三折的滑了下去。
这时候易风和叶天语已经站在了招牌的另外一侧,易风正扶着架子,而常飞正把原本替易风保管的红光匕首拿出来,轻轻一划,支撑招牌的四根柱子瞬间断开。
叶天语昂着头,小心的观察着头顶的动静,唯恐在从楼上突然落下一只僵尸来。
“拆下来没,给我。”平台挺窄,赵盾只能平靠在常飞身后,等着接手。居高而望,前后一层一层的脑袋一颠一颤的正围拢过来,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从风中携带的越来越重的腥臭气里,就能辨别出那是死亡的气息。
“扑通、扑通……”常飞刚想从平台上跃下来,给赵盾腾位置,一连串的身影从眼前落了下去。
最先着地的四脚朝天,摔出一阵破麻袋样的浑浊声响,第二波身影紧接着就砸在底下的尸身上,有几个还被身下的大腿骨、臂骨给戳穿了胸膛,等第三波着地的时候,这帮不知道痛楚也不懂得头晕的家伙,已经安然无恙的能打个滚直接爬起来了。
“靠,空降兵!”易风一看面前像瀑布一样掉落的僵尸,知道事情要遭。
果然,不单单是一座电脑城,大巴车附近的所有建筑物都同时下起了僵尸雨,先落下来的成了后面的人肉垫,爬起来的则径直像有生命的人类扑过去,索取它们挚爱的新鲜血食。
大巴车连同它所承载的生命,瞬间就陷入了众多变异体的包围之中,此刻的它与其说是一座钢铁的堡垒,不如说是一盒超值装的人肉罐头。
第十三章 呼唤[老家无网,提前奉送三]
王崇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www.uu234.com
声东击西的战法本来已经是他一个过气的老退伍兵的兵法极限之作,眼瞅着半路冒出来的这四个年轻人异常生猛的冲过了路对面,已经开始拆牌子了,而后撤的大队丧尸还没来得及合围,整个行动正按照自己的剧本运作的一帆风顺,正暗自庆幸。
谁曾想霹雳巴拉一阵乱响之后,突然掉下来这么多丧尸的生力军。
古人有句话叫做“祸从天降”,总不会老祖宗有先见之明,就是为他王崇的今天而量身定做了这么一个词!
“快,开窗迎敌,老董准备接应。”王崇尽管心里急,有了山坡道上自己一嗓子差点分神要了老婆命的教训,他再也不敢把自己的焦急写在脸上了,说话间已经打着了车。
董明义已经站在了车前门的位置,门没开,但旁边的车窗却一把拉开了,随后手里的撬棍就捅了出去,一个手抓着车窗的变异体脸上顿时满面桃花开,老董头又补了一棍,扁平尖的实心撬棍终于刺入了一团柔软,往回一抽,**了一撮脑浆。
何阿姨与孙明拉开了大巴车左边两个窗户,两根磨出刃口的钢管斜向下一阵猛捅。
银龙大巴车的车体比较高,窗户一般都在人的身高以上,好在围住大巴的变异体又都是一个个张着大嘴,仰着头冲着窗户里的人流口水,所以只要力气足够,捅脑袋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孙朋和老赖则守在大巴车的右边窗户旁,已经换了一根钢管的老赖正汗流浃背的与孙朋一起使劲猛戳猛捅,毕竟现在多杀一个,自己存活的机会就多加一分。
侯东和王翠也没闲着,侯东正手忙脚乱的对着驾驶座左边玻璃窗的变异体乱戳一气,因为驾驶位的设计低,所以开车的王崇刚好与大巴车外的变异体面对面,侯东就得帮着照应前面。
至于王翠正踩着座椅,翻开了大巴顶上的通气口,探出了身子,迎着风紧张兮兮的盯着天桥方向回援的大部队。
“大叔,它们回来了。”黑压压的一片让女孩子感到仿佛洗澡时突然钻进一群流氓的那种寒意。
就像相应王翠的号召一样,在电脑城4楼的一扇破败窗户上,一个撕心裂肺的吼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
“欧……欧…欧……….”那声音就仿佛患了哮喘,急切间喘不上气来的病人在学狼吼一样,时断时续,就像是吼一嗓子就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但最终三五声过后,这声音竟逐渐连贯起来,成了一个拖长的音调,从四楼飘了下来。
最先听到的当然是距离最近的易风几个,他们就在电脑城二楼。
这一嗓子真把易风吓得够呛。
显然楼上的家伙是个非人类,但这家伙会叫了。
不论是自由岛还是公墓山,甚至是沙洲岛和荣军总院,就算是会打枪的棱梭小队,也都一个个是闷嘴的哑巴葫芦,什么时候见过这种东西会叫的。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绝不是个好兆头。
一个哑巴突然会说话了,那叫奇迹,一个僵尸突然会叫了,那叫什么?鬼魅!
