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新吃法与新实验
买了一口锅,还欠人家一文钱,本来就是乞丐,这回倒好,还背上外债了。不过,大水和花儿都是喜气洋洋的,现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样新家当。
慢慢地,一切全会有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花儿现在坚信这一点。她看向大水哥的眼神,全是满眼的星星。
大水先去看了看破瓦罐,伸进手去蘸了些八角和红蓼混合的水,泡了一夜了,味道究竟会怎么样呢。舔了一下,大水暗暗地点了点头,还凑合吧。
他也叫花尝了尝,花尝了一口,眉头挤到了一起:“大水哥,这是什么味啊。”
“嘿嘿,这是辣味和八角的香味。”
“这辣味我从来没尝过,大水哥。”
“嘿嘿,你等着瞧吧。”
接下来两个人到了小河边,锅是新买来的,必须刷洗干净,去掉铁味才行。小河是沙子的河床,沙子正好可以用来刷锅。
两人蹲下身,把河底的沙子捧进锅里,慢慢地揉搓着。
刷了一会,锅里已经没有一点铁锈味了。
花儿去收集蝉蜕了。大水也告诉她,拔些马齿苋回来。
大水的任务是继续钓青蛙,几天来全吃这个,两个人有些腻味了,味儿太淡了。
花儿回来的时候,大水正在整理收拾钓上来的青蛙,于是她收好二十几个蝉蜕,就去河边把马齿苋也洗干净带了回来。
“看哥给你露一手。你去拿几个野蓖麻籽来。”
野蓖麻籽,八角,和刚买来的盐,以及花儿刚刚收集的蝉蜕,全是花儿收起来放在一个地方的,放在哪里,大水不知道,也不去管。花儿最愿意作大总管了,特有成就感。
大水和花剥了三四粒蓖麻籽,剥去黑壳,里面是白胖胖的籽实。
刚洗净的锅已经用三个树桩子支了起来,点着干柴,火在锅下劈啪爆响。大水有一种后世野炊的感觉。
看着锅热了,大水把蓖麻籽掰成几小块扔进锅里,用树枝翻炒着,不一会儿就炒出油来了,花儿看见了油水,口水就要往外流。
蓖麻籽被炒得发黄的时候,大水把青蛙放了进去,不停地翻炒,并加了水。氤氲的香气直冲鼻子,跟烤青蛙的香味又有不同。直到青蛙快要完全熟了,大水又把马齿苋利索地揪成几段,也撒进锅里一起炒,最后向花儿讨了点点的盐,加到菜中,搅拌均匀,就撤了火。
没有碗,只好就着锅吃;没有筷子,就随便折两截树枝代替。
这可是有滋有味的一顿饭啊,菜里有肉有菜,还有咸味,能吃顿热饭,并且又是这样的美味,以前,想都别想。
花儿吃得肚皮圆圆的,饱啊,真饱。一脸地满足和舒坦。
“哥,这野蓖麻籽能当油吃啊?”这时她才想起蓖麻籽的事情来,怪不得哥让她采集蓖麻子呢。
“嗯,能当油吃。不过有点小小的毒性,不能多吃。”大水对花儿说。
“两天没采蓖麻籽了,应该又有变黑成熟的了。”
“回头再去采吧,现在给哥帮忙打下手。”
“好!嘻嘻。”
“今天这口锅就要占上了,今天的晚饭只能还是烧烤。”
“行啊,我们接着烤青蛙。”花儿笑嘻嘻地说。
“嗯。烤青蛙,烤蜗牛,烤蝉蛹。”大水念念有词。
看着花儿的脸又白了,大水哈哈大笑。花儿知道大水哥在逗她,就气鼓鼓地瞪了他好几眼都不解气。
两个人把剩下的马齿苋炒青蛙倒出来放到蓖麻叶上,留着下一顿吃。
“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哥要做炒田螺,明天正好是镇上的集市,我们去集市上卖。”
“可是大水哥,咱镇上以前偶尔也有卖炒田螺的,可是卖得不快,挣不到什么钱。”花儿说。
“咱的田螺就能挣钱,花儿,你很快就知道了。”大水故意拿着个劲,又招来了花儿的几个白眼。
去河边的小坑处,发现里面的田螺只是吐出了很少的一点泥,因为小河床很干净。
之所以把田螺放到石子铺底的小坑里,就是为了让田螺吐出壳体里的泥,这样吃着才不牙碜。本来应该泡在装有清水的大盆里的,可是他们没有大盆,也就只好泡在干净的石头坑里了。
两人各捧了一捧来到锅边,大水先要试验一下。
炒田螺也是个有技巧的活,火候小了,田螺就几乎剥不出来;火候大了,田螺剥出一半也会断掉,剩下一半在壳里。技巧把握不好,田螺就炒不好,那就卖不出价钱来。
两个人一个烧火,一个翻炒,试了半天,不是火候大了,就是火候小了,最后终于成功了,田螺肉一下子全剔出来,而且很干净,很好吃。必须说的是,花儿炒出来的田螺火候才是正好的,看来男人做这种细致活总是不如女人。
花儿得意地说:“以为这田螺就由我来炒了,大水哥只管烧火就行。”
唉,谁让咱的手艺不如别人呢,那就让贤好了,大水也是无可奈何。
两个人把锅端下来,到河边小水坑处把田螺放进锅里,有小半锅,两个人抬回来,大水把破瓦罐里的红蓼与八角的混合水倒了进去。
花儿这才明白,大水哥为什么要把八角和红蓼泡起来,原来是为了做成调味料。
大水哥怎么这么聪明呢!
有时间就用棍子搅拌搅拌,让香与辣的味道充分泡进田螺里。明天才是大集,泡一夜应该充分入味了。
接下来花儿又采集了些成熟了的蓖麻籽,大水也把剩下的藤条折光了晒着。
两个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就等着明天大集的来临了。
012 叫花田螺问世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了,两个人哪儿还顾得上吃东西,他们就是一心想着炒出田螺去卖钱。
调味料的汤水经过一夜的浸泡,全被田螺吸收进去了。
大锅架起来,木柴烧起来,袖子挽起来,两个人大干起来。
大水烧火,花儿翻炒,并不时告诉大水加柴减柴,保证火候始终正好。一会儿之后,洒入盐水,就终于炒好了。
花儿等不及,捞起一个田螺,用枣树刺剔了一下,完整的田螺肉就被剥了出来,闻着就香。
花儿田螺肉放到大水哥的嘴边,“大水哥,你先尝。”
大水哥轻轻推了回去,“你先尝,然后我再尝。”想不到这个小馋猫妹妹还挺有心,先给自己吃。
于是花儿也就不客气了,塞进嘴里,嗯!嚼起来有筋有骨,又香又辣,真是好吃啊!
大水也就着花儿的手尝了一个,确实不错,就是辣味淡了点,不过,在这个没有辣椒的朝代,能有这个辣味就不错了。
又作了些准备,摘了些蓖麻叶,全比大人的一巴掌还大。又去摘了些野枣树的尖刺,送给卖田螺的客户供剔田螺之用。
没有装田螺的工具,比如筐和篮子,全没有,索性两个人就抬着锅进了镇子。
集市的人已经挺热闹的了,一路走去,卖鸡的,卖蛋的,卖柴的,卖面的,各色小摊,各种吆喝,很是热闹。
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这两个小叫花,抬口锅来干什么。
大水与小花也不在乎,乞丐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他们的自尊心早已消失了,如果说有,也需要慢慢找回。
两人找了个空地,把锅放下,大水想了想措词,怎么吆喝呢?还有,价格居然忘了跟花商量了,那就赶紧商量一下吧。
“叫花田螺,刚出锅的叫花田螺,又热,又香,又辣啊,先尝后买,一包只卖三文钱!”
大水听到花儿的吆喝,这才明白过味来,原来花儿早就想好价格了,还取好了名字:叫花田螺。
大水都有些傻了,剩下的时间,他只有欣赏花儿的精彩表演了。
路过一个领着孩子的大妈,花儿主动拉住小孩,剔了一个田螺递到孩子嘴边:“大妈,让小弟弟尝尝这个叫花田螺,又香又辣,不好吃的话您就不用破费了。”
“大叔,看您拿着酒壶去打酒呀,正好,您尝尝这个叫花田螺,又香又辣,还是热乎的,正好给您下酒,先尝后买,不香不要钱!”
由于集市上以前也偶尔有过卖田螺的,不过味道一般,卖不出去。谁知道这个叫花田螺会是什么味道呢?
匆匆走来走去的赶集的人们开始都不停脚,可是架不住花儿主动地拉住人家先尝后买呀,既然是白品尝,也就乐得停下来尝了尝。
他们从来没吃到过这个味道的田螺,太有滋味了,尤其是那个淡淡的辣味,让人嚼了第一口就想嚼第二口,可这辣味是怎么做出来的呢,从来就没尝过呀!
终于,那个领小孩子的大妈和拎酒壶的大叔要各买一包。
买卖开张了!
“大水哥,给大妈和大叔包田螺呀,分量要足足的!”花儿的话,让买田螺的两个人更加满意了。
大水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用小石片当成的铲子包了一叶子,递过去,又递过两个枣尖刺。
有了第一个买的,接下来就好办了。这以后,在两人的吆喝下,和先尝后买的**下,时不时就有人买走一包,这中间还有几个回头客。
小四子、铁蛋等两三个乞丐也晃过来一次,花儿给他们捏了一小把尝尝鲜,现在自己还不能养活自己,她可舍不得假大方,多挣一文是一文吧。二混子今天倒是没有见到。
一个半时辰后,田螺只剩了小半包,没办法卖了,不过花儿也有用处。一共大约有三十包,光白品尝就用去了五包,卖了二十五包,一共挣了七十五文钱。
这回不用抬着锅了,把小半包剩田螺包好,大水抱着锅,两个人也要去买些必用的东西,他们不是买日用品,而是买必用品。
两人同时想到了先去铁匠铺,可是经过一个卖篮子与筐的小摊时,花儿停了下来,拿起一个荆条编的小筐出起神来。
“小叫花,想买筐啊,20文一个。”
花儿又仔细地把筐里外看了看,摇了摇头,放下小筐,跟着大水走了。
“铁匠叔,我们来还您的一文钱。”花儿把一文钱交给铁匠。
“还真没成想你们这么快就还钱了,我一文其实我不要也没关系,你们留着花吧。”
要是大水哥昏倒事件之前,大水和花儿肯定会喜滋滋地接了这一文钱,并要感谢个不停,说上一车的好话。可是他们进了蛙儿岗后,就再没想过靠别人的施舍来求得什么东西。
“不,还给您吧。还有,这是我和大水哥卖剩下的叫花田螺,您别嫌弃,尝一尝吧。”
铁匠有点不好意思了,看这一文钱闹的,两个孩子还倒搭上了东西。
“铁匠叔,我想买个铁锨头,多少钱啊?”
