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归途1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林地间，炙热的阳光也被林地的清凉盖过，显得格外清幽。
现在是午后时间，没什么人来这片学院最深处的林地，所以显得更为寂静。
一个上身**的半大男孩站在相对空旷些的林地中央，双目紧闭，嘴唇微张，细细的吐气声持续了近一分钟，直到肺中的废气全部出尽，才缓缓的重新吸入清新的空气。
男孩面容普通，五官还算端正，但身形已经隐约显露出结实的肌肉轮廓，比一般这个年龄的孩子都要壮上一圈，显然他具有非常良好的身体素质。
一头红黑色的头发在呼吸间随意飘荡，就像一团跃动着的暗色火焰。
良久，格尔睁开眼睛，原本泛紫的眸子更加的明亮，就像最顶尖的宝石一般，有种夺人心魄的流彩。
一股能够实质感觉到的能量在皮肤下流转，带动着全身的血气加速，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精力也是异常的充沛。
“提供分析。”
“分析中……资料缺失，无法分析能量构成，能量类型判断为良性，对身体素质增长有促进作用。”
这是昨晚格尔在经历幻境后获得的新技能——死荆剑术，这次和上次的黑鸦弓术不一样，不但包括了剑术的练习方法，还带着配合用于作为基础的呼吸方法。
趁着中午休息时间，格尔先开始了呼吸法的训练，并在生物脑的帮忙调整下很快进入了状态。
呼吸法一旦运行起来，格尔就能感到全身上下，包括头皮脚底板都会出现强烈的酥麻感，就好像有着无数蚂蚁在血管中爬动。这一点经过生物脑分析纯粹是自身的气血在被某周外来的力量带动着加速前行而造成的感觉，而这股外来力量就位于格尔的皮肤和血肉之间的地带。
随着呼吸法的持续运行，皮肤上会渐渐产生一种痒麻刺痛的感觉，根据生物脑的监控分析，这是皮肤毛孔和血管尾哨被冲击的感觉，在全身气血的高速运行中产生了强烈的旋转型力量，体内的杂质被这种力量带起向外排斥，意图冲破毛孔的阻碍继而排出体内。
人体的自然寿命的理论极限在190岁，但因为种种来自体内体外的污染导致普通人的寿命只能到达理论的一半，身体的巅峰期也相应变得很短，所以人基本上都算是死于慢性中毒。但如果格尔现在所获得的这种呼吸法能近乎完美的让身体一直保持在不受污染的状态，可能活到理论年龄极限很难，但大幅度延长身体巅峰期和整体寿命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格尔可不会嫌弃自己能多活一段时间。
欣喜之余格尔也有些疑惑，为什么这种神奇的呼吸法没有流传下来？甚至没有在历史中记上一笔？
格尔摸了摸胸口，皮肤表面是一层有些粘稠的液体，在他锐利的目光中还能看见里面有一些小黑点。
身体上格尔感觉就像原本穿在身上的一件铁衣，现在突然脱下，整个人的体重都轻了一大截，似乎双脚稍稍用力就能跳起来。
看看自己的身体数据，力量0.97，敏捷1.06，体质1.03，精神还是0.95，力量上象征性的加了一点，敏捷上升不少，而体质则提高的最多，这个结果和生物脑做出的分析非常吻合。
“效果非常好，可惜这只是排出杂质后恢复了本来的身体数值，以后再练习就没有太好的效果了，还是只能依靠长期锻炼来提升。”
下午是举行弓术比赛的时间，对于很消耗身体机能的剑术格尔没有练习，在呼吸法练习好后就结束了这次锻炼。
……
弓术社最大的一个练习场地边上已经站满了学生，按照班级形成一簇簇的群体，有的还用木棍挑着根横幅，上面写着“***加油”，而有些人则干脆扯着嗓子大喊为赛手加油鼓劲。
格尔坐在选手区中仔细的调整着手上的弓。
比赛用弓由社里统一提供，任由选手自由选择。社里提供的都是当下最流行的半金属弓，力度大性能稳定，除开价格高昂构造复杂的金属弩，在火枪出现前半金属弓一直是最受欢迎的远程武器，就算现在，不少怀旧的人或者弓术爱好者依旧很喜爱这种弓。
虽然比赛用弓都一个规格，但每个选手都需要根据自身的习惯对弓进行调整，格尔身边的几个选手也做着和他一样的事。
比赛之前，选手可以进行试射找找感觉。
格尔在调整好弓弦的弹性后，再检查了下羽箭，没有问题后就走上赛场进行热身来试试感觉。
今天比赛分为三个项目，分别是40米、60米和80米三种靶子，正好对应了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等级的社员。
格尔选择的项目是80米。
因为只是校内的赛事，所以场地没有严格的安装射栏，只是在地面上划了一条线，选手站在线后面射击就行了，越过线就犯规。
今天阳光好的有点过了，而且阳光正好从靶子后方斜向射下来，使得选手都要直面接受太阳的照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一走上场地，格尔就听到了观众台突然爆发了一阵欢呼声，转过头一看，果然是佐科拉正带着班里的同学为自己加油，而在班级同学的人群中格尔还看见了一脸纠结的米基。
向同学挥了挥手，格尔转身站上射击线，姿态娴熟的举弓拉开，瞄准了一下后轻轻一放弓弦，利箭离弦而出，下一刻，红色的靶子上钉上了一枚箭矢。
“六环，看起来阳光还是有些影响。进行环境估算，建立射击模型。”
测试了一下后，格尔直接让生物脑开启射击辅助功能。
“模型建立完毕。”
格尔再次张弓，一道线影飞出，再次稳稳的钉上了木耙。
“十环。喔，今天的第一个十环，由二年三班的格里兹曼同学制造。”
解说员报告的成绩顿时引起了二年三班的一阵欢呼。
“十环！”
“还是十环！”
格尔没有理会，继续射出两箭，丝毫不差的命中了靶子的中心点。
二年三班的欢呼声更加响亮，压住了零星的嘘声。
虽然这不算成绩，但格尔表现出来的良好状态让他的支持方充满了信心，同时也给其他在试射的选手施加了不小的压力。
射好三箭，格尔结束了热身，重新回到了选手区。而继续热身的选手有不少都受到了影响，射出的箭都有失水准。
80米的射击是放在最后举行，格尔有一段不少的时间可以休息下。
此时一辆银色的华丽马车在此时来到了弓术社门口。
马车停下，坐在马夫身边管家装扮模样的老者先下了车，哗啦一声拉开了车门。
从车上下来了两男一女。两个男性都是五大三粗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而女性是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脸庞娇媚，身材凹凸有致，相貌身段都算上乘。
少女下了车，整了整衣裙，对老者道谢：“庞格勒先生，接下来还要麻烦您了。”
庞格勒礼貌的回复：“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走到弓术社的招待前台，庞格勒对着留守的学员说了些什么，学员点了点头就进入了弓术社里面。
没多时，格尔就跟着刚刚进去的学员一同走了出来。
迎面的少女看到了格尔的面貌后微微一愣，转首看向庞格勒，看到庞格勒微微的点头之后，立刻有些失措的给格尔行了一个礼。
“格尔哥哥。”
“索菲娅？你怎么来了？”格尔脑子里的记忆迅速记起了少女的身份。
索菲娅是格尔同父异母的妹妹，因为她母亲的身份只是一个侍女，所以她在科尔本森家并不受重视，地位也就和侍女长差不多。
因为格尔的身份地位，从小索菲娅就在其母亲的教导下和格尔亲近，算得上格尔再科尔本森家中关系最好的人。
“是男爵大人让我来找您的。”看起来格尔改变了很多的面貌给了索菲娅很大的冲击，现在的她就像一只稚嫰的小鹿，双手有些不安的在小腹处搅在一起。
“格列多，安塔，你们也来了。”格尔对着索菲娅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另外两个记忆中存在的人。
“是的，格里兹曼少爷，男爵大人让我们一路保护索菲娅小姐。”
格尔的神色有些凝重了，格列多和安塔都是领地中有数的骑士，也是爷爷安德烈男爵的亲信，这样一次性都派了出来，这让格尔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位是？”格尔没有多问，先把目光投向了这里自己唯一不认识的人。
“格里兹曼先生，日安。我是王子殿下的管家庞格勒。”
“格尔哥哥，是庞格勒先生送我们过来的。”索菲娅道。
现在格尔认识的王子就一个，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你好，谢谢你送索菲娅过来了”
“这是我的荣幸。王子殿下已经为您订好了最近的火车票，我们马上要赶去火车站，时间有些紧，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先送我回宿舍，我拿点东西就走。”格尔没有问法耶力诺王子为什么直接把他派上火车，他很信任王子的判断，既然他如此做必然是他认为有所必要。
“如您所愿。”
马车载着格尔飞速的离开，当弓术社社长露卡琳赶出来时只能看到被马车拖的长长的尘烟。
第十七章 归途2
车窗外，两边的行人和景物都在飞速的后退，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隐隐传来，和静谧的近乎沉重的车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车里很舒服，双排的座位上都铺着厚实的皮毛，看其样子是一种不知名的大型野兽，很柔软，轻轻一坐就能陷进去大半。格尔还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幽香。
车里坐了四人，格尔和索菲娅坐一边，格列多和安塔两个壮汉则挤在对面，座位下有暗格，可以放置些携带的物品。
格尔带的东西并不多，除了短弓、箭囊、十字断剑和路上解闷用的《炼金学基础》，就带上了从布利德那获得的直刃军刀。
这把直刃军刀上没有任何标记，握柄也非常简洁，没有一般刀剑都有的血挡，但整把剑身光洁如新，刃口异常的锋利，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货色，而且上面一个再小的缺口也没有，格尔清晰的记得那天晚上这把刀可是经过多么激烈的对砍的，居然没有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这种质量比格尔看到的一些精品刀剑都强，再加上这把刀极其利于挥砍，比十字剑都强，很适合以挥砍为主的死荆剑术，所以格尔也干脆把它带上了。
“索菲娅，爷爷的身体怎么样了？”
随着窗外的景色由流行的石材住宅向着落后的木制住房变化，格尔也结束了沉思，打破了车厢内的寂静。
“啊？！”
自一上见到格尔后，索菲娅就好像放下了心事，一上车坐在格尔身边后就开始打瞌睡，此时正眯着眼，身体微微前倾头，低着向前一点一点的，顺着动作长长的发丝一绺一绺地垂至颇具规模的胸前。
当格尔询问时，索菲娅的身体猛的一抖，双目张开，流出迷蒙的光彩，就像只睡迷糊了的小猫。
“索菲娅？”格尔微微皱眉，但还是耐心的再询问了一次。
“格尔哥哥，男爵大人的身体不怎么好，我离开城堡的前几天，男爵大人又发病了。”这次索菲娅反应了过来，赶紧理了理头发，对格尔的询问进行了回答。在科尔本森家，索菲娅的地位不高，所以就算对算是她爷爷的安德烈男爵，她也只能用爵位相称。
“那家有有什么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没什么，都和以前一样。”索菲娅摇了摇头，忽然又突然间想起来什么：“对了，洛夫伦先生、卡洛斯先生和罗露西夫人都来了，还带了家人，现在城堡里很热闹。”
格尔脑子中飞快的跳出这三个姓名的信息，正是他父亲的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洛夫伦在约伯那郡的中心城市莫拉市找到了一个书记员的工作，卡洛斯则是个军人，是驻扎在北部边境部队里的一个中队长，至于罗露西是嫁给了莫拉市一个传统子爵家的次子。
“真够巧的。”格尔的嘴角乏起了一丝冷笑。
平时这三个人叫他们回城堡都不乐意，但这一次同一时间的齐聚城堡，这不得不让格尔产生一些联想。
一时间，车厢内又陷入了沉静，索菲娅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格列多和安塔则因为身份原因，不会随意插嘴。
格尔也没什么说话的**，又沉默了一会，突然发现对面格列多正在打量放在自己脚边的军刀，随即开口：“格列多，你认识这把刀？”
“是的，格里兹曼少爷，这把刀和我以前见过的一把很像。”相貌比较憨厚的格列多沉声道。
“那你拿去看看。”格尔把刀递给格列多。
格列多恭敬的接过军刀，仔细的看了看后握着刀柄的右手向后微微用力，寒芒乍现，半截刀身已经裸露在空气中。
伸出手指在剑身上一弹。
铛的一声，清脆悦耳。
“没错。格里兹曼少爷，这是把维森特直刀，用最好的那西瓦螺纹钢打造，后期还经过炼金术重构，是世界上最有名的几种刀之一。”格列多对刀连连称赞，有些不舍的将直刀还给格尔。而一边的安塔也是双眼发亮的盯着对着直刀，脸上的刀疤也泛起血液的猩红色。
“你知道炼金术？”格尔接过刀随意的问道。
“只听说炼金术能让钢铁的质量更上一筹，就算普通的铁制长剑只要经过炼金术的重构也能成为斩钉截铁的利器，但一直只是听说，从来没有看见过，具体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安格列摇摇头，脸上满是遗憾。
马车外的景色再次变化，已经变成了一块块整齐的田地，田里的作物都舒展嫩绿的叶子，一片喜人的场景。
不远处，一根黑色的线条迅速放大，巨大的汽笛声伴随着钢铁的轰鸣声席卷而来。
火车站到了。
庞格勒管家拉开了车门，格尔、索菲娅和两个骑士依次而下。
“格里兹曼先生，我就不陪您进站里了，这是您和您伙伴的车票。”庞格勒管家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把手上的一叠车票越过其他三人，直接递到了格尔面前。
“恩，请代我向王子殿下致谢。”格尔不动声色，直接接过了车票，塞入外衣的口袋，转身带着其他三人走入了火车站。
进站口排着稀稀疏疏的十多个旅客，正等待着通过。
法耶力诺为格尔准备的当然不会是普通座位，否则也太掉一个王子的身价了。
验票员接过票后就带着格尔一行四人绕过了普通旅客的通道，从一个独立安静的通道直接进入了一块特殊的站台。
这个站台和普通的旅人站台不一样，只有面向轨道的一面开放着，其他方向都用红色的砖块围了起来，只有通过专用通道才能入内。站台上布置着一个个小圆桌，上面摆着花茶和点心，像是一个举行茶会的聚会点。
“我去下洗手间。”格尔让其他三人找个地方坐下等候，让一边的侍者带着他去洗手间。
进入了卫生间的单格小间中，格尔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条，正是前面庞格勒管家夹在车票下方递给他的。
看完后，格尔直接纸条撕碎扔入水渠，再放水冲入下水道。
出来后，若无其事的格尔和索菲娅坐在一起，享受了起火车站别具特色的下午茶来。
呜~~~~！
刺耳的火车鸣笛声中，一辆黑色的钢铁怪兽缓缓的喷着浓重的黑烟，慢慢减速，终于停在了火车站内。
等火车停下来后，车门内的列车员用力的拉开了车门，一块铺着地毯的钢板伸了出来，将火车和站台之间的间距填满。
“上车了上车了！这是去约伯那郡方向的火车，不要上错了啊！”普通旅人站台那里，列车员的大吼声就连格尔这边也是清晰可闻。
踏上了火车，格尔四人跟着一个列车员的引导进入火车内部，向着他们的房间走去。
车厢内一片棕红色，地面是柔软的莫西干羊毛地毯，车厢内壁用的都是革松木制作，特有宁神效果的革松清香回荡在车厢内。
法耶力诺准备的一间王室包厢和配套的侍者房间。
房间安排自然是格尔和索菲娅睡贵族包厢，格列多和安塔睡侍者房间。
进入房间，里面的豪华装饰让格尔有些惊讶，虽然因为火车上的空间限制导致房间面积不大，但每一个细节都做的尽善尽美，不愧是号称可以享受王室待遇的套间。
“大人，这是我们提供的服务表单，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以拉铃，我们会上来为您服务。”侍者将一张用银制相框封起来的表单递给格尔，并指着垂在门边的一根绳索向格尔解释。
格尔接过表单，大略扫了一会，发现上面餐饮、卫浴、休闲娱乐都应有尽有，突然格尔看到了其中一个选项，微微一顿，从袋里拿出一个银瑟夫林塞入了侍者的手中，随意的问道；“你们这里还提供武技修炼室？”
“是的，大人。我们这也为很多骑士大人服务，因为这辆车的路程很长，那些大人在长时间的旅程后都会有些烦躁，所以特制了专门的武技修炼车厢给大人们服务，就位于列车的最后端。”
看着手中那闪过一抹银色光彩的硬币，侍者的嘴角忍不住扯出了一个很大的弧度，要知道贵族也不都是很大方的，平时能一次拿到十个铜缇芬的小费就算不错了，一个银瑟夫林等于一百个铜缇芬，而侍者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就八个银瑟夫林而已。
心里美的快了花的侍者快速的将银币放入口袋，忽然有意识到什么的对格尔进行了补充：“对了，大人，武技修炼车厢一般时间都需要预定，今天海瑟伯爵预定的是下午五点到六点，安息法骑士预定的是六点到八点，明天早上六点到七点的是鲁曼骑士，明天其他段的时间还没有人预定，一般晚上八点以后也没有人去了。”
格尔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正是他需要的消息。
“大人，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不用了，你下去吧。”
“好的，大人，祝您旅途愉快。”侍者恭敬的向格尔侧身行礼，小心的退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格尔哥哥，我有样东西给你。”在一边安静了半天的索菲娅轻声说道。