“赵盾,把招牌平着举,咱们赶紧撤。真是大白天碰到鬼了。”易风话说完,向常飞和叶天语示意了一下,等赵盾一抓住招牌举过了头顶,三个人都同时闪到了2米多长、半米多宽的招牌底下。
赵盾举着特大号的盾牌,四个人顶着噼里啪啦掉下来的僵尸雨,同时往下一跳,火车的集装箱上顿时抖了三抖。
脱离了僵尸雨的掉落范围,四个人从货车上冲下来,但紧接着,护住赵盾左翼的易风就听到了第二声吼叫,方向正是源自天桥回援的大部队之中,同样先是断断续续,不久就连成了一线。
之后是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就仿佛吼声也会传染一般,整个电脑城区域顿时成了鬼哭狼吼的人间地狱,而伴随着一阵阵的吼声,很多僵尸的行进步伐竟然明显加快了不少。
“用枪。”这么大的阵仗,易风也不再吝惜那几发子弹了,一旦被围住了,人都挂了,要子弹还有什么用。
打头的常飞自动步枪一响,再加上他手中神出鬼没的钢管长矛,前面的僵尸顿时倒下一片,易风和叶天语的手枪和钢管也没闲着,不让一个漏网之鱼靠近扛着招牌的赵盾。
好在四个人的速度本就极快,再加上他们专拣地势高的地方走,手里又有枪,大部分僵尸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到了路中央的绿化带。
这时候赵盾先前踹倒防护栏的一脚就显得尤为重要,四个人特别是扛着招牌的赵盾就可以踩着倒地的护栏,一马平川的往前冲。
王崇亲眼目睹扛着巨大金属招牌的赵盾,吭哧吭哧的一路飞奔,跟最前面打头的阿风前后脚,一步都没拉下,简直就是举重若轻。
“开后门!”一看招牌的体积,王崇突然意识到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这大家伙能不能塞进来?
董明义提着撬棍就奔了后门,果然,门一开进来的真就是守在外面的丧尸。
老头对着外面的几个破烂脑袋一阵猛捅,但还是有一个扑到了大巴车上落客的台阶上,一双利爪在老董的皮鞋上划出4道白印,两片指甲随之掉落在台阶上。
幸亏老头够机敏,抽脚抽得够快,要不然就被抱住腿给活生生的拖下去分了尸。
就在老董头撬棍一竖,将脚下的秃头给刺穿的时候,穿着情侣装的一男一女一脸狰狞的从后门挤了进来。
老头顿时冒了冷汗,自己就算干掉一个,另一个说不定就能在自己伸出去的胳膊上来一口,哪怕是一小口,基地也不会让自己活着进去。
董老头也顾不上捅眼睛还是捅鼻子,撬棍一挺,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顶了两下,好歹先把两个丧门星顶得远点,都扑上来那可就真没活路了。
老头这么想着,一撬棍戳在男子的胸膛上,迅速会抽,奔女子又顶了过去,可老头万万没想到,撬棍陷进男子的胸膛后,他这么一回抽,非但没能把男子给顶出去反而给往前带了几步,喷着腥臭气味的血口,两只露出指骨的历爪奔着老头的腰就一扑而下。
董明义的一双小腿一下子就被男子抱住,旁边的女子张开嘴就奔着他的小腿咬了过去。
老董头感觉自己的鞋已经被咬穿,一阵像被钢钳夹住的压迫感直冲自己的脊梁骨,不甘心被撕碎的老头咬紧牙关,也不再理睬那个女的,举起撬棍冲着撕咬自己鞋子的男子脑袋就是几棍,直到那个脑袋被砸得稀巴烂,趾头上的咬合力才最终消失,右脚趾上一阵麻木。
双目尽赤的老头这才腾出手来对付另一个,一抬头,女丧尸不见了,却是常飞站在了面前。
“怎么样?”常飞看了一眼眼前的老人,神情复杂。
“没事,快进来。”老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脚趾,感觉没什么异常,一侧身子,让开门。
老头却发现叫阿飞的小伙子并没有上车,反而是一块招牌的一端戳了进来。
抓着招牌的赵盾调整了几个方位,试图将招牌塞到车里,但这东西个头太大,怎么都弄不进去,而他们身后,那种近似狼吼的怪叫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杀不尽的僵尸也越聚越多。
像影子一样,握着红光匕首清理僵尸的常飞已经围着车身转了一圈,一看易风和叶天语护在赵盾身旁已经有些吃力。
毕竟易风两个为了护住招牌塞不进去、急得出汗的赵盾,跟僵尸打的是阵地战,这可要比常飞打运动战困难得多,这等于是舍弃了人最大的优势--速度。转而跟这帮不知疲倦、无穷无尽的家伙死拼消耗。
“车顶。”四个人中唯一有些余力思考的常飞,突然间灵光一闪。
说话间,抓住车窗,一纵身,轻飘飘就上了大巴车的车顶。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盾立刻醒悟,把塞了三分之一的招牌一下子就全撤了出来,向后退了两步,两条胳膊一用力,2米多长的大招牌像一个砖头一样丢上了车顶。
车顶的常飞借力一拨,一按。
“哐当”一声,大巴车被压得晃了晃。