“那叔我也不来虚的了,20文。”
大水买了一把铁锨头,花儿不知道大水哥有什么用处,但她相信大水哥,又掏出了20文给了铁匠。
接下来的采买,就是花儿作主了。犹豫了一下,花儿还是进了米粮店,见到进来两个叫花子,掌柜的正要往外轰,没想花儿确打听起价格来,掌柜只好耐住性子介绍起来。
花儿买了二斤最下等的高粱米,花了15文;大水知道这个朝代还没有玉米,只有小米、稻米、高粱和白面。下等的小米也要10文,稻米和白面根本就没问。然后又5文买了二斤麦穅。由于没有袋子,就又花2文买了两个破的不能再破的面袋子,装好高粱米和麦穅,在老板不耐烦的眼光中,花儿似乎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在杂货店,花儿买了一个勺子,用了3文,1个碗5文,最后花15文买了一个陶盆。最后,两个人只剩了4文钱。
把其他杂物放在锅里,由大水抱着走,花儿端着陶盆,两个人开始往回走。一路上有说有笑的,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两人心里全是高兴,不知不觉地就回到了蛙儿岗的家里。
013吃糠咽菜也香甜
到了家,已经是中午了,两个人全饿坏了。
大水也没力气去钓青蛙了,就又摘了些马齿苋、刺儿菜,用蓖麻籽做油,炒了放用勺装在碗里。
那边,花儿倒出一点高粱米,多加了些麦糠,又把马齿苋和刺儿菜也和在了一起,加了少许盐,就着锅底做了个锅盔。
两人搬来枯木墩子,坐在锅边吃了起来。这是他们两个几年来第一次吃到自己用粮食做成的饭,这顿勉强叫做饭的吃食,在两个人心里,不啻是山珍海味。
大水吃得直巴唧嘴,抬头正要开口说话,他才看见,花儿哭了,默默地吃着饭,两行泪水已经无声地流到了嘴角。
“花儿,这是怎么了?”大水吓了一大跳,赶忙问。
“大水哥,我和你现在真是在吃糠咽菜啊,你看,饭里有糠,菜是野菜。”
“可是,今天我们能填饱肚子了,那就吃糠咽菜也行啊,总比当叫花子强。”
“嗯,大水哥,我们再不当叫花子看人眼色了,我们宁愿吃糠咽菜!能这样,已经多不容易了啊!”花儿的眼圈又红了,“大水哥,我吃糠咽菜也觉得香甜。”
“哥我会想办法让日子好过些的,放心吧!”
“嗯。”
“对了,我想问问花儿,你为什么把炒田螺叫做叫花田螺呀,还有,你怎么知道卖3文一包的价格呢?”
“嘻嘻,”花儿一听大水哥问这个,来精神了,“咱们俩是叫花子,镇上不少人全认识咱俩,不少人赏给过我们东西吃,那田螺索性就按叫花子来起名,大家反而相信我们。”花儿娓娓道来。
“还真是!对呀,哥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你笨呗!”花儿看见大水哥甩来一个白眼,“是因为以前有卖过田螺的,2文钱一包,咱们的田螺有滋有味,特别是这辣味是别人做不出来的,我们卖3文一包,贵1文是应该的。”
大水算是服了,要说这谈到钱,似乎女人永远比男人懂行。
吃完饭,花儿把买来的东西收好了,大水也不问她收在哪里,包括剩下的几文钱。
把剩下的锅盔拿出来放在一边的石上,用大叶子盖好。
用从河里捧来的细沙刷锅的时候,大水想到了什么:“对了,花儿,蛙儿岗上有炊炊草,捆起来能扎成锅刷,我把干的扯下来,做把锅刷。”这个不是什么技术活,大水肯定自己能做好。
“太好了,炊炊草多吗?”
“不多,我估计也就够扎三四把用的,剩下的都是青的,炊炊草没干枯的时候做不了锅刷,剩下的也就能再扎个两三把。”
“大水哥你采来扎吧,逢一四七是集,今是七,离下一个集还有几天,叫花田螺还不急着做。”
“好,我去采。你歇会吧。”毕竟花儿刚才哭了,大水想让她休息一下。
“大水哥,我去摘蝉蜕,收集熟了的野蓖麻,再折些红蓼来,继续做调料水,这些费不了多少功夫。”
于是分头行动了。
大水把所有已经发干的炊炊草全割了下来,用铁锨头切成一尺半长,然后对折,有一把粗的时候,掐紧了,就把炊炊草从尾端细细地捆起来,另一端散开着,一个锅刷就做成了,说起来容易,主要是要捆得结实,要不用几次就会散了。
花儿回来的时候,大水只做好了一个。
花儿摆弄来摆弄去,爱不释手,又对大水哥佩服个不行。
“你去锅里试试,看看好用不好用。”
“别,大水哥,我们来卖钱吧,怎么也值5文吧。”
大水心想,怎么花儿又成了财奴了。他们太穷了,1文钱都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呀。
花儿想起了集市上看到的藤条编成的小筐,大水哥前两天也折了一些藤条,她也想编一个,这样就不用抬着锅去集市了。可是她不会编,买一个又觉得太贵,就跟大水商量。
大水想了想说,别用藤条了,还太湿,你一个女孩子折来折去的,没那么大的力气,而且藤条有股怪味,你用我在河边晒着的蒲棒秸编吧,已经晒得半干了,我们自己用,就不用求编得好看,你就自己试着编吧,能用就行,反正我肯定是干不了那种细活。”
其实,大水想的是,如果花儿真正学会了编个篮子啥的,这蛙儿岗上有不少野柳树的,柳条筐才是目标。不过现在不行,只好先用软的蒲棒秸来实验,因为软才方便实验。
大水接着扎锅刷,花儿在旁边递东西帮忙,四个锅刷全扎好后,他们就去了河边。
大水下水摸田螺,花儿试着用蒲棒秸编个草篮子。
小河里的田螺很多,很快小石坑就满了,让它们在干净的水里吐两天泥,炒的时候更干净。
他们有一个大陶盆,不过现在要用它把野菜和着麦糠做饭用,还是先把田螺放在小石坑里吧。
大河忙完后,又钓了十几只青蛙,就着河边掏洗干净,一会儿烤着吃。岸边的花儿还没能编出半尺的篮子,她仔细回忆集市上看到的样子,可是真编起来就是搞不定,已经气得脸色通红了。
大水过去哄了几句,花儿才好了些。天已经下午,两人抱了些蒲棒秸回蛙儿岗去了。
晚饭是剩下的锅盔,烤青蛙,花儿说,明天煮菜粥吃,还有,捡来的八角已经用完了,下次卖完叫花田螺,还得再买点八角,买碎的就行,便宜。
014西坡有个兔子窝
第二天花儿煮了菜粥,高粱米很少,野菜和麦糠更多,只有一个碗,就让着大水先吃。因为大水吃完后要去街上卖一次蝉蜕,不要等赶集那天,因为带着田螺,而把蝉蜕挤碎了。
这几天收集的蝉蜕因为晒得很干燥,品相好看,大水跟董掌柜死磨硬泡半天,卖了十二文钱。
出来后,大水在街上转了转,回到蛙儿岗,大水给了花儿10文钱,花儿笑眯眯地紧攥着钱,不知道跑哪儿藏钱去了。
在花儿来说,今天的活还是跟昨天一样,采蝉蜕,采蓖麻籽,然后,跟那个篮子做斗争。
“大水哥,你今天干点啥?”
“你大水哥我吃了两天饱饭,长了好多力气,当然是干力气活儿了。只是,我都觉得忙不过来。”
“为啥呢?”
“我要做篱笆,把西边洼地那里圈起一片来,那个地方肯定有野兔子,但是不圈起来,不要指望逮住它们。不用圈太大,可太小了也不行。将来用篱笆圈好了,野兔子繁殖快,等它们数量多了就抓些卖掉。”
“太好了,大水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那昨天谁说我笨来着?”
“嘻嘻。”
“可是,哥还想挖个土洞,我们不能总睡在露天里,现在是夏天还好说,冬天怎么办。这几年露宿街头,没把我们冻死就是万幸了,不能总睡外边。何况夏天要是刮风下雨呢?”
花儿也显出了抑郁的神色,大水哥说得对,总睡外边不是个事儿。
“可是,篱笆怎么做呢?”花儿的大脑又转了个弯。
“篱笆可以用树枝子做,最好找有刺的,这岗上杂树多,不成问题。关键怎么捆起来,用炊炊草肯定是不行的。”
“那用什么捆呢?”
“叫声哥就告诉你。”大水的坏劲又上来了。
“不告诉我就不叫。”花儿不上当。
“那好,我走了。”大水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哎呀大水哥!”花儿不经意地就喊了出来。
“哈哈哈哈。”大水得意地大笑,气得花儿上去踢了他一脚。
“你看——”大水手指着告东侧的一片绿色植物,“那东西叫**,大名叫苘麻,你吃过呀,果实味道麻麻的。”
“是啊,可是又怎么样啊?”
“**的皮其实就是一种麻,剥下来晒干,韧性很强的,就用它来捆篱笆。”
“大水哥你真是太——哼!”花儿看到大水哥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哼!才不再夸他呢,尽管花掩饰不住眼睛里的小星星。
两个人商量好,在不出去的日子里,大水上午准备做篱笆,下午挖土洞。花儿现在明白大水哥为什么一定要买一把铁锨了,原来哪个活全用得上。
做篱笆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活儿,只好慢慢来了。大水先收集树枝,越有刺越好,每收集一堆,就放在一边,到用的时候再收到一起。树枝虽多,可收集也不容易,大水经常被枝条尖刺刮得东一血道子,西掉一块皮的。
收集的时候,大水经常看看身边丛丛的酸枣树,总觉得它有什么用处,却又总也想不起来。
中午的时候,大水随意地躺下歇了会,摘了一棒狗奶泡子吃,就回到南边去了。
他们现在一天吃两顿饭,三顿饭实在是吃不起,而且什么时候吃饭,也没个准点。
他看见花儿还在树下编篮子,嗯,有进步,已经看出点篮子的样子了,不过,实在太难看了,惨不忍睹。大水这么想,可没敢这么说,他还不想被花儿暴打一顿,何况,能用就行呗,又不用来卖,管它好看不好看。
挖洞一定要找准地方才行,在南面挖是肯定的,因为南面朝阳背风,可土层一定要结实,万一土一松动塌下来,后果可不得了。另外洞不需要太大,越小越不容易坍塌,能直腰进去就行,也不需要太深,人能在里边睡觉、伸得开腿,并能走几步就行。
转了半天,大水终于找到了一个觉得不错的位置,挖下了第一锨。铁锨早已经装上了木把。
花儿喊他吃饭的时候,他只挖了一点点,他总在不断地试试泥土的牢固度,因此第一天挖得很慢。
坐在木头桩子上,花儿把惟一的碗递给了大水,她知道大水已经很累很累了。大水也不客气,呼噜呼噜喝了三大碗菜粥,花儿看他吃得香,就笑眯眯的看着他吃。
轮到花吃饭的时候,大水起来到别处晃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把一个东西递到正在喝粥的花儿的眼前。
“啥东西呀?”花儿嘴里含着粥,模糊不清地说。
“芝麻小烧饼,吃吧。”
花儿全身震了一下,放下粥,气儿不顺起来,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你哪来的钱?10文钱不是给我了吗?”蝉蜕卖10文,这次也应该是10文,那大水哥哪来的钱呢?
“今天蝉蜕卖了12文,我用两文钱买了这个。昨儿个,你说到吃糠咽菜,我心里挺难受的,知道你一直想吃芝麻小烧饼,就买了一个。”
“你怎么这么败家啊!!”花儿气得脸色铁青。
“不是败家,以后我们会更多挣钱的,不会总叫你吃糠咽菜,吃吧。”
花儿紧紧地拿着芝麻小烧饼,不吃,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像是要哭,一会儿看是失落,一会儿看生气,一会儿看是感动,但大水就是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快吃啊,就着粥吃了吧。”
“好,大水哥,我吃,你也吃。”
大水哥就着花儿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推回去:“我要看着你把它吃完。”
花儿不再说一句话,慢慢地把芝麻小烧饼吃了下去……
花儿收拾了饭碗后,没有去编篮子,默默地走了出去。
大水有点头皮发麻,她不知道花儿在想什么,就别上前去捊虎须了吧。
花儿站在夕阳里,披着一身晚霞,久久地看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她的身影很单薄,在微风里静静地一动不动。
大水最终还是凑了上去。
听到了大水的脚步,花儿把手收起来,慢慢地转过头来:“大水哥,我跟你说过,我们现在这样过活,吃糠咽菜我真的不在乎!”