“恩？什么东西？”格尔问道。
索菲娅的脸上抹过一丝红晕，缓缓的将裙摆撩起。
仅供一握的小腿、光洁可爱的膝盖、最后白皙而又圆润的少女大腿展现在了格尔面前，但裙摆的上升速率并没有停止，终于整个裙摆都来到了腰部，露出了迷人的大腿根……和绑在大腿根处的一根卷轴。
第十九章 归途4
晴空之下，绿茵茵的草甸一直蔓延到河滩尽头，不远处是苍翠的松木林。
流水测测，河水轻吻着河岸边的卵石，随着山上下来的风，向着下游欢快的奔腾而去。
格尔就出现在了这里，和以往的幻境不同，这次不是莫名其妙的一个地方，而是格尔记忆中的一个地方，应该说是原来的格尔曾经到过的地方。
那里应该有一家子傻乎乎的刺猬，记得以前还给它们喂过吃的。
格尔是这么想的，果然不一会就看见了从灌木中伸出的几个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身影。
挥挥手和这几个小动物打了个招呼，格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的肺部仿佛充满了河滩边湿润泥土的气息，那是春天的味道，滋润着青草地和树林。
这时，格尔听到了一阵金属交击的声音。
循着声音而去，声音所在的地方不远，越过一小片灌木就看到一片宽阔的平地，他看到了两个出乎意料的人。
一个是满头银发的老人，身形笔直，一身科纳塔斯的边防军将官制服，上面扣着几枚战斗奖章。他手持一柄十字剑，站在那就有种山岳巍巍般不可动摇的气势，他的神色非常严肃，带着不怒自威的味道。
格尔看见这个老人后，心头就是一跳，记忆中马上自动跳出了他的名字，正是格尔的爷爷安德烈男爵。
转向看另外一个人，那只是一个紧握着木剑的男孩，衣着普通长得也普通，和一般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但格尔一眼就觉得非常的熟悉，再仔细看了看，那竟然是幼年时格尔的样子。
“挥剑，你这个模样像什么样子！”安德烈男爵的吼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呀！”男孩神色凝重，双手握住剑柄，一个标准的横斩就向安德烈男爵挥去，选择的攻击角度、力度和时机都无可挑剔，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中实力绝对算是首屈一指。
但是安德烈男爵只是轻轻把剑一横，就挡住了幼年格尔的攻击。双剑交击中没有任何声响，但幼年格尔却如遭雷击，身体猛退，一屁股坐到在地，剑也脱手飞出。
“捡回来，继续。”安德烈男爵低声喝斥道。
眼泪汪汪的幼年格尔一把抹去鼻涕泪水，小跑着捡回了木剑，回到安德烈男爵面前，摆出一个剑势，再次挥出。
“砰！”
木剑再次飞出，幼年格尔也再次摔倒在地。
“一次比一次差了，再来！”幼年格尔的眼泪换回的只是安德烈男爵更严厉的呵斥。
“我不！我不练了！我讨厌你！我讨厌这里！我讨厌练剑！”
这次幼年格尔没有再次去捡回木剑，而是转身跑离了这片平地。
不知道为何，旁观的格尔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甘和悲伤，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再转头看向安德烈男爵，依旧是那不变的严肃，只是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了一丝失望。
格尔战栗了起来，那无言的心痛和不甘仿佛把他撕成了两片。
失望后面藏着什么？那是对于未来无言的期望啊！安德烈男爵对于幼时格尔表现的是失望而不是责备，他不懂说，只会用他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亲情，他希望格尔有一天能够真正的明白过来，明白这期望后面的亲情啊。
真正的亲人永远不会责备你，他们只会默默的等待，等待你明白这一切，或许这个时间很长，直到他们年华老去，直到他们离开世间，他们也会等你，在你的心里等你，等到你终于明白的那一天。
就这样结束了吗？又重复那一次放弃了吗？还是就这样一直颓废下去？
不！不能就这样！
格尔疯狂的向着幼时格尔的方向跑去，不多时就赶上了那个幼小的身影，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让他停了下来。
蓦然回首，两个格尔相互对视，一股扭曲的力量席卷而至，下一刻，这里只剩下一个幼年外表的格尔。
格尔看了看自己小上一号的手，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那是原本的格尔遗留下来的情感驱使他去再次直面爷爷，弥补那曾经的遗憾。
“爷爷，继续！”
格尔转身跑了回去，捡回了木剑，在安德烈男爵面前认真的摆出了剑势。
安德烈男爵的目光停留在格尔身上，端倪了半响，那失望的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微笑第一次浮上了他的面颊：“很好！来吧。”
当真正面对安德烈男爵时，格尔才真正了解到了他的可怕。
安德烈男爵就如同巍巍群山，全身上下完全没有破绽，而巨大的压力每时每刻都压在格尔身上，近乎于实质的恐惧感压迫着他的神经，蔓延身体的麻痹感正在夺取他的身体控制权，让他只想不顾一切的扔掉剑就跑！
这就是格尔记忆中安德烈男爵的剑术？难怪能成为边军的军团长，完全是实打实的拼出来的。
不能这样！这样下去会和幼时格尔一样选择逃跑的！
“呀！”格尔猛咬牙关，痛楚带给他一瞬的轻松，抢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趁这个时候用尽全力挥剑向着安德烈男爵挥去。
没有意外，在安德烈男爵的轻松格挡下，格尔和木剑再次分两个方向飞出。
“再来！”没有犹豫，落地的格尔不管身上的疼痛，捡回木剑再次对着安德烈男爵发起了攻击。
又一次的飞出。
再一次的继续。
一次比一次的痛苦，一次比一次的艰难。
再大的痛苦也不能让格尔放弃，他不允许，原来格尔残存的情感也不允许，只要能动，那就绝不会停止！
“做的很好，格尔！”在格尔又一次从地上爬起，微微颤颤的站在安德烈男爵面前，男爵露出了赞许的神色：“记得吗，格尔，我对你说过，我们科尔本森家的男子汉背永远挺直，你的脊梁要和你的剑一样直，你要昂首挺胸的活着，你永远是我最优秀的孙子，永远都是我心中最好的那一个！”
“用你的剑给我看看你的答案吧！来吧！格尔！”
“呀！”
“铛！”再次飞出的格尔完全没有力量再爬起来，身体失去了控制能力，只能躺在地上，胸膛如同拉风车一样大喘着气。
“起来，加油。”这次安德烈男爵给予的是柔和的鼓励。
格尔微微一怔，这是男爵的第一次鼓励，这是不是代表被认可了？
身体似乎恢复了些力量，格尔挣扎着翻了个身，用头，用手、用肘、用脚，用膝盖，一寸一寸的蠕动着把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再次成功的站在了安德烈男爵的面前。
“很好，这次换我来。”安德烈男爵认真的摆出了一个剑势，严肃的说道：“用你的表现告诉我，你的努力你的坚持你的永不放弃，你配得上科尔本森家的血！”
当安德烈男爵摆出进攻的姿势时，格尔就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针刺般的刺痛感，那种压迫性远比其防御姿态还要可怕。
但此时的格尔早已经忽视了身体上的所有感觉，盯着安德烈男爵的剑勉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剑横在胸前，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来了。”
男爵左踏一步，剑光一闪已经出手。
剑的速度不快，格尔能够清晰的看见其运行轨迹，但是剑很稳，是令敌人近乎绝望的稳。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剑，但是没有任何破绽，站在男爵面前的格尔能清晰的感觉到只要自己敢反击，男爵的剑势就会顺势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根本没有一丝可乘之机。
格尔知道这是男爵给自己施压后所带来的错觉，这也证明着自己的自信正在消退。
我可以做到！一定可以做到！让我们再去拼一把！
这不仅是格尔的意志，也是原先格尔残留下来感情的最后也是最猛烈的一次爆发。
浑身压力一松，格尔深吸一口气，没有彷徨没有犹豫，什么都不需要去想，唯有挥剑！
两剑交错。
格尔再次被重击的力量抛飞，但他没有任何痛苦，只有无尽的畅快和轻松。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你做的很好。你有资格继承科尔本森家的血脉。”
仰躺在地上的格尔听到了来自男爵的赞许，微微抬头看去，男爵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容，浑身都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无数的光点从男爵身体中分解而出，一点一点就像是在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美丽而温暖。
恍然间，格尔感觉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从身体内离开了，眼前一花，另外一个格尔的影像出现在面前，和男爵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对着躺在地上的格尔微微一笑，格尔影像转身走向男爵，祖孙俩站在一起，满是笑意的看着格尔，一齐挥了挥手。
下一刻，光点消散，再也没有了这对祖孙的影子。
“谢谢。”格尔仰头，看向那开始破碎的天空，发出了轻轻的呢喃声：“再见。”
空间破碎，依然是在车厢之中。
格尔双手驻剑而立，泪水已经湿透了衣领。
第二十章 归途5
早上六点，格尔准时的醒了过来。
清晨时分，丝丝明亮的光线越过车窗射了进来，虽然接近夏季，但此时的空气依旧显得有些凉爽。
睁开眼，格尔慢慢的从床上撑起身体。
白色的丝质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他裸露的上半身。
忽然，右侧有了些动静，一只小小的手从右边搭到了格尔身上。
是索菲娅。
格尔顺着手伸过来的方向看去，索菲娅正躺在他的侧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睡得正香。可能是格尔起床时带入的晨风使得她有些发凉，此时她正努力的将身上的被子卷的更牢一些，并且也伸手来格尔这边想多拖拽点被子过去。
十三岁的索菲娅已经发育的相当成熟了，凹凸有致的身段不是薄薄的丝被能够遮住的。
格尔的父亲可能由于去世的早，除了格尔这个正妻所出的男孩外只剩下了几个和侍女所生的孩子，这些不被承认的孩子在领地中的地位并不比那些侍从要高多少，都需要依靠工作来养活自己。
像索菲娅这样由于身段相貌脾气都很不错，所以在格尔父亲在世时也经常被想起来，连带她的母亲的地位也上升了不少，不但有一定份额的开销供给，而且还能和安德烈男爵、格尔他们一同用餐。虽然只是餐桌的最末尾，但已经比其他连入席资格都没有的人好多了。
当格尔的父亲离世后，为了保证地位不至于落得成为仆人的下场，索菲娅在她母亲的指点下将以后的依靠都放在了格尔身上。
这种情况在传统贵族家庭中很寻常，很多庶出的没有继承权也不被认同血脉的孩子，他们幸运的话能够得到获得贵族正统资格的“兄弟姐妹”的认可，成为他们的亲随，如果运气不错的话在他们下一代或者再下一代，有可能成为被认同为贵族分支。这样人贵族都称之为“霍拉比索”，意识是攀附岩石的藤蔓。
现在，索菲娅所能选择依靠的人只有格尔，她的生命和格尔是连在一起的，这也是安德烈男爵最终选择相信她的原因。
清晨起床是男性火气最旺盛的时间段，这归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十六岁并且身体锻炼的非常不错的格尔也不能例外。
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两腿之间的裤子被顶出了一大块，很直白的显示了这具身体的精力旺盛程度。
可能是格尔的动静大了些，边上的索菲娅也揉着眼睛爬了起来，处于她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格尔下半身的那一大块凸起。
索菲娅有些不知所措，靠在床背上怔怔发愣。
并非索菲娅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做，只是由于少女的羞涩感而有些犹豫，如果格尔去主动动她，她一样会很柔顺的接受。其实在很多贵族家族中，这种关系才是理所应当的，也是必须营造的，是加深关系获得家族更好待遇的一种最简单的捷径。
尴尬没有困扰格尔多久，直起身子跳下床，格尔就开始找自己的衣服穿。
“格尔哥哥，我来服侍您。”看到格尔的动作，索菲娅也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起床来服侍格尔穿衣。
“你去让列车员送热水过来给我洗漱。”虽然从以前格尔的记忆中在城堡时期一直享受着类似的服务，但这段时间格尔一直是自己处理这种事，一时间也不太习惯。
“好的，哥哥。”
索菲娅离开后，格尔来到窗边，将车窗完全打开。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清爽的风顺着窗口一拥而入，格尔还剩下的一丁点睡意很快就消退了。
安德烈男爵的死，领地继承权的纠纷，翡立安复**的潜在威胁，还有那背后看不见的手，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使得格尔一直在被动的进行应付，根本没有办法沉下心来仔细研究下自己的道路。
但昨晚的那次幻境让格尔似乎穿过了前方的层层迷雾，看见了一些什么。
“昨天好像有点感觉，等下先去实验下吧。”格尔靠在窗前，安静的思考起来。“可惜按照现在的能量吸收速度，想要开启下一阶段的功能模块还需要起码一周，可能赶不上了，现在能提升的也就剑术了。”
等了一会儿，索菲娅端来了满是热水的银质脸庞和毛巾，帮着格尔漱洗了一番。
两人漱洗完毕，去到餐车吃了点东西，格尔吩咐索菲娅让她乖乖在包厢内呆在，自己则再次前往了武技修炼车厢。
昨天格尔已经让列车帮忙预定好早上8点到至10点的车厢使用权力，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都是属于格尔的。
活动了下身体，先练习了一会黑鸦弓术找找手感，毕竟就算现阶段以修炼剑术为主，但原本自己的优势可不能就这样扔掉。
等充分活动好后，格尔开始了剑术的修炼。
这次格尔一上手，就有了一种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手上的直刀不再是单纯的武器，而是好像和格尔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联系，就像是成为了格尔身体的一部分。
一时之间，格尔的身体难以适应，又像是变回了刚开始剑术训练时那种磕磕绊绊的感觉，身体、手中的直刀往往和思想配合不上，整个脱节了一样，往往需要放慢速率才能勉强跟得上。
但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一次次的练习着剑术，格尔的动作从断断续续、极其缓慢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快。
锋刃划过空气，不断带起轻微的破风声，这代表着格尔对剑术的把握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每一次劈砍刺击的动作，格尔都是用直刀最小的接触面和空气发生作用，这意味着这才是速度最快、力量传导损失最小的动作，也是最致命最有效最隐蔽的剑术。
不知不觉中，格尔的训练越来越投入，他全身心都进入这套给了他截然不同感受的剑术之中。
大脑、身体和手上的直刀仿佛成了一个整体上不同位置的齿轮，每一分每一刻都在配合的更好联动的更精密，发挥出来的威力也越来越大。
劈砍、斜斩、前刺、招架。
动作越来越优美流畅，破风声也越来越小，终于近乎于无。
“……死荆剑术提升，现级别为入门级56%……”
“……死荆剑术提升，现级别为入门级96%……”
“……死荆剑术提升，进入熟练级12%……”
……
对于这些提示格尔充耳不闻，依旧沉醉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
“……铛……铛……”
修炼车厢门前挂着的挂钟响起，提醒格尔他的练习时间已经到了。
格尔从练习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恍然发现两小时就这么过去了，再看监控模块中的技能系列，死荆剑术赫然已经达到了熟练级的100%。根据自己身体的反应，格尔能够肯定如果不是身体素质的限制，自己应该已经是精通级的剑术了。
“这才是安德烈男爵和原来格尔留给我的珍贵礼物，不是技能，而是对于剑术的感悟。”
整理了一下，格尔一边用毛巾擦着汗水一边打开了修炼车厢的门。
门口一个高大强壮的黑发男子已经等在边上，他手上是一把双手十字重剑，这种只存在于战场上的凶器突然出现在这，不由得让格尔也有些讶异。
黑发男子笑着对格尔点头示意，格尔也回以善意的微笑。
看着黑发男子进入修炼车厢并关上门，一边的列车员把门上写着格里兹曼的标牌取下，换上了麦克莱恩的标牌后，格尔跟着列车员向着洗浴室而去。