“钢管!”常飞向下面一招呼,易风、赵盾还有叶天语手中的钢管都飞了上去。
常飞一一接到手中,把枪往身后一背,双手紧握住一根钢管,就仿佛正刺裂山川的勇士,高高地举起,狠狠地落下。
“闪开走廊!”易风向车内一声厉喝,伴随而来的则是招牌铁皮的撕裂声、灯管的破碎声、还有就是大巴车的车顶被刺穿的嘶鸣声。
一直探出头观察敌情的王翠,亲眼目睹了突然飞上来的常飞刺穿车顶的一幕,矮下身子看了看车内,大巴内顶上穿透进来的钢管,露出来足有半米。
紧接着又是两声同样的撕裂声,王翠又看到两根钢管的刃口从车内顶上钻进来,再次探出脑袋的王翠,看着车顶上常飞高大的身影,满眼飞舞着红色小心心。
什么叫帅呆了,这就叫帅呆了。
“开车!”常飞向等着他下来的易风说了一句,三根钢管已经牢牢的把笨重的招牌钉在了大巴车顶。
易风一听,看意思常飞是不打算下来了,让赵盾把他那把一枪未放的手枪丢上去后,易风就跟叶天语、赵盾上了车。
常飞刚才在围攻的变异体身后,用红光匕首转了一圈,靠的最近的大多被斩首,已经十去七八,再加上何阿姨他们一刻不停的拿钢管硬戳,总算为大巴车的移动创造了空间。
车门一关,早就蓄势待发的王崇挂倒档,猛踩油门。
大巴车的后**传来剧烈的撞击声,4、5个变异体被直接碾入了车底,车上的众人在一阵颠簸之后,甚至还能听到脚底下瘆人的抓挠声。
大约倒行了7、8米,大巴车后轮便很难再动,车后已经被尸骨给塞死了。
好在原本大巴车就没有贸然深入,王崇往右满打方向盘,总算勉强掉过头来,再次往后倒了倒车,直到车**死顶住身后的一辆面包车时,王崇心里才舒了口气。
巨大的车体终于能拐上山坡道,逃离这片死亡之地了。
车顶上,扶着钢管,采取单膝半蹲姿势的常飞回头凝望着高楼大厦间的阴影。
无数的僵尸像潮水一样漫过来,时断时续、苍凉怪异的吼声在僵尸群里此起彼伏。
每多一声怪叫过后,僵尸群的速度似乎就增加一分,当怪叫声越来越多,连成一片、一群的时候,大队的人马已经快到了大巴车的身后。
尤其是最前面的几个,它们的步履尽管依旧蹒跚,但双腿移动的频率却明显快过从前。
大巴车的嘶鸣声,在浓烟过后更加惊天动地。
而僵尸群里的吼叫声也突然高亢起来,目光如炬的常飞在大巴车的颠簸里站直了身子。
电脑城的四楼的那扇窗户上,第一个吼叫的僵尸正从窗户上跳下来,这个皮肤紧绷的秃头,黑红脸上甚至能清晰地看出哪块是肌肉,哪块是骨头。
它就像一个人体标本,被先活剥了皮,露出身体的纹理,然后再把晒干的人皮重新蒙回去,用强力胶重新粘紧的活人标本。
而现在,那个活人标本正从楼下的血肉堆里站起来。
第十四章打靶归来[老家无网,提前奉送四]
大巴车**后面喷涌出厚厚的浓烟,以至于车顶的常飞都不清楚,抓着车**的究竟有多少僵尸。www.uu234.com
四楼跳下来的那个有些特别的家伙,并没有常飞预料中的那般靠过来,等车顶零星的树叶开始扫到常飞脸的时候,他只看到车后面拖着一个死死抓住排气管的大个子。
但随着大巴车提速,大个子双腿逐渐被磨烂了,在突然的一阵颠簸之后,阴魂不散的尾巴终于被一地的骸骨撞了一下,翻滚了几下,终于滚到了路边草丛里。
常飞俯下身子,躲避着伸出来的树叶枝杈。
大巴车以极高的速度回航,那种瘆人的吼叫声很快就甩到了身后。
可能是小区楼房里变异体先前都摔在了主干道上,整条山路显得比来时平静很多,而大巴车的轰鸣声就显得分外刺耳。
但即便如此,来时那些无畏的跳楼者也不见了。
驾车的王崇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绕过山路,冲过了人行天桥,这趟任务也就完成了。
本来还以为必死的一趟差事,没想到有了四个年轻人的加入,竟这样完成了。
现在的01小队,包括王崇在内,无不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堵蔡合度的路,堵得对。要是不堵住路,怎么会碰到易风四个,又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呢!
这趟差事,01小队其实没怎么出力,不过就是他王麻子声东击西,选了条路。
坡道是人家四个人清理的,招牌是人家扛回来的,连大巴车周围的一圈丧尸也是被叫阿飞的轻飘飘转了一圈,就给摆平了。
这么强悍的外援,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阿!
尤其是当过兵的王崇,还有更深一步的考量。
别的不说,单单小赵的可怕蛮力,两面盾牌摧枯拉朽,踏护栏、运招牌,这岂是一般人能办成的。
换成自己的老队员,光翻过路中间的护栏都够费劲的,估计弄不好还得绕过去。
再者,就是四个人拆招牌的速度。
原本王崇和董明义还商量过,既然没有气割机,只能用撬棍把钉到墙里的膨胀螺丝给撬出来,这就不知道要耽搁多少功夫了,所以王麻子才心里没底。
撬4个钉子的时间就够大队丧尸回援的了,哪里还有时间扛着硕大的东西逃命!
