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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夫妻小庄园全文阅读

作者:东篱居水     叫花夫妻小庄园txt下载     叫花夫妻小庄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1新吃法与新实验

    买了一口锅,还欠人家一文钱,本来就是乞丐,这回倒好,还背上外债了。不过,大水和花儿都是喜气洋洋的,现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样新家当。

    慢慢地,一切全会有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花儿现在坚信这一点。她看向大水哥的眼神,全是满眼的星星。

    大水先去看了看破瓦罐,伸进手去蘸了些八角和红蓼混合的水,泡了一夜了,味道究竟会怎么样呢。舔了一下,大水暗暗地点了点头,还凑合吧。

    他也叫花尝了尝,花尝了一口,眉头挤到了一起:“大水哥,这是什么味啊。”

    “嘿嘿,这是辣味和八角的香味。”

    “这辣味我从来没尝过,大水哥。”

    “嘿嘿,你等着瞧吧。”

    接下来两个人到了小河边,锅是新买来的,必须刷洗干净,去掉铁味才行。小河是沙子的河床,沙子正好可以用来刷锅。

    两人蹲下身,把河底的沙子捧进锅里,慢慢地揉搓着。

    刷了一会,锅里已经没有一点铁锈味了。

    花儿去收集蝉蜕了。大水也告诉她,拔些马齿苋回来。

    大水的任务是继续钓青蛙,几天来全吃这个,两个人有些腻味了,味儿太淡了。

    花儿回来的时候,大水正在整理收拾钓上来的青蛙,于是她收好二十几个蝉蜕,就去河边把马齿苋也洗干净带了回来。

    “看哥给你露一手。你去拿几个野蓖麻籽来。”

    野蓖麻籽,八角,和刚买来的盐,以及花儿刚刚收集的蝉蜕,全是花儿收起来放在一个地方的,放在哪里,大水不知道,也不去管。花儿最愿意作大总管了,特有成就感。

    大水和花剥了三四粒蓖麻籽,剥去黑壳,里面是白胖胖的籽实。

    刚洗净的锅已经用三个树桩子支了起来,点着干柴,火在锅下劈啪爆响。大水有一种后世野炊的感觉。

    看着锅热了,大水把蓖麻籽掰成几小块扔进锅里,用树枝翻炒着,不一会儿就炒出油来了,花儿看见了油水,口水就要往外流。

    蓖麻籽被炒得发黄的时候,大水把青蛙放了进去,不停地翻炒,并加了水。氤氲的香气直冲鼻子,跟烤青蛙的香味又有不同。直到青蛙快要完全熟了,大水又把马齿苋利索地揪成几段,也撒进锅里一起炒,最后向花儿讨了点点的盐,加到菜中,搅拌均匀,就撤了火。

    没有碗,只好就着锅吃;没有筷子,就随便折两截树枝代替。

    这可是有滋有味的一顿饭啊,菜里有肉有菜,还有咸味,能吃顿热饭,并且又是这样的美味,以前,想都别想。

    花儿吃得肚皮圆圆的,饱啊,真饱。一脸地满足和舒坦。

    “哥,这野蓖麻籽能当油吃啊?”这时她才想起蓖麻籽的事情来,怪不得哥让她采集蓖麻子呢。

    “嗯,能当油吃。不过有点小小的毒性,不能多吃。”大水对花儿说。

    “两天没采蓖麻籽了,应该又有变黑成熟的了。”

    “回头再去采吧,现在给哥帮忙打下手。”

    “好!嘻嘻。”

    “今天这口锅就要占上了,今天的晚饭只能还是烧烤。”

    “行啊,我们接着烤青蛙。”花儿笑嘻嘻地说。

    “嗯。烤青蛙,烤蜗牛,烤蝉蛹。”大水念念有词。

    看着花儿的脸又白了,大水哈哈大笑。花儿知道大水哥在逗她,就气鼓鼓地瞪了他好几眼都不解气。

    两个人把剩下的马齿苋炒青蛙倒出来放到蓖麻叶上,留着下一顿吃。

    “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哥要做炒田螺,明天正好是镇上的集市,我们去集市上卖。”

    “可是大水哥,咱镇上以前偶尔也有卖炒田螺的,可是卖得不快,挣不到什么钱。”花儿说。

    “咱的田螺就能挣钱,花儿,你很快就知道了。”大水故意拿着个劲,又招来了花儿的几个白眼。

    去河边的小坑处,发现里面的田螺只是吐出了很少的一点泥,因为小河床很干净。

    之所以把田螺放到石子铺底的小坑里,就是为了让田螺吐出壳体里的泥,这样吃着才不牙碜。本来应该泡在装有清水的大盆里的,可是他们没有大盆,也就只好泡在干净的石头坑里了。

    两人各捧了一捧来到锅边,大水先要试验一下。

    炒田螺也是个有技巧的活,火候小了,田螺就几乎剥不出来;火候大了,田螺剥出一半也会断掉,剩下一半在壳里。技巧把握不好,田螺就炒不好,那就卖不出价钱来。

    两个人一个烧火,一个翻炒,试了半天,不是火候大了,就是火候小了,最后终于成功了,田螺肉一下子全剔出来,而且很干净,很好吃。必须说的是,花儿炒出来的田螺火候才是正好的,看来男人做这种细致活总是不如女人。

    花儿得意地说:“以为这田螺就由我来炒了,大水哥只管烧火就行。”

    唉,谁让咱的手艺不如别人呢,那就让贤好了,大水也是无可奈何。

    两个人把锅端下来,到河边小水坑处把田螺放进锅里,有小半锅,两个人抬回来,大水把破瓦罐里的红蓼与八角的混合水倒了进去。

    花儿这才明白,大水哥为什么要把八角和红蓼泡起来,原来是为了做成调味料。

    大水哥怎么这么聪明呢!

    有时间就用棍子搅拌搅拌,让香与辣的味道充分泡进田螺里。明天才是大集,泡一夜应该充分入味了。

    接下来花儿又采集了些成熟了的蓖麻籽,大水也把剩下的藤条折光了晒着。

    两个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就等着明天大集的来临了。

012 叫花田螺问世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了,两个人哪儿还顾得上吃东西,他们就是一心想着炒出田螺去卖钱。

    调味料的汤水经过一夜的浸泡,全被田螺吸收进去了。

    大锅架起来,木柴烧起来,袖子挽起来,两个人大干起来。

    大水烧火,花儿翻炒,并不时告诉大水加柴减柴,保证火候始终正好。一会儿之后,洒入盐水,就终于炒好了。

    花儿等不及,捞起一个田螺,用枣树刺剔了一下,完整的田螺肉就被剥了出来,闻着就香。

    花儿田螺肉放到大水哥的嘴边,“大水哥,你先尝。”

    大水哥轻轻推了回去,“你先尝,然后我再尝。”想不到这个小馋猫妹妹还挺有心,先给自己吃。

    于是花儿也就不客气了,塞进嘴里,嗯!嚼起来有筋有骨,又香又辣,真是好吃啊!

    大水也就着花儿的手尝了一个,确实不错,就是辣味淡了点,不过,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能有这个辣味就不错了。

    又作了些准备,摘了些蓖麻叶,全比大人的一巴掌还大。又去摘了些野枣树的尖刺,送给卖田螺的客户供剔田螺之用。

    没有装田螺的工具,比如筐和篮子,全没有,索性两个人就抬着锅进了镇子。

    集市的人已经挺热闹的了,一路走去,卖鸡的,卖蛋的,卖柴的,卖面的,各色小摊,各种吆喝,很是热闹。

    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这两个小叫花,抬口锅来干什么。

    大水与小花也不在乎,乞丐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他们的自尊心早已消失了,如果说有,也需要慢慢找回。

    两人找了个空地,把锅放下,大水想了想措词,怎么吆喝呢?还有,价格居然忘了跟花商量了,那就赶紧商量一下吧。

    “叫花田螺,刚出锅的叫花田螺,又热,又香,又辣啊,先尝后买,一包只卖三文钱!”

    大水听到花儿的吆喝,这才明白过味来,原来花儿早就想好价格了,还取好了名字:叫花田螺。

    大水都有些傻了,剩下的时间,他只有欣赏花儿的精彩表演了。

    路过一个领着孩子的大妈,花儿主动拉住小孩,剔了一个田螺递到孩子嘴边:“大妈,让小弟弟尝尝这个叫花田螺,又香又辣,不好吃的话您就不用破费了。”

    “大叔,看您拿着酒壶去打酒呀,正好,您尝尝这个叫花田螺,又香又辣,还是热乎的,正好给您下酒,先尝后买,不香不要钱!”

    由于集市上以前也偶尔有过卖田螺的,不过味道一般,卖不出去。谁知道这个叫花田螺会是什么味道呢?

    匆匆走来走去的赶集的人们开始都不停脚,可是架不住花儿主动地拉住人家先尝后买呀,既然是白品尝,也就乐得停下来尝了尝。

    他们从来没吃到过这个味道的田螺,太有滋味了,尤其是那个淡淡的辣味,让人嚼了第一口就想嚼第二口,可这辣味是怎么做出来的呢,从来就没尝过呀!

    终于,那个领小孩子的大妈和拎酒壶的大叔要各买一包。

    买卖开张了!

    “大水哥,给大妈和大叔包田螺呀,分量要足足的!”花儿的话,让买田螺的两个人更加满意了。

    大水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用小石片当成的铲子包了一叶子,递过去,又递过两个枣尖刺。

    有了第一个买的,接下来就好办了。这以后,在两人的吆喝下,和先尝后买的**下,时不时就有人买走一包,这中间还有几个回头客。

    小四子、铁蛋等两三个乞丐也晃过来一次,花儿给他们捏了一小把尝尝鲜,现在自己还不能养活自己,她可舍不得假大方,多挣一文是一文吧。二混子今天倒是没有见到。

    一个半时辰后,田螺只剩了小半包,没办法卖了,不过花儿也有用处。一共大约有三十包,光白品尝就用去了五包,卖了二十五包,一共挣了七十五文钱。

    这回不用抬着锅了,把小半包剩田螺包好,大水抱着锅,两个人也要去买些必用的东西,他们不是买日用品,而是买必用品。

    两人同时想到了先去铁匠铺,可是经过一个卖篮子与筐的小摊时,花儿停了下来,拿起一个荆条编的小筐出起神来。

    “小叫花,想买筐啊,20文一个。”

    花儿又仔细地把筐里外看了看,摇了摇头,放下小筐,跟着大水走了。

    “铁匠叔,我们来还您的一文钱。”花儿把一文钱交给铁匠。

    “还真没成想你们这么快就还钱了,我一文其实我不要也没关系,你们留着花吧。”

    要是大水哥昏倒事件之前,大水和花儿肯定会喜滋滋地接了这一文钱,并要感谢个不停,说上一车的好话。可是他们进了蛙儿岗后,就再没想过靠别人的施舍来求得什么东西。

    “不,还给您吧。还有,这是我和大水哥卖剩下的叫花田螺,您别嫌弃,尝一尝吧。”

    铁匠有点不好意思了,看这一文钱闹的,两个孩子还倒搭上了东西。

    “铁匠叔,我想买个铁锨头,多少钱啊?”