“当然了,你是我妹嘛,不会嫌弃我的。”
花儿又沉默了,走到编篮子的树下。在一错身的时候,大水发现,花儿隐约攥着一枚铜钱……
015煮炒蒸炖全有了
赶集的前一天,两人把田螺放到大陶盆里,又把调料汁倒进去,搅拌均匀了,等着明天早上炒叫花田螺。
花儿终于把篮子编好了,大水哥好一通赞美,说花儿太聪明了,这个篮子又实用又好看,夸得花儿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篮子真的那么好么?她不知道的是,大水哥说完此番后,心里好苦。
再一件事,就是粮食终于断顿了。一共才几斤的所谓粮食,吃了四天,可以想像,两个人的日子有多苦,但大水和花儿都又满足得很,对未来向往得很。
想着上次的叫花田螺卖得不算慢,这次他们多做了些,第二天一早,又是花儿掌勺,大水烧火,做出了大概四十包的数量来,花儿编的大蓝子最多也就盛这么多。
还是准备好蓖麻叶,枣树刺,然后又把两个已经空空如野的面袋子系在大水的腰间。又把4个锅刷带上,把勺放在篮子里,上次的石片扔掉了。两个人第二次踏上挣钱的征程。
到了集市,人已经不少,赶紧找了个好位置,把篮子放好,大水就自动让贤,这做起买卖来,花儿简直就是天才。
“卖叫花田螺哩,**辣,香喷喷,哄小孩,能下酒,3文一包咧!”花儿张嘴就来,都不带想词儿的,不过,这次她可没吆喝先尝后买,这四个字只有卖不动的时候再说。
看官可能会问,为什么花儿张嘴就能吆喝呢?其实大水也行,只不过不如花儿喊得干脆。这不难理解,乞丐都有这本事。
为了讨口饭活下去,他们什么好听的话全会说,他们没有脸面的概念,只不过,花儿如今吆喝起来,恰恰找回了尊严。
比上次多出了十包,却卖了一个半时辰,大水知道,这个市场接近饱和,尽管还能再多卖一点,但这个镇子毕竟太小了,哪怕这个辣味是新鲜物儿。
四把锅刷本来想着卖5文钱一把,结果没卖出去,有一位想4文一把包圆,大水一想,卖完了也省心,就卖给他了,得了十六文。
今天一共卖得了133文,叫花田螺还是先尝后买了一包,一共卖了三十九包。
卖完了,也就要采购了,挣了点钱,又要花出去了。唉!
14文买了把斧子,这个实在太有用了。15文买了二斤下等高粱米,5文买了二斤的麦糠买了四斤。碎八角买了二两,花了八文,整八角贵得多,花儿可舍不得,又花10文买了盐,15文买了个锅盖,最后剩下了36文。
在大水哥的强烈要求下,又买了两个大坛子,花了30文。花儿疼得心都碎了,败家啊,转眼,就只剩了6文,她的余钱,是上次卖叫花田螺剩下的4文,大水卖蝉蜕的10文,加上这次的6文,她的全部家财就是20文,不,是20+1文,不过,那1文是她永远的财产,不会花出去的。
这些东西一次拿不走,大水只好自己扛着抱着的,先跑回蛙儿岗一趟,再折回来,两人才把东西全带回去。
话说花儿回到了家里,第一件事情不是抱怨大水哥“败家”,也不是勤劳地找些活儿干,更不是坐下来歇口气,而是,一声不响地,默默无闻地,专心致致地——藏东西去了。
大水知道,这个破土岗现在不会有人关注的,更不会有人来偷,他们也没什么可偷的,可人家花儿的安全意识就是超前,这些东西,就是大水都不知道藏在哪里。
今天他们第一次炖肉吃,当然是炖青蛙。
大水哥回来后立刻去钓了十来只青蛙回来,以前全是烤着吃,现在有了锅盖,能笼住水的热气了,就可以炖着吃了。
野蓖麻籽炸出油来,把整理好的青蛙扔进去,先是乱炒,把蓖麻油吃进去之后,加水,放入八角和盐,没有别的调料,这两样就够了,尤其是八角,大大地提味。盖上锅盖用急火,很快香味就飘了出来。盛到碗里,香气扑鼻。
刷了锅,然后第一次蒸菜饽饽。
这几天闲了的时候,大水做了一个锅屉,把细树枝横的纵的排好,距离紧密一些,再用藤草捆好,根据锅的形状把锅屉的外边整成圆的就成功了。
锅里放上水,加几粒高粱米,放进一个“人”字形的粗枝当支架,然后放上锅屉,铺上大叶子。
用高粱米、麦糠、马齿苋、刺叶菜和面,加点盐,拍成饼子,放到锅里,盖上锅盖,大火烧开水,水滚开一会儿,香味出来后,就熟了。
以前没有锅盖,当然不能做蒸食,今天买来了新锅盖,要试试新。
吃着菜饽饽,喝着高粱米稀饭,吃着炖青蛙肉,成就感和幸福感流淌在心里头。
到现在,他们不敢奢望像富人家厨房里那样煎炒烹炸,但他们两个人也是蒸的煮的炒的烤的炖的,干的稀的全有了,他们做饭也可以变着一点花样了,蒸的是饽饽,煮的是稀粥,烤的是青蛙蝉蛹,炖的是青蛙肉,炒的是野菜,吃着自己用劳动换来的饭,大水和花儿再次体验了花儿说的,吃糠咽菜都香甜啊!
吃过饭,花儿收拾利索,琢磨着仍是先去采蝉蜕和蓖麻籽,然后去摸田螺,做调料水,这些全做完了,她想再用蒲棒秸编个篮子,一个是提高一下自己的技术,另一个则是得有个备用的家伙,再剩下的蒲棒秸就准备做草垫子准备过冬用。
大水哥又要折树枝又要挖洞,活儿很累的,而且他也不过十五岁,没有太大的力气。看大水哥太累,花儿就把摸田螺等轻松一点的活儿多做一些。
两个人忙忙碌碌,晨昏无休地也挣不了几个钱,可是花儿心里很舒坦,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呢。
花儿正要去干活的时候,大水叫住了她。
016狗奶泡子酿起来
大水让花儿先去采集狗奶泡子。
“大水哥,你嘴馋了就自己去摘啊,那东西采下来也是个烂掉。”
大水向花儿说,他想用这狗奶泡子酿家常的酒,只是他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成功,就是造出来了,有没有人买也说不好.但一定要试一试,要不狗奶泡子也是烂掉,就当废物利用吧。
听说造酒,花儿听说过,造酒用大麦、高粱,怎么能用狗奶泡子酿酒呢。
大水告诉她,她说的是米酒或白酒,而他要酿的,是果酒。
“果酒是啥东西?”花儿瞪大了眼。
“果酒也是酒,最适合女人老人喝,咱们真要是酿成功了,就给你先喝,别喝醉了就成。”
花儿立刻高兴起来:“好!我喝醉了就先踢你!”
狗奶泡子,又叫龙葵,结出来的果实一团一簇的,跟小葡萄一样,而且成熟的非常快,小圆珠一黑就成熟了,几天不摘就自己烂掉了,掉到泥土里。
花儿兴冲冲拿着篮子去收集了。
大水继续收集做篱笆用的枝条,有了斧子,他就方便多了,每遇到有他小腿儿精细的大枝干,他就砍下来,再砍成一人多高的长短,扛到挖的洞口。
中间他遇到了正在采集的花儿,花儿笑嘻嘻地向他嘴里递了几个狗奶泡子,然后就又去别处采摘了,大水看到她的篮子快满了。
折折砍砍的,把大水累得够呛,可是想到如今自食其力,远离了乞丐生活,就从心里总是又涌出新的力气。
干到中午,回来的时候,花儿已经把狗奶泡子装了大半陶盆。
“大水哥,先吃饭,这些天你干的全是力气活,我们一天吃三顿饭吧,今天的饭也够吃今天吃三顿的。”
大水知道花儿是心疼他,只是有些舍不得多吃粮食。可是他也知道,毕竟自己干的是体力活,只有吃饭才有力气,就答应了花儿。
花儿把上一顿的饭菜热了热,两个人随便吃了,大水感觉身上的力气更足了。
花儿吃得很少,却和大水哥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吃过饭,两个人抬着陶盆到小河边,把小葡萄珠摘干净,去掉底端的小茎,只剩下果珠,又反复地洗干净后抬回来,大水在洞口找了根合适的木头,用斧子把一头砍圆了,让花儿捣了起来,这么一陶盆狗奶泡子不至于累到花儿,还新鲜好玩,大水还要接着挖土洞。
果实,花儿兴致勃勃地捣了起来,感觉新鲜好玩。
“小心点,别把盆子砸漏了。”大水逗她。
“知道,还用你说。”
大水在另一边继续挖着土洞,当知道这里的土层确实很结实后,他的进度加快了,当然,他还是小心谨慎,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现在,他每挖进一尺,就在两边支起砍来的木头,然后在两边的木头上面再横搭一块木头作横梁,让栋梁紧紧嵌入洞顶,这样安全性就更高了。如果木头不够了,他就停止挖洞,再去砍篱笆枝,顺便再砍大木头来撑洞顶。这样一举两得。
那边花儿也把果子捣成了清浆,身体倒是不累,只是花儿的胳膊却抬不起来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来回交替拍打着自己的胳膊。
大水搬来了早已经清洗干净的大坛子,把陶盆里连浆带水的狗奶泡子汁液,用勺装入坛子,装了四分之三,浆水就用完了。
“没装满,大水哥,今天已经采干净了,明天我再去采,把它装满。”花儿看没装满,有点可惜。
“嘿嘿,花儿,其实刚刚好。装满了反而不行了。”
“为什么?”
“这浆水自己会发酿的,跟发面一样,所以坛子里得留出空来,让它自己发酵。”
大水知道,狗奶泡子跟葡萄一样,表皮上有酵母菌,连果皮一块酿起来,反而会发酵得很好。
弄了个木塞子,紧紧地塞在坛口,大水还担心漏气,因为漏一点气就白忙活了,又去河边弄来黄泥,死死地糊在了坛口。
坛子放哪里呢?
花儿一指:“我们藏在那个地方。”
大水顺势望去,一棵歪榆树,阳光也算充足,周围杂草足以掩没坛子。
大水乐了,果然隐蔽。
放好坛子后,花儿问大水,这狗奶泥子明天还摘吗,还酿酒吗?
“等熟的多了,再摘几坛,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数量了,万一成功了可以卖钱的话,我们就有了一个铜钱的进项。”大水说。
“嗯。”
“现在对我们兄妹来说,一文钱都是好的。”
“你既然知道这理儿,怎么还花2文钱买烧饼?”
“那不是哥答应过你么!”大水理直气壮。
“我是让你那样去买的吗?”花儿看了他一眼,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脸上有怨怨的样子。
大水不明白,大不了骂自己败家罢了,既然答应过给花儿买芝麻小烧饼,他就要说到做到才是爷们儿,可是花儿为什么怨怨的呢?再说了,不那样买还哪样买?
花儿不理他了,走开去采集了。
大水也不管这些,继续他的活计。
伐木丁丁,
挖洞砰砰。
河水淙淙,
枝影葱葱。
有人望兮,
……
算了,干活吧!
花儿且行且留意,采集着蝉蜕和蓖麻籽。这蝉蜕又快可以卖一次了,这一次对大水哥一定要把紧了,绝不允许上一次他胡花2文钱的失控事件再次发生!气死了,她不太心疼2文钱,大水买来的那个烧饼也让她心里暖暖,可是花儿心里更多的是失落,这个大水哥,只记得他答应过为她买烧饼,难道他忘了他是怎么答应的吗?他忘了用命护来的一文钱了吗?
很快夕阳在山了,树儿摇摇,影子婆娑,花儿的心情有些凌乱……
大水哥又去卖了一次蝉蜕,临走之前,花儿眯起眼看着他,就是不说话,就是看着他。大水心里毛毛的,知道是上次胡花2文钱的事情还没有过去。
“放心吧,这次肯定把铜钱全交给你。”
大水扭身开溜,走出老远,身后一声清脆的声音飙起:“大水哥,少一个子儿,你就别想有饭吃!”