结果这四个年轻人一路小跑,还没等丧尸回过神儿来,招牌就给弄下来了,估计要没有那阵突如其来的丧尸雨,他们1分钟就能打个来回。
直到王崇从后视镜里,看到常飞用一柄奇怪匕首屠戮丧尸,王崇才明白,原来人家身上有这种宝贝。
这四个人的枪法、速度、配合,尤其是直面生死的气度,一下子让易风四个在老汽车兵王崇眼中的形象变的高大、神秘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夏令营的学生,简直是上天派下来的杀手!
王崇从车厢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老婆、孩子,又看了看正逗弄小女孩玩儿的叶天语,心头泛起一阵喜悦。
这下终于拣到宝了,为了队里这么多人能更好的活下去,就算是卖儿卖女也要把这四个年轻人给收拢好了,可不能让别的小队抢去。
王崇一边盯着前面的道路,心中一边暗下决心。
大巴车油门一直踩着,带起的风卷起一地的碎叶,常飞已经能从小区的楼顶看到过街天桥了。
“坏了,前面的丧尸还没散。”一直坐在最前面的董明义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路,一群变异体正在天桥底下游荡。
“我看冲过去吧!”正忙着解鞋带的易风抬起头看了看,对开车的王崇建议道。
刚才为了把鞋固定到脚上,易风鞋带系的是死扣,来回这么一跑,脚踝都快勒紫了。
“冲过去?这里虽然没有深沟,但这数量?”王崇心有疑虑,大巴车的速度也跟着减缓。
“快看!”董明义欣喜的指了指前方。
聚集的变异体已经发现了呼啸而来大巴车,纷纷涌上前来,如此一来行动便有了快慢先后。
就在老董头手指的方向,最前面的4个变异体突然载到在地,后面随之呼喇喇绊倒一批。
随后在变异体群第四、五排的位置,又被悄无声息的放倒3、4个,于是又绊倒了一批。
“一定是阿飞干的。”王崇这才想起来,大巴车顶上还载着一个枪手。
不用人招呼,王大麻子就踩油门提速,从被绊倒的两堆变异体旁边径直冲了过去。
车上的人不得不再来一次剧烈的碰撞和颠簸。
“砰砰”几声巨响之后,紧接着就是“喀吧”一声脆响。
大巴车的前挡风玻璃终于经受不住考验,光荣了。
一听到玻璃的声音响,王崇就落下了车内顶的金属网,好在金属网落下来的及时,覆膜的前挡风玻璃也没迸溅伤人。
与此同时,动作更快的易风拎起王崇随手放在脚下的斧头,瞬间就砸在碎成蛛网的前玻璃上,这才及时确保了王崇的视线。
大巴车终于带着一身的划痕,残破的玻璃,冲过了过街天桥,向着城外一路飞奔。
大约10分钟后,大巴车在进城的那个大花坛处停了下来,易风第一个下了车。常飞这才从车顶上翻下来。
易风他们的那辆王冠依旧停在路边。
“风景怎么样?”易风拍拍常飞的肩膀,笑嘻嘻的问道。
“很可疑。”常飞理了理自己被吹乱的头发,回答道。
“可疑?什么可疑?”正下车的赵盾,从易风后面露出一个脑袋。
“第一个会叫的家伙。”
“你看到它了!”易风想一想那些家伙的叫声,就觉得有些恐怖。
“是,外形特征不同于任何一个普通僵尸。”常飞很肯定的回答道。
易风眼珠子转了转,感觉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妥当,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易风一路上打量了一番路旁那些撞毁的车辆,却发现一个个的油箱盖是打开的,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才让王大麻子停下了车。
“赵盾,大巴车上有个桶,找根管把王冠车的汽油全抽出来,咱们带走。”易风边说边去检视另一辆相对完好的轿车,只是在后备箱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灭火器,便拎出来带上了大巴。
不大一会儿工夫,赵盾带着满嘴的汽油味“噌噌”几步上了大巴,叶天语赶紧递过去一瓶水,赵盾这才把不小心吸进嘴里的汽油给涮干净了。
大巴车再一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缓缓启动,最终消失无踪了。
大约30分钟后,像黑蚂蚁群一样铺天盖地的大批变异体便席卷了王冠车所在的花坛。