    “那叔我也不来虚的了,20文。”

    大水买了一把铁锨头,花儿不知道大水哥有什么用处,但她相信大水哥,又掏出了20文给了铁匠。

    接下来的采买,就是花儿作主了。犹豫了一下,花儿还是进了米粮店,见到进来两个叫花子,掌柜的正要往外轰,没想花儿确打听起价格来,掌柜只好耐住性子介绍起来。

    花儿买了二斤最下等的高粱米,花了15文;大水知道这个朝代还没有玉米,只有小米、稻米、高粱和白面。下等的小米也要10文,稻米和白面根本就没问。然后又5文买了二斤麦穅。由于没有袋子,就又花2文买了两个破的不能再破的面袋子,装好高粱米和麦穅,在老板不耐烦的眼光中,花儿似乎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在杂货店,花儿买了一个勺子,用了3文,1个碗5文,最后花15文买了一个陶盆。最后,两个人只剩了4文钱。

    把其他杂物放在锅里,由大水抱着走,花儿端着陶盆,两个人开始往回走。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两人心里全是高兴,不知不觉地就回到了蛙儿岗的家里。

013吃糠咽菜也香甜

    到了家,已经是中午了,两个人全饿坏了。

    大水也没力气去钓青蛙了,就又摘了些马齿苋、刺儿菜,用蓖麻籽做油,炒了放用勺装在碗里。

    那边,花儿倒出一点高粱米,多加了些麦糠,又把马齿苋和刺儿菜也和在了一起,加了少许盐,就着锅底做了个锅盔。

    两人搬来枯木墩子,坐在锅边吃了起来。这是他们两个几年来第一次吃到自己用粮食做成的饭,这顿勉强叫做饭的吃食,在两个人心里,不啻是山珍海味。

    大水吃得直巴唧嘴,抬头正要开口说话,他才看见,花儿哭了,默默地吃着饭,两行泪水已经无声地流到了嘴角。

    “花儿,这是怎么了?”大水吓了一大跳,赶忙问。

    “大水哥,我和你现在真是在吃糠咽菜啊,你看,饭里有糠,菜是野菜。”

    “可是,今天我们能填饱肚子了,那就吃糠咽菜也行啊,总比当叫花子强。”

    “嗯,大水哥,我们再不当叫花子看人眼色了,我们宁愿吃糠咽菜!能这样,已经多不容易了啊!”花儿的眼圈又红了,“大水哥,我吃糠咽菜也觉得香甜。”

    “哥我会想办法让日子好过些的,放心吧!”

    “嗯。”

    “对了,我想问问花儿,你为什么把炒田螺叫做叫花田螺呀,还有,你怎么知道卖3文一包的价格呢?”

    “嘻嘻,”花儿一听大水哥问这个,来精神了,“咱们俩是叫花子,镇上不少人全认识咱俩,不少人赏给过我们东西吃,那田螺索性就按叫花子来起名,大家反而相信我们。”花儿娓娓道来。

    “还真是!对呀,哥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你笨呗!”花儿看见大水哥甩来一个白眼,“是因为以前有卖过田螺的,2文钱一包,咱们的田螺有滋有味,特别是这辣味是别人做不出来的,我们卖3文一包,贵1文是应该的。”

    大水算是服了,要说这谈到钱,似乎女人永远比男人懂行。

    吃完饭,花儿把买来的东西收好了,大水也不问她收在哪里,包括剩下的几文钱。

    把剩下的锅盔拿出来放在一边的石上,用大叶子盖好。

    用从河里捧来的细沙刷锅的时候,大水想到了什么:“对了,花儿,蛙儿岗上有炊炊草,捆起来能扎成锅刷,我把干的扯下来,做把锅刷。”这个不是什么技术活,大水肯定自己能做好。

    “太好了,炊炊草多吗?”

    “不多,我估计也就够扎三四把用的,剩下的都是青的,炊炊草没干枯的时候做不了锅刷,剩下的也就能再扎个两三把。”

    “大水哥你采来扎吧,逢一四七是集,今是七,离下一个集还有几天,叫花田螺还不急着做。”

    “好,我去采。你歇会吧。”毕竟花儿刚才哭了,大水想让她休息一下。

    “大水哥,我去摘蝉蜕,收集熟了的野蓖麻,再折些红蓼来,继续做调料水,这些费不了多少功夫。”

    于是分头行动了。

    大水把所有已经发干的炊炊草全割了下来,用铁锨头切成一尺半长,然后对折,有一把粗的时候,掐紧了,就把炊炊草从尾端细细地捆起来,另一端散开着,一个锅刷就做成了,说起来容易,主要是要捆得结实,要不用几次就会散了。

    花儿回来的时候,大水只做好了一个。

    花儿摆弄来摆弄去,爱不释手,又对大水哥佩服个不行。

    “你去锅里试试,看看好用不好用。”

    “别,大水哥,我们来卖钱吧,怎么也值5文吧。”

    大水心想,怎么花儿又成了财奴了。他们太穷了,1文钱都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呀。

    花儿想起了集市上看到的藤条编成的小筐,大水哥前两天也折了一些藤条,她也想编一个,这样就不用抬着锅去集市了。可是她不会编,买一个又觉得太贵,就跟大水商量。

    大水想了想说,别用藤条了,还太湿,你一个女孩子折来折去的,没那么大的力气,而且藤条有股怪味,你用我在河边晒着的蒲棒秸编吧,已经晒得半干了,我们自己用,就不用求编得好看,你就自己试着编吧,能用就行,反正我肯定是干不了那种细活。”

    其实,大水想的是,如果花儿真正学会了编个篮子啥的,这蛙儿岗上有不少野柳树的,柳条筐才是目标。不过现在不行,只好先用软的蒲棒秸来实验,因为软才方便实验。

    大水接着扎锅刷,花儿在旁边递东西帮忙,四个锅刷全扎好后,他们就去了河边。

    大水下水摸田螺,花儿试着用蒲棒秸编个草篮子。

    小河里的田螺很多,很快小石坑就满了,让它们在干净的水里吐两天泥,炒的时候更干净。

    他们有一个大陶盆,不过现在要用它把野菜和着麦糠做饭用,还是先把田螺放在小石坑里吧。

    大河忙完后,又钓了十几只青蛙,就着河边掏洗干净,一会儿烤着吃。岸边的花儿还没能编出半尺的篮子,她仔细回忆集市上看到的样子,可是真编起来就是搞不定,已经气得脸色通红了。

    大水过去哄了几句,花儿才好了些。天已经下午,两人抱了些蒲棒秸回蛙儿岗去了。

    晚饭是剩下的锅盔,烤青蛙,花儿说,明天煮菜粥吃,还有,捡来的八角已经用完了,下次卖完叫花田螺,还得再买点八角,买碎的就行,便宜。

014西坡有个兔子窝

    第二天花儿煮了菜粥,高粱米很少,野菜和麦糠更多,只有一个碗,就让着大水先吃。因为大水吃完后要去街上卖一次蝉蜕,不要等赶集那天,因为带着田螺,而把蝉蜕挤碎了。

    这几天收集的蝉蜕因为晒得很干燥,品相好看,大水跟董掌柜死磨硬泡半天,卖了十二文钱。

    出来后,大水在街上转了转,回到蛙儿岗,大水给了花儿10文钱,花儿笑眯眯地紧攥着钱,不知道跑哪儿藏钱去了。

    在花儿来说,今天的活还是跟昨天一样,采蝉蜕,采蓖麻籽,然后,跟那个篮子做斗争。

    “大水哥,你今天干点啥?”

    “你大水哥我吃了两天饱饭,长了好多力气,当然是干力气活儿了。只是,我都觉得忙不过来。”

    “为啥呢?”

    “我要做篱笆,把西边洼地那里圈起一片来,那个地方肯定有野兔子,但是不圈起来,不要指望逮住它们。不用圈太大,可太小了也不行。将来用篱笆圈好了,野兔子繁殖快,等它们数量多了就抓些卖掉。”

    “太好了,大水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那昨天谁说我笨来着?”

    “嘻嘻。”

    “可是,哥还想挖个土洞,我们不能总睡在露天里,现在是夏天还好说,冬天怎么办。这几年露宿街头,没把我们冻死就是万幸了,不能总睡外边。何况夏天要是刮风下雨呢?”

    花儿也显出了抑郁的神色,大水哥说得对,总睡外边不是个事儿。

    “可是,篱笆怎么做呢?”花儿的大脑又转了个弯。

    “篱笆可以用树枝子做,最好找有刺的,这岗上杂树多,不成问题。关键怎么捆起来,用炊炊草肯定是不行的。”

    “那用什么捆呢?”

    “叫声哥就告诉你。”大水的坏劲又上来了。

    “不告诉我就不叫。”花儿不上当。

    “那好,我走了。”大水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哎呀大水哥!”花儿不经意地就喊了出来。

    “哈哈哈哈。”大水得意地大笑,气得花儿上去踢了他一脚。

    “你看——”大水手指着告东侧的一片绿色植物,“那东西叫**,大名叫苘麻,你吃过呀,果实味道麻麻的。”

    “是啊,可是又怎么样啊?”

    “**的皮其实就是一种麻,剥下来晒干,韧性很强的,就用它来捆篱笆。”

    “大水哥你真是太——哼!”花儿看到大水哥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哼!才不再夸他呢,尽管花掩饰不住眼睛里的小星星。

    两个人商量好,在不出去的日子里,大水上午准备做篱笆,下午挖土洞。花儿现在明白大水哥为什么一定要买一把铁锨了,原来哪个活全用得上。

    做篱笆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活儿,只好慢慢来了。大水先收集树枝,越有刺越好,每收集一堆,就放在一边,到用的时候再收到一起。树枝虽多,可收集也不容易,大水经常被枝条尖刺刮得东一血道子,西掉一块皮的。

    收集的时候,大水经常看看身边丛丛的酸枣树,总觉得它有什么用处,却又总也想不起来。

    中午的时候,大水随意地躺下歇了会,摘了一棒狗奶泡子吃,就回到南边去了。

    他们现在一天吃两顿饭,三顿饭实在是吃不起,而且什么时候吃饭,也没个准点。

    他看见花儿还在树下编篮子,嗯,有进步,已经看出点篮子的样子了,不过,实在太难看了,惨不忍睹。大水这么想,可没敢这么说,他还不想被花儿暴打一顿,何况,能用就行呗,又不用来卖,管它好看不好看。

    挖洞一定要找准地方才行,在南面挖是肯定的,因为南面朝阳背风,可土层一定要结实,万一土一松动塌下来,后果可不得了。另外洞不需要太大,越小越不容易坍塌,能直腰进去就行,也不需要太深,人能在里边睡觉、伸得开腿,并能走几步就行。

    转了半天,大水终于找到了一个觉得不错的位置,挖下了第一锨。铁锨早已经装上了木把。

    花儿喊他吃饭的时候,他只挖了一点点,他总在不断地试试泥土的牢固度,因此第一天挖得很慢。

    坐在木头桩子上,花儿把惟一的碗递给了大水,她知道大水已经很累很累了。大水也不客气,呼噜呼噜喝了三大碗菜粥,花儿看他吃得香,就笑眯眯的看着他吃。

    轮到花吃饭的时候,大水起来到别处晃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把一个东西递到正在喝粥的花儿的眼前。

    “啥东西呀?”花儿嘴里含着粥,模糊不清地说。

    “芝麻小烧饼,吃吧。”

    花儿全身震了一下,放下粥,气儿不顺起来,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你哪来的钱?10文钱不是给我了吗?”蝉蜕卖10文,这次也应该是10文,那大水哥哪来的钱呢?

    “今天蝉蜕卖了12文,我用两文钱买了这个。昨儿个,你说到吃糠咽菜,我心里挺难受的,知道你一直想吃芝麻小烧饼,就买了一个。”

    “你怎么这么败家啊!!”花儿气得脸色铁青。

    “不是败家,以后我们会更多挣钱的,不会总叫你吃糠咽菜,吃吧。”

    花儿紧紧地拿着芝麻小烧饼,不吃,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像是要哭,一会儿看是失落,一会儿看生气,一会儿看是感动,但大水就是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快吃啊,就着粥吃了吧。”

    “好,大水哥,我吃,你也吃。”

    大水哥就着花儿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推回去:“我要看着你把它吃完。”

    花儿不再说一句话,慢慢地把芝麻小烧饼吃了下去……

    花儿收拾了饭碗后,没有去编篮子,默默地走了出去。

    大水有点头皮发麻,她不知道花儿在想什么,就别上前去捊虎须了吧。

    花儿站在夕阳里,披着一身晚霞,久久地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她的身影很单薄,在微风里静静地一动不动。

    大水最终还是凑了上去。

    听到了大水的脚步,花儿把手收起来,慢慢地转过头来:“大水哥,我跟你说过,我们现在这样过活,吃糠咽菜我真的不在乎!”