……
舒服的泡个澡后，格尔回到了包厢。
一打开门，就看到索菲娅像是一只受惊小鹿一般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将一个东西藏入枕头。眼尖的格尔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带着的《炼金术基础》。
格尔没有点破。
火车上确实很无聊，跑休闲车厢去娱乐的一般都是城市贵族，像格尔索菲娅这样出身乡下的贵族和城市的贵族很难交流上，所以在去那里看了看后就不打算再去了。可是一共要在火车上呆三天，除了睡觉，无聊发呆的时候看看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点餐吃饭吧。”
“好，格尔哥哥。”见格尔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索菲娅长舒一口气，赶紧去拉铃去要求送餐服务。
吃完后，索菲娅去安排侍者来收拾房间。当她回来时，发现格尔坐在书桌前，还拿着她藏起来的那本《炼金术基础》，顿时一惊。
“你想学吗？”格尔轻声问道。
索菲娅咬着下唇，双手在小腹部绞在一起，一时间那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
“告诉我，你是否真的想学？”格尔盯着索菲娅的双眼，认真的问道。
“是的，哥哥，我想学！”看着格尔的眼神，索菲娅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了勇气，坚定的对着格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很好，坐过来，我教你。”
“啊？哦，是，哥哥！”索菲娅微微一愣，然后连忙点头，欢快的拖着一个长背椅来到格尔身边坐下。
“首先，让我先测试你文字水准……”
索菲娅像是小鸡一样的点着头，拿起格尔给她的笔，在格尔的指导下开始书写。
第二十一章 入山
索菲娅的文字基础不错，除了因为练习较少而导致书写能力不佳，大部分的文字还是认识的。
针对索菲娅的情况，格尔开始教导她基础性的知识，既然她喜欢《炼金术基础》，那么教导的知识就以算术、物理和化学三个方向的为主。
早晚各去修炼车厢锻炼一次，剩余的时间就教索菲娅学习，火车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
两天后，莫拉市车站。
刺耳的汽笛鸣叫声中，火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莫拉市到了，到站的乘客该下车了啊！”列车员的呼喊声使得原本安静的火车站迅速的喧哗了起来。
作为边境城市车站的莫拉市车站没有贵宾通道。
在格列多和安塔一前一后为了格尔和索菲娅隔开了有些密集的人流，一行四人通过了检票口，踏上了这个北方城市的土地。
“格列多，安塔，你们去租一辆马车和几匹马，我和索菲娅在那个夏尔餐厅等你们。”格尔扔了一个金丝雀金币给了格列多，指了指车站对面的一家餐厅。相对于安塔的凶暴，格列多的沉稳更得格尔的看中。
“是，格里兹曼少爷。”
“索菲娅，我们去那边。”
“好的，哥哥。”
夏尔餐厅是一间新造的餐厅，因为火车站的人流使得它的生意一直不错。听说餐厅老板曾近还去过海对面的甘特帝国，学习到了一些那里特有的烹饪技术，连餐厅名字也是以甘特帝国最富盛名的美食城夏尔来命名。
格尔选择这里的原因自然不是想尝尝这里的美食，也不是因为这个建筑比较显眼，因为这里正是钢铁兄弟会在约伯那郡的唯一据点。
今天格尔所选择的服饰是一件鲜红的衬衣配上黑色银边外套，在胸口的位置别上了钢铁兄弟会的标志。
一进入餐厅，一个侍者迎了上来。
“日安，格里兹曼大人，莫拉城的黑铁级成员杰克为您服务。”侍者仔细的打量了下格尔胸前的徽章，确定无误后行了个礼，露出了自己胸口的和格尔一样的钢铁兄弟会徽章，不过颜色是生铁的黑灰色。
“给我们一个安静点的位置，能方便看见外面。”
“好的，您稍等。”
杰克为格尔选了个附近没有客人并靠窗的位置坐下，并且指挥其他几个侍者搬了几个屏风过来帮格尔挡开来自其他人可能的窥探视线。
“请问您需要点一些什么？”做完这一切后，杰克走到了格尔身边，取出一张菜单递给格尔。
“索菲娅，我不是很饿，你看着点吧。”格尔接过菜单，将菜单转给索菲娅，却把菜单下面附着的一张纸留了下来。
索菲娅有些讶然的看了格尔手上突然出现的纸张一眼，但没出声，乖巧的拿好菜单开始点菜。
杰克对此仿佛毫无所觉，依旧稳稳的站在一边等候吩咐。
格尔的动作当然是故意的。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对于索菲娅格尔已经有了初步信任，也决定要培养她，毕竟以后不能什么事都依靠自己来做，既然索菲娅可信，那么选择她也是个不错的考量，亲信自然要选自己信任的。
索菲娅现在是小了一点，但过几年，按其个性培养起来应该有些用处，加上本来就是随手而为，成功不成功也无所谓，格尔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而为。
做出了决定的格尔也就准备将有关于自己部分机密情况向索菲娅进行选择性的透露，今天就是开端。
格尔拿起纸张看了会，下面都是有关于科尔本森领的一些变化。在葬礼过后，他的那些亲戚没有什么异动，他们所涉及的军方政府贵族方面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似乎就是在等格尔的到来。
而之前格尔要求钢铁兄弟会帮忙的事情也一切顺利，都在按格尔预想的发生。
索菲娅点的一些甜点很快就上了桌。
“塔夫伦在吗？”格尔问道。
“塔夫伦大人正在按照您的要求部署力量，现在他正在城外。”杰克顿了一下，看了看格尔，发现他对于索菲娅就在旁边并不在意，就继续说道：“您需要的人员会在启程后跟在后面，我们的人也跟住了您的两位仆从，请您放心。”
“恩，你先下去吧。”
杰克行礼告退。
“索菲娅，你想问些什么？”格尔淡淡的说道。
“哥哥，家里是不是出事了？”索菲娅的语气很谨慎。
“爷爷去世了。”
“啊！”索菲娅下意识的捂住小嘴，眼睛睁得圆圆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需要有人帮我，我选择了你，你会帮我吗？”格尔盯着索菲娅的双眼，低沉的问道。
“我怕……我……不行。”可能是格尔的表情有些吓到了索菲娅，让她脸色一白，显得很不自信。
“不明白的我会教你，但我需要你的绝对忠诚，你能做到吗？”
“我……我能做到！”索菲娅的神色转为了坚定。
“很好。”格尔满意的伸手去揉了揉索菲娅的脑袋，使得小女孩一时不知所措。这种亲密性的动作还是见面以来的第一次，之前就算同睡一张床时都没有过。
“你继续吃吧。”格尔带着宠溺的意味说道。
“恩。”虽然索菲娅不明白这次见面后觉得非常陌生的格尔哥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感觉自己被重视的程度提高了很多，这一点让她非常高兴，特别是现在格尔表现出来的态度，更是让她有种幸福感爆表的感觉，原本就非常美味的甜点吃在口中就更甜了。
实际上，格尔只是突然想起了上个世界由他养大的，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不离不弃的那只生化犬罗格，这一瞬间，索菲娅和罗格在格尔的眼中重叠了……
……
哒哒。
屏风被轻轻的敲响。
“进来。”
进来的是杰克。
“格里兹曼大人，您的仆从已经回来了，我的人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犹豫了一下，杰克继续说道：“大人，您真的不需要我的人手陪您一同上路吗？”
“没事。”格尔拒绝了杰克的好意，转首向索菲娅说道：“走吧，索菲娅。”
“好的，哥哥。”
透过餐厅的窗子，格尔看到了从街角处拐过来的一辆黑色马车以及在马车边上骑马跟着的格列多和安塔。
……
从莫拉市到科尔本森家的核心冬暮堡没有火车线路相通，只能依靠传统的畜力运输工具，预计格尔要在马车上呆上四天才能到达。
呆在车厢里的只有格尔和索菲娅，格列多和安塔都骑马跟在马车边上，而驾车的则是马车行提供的车夫，蜡黄的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岁月痕迹，人很沉默，不过他的驾车技巧很好，马车行进间很稳健，这是格尔挺欣赏的特点。
在离开莫拉市的前两天路程上，一路都是很平坦的大路，路上经常会遇见往来的商队旅人，而沿着道路边上则是一个个村庄小镇，对于格尔他们四人来说在停下来的休息时间，吃上一顿热饭找上一间屋子睡觉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格尔注意到，每个村庄的青壮年不多，田里的工作以老人妇女孩子为主，这种情况有一些奇怪，在一次停在村庄休息的时候就询问格列多和安塔：“近期边境发生战争了？怎么这里青壮年劳力这么少？”能够导致一个区域青壮年数量突然大幅度下降的大多数情况就是战争。
经过几天的相处，格尔了解了格列多和安塔的背景信息。
格列多是科尔本森领土生土长的居民，因为天赋异禀力量远超同龄人而在安德烈男爵举行的骑士学徒选拔中脱颖而出，最终一步步从一个平民爬到正选骑士的位置。
安塔和格列多不一样，他是居住在山中的冒险者，所谓冒险者也可以算是无业游民的一种代称，后来运气很好的被招入领主卫队，在此期间表现良好并展露了优秀的战斗天赋，最后也爬上了骑士的位置，算是从零时工转正了。
“不是因为战争，少爷。青壮年都是去城里打工了。”卡列多笑道：“现在去城里的工厂里做工比种田赚的多，这里因为靠着大路还能做点小生意，更偏远的地方除了走不动的全往城里跑。”
格尔罗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里都已经这幅样子了，那么算是穷乡僻廊的科尔本森领又会如何呢？
……
两天后，一行人结束了在平原地区的旅程，正式进入了山区地带。
原本在细碎而又悦耳的车轮声已经很难听见了，高低起伏的地形使得马车变得就像一艘船，随着“波浪”摇摆不定。
从窗口望出去，远处的青黑色山峦起伏不定，山势非常奇骏，隔着几座山在目光所及的尽头能够看到有一座横跨山谷的大桥联通了两处山头，下面是高高的悬崖，匹练般的白色瀑布在桥的一侧直泻而下，发出隆隆的轰鸣声，就连隔了那么远的格尔这边也隐约可闻。
“阿拉索大桥吗？”格尔喃喃自语，虽然无法近距离观察，但依旧可以根据所看到的来想象它的雄伟。
“是的，格尔哥哥，过了阿拉索大桥，我们就到家了。”从车窗里伸出头的索菲娅给了肯定的答案。
“家吗？”
第二十二章 鬼火1
轰隆隆的水声由远至近，慢慢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大量的水汽带着钻进了车窗，还带进了几片粉色的花瓣，一股奇异的香味顿时弥漫在车厢内。
索菲娅赶紧用一层薄纱将车窗遮上，以免水汽沾湿了两人身上的衣服。
“这是什么味道？”掌心托起一枚花瓣，格尔凑上去嗅了几口香味，觉得这种味道很特别，以前也从来没有闻到到。
“这是弗兰肯花，哥哥。”索菲娅轻声说道。
“弗兰肯花？”格尔的记忆中并没有相关的记载，这让他有些迷惑。格尔从小是在科尔本森领长大的，但他却从来不知道有这种花的存在。
“恩，那恩诗集上说过这是北方最美的花朵，只生长在阿拉索大桥边上的岩壁上，而且只有在五月底六月初才会盛放，然后快速凋零。我们正好赶上了弗兰肯花盛开的时候，看那，哥哥，那些就是弗兰肯树，花是从那里飘下来的。”索菲娅指着薄纱外山崖说。
原来如此。
格尔从前离开领地的次数并不多，正巧没有在这个时间段经过阿拉索大桥，再加上他也不像索菲娅对诗集感兴趣，不知道的话也是正常。
这种奇特的植物让格尔产生了些兴趣，打算采些样本有空可以研究下。
透过薄纱只能看到山崖上黑乎乎的一片，格尔拉开了车厢前窗，对车夫说道：“赫尔，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格尔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少爷，有什么事吗？”
策马走在后面的格列多轻敲马腹，马迅速上前几步，停在了格尔身边。
“没什么，我看看。”格尔挥挥手，示意没事。
此时已经接近桥头，一出车厢，那瀑布冲击岩石的哗哗声顿时放大了几倍，基本说话都要靠吼的，不然在这种环境下根本听不见。
走到桥边上，格尔抬头看着崖壁上那些从崖壁中伸展出来，横向凸出一大截的树木，无数的粉色弗兰肯花缀满了树冠，一阵风吹过，花就像雨点一样的洒下，在空中环成一条又一条的锦带，大多数打着旋从桥的两边落下，这有少部分落在了桥上。
“那是什么？”格尔突然看见桥沿上蹲在一只类似猴子的动物，一身黑色的皮毛，正张着手臂向空中捞着落下的弗兰肯花，一边捞还一边往嘴里塞去。
跟着下车的索菲娅看了看那动物，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格列多和安塔表示他们同样也不了解。
“少爷，我知道那种动物。”开口的是车夫赫尔，见格尔将目光投向了他，没有任何不愉的表情后才继续大声说道：“这是生活在阿拉索大桥下方深谷的鬼火猴。”
“鬼火猴？”格尔饶有兴趣的笑了笑，让索菲娅拿了一把铜缇芬给赫尔。
赫尔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币并小心的放好后，倒筒子一样的把所有他知道的说了出来：“这种鬼火猴只生活在下面的深谷中，平时很少出现在外面，我有一次经过大桥是看到过成年的鬼火猴，它全身皮毛都是火红色的，而这只黑色的是一只幼年鬼火猴。”
格尔对着那只幼年鬼火猴看了会，而那幼年鬼火猴也歪着脑袋对着格尔看了会，过了一会觉得没意思，继续去抓空中的花瓣吃。
“鬼火猴最喜欢吃弗兰肯花的花瓣，这个时节见到它们的机会很大，那些弗兰肯花所在的岩壁它们上不去，只能在下面等花掉下去，底下等花的好位置应该都被其他成年鬼火猴占住了，这种幼崽只能来桥上捡花吃。”
格尔抬头看看生长弗兰肯树的岩壁确实看起来很光滑。可能是因为地形原因，这个区域的风像是漩涡般旋转着，使得花瓣形成的花雨不停的旋转向下，倒是弄出了一个奇妙的美景。
“少爷，不要……”看到格尔想去靠近鬼火猴，赫尔连忙阻止：“鬼火猴不会主动攻击人，不惹它它也不会理你，可一旦惹得它们发怒，它们的身体就会剧烈的火焰，而且别看它们身体小，它们的力量比一般人都要大。”
“恩，知道了，继续走吧。”
格尔捡了几朵花，找个袋子放好，准备上马车继续这次旅程。
砰。
侧面撞过来一个身体，把格尔撞得一个踉跄。
“少爷，对不起，我刚刚脚滑了下。”撞格尔的是格列多，脸色发白的连忙对格尔道歉。
“没事，下次小心。”格尔示意没什么，他还不至于为此迁怒别人。
上了马车，在索菲娅的帮助下把格尔被水汽打湿的头发和衣服都擦拭了下。
“格列多，你怎么又走神了，差点撞上少爷的马车，幸好我扶住了你，下次要小心……”外面传来了安塔粗豪的声音，能在那么大的水声中把声音传进车厢里，看来他还是很“上心”的。
格尔没有管外面的事，拉开前部车厢，向赫尔命令：“走吧。”
马车开始沿着桥面前行，边上跟着两个骑士，一齐向着桥对岸而去。
在经过那只幼年鬼火猴时，它突然停止了动作，鼻子不停的抽动，过了好一会，它突然张大着满是利齿的嘴对着格尔四人所去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嘶吼，狰狞的就像一个鬼脸，然后对着格尔他们飞奔而去。
……
马车通过大桥大概需要十多分钟。
封闭了车窗的车厢内有些昏暗，格尔和索菲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大多是索菲娅说格尔听。
恩？突然热了？
在马车行进到大桥中端的时候，格尔突然感觉有些不妥，一阵不安的感觉随之而上，查看监控模块，自己的体表温度确实比之前上升了。
“格尔哥哥，我有点热……”坐在对面的索菲娅扬起了脖子，脸颊微红，一滴肉眼可见的汗珠顺着优美的颈部线条滑了下来。
不对劲！体表温度还在上升！
窗外也传来了马匹有些惊慌的叫声。
格尔猛的拉开靠近桥边的窗子，伸出身子，越过护栏，向下看去。
“赫尔，不要停！全速前进！”
“立刻建立环境模型，进行数据演化，辅助行为决策！”
在格尔的大声吼叫中，深不见底的桥下无数团火焰顺着桥梁飞快的向上攀登着，那些鬼东西的尖啸声和爬动的声音甚至压倒了水流声，从桥下四面八方向着马车汇聚过来。
原本灼热的空气立刻变得滚烫。
“驾！驾！驾……”
赫尔也感觉到了不对，立刻拼命挥舞着马鞭催动着马车加速向前，而格列多和安塔也护着马车的两侧向前加速。
“鬼火猴！”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赫尔凄厉的惨叫顺着窗子传入了车厢。
透过车厢前窗，格尔和索菲娅看到一只红色并燃着火焰的鬼火猴扑上了赫尔的身体，抱着赫尔的脑袋，尖牙如同匕首一样外翻，利落的啃上了赫尔的喉咙。
血肉和骨头被撕成的声音影像冲击着在场者的神经，索菲娅捂上了嘴，身体瑟瑟发抖，但依旧努力的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鬼火猴身体的烈焰灼烤着赫尔的身体，丝丝肉香立刻弥漫开来，好在因为水汽丰富的原因，以木头为主要材质的马车没被引燃，但就靠这个也支撑不了多久。
在视线中，又是几只鬼火猴扑了上来，而两侧则是卡列多和安塔大声吼叫，显然他们也陷入了苦战。
马匹的尾巴和鬃毛首先没有抗住火焰的侵袭，接着就是赫尔的衣服，烈焰顺势而上，将拉车的马匹和赫尔团团包围在烈焰之中，原本拥有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皮肤上就像油炸一样绽开了一个个水泡。