那个皮肤紧绷,像活人标本一样的变异体正像一只猎豹一样,趴在王冠车的车顶,裂着夸张的大嘴“嗷嗷”怪叫。
它吼叫的方向正是大巴车的消失的方位。
而在已经远去的大巴车上,闲下来的易风看了看车厢里自己堆的这些吃食,有点不放心。
他可从王麻子的言谈话语中,很清楚地了解到,那个什么湾仔基地里,不是每个人都能吃饱饭,这种时候,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物资匮乏是肯定的。
过去好年景,有地方闹了大灾,还要举全国乃至全球之力才可勉强维持,更何况是现在。
他有点担心这堆东西会被收缴上去。
“董师傅,您看车上的这些东西会不会被充公啊?”易风问坐在前面正发愣的老董头。
“这倒不会,趁现在还早,如果有可能,我们还可以沿途再收敛一些物资,这次回基地里一呆就是一周,各种物资还是要准备一些。”
董明义这才回过神儿来,看了看天,大约下午4点钟的光景。
“我们不是搜粮队吗?基地不收我们的粮食?”易风很自然的就把“你们”换成了“我们”。
称谓一转换,把开车的王崇听得眉开眼笑。
“收,但也分任务,分时候。”王崇见一路坦途,已经过了原来跟姓蔡的僵持的三岔路口,心情也开朗起来。
“如果分给我们的任务是像这次,运招牌。那么不管咱们车上装了多少其他物资,只要把招牌交上去,任务就算完成了,其他东西都是咱们自己的。所以,整个基地,除了驻军,就咱们这些搜粮队能吃饱饭。”
王崇不无自豪地说。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用命换来的。”插话的是孙明,一路上易风已经能辨别双胞胎的不同了。话多的,左眼单眼皮的是哥哥孙明,话少的,都是双眼皮的是弟弟孙朋。
“这话不假,一旦进了搜粮队,基地就不再发给配额,所有的小队只能自给自足。”何阿姨被易风救了一命,说话的语气更加亲切了。
“那你们应该有存粮啊,为什么执行任务却只带一包方便面出来呢?”赵盾一双眼睛眯缝起来。从小就懂得珍惜粮食,负责掌管四人小仓库的他,很有职业操守和敏感性。
“一说存粮,就不得不提搜粮队仓库。”老董头也来了兴致,一点点地解释。
“军队里确实有高人。就在搜粮队成立不久,基地的领导就告诉我们,在军营物资库旁边,为搜粮队划出一个角落,里面分7排3层堆放了21个集装箱。一个小队分一个,算是各自的仓库,用来存放各小队自己的东西。”老董头显然对此十分满意。
“您是说,仓库跟军营物资库在一起,换句话说有军人给站岗放哨?”赵盾听明白了。
“不错。只要我们执行的不是搜粮任务,得来的吃喝都可以存在仓库。就算接到搜粮的任务,如果回到基地过磅,发现没有达到基地分配的任务指标,也允许各小队将自己储备拿出来抵数,当然接下来的7天,忍饥挨饿也是难免的。”
老董头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看样子这种事儿,01小队的人也曾经遇到过。
“那万一小队挂了呢,仓库怎么办?”易风习惯性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队牌保住了,那仓库还是小队的。一种是队牌没保住,小队也就不存在了。那样的话如果小队全军覆没,仓库里的东西就会被充公,集装箱空出来给下一支队伍;如果小队还有1人活着回来,假设小队原有20个人,幸存的人就会得到仓库物资的1/20,其余的充公。”
听董明义回话的语气,似乎对这种规定很是心悦诚服,在他们看来,这就算是很公平了。
对于一个把集体主义精神从娃娃抓起的国家而言,老百姓对于集体的概念比其他国家人们更容易达成共识。
易风也不得不承认,基地高层的这一招确实很有些谋略。
“老董,你刚才一打比方,我突然想到一件麻烦事?”开车的王崇突然皱起了眉头。
“怎么?”董明义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算算咱们队的人数,我感觉不大对头!”王崇一提这事儿,老董头一下子醒悟了。
可不是,蔡合度的人占了13个名额,大巴车上老少加起来9口,这就22个,只顾着把易风4个强援拉进队伍了,没想到超员了。
规定是25人,01小队这么一算,多出一个来。
“怎么回事?”易风看出老王和老董头脸色有些难看。
“我们队超员了,多出来一个人。”事到如今,王崇也不好隐瞒。
“这样吧,回到基地,我就跟首长说,我年纪大了,跑不动了,干脆退下来吧!”