果然,回来后,大水哥把11文钱规规矩矩地交给了花儿。
花儿看了他两眼,笑眯眯地进行下一项工作进程——藏钱去了。
017咱家有个荷花湾
又一次赶集,又一次希望。
有了希望在心里,世界就永远是生动的。
这一次叫花田螺卖了117文,比上次少了点,不过,两个人心头没有一点失望,多一点少一点,做买卖的事情,本是如此。
接下来又要买必备的东西了,花儿那个心疼啊,这要是只进不出该多好啊。可是,只要不想再当乞丐,该置备的东西,是必须要置备的。
买了个木桶花了25文,不能天天都用坛子装水啊。买了把菜刀花了15文,两个人现在做饭还是用手揪马齿苋的,长时间不是个事儿。案板就不买了,钱还太紧,还是用干净的树墩当案板吧。
大水又花15文买了一个坛子,大水哥有他的用途,所以花儿就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可是,当大水哥花3文钱买了一小堆破藕之后,花儿就感觉自己的呼息不顺畅起来。3文钱啊,一包叫花田螺就没了。
两个人到现在,没在集市上买过一根蔬菜,天天吃的全是野菜,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啊,可大水哥却白白浪费了这3文钱,那是碎得没人要的藕根和藕须子,也不能当菜吃啊。大水哥笑呵呵地递过钱的时候,花儿气得都不拿正眼看他。
离了那个藕摊儿,离行人远点的时候,花儿气哄哄地朝他低吼:“你买那些破藕须子做啥,让铜钱憋出病来了是不是?”
“嘿嘿,我要买还就买藕须子,好藕我还不买呢。”
花儿有喘不上气的感觉,无药可治啊,苍天啊,快睁开眼看看这败家的娃吧!
两个人又花10文买了点白菜种子和萝卜种子。
经过粮米店的时候,花儿又去看了看。来买了两次高粱和麦糠,掌柜的对两个人的态度好了些。
一个伙计把一袋子什么东西随便扔在墙角,看起来像是一会儿要扔掉。
花儿赶紧问:“掌柜的,这是什么啊,就要扔掉?”
掌柜的不在意地说:“发了霉的高粱,连猪都不吃,一会儿扔了算了。
花儿心说,猪不吃我吃啊。是啊,花儿和大水哥讨饭的时候,有几顿讨来的饭会不发霉的?猪也未必全吃。那又酸又带臭味的豆腐他们照样吃下去,只要不是**,就能吃进嘴里。
花儿赶紧满脸堆笑:“掌柜的,你卖给我吧,只是你这要扔了的,便宜些吧。”
掌柜看了她一眼:“你真要啊?我可说好了,这霉高粱猪都不吃,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我当然不怪掌柜的。”
“那好,5文,你拿走吧。”
“好咧!”花儿回头看看那个袋子,得有四五十斤。
跟掌柜的说了,袋子得送她,掌柜的答应了。上次买两个破袋子还花了2文钱,这次的袋子可是好的。赚了!
花儿抱着坛子,大水背着高粱出来后,花儿得意的白了大水哥一眼。看你花3文钱买的破东西,再看我这么多东西,才5文钱。
可高粱毕竟是发霉的,花儿想了想,又去杂货店买了5文钱的火碱。
这回去的一路,东西也不少,两个人也不轻松,但在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走回了蛙儿岗。
不用问,花儿第一件事就是把东西收好。藏钱之前,她把所有的钱搁一块数了数,70文,她把铜钱放在手里,让铜钱从指缝中滑下去,叮当当,叮当当,全世界还有比这更好听的声音吗?
土洞还有一两天就能挖好,篱笆枝却还远没有收集完,主要是土洞不大,而篱笆圈的范围又不小,并且圈得不紧密的话,兔子会掏洞跑出去,所以,做篱笆的活儿还是要慢慢来。
土洞,花儿也进去看过,里边的宽度,横着能躺下人,花儿很满意,虽说有点暗,可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洞两边每隔一尺就是一个木头架子,不会出现洞塌的情况。而且,洞里还挖了一个小分洞,大水哥说放东西用。
大水这几天左寻思右寻思,这篱笆枝的数量太大,甚至他想过去放弃养野兔子的想法,可实在舍不得。第一这是白来的兔子,可以卖,至少可以给花儿做兔肉吃啊,第二他知道野兔子繁殖很快,圈养成功的话进项会多一些,可是篱笆枝的需求量太大的话也很不好办,能不能有个省点事的办法呢?
猛然他灵光一动,既然那里的地势低,就可以把小河的水引过来,让水把西面完全围住,水不需要多深,兔子过不去就行。
蛙儿岗这们地方的地势本来就低,但因为河岸稍高的关系,小河的水没有流向这里,只要把河岸挖开个口子,再把沿途中稍高的地方挖出沟来,就能把水引向的沟坳里了,这样西南角的芦苇也会生长的更茂盛了。最后,在沟坳的东、南、北三面上插上篱笆,兔子就插翅难逃了。当然,兔子是啮齿动物,门牙不停地长,野兔子就会不断地咬东西磨牙,有可能咬断篱笆钻出来,不过,办法还是有的。
想到这儿,大水兴奋得坐都坐不住了,草草地吃了口饭,抄起铁锨就去河边了,连花儿招呼他都顾不上了。
果然如他所想,没用半天功夫,河水就引过来了。不过,大水也累得够呛。
花儿忙完了过来看情形,这出人意料的工程,把花儿惊得张大了嘴,半天也合拢不上。
躺在坡上歇着,洋洋得意地听着坐在身边的花儿滔滔不绝的赞美,他都觉得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英雄了。
歇完了,坐起身来,花儿才恋恋不舍地合上了嘴。
大水让花儿把藕须拿过来,他不知道花儿藏在哪了。
下到水里,花儿在岸上一截截地递着藕根藕须,大水就把一截截的藕根藕须踩进淤泥里。
“花儿,这下你明白了吧,这藕须看着不争气,可是藕节间的芽儿还是有的,所以它会长出来的,卖得贵的好藕反而倒不行了,为了卖相好,卖菜的已经把藕芽全刮掉了。”
花儿高兴得不行,后悔埋怨大水哥多花3文铜钱,现在看来,是自己错怪了他。
“大水哥,这些耦能开荷花吗?”
“咱小地方的藕没有什么好品种,不过长叶开花还是会的,开花得明年了。回来荷叶包叫花田螺用,开了荷花,结了莲蓬,给咱花儿解馋吃。”
花儿有一种猛然扑向大水哥怀里的冲动,只不过大水哥在水里。
“大水哥,咱给这里也取个名吧。”
“行,这水引进了洼坳里,就叫什么湾吧。”
“荷花湾!”花儿喊。
“好听,就是荷花湾!”
花儿的脸激动得通红,想像着:
绿绿的荷叶,粉粉的何花,青青的莲蓬,坐在岸边,看水弄荷叶、风摆莲花,一个人递过一个莲蓬:“解馋去吧!小馋猫!”那个人,就是大水哥。
嘿嘿,咱家有个荷花湾!
018你挑水来我浇园
吃过午饭,两人带着菜种,拎着铁锨,花摇摇晃晃地提着木桶,走向了蛙儿岗的东侧。
这里地势最平,小河从东南方流过来,浸润着蛙儿岗的东、南、西三个方向,这里也是土壤湿润。
头伏萝卜二伏菜,眼下已经是二伏,正是种白菜的时候,种萝卜已经晚了,错过了节气,可大水也没指望能结出好萝卜去卖钱,这里萝卜并不值钱,只要能结出小萝卜,就能做腌菜了。所以他决定,白菜萝卜一起种。
他来到蛙儿岗后,想过种庄稼的事儿,可是,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是盛夏,实在没有什么庄稼好种了,节气全错过了,现在终于赶上了种白菜的时节。要是在冬天穿越过来,就更别想着种东西了,所以不幸中也含了幸运。
种白菜讲究高种与低种,大水决定高种,就是用铁锨培起垄来,在垄上撒种,垄是高的,所以叫高种。
大水把垄培好后,混杂了草灰作肥料,就在垄上用铁锨滑出一道不深不浅的沟,花儿负责下种,本来她不会撒,但是大水哥告诉她,蹲下身,用拇指和食指捻着种子下种就容易均匀了。女孩子家心细,她小心地撒着种子,大水见了想,要是我种,还真没这么匀密。
萝卜也是这个办法。
种完后,就用铁锨把已经下了种的小沟填平,然后人站上去踩实。
这个动作挺有节奏感,背着双手,挺斯文的样子,两脚在垄上有节奏地踩着。
花儿也背着手,有模有样的学着,一边踩,一边咯咯地乐,太好玩了。
两个人踩完垄后,大水拎着新买来的木桶去河边打水,毕竟才只有十四岁,木桶很觉,大水晃来晃去,嘴牙咧嘴,到了白菜田,已经洒出三分之一了。
看大水哥疲劳的那个样子,说什么也让要让他歇会儿了。
那就,你提水来,我浇园吧!
把木桶里的水折到陶盆里,花儿端着水盆,一点一点地浇着刚种下种子的田垄,一桶水用完,花儿用袖子擦着汗,看着大水哥再去小河里打水。
菜地终于浇完了,白菜和萝卜加起来,种了一分地,但是如果长势好的话,足够他们两个人吃了。蛙儿岗上细碎的乱石非常多,但整理收拾之后,土壤却是不贫瘠的。
两个人匆匆吃了晚饭,这饭还是早上大水开河口时做的,跟往常一样蒸菜饽饽,炒马齿苋和刺儿菜,两个人今天实在没时间钓青蛙了。所以,这顿饭也只是简单热了热。
这么多天来,今天是最累的一天,引水,种菜,但是只要日子还在继续,就总有忙不完的活,这样的日子才津津有味。
吃过饭,趁着天没黑,两个人又去河边了。
大水是去摸田螺,花儿则是抱着陶盆,里面是些发霉的高粱米。
大水摸着田螺,一边跟花儿闲说着话。
花儿一遍又一遍地洗着高粱米,发霉了,一个是洗去怪味,二是淘去小细砂,三是洗得越干净越不容易中毒,发霉的东西全有毒性。
发霉的高粱是不好吃,可是,对于曾经的乞丐来说,至少能填饱肚子。大水和花儿没有田地,不可能有庄稼,能有几十斤粮食,哪怕是发霉的粮食,也是欣喜若狂的。
“花儿,这霉高粱打算怎么吃啊?”
“嘻嘻,哥你别管了,反正,不敢保证做出来的饭会有多香,但至少喂饱你肚子没问题。”
回到睡觉的地方,花儿在霉米里,又加了少量好高粱米,这还是上次买来的,加些麦糠,又加了马齿苋、刺儿菜,这次,她又新加了两样东西,灰灰菜和嫩榆叶。
灰灰菜和嫩榆叶都是苦的,不过,这次她要发面,苦味就会小好多。
天气还很热,和好面,用大锅盖盖好,一夜功夫,高粱米面就能发起来。
花坐在一边,挑选干透了的野蓖麻籽,随意地同大水哥说着话。这些蓖麻籽,一小部分留着当明年当种子用,大部分都剥去黑皮,里面的籽实再晒得更干一些。大水告诉她剥蓖麻籽的时候小心些,果皮很薄也挺硬的,别扎到指甲肉里面去。这些蓖麻籽除了有时候做炒菜用的油以外,还有什么用处,花儿问过大水哥,大水哥只是说有大用处,具体的不告诉她。
蛙儿岛上的资源,大水目前觉得能用得上的,全用上了,只有酸枣,一直不知道怎么利用。他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听着花儿跟着说着向往未来的话,忽然也心情飘忽起来:“花儿,有了荷花湾,你说我们这土洞叫什么?”
花儿忽闪着大眼睛:“是啊,怎么忘了最重要的地方了呢,我们一定要起个好名字。”
“仙人洞怎么样,我们两个神仙住在里面。”大水觉得这个名字挺好。
“还妖精洞呢!妖精更住在洞里,那我们两个是妖怪啊?”