“裙子脱掉，等下紧跟着我！”
格尔在瞬间检查了下身上装备的情况，还好因为某些原因东西都挂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几个呼吸就全副武装完毕，同时也让索菲娅做好准备。
就等一个机会了！
机会马上就到了。
拉车的马在剧痛中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一下子就将所有潜力爆发了出来，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一截，拉着马车风驰电掣一样的向前狂奔，几只鬼火猴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就是现在！
格尔猛的拉开了车门，就准备带着索菲娅跳出去。
就在这时，一只鬼火猴的脑袋从车门上方伸了进来，差点撞上了格尔的脑袋。
侧身，用一个别扭的方式刺出了手中的直刀，刀尖瞬间洞穿了鬼火猴的脸部。鬼火猴在微微一挣扎后就失去了动静，身上的火焰也立刻随之熄灭。
甩掉鬼火猴的尸体后，格尔再次准备带着索菲娅跳车之时，一次猛烈的撞击力席卷了整个车厢，一阵天翻地覆，使得两人一同从车门口摔回了车厢之中。
上一秒，发疯了的马匹撞上了桥栏，桥栏断裂，两匹拉车的马顿时冲出了桥面，向着下坠去，而原本个马车带来动了车架连接皮带成为了致命的武器，马匹提供的动能完全顺着皮带传递到马车上，把马车向着深渊拉去。
幸运的是马车卡在缺口上，虽然严重倾斜，前半截马车已经悬在了空中，但也没有一下子掉下去；不幸的是，在摇摇欲坠的碎裂声中，下一秒就可能是马车彻底和桥面告别的时间。
车门位置已经到了桥面下方，和桥沿中间有着一段空中距离，但在行动模型的帮助下格尔还是有把握跳出车厢后抓住桥沿。
没有任何犹豫，格尔猛的窜出了车门，一跃而出，跨过空中的距离，双手牢牢的抓住了桥沿。
回头，车门内索菲娅怯怯的望着格尔，那眼神令人心痛。但这个时候格尔只能自己先跳出去，也只能这么做。
只是一瞬间，失去了格尔体重的平衡，马车再也抗衡不住向下的力量，即刻下翻，无可挽回的向着谷底直线坠落，迅速的远离视线而去……
第二十三章 鬼火2
（这是补的一章，还欠一章这两天一定弄出来。同时感谢最爱书和喜欢mini的打赏，最后求点击求推荐哈。）
那天，那是永远都会存在我心中的，今天也一定会是这样……
马车带着她的身体急速向下，但索菲娅依旧安静的看着格尔，没有一丝动摇。
……
七年前。
科尔本森领，冬暮堡，艾琳湖畔。
一群孩子正在艾琳湖的浅水区中玩耍。
一个圆滚滚胖嘟嘟的小女孩站在岸上，看着其他孩子们玩得开心，想下去却又不敢，急的差点哭了出来。
孩子中领头的那个看见了小女孩的胆怯模样，从湖底捞上一块泥就朝小女孩扔了过去，结果扔在了小女孩的脚边，吓的小女孩哭着跑了开去。
“胆小鬼，索菲娅！”
“胆小鬼，索菲娅！”
……
湖里的孩子开心的嘲笑起胆小的女孩来。
“都闭嘴，索菲娅是我妹妹，只有我能够欺负她嘲笑她，你们都不行！”扔泥的孩子在这群熊孩子中很有威信，一句话就让他们全部闭上了嘴。
再玩了一会，孩子们陆续上了岸，领头的男孩最后上来，转头对着不远处的小树林凝视了一会，穿好衣服跟着孩子们离开了湖边。
等熊孩子们都跑远了，索菲娅从小树林边缘的一颗树后面小心的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会情况后，小心的跑到湖边。
看着清澈如镜的水中清晰的自己倒影，索菲娅踌躇了很久，最终咬牙闭眼就往湖里跳。
噗通~~
索菲娅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加上她选择的湖岸和水深之间的落差有点大，使她一下子沉进了水里，再加上这种野湖水底都是淤泥，滑倒在水底的索菲娅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上到水面。
那时，上方是碧绿而又冰凉的水，阳光透过水面将水底的世界照亮，带起绚丽的色彩，仿佛就处在另外一个世界，但她感觉不到一丝阳光的温暖，身体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消散，无尽的孤独和悲哀占据了心，让心慢了下来……
噗嗤！
一只手破开了水面伸向了索菲娅，抓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拎出了水面并拖上了岸。
那一刻，索菲娅的眼睛瞪的圆圆的，那只手仿佛散发着无尽的光辉。
“笨蛋！索菲娅！”领头的男孩单独折回，正好救出了溺水了的索菲娅。
“唔，咳咳，格尔哥哥。”索菲娅的小脸苍白，但是笑的很灿烂。
看着索菲娅的笑容，格尔原本想说的话都被堵在了嘴中，最后只能愤恨的憋出两个字；“笨蛋！”
“好了就跟我回去。”
“好的，哥哥。”
“笨蛋索菲娅，叫我格尔！”
“好的，格尔哥哥，嘻嘻……”
……
看着自己和格尔越来越远，索菲娅不知为何自己没有任何害怕，仿佛看着他就能解决一切，这一点索菲娅从不怀疑。
突然间，索菲娅脚踝一紧，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向下倒去，但同时身体也摆脱了下坠的趋势，稳定在了空中。
可马车可不会因为索菲娅而停止下来，车厢的内壁在索菲娅的瞳孔中迅速放大，在几乎发生撞击的时候，索菲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预料的剧痛没有出现，张开眼的索菲娅向下望去，只看见已经变成了黑点的车厢，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然准确穿越了车门，没有被马车带到。
再看导致自己脱离险境的脚踝，发现一根绳索套在了她的脚上，正是车厢里放着的备用缰绳，而绳子的另一端正绑在格尔的腰上。
索菲娅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而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消失在深不见底的山谷中。
桥边，格尔死死的攀住桥沿，手臂抖个不停，脸涨得通红，但最终还是在准确的计算中顶住了从索菲娅身体传导而来的下拉力，没被拽下了深谷。
刚刚一系列的动作都是生物脑在建立环境模型后分析出来的唯一能够保全两人的方法。在准确的计算下，格尔带着缰绳跳出马车，用缰绳另一头制作的索环没有直接拉住索菲娅，而是等下坠了一定高度后才猛的拉起索菲娅使她能避过马车的冲撞，而这股必须由格尔承受的冲击力也正好位于他的极限承受范围之内。
缓了一口气，格尔立刻开始把索菲娅拉上来，现在危险还没有过去，必须尽快上去。格尔仅靠一手抓住桥沿来承受两人的重量，而另一只手抓住连接两人的绳子，把索菲娅往上拉。
拉上一截就用牙齿咬住固定，然后再继续拉，就这样几秒钟后索菲娅就来到了格尔所在的高度。
“抓住我的身体爬上去！”
“好的，哥哥。”
索菲娅知道这不是可以矫情的时候，倒吊在空中的她抱住格尔的腿，然后翻转身体，攀着格尔的身体几下就爬上了桥面。
格尔重新用双手攀住桥沿，微微的喘一口气，甩去了黏住眼睛的汗水，然后双手一个用力，上半身就到了桥面之上。
“吱！”
就在格尔回到桥面的最后关头，一只鬼火猴竟然窜到了格尔面前并向着格尔的脑袋扑来。
“砰！”
当格尔正在计算付出哪个部位的代价来挡住鬼火猴这次攻击是最为划算时，鬼火猴以不输于飞扑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趁着这个时候，格尔再次发力，使自己整个身体终于再次回到了桥面上。
飞快的起身拔剑，格尔看见侧面索菲娅正举着一个从被撞断护栏上脱落的铁棍喘着气，脸颊一片潮红，显然正是她以一击精准的挥棒打飞了那只猴子。
“干的漂亮。”
格尔凌空砍飞又一只扑过来的鬼火猴，再踹下桥一只，获得片刻喘息之机后，立刻对索菲娅吩咐：“你往桥那边跑，我挡住它们，快点！”
“恩，哥哥你要小心。”索菲娅没有犹豫，转身就跑。
“呵呵，来吧，死猴子！”
没了索菲娅在一旁需要照顾，格尔转身向着猴群反冲过去，剑光一闪之间已经准确刺穿了一只鬼火猴的胸膛，并用它还在燃烧的躯体左右挥舞，打的鬼火猴们四处乱窜，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去追击索菲娅。
把串在剑上已经没有动静的猴子向着猴群甩出，稍微阻挡一下猴群的攻击后，立刻撤身急退，拉开数米的距离，在喘息片刻之际打量现在所在的处境。
有了这个空暇，格尔才发现自己眼前的鬼火猴数量并不多，也就十一二只，而大群的鬼火猴竟然舍弃了攻击桥面上的人，顺着桥梁向下飞奔，目标赫然直指已经没影没踪的马车。
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格尔的脑子瞬间闪过一丝疑惑。
但没有给他时间深思，狂躁的猴群又一次扑了上来，格尔只能挥剑迎上，分析的事情交由生物脑来进行。
“分析猴群分散原因，进一步分析猴群攻击目标选择和攻击原因。”
“计算中……进行模糊化假设推算，60秒后得出结果，开始倒计时，60、59……”
“一分钟，没问题。”
格尔沉稳的挥舞着剑，以保护自己的防守为主，小心的和鬼火猴们周旋。
发了狂的鬼火猴极为难缠，身形灵活，力量也不错，再加上其浑身冒着高温火焰的特点，使得鬼火猴的近战能力非常突出，当然它们也必然存在着缺点，现在能被格尔利用的就是它们的体重。
较轻的体重让鬼火猴获得敏捷身手的同时也让它们失去了抗击打能力，格尔只要随意一击就能把一个鬼火猴打飞，加上格尔采用的保守战术，一时之间鬼火猴基本拿他没什么办法。
一剑劈断面前鬼火猴的爪子，格尔迅速抬拳，及时击中了借着几个同伴掩护窜到格尔背上的猴子脸部，在给手背带来一点灼伤和划痕的时候也把背上的这个不速之客给击飞了出去。
迅速回到双手持剑的状态，手上的直刀划出一道苍冷的弯月，一个猛烈的斜向劈斩，将又一个上前的鬼火猴脑袋给劈开，在红的白的四处溅射之时，等到了生物脑的分析结果。
“……2、1、0……计算完成，对鬼火猴群分散原因推测：1、马车上有吸引鬼火猴的东西，概率79%，2、回去保护族群，概率17%，3、其他力量介入，概率4%；攻击原因分析推测：1、有东西导致鬼火猴发狂，概率87%，2、幼崽受到威胁，概率7%，3、为了食物，概率6%；鬼火猴目标选择分析：1、被攻击者携带特殊物品，概率76%，2、以威胁度来选择目标，概率23%，3、以性别选择目标，概率1%……”
“……得出结论，身上存在引起鬼火猴攻击的物质，外套的概率为82%……”
听到可能问题在外套的概率有百分之八十二，格尔一脚踢飞最近的鬼火猴后，迅速的将外套脱下，甩到了一边。
效果立刻起效，鬼火猴立刻停止了没有间断的进攻，有些迷惑的转了转，除了一个鬼火猴继续向着格尔冲来，其他的全冲向了外套。
毫无压力的刺穿这只胆敢单独就来挑战格尔的“勇士”头颅，格尔看向其他方向的鬼火猴，它们直接对着外套一阵猛烈的撕咬，把扯成碎片的外套再彻底化为一团灰烬后，这些猴子身上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这些鬼火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看着格尔直刀上挑着的同伴尸体，褪去了血红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惧怕，叽叽喳喳的一阵之后，一边向着格尔发出威胁性的嘶吼，一边小心的往桥边退去，一个接一个的沿着桥梁逃离了。
第二十四章 鬼火3
温度迅速回落，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数值，凝结起来的水汽带来了一场小范围的雨水，将半个阿拉索大桥笼罩在其中，一时间烟气迷蒙，如梦似幻。
血腥味和焦臭味也被雨水洗刷的微不可闻，只留下桥面上的一片狼藉在述说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雨只持续了一小会后就告一段落，一道彩虹越过了大桥，仿佛架起了另外一条通道。在彩虹的那一端，少年看到了那边正在翘首企盼的少女。
看见格尔安然无事，索菲娅笑颜顿开，踩着有些湿滑的桥面向着格尔小跑着而来。
“走吧，我们回原先的桥头。”格尔揉了揉索菲娅脑袋上湿漉漉的头发，带着她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这次格尔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太过于轻视对手了。因为有了钢铁兄弟会的情报方面支持和人员跟随在不远处，不可能会有大股敌人绕过钢铁兄弟会的监控来威胁到自己，一路上也就不会有多少危险，就算有格尔相信依靠自己的能力也不难应付。
按照格尔的想法，真正的威胁只是在到了冬暮堡后才会出现，但没想到对手直接给自己来了这一手，这种近似于意外的袭击打的他措手不及，持续时间虽然短暂，但凶险程度绝不下于当时面对屠夫布利德。
至于用意外来解释这次鬼火猴袭击事件，格尔是绝不会相信的。他从来不相信有什么所谓的意外，一切都有其必然的联系。这次的事情在他眼中很简单，有人不想他活着——他死了有人能获得利益——结果被袭击，如是而已。
经过这次袭击，格尔变得更为谨慎，并不准备在没有摸清楚情况的条件下继续前行，先退回开始的桥头等待钢铁兄弟会支援力量的到来才是最稳妥的策略。至于桥那一边究竟有没有危险，格尔不会去进行无谓的尝试，等到手上的底牌充足时，就算有威胁那又有何惧？
而且，格尔还有一件事想要去证实一下，如果和他想的一样的话。
瀑布水汽和淋漓小雨的交替而过导致桥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视线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加上前面的马车由于马匹失控奔出了很远，格尔和索菲娅走了近十分钟后才看到被拉在后面的两个家族骑士的情况。
两人，不，正确的说是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安塔的上半身看起来就像块焦炭，从他倒卧在地的方式来看没有活人会这样选择——把头埋在水坑里憋气的能力活人是永远比不上死人的。
格列多则背靠着桥栏坐在地上，嘴中不停的喃喃自语，眼眶下方那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周围还散布着一些鬼火猴残缺的尸体，大致计算了下，比格尔杀掉的多一些，显然这里也是经历了一场苦战。
“格列多，你怎么样？”看到格列多后，距离两个骑士还有一段距离的格尔先打了个招呼。
“啊，是少爷啊。”听到格尔的声音，格列多仿佛一下子清洗了过来，连忙站起身，带着悲怆的声音哽咽道：“我……我没事，可是安塔……他……”
“安塔他死了吗？”格尔带着索菲娅靠近，但似乎对安塔显得很凄惨的尸体有些抗拒接近，走到一定距离后就停下了脚步。
“是的，安塔他死了，被这些该死的猴子杀死了！”
“是这样啊，哎。”格尔怅然一叹：“他是个勇士，为了保护我而死，我会对他有个交代。格列多，安塔他还有家人吗？”
“他妻子几年前去世了，家里还有个十多岁的孩子，不过去年已经被入选骑士学徒，正在在城堡里进行预备骑士训练。”作为安塔的朋友，格列多对他的情况很了解。
“恩，科尔本森家不会亏待为家族奉献生命的勇士的，不能让他走的不安心。回到城堡里，我会以最高抚恤待遇来处理的。格列多，我还缺一个亲随，就让安塔的儿子过来吧，以后你也多关照下他。”
“谢谢，少爷。”格列多哽咽着感激。
“这是他应得的。勇士的身体不能就这样放着，一起来吧，我们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格尔安静的看着安顿的尸体，好一会才做出了决定，转头对着索菲娅说道：“你胆子小，就别看了，把转过身把眼睛闭上吧。”
“好的，哥哥。”索菲娅柔顺的依言而做。
“我来搭把手。”格尔向着正被格列多扶起的安塔尸体走去。
安塔的脸部因为浸在水里，所以倒还保持着生前的样貌，怒目圆睁的表情好像是他不敢相信堂堂一个骑士竟然死在这么一群猴子手上。
“安息吧，安塔。”格尔微微欠身，向着安塔的尸体行了一礼，然后上前……
叮！
如同风铃般清脆悦耳的响声突然出现，这是直刀出鞘时刀刃和刀鞘滑槽摩擦面配合近至完美才能发出的美妙音符，但下面隐藏的是残酷的美丽和格尔嚼着笑意的脸。
银色的剑光蜿蜒而上，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玄奥的弧线，直指目标……
嗤！
格列多的右臂应声而落，藏在袖口的匕首再也无法握住，而断臂一齐落在了桥面上，而剑光没有停留，再次回转，精准的刺入格列多的左肩，透体而过，将格列多的身体钉在了用来连接栏杆的木桩上。
此时格列多的惨叫声才离开了口部，在桥上回荡，他的神色也变得非常精彩，在格尔的眼中，和依旧留在安塔脸上的表情非常的相似。
“愚蠢，失败了竟然还不想着跑，还妄想来用那么幼稚的手段刺杀我……”格尔冷静的躲开了格列多绝地反击式的踢击，一脚跟着反踹回去，狠狠的命中了格列多的膝盖，彻底解决了他的反抗能力。
此时，被突如其来惨叫声惊到的索菲娅张开眼，看到的就是格列多被钉在木桩上的景象，惊愕之余却没叫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
“鬼火猴的袭击是你弄出来的吧。大概是借助气味之类的，你借着故意撞我和碰到马车的方式在上桥前让我身上和马车上面都带上了能够来吸引鬼火猴的攻击的东西……”
格尔一边走开几步小心的捡起了安塔身边属于他的十字剑，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嘴角的笑意也逐渐化作漠然的嘲讽。