老董头认真想了想,对王崇说。
“那不行,要退也是退安安她们娘俩,老娘们只知道添乱。”王崇一口就顶回了董明义的话,接了一句。
“弄了半天就这芝麻大的事儿,谁也不用退,咱们肯定不会超员。”
易风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哈哈大笑。
“你怎么知道?”老董头一脸的糊涂。
“这事儿您老就别操心了,不会超员,我保证,我举双手保证。”
易风一脸的高深莫测,已经习惯了从四人身上发现惊喜地王崇和董明义,只好一厢情愿的相信了易风的保证。
就在大巴车上的人,如释重负,恢复了欢歌笑语的的时候,车速却慢了下来。
“是不是快到了。”坐在最后面的赵盾正跟常飞忙着清点子弹,从座位后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这一趟下来,自动步枪子弹就剩下了5发,手枪子弹多一点,赵盾枪里还有一个整弹夹,易风和叶天语的加起来还有19发。
“不是,是碰到老熟人了。真是江山轮流坐啊!哈哈!”靠前坐的易风笑声中十分的猥琐。
一听易风的口气,常飞也抬起头看了一眼。
大巴车已经停了下来,前面不远处,一辆小货车横在道路中央,三辆摩托车和几个叫花子一样的家伙正端着枪挡住了去路。
中间站着一个好好一条牛仔裤被撕成裤衩的家伙,不是旁人,正是打靶归来的蔡合度。
出来的时候是王麻子堵蔡黑豆,可等回来的时候,两拨人的身份掉了个儿,被堵的反倒成了堵路的。
有些不同的是,大巴车丢了前挡风玻璃,而蔡合度则少了1辆越野车和2辆摩托车。
原本四个人端着N95,现在也只剩下两个,另一个是先前与姓蔡的嘀咕的军人。原本13个人的队伍,却剩下8个
不过那个公鸭嗓子的家伙倒是还在,只不过一头的波浪卷发被生生撕去了右半拉,上衣被撕去了一只袖子,左脚上好歹还穿这一只鞋,右脚却只套了一只破了洞,钻出半个大脚趾头的白袜子。
横在路上的这拨人,早就远远看到了大巴车顶上驮着的巨大招牌,知道任务竟然完成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眼瞅着开车的王大麻子把车慢慢停下来,姓蔡的终于抓住了最后这根救命稻草。
车门一开,王崇在前,路上遇到的4个年轻人在后,5个人从从容容的下了大巴车,走了过来。
蔡合度的眼睛里闪出一阵狗急跳墙时才有的寒光。
第十五章 恶人VS恶人[回家提前奉送五]
“遇到他,才知道做人是该低调一点。”
摘自大灾难亲历者,一位不知名老人的回忆录。
海珠市的环海公路在当地人的心目中,有着特殊的寓意,一种充满了温馨和浪漫的含义。
细细的浪花飞溅,徐徐吹来的海风,古朴的石雕护栏,还有昔日徜徉在海滩上的成双成对的眷侣,都赋予这条路一个亲切的名字—“情侣路”
而今天,这条海湾昔日唯一的缺憾正被大自然渐渐弥补,浑浊的海水正慢慢恢复海洋应有的颜色。
原因很简单,污染的制造者,人类,已经无瑕肆意排放污物了,因为他们自己都已经成了变异体腹中的污物。
此刻,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易风四个正跟着王崇慢慢向姓蔡的一伙靠近。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王崇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帮叫花子,看样子他们在凤山加油站吃了大亏,不过阿风似乎是早就知道,要不然怎么会打包票说超不了员。
王崇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易风,满是红白圆圈的那张脸上,表情一脸无辜。
“跟你要点东西?”公鸭嗓子很罕见的没说话,蔡合度自己开了口。
“怎么,又惦记我那个牌牌了?”王崇嘴角撇了撇,一脸的冷笑。
“牌子是以后的事,我现在要的不是它。”蔡合度一脸的无赖嘴脸。
“不要牌子,那我们还有什么你会看上眼的,如果你说的是王翠,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王崇没一句好气,当初要不是自己的老婆那一晚刚好与王翠睡一间屋子里,说不定挺好的女孩子就已经被眼前这个畜生给糟蹋了。
“那个**货早晚是我们大哥的,我们今天只要油,柴油。”公鸭嗓子终于开了口,易风最喜欢听这小子说话了,跟看动物世界似的。
怪不得小货车堵在路上,弄了半天是缺油趴窝了。
蔡合度一看易风那张脸就判定了他的身份,看头发就知道是王翠的手艺,再拿眼睛一瞧如花似玉的叶天语和常飞、赵盾,心里更加火冒。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这一趟去凤山加油站弄点吃的,顺便倒腾点油。前一次出来,在荣军医院后面一个山坡上,蔡合度就已经发现了那个加油站,而且还特意放了几枪,扎了个稻草人吸引山下变异体的注意力。
这才成功把油站附近的变异体引到医院这边,可因为临近天黑,怕孤军深入,成了孤魂野鬼,一伙人没敢去便利店扫荡。
一直到了今天,凭空得了两支枪的蔡合度兴高采烈的驱车前往加油站。
如果没碰到易风几个,以姓蔡的性格,或许还会先派人去探探路,可一看到易风四个的王冠轿车毫发无损的一路过来,姓蔡的一伙人压根没多想,风驰电掣,速度极快。
可没想到一伙人就是吃了速度快的亏,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拐过最后一个弯道,车队一脑袋就扎进了跟踪易风四个的大群丧尸堆里,刹车都来不及踩。
一番垂死挣扎,在折损了不少车辆、人手后,蔡合度领着一伙子残兵败将,惶惶如惊弓之鸟,彷彷如漏网之鱼,什么都没捞到就抱头鼠窜,狼狈而回。
正所谓祸不单行,本来想去油站弄点柴油的老蔡,出基地的时候自信满满,结果就大意了,没注意检查油量,谁曾想开货车的黄毛竟然把油箱里的一半存油弄到黑市上给卖了。
这一趟黄毛人虽然死了,却是贻害无穷,没等撑到基地,货车就趴了。
“原来是为了柴油,可柴油又不是我造的,想要自己找去。”有易风四个跟着,王崇说话腰杆挺直,胆儿也壮。
蔡合度一听,这句话挺熟,一下子想起来了,这话是自己对王大麻子说过的,老家伙原封不动又给还回来了。
蔡合度脸哗啦就沉了下来,跟黑面包公似的。
“废话少说,我们趴在这,你们也别想回去。”
姓蔡的一伙呼喇喇又把枪举了起来。
“不就是点柴油吗,何必舞枪弄棒的,给了。”没等王崇翻脸抗议,易风边说边上前一步,挡在了老王的前面。
蔡合度一看又是那个送枪的家伙,顿时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感觉不怎么讨厌这个软骨头的家伙了,而王崇却看到了易风那只在背后一个劲猛摇的手。
“哪位兄弟跟我去抽油?记得带个桶,对了我们车里有油管。”易风一脸的殷勤。
“算你识相,大哥我去。”公鸭嗓子平放下枪自告奋勇。
蔡合度点了点头,光着一只脚的公鸭嗓子就返回身从货车里拎着一个油桶跟着易风向大巴车走去。
“我们车上刚弄了一批鞋,要不你先换一双,万一不小心踩到僵尸牙之类的零碎,多难受!”
