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二次进入无人村
在钟奎带志庆进入门岭村时,他就细心的叮嘱志庆。无论发生这么状况,都不要和他走散。
志庆虽然不知道钟奎为什么那么小心翼翼,但是从踏入门岭村的村口就不难看出,一栋栋垮塌,东倒西歪的房舍,一个个黑洞洞无人问津在冷风中扑打的窗户。还有那见风长势良好的野草,无不给人一种荒凉满目疮痍的凄惶感,特别是那弯弯曲曲,无人走的路径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更何况门岭村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钟奎第一次回来时就感触到的。他觉得这些对自己没有什么危害,并不表示对陈叔就安全。
当俩人首先面对那一方蓄水库时,疑问出来了。这里原本是一方养育百八十人的水库,究竟是什么原因会想到把这里给填埋?
看着眼前这一切,钟奎有一种想去挖掘开柳树一探究竟的想法。
就在这时志庆提出一个问题,他收回落在柳树上的视线,深邃的眸子,认真专著的盯着钟奎问道:“我听文根说你会变戏法?”
陈志庆所指的是之前,刘文根离开时,告诉他亲眼目睹到关于钟奎的一些异常表现。比如他自言自语吼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本尊在此的话’还看见他在太阳光的折射下,变得其丑无比的面孔。
钟奎面对陈叔的问话,感到很困惑。
“变戏法?”
“呃,怎么说呢,就是你现在给变戏法之前不一样。”志庆也不知道怎么来描述出文根向他反映的情况。
钟奎被对方的问话,搞得糊里糊涂,稍倾片刻。他一头想起发生在乱石滩的事情,就淡然一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可以看见常人看不见的物体。看见了那些玩意,自己就有一种奇怪的振奋感,总想把收服之。”
志庆听闻此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哦”了一声。
钟奎没有继续多说什么,思维在支配大脑做出一个让志庆很感意外的举动。
志庆看到钟奎挽起裤腿和袖子,径直走到冒着水泡的柳树旁。不管不顾一路下陷的脚髁,往深处走去。
志庆知道眼前这孩子不同于常人,他的身世坎坷,历经无数的磨难和艰辛。能够在墓穴阴冷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下来,原本就是一个奇迹,加上他做事怪异,这也许就是他的独特之处吧!
想那水库曾经的深度还是足够深的,钟奎在步步踏入之时,觉得整个人的在往下陷。甚至于觉得有点控制不住心慌慌的感觉,感觉不对劲,他就急忙稳住身子,一手死死的撑住身边一颗怪柳,慢慢挪动回到起点的位置。
钟奎扒拉出腿杆,腿部黏糊着污浊的稀泥,一股股熏天恶臭扑向一呼一吸间……
站在岸边的志庆,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点着急。
“哎!钟奎小心。”志庆一边喊着,一边下意识的就往前走几步。
“没事,陈叔,你别过来。”钟奎回看着在扒起腿杆的位置,乌黑色的淤泥,‘噗——噗’冒着气泡。心里一疑道;淤泥不堪重负人的体重,为什么就可以生长出一颗颗怪柳来?
看着怪柳钟奎想到那一晚遇见的一抹纤细身影,他清醒白醒的记得,那一抹身影有脸,有手的。可是在完全清醒之后,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看着黑乎乎的淤泥,钟奎脑海一闪而过想起爹在水库泡胀之后,浮起来就是人们用毛竹杆打捞上来的。人不能踏入,那么可以用物体搅动。
想法冒出来钟奎立即对正担心得不得了的志庆说道:“陈叔,我想到一个办法。”
钟奎带领着志庆往村落里走,惊动了矗立在房屋屋脊上一只只浑身黑毛的老鸹。它们在受到惊扰之后,扑棱棱的展开翅膀‘呱呱’发出令人发憷的怪叫声,从他们俩的头顶飞掠而过。
老鸹的声音刺进耳膜,志庆心微微颤动,不由得仰头看向几只黑色掠过是鸟影,心莫名的惴惴不安起来。
钟奎回头看到志庆脸色略微变动,心知他一定畏惧这种死寂般的情景。
见此状况,钟奎更是不能远离开志庆一步,他眼珠瞪圆眸光爆射,四下扫视跟志庆一直保持近距离。
面对各种鬼鬼魁魁,钟奎如入无人之境。他大踏步来到土生土长快要坍塌的家门口,径直进入堂屋,在他的记忆里堂屋案桌下有一把锋利的柴刀。
堂屋正面墙壁悬挂的那一副老祖宗画像斑驳零落,还只剩下一个乏黄的画轴。
跟随在钟奎身边的志庆,面带怯意紧张兮兮的,看他从案桌下抽出已经锈迹斑斑的柴刀。
而就在钟奎和志庆回到阔别了数载,破烂不堪的家中时。
有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住在县城招待所一个正在风流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手搂住一个赤露雪白大腿的女人。
一颗淡黄色的眼屎悬挂在眼角处,面上露出一副**的神态,伸出带着黏糊糊唾液的舌头,tian了tian右边女人白玉一般细长的脖颈一口.