“也是。那取什么名字好呢?”
“大水哥,嗯,我想想……”
……
“花儿,想好了么?”
“大水哥,你是哥,我是妹,是吧?”
“那还用问!”
两个人又切切察察了一会儿,随后,传来了花儿兴奋地喊叫:
“哥,过了田螺河,就到了蛙儿岗,兄妹屋里睡醒后,我们就去荷花湾……”
不用说,田螺河也是个新名字呗。
019蜜蜂不蜇棍子捅
第二天一早,高粱米面就发酵很充分了,面里扒开了大缝子,用舌头尝一尝,很酸。花儿用水泡了火碱,放到手心里,热烫烫的,下边花儿开始用碱,把碱水倒到面里,用拳头把碱揣均匀,一边揣面一边时不时尝尝味道,酸了说明碱小,涩了说明碱大。把面揣到酸碱正合适之后,烧了大火,锅里多放水,还是撒里面几粒高粱米,汤再稀也有汤的味道,然后把发面还是拍成饼子,放在锅屉上,盖上锅盖,用大火把水烧了两三开,饭就做熟了。
大水和花儿总是在饭熟了之后,把未燃尽的炭火扒出来,用水浇灭,晒干了留作木炭。
做完饭,花儿继续她的采集工作,也时刻观察着龙葵果儿的成熟情况,以前认为没有用的时候,她没怎么注意,现在知道了可以酿酒,她就留心观察什么时候能采收下来做第二坛酒。从今天起,她又多了一个习惯,一个是去荷花湾看着莲藕什么时候长出来,一个是去东面看看白菜萝卜什么时候发芽。想着将来荷叶浮水、白菜壮实的情景,花儿浑身上下都透着爽劲。
大水一早晨就拿着斧子出去了,荷花湾的西边已经被水拦住了,他要加紧把另外三个方向的篱笆枝折砍出来,这时他也大量地收野**的整株,准备剥皮晒成麻,同时,遇到合适的树干扛回兄妹屋继续做洞顶的支架。
感觉饿了的时候,大水从岗顶往回走,忽然听到左边十几步的杂树棵子里有嗡嗡的声音,他心里一动,凑近身去……
花儿采集回来,把东西放好,一边等着大水哥回来吃饭,一边把霉高粱里的沙粒挑出去。
忽然她听到大水哥一声怪叫,从岗顶传来,赶紧站起身望去,心想蛙儿岗还有什么危险吗?大水哥怎么啦?花儿的心吓得突突乱跳。
只见大水哥跌跌撞撞地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往身上扑打着什么。
大水确认身上没什么东西了,才不跑了,缓了缓,喘口气,又急急向兄妹屋走来。
花儿赶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大水哥,你怎么啦!”
大水哥急忙捂着脸:“没事儿,让蜜蜂蜇了两下子。”
花儿赶忙拉开大水哥的手,大水哥的脑门上,挺大的一个包,她关切地摸了一下,“大水哥,疼吗?”
花儿轻轻地摸这一下,让大水火烧火燎地跳起来,嘴里直吸溜气,“别碰!别碰!不很疼!”大水心里说,能不疼吗!
再仔细看了一下,大水哥的脖子后边还有一个包,比脑门上的小点。
花儿赶紧低头寻了寻,找了几棵蒲公英、苣荬菜、铁苋菜,挤出里面的白色的汁液,小心翼翼地挤在大水哥的包上,这两样草药的汁液是不是有消肿作用,花儿不知道,但是这白汁是凉的,涂在包上至少疼痛会减轻。
苣荬菜很苦,可以拌着吃,只是大水和花儿没有盛菜的盘子,也没有醋,因此一直还没吃过。
“大水哥,怎么就让蜜蜂蜇了呢?”涂好之后,花儿问。
“其实蜜蜂本来没蜇,是我捅蜜蜂窝来着。”
花儿气得差点一巴掌向大水脑门上的包拍过去,这纯粹是蜜蜂不蜇棍子捅啊!什么叫没事找事啊?什么叫讨厌啊?说的就是我这可恶的大水哥这样的,该!
不理他了,吃饭!
揭开锅,发面饽饽喷喷香,高粱稀饭水莹莹!
大水馋得眼睛都直了,发面饽饽因为经过发酵,里边会带着些甜味,又宣宣腾腾的,大水恨不得一口吞下一个饽饽去。
看他伸手就要去抓锅里的饽饽,花儿一下子把他的手打了回去:“你还顾得上吃饭,快顾你脑门上的包去吧!”
“嘿嘿嘿。”大水乐了下,他知道花儿是在心疼他,是在生他的气,他才不在乎呢。
没办法,谁让大水哥干的活累呢,盛了饭稀饭,这仅有的一只碗还是放在大水的面前,让他先吃。当然,把饭递过去的同时,还不忘瞪他一眼。
经过发酵,霉高粱的味道少了许多,甚至吃不出什么霉味来了,大水狼吞虎咽,吃下去两个大饽饽。花儿只吃了小半个,其实还能吃点,只是她想尽量给大水哥多留些,他的活重啊!哼,干着累活,还不忘做着讨厌的事情,太可恨了,她又瞪了他一眼。
吃完饭,花儿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问:“大水哥,还疼不?”
大水眨眨眼,直直地看着她。
“问你呐,还疼不疼?”看大水直直的发呆的样子,花儿有点担心。
“哈哈哈哈哈。”大水忽然大笑起来。
花儿转而有点发呆了,莫非这蜜蜂蜇一下脑门,就会把脑袋蜇坏了?大水哥怎么还有心思笑。
大水一脸兴奋,两眼放光,连脑门上的包都倍儿亮。
“花儿,放心吧,哥遇上好事儿了,回头告诉你啊!”
花儿无语了。
“花儿,哥再你派个活。”
大水让他去采酸枣,蛙儿岗上酸枣棵子不多,野酸枣果实很小,也很酸,吃多了就不好吃了。
“行,我刷了锅碗就去摘。”
“注意别让刺扎着手,慢点摘。”
“知道了,用你说。”
大水接着扩建兄妹屋,明天再半天,兄妹屋的挖洞工程就算完工了。
花儿转了半天,一共收了多半篮子的酸枣,还有一些很小的,再收就要等入秋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大水和花儿又去浇拎着桶和盆去浇了东面的白菜和萝卜,在出苗前,得浇得勤一点。
忙完了再吃晚饭,很快,大水躺在草地上想着什么。花儿像昨天一样,发好面,就仍剥她的蓖麻籽,大水哥累了,让他躺会儿吧。
只是她不知道,大水在想什么,又要干什么。
天很快黑了。
020甜甜蜜蜜过日子
天色越来越暗,花儿点好了干草熏蚊子,就躺下来准备睡觉了。
大水哥累,更该早睡。她一天到晚倒是没什么累活,可是只要心里有活,就总觉得闲不下来,每天要采集,要剥蓖麻籽,要挑高粱里的沙子,要做调料水,但是越干心里越滋润。花儿心里笑着,跟自己说,睡吧,睡吧,明天又会是个新的日子!
谁知道,大水却突然爬起来,跟她要当叫花儿在小镇上睡觉时遮身的破布。花儿找了出来,问他干嘛。
大水也不说话,用破布遮住脸,又包住了脖子,点着了一根木柴,向着岗顶走去。
“大水哥,这大黑的天,你到底要干什么去呀?”
大水哥这蒙面执火的,莫非要去打劫?
大水哥走出一段,才说了一句:“捅蜜蜂窝去。”
天哪!想不到这厮还如此心窄啊!不就是被蜇了两下吗,至于必报此仇吗。再说了,还没准是谁报仇呢,人家蜜蜂又没主动招惹他,是他拿棍子捅人家的家嘛!弄不好还得挨蜇,花儿这回知道大水哥破布蜇脸的原因。
“你疯啦,你快回来!”花儿喊道。
“你别过来!”这句话后,大水蹬蹬几步,不见了踪影。
花儿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只好在干草上加上柴,燃起了篝火,等着大水哥回来。
小半个时辰后,大水终于回来了,花儿的一颗心才算放下,这个讨厌的大水哥,能活着回来就行啊。
大水手里捧着个东西,腾出一只手,把脸上的脖子上的破麻布片扔到一边,“快,花儿,把碗拿过来,要快!”
花儿赶紧跑过去拿来了碗,大水把一块黄乎乎的东西放进碗里,上面还流着粘乎乎的东西。
“这是啥?”花儿问。
“嘿嘿嘿,你猜?”
花儿打量着碗里的东西,刚才被大水掰成了两块,加一块有小半尺大,她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宝贝啊,花儿!”
“到底是啥呀,真急人!”
大水伸手食指,在碗里蘸了一点点黄色的粘液,递到花的嘴边:“尝尝。”
轻轻尝了尝,呀,怎么这么甜,不但是特别的甜,而且还带有一些沙沙的味道,这是,这是——
“蜂蜜!”花儿大喊了一声。
“对喽!哈哈哈。”
这个时代,红糖蜂蜜全都有了,可是全是相当的昂贵,一般的人家根本吃不起。可是眼前这多半碗蜂蜜,可不确实是宝贝嘛!可是花儿从来没见过野蜂蜜是啥样的,这回算是开了眼了。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哥疯了,挨蜇有瘾啊!”
花儿才不好意思地笑了。
大水白天发现蜂窝之后,就想到了蜂蜜,只是不知道蜂窝里有多少蜂蜜,这野蜂巢,他在前世是知道的,如果是大蜂巢,有直径二尺来的也有,他试了试,知道这是个小蜂巢,可是也有半尺大小,蜂蜜足够多了,可也因为用棍子捅了一家伙,蜜蜂也不答应,他也就挨了两下子蜇。值啊!所以他晚上的时候,先把蜂窝烧一下子,蜜蜂翅膀见火就烧没了,何况天黑,他又蒙着脸,不怕再挨蜇了,于是顺利地取下了蜂巢。
花儿高兴地手舞足蹈,甚至忘乎所以:“大水哥,你还记得白天你被蜇得叫了一声吗?”
“记得啊,挺疼的,怎么啦?”
“哥,现在想起来,你叫那一声,比唱歌都好听!”
大水暴走!!
“花儿,让蜂蜜自己流到碗里吧。我们明天起大早,用你的酸枣做蜜饯。”
灭了篝火,盖上青草继续熏蚊子。花儿激动的好久好久也睡不着,蜜真甜,日子真甜。
一大早,花先做饭,惟一的碗已经被蜂蜜占用了,就不做稀饭了,仍是做发面饽饽,放了稍多的盐,也就不必炒野菜了。
大水把酸枣装进木桶,去河边把酸枣洗干净,多洗几遍,洗得细一些,将来做出来的蜜饯,让人一看就干干净净的。
他把木桶提回来的时候,花儿已经把熟了的饽饽拿了出来,把锅腾出来刷干净了。
两个人都兴奋得没心思吃早饭了,这个朝代里,甜的东西都值钱,蜂蜜更是奢侈品,何况花儿对酸枣蜜饯这个词连听都没听说过,做出来的话,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锅里倒入不多的水,花儿烧得滚开后,大水把酸枣倒入沸水里,酸枣被煮熟后,酸味会去掉不少,滚了两开,拿来了大碗,向锅里倒入一些蜂蜜,这纯粹的野蜜太甜了,可以说是香甜、沙甜,因此只倒入了少许就够了,然后小火,慢慢地熬。
花儿烧火,大水在搅拌,几刻钟后,把火灭掉。看着锅里的蜜饯粘而不挤,红透闪亮,这就是大功告成了!