善解人意的易风对公鸭嗓子一阵嘘寒问暖。
“真有鞋?”公鸭嗓子顿时喜形于色。要不是易风脚上那双实在太大,这家伙都想动手抢了。
“走,我带你上去挑一双。”易风二话不说,亲热的扶着公鸭嗓子的肩膀就上了大巴车。
三分钟过后,远处对峙的蔡合度有些不耐烦了。
“四豹,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蔡合度身后的军人终于也等的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别催,让我再吸一口,好久没抽到这么好的红塔山了!”大巴车里悠悠的传出公鸭嗓子的声音。
“来,吃个凤爪,酸辣的。”大巴车里同时传出的还有易风的声音。
“不错,给我再来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蔡合度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发作出来。
“你,去把那个没出息的家伙给我揪出来。”姓蔡的指了指身后一个光头,浓眉大眼的家伙屁颠屁颠的就钻进了大巴车。
“四豹,你个混蛋,大哥叫你呢?”光头已经上了大巴车里。
“这凤爪不错,你尝尝!”公鸭嗓子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好,我也来一个!”
嘿,没曾想,小光头也折进去了!
蔡合度肺都要气炸了,拎着枪就准备往大巴车上冲,却被身后的那个军人给一把拉住了。
“我跟三儿去。”显然,这家伙不论是对大巴还是王崇四个,戒心依然很重。
后来从王崇的口中,易风他们才知道,身后那家伙真是个当兵的,叫做龙亭。
龙亭小心的端着枪,**后面跟着一个17、8岁的小伙子,俩人从车头破碎的玻璃看过去,只能隐约看到小光头的脑袋在车厢后部时高时低,似乎在用力啃着什么东西。
两个人的脚步加快不少,刚走到前车门的位置,龙亭上车,易风下车,俩人同时把脚踩在台阶上。
低头看台阶的龙亭习惯性的一抬头,一个黑影“唿”的一声就落下来,这家伙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后跟着的小伙还没反应过来,红彤彤的一罐灭火器就奔鼻子飞了过来,小伙子鼻子一酸,条件反射般一闭眼,手里的枪就到了易风手里。
再看蔡合度,早就一个狗啃屎,趴在了地上,剩下的三个全跟他一个德行,统统被人踩在脚下。
就一眨眼的功夫,天可怜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姓蔡的还没看清楚龙亭是怎么回事儿,这边常飞三个人就动了手。
常飞他们三个人,收拾活人可比对付死人的能耐大多了,从小练得就是这个。
别看蔡合度是个复员兵转行成的保安,常飞一伸手,他一枪没放就跟身后的一个家伙一起被撩趴下了,剩下的两个让赵盾和叶天语给分了,王大麻子干瞪着眼,一个没捞着。
“你们俩可以出来了。”易风见大局一定,这才向车里招呼,却见孙明和孙朋两兄弟端着四豹和光头的枪,把两个苦瓜脸的家伙从车上押解下来。
蔡合度一看,全明白了,这俩家伙连同自己都上了易风的当了,被枪顶着脑袋,那还不是让说啥就说啥。
这满脸红白圈的家伙压根就没打算送油,这就是个套儿。
蔡合度看着易风那张扬扬得意的脸,一阵咬牙切齿。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易风拎着抢来的枪,晃到蔡合度的身旁。
“算我看走了眼,你说吧,想怎么着?”蔡合度一副死不认输的黑社会大哥口吻。
“没别的意思,就是麻烦让让路。”易风笑嘻嘻的说。
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姓蔡的说打说杀得也不现实,对易风而言,急于恢复名誉的四个人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随后易风冲着小货车挥了挥手,赵盾噌噌走过去,双手一伸,扣住了小货车的车头。
两膀一用力,小货车的两个前轮顿时离地半米多高,这款小货车是前轮驱动,被赵盾把前轮一抬,往旁边一推,整辆车就让开了大路,至于三辆摩托车在赵盾看来只不过是甩甩手的事儿。
趴在地上的蔡合度一看自己的货车,在赵盾手里成了两轮的手推车,即惊又怒,两手一撑就像爬起来。
常飞在他背上用脚尖一点,姓蔡的全身一麻,又趴下了,砸出一地的飞尘。
易风几步上前,把姓蔡的一伙的枪全给接管了过来。
“你们?”蔡合度一看易风敛他们的枪,额头的青筋直冒。
“瞧你那德行,别以为什么人都跟你似的,放心,我们不希罕你的破枪,我们只收回自己的东西。”
易风把手里的枪捡了捡,挑了一把N95自动步枪,又把叶天语原来那把M84式手枪给拣出来。
然后又在里面巴拉了半天,这才用脚尖踢了踢旁边另一个家伙的**。
“还有老王叔借你们的那两把M84呢?”易风问。