    “当然了,你是我妹嘛,不会嫌弃我的。”

    花儿又沉默了,走到编篮子的树下。在一错身的时候,大水发现,花儿隐约攥着一枚铜钱……

015煮炒蒸炖全有了

    赶集的前一天,两人把田螺放到大陶盆里,又把调料汁倒进去,搅拌均匀了,等着明天早上炒叫花田螺。

    花儿终于把篮子编好了,大水哥好一通赞美,说花儿太聪明了,这个篮子又实用又好看,夸得花儿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篮子真的那么好么?她不知道的是,大水哥说完此番后,心里好苦。

    再一件事,就是粮食终于断顿了。一共才几斤的所谓粮食,吃了四天,可以想像,两个人的日子有多苦,但大水和花儿都又满足得很,对未来向往得很。

    想着上次的叫花田螺卖得不算慢,这次他们多做了些,第二天一早,又是花儿掌勺,大水烧火,做出了大概四十包的数量来,花儿编的大蓝子最多也就盛这么多。

    还是准备好蓖麻叶,枣树刺,然后又把两个已经空空如野的面袋子系在大水的腰间。又把4个锅刷带上,把勺放在篮子里,上次的石片扔掉了。两个人第二次踏上挣钱的征程。

    到了集市,人已经不少,赶紧找了个好位置,把篮子放好,大水就自动让贤,这做起买卖来,花儿简直就是天才。

    “卖叫花田螺哩,**辣,香喷喷,哄小孩,能下酒,3文一包咧!”花儿张嘴就来,都不带想词儿的,不过,这次她可没吆喝先尝后买,这四个字只有卖不动的时候再说。

    看官可能会问,为什么花儿张嘴就能吆喝呢?其实大水也行,只不过不如花儿喊得干脆。这不难理解,乞丐都有这本事。

    为了讨口饭活下去,他们什么好听的话全会说,他们没有脸面的概念,只不过,花儿如今吆喝起来,恰恰找回了尊严。

    比上次多出了十包,却卖了一个半时辰,大水知道,这个市场接近饱和,尽管还能再多卖一点,但这个镇子毕竟太小了,哪怕这个辣味是新鲜物儿。

    四把锅刷本来想着卖5文钱一把,结果没卖出去,有一位想4文一把包圆,大水一想,卖完了也省心,就卖给他了,得了十六文。

    今天一共卖得了133文,叫花田螺还是先尝后买了一包,一共卖了三十九包。

    卖完了,也就要采购了,挣了点钱,又要花出去了。唉!

    14文买了把斧子,这个实在太有用了。15文买了二斤下等高粱米,5文买了二斤的麦糠买了四斤。碎八角买了二两,花了八文,整八角贵得多,花儿可舍不得,又花10文买了盐,15文买了个锅盖,最后剩下了36文。

    在大水哥的强烈要求下,又买了两个大坛子,花了30文。花儿疼得心都碎了,败家啊,转眼,就只剩了6文,她的余钱,是上次卖叫花田螺剩下的4文,大水卖蝉蜕的10文,加上这次的6文,她的全部家财就是20文,不,是20+1文,不过,那1文是她永远的财产,不会花出去的。

    这些东西一次拿不走,大水只好自己扛着抱着的,先跑回蛙儿岗一趟,再折回来,两人才把东西全带回去。

    话说花儿回到了家里,第一件事情不是抱怨大水哥“败家”,也不是勤劳地找些活儿干,更不是坐下来歇口气,而是,一声不响地,默默无闻地,专心致致地——藏东西去了。

    大水知道,这个破土岗现在不会有人关注的,更不会有人来偷,他们也没什么可偷的,可人家花儿的安全意识就是超前,这些东西,就是大水都不知道藏在哪里。

    今天他们第一次炖肉吃,当然是炖青蛙。

    大水哥回来后立刻去钓了十来只青蛙回来,以前全是烤着吃,现在有了锅盖,能笼住水的热气了,就可以炖着吃了。

    野蓖麻籽炸出油来,把整理好的青蛙扔进去,先是乱炒,把蓖麻油吃进去之后,加水,放入八角和盐,没有别的调料,这两样就够了,尤其是八角,大大地提味。盖上锅盖用急火,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盛到碗里,香气扑鼻。

    刷了锅,然后第一次蒸菜饽饽。

    这几天闲了的时候,大水做了一个锅屉,把细树枝横的纵的排好,距离紧密一些,再用藤草捆好,根据锅的形状把锅屉的外边整成圆的就成功了。

    锅里放上水,加几粒高粱米,放进一个“人”字形的粗枝当支架,然后放上锅屉,铺上大叶子。

    用高粱米、麦糠、马齿苋、刺叶菜和面,加点盐,拍成饼子,放到锅里,盖上锅盖,大火烧开水,水滚开一会儿,香味出来后,就熟了。

    以前没有锅盖,当然不能做蒸食,今天买来了新锅盖,要试试新。

    吃着菜饽饽,喝着高粱米稀饭,吃着炖青蛙肉,成就感和幸福感流淌在心里头。

    到现在,他们不敢奢望像富人家厨房里那样煎炒烹炸,但他们两个人也是蒸的煮的炒的烤的炖的,干的稀的全有了,他们做饭也可以变着一点花样了,蒸的是饽饽,煮的是稀粥,烤的是青蛙蝉蛹,炖的是青蛙肉,炒的是野菜,吃着自己用劳动换来的饭,大水和花儿再次体验了花儿说的,吃糠咽菜都香甜啊!

    吃过饭,花儿收拾利索,琢磨着仍是先去采蝉蜕和蓖麻籽,然后去摸田螺,做调料水,这些全做完了,她想再用蒲棒秸编个篮子,一个是提高一下自己的技术,另一个则是得有个备用的家伙,再剩下的蒲棒秸就准备做草垫子准备过冬用。

    大水哥又要折树枝又要挖洞,活儿很累的,而且他也不过十五岁,没有太大的力气。看大水哥太累,花儿就把摸田螺等轻松一点的活儿多做一些。

    两个人忙忙碌碌,晨昏无休地也挣不了几个钱,可是花儿心里很舒坦,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呢。

    花儿正要去干活的时候,大水叫住了她。

016狗奶泡子酿起来

    大水让花儿先去采集狗奶泡子。

    “大水哥,你嘴馋了就自己去摘啊,那东西采下来也是个烂掉。”

    大水向花儿说,他想用这狗奶泡子酿家常的酒,只是他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成功,就是造出来了,有没有人买也说不好.但一定要试一试,要不狗奶泡子也是烂掉,就当废物利用吧。

    听说造酒,花儿听说过,造酒用大麦、高粱,怎么能用狗奶泡子酿酒呢。

    大水告诉她,她说的是米酒或白酒,而他要酿的,是果酒。

    “果酒是啥东西?”花儿瞪大了眼。

    “果酒也是酒,最适合女人老人喝,咱们真要是酿成功了,就给你先喝,别喝醉了就成。”

    花儿立刻高兴起来:“好!我喝醉了就先踢你!”

    狗奶泡子,又叫龙葵,结出来的果实一团一簇的,跟小葡萄一样,而且成熟的非常快,小圆珠一黑就成熟了,几天不摘就自己烂掉了,掉到泥土里。

    花儿兴冲冲拿着篮子去收集了。

    大水继续收集做篱笆用的枝条,有了斧子,他就方便多了,每遇到有他小腿儿精细的大枝干,他就砍下来,再砍成一人多高的长短,扛到挖的洞口。

    中间他遇到了正在采集的花儿,花儿笑嘻嘻地向他嘴里递了几个狗奶泡子,然后就又去别处采摘了,大水看到她的篮子快满了。

    折折砍砍的,把大水累得够呛,可是想到如今自食其力,远离了乞丐生活,就从心里总是又涌出新的力气。

    干到中午,回来的时候,花儿已经把狗奶泡子装了大半陶盆。

    “大水哥,先吃饭,这些天你干的全是力气活,我们一天吃三顿饭吧,今天的饭也够吃今天吃三顿的。”

    大水知道花儿是心疼他,只是有些舍不得多吃粮食。可是他也知道,毕竟自己干的是体力活,只有吃饭才有力气,就答应了花儿。

    花儿把上一顿的饭菜热了热,两个人随便吃了,大水感觉身上的力气更足了。

    花儿吃得很少,却和大水哥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吃过饭,两个人抬着陶盆到小河边,把小葡萄珠摘干净,去掉底端的小茎,只剩下果珠,又反复地洗干净后抬回来,大水在洞口找了根合适的木头,用斧子把一头砍圆了,让花儿捣了起来,这么一陶盆狗奶泡子不至于累到花儿,还新鲜好玩,大水还要接着挖土洞。

    果实,花儿兴致勃勃地捣了起来,感觉新鲜好玩。

    “小心点,别把盆子砸漏了。”大水逗她。

    “知道,还用你说。”

    大水在另一边继续挖着土洞,当知道这里的土层确实很结实后,他的进度加快了,当然,他还是小心谨慎,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现在,他每挖进一尺,就在两边支起砍来的木头,然后在两边的木头上面再横搭一块木头作横梁,让栋梁紧紧嵌入洞顶,这样安全性就更高了。如果木头不够了,他就停止挖洞,再去砍篱笆枝,顺便再砍大木头来撑洞顶。这样一举两得。

    那边花儿也把果子捣成了清浆,身体倒是不累,只是花儿的胳膊却抬不起来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来回交替拍打着自己的胳膊。

    大水搬来了早已经清洗干净的大坛子,把陶盆里连浆带水的狗奶泡子汁液,用勺装入坛子,装了四分之三,浆水就用完了。

    “没装满,大水哥,今天已经采干净了,明天我再去采,把它装满。”花儿看没装满,有点可惜。

    “嘿嘿,花儿,其实刚刚好。装满了反而不行了。”

    “为什么?”

    “这浆水自己会发酿的,跟发面一样,所以坛子里得留出空来,让它自己发酵。”

    大水知道,狗奶泡子跟葡萄一样,表皮上有酵母菌,连果皮一块酿起来,反而会发酵得很好。

    弄了个木塞子,紧紧地塞在坛口,大水还担心漏气,因为漏一点气就白忙活了,又去河边弄来黄泥,死死地糊在了坛口。

    坛子放哪里呢?

    花儿一指:“我们藏在那个地方。”

    大水顺势望去,一棵歪榆树,阳光也算充足,周围杂草足以掩没坛子。

    大水乐了,果然隐蔽。

    放好坛子后,花儿问大水,这狗奶泥子明天还摘吗,还酿酒吗?

    “等熟的多了,再摘几坛,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数量了,万一成功了可以卖钱的话,我们就有了一个铜钱的进项。”大水说。

    “嗯。”

    “现在对我们兄妹来说,一文钱都是好的。”

    “你既然知道这理儿,怎么还花2文钱买烧饼?”

    “那不是哥答应过你么!”大水理直气壮。

    “我是让你那样去买的吗?”花儿看了他一眼,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脸上有怨怨的样子。

    大水不明白,大不了骂自己败家罢了,既然答应过给花儿买芝麻小烧饼,他就要说到做到才是爷们儿,可是花儿为什么怨怨的呢?再说了,不那样买还哪样买?

    花儿不理他了,走开去采集了。

    大水也不管这些,继续他的活计。

    伐木丁丁,

    挖洞砰砰。

    河水淙淙,

    枝影葱葱。

    有人望兮,

    ……

    算了,干活吧!

    花儿且行且留意,采集着蝉蜕和蓖麻籽。这蝉蜕又快可以卖一次了,这一次对大水哥一定要把紧了,绝不允许上一次他胡花2文钱的失控事件再次发生!气死了,她不太心疼2文钱,大水买来的那个烧饼也让她心里暖暖,可是花儿心里更多的是失落,这个大水哥,只记得他答应过为她买烧饼,难道他忘了他是怎么答应的吗?他忘了用命护来的一文钱了吗?

    很快夕阳在山了,树儿摇摇,影子婆娑,花儿的心情有些凌乱……

    大水哥又去卖了一次蝉蜕,临走之前,花儿眯起眼看着他,就是不说话,就是看着他。大水心里毛毛的,知道是上次胡花2文钱的事情还没有过去。

    “放心吧,这次肯定把铜钱全交给你。”

    大水扭身开溜,走出老远,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飙起:“大水哥,少一个子儿,你就别想有饭吃!”