“你竟然认为在这种袭击后我还会无保留的信任你？你还认为把安塔的尸体弄焦，我就分不清他背后的伤口是个剑创，那是来自背后的攻击，你认为我刚刚学的如何？”
之前格尔就一直心存怀疑，刚刚一直盯著安塔的尸体看，也是在等生物脑对于安塔死亡原因的分析判断，虽然格列多把伤口做的很巧妙，表面看起来就是被鬼火猴撕扯后烤焦的，但这根本瞒不过生物脑的分析，甚至还能分辨出这伤口就是格列多、安塔他们这些领地骑士的标配十字剑所造成的。
有了这个准确的判断后，格尔考虑的就是如何尽可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掉格列多。
这几天相处下来，格尔对格列多和安塔的身体素质都有了一个准确判断，各个数值普遍都在1.5以上，完全超越了普通人类，再加上他们进攻严酷训练而得来的千锤百炼的剑术，正面近战对抗下格尔也不敢说自己百分百有把握，以前面对过的屠夫布利德就给格尔留下了很深的映像。
而格尔的短弓和箭矢都随着马车落入了深谷，只带着一把长刀和一把十字断剑爬了上来，如果想要尽可能减小损失的干掉格列多，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出乎意料的突袭。
正巧，格列多可能是怕格尔跑了，想的也是把格尔骗到近处用偷袭来解决问题，两个人的想法都凑到了一起，就看谁时机把握的最好了。
这一点上格尔绝对远超格列多，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据。
“想不到……居然在这里失算了。”格列多的惨叫声已经低微了下来，脸上满是疼痛带来的冷汗，他知道自己已经逃不过了，但对于格尔出乎意料的表现依旧忍不住表现出一丝骇然：“估计没有人会想到，被称为废物的格里兹曼，居然……居然隐藏的这么深……”
“说吧，谁派你来的，我会给你一个全尸。”格尔淡淡的看着已经没有任何挣扎之力的“猎物”。此时他不屑于再撒个谎来骗格列多，给他希望，诱骗他说实话，相信格列多如果不算太愚蠢的话，也应该知道他是肯定是没救了。
背叛者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资格的！
这是安德烈男爵的准则，一脉相承的格尔又怎么会例外？
“我不会说的，呵呵，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你别得意，最终你也赢不了，格尔，你输定了！”格列多的眼神随着话音慢慢坚定起来。
“很好，你还有什么遗言？”格尔平静的道。
“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格列多的眼中闪过一丝期望。
格尔却冷酷的打破了他的希望：“她们会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的！这是她们所必需承担的责任！”
“你……”绝望的格列多怒目圆睁，像极了死去的安塔。
之后他的表情也永远维持在这个样子，因为格尔手中属于安塔的十字剑已经穿透了他的头颅，将他的思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第二十五章 变化
(感谢好真是好书的打赏，凌晨还有一更，把欠账补完）
片刻后，格尔松开剑柄扔其插在格列多的脑袋上，把直刀拔了出来，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缓缓归鞘。
一阵微风吹过，空中打着旋的花雨轻轻飘落，香雪纷纷，目色迷离。一片花瓣从天而降，落到了一滩血迹之上，瞬间染红，愈加鲜艳。
穿着皮靴的脚掌落下，将花瓣踏碎和鲜血永远的绞在了一起，格尔上前几步，蹲下身，在格列多的尸体上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检查。除了一个钱袋以外，就两个用油鼠毛缝成的小袋子。
小心的打开第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往地上倒了一点，一股熟悉的香味，格尔想了想，正是弗兰肯花的香味，那这应该是弗兰肯花磨成的粉末，生物脑给出的分析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
打开另外一个袋子，里面是一种透明的油脂，用匕首挑了一点出来，味道有种说不出来的怪，还带着点腥味。
格尔站起身，举目四处望去，看到鬼火猴的尸体堆时停顿了一会，发现里面还有些微微的动静，就走过去将其拖了出来，原来是只黑色的幼年鬼火猴，生物脑对照其各个外形数据，正是刚上桥时看见的那一只。
不过此时的它可没有一开始见到时那么的精神了，两只猴腿都折断了，松松垮垮的垂在地上，对着格尔小猴子那面部神经比较丰富的猴脸上表现出来的是恐惧，而没有了之前的狂暴。
格尔将带着油脂的匕首尖伸到小鬼火猴的面前，换来的只是它更为惊恐的尖叫声。
想了想，格尔从格列多的尸体上截下一块布，将油脂抹在上面，然后拿出弗兰肯花粉末洒在上面，混在一起，奇特的是，原本还弥漫着香味的粉末一下子失去了香味，也没有其他味道。
但小鬼火猴的反应则证明了这只不过是人闻不到而已，当粉末和油脂一混合，小鬼火猴身上的毛就炸了起来，眼睛也变得通红。当格尔把布扔到小鬼火猴的面前后，小鬼火猴挣扎着爬到布块面前疯狂的进行撕扯，估计是因为属于幼年期，小鬼火猴只有脑袋上冒出了一团火焰，但也足够将布块烧个干净了。
把布块毁尸灭迹后，小猴子又一下子萎靡了起来。
“没错了，就是这个东西的效果，可以使得鬼火猴疯狂的攻击沾有这种混合物的目标，而且这混合物还无色无味，不摸上去根本不知道被沾到了。”
格尔将手上的粉末和油脂仔细收好，以备以后研究。
“走吧，索菲娅。”
格尔招呼了一声索菲娅，就准备先去桥头等钢铁兄弟会的支援人员，等他们到了再处理这些尸体。但转身后的格尔没有听到预想中索菲娅跟上的脚步声，而是怯怯的询问声：“哥哥，我可以养它吗？”
转身，格尔看见索菲娅指的正是那只断腿的小鬼火猴，有些皱眉，但看着索菲娅带着恳求的神情，心头微微一软，随意的说道：“你想养就养吧。”
“谢谢你，格尔哥哥。”索菲娅开心的笑了起来，轻快的跑到小鬼火猴身边将它抱了起来。
格尔则紧紧的盯着小鬼火猴，如果它有想伤害索菲娅的动作，就直接上去砍了它。
不知道是因为小鬼火猴感觉到了索菲娅没有恶意，还是感觉到了格尔的杀意，它老老实实的由索菲娅抱在怀里，没吭一声。
“走吧。”再盯了小鬼火猴几眼，确定它没有威胁后，格尔转身向桥头走去。
“恩。”索菲娅抱着小猴子紧跟其后。
……
两日后。
莫瑞亚小镇迎来了一队新的客人。
格尔策马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怀中抱着的是不会骑马的索菲娅，而索菲娅怀中抱着的则是被她命名为阿列克斯的小鬼火猴。
格尔后面紧跟着五个骑士，各个看起来彪悍强壮，正是钢铁兄弟会派出的跟在格尔身后的保护性力量。
在汇合了这五个骑士后，格尔和索菲娅休息了半天就再次踏上了去冬暮堡的路程。
过了阿拉索大桥再走上半天就进入了科尔本森家的领地，而莫瑞亚小镇就是前往冬暮堡的最后一个休息点，出莫瑞亚小镇沿着大路往北小半天就是冬暮堡了。
在这段路程上格尔进行的很顺利，没有受到任何阻击。
安排了一个骑士带着格尔的家徽去把领主回来的消息通知冬暮堡，格尔就带着其他人先在小镇上休整下，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即将发生的种种可能。
工业革命带来的成果显然还没有蔓延到这个小镇，街道上灰扑扑的，人也都是穿着灰扑扑的麻衣，再加上几乎看不到什么青壮年，整个小镇都显得暮气沉沉。
策马缓缓的走在街道上，格尔注意到行人看到自己一行人时都会主动让到一边，恭敬的弯腰行礼，脸上露出了敬畏的神色，这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羊群之中巡视领地的狮子。
沿着街道前进，在贯穿小镇的十字大道中心位置，格尔找到了一个外表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旅店，这是提前出发的骑士已经安排好的住处。
旅店看起来旧，但里面的房间都打扫的很干净，被褥床单也是新浆洗过的，有一种阳光的舒服味道。
洗漱一番后，格尔坐在窗前，仔细的调试着新入手的半金属弓。原本有射杀过屠夫布利德这样辉煌战绩的华洛短弓很可惜的随着马车落入了阿拉索大桥下面的深谷之中，手上这把是钢铁兄弟会提供的，也算是量产品中的精品了，力度稳定度和准星都不错，就是因为刚刚入手不久，现在还是有些不习惯，需要协调一段时间。
索菲娅则坐在床边逗着阿列克斯这只小鬼火猴玩。现在阿列克斯已经比之前精神多了，两只断腿上都绑上了校正骨骼的夹板，这是在受到索菲娅恳求后，格尔亲手做的，完全贴合阿列克斯的腿骨形状，使其在复原中不会长错位。效果确实不错，看其复原速度过上几个月它又能活蹦乱跳了。
现在阿列克斯很亲近索菲娅，就像是把她当做母亲看一样，但对于格尔很是害怕，特别是在格尔让骑士把死掉鬼火猴的皮都剥掉——这种能够防住高温的皮料可是很少见的，这些事都是当着阿列克斯面做的，吓的它之后不敢离开索菲娅半步，不过因此它的野性也被削去了不少，变得乖巧了很多。
哒哒哒。
房门被敲响。
“进来。”
进来的是弗洛，正是提前出发到小镇准备好旅店的骑士。
看到弗洛进来，阿列克斯立刻发出惊恐的尖叫，往索菲娅的背后拼命躲去。
这不仅仅是因为当天弗洛就是剥鬼火猴皮最多的那个人，还因为他手上捧着的一大一小的两件皮质披风，这正是用鬼火猴皮制作的。
“麻烦你了，弗洛。”
“为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先放边上，如果情报人员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大人。我先告退了。”
“去吧。”
房门合上，脚步声逐渐远去。
格尔将手上的弓放好，走到放置披风的桌子边，拿起一件抖开看看。
披风整体都是鲜艳的火红色，看起来很厚，但摸上去轻薄软滑，非常舒适。这种披风非常华贵，格尔可以想象穿着这种披风那如同跳跃火焰般的美感。
“索菲娅，这件是你的，你试试。”
索菲娅看见这美丽的衣物顿时也有了些跃跃欲试，但看着阿列克斯紧张的牢牢抓住她衣服的模样，她又有了些犹豫和为难：“哥哥，这个我还是不要了吧。”
“收好，平时可以不穿，有需要了再拿出来。”格尔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哦，好的。”
格尔一开口，阿列克斯就吓得不敢动了，而索菲娅则顺从的将披风收了起来。
咚咚……
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敲门声也紧跟而至。
“进来。”
“大人，情报人员来了。”进来的还是弗洛。
“让他直接来这里。”
“好的，大人。”
不一会，弗洛带了一个消瘦的男子进来，然后出去并把门带上。
“日安，大人，我是塔夫伦大人的下属提艾思，这是最新的情报，请过目。”提艾思将一个竹筒呈了上来。
格尔接过，打开从中抽出一张纸，摊平仔细的看了一遍。
索菲娅坐在一边安静的观察着格尔，虽然格尔在看情报和没看之前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索菲娅就是感觉到格尔变得严肃了很多。
“迪伦子爵遇上山石滑坡被阻，嘉里纳男爵家中大火刚回去处理好再次赶来，菲恩斯顿男爵则是领地暴乱也刚处理完毕……还有卡特伯爵派出的弗米尔书记员和塔斯提公证员因为水土不服原地停留，预计恢复时间三天后能再次出发，呵呵，真是巧啊，都出问题了。”
前面几个贵族正是安德烈男爵遗嘱上的见证贵族，而书记员和公证员则是代表着莫拉市名义上统治者的卡特伯爵，这些都是格尔事先让钢铁兄弟会安排好的人，本来预计在格尔到达之时这些人也在前后时间段到达冬暮堡，然后对安德烈男爵遗嘱进行见证，确认格尔的领主地位。
不过现在格尔的对手已经出招了，原本格尔的计划都被打乱。
第二十六章 城堡
(深夜里写迷糊了，没检查就上传了，重新修饰了下，不影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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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好，总算露出尾巴了。”
从格列多死前的反应中格尔就推测出光凭他的那些亲戚还不足以给格列多那么大的信心，必然还会有更大的势力夹杂在其中，果然卡特伯爵就第一个跳出来了。
对于情报里提到的那些由于总总原因没法准时到达的贵族，格尔倒不怀疑他们别有用心，最多是墙头草而已，哪一方胜了就支持哪方，这是因为这些贵族的实力不够，根本不够资格参与进来。
在记忆里格尔的那三个父辈亲戚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所依靠的势力可比这些贵族强多了，而这些贵族最大的作用只是在爵位继承认证的时候做不会发言的装饰品而已，根本无力主导爵位的最后归属，格尔也从来没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那些格尔的叔叔阿姨又怎么会分一杯羹给这些派不上用处的贵族。
可是代表卡特伯爵的书记员和公证员用了那么可笑的一个借口拖延格尔的爵位继承认证，那就是**裸的在对格尔示威了，表示没有他的允许格尔就别想继承爵位成为合法的科尔本森男爵。
卡特伯爵的这种表态确实给了格尔不小的压力，现在只是说三天，过完三天搞不好又来个五天，只要他想拖，把格尔的爵位继承认证拖上个一二十年都不是问题。
当这种压力并不足以让格尔动容，现在格尔最想的是科尔本森领到底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值得一个伯爵出手。
按照科尔本森领表面上的财富土地，也就科尔本森家的几位对这个位于国度最北面边境的荒凉地带感兴趣，可没有足够的利益像实权伯爵这一封疆大吏级别的人物是不会出手的，而且卡特伯爵只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后面有没其他人还不得而知，再联系自己的坠马事故和被布利德袭击，很显然其中还蕴藏着格尔所不知道的秘密，一个引起这一切的关键所在。
“一切的答案和源头都在冬暮堡！”
格尔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前往冬暮堡。
“提艾思，那一位的行程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没有任何一方察觉到。”
“很好，代我向塔夫伦道谢，现在我需要你们将情报方面的重点放在卡特伯爵身上，同时我希望钢铁兄弟会的力量能够集中到莫瑞亚小镇，最好由他亲自坐镇，这一点也代我转告给塔夫伦。”
“是，大人。”提艾思犹豫了下，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样大规模的调动很难不引起对方的察觉的……”
“我并不需要你们隐蔽痕迹，就把我的话转给塔夫伦，他会明白的。”
“是，大人。”
提艾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房内也恢复了安静。索菲娅抱着阿列克斯默不出声，不去打扰格尔的思绪。
夕阳西下，莫瑞亚小镇被染成了橘红色，格尔眯着眼望着那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红日，露出了向往的神采。
“动静那么大，不知道会惊出一个怎么样的怪物呢？”
……
冬暮堡新的一天在异常的忙碌中展开。
昨天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冬暮堡的居民中传开，科尔本森领的第一继承人格里兹曼·沃尔夫冈·科尔本森要回来了。本来这样一个消息并不会引起居民们的震动，毕竟格里兹曼少爷是大家看着长大的，虽然不算个好人，但也算不上很混蛋，如果他成为领主倒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居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可是自从十多天前那几家子早就离开冬暮堡的人再次回来，居民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大伙儿当着这些男爵亲戚的面都是毕恭毕敬，但私下里猜测颇多，毕竟八卦人人爱，在这个枯燥的时代，天天都有新版本的故事在居民中产生，并且乐此不疲产生着更多的八卦。
虽然这些传闻真真假假，但数百居民都明白格里兹曼少爷想要安安稳稳的继任为男爵是不可能了。
现在格里兹曼少爷确定要回来了，而且已经就在不远的莫瑞亚小镇了，居民们不由对即将发生的情况有些担心，但心中也多少有点能看到热闹的兴奋劲。
一早格尔就带人从旅店出发，离开了莫瑞亚小镇。
顺着道路一直走，在接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也就是科尔本森家的核心——冬暮堡。
在城堡前下了马，格尔抬头望着眼前的城堡，和记忆中的印象慢慢的重合了起来。
最外围是一圈茂密的树林，中间是一片片开阔的农田，最里面就是如同一个小城市一般的冬暮堡。
整座冬暮堡周围都挖了一圈护城河，再里面是高耸的城墙，将其中的建筑保护了起来。护城河放下的大门前，两个身着皮甲的站岗士兵也看见了格尔他们，其中一个立刻向着城里跑去。