“丢在丧尸群里了。”被踢得小青年大气也不敢出,一旦大喘气,地上就会腾起尘土,直呛人的嗓子。
“败家子!”易风忍不住狠狠地给了他一脚,疼得那家伙只呛土。
“算了,拿多一把N95步枪来抵吧,老王叔,借两把还一把,您大人大量,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就当奉献了。”易风一抬手,一支自动步枪丢给了看热闹的王大麻子。
王崇接过沉甸甸的步枪,嘴都快笑歪了。
易风又走到赵盾停货车的路边,往驾驶室里看了看,确认所有的枪都被自己收缴了,这才乐滋滋的踱回来,向常飞几个挥挥手。
“上车,咱们走。”
然后自己像个军火贩子一样,肩上背着,手里拿着,姓蔡的所有枪支都被他抱着就往大巴车上走,王崇和叶天语紧随,赵盾和常飞断后。
“你个土匪,我跟你拼了!”蔡合度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的就冲了过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在王崇的耳朵里分外别扭。
就像是约好了的一般,原本昏倒在大巴车门口的龙亭也突然站起来,这家伙不装死了,斗大的拳头冲着最近的赵盾后脑勺就奔了过去。
“噗”的一声,那边的常飞抬了抬脚,冲过来的蔡合度双手捂着肚子,飞出去足有两米,躺在路边直哼哼。
“嘣”的一声,这边的赵盾连头都没回,只是微微一措身,像面对《新约》宣誓一样,从容地举起了握拳的右手。
龙亭的拳头从赵盾的右手边蹿了过去,龙亭的大脑袋却与赵盾举在右肩的拳头相遇了。
正所谓推金山、倒玉柱,龙亭高大的身影第二次跌落尘埃,前一次是撞在灭火器上。
“大哥,你没事儿吧?”公鸭嗓子赶紧一路小跑的去搀扶蔡合度。
“龙哥!”小光头也冲过去,搂住龙亭,一个劲儿的拍脸蛋、掐人中。
大巴车在一阵轰鸣声中,撇开众人,扬长而去。
“哎呀……疼死我了,….我的枪阿…那是我的枪………”缓过劲儿来的蔡合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路面,勉强爬起来,常飞这一脚说重不重,说轻也真不轻。
本想光棍一点、英雄一些,冲着大巴车吼两嗓子,但一阵剧痛袭来,龇牙咧嘴的他喊出来的却是哭爹喊娘的鬼叫声。
“要枪可以,自己来取。”
海风将易风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蔡合度终于站着了身子,刚想骂两句,却见跑出50多米的大巴车的车窗里丢出一把自动步枪来。
“大哥,你看!”公鸭嗓子惊喜的语调就像某个人妖一觉醒来,一摸**,发现自己变成女人一样。
“还不快去拣!”蔡合度一巴掌拍在公哑嗓子的后脑勺上,在丧尸横行的大地上想求条活路,枪就是命根子,不管是抢的、拣的、还是别人施舍的。
长毛瘦子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脑袋瓜子,像只看到香蕉的猴子一样,光着一只赤脚就奔了过去。
而此刻跑得正欢的大巴车里,一个靠窗座椅上正堆放着各种枪械,一看就知道都是蔡合度的。
易风正对还是个孩子的侯东耳提面命:
“记住,枪里的子弹要退出来,往外扔的时候,子弹和枪要分开扔,隔个一公里半公里的就扔点出去。”
“咱们干嘛要扔还给他,自己留着用呗?”有些不解的侯东,眼馋手里的枪械,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你小子,姓蔡的不是东西,难道咱们也不是东西?他抢咱们也抢啊?要都这样了,现在活下来的人没几年就得死绝了!”
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董明义自然懂得这个理,总算出了口恶气的老头对着侯东笑骂了一句,心情很是不错。
“那,阿风大哥,我们一股脑都扔出去不就的了,那用得着这么麻烦?”侯东一边退子弹,一边仰着脖子问笑嘻嘻的易风。
“哐过麻雀没?”易风问。
“没有?”侯东大眼睛一转,被易风问的一愣。
“步骤跟现在一样,隔一段距离你就扔点饵料,最后它就自己钻到你口袋里去了。”易风伸脑袋看了看远处正拿着枪发愣的公鸭嗓子,坏坏的一笑。
“你是让姓蔡的也跟着咱们跑?”侯东对恶作剧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一下子就觉得易风的形象比常飞还要高大些。
“那当然,别看这家伙没祸害到咱们,说不定就把别人拦住了。再说你要开始把枪和子弹一股脑儿都扔给他,你前脚扔给他,他后脚就敢拣起枪冲我们开火。而你这么枪弹一分,隔三差五的往外扔,我打赌,为了枪,就算光着脚丫子,他也肯定追着咱们跑!”
不时盯着常飞瞟两眼的王翠这才发现,自己身后这位新理过发的家伙,说这番话时的表情蔫坏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