    果然,回来后,大水哥把11文钱规规矩矩地交给了花儿。

    花儿看了他两眼,笑眯眯地进行下一项工作进程——藏钱去了。

017咱家有个荷花湾

    又一次赶集,又一次希望。

    有了希望在心里,世界就永远是生动的。

    这一次叫花田螺卖了117文,比上次少了点,不过,两个人心头没有一点失望,多一点少一点,做买卖的事情,本是如此。

    接下来又要买必备的东西了,花儿那个心疼啊,这要是只进不出该多好啊。可是,只要不想再当乞丐,该置备的东西,是必须要置备的。

    买了个木桶花了25文,不能天天都用坛子装水啊。买了把菜刀花了15文,两个人现在做饭还是用手揪马齿苋的,长时间不是个事儿。案板就不买了,钱还太紧,还是用干净的树墩当案板吧。

    大水又花15文买了一个坛子,大水哥有他的用途,所以花儿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可是,当大水哥花3文钱买了一小堆破藕之后,花儿就感觉自己的呼息不顺畅起来。3文钱啊,一包叫花田螺就没了。

    两个人到现在,没在集市上买过一根蔬菜,天天吃的全是野菜,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啊,可大水哥却白白浪费了这3文钱,那是碎得没人要的藕根和藕须子,也不能当菜吃啊。大水哥笑呵呵地递过钱的时候,花儿气得都不拿正眼看他。

    离了那个藕摊儿,离行人远点的时候,花儿气哄哄地朝他低吼:“你买那些破藕须子做啥,让铜钱憋出病来了是不是?”

    “嘿嘿,我要买还就买藕须子,好藕我还不买呢。”

    花儿有喘不上气的感觉,无药可治啊,苍天啊,快睁开眼看看这败家的娃吧!

    两个人又花10文买了点白菜种子和萝卜种子。

    经过粮米店的时候,花儿又去看了看。来买了两次高粱和麦糠,掌柜的对两个人的态度好了些。

    一个伙计把一袋子什么东西随便扔在墙角,看起来像是一会儿要扔掉。

    花儿赶紧问:“掌柜的,这是什么啊,就要扔掉?”

    掌柜的不在意地说:“发了霉的高粱,连猪都不吃,一会儿扔了算了。

    花儿心说,猪不吃我吃啊。是啊,花儿和大水哥讨饭的时候,有几顿讨来的饭会不发霉的?猪也未必全吃。那又酸又带臭味的豆腐他们照样吃下去,只要不是**,就能吃进嘴里。

    花儿赶紧满脸堆笑:“掌柜的,你卖给我吧,只是你这要扔了的,便宜些吧。”

    掌柜看了她一眼:“你真要啊?我可说好了,这霉高粱猪都不吃,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我当然不怪掌柜的。”

    “那好,5文,你拿走吧。”

    “好咧!”花儿回头看看那个袋子,得有四五十斤。

    跟掌柜的说了,袋子得送她,掌柜的答应了。上次买两个破袋子还花了2文钱,这次的袋子可是好的。赚了!

    花儿抱着坛子,大水背着高粱出来后,花儿得意的白了大水哥一眼。看你花3文钱买的破东西,再看我这么多东西,才5文钱。

    可高粱毕竟是发霉的,花儿想了想,又去杂货店买了5文钱的火碱。

    这回去的一路,东西也不少,两个人也不轻松,但在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走回了蛙儿岗。

    不用问,花儿第一件事就是把东西收好。藏钱之前,她把所有的钱搁一块数了数,70文,她把铜钱放在手里,让铜钱从指缝中滑下去,叮当当,叮当当,全世界还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吗?

    土洞还有一两天就能挖好,篱笆枝却还远没有收集完,主要是土洞不大,而篱笆圈的范围又不小,并且圈得不紧密的话,兔子会掏洞跑出去,所以,做篱笆的活儿还是要慢慢来。

    土洞,花儿也进去看过,里边的宽度,横着能躺下人,花儿很满意,虽说有点暗,可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洞两边每隔一尺就是一个木头架子,不会出现洞塌的情况。而且,洞里还挖了一个小分洞,大水哥说放东西用。

    大水这几天左寻思右寻思,这篱笆枝的数量太大,甚至他想过去放弃养野兔子的想法,可实在舍不得。第一这是白来的兔子,可以卖,至少可以给花儿做兔肉吃啊,第二他知道野兔子繁殖很快,圈养成功的话进项会多一些,可是篱笆枝的需求量太大的话也很不好办,能不能有个省点事的办法呢?

    猛然他灵光一动,既然那里的地势低,就可以把小河的水引过来,让水把西面完全围住,水不需要多深,兔子过不去就行。

    蛙儿岗这们地方的地势本来就低,但因为河岸稍高的关系,小河的水没有流向这里,只要把河岸挖开个口子,再把沿途中稍高的地方挖出沟来,就能把水引向的沟坳里了,这样西南角的芦苇也会生长的更茂盛了。最后,在沟坳的东、南、北三面上插上篱笆,兔子就插翅难逃了。当然,兔子是啮齿动物,门牙不停地长,野兔子就会不断地咬东西磨牙,有可能咬断篱笆钻出来,不过,办法还是有的。

    想到这儿,大水兴奋得坐都坐不住了,草草地吃了口饭,抄起铁锨就去河边了,连花儿招呼他都顾不上了。

    果然如他所想,没用半天功夫,河水就引过来了。不过,大水也累得够呛。

    花儿忙完了过来看情形,这出人意料的工程,把花儿惊得张大了嘴,半天也合拢不上。

    躺在坡上歇着,洋洋得意地听着坐在身边的花儿滔滔不绝的赞美,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了。

    歇完了,坐起身来,花儿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了嘴。

    大水让花儿把藕须拿过来,他不知道花儿藏在哪了。

    下到水里,花儿在岸上一截截地递着藕根藕须,大水就把一截截的藕根藕须踩进淤泥里。

    “花儿,这下你明白了吧,这藕须看着不争气,可是藕节间的芽儿还是有的,所以它会长出来的,卖得贵的好藕反而倒不行了,为了卖相好,卖菜的已经把藕芽全刮掉了。”

    花儿高兴得不行,后悔埋怨大水哥多花3文铜钱,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了他。

    “大水哥,这些耦能开荷花吗?”

    “咱小地方的藕没有什么好品种,不过长叶开花还是会的,开花得明年了。回来荷叶包叫花田螺用,开了荷花,结了莲蓬,给咱花儿解馋吃。”

    花儿有一种猛然扑向大水哥怀里的冲动,只不过大水哥在水里。

    “大水哥,咱给这里也取个名吧。”

    “行,这水引进了洼坳里,就叫什么湾吧。”

    “荷花湾!”花儿喊。

    “好听,就是荷花湾!”

    花儿的脸激动得通红,想像着:

    绿绿的荷叶,粉粉的何花,青青的莲蓬,坐在岸边,看水弄荷叶、风摆莲花,一个人递过一个莲蓬:“解馋去吧!小馋猫!”那个人,就是大水哥。

    嘿嘿,咱家有个荷花湾!

018你挑水来我浇园

    吃过午饭,两人带着菜种,拎着铁锨,花摇摇晃晃地提着木桶,走向了蛙儿岗的东侧。

    这里地势最平,小河从东南方流过来,浸润着蛙儿岗的东、南、西三个方向,这里也是土壤湿润。

    头伏萝卜二伏菜,眼下已经是二伏,正是种白菜的时候,种萝卜已经晚了,错过了节气,可大水也没指望能结出好萝卜去卖钱,这里萝卜并不值钱,只要能结出小萝卜,就能做腌菜了。所以他决定,白菜萝卜一起种。

    他来到蛙儿岗后,想过种庄稼的事儿,可是,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是盛夏,实在没有什么庄稼好种了,节气全错过了,现在终于赶上了种白菜的时节。要是在冬天穿越过来,就更别想着种东西了,所以不幸中也含了幸运。

    种白菜讲究高种与低种,大水决定高种,就是用铁锨培起垄来,在垄上撒种,垄是高的,所以叫高种。

    大水把垄培好后,混杂了草灰作肥料,就在垄上用铁锨滑出一道不深不浅的沟,花儿负责下种,本来她不会撒,但是大水哥告诉她,蹲下身,用拇指和食指捻着种子下种就容易均匀了。女孩子家心细,她小心地撒着种子,大水见了想,要是我种,还真没这么匀密。

    萝卜也是这个办法。

    种完后,就用铁锨把已经下了种的小沟填平,然后人站上去踩实。

    这个动作挺有节奏感,背着双手,挺斯文的样子,两脚在垄上有节奏地踩着。

    花儿也背着手,有模有样的学着,一边踩,一边咯咯地乐,太好玩了。

    两个人踩完垄后,大水拎着新买来的木桶去河边打水,毕竟才只有十四岁,木桶很觉,大水晃来晃去,嘴牙咧嘴,到了白菜田,已经洒出三分之一了。

    看大水哥疲劳的那个样子,说什么也让要让他歇会儿了。

    那就,你提水来,我浇园吧!

    把木桶里的水折到陶盆里,花儿端着水盆,一点一点地浇着刚种下种子的田垄,一桶水用完,花儿用袖子擦着汗,看着大水哥再去小河里打水。

    菜地终于浇完了,白菜和萝卜加起来,种了一分地,但是如果长势好的话,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了。蛙儿岗上细碎的乱石非常多,但整理收拾之后,土壤却是不贫瘠的。

    两个人匆匆吃了晚饭,这饭还是早上大水开河口时做的,跟往常一样蒸菜饽饽,炒马齿苋和刺儿菜,两个人今天实在没时间钓青蛙了。所以,这顿饭也只是简单热了热。

    这么多天来,今天是最累的一天,引水,种菜,但是只要日子还在继续,就总有忙不完的活,这样的日子才津津有味。

    吃过饭,趁着天没黑,两个人又去河边了。

    大水是去摸田螺,花儿则是抱着陶盆,里面是些发霉的高粱米。

    大水摸着田螺,一边跟花儿闲说着话。

    花儿一遍又一遍地洗着高粱米,发霉了,一个是洗去怪味,二是淘去小细砂,三是洗得越干净越不容易中毒,发霉的东西全有毒性。

    发霉的高粱是不好吃,可是,对于曾经的乞丐来说,至少能填饱肚子。大水和花儿没有田地,不可能有庄稼,能有几十斤粮食,哪怕是发霉的粮食,也是欣喜若狂的。

    “花儿,这霉高粱打算怎么吃啊?”

    “嘻嘻,哥你别管了,反正,不敢保证做出来的饭会有多香,但至少喂饱你肚子没问题。”

    回到睡觉的地方,花儿在霉米里,又加了少量好高粱米,这还是上次买来的,加些麦糠,又加了马齿苋、刺儿菜,这次,她又新加了两样东西,灰灰菜和嫩榆叶。

    灰灰菜和嫩榆叶都是苦的,不过,这次她要发面,苦味就会小好多。

    天气还很热,和好面,用大锅盖盖好,一夜功夫,高粱米面就能发起来。

    花坐在一边,挑选干透了的野蓖麻籽,随意地同大水哥说着话。这些蓖麻籽,一小部分留着当明年当种子用,大部分都剥去黑皮,里面的籽实再晒得更干一些。大水告诉她剥蓖麻籽的时候小心些,果皮很薄也挺硬的,别扎到指甲肉里面去。这些蓖麻籽除了有时候做炒菜用的油以外,还有什么用处,花儿问过大水哥,大水哥只是说有大用处,具体的不告诉她。

    蛙儿岛上的资源,大水目前觉得能用得上的,全用上了,只有酸枣,一直不知道怎么利用。他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听着花儿跟着说着向往未来的话,忽然也心情飘忽起来:“花儿,有了荷花湾,你说我们这土洞叫什么?”

    花儿忽闪着大眼睛:“是啊,怎么忘了最重要的地方了呢,我们一定要起个好名字。”

    “仙人洞怎么样,我们两个神仙住在里面。”大水觉得这个名字挺好。

    “还妖精洞呢!妖精更住在洞里,那我们两个是妖怪啊?”