又转头用同样的方式,贪婪的tian舐左边女人脖颈上一口,然后放开拥住她们的手臂,冷漠的语气对来人说道:“给我好好的监视,别让这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
来人毕恭毕敬的弯身说道“是道长说得极是。”说完,来人就再次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而在门岭村的钟奎拿起柴刀,砍伐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毛竹杆,就和志庆气势磅礴的走向蓄水库位置。
就在钟奎拿起竹竿预备往柳树下面戳时,从远处跑来了几个人。
“嗨!你们干什么的?”跑来的几个**声吆喝道。
钟奎没有理睬来人的大喊,依旧拿起竹竿就往下戳。
志庆沮丧遮挡住,有些炫目的光亮,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钟奎头也不回说道:“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去阻挡,我来搞。”
此刻的志庆不得不佩服钟奎的智慧,他那超好的心理素质和临危不惧的神态,简直是无人能及。
志庆果然按照钟奎的话前去,阻挡那些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村民。
这头钟奎的毛竹杆子已经戳进淤泥里,并且势大力沉般沉作操作他手里的竹竿。
来的这几个人果然是东华村的村民,他们手里拿着木棒,闹嚷嚷要找钟奎理论之前发生在树林血案事件。
其实不用这几个村民闹事,志庆也知道这件事还没完,村民们的核心有一个无形的陀螺。他们仿佛就像围绕在陀螺边沿的疾风,陀螺转动疾风就转动,陀螺停顿疾风消失。
就在志庆大力阻挡村民,扑向正在搅动淤泥底层的钟奎时,忽然听见来自身后一声惊叫。
【060】 白骨森森
从志庆身后传来钟奎的喊声;“陈叔快来看。”
推搡**的几个人,在听见钟奎的喊声时稍着停顿,都把目光看向他。
人的视线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可以看得更远。就因为可以看得更远,他们才看见了那最为恐怖的一幕。
钟奎搅动的毛竹杆子下,一具黢黑的尸骨冒了出来,尸骨看不见脸,只因他的身子还陷在暗绿色水泡中的淤泥里。冒出来的一只脚丫子,黑黢黢的脚丫子,已经开始腐烂,腐烂之处露出森森白骨。
骚动的几个人乍一看尸体,都吓得面如土色惊慌失措的后退,后退、继而转身撒丫子开跑。
钟奎欲用大力捞起这具尸体,突然从村民跑过去的方向传来一声枪响,随即就看见几个身穿绿色军装的积极分子手拿古巴刀,气势汹汹的扑来……
一阵呐喊,一阵混乱,扭打、身影交错。有粗鲁骂娘声,有拳头砸在身上的沉闷声。
钟奎和志庆敌不寡众,逐渐败下风……
就在钟奎顾及志庆时,一个家伙手里一木板狠狠的砸向他的后脑勺。
遭到粹不及防的重击之后,嗡!一阵刺痛感就像血液传遍全身。钟奎感觉整个身子很沉很沉好似有千斤坠压住似的,浑身疼痛转变成为麻木状。视线模糊却恍惚见到有天空……又感觉很多人在围观他,指指点点议论着,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身子继续在飘忽,启开一条细细窄线的眼眸,恍惚感觉天旋地转般景物都在移动。他不知道是自己在移动,还是那些景物在移动,他无力的耷拉在脑袋,缓缓无奈的闭上眼睛。
思维凌乱没有头绪,钟奎仿佛记得之前是在用竹竿挑起一具尸骨来的。后来来了拨人,鸣枪、木棒挥舞,还有拿着明晃晃古巴刀的。
古巴刀钟奎没有看清楚,但是却在之前听到那三个意外死亡的人说过,某某人有一把古巴刀,很酷、古巴刀刀柄上有几个字;‘上山下乡为人民’钟奎想起站在最前面的陈叔,他再次努力想睁开肿胀的眼眸,看看陈叔在哪?他怎么就不出声?这一轻轻的希望,却惹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一点点冷沁柔柔轻轻的点在疼痛的眼眸上,一股熟悉的感觉侵进钟奎的鼻息里。眼球视觉神经穿透红色的毛细血管,眼眸外面闪动着一抹模糊的人影。
如有如无的一张面庞,给予他温馨的呵护。钟奎脑海里冒出一个疑问;她是谁?意识再次紊乱混淆,深沉的睡意袭来。
钟奎又回到了门岭村,村庄还是那样稀稀落落,村道上三三两两行走着那些多嘴的婆姨们。三五个孩子在村口打闹嬉笑着,人们对钟奎好像没有感觉。完全把他当做是透明来的,没有以往那种看见他就躲的状态,也没有孩子们追逐在身后对着他砸泥巴。
孩子们口哼着一首钟奎熟悉的童谣;‘洋马儿,两头滚,中间坐的地老鼠’钟奎觉得这太奇怪了,难道是自己的模样变了,还是他们根本就看不见自己?这首童谣是他记住下来,准备给香草妹妹的。
钟奎走啊走,四处寻找记忆中的香草。可怎么也找不到,却看见了爷爷和那位曾经教他卜卦的婆婆。
“爷爷——婆婆?”钟奎纳闷,他好像觉得爷爷已经走了,而这位婆婆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他们俩怎么会在村子里走动。
爷爷和婆婆看着钟奎脸上凸显一抹诡异的笑没有说话。
“爷爷,你看见香草了吗?”