大水用勺盛出几个来,一粒一粒放到花儿的嘴里,花儿嘻笑着吃了两粒,真是美味啊。她摇了摇头,不让大水给她吃了,转而让大水吃了一粒,大水也是一脸陶醉,脑门上的包儿都骄傲地亮着。
酸酸,甜甜,这不就是二人的日子吗。
把蜜饯装进坛子里,再闷一天,彻底进了味,再拿出去卖。
蜂蜜才用了一点,剩下的多半碗蜂蜜带蜂巢,当然由花儿收藏起来了,不,是珍藏起来了。
两个人这才顾得上吃早饭,香香地吃着粮菜掺杂的饽饽,两个人边吃边商量着这两天的事情。
兄妹屋今天可以完工,后天是集,明天要准备田螺,当然,明天的重头戏是出去卖蜜饯。盆子碗太紧张了,两人决定,一定要买几个盘子碗,陶盆也还要买,坛子不太紧张,但再买一两个也没关系,大水想买把镰刀,花儿想也没想,说,买吧。
粮食呢,麦糠要买一些,高粱米暂时不用买了,当然,如果还有便宜的高粱米的话,另当别论。
早饭吃完了,事情也讨论完了,花儿洗刷干净,做了个手势,在后世过来的大水看来,那手势就是:go——go——go——
021叫花蜜饯很甜蜜
兄妹屋的完成,是件值得纪念的大事情。
那天晚上,花儿给大水哥挖的这个土洞,起名叫兄妹屋。
大水这几天不停地去收集篱笆枝和蓖麻杆,中间砍了最后几棵粗干,兄妹屋的木头架子就完全够用了,于是大水扛着木头来到兄妹屋,最后架起了支撑洞顶的木架子,把洞清扫一遍,就等着自然风干了。
挖洞挖出来的所有的土,堆在一旁,将来可以和泥脱坯用。
花儿自然拉着大水哥的手到里面看个仔细。
洞里刚刚能直起采来,这是大水特意没把洞挖得更高,洞挖得越高越危险,矮一点是不舒服些,可是安全。
洞的最深处有不到两丈深,这样除了两个人睡觉的地方外,还有一半多的空间放东西,太深了怕洞不结实,太浅了风吹进来也防不了寒。
将来两个人横着睡觉的话,洞底的宽度也够。木头架子每隔一尺就一有一副,到了洞底睡觉的地方,整个全是木头架子撑着洞顶,睡起觉来特别安心。
尤其令花儿想不到的是,在外侧的洞壁两旁,隔不远就掏出进去一个窝,里面是平台,花儿对这个设计很赞赏,因此对大水进行了正式的特别的问候和表扬,这些小小的窑洞可以放个盐啊、八角啊等小物件,既不占洞里的大空间,又能分门别类。
“花儿,将来可以把钱也藏在小洞窑里。”
“钱可不能放这里。”
“那你放哪?”
“大——水——哥,你什么意思?为什么问这个?”花儿觉得有人侵犯了她的底限,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盯得大水心里一个劲犯嘀咕,坏了,相当于又一次捅蜜蜂窝了。
“那好,哥不问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嘻嘻。大水哥,什么时候能搬进来啊?我都等不及了呢!”
如果不下雨的话,还得等些天。洞里需要让风吹得干透了才成。”
“蒲棒秸晒干了,我们铺到洞底,当床就行啦!太美了!”
“那也不行,毕竟洞底是湿土,晒干的蒲棒秸也会受潮,长期下去会受寒的。”
“那怎么办?”
“所以我说如果不下雨的话,要过些日子才成,我要脱土坯,然在干土坯上再铺上蒲棒秸什么的,那就不会受寒了。”
花儿现在对大水已经不是崇拜了,而是盲目崇拜了,大水哥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当然,除了有关钱的事情。
两人走到洞口,花儿说,我们要在洞口弄个门。
大水说,先用大树枝子作个排子门吧,上面编上干草,到了冬天风就吹进不来。
看来,该想到的,大水哥已经全想到了。花儿已经不必再花一点点心思,有了大水哥,她好像全不用操心。
吃完饭,接下来是日常的活计,花儿采摘,做调料水,挑捡高粱米,剥蓖麻籽,编蒲棒秸的篮子,这是耽误了几天的事情了,真的如花儿所想的,日子过的如果有滋味,手里头就永远有活儿可干。大水接着做篱笆杆剥**杆,一天就又辛苦而快乐地过去了。
只要一有挣钱的事情来临,两个人全是顾不上吃饭的,因此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把坛子里的蜜饯倒到陶盆里,两个人你让我尝一个,我让你尝一个,运算结果是,两个人一共尝了两个,就舍不得多尝了,经过一天一夜,蜂蜜的味道已经完全浸入了,酸酸甜甜,酸少甜多,红润剔透,煞是好看。
大水和花儿端着陶盆,几百步一轮换,当然大水端的时间更长,最后来到镇上。
今天不是集市,大水也不想在集市上叫卖,蜜饯不像叫花田螺,叫花田螺大多的人买得起。这蜜饯是稍有钱的人才吃得起的,而集市上买东西的,一般都是百姓人家,所以他们选择了酒庄。
镇上小酒肆有几家,但酒庄只有一家,叫祥和酒庄,因为只此一家正式一点的酒庄,所以买卖倒也热闹。两个人想在这里把蜜饯卖出去。
这正祥和酒庄,两个人毫不陌生,做乞丐的时候,自然少不了来这地方,因为这里剩食多呗。正祥和老板姓郑,人也算和气,对顾客很会来事儿,甚至对小叫花都不怎么得罪,人和万事兴嘛,因此,这家的买卖一直开得不错,大水两个人在这里也没少得实惠,讨到不少吃食。
两个人一进门,就看见郑掌柜正在划拉着算盘算着什么。
“郑叔。”因为郑掌柜人不错,两个人对他挺恭敬。
“唉呀,小叫花儿,现在还没开火呢,没吃食给你们啊!”
“掌柜的,我们不是讨饭来的,我们是给您老人家送宝贝来的。”花儿凑到柜台前。
“别取笑了,你们有什么宝贝,是东海龙王的珍珠,还是王母娘娘的蟠桃?”郑掌柜笑嘻嘻地拉长音儿说道,手底下接着划拉算盘。
花儿递过来两三粒蜜饯,“郑叔,这是叫花蜜饯,大水哥的祖传秘方,您老人家尝尝。”唉,这冠名权又归花儿了,叫花蜜饯。
伸手不打笑脸人,郑掌柜接过来,放嘴里嚼了几下,咂么了一下滋味,猛地从柜台探出头去,“小叫花,这甜的是蜂蜜?”
“是啊,大叔,是蜂蜜,用祖传秘方配制的。”反正花儿是一口咬定祖传秘方了。
郑掌柜还真没吃过这样的蜜饯,他的酒楼不少时候都有尊贵的顾客,想买点新奇的东西吃,而且,郑掌柜的酒店能经营这么好,也需要打点各种关系,这蜜饯正好是上等的礼品。
“好,小叫花,我要了,你要多少钱吧?”
花儿也不知道要多少钱,“郑叔您给个价吧,我知道您老人家是大善人。”
郑掌柜更高兴了,那个时代要被别人称为善人,可是莫大的面子,尽管从小叫花子嘴里说出来,也吉祥喜兴啊。
最后,郑掌柜给了三百八十文钱,两个人答应了,郑掌柜找伙计把陶盆里的蜜饯腾出来,然后把钱点清楚给了花儿。
大水和花儿走出来,花儿心里简直太高兴了,其实大水觉得卖得不贵,蜜饯这东西,在他当初的世界里没什么稀奇,可是即使在清朝,蜜饯也是尊贵的吃食,更何况这个世界连玉米、辣椒、土豆都没出现,物品贫瘠的朝代里,蜜饯应该更值钱才是。
书中暗表,这时代大体跟北宋初年的时期差不多,作物、蔬菜、房屋布局都有些像。
花儿不知道这么多,这一次挣了三百八十文,第一次挣了这么多钱,她光顾高兴了。
今天不是集市,两个人没什么可转的,按着昨天两个人商量盘算好的,买了该买的东西,在杂货铺和铁匠铺里,买了把镰刀头花8文,盘子5文一个买了两个,还是以前的价格一个碗5文买了两个,买了一个坛子花15文,又买了两个陶盆共30文,土坯模子是精细活,自己做不来那就只有买,花了20文。
两个人买好之后,大水又随意外边转了一圈,两个人抱着东西回家了,东西太多,只好大水先运回蛙儿岗一次,再来接花儿,两个人才把东西运回家。
各位看官,以后再写到两人做完买卖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大家就不要再问了,你懂的,那就是花儿肯定先数铜钱,后藏铜钱。
大水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张开了口:“花儿,给我60文钱,我有大用处。”
022给你心儿做衣裳(一)
听大水哥这一张嘴就是60文,花儿立刻皱起了眉,心说,亏你你张得开这个口。两个人还没有买过什么东西,一张口就是60文的。花儿看着站在面前的大水,心里只有两个字:败家!
“没钱!”花儿索性来个干脆的。
大水哭笑不得,眼看着刚才几百文入帐,她居然说没有钱,你能换个办法骗人不?
“花儿,真的有大用处,你就给我吧。”
“哼!”
“好花儿,好花儿!”
花儿从一数到六十,又数一遍,从六十数到一,又在手里攥了会儿,等攥热了才递过来:“告诉你大水哥,想吃饭就别胡花乱花的!”
“哪敢呢,嘿嘿。”
大水收起了六十文钱,兴冲冲地三进小镇。
有了盘子,有了碗,有了陶盆,这下花儿感觉可以一显身手了。
忙了一早上,没有来得及吃饭,把东西放好,把钱收好后之后,花儿才忙着做早饭。
再挣些钱,她和大水哥也可以买点蔬菜吃了,也可以买点酱油醋的调料了,可是现在真没那个闲钱。有了盘子,她拔了点苣荬菜和灰灰菜,在锅里抄了一下,用刀切了,加点盐在盘子里拌了拌,又用蓖麻油炒了个刺菜,主食仍是发面饽饽,最近趁着天热,她准备每一天晚上全是发好面,第二天做发面饽饽,霉高梁还是发一下才好。
等这些做完的时候,大水哥兴冲冲地回来了,他想不到,她也想不到,无意之间,两人会面对一场小小的风雨。
大水把一个小布包放在树墩子上,又交给她3文钱。
“哥,这是啥?”花儿拍了拍。
就着木桶喝了一气,大水说:“花儿,你去洞里试试,哥给你买的衣裳合适不?”
“衣裳?”花儿打开了布包,里面是一身半旧的女性衣服,看着大小,好像正适合自己。
花儿脸色立刻变了:“大水哥,你花57文,买了这身衣裳?”