    “也是。那取什么名字好呢?”

    “大水哥,嗯,我想想……”

    ……

    “花儿,想好了么?”

    “大水哥,你是哥,我是妹,是吧?”

    “那还用问!”

    两个人又切切察察了一会儿,随后,传来了花儿兴奋地喊叫:

    “哥,过了田螺河,就到了蛙儿岗,兄妹屋里睡醒后,我们就去荷花湾……”

    不用说,田螺河也是个新名字呗。

019蜜蜂不蜇棍子捅

    第二天一早,高粱米面就发酵很充分了,面里扒开了大缝子,用舌头尝一尝,很酸。花儿用水泡了火碱,放到手心里,热烫烫的,下边花儿开始用碱,把碱水倒到面里,用拳头把碱揣均匀,一边揣面一边时不时尝尝味道,酸了说明碱小,涩了说明碱大。把面揣到酸碱正合适之后,烧了大火,锅里多放水,还是撒里面几粒高粱米,汤再稀也有汤的味道,然后把发面还是拍成饼子,放在锅屉上,盖上锅盖,用大火把水烧了两三开,饭就做熟了。

    大水和花儿总是在饭熟了之后,把未燃尽的炭火扒出来,用水浇灭,晒干了留作木炭。

    做完饭,花儿继续她的采集工作,也时刻观察着龙葵果儿的成熟情况,以前认为没有用的时候,她没怎么注意,现在知道了可以酿酒,她就留心观察什么时候能采收下来做第二坛酒。从今天起,她又多了一个习惯,一个是去荷花湾看着莲藕什么时候长出来,一个是去东面看看白菜萝卜什么时候发芽。想着将来荷叶浮水、白菜壮实的情景,花儿浑身上下都透着爽劲。

    大水一早晨就拿着斧子出去了,荷花湾的西边已经被水拦住了,他要加紧把另外三个方向的篱笆枝折砍出来,这时他也大量地收野**的整株,准备剥皮晒成麻,同时,遇到合适的树干扛回兄妹屋继续做洞顶的支架。

    感觉饿了的时候,大水从岗顶往回走,忽然听到左边十几步的杂树棵子里有嗡嗡的声音,他心里一动,凑近身去……

    花儿采集回来,把东西放好,一边等着大水哥回来吃饭,一边把霉高粱里的沙粒挑出去。

    忽然她听到大水哥一声怪叫,从岗顶传来,赶紧站起身望去,心想蛙儿岗还有什么危险吗?大水哥怎么啦?花儿的心吓得突突乱跳。

    只见大水哥跌跌撞撞地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往身上扑打着什么。

    大水确认身上没什么东西了,才不跑了,缓了缓,喘口气,又急急向兄妹屋走来。

    花儿赶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大水哥,你怎么啦!”

    大水哥急忙捂着脸:“没事儿,让蜜蜂蜇了两下子。”

    花儿赶忙拉开大水哥的手,大水哥的脑门上,挺大的一个包,她关切地摸了一下,“大水哥,疼吗?”

    花儿轻轻地摸这一下,让大水火烧火燎地跳起来,嘴里直吸溜气,“别碰!别碰!不很疼!”大水心里说,能不疼吗!

    再仔细看了一下,大水哥的脖子后边还有一个包,比脑门上的小点。

    花儿赶紧低头寻了寻,找了几棵蒲公英、苣荬菜、铁苋菜,挤出里面的白色的汁液,小心翼翼地挤在大水哥的包上,这两样草药的汁液是不是有消肿作用,花儿不知道,但是这白汁是凉的,涂在包上至少疼痛会减轻。

    苣荬菜很苦,可以拌着吃,只是大水和花儿没有盛菜的盘子,也没有醋,因此一直还没吃过。

    “大水哥,怎么就让蜜蜂蜇了呢?”涂好之后,花儿问。

    “其实蜜蜂本来没蜇,是我捅蜜蜂窝来着。”

    花儿气得差点一巴掌向大水脑门上的包拍过去,这纯粹是蜜蜂不蜇棍子捅啊!什么叫没事找事啊?什么叫讨厌啊?说的就是我这可恶的大水哥这样的,该!

    不理他了,吃饭!

    揭开锅,发面饽饽喷喷香,高粱稀饭水莹莹!

    大水馋得眼睛都直了,发面饽饽因为经过发酵,里边会带着些甜味,又宣宣腾腾的,大水恨不得一口吞下一个饽饽去。

    看他伸手就要去抓锅里的饽饽,花儿一下子把他的手打了回去:“你还顾得上吃饭,快顾你脑门上的包去吧!”

    “嘿嘿嘿。”大水乐了下,他知道花儿是在心疼他,是在生他的气,他才不在乎呢。

    没办法,谁让大水哥干的活累呢,盛了饭稀饭,这仅有的一只碗还是放在大水的面前,让他先吃。当然,把饭递过去的同时,还不忘瞪他一眼。

    经过发酵,霉高粱的味道少了许多,甚至吃不出什么霉味来了,大水狼吞虎咽,吃下去两个大饽饽。花儿只吃了小半个,其实还能吃点,只是她想尽量给大水哥多留些,他的活重啊!哼,干着累活,还不忘做着讨厌的事情,太可恨了,她又瞪了他一眼。

    吃完饭,花儿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问:“大水哥,还疼不?”

    大水眨眨眼,直直地看着她。

    “问你呐,还疼不疼?”看大水直直的发呆的样子,花儿有点担心。

    “哈哈哈哈哈。”大水忽然大笑起来。

    花儿转而有点发呆了,莫非这蜜蜂蜇一下脑门,就会把脑袋蜇坏了?大水哥怎么还有心思笑。

    大水一脸兴奋,两眼放光,连脑门上的包都倍儿亮。

    “花儿,放心吧,哥遇上好事儿了,回头告诉你啊!”

    花儿无语了。

    “花儿,哥再你派个活。”

    大水让他去采酸枣,蛙儿岗上酸枣棵子不多,野酸枣果实很小,也很酸,吃多了就不好吃了。

    “行,我刷了锅碗就去摘。”

    “注意别让刺扎着手,慢点摘。”

    “知道了,用你说。”

    大水接着扩建兄妹屋,明天再半天,兄妹屋的挖洞工程就算完工了。

    花儿转了半天,一共收了多半篮子的酸枣,还有一些很小的,再收就要等入秋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大水和花儿又去浇拎着桶和盆去浇了东面的白菜和萝卜,在出苗前,得浇得勤一点。

    忙完了再吃晚饭,很快,大水躺在草地上想着什么。花儿像昨天一样,发好面,就仍剥她的蓖麻籽,大水哥累了,让他躺会儿吧。

    只是她不知道,大水在想什么,又要干什么。

    天很快黑了。

020甜甜蜜蜜过日子

    天色越来越暗,花儿点好了干草熏蚊子,就躺下来准备睡觉了。

    大水哥累,更该早睡。她一天到晚倒是没什么累活,可是只要心里有活,就总觉得闲不下来,每天要采集,要剥蓖麻籽,要挑高粱里的沙子,要做调料水,但是越干心里越滋润。花儿心里笑着,跟自己说,睡吧,睡吧,明天又会是个新的日子!

    谁知道,大水却突然爬起来,跟她要当叫花儿在小镇上睡觉时遮身的破布。花儿找了出来,问他干嘛。

    大水也不说话,用破布遮住脸,又包住了脖子,点着了一根木柴,向着岗顶走去。

    “大水哥,这大黑的天,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呀?”

    大水哥这蒙面执火的,莫非要去打劫?

    大水哥走出一段,才说了一句:“捅蜜蜂窝去。”

    天哪!想不到这厮还如此心窄啊!不就是被蜇了两下吗,至于必报此仇吗。再说了,还没准是谁报仇呢,人家蜜蜂又没主动招惹他,是他拿棍子捅人家的家嘛!弄不好还得挨蜇,花儿这回知道大水哥破布蜇脸的原因。

    “你疯啦,你快回来!”花儿喊道。

    “你别过来!”这句话后,大水蹬蹬几步,不见了踪影。

    花儿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好在干草上加上柴,燃起了篝火,等着大水哥回来。

    小半个时辰后,大水终于回来了,花儿的一颗心才算放下,这个讨厌的大水哥,能活着回来就行啊。

    大水手里捧着个东西,腾出一只手,把脸上的脖子上的破麻布片扔到一边,“快,花儿,把碗拿过来,要快!”

    花儿赶紧跑过去拿来了碗,大水把一块黄乎乎的东西放进碗里,上面还流着粘乎乎的东西。

    “这是啥?”花儿问。

    “嘿嘿嘿,你猜?”

    花儿打量着碗里的东西,刚才被大水掰成了两块,加一块有小半尺大,她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宝贝啊,花儿!”

    “到底是啥呀,真急人!”

    大水伸手食指,在碗里蘸了一点点黄色的粘液,递到花的嘴边:“尝尝。”

    轻轻尝了尝,呀,怎么这么甜,不但是特别的甜,而且还带有一些沙沙的味道,这是,这是——

    “蜂蜜!”花儿大喊了一声。

    “对喽!哈哈哈。”

    这个时代,红糖蜂蜜全都有了,可是全是相当的昂贵,一般的人家根本吃不起。可是眼前这多半碗蜂蜜,可不确实是宝贝嘛!可是花儿从来没见过野蜂蜜是啥样的,这回算是开了眼了。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哥疯了,挨蜇有瘾啊!”

    花儿才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水白天发现蜂窝之后,就想到了蜂蜜,只是不知道蜂窝里有多少蜂蜜,这野蜂巢,他在前世是知道的,如果是大蜂巢,有直径二尺来的也有,他试了试,知道这是个小蜂巢,可是也有半尺大小,蜂蜜足够多了,可也因为用棍子捅了一家伙,蜜蜂也不答应,他也就挨了两下子蜇。值啊!所以他晚上的时候,先把蜂窝烧一下子,蜜蜂翅膀见火就烧没了,何况天黑,他又蒙着脸,不怕再挨蜇了,于是顺利地取下了蜂巢。

    花儿高兴地手舞足蹈,甚至忘乎所以:“大水哥,你还记得白天你被蜇得叫了一声吗?”

    “记得啊,挺疼的,怎么啦?”

    “哥,现在想起来,你叫那一声,比唱歌都好听!”

    大水暴走!!

    “花儿,让蜂蜜自己流到碗里吧。我们明天起大早,用你的酸枣做蜜饯。”

    灭了篝火,盖上青草继续熏蚊子。花儿激动的好久好久也睡不着,蜜真甜,日子真甜。

    一大早,花先做饭,惟一的碗已经被蜂蜜占用了,就不做稀饭了,仍是做发面饽饽,放了稍多的盐,也就不必炒野菜了。

    大水把酸枣装进木桶,去河边把酸枣洗干净,多洗几遍,洗得细一些,将来做出来的蜜饯,让人一看就干干净净的。

    他把木桶提回来的时候,花儿已经把熟了的饽饽拿了出来,把锅腾出来刷干净了。

    两个人都兴奋得没心思吃早饭了,这个朝代里,甜的东西都值钱,蜂蜜更是奢侈品,何况花儿对酸枣蜜饯这个词连听都没听说过,做出来的话,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锅里倒入不多的水,花儿烧得滚开后,大水把酸枣倒入沸水里,酸枣被煮熟后,酸味会去掉不少,滚了两开,拿来了大碗,向锅里倒入一些蜂蜜,这纯粹的野蜜太甜了,可以说是香甜、沙甜,因此只倒入了少许就够了,然后小火,慢慢地熬。

    花儿烧火,大水在搅拌,几刻钟后,把火灭掉。看着锅里的蜜饯粘而不挤,红透闪亮,这就是大功告成了!