冬暮堡中的核心是中心区域那一座六层高的晶白色塔楼，是冬暮堡中唯一高过城墙的建筑，也是历代科尔本森男爵的居住地，这个塔楼建设时所用的石材国内并不出产，全是从北方蛮族祭坛上拆下的大型石块，当塔楼建立起来时，也代表着以冬暮堡为核心的方圆百里之内，所有蛮族部落不是毁灭就是迁移，无一例外。
一个花白头发穿着一身黑色袍子的老人从城里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些士兵、女仆。
那是服侍了科尔本森家一辈子的老管家凯文。
格尔立刻想起了老人的身份。
“老凯文，我回来了。”格尔走了上去。
“少爷，欢迎回家。”凯文一脸笑意的迎了过来：“还有索菲娅小姐，欢迎回家。”
“凯文爷爷，您好。”索菲娅抱着阿列克斯行了一个礼。
双方合成一群人走进了冬暮堡。
和凯文随意聊了聊城中的情况，接受了迎接人群恭敬的问候，直到行进到塔楼前，格尔也没看见那几个自己的父辈亲戚，便询问道：“我的洛夫伦叔叔、卡洛斯叔叔和罗露西姑姑呢？”
“洛夫伦先生他们正在大厅中等您，准备为您举行欢迎宴。”凯文恭敬的说道。
“哦。”格尔口中应是，心中却是在想：“什么欢迎宴，而是下马威吧，连出门迎接都不来，还真当自己是主人了。”
按照以前格尔的性格，还真搞不好就这样默认下来了，估计这些亲戚也是按以前格尔的性格下的套，可惜现在的格尔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注定不可能让他们如愿了。
“凯文，这五位骑士是我的追随者，给他们安排好食宿，我和索菲娅先去漱洗下，等下直接去大厅进餐。”
格尔让凯文去安排钢铁兄弟会的骑士，自己和索菲娅带着两个女仆直接沿着螺旋式阶梯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并没有先去大厅。
格尔的卧室在五楼，仅次于顶楼领主卧室。
回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卧室，格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两个女仆说：“你们去把索菲娅的东西搬过来，今后她就睡这里了，再弄点热水过来，我需要洗漱。”
“是，少爷。”
两个女仆正要离开，格尔突然想起了什么，让她们先停下来：“等等，现在六楼有人住吗？”
“六楼的主卧自从男爵大人去世后就没人住，客房现在由两位老爷和夫人住着。”
侍女的口中的老爷和夫人自然就是格尔的那三个亲戚。
“恩，你们去吧。”
等侍女离开后，格尔来到窗前，一把推开木窗。
一股带着青草香味的风吹了进来，清新的空气使人头脑一清。
“索菲娅，这段时间，没有必要的话你就乖乖的呆在这个房间里，尽量减少外出。”格尔叮嘱道。
“恩，我知道了。”索菲娅没有多问什么，她清楚格尔这么做必然有其理由。
格尔将目光投向窗外的远方。
阳光下的农田摇曳出炫目的光芒，远处的树林则像是大片大片的阴影。
再看向塔楼下方的训练场地，一些少年正在教官的带领下进行着训练，这正是贵族领地最传统的骑士训练选拔方式。
整个冬暮堡原本就是作为和北面蛮族交战的支点而建设的，城防非常完善，当战争开始时所有附近居民可以全体撤入冬暮堡，由于护城河和艾琳湖相通，只要城门拉起，冬暮堡就是一个防守严密的孤岛，没有十倍以上的敌人围攻更本没有希望攻下来，这在以往的战争中也得到了验证。
在格尔的记忆中，冬暮堡大致分为几个区。
核心区，就是这个晶白色塔楼，这是领主的住处。
活动区，围绕塔楼那一片空地而建的活动场和格斗场。
然后以核心区和活动区为分割点，城里东侧侧是生活区，在冬暮堡生活的居民都居住在那，而西侧是杂区，是酒馆、旅店、铁匠铺、木匠店等商业建筑的所在。
整个冬暮堡不大，总人口也就三百多人，但规划的非常合理。
是个好地方啊。
对于他那些亲戚的野心格尔早就有了预料，不过那么急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没关系，该让他们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了。”
正好一片云彩从冬暮堡上空经过，将照射在格尔脸上的阳光遮蔽，留下了斑斑阴影。
第二十七章 亲人
冬暮堡核心塔楼大厅。
一张长方形的大型木制餐桌边，一圈人正安静的坐着吃着食物。
格尔坐在餐桌一端的主位之上，对这个代表着冬暮堡中地位最高的位置格尔是当仁不让的。
他的两侧分别坐着一个少女和一个中年女人，分别是索菲娅和她的母亲塔丽雅夫人。
和索菲娅带着些羞涩不同，塔丽雅夫人的脸上满是欣喜，现在她所坐的位置时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但目前就是那么轻松的达到了，这让她兴奋之余也让她觉得自己让索菲娅从小跟着格尔的决定是她这辈子最有前瞻性的决定。
至于那三个不怀好意的亲戚塔丽雅夫人没有任何担心，看看，格里兹曼少爷一回来，他们还不是得乖乖的坐到餐桌的尾巴那边去。当然，在格尔和索菲娅回来前，她那摇摆不定患得患失的心思早就被她给忘记了。
索菲娅母女下面分别坐着两个中年女人，是格尔父亲的两个有子女的夫人，对格尔的表情很是恭敬礼貌。再下面是两排少年少女，都是这两个夫人的子女，也是格尔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一共两男五女，都穿着以黑红两色为主要颜色的贵族服饰，最大的也就十一二岁，大多都是相貌清秀漂亮，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的食物。
再下面就是格尔的三个父辈亲戚了。
洛夫伦和卡洛斯长得很像，但任何人只要看到他们就绝不会认错，也不会混淆他们的职业。
洛夫伦一身黑色的礼服，头发每一缕都整理的闪闪发亮，带着一副金丝边眼睛，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板一眼，和格尔见过的大多数贵族很像。而卡洛斯和他的哥哥不同，气质上更接近于安德烈男爵，军服、灰白短发和严肃的神情，作为一个军人，他的外形可以算是满分。而三人中年龄最小的罗露西夫人则是一个看起来差不多才三十出头的贵妇，风韵尤佳。
除了罗露西夫人只是单身而来，洛夫伦和卡洛斯都把自己的家人带来了，不过此时他们的家人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只能留在边上的小厅里用餐。
至于老管家凯文则站在格尔背后，协调着女仆们送餐的频率。
按照传统贵族的礼节，在进餐时不能发出声响，但一般遵守的并不严格，在科尔本森家中在餐间进行一定的交流也是维系关系的一种方式。可是今天不一样，大厅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氛围，大人们都保持了沉默，孩子们也在长辈的提醒下不敢造次，所以整个大厅除了银质餐具和盘子的碰撞声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格尔插起自己盘子里的最后一块牛肉塞入嘴里，咽下，再用一边的清汤漱了下口，吐入银盘中，算是完成了这次的午餐。
“我吃完了，格尔哥哥，瓦伦丁先告退了。”格尔左侧一个蓝发的小男孩推开椅子，向着格尔行礼。
格尔点点头。
“薇薇安也好了。”这次是右侧的一个褐发少女。
有着两人的带头，其余人也陆续吃完离席，最后这剩下了格尔、索菲娅、洛夫伦、卡洛斯和罗露西五人，还有一边站着的老管家凯文。
“洛夫伦叔叔、卡洛斯叔叔、罗露西姑姑，这次你们来能送爷爷最后一程，我非常的感激。”见大家都进餐完毕，格尔率先开了口。
“这是我们科尔本森家子孙所应尽的责任。”开口的是洛夫伦，他的声音和他表现出来的行为一样沉稳。
格尔颔首，扫视了下餐桌另一边的三个长辈，见卡洛斯和罗露西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就大致有了数，洛夫伦应该是这三人中的核心人物。
“没能在爷爷离开前尽到我的责任我很惭愧，我也听凯文说了，这段时间冬暮堡多亏几位的操持，没能给予各位远来的长辈一个好的招待，反而还要各位叔叔姑姑们操劳度日，这让我更是羞愧万分。所以我已经让凯文准备好了位于三楼最好最舒适的客房，各位叔叔姑姑可以即刻搬入，这代表着我的歉意，请不要推辞。”
六楼是塔楼的核心位置，安德烈男爵在世时一直是在六楼的会客室接见分布在领地各个位置的事务官来掌控领地上的一举一动，也是有关于领地各方面资料的存放所在，所以这里可以称得上是整个科尔本森领的心脏。对于这种关键位置，格尔可不会容忍着他们继续霸占下去，所以一上来就直接了断的要求他们搬离。
至于他们是不是愿意搬离，格尔不在意。
搬了就最好，不搬那就正好干脆撕破脸。卡特伯爵既然用的是拖延战术，那就说明他们那边并没有能完全准备好，以有心打无心，以有备打无备，怎么算格尔这边都不会亏。
格尔的果决了断完全出乎了这三个自认为很了解格尔性格的长辈的意料之外，被格尔的话挤得有些发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卡洛斯顿时怒气上涌双手一撑桌子就要站起发作，但片刻后放松了力量，坐回了桌子。从格尔的视角中看见卡洛斯边上的洛夫伦不动声色，只是肩膀微微动了下，根据模拟动作模型分析，应该是他的手按在了卡洛斯的腿上，制止了卡洛斯的发作。
而另一边的罗露西则是惊讶的张开了小口，随即拿出了在贵妇间流行的羽扇，遮住了眼睛下方的半张脸，就剩下带着惊讶、疑惑、不解等神色的双目，然后转头看向洛夫伦，看他怎么处理。
“咳咳。”洛夫伦轻咳一声，伸手抬了抬眼镜框，以较慢的话音速度说道：“格尔，你的好意我们收到了，确实这些天我们有些疲累，但……”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凯文，你去安排仆人帮叔叔姑姑他们搬东西。”格尔直接打断了洛夫伦的话，把这个决定强硬的定了下来，把洛夫伦堵的差一点岔了气，但也使他的脸憋得一阵通红。
不给这些人反应时间，格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今天叔叔姑姑们就好好的休息吧，相信后面会是一段不错的假期。对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
格尔推开椅子，站起身离开了餐桌。
索菲娅见状，连忙也站起来，对着洛夫伦三人行了一个礼，快步跟上了走向大厅门口的格尔。
洛夫伦三人被格尔这一连串的攻势打得措不及防，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在格尔离开大厅前都没有缓过神来。
“砰！”
格尔带着索菲娅和凯文走出了大厅，前进没多久就听见大厅里传来一声桌子被拍打而产生的巨大响声。
格尔驻足，对落后一个身位的凯文说道：“再去安排个木匠来仔细检修，我希望晚餐时能有一个完好的餐桌。”
老管家凯文对今天格尔表现出来的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气魄也是有些发愣，听到格尔的这种要求后，也不禁露出了苦笑，但也不能拒绝，也只好点头应是：“好的，少爷。”
“对了，爷爷的墓在什么地方？明天安排人带我去一次。”
“老爷的墓地就在青岩山上，明早我会安排好人的。”
“恩，你先去忙我叔叔姑姑搬家的事吧，我出去下。”格尔示意凯文可以离开了。
“是，少爷。”
格尔这时才带着索菲娅大步离开了塔楼。
……
“砰！”
卡洛斯的拳头重重的击打在餐桌上，在这块由厚实柚木板制造的餐桌上瞬间被打出一个窟窿。
“洛夫伦，我们怎么办？真搬出去？”罗露西开口问洛夫伦。
“还能怎么样？搬吧。”洛夫伦满脸苦笑。
“如果我们不搬，结果会怎么样？”刚刚还一脸怒气的卡洛斯似乎在挥出一拳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去了，人也恢复了冷静。
“这样一来，我们和他之间的裂痕就清晰明白的放在桌面上了，他就可以合理的把我们赶出冬暮堡，虽然他的品性会受到责难，但我们就完全失败了。”洛夫伦分析道。
“凭那个废物？他有什么能力能把我们赶出去？”卡洛斯对格尔不屑一顾。
“你忘了阿拉索大桥吗？他不就是活着过来了吗？”罗露西插嘴说了一句。
“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我已经做过了好几次实验，少于十人的队伍就算全是骑士，只要沾上那东西就绝对活不下来。问题应该出在安塔身上，他不是我们的人，也是因为他在索菲娅才能活着到格尔那边，我觉得很可能是格列多的事被安塔发现了产生争斗，结果他们两人死了，而格尔幸运的活着回来了。”卡洛斯皱眉说道。
“可你别忘了，现在他和王室扯上了关系，身边的骑士都是钢铁兄弟会的人，再加上城里的骑士营，真要闹翻了，你觉得他敢不敢动你？”洛夫伦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被这么一说卡洛斯也不出声了。
“那我们现在就搬到三楼去？”罗露西问。
“搬吧，现在只能这样了，只要我们留在这里，等卡特伯爵他们准备好，也就不怕格尔他能翻身了。”洛夫伦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件事先停下来吧。”
“停下？你知道这样我们会损失多少？”罗露西的声音变得很尖厉。
“停下！在没有最终掌控住局势前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格尔和王室。”斜睨了一眼罗露西，洛夫伦很平静的说道：“前面挖出来的我都不要，你们两个平分。”
“我也不要，全你拿着吧。”卡洛斯沉默的站起身，向着大厅门口而去。
从原本的三分之一变成了全部归自己一个人，罗露西忍不住露出了喜色，见卡洛斯行动，立刻关心的询问：“你去哪？”
“搬家！”
第二十八章 异变
“我们骑士营会永远拥护科尔本森男爵……”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灰白色上衣和黑色裤子的中年男子，他的体型很魁梧，横向纵向都比格尔多了三分之一。
他就是骑士营的总教官盖布利艾，正直、勇敢和责任心就是他的代名词，在冬暮堡中威望极高。他和两个副教官博特、乔治亚，再加上已经死了的格列多和安塔，他们五个是安德烈男爵时期仅有的五个骑士，构成了科尔本森领的最高武力阶层，当然现在就剩下三个了，现在都站在格尔面前。
“很好，科尔本森家今后还需要你们贡献的力量，你们带着学员们开始下午的锻炼吧，我去其他地方走走。”格尔点点头，走向了活动场的一边，以免影响盖布利艾他们带着那些预备骑士和骑士学徒训练。
一和盖布利艾三人分开，格尔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骑士营就等于科尔本森领的私兵，由三个正式骑士、十多个预备骑士和三十多个骑士学徒组成，算是冬暮堡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离开核心塔楼后，格尔第一时间就过来先见一见骑士营的教官，来确定他们在这次事件中的态度。
不出格尔所料，盖布利艾他们没有旗帜鲜明的支持他，而是说支持科尔本森男爵，显然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趟这次的浑水，谁继承了科尔本森男爵位置就支持谁。
不过这也足够了。本来格尔就没把骑士营当做自己的力量，现在能不为他人所用，对他就是个不错的消息了。
但是盖布利艾这人已经在格尔的心中被画上了红圈，属于那种只能当一般下属驱使而不可能成为亲信的人，还需要时刻提防限制他的影响力。
没人喜欢墙头草，格尔也不例外。
活动场是被整出的一块块长方形的平地，上面铺着一层细沙子。
除了骑士营的人在进行训练，很多半大不小的孩子也在一旁由副教官乔治亚带着做基础练习。
这些孩子都穿着统一式样的灰白训练服，男孩集中在一侧挥舞着木剑练习着下劈、横斩等基本剑技，不时发出稀疏的哼喝声，而女孩一边都是统一拿着小巧的短弓，朝着数十米处的靶子不断射箭。
在这些孩子中，格尔还看到那些自己的弟弟妹妹，正是刚刚在大厅进餐时见到过的。
这些孩子也发现了格尔，有几个在走神下导致动作走形，引来了教官的严厉呵斥。
“走吧，索菲娅。”
在一边看了一会，格尔就带着索菲娅离开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格尔和索菲娅将冬暮堡逛了一圈，大致的了解下冬暮堡的各方面情况。在和一些居民和商铺老板的交谈中，格尔得知冬暮堡的青壮年流失情况还算不错，还处于一个安全的水平线上，毕竟这里的生活条件是领地中最好的。但领地其他地方的青壮年情况就严重了，有几个村子甚至连一个年轻人都没有了，全部去大城市打工了。
端坐在写字台前，格尔拿着笔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记录了下来，写字台前堆着一些卷宗，都是从六楼藏书室搬来的有关领地土地资源等方面的资料。
格尔希望能够从这些资料中找到有关于卡特伯爵目标的线索，倒是找到了几个有些可能的东西，格尔先圈了出来，准备这几天一个个去现场查勘一下。
写字台上方的烛台摇曳着淡淡的黄光，照在格尔的脸上，反射出一层薄薄的荧光。
关于资料的查找已经告一段落，格尔站起身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推开写字台前方的木窗，放进了清新冷冽的空气，让有些浑浊的室内空气环境为之一清。
转头看索菲娅那边，她躺在床上抱着阿列克斯已经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看到阿列克斯也躺在床上，格尔眉头微微一皱，虽然阿列克斯每天都会洗澡，身上很干净，但格尔依旧不喜欢有这么个东西躺在自己床上，便走过去一把将这只小鬼火猴拎了起来，放到床边铺着厚实衣物的高背椅上。