“是啊!布衣店里的面料咱们买不起,再说你也不会做,今天我看见当铺里,周财主家的丫鬟把这身衣服卖了死当,我看她身量跟你差不多,就跟店铺伙计问了问卖价,57文,我觉得不贵,就买来了,快去洞里试试。”
花儿忽然呆了,抱着衣服坐在树墩上,也不看,也不说,也不动。
“快去试试啊,看看合适不合适。”
花儿终于说话了,声音很轻:“大水哥,你不是不知道,57文钱,我们可以买不少有用的东西。”
“哥当然知道啊,可是,哥不能让花儿总是破衣拉撒的,露着肉站街上买叫花田螺。”
“哥,你忘了吗,我说过的,跟着大水哥吃糠咽菜我也乐意。”
“我知道,可是让花儿过上好日子是哥该做的。”
“你买芝麻小烧饼时,就没问过我。”
“我不用问也记得,花儿说过想吃芝麻小烧饼。”
“哥,你答应过我,要怎么样去买芝麻小烧饼的。”
“是啊,哥就是答应过,要为你买的。”
花儿抱着衣服,忽然抽泣起来。
大水就纳闷了,57文铜钱在两人来说是不算少,可是花儿原来的衣服实在是穿不出去了,他知道花儿心疼钱,可是就一定要省钱到这种地步吗?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花儿的心思不全在钱上。
大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哭了一会儿,花儿终于停下来了,抱着衣服,慢慢走进洞里……
片刻之后,花儿换了衣服走出来,眼角还带着新泪,说明她在兄妹屋里又哭过了,但嘴角却带着笑意,有些羞怯,又有些忧伤……
“真好看,这身衣裳,我看挺好。”大水赞叹着。
花儿嗔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一天的时间里,大水继续砍篱笆枝和采麻,这活儿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另外,见到弹性强的干草,他就收集到挖洞挖出来的土堆前,脱土坯时加入这些干草,土坯才结实,正式地应该用麦鱼子,可是他只好用这个办法。
野蜂窝被他烧了后,他又去看了看,蜜蜂还有,不多了,他也不知道这窝野蜂是不是还能够存活下来,如果能活下来的话,他就还有机会去采野蜂蜜。不过这只能看这窝野蜂的生存适应能力了。
花儿则是老一套,做饭,采集,挑米,给蓖麻籽剥皮,然后编篮子。
现在手底的钱,她仔细地数了又数,她和大水哥有285+1个铜钱了,本来应该多出57文的,想着想着,她眼圈又红了,拿出内襟里的一文铜钱,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久久地发呆。
既然大水哥为她买来了衣裳,她也不必说什么感激的话了,何况,她还不全是感激,更多的是惆怅。旧衣裳,她可以缝缝补补,她又想到了用旧衣做个鞋底什么的,尽管她不会,但她可以学,两个人的鞋子全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再说,大水哥的叫花衣服破得已经不像话了。
两个人一起做的活计就是浇菜。
垄上种下的菜,有的土被拱起了一个小包,那是种子在发芽,看得花儿一阵狂喜,这是用她和大水挣来的钱买来的种子,这小小的种芽就好像是她自己的生命一般,付出了才珍惜,她深深地这么觉得。
大水提水,她浇园。这个过程中,花儿没说过一句话,脸上淡淡地看不出一点表情。
大水一直在纳闷中,这一天都过去了,就算买来新衣服不高兴,也不至于一天不高兴吧,怎么话不停嘴的花儿这么没有话说了呢?
最后,用调料水泡好田螺,两个人躺下来休息了。熏蚊子的青烟袅袅,大水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花儿才猛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大水:
“大水哥,我们日后不会生分了吧?”
“你胡说什么啊!花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在,可是听大水哥说,哥不但让你身上穿上好衣裳,还让你心里也像穿着衣裳一样安然……”
花儿眨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023给你心儿做衣裳(二)
这一次赶集,是连药材一起捎来的,花儿摆摊卖叫花田螺,大水抽空去药铺卖了蝉蜕,这次只卖了9文。蛙儿岗上有一点地锦草,一种成熟后是红色的爬地植物,跟苣荬菜一样,草茎一掐就会流出白液来,这是止血的药材,只是这种草株形很小,根本没什么份量,收集了小半天的功夫一共也只卖了5文。
卖完草药后,大水赶紧回到摊上,接着与花儿一起卖叫花田螺。卖了几次后,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两个叫花子摆的摊,也习惯了叫花田螺那种淡淡的辣味,因为味道特殊,所以花儿的叫花田螺没有像以前几个卖田螺的那样,最终不挣钱改行了,花儿的叫花田螺不能大卖,但总能卖出去,看来人们已经认了这个品牌了。
细水长流是最好的,叫花田螺不像叫花蜜饯一样值钱,可是叫花蜜饯只能卖一时,而叫花田螺却能一直像蜗牛一样,虽慢却总在走着,一个夏天,叫花田螺全可以卖。
最后叫花田螺卖了117文,加上药材,今天挣得了131文。
花儿想到了做鞋,就去杂货铺,买了针锥子、大针2个、小针5个、1个顶针、一把白线绳子、1板粗线,共花了15文。又按大水的意思,买了一个坛子,仍然是15文。
两人又去粮米店买了黑面,打糨子用,花了15文钱。黑面比高粱当然要贵些,如果去了其中的糠,黑面就变成白面了,白面,花儿和大水至今没吃到过。
走出来路过长长的蔬菜摊,花儿花了3文钱买了一小把葱,准备拿回家在蛙儿岗东西的地里沟上一小垄,葱是什么节气全可以种下去的。
没什么可买的了,大水和花儿往回走,快出街的时候,就是家禽和家畜市场,一般的集市都是这样,大牲口家禽什么的,都在镇边上买卖。
一个老太太,在卖三只大母鸡。看那鸡冠子,还通红通红的,一看就是正在生蛋的母鸡。
老太太的老头子病了,儿子又在外面做买卖还没回来,得不到儿子的接济,只好杀了大公鸡给老头子进补,另外就是想卖了这三只正生蛋的母鸡,换点钱给老头子治病救急,等儿子回来,就什么全好办了。
这可是正在生蛋的母鸡,正值青春美貌的季节,价儿也不低,100文一只,而且不划价。
花儿三思二意的,想买下来一只,一个鸡蛋5文钱,这种正在生蛋的母鸡在夏天秋天野食多的时候,几乎一天就能下一个蛋,20个蛋本钱就回来了。于是,她就用商量的眼神看着大水。
大水问老太太:“大娘啊,您这三只母鸡是被公鸡压过的么?”
老太太来精神了:“唉,我那大公鸡五花在世的时候要多威风就多威风,这三只母鸡,一天要被踩多少回,就这样,五花还常飞出篱笆去,找别人家的母鸡惹荤沾腥的,昨天上午还踩蛋呢。只是为了老头子,昨天下午把它宰了炖鸡汤了。”
花儿就刷地红了脸。
大水没顾这些,跟花说:“三只我们全买了。”
花儿也犹犹豫豫地答应了,可是钱不够,花儿就让大水抱着新买来的东西回去取钱,她也在这里盯着,不能让别人再来买这三只鸡。
大水立刻就苦了脸,心说,你让我去取钱,我哪知道你把钱放哪了。
花儿把大水拉到一边,如此这般,耳语一番,大水目瞪口呆,钱居然可以藏在这种地方!
大水又抱着又拎着的把东西送回家里,然后找到花儿藏钱的地方,看到了几个马蜂窝,吓得脸色煞白,他可是刚经历过蜜蜂蜇的,那种滋味,味道好极了。这种地方,一般人还真轻易不敢来,也想不到这里会藏着钱。
硬着头皮,取出了所有的钱,回过头再向镇里走。
还没走到老太太的摊位前,就听着花儿在哭闹:“你给我滚开呀!”
大水心里起急,小跑着过去,看到二楞子正站在花儿的面前,嘴里不干不净的,想要对花儿动手动脚。
“花儿妹妹,换了衣服就是不一样了哦,让哥摸一下脸蛋,以后二混子哥哥保护你,保证谁也不敢欺负你!”
“你让人恶心呀,快滚开!”花儿带着哭音。
“哥闯荡镇里这多年,是条好汉,你怎么会恶心呢,真是女孩子说反话,来,让哥摸一下脸……”
赶了几个集都没见到二混子,没想到今天碰到他了。这小子想欺负花儿,让大水怒火心中来,上次就是被他踹了一脚自己差点再穿越,新仇旧恨攒到一块儿,他悄悄凑了上去,趁着这小子邪火上身不注意的时候,照着二混子脐下四寸、两腿之间的部位,一脚就蹬了过去——
嗷——
只听见二混子用d大调f小调男高音独唱了一声!
列位看官,听过猫被踩尾巴么,那声音很惨!听过杀猪么,一刀子进去,猪是可劲地嚎啊!
二混子这一声男高音,远比踩猫尾巴和杀猪高亢!
我再给您复述一遍,二混子就是如此一声:
嗷——
听得大水直点头,嗯,这小子有男杂音歌唱家的潜质。
看着二混子捂着某个部位,满地翻滚,大水把花儿拉到身后,一脚踩住了二混子的脸。
“好小子,大*爷我整死你!”二混子疼得厉害,嘴上却不服软。
“好啊,大不了一命偿一命。”大水一脚就碾过去……
大水知道,对这种混混儿,越是这个时候越要狠,这种东西,看着凶,其实全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如果这时候你要是松了,他反而会更来劲。
“大*爷我——”
没等他说完,大水又一脚踢过去,没头没脸地,踢到哪儿算哪儿。
周围早围了一群人,全知道二混子是什么东西,一个劲给大水叫好。
趁着乱,要他命,又是十多脚之后,二混子终于服软了。
“我服了还不成么,我再不欺负花儿还不成吗,大水兄弟。”
“你再欺负花儿,我要你命,你信么!”
“信信信,我保证不欺负了,大家帮我作证。”
“那,大花要是再受欺负,我也叫兄弟们揍你,知道不知道?”大水穷凶极恶。
“这个……这个……行,我保证这条街上没人敢欺负花儿!”街上混的人,还听不出大水的意思,这是要他无偿保护花儿,在人篱下,学会低头,二混子这小子转弯很快。
放了二混子,大水和花儿给了老太太300文钱,抱着鸡向回走。两只鸡的翅膀挷在一起,由大水抱着,另外一只花儿抱在怀里。
“大水哥,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嘿嘿,放心吧,一点事儿也没有。”
他不知道,此刻在花儿心里,他已经成了她头顶的山,她是他山下的湾,山永远围着湾,护着湾。她已经不只是想跟着他蹭吃蹭喝了……
到了家里,把三只鸡放到蛙儿岗东面的一个低洼地里,这里正好是一个洼状地形,四周高,中间低,里面长满了野菜野草,从洼里上来,不远处就是菜地了,鸡要喝水,就拿个破瓦片给鸡放了点水。
花儿回来后做了饭,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与羞辱中回过神来,买鸡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低着头不说话。
大水把她拉过来,说:“花儿,你大水哥说过,我不单给你买衣裳,也要让你的心里也有衣裳,”然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放心,有哥在,你就平安!”
花儿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羞涩得把头垂下。
大水真是觉得他保护妹妹是天经地义,他想起了前生曾经无意写过一首诗:
用你的温柔作我的双桨
我要把船儿划向月亮
采一片最最明洁的月光
为你的心儿剪一身
叫做安宁的衣裳
——是的,对花儿,他就想如此。
*注:本章结尾的诗确是东篱居水自己的原创,只是创作时间较久远,目前网络上可以搜到,只是笔名不同。
024一切以鸡为中心
吃完饭,花儿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点,把剩下来的钱数了数,只剩了68文。花儿双手一摊,又没钱了。
找了根一寸半粗的直木棍,用斧子砍好,大水把新买来的镰刀装上木把,就去蛙儿岗西南、荷花湾左边割芦苇,芦苇长得快,割了这一茬,不久还可以割,而蒲棒秸则生长得慢得多,岗北边的紫荆条长得更慢,入冬前只能再收割一次。
芦苇不多,两丈方圆,微风一吹,沙沙沙作响。因为有了荷花湾引水的缘故,这些芦苇已经被浸泡在水里,不过没有关系,芦苇在浅水里生长得更快。大水把芦苇割了下来,苇茬子就留在水面之下,大水想着在芦苇再次长起来之前,不要到这里下水,免得被芦茬扎了脚。
割下来的芦苇,就晒在一边,芦苇干得快,等干了后就抱到兄妹屋前边。
看着浅浅的水里有小鱼游来游去,大水忽然灵机一动。回兄妹屋放下镰刀,拿了个碗,看着花儿正在挑高粱米,大水知道花儿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就拉着她就去了田螺河边,在河滩的地方刨了个坑,把河里的水引进去,让河水与坑里的水连通着。这条小河,他除了摸田螺,就是发现河里没有大鱼,但小鱼小虾却是有的。大水眼看着一些小鱼小虾顺着水流游进了沙滩的坑里,就把与小河相通的地方用泥堵死了,坑里的鱼虾就被留在了坑里。然后把小坑里的水一碗一碗地向河里淘,花在旁边惊奇地看着。等小坑里的水快淘干的时候,那些小鱼小虾,尤其是小虾,因为离开了水,活蹦乱跳,跳起多老高。看着大水哥淘鱼那么好玩,花开心的不得了,终于活泼起来了。
把坑底的鱼虾抓到碗里,有小半碗,小鱼有半个小拇指那么长,小虾就更小了,但足可以拿来打打牙祭。花儿端着碗,高高兴兴地回去,她甚至想,如果抓的鱼虾够多,她可以拿到集市去卖。
饭桌上也就是木头墩子上上,就是花儿炒的香辣小鱼虾,因为加了香料汁,所以有淡淡的辣味。就着发面饽饽,喝着高梁米稀饭,小鱼小虾,送饭冤家,说的是这些小鱼虾是最能下饭了,而且,今天的汤里加进了两个偶然发现的蘑菇,于是只吃得两个人眼馋肚饱,有美味如此,夫复何求!