    大水用勺盛出几个来,一粒一粒放到花儿的嘴里,花儿嘻笑着吃了两粒,真是美味啊。她摇了摇头,不让大水给她吃了,转而让大水吃了一粒,大水也是一脸陶醉,脑门上的包儿都骄傲地亮着。

    酸酸,甜甜,这不就是二人的日子吗。

    把蜜饯装进坛子里,再闷一天,彻底进了味,再拿出去卖。

    蜂蜜才用了一点,剩下的多半碗蜂蜜带蜂巢,当然由花儿收藏起来了,不,是珍藏起来了。

    两个人这才顾得上吃早饭,香香地吃着粮菜掺杂的饽饽,两个人边吃边商量着这两天的事情。

    兄妹屋今天可以完工,后天是集,明天要准备田螺,当然,明天的重头戏是出去卖蜜饯。盆子碗太紧张了,两人决定,一定要买几个盘子碗,陶盆也还要买,坛子不太紧张,但再买一两个也没关系,大水想买把镰刀,花儿想也没想,说,买吧。

    粮食呢,麦糠要买一些,高粱米暂时不用买了,当然,如果还有便宜的高粱米的话,另当别论。

    早饭吃完了,事情也讨论完了,花儿洗刷干净,做了个手势,在后世过来的大水看来,那手势就是:go——go——go——

021叫花蜜饯很甜蜜

    兄妹屋的完成,是件值得纪念的大事情。

    那天晚上,花儿给大水哥挖的这个土洞,起名叫兄妹屋。

    大水这几天不停地去收集篱笆枝和蓖麻杆,中间砍了最后几棵粗干,兄妹屋的木头架子就完全够用了,于是大水扛着木头来到兄妹屋,最后架起了支撑洞顶的木架子,把洞清扫一遍,就等着自然风干了。

    挖洞挖出来的所有的土,堆在一旁,将来可以和泥脱坯用。

    花儿自然拉着大水哥的手到里面看个仔细。

    洞里刚刚能直起采来,这是大水特意没把洞挖得更高,洞挖得越高越危险,矮一点是不舒服些,可是安全。

    洞的最深处有不到两丈深,这样除了两个人睡觉的地方外,还有一半多的空间放东西,太深了怕洞不结实,太浅了风吹进来也防不了寒。

    将来两个人横着睡觉的话,洞底的宽度也够。木头架子每隔一尺就一有一副,到了洞底睡觉的地方,整个全是木头架子撑着洞顶,睡起觉来特别安心。

    尤其令花儿想不到的是,在外侧的洞壁两旁,隔不远就掏出进去一个窝,里面是平台,花儿对这个设计很赞赏,因此对大水进行了正式的特别的问候和表扬,这些小小的窑洞可以放个盐啊、八角啊等小物件,既不占洞里的大空间,又能分门别类。

    “花儿,将来可以把钱也藏在小洞窑里。”

    “钱可不能放这里。”

    “那你放哪?”

    “大——水——哥,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问这个?”花儿觉得有人侵犯了她的底限,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盯得大水心里一个劲犯嘀咕,坏了,相当于又一次捅蜜蜂窝了。

    “那好,哥不问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嘻嘻。大水哥,什么时候能搬进来啊?我都等不及了呢!”

    如果不下雨的话,还得等些天。洞里需要让风吹得干透了才成。”

    “蒲棒秸晒干了,我们铺到洞底,当床就行啦!太美了!”

    “那也不行,毕竟洞底是湿土,晒干的蒲棒秸也会受潮,长期下去会受寒的。”

    “那怎么办?”

    “所以我说如果不下雨的话,要过些日子才成,我要脱土坯,然在干土坯上再铺上蒲棒秸什么的,那就不会受寒了。”

    花儿现在对大水已经不是崇拜了,而是盲目崇拜了,大水哥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当然,除了有关钱的事情。

    两人走到洞口,花儿说,我们要在洞口弄个门。

    大水说,先用大树枝子作个排子门吧,上面编上干草,到了冬天风就吹进不来。

    看来,该想到的,大水哥已经全想到了。花儿已经不必再花一点点心思,有了大水哥,她好像全不用操心。

    吃完饭,接下来是日常的活计,花儿采摘,做调料水,挑捡高粱米,剥蓖麻籽,编蒲棒秸的篮子,这是耽误了几天的事情了,真的如花儿所想的,日子过的如果有滋味,手里头就永远有活儿可干。大水接着做篱笆杆剥**杆,一天就又辛苦而快乐地过去了。

    只要一有挣钱的事情来临,两个人全是顾不上吃饭的,因此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把坛子里的蜜饯倒到陶盆里,两个人你让我尝一个,我让你尝一个,运算结果是,两个人一共尝了两个,就舍不得多尝了,经过一天一夜,蜂蜜的味道已经完全浸入了,酸酸甜甜,酸少甜多,红润剔透,煞是好看。

    大水和花儿端着陶盆,几百步一轮换,当然大水端的时间更长,最后来到镇上。

    今天不是集市,大水也不想在集市上叫卖,蜜饯不像叫花田螺,叫花田螺大多的人买得起。这蜜饯是稍有钱的人才吃得起的,而集市上买东西的,一般都是百姓人家,所以他们选择了酒庄。

    镇上小酒肆有几家,但酒庄只有一家,叫祥和酒庄,因为只此一家正式一点的酒庄,所以买卖倒也热闹。两个人想在这里把蜜饯卖出去。

    这正祥和酒庄,两个人毫不陌生,做乞丐的时候,自然少不了来这地方,因为这里剩食多呗。正祥和老板姓郑,人也算和气,对顾客很会来事儿,甚至对小叫花都不怎么得罪,人和万事兴嘛,因此,这家的买卖一直开得不错,大水两个人在这里也没少得实惠,讨到不少吃食。

    两个人一进门,就看见郑掌柜正在划拉着算盘算着什么。

    “郑叔。”因为郑掌柜人不错,两个人对他挺恭敬。

    “唉呀,小叫花儿,现在还没开火呢,没吃食给你们啊!”

    “掌柜的,我们不是讨饭来的,我们是给您老人家送宝贝来的。”花儿凑到柜台前。

    “别取笑了,你们有什么宝贝,是东海龙王的珍珠,还是王母娘娘的蟠桃?”郑掌柜笑嘻嘻地拉长音儿说道,手底下接着划拉算盘。

    花儿递过来两三粒蜜饯,“郑叔,这是叫花蜜饯,大水哥的祖传秘方,您老人家尝尝。”唉,这冠名权又归花儿了,叫花蜜饯。

    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掌柜接过来,放嘴里嚼了几下,咂么了一下滋味,猛地从柜台探出头去,“小叫花,这甜的是蜂蜜?”

    “是啊,大叔,是蜂蜜,用祖传秘方配制的。”反正花儿是一口咬定祖传秘方了。

    郑掌柜还真没吃过这样的蜜饯,他的酒楼不少时候都有尊贵的顾客,想买点新奇的东西吃,而且,郑掌柜的酒店能经营这么好,也需要打点各种关系,这蜜饯正好是上等的礼品。

    “好,小叫花,我要了,你要多少钱吧?”

    花儿也不知道要多少钱,“郑叔您给个价吧,我知道您老人家是大善人。”

    郑掌柜更高兴了,那个时代要被别人称为善人,可是莫大的面子,尽管从小叫花子嘴里说出来,也吉祥喜兴啊。

    最后,郑掌柜给了三百八十文钱,两个人答应了,郑掌柜找伙计把陶盆里的蜜饯腾出来,然后把钱点清楚给了花儿。

    大水和花儿走出来,花儿心里简直太高兴了,其实大水觉得卖得不贵,蜜饯这东西,在他当初的世界里没什么稀奇,可是即使在清朝,蜜饯也是尊贵的吃食,更何况这个世界连玉米、辣椒、土豆都没出现,物品贫瘠的朝代里,蜜饯应该更值钱才是。

    书中暗表,这时代大体跟北宋初年的时期差不多,作物、蔬菜、房屋布局都有些像。

    花儿不知道这么多,这一次挣了三百八十文,第一次挣了这么多钱,她光顾高兴了。

    今天不是集市,两个人没什么可转的,按着昨天两个人商量盘算好的,买了该买的东西,在杂货铺和铁匠铺里,买了把镰刀头花8文,盘子5文一个买了两个,还是以前的价格一个碗5文买了两个,买了一个坛子花15文,又买了两个陶盆共30文,土坯模子是精细活,自己做不来那就只有买,花了20文。

    两个人买好之后,大水又随意外边转了一圈,两个人抱着东西回家了,东西太多,只好大水先运回蛙儿岗一次,再来接花儿,两个人才把东西运回家。

    各位看官,以后再写到两人做完买卖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大家就不要再问了,你懂的,那就是花儿肯定先数铜钱,后藏铜钱。

    大水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张开了口:“花儿,给我60文钱,我有大用处。”

022给你心儿做衣裳(一)

    听大水哥这一张嘴就是60文,花儿立刻皱起了眉,心说,亏你你张得开这个口。两个人还没有买过什么东西,一张口就是60文的。花儿看着站在面前的大水,心里只有两个字:败家!

    “没钱!”花儿索性来个干脆的。

    大水哭笑不得,眼看着刚才几百文入帐,她居然说没有钱,你能换个办法骗人不?

    “花儿,真的有大用处,你就给我吧。”

    “哼!”

    “好花儿,好花儿!”

    花儿从一数到六十,又数一遍,从六十数到一,又在手里攥了会儿,等攥热了才递过来:“告诉你大水哥,想吃饭就别胡花乱花的!”

    “哪敢呢,嘿嘿。”

    大水收起了六十文钱,兴冲冲地三进小镇。

    有了盘子,有了碗,有了陶盆,这下花儿感觉可以一显身手了。

    忙了一早上,没有来得及吃饭,把东西放好,把钱收好后之后,花儿才忙着做早饭。

    再挣些钱,她和大水哥也可以买点蔬菜吃了,也可以买点酱油醋的调料了,可是现在真没那个闲钱。有了盘子,她拔了点苣荬菜和灰灰菜,在锅里抄了一下,用刀切了,加点盐在盘子里拌了拌,又用蓖麻油炒了个刺菜,主食仍是发面饽饽,最近趁着天热,她准备每一天晚上全是发好面,第二天做发面饽饽,霉高梁还是发一下才好。

    等这些做完的时候,大水哥兴冲冲地回来了,他想不到,她也想不到,无意之间,两人会面对一场小小的风雨。

    大水把一个小布包放在树墩子上,又交给她3文钱。

    “哥,这是啥?”花儿拍了拍。

    就着木桶喝了一气,大水说:“花儿,你去洞里试试,哥给你买的衣裳合适不?”

    “衣裳?”花儿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一身半旧的女性衣服,看着大小,好像正适合自己。

    花儿脸色立刻变了:“大水哥,你花57文,买了这身衣裳?”