从美美的梦境中被突然拉了出来，阿列克斯下意识的就要龇牙咧嘴的向着打扰他美梦的人抗议，但一看见是格尔，顿时乖巧的不出声了，任由格尔将它从温暖的被窝中拖了出来扔到了冷硬的衣物中。
这还是鬼火猴皮毛细致并不脱毛的原因，否则格尔连这个房间都不会让这只猴子进来。
解决了这件“烦心事”，格尔重新坐回了写字台前，拿起了另外一本卷宗翻阅了起来。
这次不是领地的资料了，而是完整的骑士培训资料。
在这个世界，热武器已经开始抬头，挤压着传统冷兵器的生存空间，但代表着娴熟的战斗技巧、强大的身体素质、流畅强大的剑术的骑士依旧占据了武力的最顶层。
特别是在远离国家政治中心、和北方敌人比邻而居的科尔本森领，身份从来不是决定实力的指标。唯有力量！
军队的力量！强者的力量！
这才是根本的底气。
作为已经流传了上百年的科尔本森家，一直保存着一套特有的完整骑士培养方式，这也是只有男爵才能接触的机密。
别看钢铁兄弟会能够一下子拉出五个骑士陪着格尔来冬暮堡，看起来和格列多、安塔没死之前科尔本森家所拥有的骑士数量一样，但钢铁兄弟会是个庞大的全国性组织，有着王室和大贵族做靠山，可就是这五个骑士就已经拉空了他们北方区域的所有顶级力量，而科尔本森家不过是一个边境的小家族，可想而知科尔本森家的骑士训练方法有多有效了。
格尔虽然现在拥有着不俗的剑术和弓术，并在逐渐深入中感受到了这种来自能量武器中武技的强大之处，但他毕竟没有经历过完整的骑士训练，很多地方还并不如意，现在有了这份详细的训练方式就能更好的调整今后的训练方向来更有效的提升实力。
“建立数据模型，调整匹配属性……”
随着格尔对于资料的研读，一排排淡蓝色的数据像是瀑布一样在视野中迅速刷新着，一个和格尔同比例缩小的人形模型从无到有开始形成，各个数据都匹配了进去，渐渐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训练体系。
“动态模拟模型构筑完成，记录结束，请为该资料命名。”提示声响起。
“骑士训练基础。”
格尔看着眼前有无数线条构成的人体在演示着一个个动作，总感觉有些缺陷，想了想，突然灵光忽闪，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要求。
“将骑士训练基础、黑鸦弓术和死荆剑术进行统合优化。”
“不同体系武技的统合优化，将消耗部分能量，是否确定？”
“确定。”
“统合优化开始……”
代表三种武技的数据开始被抽离出来，重新构建一个新的模型。一开始进展很顺利，但突然间无数光点从未知的地方出现，将数据扰乱成一团浆糊，格尔的头部一阵剧痛，眼前的视野像是被扭曲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数乱七八糟的数据从各个方向横冲直撞，意识在混乱和清醒中不断游荡，最终被击破成无数碎片……
“警告！警告！出现未知能量干扰，长时间持续该状态可能导致宿主精神严重受创！鉴于宿主失去主动意识，无法确认命令，以维护宿主生命为第一准则，开始强制停止……强制停止失败，启用备用方案，提高能量输出，加快统合优化速度……”
……
“格尔哥哥，您怎么了？醒醒，哥哥！”
格尔感觉自己很轻，就在无尽的黑暗中飘啊飘的，不知道也不去想自己将去向何方。突然间，前方隐约传来了飘渺而又遥远的呼唤声，格尔觉得很熟悉，便依循本能的向前而去。
离声音的距离越来越近，格尔的意识就越来越清醒。
豁然睁开双眼，猛的坐起，格尔再次看见了让他熟悉的烛台光亮……以及索菲娅。
“您没事吧？”索菲娅拿着一根毛巾正在为格尔擦拭额头上密布的汗水，而阿列克斯攀着索菲娅的肩膀，好奇的偷看着格尔。
“没……没事。我刚刚怎么了？”格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抬头看向窗外——远处是大片大片的黑色树林，风吹叶动发出哗哗的响声，和虫子的叫声合成了一块。
还是深夜，应该没失去意识多久。
格尔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刚刚阿列克斯在叫，我起来就看见哥哥您趴在桌子上不停抖动，脸色也很红，还不断的冒汗……”索菲娅为格尔解释了她刚刚看见的景象，据索菲娅说，格尔的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三分钟。
“恩，刚刚看资料累了，我就趴了一会，正好做了一个噩梦。”
格尔扶着写字台站了起来，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全身湿漉漉的，肚子也有明显的饥饿感。“索菲娅，你让仆人去给洗澡间准备热水，我需要洗个澡，再让厨房给我准备些吃的东西。”
“好的，哥哥。”
等到索菲娅出了房间，格尔开启身体监控界面，检查自己的情况。
“力量1.43，敏捷1.71，体质1.57，精神2.16？能量条归零了？”
格尔惊愕的看着自己数据，竟然猛的提高了一大截，而精神更是一下子冲破了数字2这个大关，但相应的，所有能量归零，这些日子的吸收能量的努力全部白费了，还好逻辑化分析模块没有关闭。
“切换技能界面。”
眼前界面转变，换回了技能图标的界面，格尔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带着问号的图标，而原本黑鸦弓术、死荆剑术图标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
第二十九章 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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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直接去点这个未知技能，格尔而是先查看监控记录，去搞明白刚刚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宿主意识消失，开始接替操控……提高能量输出，压制未知能量干扰……压制成功，准备迎接下一轮精神冲击……宿主处于无意识状态，计算对抗成功率……计算完毕，成功率为17%，低于安全线，启动备用方案，抽取能源暂时提升宿主身体素质，以提高对抗冲击的成功率……对抗成功，技能融合完成……警告：能源核心破碎，进入修复期，今后所有宿主吸收能量之中的三分之二都将用于修复能源核心，在完全修复前，下一阶段的模块暂时性处于锁定状态……”
看着这一连串的记录，格尔的脸色有些发黑。
事情很明白了，由于一种未知能量的出现，导致原本顺利的技能改良优化过程出现了问题，在压制住未知能量后，为了保护格尔生物脑自动抽取能量为格尔提高基础身体数值扛过了精神冲击，但也直接导致能量核心损坏，想要恢复不知道要多久，而且还直接拖慢了吸收能量的速度。原本再需要半个月格尔就能开启第三个模块，但如今已是镜花水月了。
再往下看，格尔看到另外一条信息后也不禁开始牙疼。
“注意：抽取能提提升的身体数值属于临时状态，将于三十天后开始消退……”
这等于就是用能源核心损坏的代价换取了一个加持性有益状态，而且还是限时的。
还好，格尔尝试了下监控模块和分析模块还能正常运转，虽然反应速度上有了明显的降低，但能用就还是一件好事情。
“追踪导致突发问题的未知能量的来源。”
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个地步，抱怨之类的负面情绪完全没有用处，格尔也就不再纠结，毕竟还有个不错的好消息——这三十天内他的战斗力获得了很大的加强，身体素质可以比肩甚至超越那些骑士，这对于处境不算太好的他是一个利好消息。用将来的发展换取短时间的强大来应付眼前的危机，这是个说不上好和坏的选择。
现在重要的是搞明白那种未知能量到底是什么？从什么地方来？还会不会出现？
如果不弄个清楚，格尔总觉得有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
“……追踪失败，没有相应数据，无法建立模型……”冷冰冰的提示声破灭了格尔的冀望。
呆了一会，格尔摇摇头，放弃了现在就查出未知能量的意图。
将这些事处理完后，格尔转向了那个未知技能。这是引起这次事件的起源，也是最终的产物，格尔只是希望不要将之前的努力成果都抹杀了，对于好处，他没有太多期望。
可就是这个技能带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点开这个带问号的图标，图标瞬间放大，问号立刻消失，上面的图案也发生改变，变为了一面被荆棘包围的黑色铁盾，一柄十字剑自上而下将盾牌刺穿。
“未知（阶位：未知）：由完整的骑士基础训练、黑鸦弓术和死荆剑术融合而成的战争型武技，攻守平衡，均衡性的提升整体素质。请命名。”
仔细的研读了下技能信息，格尔看着这个由他所拥有最强三个技能融合而成的武技，又属于战争型的武技，想了想就给了个名字：“就叫荆棘骑士战技吧。”
图标由荆棘、盾牌和十字剑组成，盾牌和十字剑可以看做骑士的代表，正好构成这个名字。
技能名字生成的那一刻，一段信息也随之进入了格尔的脑海，令他也不禁有些愕然，然后就是惊喜。
“可通过融合更多的有效组件技能来提高荆棘骑士战技的阶位，现缺乏合适的对比参数，无法确定现有阶位。”
阶位？融合？这么说来只要今后能够获得足够的有效技能，那么荆棘骑士战技的提升效果那可以说是无限的？！
格尔略微思考了下，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什么是有效技能？”
“有效组件技能为能对原有荆棘骑士战技起到改进效果的技能。”
“那我如何确定技能是否属于有效组件技能？融合技能有哪些限制？”
“对所拥有的技能建立模型后，会自动评估其是否能对荆棘骑士战技起到补充作用，并给出融合新技能的成功率，融合需要消耗一定数量的能量，融合失败消耗的能量不会返回。”
格尔理解，这些限制也是应有之意，不可能随便找个技能来就能强化战技，必须要有用并且相适应，而且能量消耗也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相比这些限制，这种新出现的融合性武技对于格尔的好处更是无需言语，已经为格尔指明了一条清晰的变强道路，一直走下去，终有一天能将这个武技推进到完美的境界，这已经完全弥补了格尔暂时没有了后续模块能力的损失。
短时间内连续悲喜转换，就算格尔堪称坚韧的神经和心脏都有些受不了，从身体监控中可以看见心脏跳动、血液流速、血压等数值都是大幅度往上升，静坐了一会才恢复了过来。
“哥哥，热水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暂时将这些抛在脑后，格尔站起身，大步向着洗澡间而去。
……
早餐，倾斜的阳光将墓地照成一片灿然的金黄色。
格尔带着索菲娅、五个钢铁兄弟会骑士以及城堡的一小队士兵，在凯文的陪同下来到了这片安息着科尔本森家历代祖先的墓地。
格尔带着一群人，站在位于两颗大树之间的白石墓碑前，神色沉静。
墓碑上的碑文很简洁，刻着：安德烈?沃尔夫冈?科尔本森，，再没有其他了。
格尔走上前，右手沿着石碑上的每个纹路小心仔细的摸索而过，许久没有言语。
后退，转身，格尔说出了自从来到这个墓地的第一句话：“凯文、伊索尔德，你们带着所有士兵去清场，把其他人赶出去，然后守在入口那边，谁都不准放进来。”
伊索尔德是钢铁兄弟会的骑士之一，在来这里之前就收到了完全听从格尔指挥的命令，而凯文作为科尔本森家的管家，也不会有任务问题。
两人接到格尔的命令，马上带着士兵分头行动，从两个方向开始清场，最后在入口处集合守卫。
格尔身边就剩下了四个钢铁兄弟会骑士和索菲娅。
“动手，把棺木挖出来。”等了一会，格尔淡淡的说道。
四个骑士点头应是，上前提起铁铲，开始掘土，很快一个红褐色的木棺被抬了出来。
“你们下去，在外面守着，没我命令不准过来。索菲娅，你也去。”格尔吩咐。
“是的大人。”“是的哥哥。”
格尔等人全走远了，再环视了墓地一圈，看到没有人了，才走到棺木前，轻声呢喃：“今天对不起了，爷爷。”
推开棺板，安德烈男爵的身影出现在了格尔的面前。
就像和火车上幻境中看见的穿着打扮一样，军服徽章，双手持剑驻于胸前，但此时这个坚毅的老人静静的躺在棺木中，皮肤惨白，双目紧闭，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半点腐烂的痕迹。
关于没有腐烂这一点格尔倒是清楚，第一因为是下葬时间不算长，还有就是棺木所用木材的特性。这种木材来自一种被称为赤铜木的树木，这种树木只会在地下藏有矿产的地方生长，也被人称为矿石树。赤铜木在生长过程中会吸收地下矿产中的金属元素，使得其木质特性发生改变，普遍都有很好的防腐蚀性和密闭性，是很名贵的棺木树才。
科尔本森家的主脉每一个人一出生就会种上一颗赤铜木，等死的时候就用自己中的赤铜木做棺木，格尔也种过。在安德烈男爵墓碑边上，那颗粗大些的就是格尔的父亲种的，不过他已经用不着了，而另一颗的上面就刻着格尔的名字。
格尔走上前去，向着闭着眼睛的安德烈男爵祷告了一会，然后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金属长针直接从安德烈男爵的胸口，过了数分钟后才拔了出来。
“开始分析。”
格尔盘膝坐在棺木边上，将长针置于手上，等着分析结果的出来。
太阳的位置越来越高，照射角度也越发垂直，最终越过了棺木的阻隔，将安德烈男爵全身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下，皮肤反射出着梦境一般的柔光。
“新刺草混合紫枫花？呵呵。”格尔的笑意中冰凉刺骨。
“再见了，爷爷，我不能陪您了。不过，我会为您找出答案的。”格尔站起身对着安德烈男爵鞠了一躬，再次将棺板合上，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安德烈男爵回到了属于他的阴影之中。
“来人。”格尔对着外面大喊。
“大人，有什么吩咐？”不远处的四个骑士和索菲娅马上跑了回来。
“把棺木重新下葬。”
格尔看着骑士们将棺木重新放入墓穴，填土，恢复原状后，才带着他们离开了墓地。
第三十一章 真相
大厅之中，所在科尔本森家的成员都在场，靠着墙壁围坐着，没有任何话语声，寂静的仿佛大厅里存在的这些人都不过是假象。中间则是站着十来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人，看装扮有侍女、厨师、士兵，杂工，都只是城堡中的一般人，处于这样的环境难免有些紧张。
“你们不用担心，只是询问些东西，很简单的小事。”格尔坐在主位上，声音很平和，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夹杂在其中。
虽然对于格尔所说的话不是很相信，毕竟弄得那么大的阵仗不但所有领主家的人在围观，还让骑士压阵把人带过来，只是一点简单的小事，这谁都不会信啊。不过有了格尔的这一句话在，这些人的心中还是定下了一些，在他们眼中格尔就是下一任的领主，既然他这么说了，就照他的话做就行了。
“有人知道新刺草吗？”格尔等他们情绪平复下来后，才开始询问。
“开启主动探测分析。判断对方情绪和生理活动上的变化。”同一时间，分析功能模块也相应开启。
新刺草一词说出口，就有几个人的生理指标出现了大幅度波动，迅速的进行标记，列入格尔的重点观察名单。
“……目标一，呼吸节奏正常，心跳加速，分析结果：紧张情绪为30%，可疑度低……目标二，呼吸紊乱、血管收缩、皮肤电阻值降低，分析结果：紧张情绪为54%，恐惧情绪为41%，可疑度极高……目标三，瞳孔有放大反应……”
格尔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虚拟列表，所有被列入重点观察名单的人都在上面，后面跟着他们的各种生理指标和模拟分析，以供格尔查询。
“大人，我知道新刺草。我以前当过马夫，这种草很常见，经常和牧草混在一起，必须经常铲掉，否则马吃多了会腹泻……”
一个士兵打扮的干瘦男子率先打破了沉静。
“很好。”格尔点了点头，把视线投向身边的索菲娅。索菲娅会意的上前，取了一枚银瑟夫林给这个敢于第一个开口的士兵。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原本有些忐忑的士兵顿时眉开眼笑，连口称谢，而其余知道答案却没有说的人立时将嫉妒、羡慕的目光看向这个幸运的士兵，一时间懊恼非常，后悔没有率先开口。
“下一个，安腾树果。”等了一会，格尔继续提下一个问题。
“大人，这我知道……”
“我也知道……”
……
回答的气氛立刻变得踊跃了起来，格尔点了个人回答，然后让索菲娅再次赏赐了一些钱币下去。
持续了类似的几个问题，这些下人的热情变得很高涨，一时之间大厅中似乎变成了日常植物研讨会，围观的科尔本森族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格尔在搞些什么，但按照格尔在派人通知他们来这里时带来的要求，族人们都按耐下以后的心思，默然观察着眼前场景的发展。
“恩，很好，再下一个，紫枫花。”
“目标四生理数据剧烈提升，可疑度在90%以上，请重点观察！”
“大人，这我知道……”“我知道，这就是……”“是我先回答的，我先说……”
“安静。”格尔低声喝道，未来领主身份加成带来的威严顿时让有些混乱的情况安静了下来。
“阿莫斯，你一直没有开口，这次让你说吧。”格尔直接点中人群中那个穿着厨师服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