现在三只鸡是大水和花儿最大的家产,花了300文钱啊,几乎花光了大水和花儿的家当,所以一定要养好,现在最在意的就应该是这三只鸡,要一切以鸡为中心。只是因为刚刚买来,对环境还陌生,适应个一两天后,肯定就可以生蛋了。
吃了饭,大水叫花儿抓几个蜗牛来,花儿不去,人家还对小虫子有心理阴影呢。大水呵呵一笑,随手在附近抓了些,放进锅里煮了。花儿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这大水哥不会想吃煮蜗牛来解馋吧。
大水把煮熟的蜗牛捞出来,放在石头上砸碎了,跟花说,“走,咱们喂鸡去!”原来大水在为鸡煮蜗牛。
大水拿个陶盆,把灶下的草木灰抓了一些,又加了一点点盐,加水搅了搅,既然花儿不愿拿着蜗牛,就让她端着陶盆好了。
大水和花儿来到鸡洼处,随手把碎蜗牛扔下去,三只鸡咕咕地叫着,你争我抢。
“花儿,鸡不单要吃草,也要吃小虫子,长得才壮,而且下出来的蛋也更大更好吃。鸡自己会找小虫子吃,吃点煮熟的蜗牛,会消化得更好。”听得花儿一个劲地点头。
而且,大水还在想,到了冬天,小虫子会绝迹,因此趁着蜗牛多的时候,时不时煮点晒干了,冬天就可以当鸡饲料了。
花儿知道了这些,立刻感到蜗牛是除了鸡和青蛙以外最可爱的动物了,她决定以后由她来捉蜗牛,只要鸡生蛋能卖钱,她就不会怕蜗牛。
“这鸡过两天就能下蛋了,花儿,你回头给做三个供鸡下蛋的草垫子吧,用枯草简单编一下就行。”
花儿当然乐意干这活儿了,不住地点着头,想着一会儿就去编。
大水揪了一把青草,接过陶盆,用青草蘸着草木灰的水,向鸡洼里掸着。
“大水哥,你这是干嘛?”
鸡很容易得病,要是得了鸡瘟,方圆十几里的鸡全能死绝了,草木灰和盐能杀菌,咱们预防一下总是好一点。鸡身上也容易招虫子,下次咱们再买一点花椒来,既能当调料,花椒水还能驱虫。”
“大水哥,你怎么一下子知道这么多东西啊?”花儿前两天就有了这个纳闷,在街上的时候,没看出大水哥知道这些啊。
“咱这里是乡下,总能听人们说起一些种养的法子的,你是女孩子,当然不注意这些,以前我们住在街上,知道这些也用不上,现在就用上了啊。”
“对了,哥,也给这个地方取一个名字吧。”花儿对这种创造性的事情最上心。
“还是你取吧,要是我取名,肯定就叫‘鸡窝’。”
花儿嗔了他一眼,“笨大水哥。”
大水还不服气呢,瞪着两眼争辩:“不是吗,无论取什么名,鸡就是鸡,也不能变成凤凰不是。”
“有了!我们的鸡宝贝得就像凤凰,这里就叫凤凰坡吧!”
于是,养鸡的地方变成了凤凰坡。大水想了想,也挺有道理的,但愿蛙儿岗这个野岗将来有一天,也能够山鸡变成金凤凰。
喂完鸡,大水用铁锨在不远处的白菜地旁边挖开一道沟,把葱斜栽进去,培上土,浇点水,种葱的事情就算完成了,就是这么简单,因为葱非常容易活。白菜萝卜已经发芽了,花儿蹲着看了半天,看这青青的小芽,她的心里软软的。
大水最后一次去砍折篱笆枝和麻,明天就开始做篱笆了,要忙几天。同时,大水想着,凤凰坡那个地方也顺着拦上篱笆,防止鸡跑出来破坏菜园子,鸡栅栏不需要很多的篱笆枝,很好围的。
花儿则赶忙找了好多干草,简单地缠绕了一下,铺到了凤凰坡的鸡洼里,鸡下蛋的时候会自动找柔软的地方,这几个草垫子,就供鸡生蛋吧。接着她仍是干日常的活,四处采摘的时候,看到荷花湾的藕已经长出了几个尖儿,向水面钻来,看来几天后,水面上就能长出小荷叶了,这也让花欣喜万分,而对她的最大挑战是做鞋,她当然没做过鞋,但做鞋的过程她是知道的,她想有了闲功夫,去跟街上的刘奶奶学学,刘老太太的手很巧,她做小叫花子的时候,刘老太太没少施舍她。
025家有流水绕篱墙(一)
围篱笆工程终于开始了,大水估摸着得四天才能完成,他第一步是挖沟,由于野兔子又能打洞又能钻,因此篱笆要结实紧密,大水不可能围起密不透缝的篱笆,没那么多枝条,工作量也太大,他要做的第一步是插篱笆的沟要深,这样篱笆就能稳固些,于是他挖一尺深的沟,这下地面上的篱笆至少不会被野兔子撞倒,更不会轻易被风吹倒。蛙儿岗上除了泥土,还有不少碎石块,挖起来就更不容易,这样,这个挖沟的活儿就得需要两天。
其实大水的最终想法是,野兔子野性太强,极难人工喂养,只能野生状态下散养,那就只要不让兔子跑出去就成,在篱笆栏与荷花湾之间散养着。
大水吃完了早饭,扛起铁锨就要出发的时候,花儿说:“大水哥,一会儿我想去街上,去刘奶奶家学学针线,你看行吗?”
“行啊,女孩子家就得会做针线啊,要不将来怎么嫁人!”
“大水哥!”花儿一跺脚,“我晌午可能回来晚点,你就只能自己热饭吃了,可是,你又那么累。”
“没事,你去你的。”大水拿着铁锨出去了。
先从荷花湾的南侧挖起,身后就是那片刚割完的芦苇,右边水里就是种下的那些碎藕须子,已经尖出来不少芽,芽尖顶着的卷叶,像害羞似地打卷抱紧,看来几天后就能够浮出水面展开来成为荷叶了。
大水挖了几锨后,有半尺深,石子消失了,全是纯净的沙土壤,他心里大喜,看来蛙儿岗的土壤还是不错的,只是表层有些石子。究竟是不是这样,还要继续挖着看,他挖出两丈远,全是半尺之下就是纯土,看来,这蛙儿岗是可以开荒种庄稼的。因为只是表层的土壤里有石子,下面的半尺就轻松多了。一会儿功夫,大水就浑身大汗,把破褂子脱下来,卷了一卷,往脸上抹了把汗,就扔到一旁,接着干活。
半天的功夫,南面的一侧挖完了三分之二。中午的时候,花儿果然没回来。
大水简单地炒了个马齿苋和灰灰菜,炒了两个人吃的量,花儿不可能在刘奶奶家里吃饭,菜要给花儿留一些。又热了热发面饽饽,草草吃了两个,又给花儿热在锅里。大水身上很累,可是却是干劲实足,从心眼儿透着力气,歇口气儿就继续去挖沟了。
花儿到了街上,拐进一个胡同,胡同尽头,就是刘奶奶家。刘老太太丈夫早丧,儿子儿媳在外边的大镇上做点买卖,是面料,听说生意还行,把孙子留在了家里,一边陪老太太解闷,一边上私塾,也不指望着将来进学求官,能识文断字长大了做个小生意就行。
她的孙子叫铁栓,比花儿大一岁,花儿到老太太的家里时,铁栓已经上学去了。
“刘奶奶,我来看看您。”
老太太跟花儿很熟识,看着花儿做了乞丐,还是挺活泼伶俐的,所以以前时不时地周济她,儿子儿媳也算是在外面挣钱的生意人,刘奶奶挺在意做点善事之类的得个人情脸面。
“花儿来啦,奶奶刚做完早饭,一会儿跟着奶奶吃吧。”
“不,奶奶,我吃过了,今儿个我是来问问您,究竟怎么做鞋子,我知道刘奶奶的手最巧了。”
老太太听到花儿的奉承,呵呵直乐,“你怎么想起学这个来了?你居无定所的,哪有地方做鞋子啊!”老太太倒也有什么说什么。
“奶奶,我最近找了一个暂时栖身的地方。”不过她可不能把蛙儿岗的事儿说出来。
“那好啊,你跟大水的命也太苦了,有个容身的地方,可是个大好的事情。”老太太也从心里为花儿高兴,看见了花穿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是也干干净净,不像以前那样破衣拉撒的了。
“正好,奶奶一会儿在院子里晒袼褙,你可以学着点,一步一步挺麻烦的呢。不过小姑娘家家的,趁着年龄还小,应该学点针线,将来找个好人家。”
花儿抿嘴一乐。
“刘奶奶,那我回头也跟您学做衣服行吗?”
“这有什么行不行的呀,你还能给我搭个伴,给我解解闷呢。”
接着刘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告诉她做鞋的事情,花儿头都大了,原来要这么多事情啊,撕铺衬、熬浆糊、打袼褙、剪鞋样、纳鞋底、做鞋面……
眼看到中午的时候,花儿耳听着眼看着,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已经到了饭点,花儿感谢了刘老太太,起身告辞了。刘老太太留她吃饭,她怎能留下来呢。
要说刘老太太就是心好,她打开火坑对面的大柜,翻翻捡捡地,拿出一小堆碎布头,“奶奶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做鞋,就把这些拿去打袼褙吧。”
花儿又是感激又是道谢的,客气了半天,最终还是推辞了。刘奶奶也不是什么很富余的人家,这些东西,给一家子人做鞋也用得着呢。
出来后,她去了街上的店铺,这次把家里剩下的68文钱全带出来了,该买的必须要买,后天又可以卖叫花田螺,连带着蝉蜕,又能多少挣一些。
去了布衣铺,她知道这家布衣店既卖布也做成衣卖,镇子小,就两者兼卖,既做衣服,那布衣店就有布头。“掌柜的,布头怎么卖?”
“我这手头倒有一些碎布头,你拿30文吧。”掌柜的把一堆碎布摊在柜台上。花儿翻了翻,花色各样,有大有小,不算少,30文也算划得来,就给了30文,用一条长布头捆好了带走。
又别处转了转,买了个顶针花5文,纳鞋底离不开顶针;5文买了一两花椒,又花了30文买了3斤高粱米,这回高粱米是好的,但是成色稍差,没带口袋,就又软磨硬泡要来了一个半旧的面袋子。这一圈转下来,她就只有8文了,8+1文。唉,日子越过,钱越少。
临走的时候,她去了一趟正祥和饭馆,掌柜的一见她就问:“花儿,你那叫花蜜饯还有没有,上次的已经卖没了,卖的还挺快,我加十文,你再卖我一坛。”
花儿听了很高兴,叫花蜜饯是比叫花田螺尊贵些,主要是蜂蜜贵,但她也没想到会卖得这么快,于是她就顺杆子向上爬:“掌柜的,这叫花蜜饯是祖传秘方,做起来很不容易,入冬前,我们只能再做出一两坛子,到时候肯定卖给掌柜的,价钱到时候再说吧。”
转够了,往家里走。
看到锅里热着的饭菜,花儿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