    “是啊!布衣店里的面料咱们买不起,再说你也不会做,今天我看见当铺里,周财主家的丫鬟把这身衣服卖了死当,我看她身量跟你差不多,就跟店铺伙计问了问卖价,57文,我觉得不贵,就买来了,快去洞里试试。”

    花儿忽然呆了,抱着衣服坐在树墩上,也不看,也不说,也不动。

    “快去试试啊,看看合适不合适。”

    花儿终于说话了,声音很轻:“大水哥,你不是不知道,57文钱,我们可以买不少有用的东西。”

    “哥当然知道啊,可是,哥不能让花儿总是破衣拉撒的,露着肉站街上买叫花田螺。”

    “哥,你忘了吗,我说过的,跟着大水哥吃糠咽菜我也乐意。”

    “我知道,可是让花儿过上好日子是哥该做的。”

    “你买芝麻小烧饼时,就没问过我。”

    “我不用问也记得,花儿说过想吃芝麻小烧饼。”

    “哥,你答应过我,要怎么样去买芝麻小烧饼的。”

    “是啊,哥就是答应过,要为你买的。”

    花儿抱着衣服,忽然抽泣起来。

    大水就纳闷了,57文铜钱在两人来说是不算少,可是花儿原来的衣服实在是穿不出去了,他知道花儿心疼钱,可是就一定要省钱到这种地步吗?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花儿的心思不全在钱上。

    大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哭了一会儿,花儿终于停下来了,抱着衣服,慢慢走进洞里……

    片刻之后,花儿换了衣服走出来,眼角还带着新泪,说明她在兄妹屋里又哭过了,但嘴角却带着笑意,有些羞怯,又有些忧伤……

    “真好看,这身衣裳,我看挺好。”大水赞叹着。

    花儿嗔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一天的时间里,大水继续砍篱笆枝和采麻,这活儿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另外,见到弹性强的干草,他就收集到挖洞挖出来的土堆前,脱土坯时加入这些干草,土坯才结实,正式地应该用麦鱼子,可是他只好用这个办法。

    野蜂窝被他烧了后,他又去看了看,蜜蜂还有,不多了,他也不知道这窝野蜂是不是还能够存活下来,如果能活下来的话,他就还有机会去采野蜂蜜。不过这只能看这窝野蜂的生存适应能力了。

    花儿则是老一套,做饭,采集,挑米,给蓖麻籽剥皮,然后编篮子。

    现在手底的钱,她仔细地数了又数,她和大水哥有285+1个铜钱了,本来应该多出57文的,想着想着,她眼圈又红了,拿出内襟里的一文铜钱,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久久地发呆。

    既然大水哥为她买来了衣裳,她也不必说什么感激的话了,何况,她还不全是感激,更多的是惆怅。旧衣裳,她可以缝缝补补,她又想到了用旧衣做个鞋底什么的,尽管她不会,但她可以学,两个人的鞋子全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再说,大水哥的叫花衣服破得已经不像话了。

    两个人一起做的活计就是浇菜。

    垄上种下的菜,有的土被拱起了一个小包,那是种子在发芽,看得花儿一阵狂喜,这是用她和大水挣来的钱买来的种子,这小小的种芽就好像是她自己的生命一般,付出了才珍惜,她深深地这么觉得。

    大水提水,她浇园。这个过程中,花儿没说过一句话,脸上淡淡地看不出一点表情。

    大水一直在纳闷中,这一天都过去了,就算买来新衣服不高兴,也不至于一天不高兴吧,怎么话不停嘴的花儿这么没有话说了呢?

    最后,用调料水泡好田螺,两个人躺下来休息了。熏蚊子的青烟袅袅,大水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花儿才猛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大水:

    “大水哥,我们日后不会生分了吧?”

    “你胡说什么啊!花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在,可是听大水哥说,哥不但让你身上穿上好衣裳,还让你心里也像穿着衣裳一样安然……”

    花儿眨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023给你心儿做衣裳(二)

    这一次赶集,是连药材一起捎来的,花儿摆摊卖叫花田螺,大水抽空去药铺卖了蝉蜕,这次只卖了9文。蛙儿岗上有一点地锦草,一种成熟后是红色的爬地植物,跟苣荬菜一样,草茎一掐就会流出白液来,这是止血的药材,只是这种草株形很小,根本没什么份量,收集了小半天的功夫一共也只卖了5文。

    卖完草药后,大水赶紧回到摊上,接着与花儿一起卖叫花田螺。卖了几次后,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两个叫花子摆的摊,也习惯了叫花田螺那种淡淡的辣味,因为味道特殊,所以花儿的叫花田螺没有像以前几个卖田螺的那样,最终不挣钱改行了,花儿的叫花田螺不能大卖,但总能卖出去,看来人们已经认了这个品牌了。

    细水长流是最好的,叫花田螺不像叫花蜜饯一样值钱,可是叫花蜜饯只能卖一时,而叫花田螺却能一直像蜗牛一样,虽慢却总在走着,一个夏天,叫花田螺全可以卖。

    最后叫花田螺卖了117文,加上药材,今天挣得了131文。

    花儿想到了做鞋,就去杂货铺,买了针锥子、大针2个、小针5个、1个顶针、一把白线绳子、1板粗线,共花了15文。又按大水的意思,买了一个坛子,仍然是15文。

    两人又去粮米店买了黑面,打糨子用,花了15文钱。黑面比高粱当然要贵些,如果去了其中的糠,黑面就变成白面了,白面,花儿和大水至今没吃到过。

    走出来路过长长的蔬菜摊,花儿花了3文钱买了一小把葱,准备拿回家在蛙儿岗东西的地里沟上一小垄,葱是什么节气全可以种下去的。

    没什么可买的了,大水和花儿往回走,快出街的时候,就是家禽和家畜市场,一般的集市都是这样,大牲口家禽什么的,都在镇边上买卖。

    一个老太太,在卖三只大母鸡。看那鸡冠子,还通红通红的,一看就是正在生蛋的母鸡。

    老太太的老头子病了,儿子又在外面做买卖还没回来,得不到儿子的接济,只好杀了大公鸡给老头子进补,另外就是想卖了这三只正生蛋的母鸡,换点钱给老头子治病救急,等儿子回来,就什么全好办了。

    这可是正在生蛋的母鸡,正值青春美貌的季节,价儿也不低,100文一只,而且不划价。

    花儿三思二意的,想买下来一只,一个鸡蛋5文钱,这种正在生蛋的母鸡在夏天秋天野食多的时候,几乎一天就能下一个蛋,20个蛋本钱就回来了。于是,她就用商量的眼神看着大水。

    大水问老太太:“大娘啊,您这三只母鸡是被公鸡压过的么?”

    老太太来精神了:“唉,我那大公鸡五花在世的时候要多威风就多威风,这三只母鸡,一天要被踩多少回,就这样,五花还常飞出篱笆去,找别人家的母鸡惹荤沾腥的,昨天上午还踩蛋呢。只是为了老头子,昨天下午把它宰了炖鸡汤了。”

    花儿就刷地红了脸。

    大水没顾这些,跟花说:“三只我们全买了。”

    花儿也犹犹豫豫地答应了,可是钱不够,花儿就让大水抱着新买来的东西回去取钱,她也在这里盯着,不能让别人再来买这三只鸡。

    大水立刻就苦了脸,心说,你让我去取钱,我哪知道你把钱放哪了。

    花儿把大水拉到一边,如此这般,耳语一番,大水目瞪口呆,钱居然可以藏在这种地方!

    大水又抱着又拎着的把东西送回家里,然后找到花儿藏钱的地方,看到了几个马蜂窝,吓得脸色煞白,他可是刚经历过蜜蜂蜇的,那种滋味,味道好极了。这种地方,一般人还真轻易不敢来,也想不到这里会藏着钱。

    硬着头皮,取出了所有的钱,回过头再向镇里走。

    还没走到老太太的摊位前,就听着花儿在哭闹:“你给我滚开呀!”

    大水心里起急,小跑着过去,看到二楞子正站在花儿的面前,嘴里不干不净的,想要对花儿动手动脚。

    “花儿妹妹,换了衣服就是不一样了哦,让哥摸一下脸蛋,以后二混子哥哥保护你,保证谁也不敢欺负你!”

    “你让人恶心呀,快滚开!”花儿带着哭音。

    “哥闯荡镇里这多年,是条好汉,你怎么会恶心呢,真是女孩子说反话,来,让哥摸一下脸……”

    赶了几个集都没见到二混子,没想到今天碰到他了。这小子想欺负花儿,让大水怒火心中来,上次就是被他踹了一脚自己差点再穿越,新仇旧恨攒到一块儿,他悄悄凑了上去,趁着这小子邪火上身不注意的时候,照着二混子脐下四寸、两腿之间的部位,一脚就蹬了过去——

    嗷——

    只听见二混子用d大调f小调男高音独唱了一声!

    列位看官,听过猫被踩尾巴么,那声音很惨!听过杀猪么,一刀子进去,猪是可劲地嚎啊!

    二混子这一声男高音,远比踩猫尾巴和杀猪高亢!

    我再给您复述一遍,二混子就是如此一声:

    嗷——

    听得大水直点头,嗯,这小子有男杂音歌唱家的潜质。

    看着二混子捂着某个部位,满地翻滚,大水把花儿拉到身后,一脚踩住了二混子的脸。

    “好小子,大*爷我整死你!”二混子疼得厉害,嘴上却不服软。

    “好啊,大不了一命偿一命。”大水一脚就碾过去……

    大水知道,对这种混混儿,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狠,这种东西,看着凶,其实全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如果这时候你要是松了,他反而会更来劲。

    “大*爷我——”

    没等他说完,大水又一脚踢过去,没头没脸地,踢到哪儿算哪儿。

    周围早围了一群人,全知道二混子是什么东西,一个劲给大水叫好。

    趁着乱,要他命,又是十多脚之后,二混子终于服软了。

    “我服了还不成么,我再不欺负花儿还不成吗,大水兄弟。”

    “你再欺负花儿,我要你命,你信么!”

    “信信信,我保证不欺负了,大家帮我作证。”

    “那,大花要是再受欺负,我也叫兄弟们揍你,知道不知道?”大水穷凶极恶。

    “这个……这个……行,我保证这条街上没人敢欺负花儿!”街上混的人,还听不出大水的意思,这是要他无偿保护花儿,在人篱下,学会低头,二混子这小子转弯很快。

    放了二混子,大水和花儿给了老太太300文钱,抱着鸡向回走。两只鸡的翅膀挷在一起,由大水抱着,另外一只花儿抱在怀里。

    “大水哥,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嘿嘿,放心吧,一点事儿也没有。”

    他不知道,此刻在花儿心里,他已经成了她头顶的山,她是他山下的湾,山永远围着湾,护着湾。她已经不只是想跟着他蹭吃蹭喝了……

    到了家里,把三只鸡放到蛙儿岗东面的一个低洼地里,这里正好是一个洼状地形,四周高,中间低,里面长满了野菜野草,从洼里上来,不远处就是菜地了,鸡要喝水,就拿个破瓦片给鸡放了点水。

    花儿回来后做了饭,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与羞辱中回过神来,买鸡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低着头不说话。

    大水把她拉过来,说:“花儿,你大水哥说过,我不单给你买衣裳,也要让你的心里也有衣裳,”然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放心,有哥在,你就平安!”

    花儿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羞涩得把头垂下。

    大水真是觉得他保护妹妹是天经地义,他想起了前生曾经无意写过一首诗:

    用你的温柔作我的双桨

    我要把船儿划向月亮

    采一片最最明洁的月光

    为你的心儿剪一身

    叫做安宁的衣裳

    ——是的,对花儿,他就想如此。

    *注:本章结尾的诗确是东篱居水自己的原创,只是创作时间较久远,目前网络上可以搜到,只是笔名不同。

024一切以鸡为中心

    吃完饭,花儿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点,把剩下来的钱数了数,只剩了68文。花儿双手一摊,又没钱了。

    找了根一寸半粗的直木棍,用斧子砍好,大水把新买来的镰刀装上木把,就去蛙儿岗西南、荷花湾左边割芦苇,芦苇长得快,割了这一茬,不久还可以割,而蒲棒秸则生长得慢得多,岗北边的紫荆条长得更慢,入冬前只能再收割一次。

    芦苇不多,两丈方圆,微风一吹,沙沙沙作响。因为有了荷花湾引水的缘故,这些芦苇已经被浸泡在水里,不过没有关系,芦苇在浅水里生长得更快。大水把芦苇割了下来,苇茬子就留在水面之下,大水想着在芦苇再次长起来之前,不要到这里下水,免得被芦茬扎了脚。

    割下来的芦苇,就晒在一边,芦苇干得快,等干了后就抱到兄妹屋前边。

    看着浅浅的水里有小鱼游来游去,大水忽然灵机一动。回兄妹屋放下镰刀,拿了个碗,看着花儿正在挑高粱米,大水知道花儿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就拉着她就去了田螺河边,在河滩的地方刨了个坑,把河里的水引进去,让河水与坑里的水连通着。这条小河,他除了摸田螺,就是发现河里没有大鱼,但小鱼小虾却是有的。大水眼看着一些小鱼小虾顺着水流游进了沙滩的坑里,就把与小河相通的地方用泥堵死了,坑里的鱼虾就被留在了坑里。然后把小坑里的水一碗一碗地向河里淘,花在旁边惊奇地看着。等小坑里的水快淘干的时候,那些小鱼小虾,尤其是小虾,因为离开了水,活蹦乱跳,跳起多老高。看着大水哥淘鱼那么好玩,花开心的不得了,终于活泼起来了。

    把坑底的鱼虾抓到碗里,有小半碗,小鱼有半个小拇指那么长,小虾就更小了,但足可以拿来打打牙祭。花儿端着碗,高高兴兴地回去,她甚至想,如果抓的鱼虾够多,她可以拿到集市去卖。

    饭桌上也就是木头墩子上上,就是花儿炒的香辣小鱼虾,因为加了香料汁,所以有淡淡的辣味。就着发面饽饽,喝着高梁米稀饭,小鱼小虾,送饭冤家,说的是这些小鱼虾是最能下饭了,而且,今天的汤里加进了两个偶然发现的蘑菇,于是只吃得两个人眼馋肚饱,有美味如此,夫复何求!