“大人……我……我……”阿莫斯有些磕磕巴巴的，密集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从额头处蔓延了出来，顺着脸庞汇成一条条小溪流了下来；“紫……紫枫花是一……一种野菜……”
“哦，那你吃过吗？”格尔的脸上似笑非笑，一边的索菲娅也没有如同之前一样上去给阿莫斯钱币。
场中的下人们大多数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悄悄的和阿莫斯拉开了距离，顿时阿莫斯的位置就显得非常显眼了。
一边观看的科尔本森族人们也立刻提起了精神，直起身子聚精会神起来。
“吃……吃过。”
“那味道怎么样？”
“有些……有些苦……”
“是嘛，那么加点新刺草味道会怎么样？”格尔的眼中泛起了冷意。
格尔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了阿莫斯，使他嘴部大张眼睛外鼓，一副惊恐至极的样子，身体也站不稳了，抖动的就像一栋日久失修的屋子，随时可能就垮塌下来。
“我……我……”
“要不要吃一点试试？”格尔转头，索菲娅会意的从椅子后面端出了一个平时用于盛放汤水的大盆子，交给边上的伊索尔德。伊索尔德接过后，大步上前，走到阿莫斯面前，将盆子放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看着下面满满一盆绿色汁液上倒映着的自己的惊恐面容，阿莫斯一下子坐倒在地。
“说吧，谁指使你的？”格尔站起身，不算高大的身体在灯光的照射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正好将阿莫斯笼罩于内。
看着犹豫不决的阿莫斯，格尔再在他的心中压上了一块更重的砝码：“你没救了，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但是你的家庭你的孩子还有救，如果你够坦诚的话，他们还能够活下去。”
听了格尔的话，原本已经有些呆滞的阿莫斯霍然一个抬头，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
大厅众人的目光也随着阿莫斯进行转移。
突然间，一个黑影从人群中跃出，直扑格尔所在。
“找死！”
伊索尔德大喝声响起，早有准备的他瞬间拔剑，带起一道弯月般的寒芒，向着黑影斩去。
铛！
黑影闷哼一声，被直接从空中砸了下来，落在地上一个踉跄，转身就想跑。
迎面而来的是另外一道猛烈的剑光——原本就守在门口两名骑士中的科洛佛在伊索尔德动手的时候就配合默契的快速上前，准确的把意图逃跑的黑影给截了下来。
虽然黑影又挡下了科洛佛攻击，但连续完全承受了两个骑士全力一击传导过来的力量后，黑影再也站不出了，踉跄了几步就栽倒在地，挣扎了几下还是没能爬起来。
这时大厅众人才看清楚这个黑影的真面目，赫然就是第一个回答个格尔提问的那个士兵，手上握着一把黑色的匕首，不知是什么材质，但在连续两次那么猛烈的斩击下还没有折断，应该不是一般的产品。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你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大人会为我报仇的。”这个士兵急喘了几下，发出几声阴笑，原本正常的眼瞳竟然在几息中变成了绿色，像是一对翠绿的宝石，死死的盯住了格尔，嘴角缓缓的溢出了一丝血痕，然后头一歪，直接一命呼呼。
流出的血痕隐隐发黑，显然是毒药。
伊索尔德上前几步，在士兵的身边蹲下，进行了一番检查后摇了摇头：“大人，他已经死了。”
在格尔的监控界面中，这个士兵的生理特征确实消失了，已经死透了。
可惜还没能从他嘴里问出情况，顺藤摸瓜的向上挖出更深的消息。但也没办法，这是个死士，一旦被抓，为了防止泄露情报，二话不说就直接自杀。
虽然没能从这死士的嘴里获得消息，但从他本身就能代表着很多的问题了，科纳塔斯里能够培养出这样死士的并不多，都是有着悠久流传历史的大贵族。
“又跳出一个了。”
格尔暗忖，但目光又重新转回了阿莫斯，至于那个死人也就没有了更多关注的价值。
接下来就是听阿莫斯将所有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为了能保住家人的命，阿莫斯恨不得把自己内裤的尺寸都讲出来。
事情很简单，阿莫斯主管的是核心塔楼里厨房的食材进货，那个死士给了阿莫斯一笔钱收买了阿莫斯，在安德烈男爵的食物中加入了这两种分开后没有任何毒性的植物，等到一个多月后情况变得严重后，阿莫斯也就没办法下船了，只能在死士的指挥下继续给安德烈男爵吃有毒的食物，最终导致男爵死亡。
等阿莫斯述说完，大厅里一片哗然。原本以为安德烈男爵是正常死亡的族人们顿时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卡洛斯、洛夫伦、罗露西三人，男爵中毒和他们恰当好处的出现，虽然现在没有直接证据，但要说没关系也得有人信啊。
一时间洛夫伦三人有些坐立难安。
事情算是有了一个定论，阿莫斯和变成了死尸的死士被被拖了出去，大厅里的那些被集中起来的下人也被赶了出去，这次事情虽然与他们无关，但他们也别想再继续原本的工作了。
“凯文，接下来就由你处理吧。”
“是，少爷。”凯文顿了一顿，问道；“阿莫斯的家人怎么处理？”
阿莫斯的处置是不必问了，区别就是用哪种刑法送他上路。
“押送他们出领地，往北面。”
北面，那是蛮人的地盘，环境也恶劣，不是一般人能够生存下去的。格尔让阿莫斯的家人去那边就是让他们全死在那。
老管家凯文感觉越来越看不明白格尔了，这个在他眼中长大的人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过他也不敢多说，应了下来。
“既然享受了犯罪得来的成果，那就要做好承受因犯罪而被惩罚的准备，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负责。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事情处理完毕，格尔站起身，准备离开大厅。
“格尔，请等一下。”发话的洛夫伦。
“洛夫伦叔叔，有什么事？”格尔停下了脚步。
“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年纪有些大了，对于塔楼里的环境有些不适应，想搬出去住……”洛夫伦提出了一个出乎在场人意料但又能够让人理解的要求。现在背着这种嫌疑还要住在核心塔楼里，格尔分分钟可以找个借口把他们赶出去，还不如自己自觉的外出，起码还能留在冬暮堡里。
“卡洛斯叔叔和罗露西姑姑也是这么想的？”
“是的，我们也想出去住。”卡洛斯和罗露西一同开口。
“那好，凯文，你给叔叔姑姑们安排个舒适的地方。”
“是，少爷。”
第三十二章 私谋（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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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
白天的喧闹已经远去，冬暮堡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位于吊桥前空地上的高木桩终于有了新的使用者——以谋杀安德烈男爵为罪名，阿莫斯和死士的两具尸体就挂在上面，在夜风的吹拂中微微荡漾着，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安德烈男爵是被谋杀的？！
在得知这两个新图标被挂起来的原因后，宛如一声惊雷在冬暮堡全体居民的头上打响，加上那些被赶出核心塔楼的下人们有些乱七八糟的加油添醋，使得冬暮堡上下都人心惶惶的，所有居民都觉得这两个人的死不过只是一个开头，一方领主被谋杀所引发的风波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风雨欲来。
由于今天这可能影响到整个冬暮堡的事件，生活区和杂区熄灯时间都提早了很多，原本这个时间段生意最为热火的酒馆也冷清了许多，就角落边有几个酒客围坐在一起窃窃私语，私下里猜测着今天的事会给冬暮堡带来多大的风波。而那些酒馆中浓妆艳抹的妓女也没有了精神，生意差了许多，使她们暗地诅咒着引起这事的人房事不顺雄风不再。
风大了，那挂在空中的两个黑影的晃荡幅度又大了不少。
洛夫伦把目光从远处空中的两个黑影处收回，轻轻的合上窗子，没有了清凉夜风的进入，屋子内的环境顿时暖和了起来。
走到桌子边，拉开椅子，坐下，洛夫伦看了看边上默然无语的卡洛斯和罗露西，率先打破了宁静：“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不是卡特伯爵就是和他一起的那些贵族，这毫无疑问。”罗露西的脸上满是憔悴，像是突然间老了几岁。
卡洛斯则在一边铁青着脸，没有吭声，但就是这样的样子，显示了他和罗露西的想法是一致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是我们还有退路吗？”洛夫伦叹了口气：“罗露西，你和卡特伯爵见过几次，你丈夫的家族也和他有过合作，应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莫拉的卡特，那就是一只永远都不会饱的鬣狗，只有利益没有信义。只要有可能，他会把合作伙伴一起吞下去，骨头也不会剩下一根。”罗露西看看自己的两位兄弟，无奈的说道：“我们这次太过于乐观了，也高估了我们的背景能够给与他的压力了，那只鬣狗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的，只要到时候事成定局，谁也没办法奈何得了他。”
“卡洛斯，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到了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洛夫伦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
“当初卡特找上了我们合作，我们做过权衡，只要我们接管了领地大权，再加上我们背后的助力，是可以让卡特不敢下口，获得我们那份利益的，毕竟这份东西实在太大了，不是一个人能吃下来的。但没想到，这个狡猾的家伙竟然在一开始就布下了陷阱，原本我也只是以为他是一直盯著父亲才能第一时间知道父亲的身体状况，毕竟父亲的年龄已经到了，但没想到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按照原来的计划，一旦我们在卡特的帮助下夺得了领地的控制权，接下来只要等领地稳定后，他将父亲是被毒害的信息放出来，再用那两个现在挂在天上的人做人证，那我们都将万劫不复，而卡特可以重新扶植一个人，控制住领地，再加上他那一边贵族的联合，就算王室也拿他没办法。
但现在就算那两个人被拆穿了，可嫌疑已经背在了我们的身上，只要继续按计划走下去，那我们的结局依旧不会有第二种，现在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没有人信的。
可是我们可以后退吗？不可以！
我们背后的那些人、家族为了这件事付出了多少？如果我们退了，可能可以活下去，但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我那不用说，就说罗露西吧，她的丈夫那个家族已经投入了至少三十万金罗耶尔，一旦她退了出去，导致最后这些钱打了水漂，不但她，她的丈夫孩子就会受到牵连。
而你呢，你现在的军中职位肯定也保不住，你所有的梦想也都会破灭，你甘心吗？”
卡洛斯与洛夫伦对视了一会，才点了点头，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明白了，那哥哥，我们接下去怎么做？”
“这次不能靠卡特了，而且我们必须抢在卡特发动之前提前行动，夺得领地控制权。”洛夫伦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后面呢？我们怎么应付卡特的反扑？没了卡特的帮助，我们又凭什么顶住王室的压力？”罗露西问道。
“投靠王室，将卡特和他那边人最想要的东西给王室！”
“洛夫伦，你疯了！格尔就是王室的前台人，比起我们王室怎么只会偏向格尔，那边怎么可能接受我们？”罗露西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是格尔还活着，如果他死了呢？”油灯中炸开了一个油花，引得灯火一阵微颤，在洛夫伦的脸上带起数条黑色的阴影。
“死了？”罗露西和卡洛斯的目光都是一阵闪烁，陷入了沉思中。
“对，就是死了，那王室如果想要那东西的话，除了依靠我们还能有谁？感情有什么用？那些贵族是什么德行你们还不清楚，只要有足够的让他们动心甚至红眼的利益，一个格尔算的上什么？”洛夫伦的声音徒然拔高，脸上也乏起了晶莹的色彩，“而且，投靠王室比投靠卡特那边的优势就在于王室在北方的力量太小，如果想要稳定的收益必然会让出有相当分量的一份给我们，而且要继续对抗卡特他们，也必定会加大对我们的扶持！最重要的，那会是我们个人的而不是我们背后家族的……”
罗露西越听眼神越是发亮，忍不住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声音有些干涸的说道：“这个方法我觉得可以，不过，那原来的分配方案需要改动了。”
“那是肯定的，这个等下再说，卡洛斯，你的意思呢？”
沉默了一会，卡洛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同意。”
“那就好，只要我们三个齐心协力，这场危机反而可能是我们一生最大的机遇！”洛夫伦兴奋的站起来，围着桌子转了几圈，再坐下努力控制住声线的浮动说道：“我计算过，如果我们投靠王室，我们估计能分到二层左右的利益。这部分利益中，我拿百分之二十，但爵位由我继承，你们俩一人百分之三十五，怎么样？”
“还有百分之十呢？”罗露西问。
“这个等下说，你们认为这个方案怎么样？”
“可以，不过所有加工和贸易渠道必须交给我。”罗露西闭上眼睛计算了下，随后睁眼说道。
“这个我同意，卡洛斯你呢？”
“我同意，但我需要科尔本森领作为我的后方支点，我的那一份全部换成军备物资，支持我和蛮子的战争。”
“没问题，物资方面罗露西可以帮忙。”
“当然，我很乐意，我的哥哥。”罗露西兴奋的眯起了眼睛，军工贸易、流转渠道加上她所有的那一份，粗略算了下，那数字足以让她的心脏骤停。
“那么格尔怎么对付？不解决他，我们所想的不过都是虚幻。现在四楼由跟着他的五个骑士占据，我们想要杀了他，必须冲过那五个骑士的阻拦，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中，就算是我也没什么把握。”卡洛斯皱了皱眉，提出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罗露西也很关心，于是把目光转向洛夫伦，等待着他的答案。
“我承认我小看了格尔，以前竟然没能看出他的性格。但是他有个硬伤，没有长时间的系统性的训练一个十六岁的男孩能有什么样的实力？只能依靠外人的护卫，卡洛斯，你说是吗？”
“没错，只要让我靠近，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卡洛斯点头，语气十分肯定。
洛夫伦神秘的笑了笑：“既然这样，我们只要能让格尔身边的力量发挥不出作用来，那就可以很轻易的解决格尔，而我则正好知道有这么个人。”
“难道是他？”罗露西很疑惑，在她的脑中她所知的人中只有一个和洛夫伦描述的相符，但这个人她从来也没考虑过会被拉到她这边。
“罗露西，你想的没错，就是他。父亲中毒后的种种，我们可能察举不到，难道他还会弄不清楚？他既然没出来，你认为他还会对科尔本森家有多少忠心？听说他一直想帮他那个废物儿子弄个骑士封号和相应的封地，可就凭他弄到的钱大概连个零头都不够，刚刚那百分之十就是为他准备的。”
“既然这样，我没问题了。”罗露西恍然，然后展颜一笑，体态舒展的坐会椅子，又恢复了优雅贵妇人的形象。
“我也没问题了。”卡洛斯点头。
“那好，我决定明天白天和他做好沟通，晚上就展开行动，以免夜长梦多。”洛夫伦手指点了几下桌子，组织了下言语后继续说道：“我雇佣的佣兵团已经潜入了领地范围，本来想安排一次伪装流寇的袭击，不过把握不大，明天晚上的行动就把他们调过来参与。不过能使用的力量越多越好，卡洛斯、罗露西，你们呢？”
“我带了十个精锐私兵，在外面的村庄里，我调过来一起参与，他们都受过对抗骑士的训练，拖住那五个骑士没什么问题。另外杀格尔的事我亲自带人过去，做个保险。”卡洛斯说道。
“我只有五个护卫，全交给你们指挥。”罗露西也把自己的力量贡献了出来。
“很好，有了接近大骑士实力的你参与，一切都万无一失了。到时完我们直接宣布格尔急病身亡，我接任爵位，写信和王室联络。只是卡特的私兵可能已经在路上了，还可能有他调动的军方力量，卡洛斯，你有办法吗？”洛夫伦道。
“我的中队我能够调动，凭冬暮堡的防御能力暂时挡住卡特的私兵没有问题，等我的中队到了就安全了。”
“很好，只要过了这一关，我们的梦想都能实现，来，让我们为此干上一杯！”
见所有困难都有了解决方案，洛夫伦兴奋的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和三个杯子，打开酒瓶一一倒上。
“干！”
三只酒杯在三只手的操控下于空中相遇，杯中荡漾的醇香酒液在灯光的映射下变得通红，似血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