    现在三只鸡是大水和花儿最大的家产,花了300文钱啊,几乎花光了大水和花儿的家当,所以一定要养好,现在最在意的就应该是这三只鸡,要一切以鸡为中心。只是因为刚刚买来,对环境还陌生,适应个一两天后,肯定就可以生蛋了。

    吃了饭,大水叫花儿抓几个蜗牛来,花儿不去,人家还对小虫子有心理阴影呢。大水呵呵一笑,随手在附近抓了些,放进锅里煮了。花儿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这大水哥不会想吃煮蜗牛来解馋吧。

    大水把煮熟的蜗牛捞出来,放在石头上砸碎了,跟花说,“走,咱们喂鸡去!”原来大水在为鸡煮蜗牛。

    大水拿个陶盆,把灶下的草木灰抓了一些,又加了一点点盐,加水搅了搅,既然花儿不愿拿着蜗牛,就让她端着陶盆好了。

    大水和花儿来到鸡洼处,随手把碎蜗牛扔下去,三只鸡咕咕地叫着,你争我抢。

    “花儿,鸡不单要吃草,也要吃小虫子,长得才壮,而且下出来的蛋也更大更好吃。鸡自己会找小虫子吃,吃点煮熟的蜗牛,会消化得更好。”听得花儿一个劲地点头。

    而且,大水还在想,到了冬天,小虫子会绝迹,因此趁着蜗牛多的时候,时不时煮点晒干了,冬天就可以当鸡饲料了。

    花儿知道了这些,立刻感到蜗牛是除了鸡和青蛙以外最可爱的动物了,她决定以后由她来捉蜗牛,只要鸡生蛋能卖钱,她就不会怕蜗牛。

    “这鸡过两天就能下蛋了,花儿,你回头给做三个供鸡下蛋的草垫子吧,用枯草简单编一下就行。”

    花儿当然乐意干这活儿了,不住地点着头,想着一会儿就去编。

    大水揪了一把青草,接过陶盆,用青草蘸着草木灰的水,向鸡洼里掸着。

    “大水哥,你这是干嘛?”

    鸡很容易得病,要是得了鸡瘟,方圆十几里的鸡全能死绝了,草木灰和盐能杀菌,咱们预防一下总是好一点。鸡身上也容易招虫子,下次咱们再买一点花椒来,既能当调料,花椒水还能驱虫。”

    “大水哥,你怎么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东西啊?”花儿前两天就有了这个纳闷,在街上的时候,没看出大水哥知道这些啊。

    “咱这里是乡下,总能听人们说起一些种养的法子的,你是女孩子,当然不注意这些,以前我们住在街上,知道这些也用不上,现在就用上了啊。”

    “对了,哥,也给这个地方取一个名字吧。”花儿对这种创造性的事情最上心。

    “还是你取吧,要是我取名,肯定就叫‘鸡窝’。”

    花儿嗔了他一眼,“笨大水哥。”

    大水还不服气呢,瞪着两眼争辩:“不是吗,无论取什么名,鸡就是鸡,也不能变成凤凰不是。”

    “有了!我们的鸡宝贝得就像凤凰,这里就叫凤凰坡吧!”

    于是,养鸡的地方变成了凤凰坡。大水想了想,也挺有道理的,但愿蛙儿岗这个野岗将来有一天,也能够山鸡变成金凤凰。

    喂完鸡,大水用铁锨在不远处的白菜地旁边挖开一道沟,把葱斜栽进去,培上土,浇点水,种葱的事情就算完成了,就是这么简单,因为葱非常容易活。白菜萝卜已经发芽了,花儿蹲着看了半天,看这青青的小芽,她的心里软软的。

    大水最后一次去砍折篱笆枝和麻,明天就开始做篱笆了,要忙几天。同时,大水想着,凤凰坡那个地方也顺着拦上篱笆,防止鸡跑出来破坏菜园子,鸡栅栏不需要很多的篱笆枝,很好围的。

    花儿则赶忙找了好多干草,简单地缠绕了一下,铺到了凤凰坡的鸡洼里,鸡下蛋的时候会自动找柔软的地方,这几个草垫子,就供鸡生蛋吧。接着她仍是干日常的活,四处采摘的时候,看到荷花湾的藕已经长出了几个尖儿,向水面钻来,看来几天后,水面上就能长出小荷叶了,这也让花欣喜万分,而对她的最大挑战是做鞋,她当然没做过鞋,但做鞋的过程她是知道的,她想有了闲功夫,去跟街上的刘奶奶学学,刘老太太的手很巧,她做小叫花子的时候,刘老太太没少施舍她。

025家有流水绕篱墙(一)

    围篱笆工程终于开始了,大水估摸着得四天才能完成,他第一步是挖沟,由于野兔子又能打洞又能钻,因此篱笆要结实紧密,大水不可能围起密不透缝的篱笆,没那么多枝条,工作量也太大,他要做的第一步是插篱笆的沟要深,这样篱笆就能稳固些,于是他挖一尺深的沟,这下地面上的篱笆至少不会被野兔子撞倒,更不会轻易被风吹倒。蛙儿岗上除了泥土,还有不少碎石块,挖起来就更不容易,这样,这个挖沟的活儿就得需要两天。

    其实大水的最终想法是,野兔子野性太强,极难人工喂养,只能野生状态下散养,那就只要不让兔子跑出去就成,在篱笆栏与荷花湾之间散养着。

    大水吃完了早饭,扛起铁锨就要出发的时候,花儿说:“大水哥,一会儿我想去街上,去刘奶奶家学学针线,你看行吗?”

    “行啊,女孩子家就得会做针线啊,要不将来怎么嫁人!”

    “大水哥!”花儿一跺脚,“我晌午可能回来晚点,你就只能自己热饭吃了,可是,你又那么累。”

    “没事,你去你的。”大水拿着铁锨出去了。

    先从荷花湾的南侧挖起,身后就是那片刚割完的芦苇,右边水里就是种下的那些碎藕须子,已经尖出来不少芽,芽尖顶着的卷叶,像害羞似地打卷抱紧,看来几天后就能够浮出水面展开来成为荷叶了。

    大水挖了几锨后,有半尺深,石子消失了,全是纯净的沙土壤,他心里大喜,看来蛙儿岗的土壤还是不错的,只是表层有些石子。究竟是不是这样,还要继续挖着看,他挖出两丈远,全是半尺之下就是纯土,看来,这蛙儿岗是可以开荒种庄稼的。因为只是表层的土壤里有石子,下面的半尺就轻松多了。一会儿功夫,大水就浑身大汗,把破褂子脱下来,卷了一卷,往脸上抹了把汗,就扔到一旁,接着干活。

    半天的功夫,南面的一侧挖完了三分之二。中午的时候,花儿果然没回来。

    大水简单地炒了个马齿苋和灰灰菜,炒了两个人吃的量,花儿不可能在刘奶奶家里吃饭,菜要给花儿留一些。又热了热发面饽饽,草草吃了两个,又给花儿热在锅里。大水身上很累,可是却是干劲实足,从心眼儿透着力气,歇口气儿就继续去挖沟了。

    花儿到了街上,拐进一个胡同,胡同尽头,就是刘奶奶家。刘老太太丈夫早丧,儿子儿媳在外边的大镇上做点买卖,是面料,听说生意还行,把孙子留在了家里,一边陪老太太解闷,一边上私塾,也不指望着将来进学求官,能识文断字长大了做个小生意就行。

    她的孙子叫铁栓,比花儿大一岁,花儿到老太太的家里时,铁栓已经上学去了。

    “刘奶奶,我来看看您。”

    老太太跟花儿很熟识,看着花儿做了乞丐,还是挺活泼伶俐的,所以以前时不时地周济她,儿子儿媳也算是在外面挣钱的生意人,刘奶奶挺在意做点善事之类的得个人情脸面。

    “花儿来啦,奶奶刚做完早饭,一会儿跟着奶奶吃吧。”

    “不,奶奶,我吃过了,今儿个我是来问问您,究竟怎么做鞋子,我知道刘奶奶的手最巧了。”

    老太太听到花儿的奉承,呵呵直乐,“你怎么想起学这个来了?你居无定所的,哪有地方做鞋子啊!”老太太倒也有什么说什么。

    “奶奶,我最近找了一个暂时栖身的地方。”不过她可不能把蛙儿岗的事儿说出来。

    “那好啊,你跟大水的命也太苦了,有个容身的地方,可是个大好的事情。”老太太也从心里为花儿高兴,看见了花穿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是也干干净净,不像以前那样破衣拉撒的了。

    “正好,奶奶一会儿在院子里晒袼褙,你可以学着点,一步一步挺麻烦的呢。不过小姑娘家家的,趁着年龄还小,应该学点针线,将来找个好人家。”

    花儿抿嘴一乐。

    “刘奶奶,那我回头也跟您学做衣服行吗?”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呀,你还能给我搭个伴,给我解解闷呢。”

    接着刘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告诉她做鞋的事情,花儿头都大了,原来要这么多事情啊,撕铺衬、熬浆糊、打袼褙、剪鞋样、纳鞋底、做鞋面……

    眼看到中午的时候,花儿耳听着眼看着,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已经到了饭点,花儿感谢了刘老太太,起身告辞了。刘老太太留她吃饭,她怎能留下来呢。

    要说刘老太太就是心好,她打开火坑对面的大柜,翻翻捡捡地,拿出一小堆碎布头,“奶奶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做鞋,就把这些拿去打袼褙吧。”

    花儿又是感激又是道谢的,客气了半天,最终还是推辞了。刘奶奶也不是什么很富余的人家,这些东西,给一家子人做鞋也用得着呢。

    出来后,她去了街上的店铺,这次把家里剩下的68文钱全带出来了,该买的必须要买,后天又可以卖叫花田螺,连带着蝉蜕,又能多少挣一些。

    去了布衣铺,她知道这家布衣店既卖布也做成衣卖,镇子小,就两者兼卖,既做衣服,那布衣店就有布头。“掌柜的,布头怎么卖?”

    “我这手头倒有一些碎布头,你拿30文吧。”掌柜的把一堆碎布摊在柜台上。花儿翻了翻,花色各样,有大有小,不算少,30文也算划得来,就给了30文,用一条长布头捆好了带走。

    又别处转了转,买了个顶针花5文,纳鞋底离不开顶针;5文买了一两花椒,又花了30文买了3斤高粱米,这回高粱米是好的,但是成色稍差,没带口袋,就又软磨硬泡要来了一个半旧的面袋子。这一圈转下来,她就只有8文了,8+1文。唉,日子越过,钱越少。

    临走的时候,她去了一趟正祥和饭馆,掌柜的一见她就问:“花儿,你那叫花蜜饯还有没有,上次的已经卖没了,卖的还挺快,我加十文,你再卖我一坛。”

    花儿听了很高兴,叫花蜜饯是比叫花田螺尊贵些,主要是蜂蜜贵,但她也没想到会卖得这么快,于是她就顺杆子向上爬:“掌柜的,这叫花蜜饯是祖传秘方,做起来很不容易,入冬前,我们只能再做出一两坛子,到时候肯定卖给掌柜的,价钱到时候再说吧。”

    转够了,往家里走。

    看到锅里热着的饭菜,花儿心里暖暖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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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小叫花,荒岗建个小庄园。温馨种田文,无宅斗,更无宫斗,最大的官就是个村正。叫花夫妻小庄园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叫花夫妻小庄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叫花夫妻小庄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