爷爷摇摇头,面庞闪现一抹蛊惑的笑意说道:“香草不能给我们在一起,她呆在原地没有动。”
爷爷的话好深奥,什么呆在原地没有动?钟奎不明白挠挠头,再次抬头看时,爷爷和婆婆已经不见了。
能看见爷爷,那么就一定可以看见爹!这个奇怪的念头在钟奎脑海一闪,他就急忙寻着熟悉的路线往家里跑。
爹在砍伐毛竹杆,抬头看见钟奎。
“你跑哪儿去了,不在家里呆着,老祖宗的画像都给人糟蹋了。”
爹好像挺生气的模样,没头没脑的对着钟奎一顿训斥。
钟奎记得老祖宗的画像是被撕去擦屁股了,爹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爹,那画像是我撕来擦屁股了,你晓得的啊!”
爹好像在听到钟奎的话后,不但没有继续生气,反而把柴刀放进案桌下。然后对他说道:“记住柴刀放在这,如是我没有在家,有歹人进屋,你就拿柴刀吓唬他。”
“哦!”钟奎答复着,感觉爹的话好奇怪。
就在这时,灶间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饭好了,你们快来吃。”
钟奎越来越糊涂了,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记得,家里就他和爹,没有女人。怎么突然钻出一个女人来了?想到这儿他就循声看去,可不是吗?水娘笑吟吟的看着他和爹。
一家三口围坐在饭桌旁,饭桌上摆放着香喷喷的饭菜。
钟奎一看,好丰盛的饭菜。一碗回锅肉,一碗豆腐脑,一碗红烧土豆……
钟奎拿起筷子,就去夹菜眼看就要送到口里……
“不许吃……”一声娇嗔的喊叫,门口出现香草的身影。
“香草,我正在找你呢。”钟奎放下木筷,噌的从板凳上站起扭身看着门口的香草说道。
“跟我走。”门口的香草没有理会屋里的爹还有水娘,一把拉住钟奎就跑。
钟奎回头看向爹……他惊呆了。爹面色青白,水娘嘴角流血,都木木的仁立在饭桌边,低垂着头……
这怎么回事,钟奎懵懵懂懂的质问拉住他手的香草。
“你快醒醒,不能这样迷失心智。”香草几乎带着哭腔对钟奎嚷嚷道。
钟奎一边被香草带着跑,一边努力在回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上好多人,大人、孩子,全部都是门岭村的人。他们几乎都是木木的行走,僵直的身子不带一丝生的气息。此刻他们的倾巢而出,就好像要去参加什么集会似的。
村人们的统一路线,都是往一个单一的方向而去,钟奎感觉这种奇怪的行走路线,有一种难以抑制的诱惑感。在盯着这群人看时,他也有一种想融入进去的感觉。
“求你,别看他们。”手被握住的冷沁感,迅疾传遍全身。钟奎忍俊不住打了了一个冷战,耳畔传来香草的叮嘱声,可他就是想扭头往后看。
钟奎看见人堆里有香草娘、假斯文、还有爹和水娘,还有那一晚在眼前一闪不见的女人,女人紧挨在一个的低垂头颅,高耸肩胛的男人身边。这个女人……好像在偷偷的瞥看他,给他的感觉就是夏老汉的女儿。接下来他有看见好多好多认识的‘人’都机械的往一个阴暗之门走去,而那个阴暗之门的方向就是蓄水库。
【061】 亦真亦假
钟奎神志不清醒处在亦真亦假的幻梦中,他在梦境中看见了香草,看见了许多已经不存在的‘人’。
几声清脆的鸟叫声,还有那柔柔的太阳光照射在躺卧在破庙门口一具将死之人身上。看此人浑身粘满黑乎乎的淤泥,凌乱邋遢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他是被谁从一处肮脏的淤泥里拉扯出来的。
此人不愿意从梦境中醒来,他留恋梦境中的所有。极力排斥残存在大脑里的记忆,记忆印迹着当天发生的那一场,毫无预兆的混乱场面。
门岭村;钟奎用毛竹杆搅扰出一具尸骨,吓走了闹事的村民,却引来了一群更为凶狠的狼群。听着从远处传来鸣枪和杂乱跑来的脚步声和呐喊声,他心知有异,急忙和志庆齐动手想把尸骨整个的捞起来看。
看着气势汹汹扑来一群手持家伙的青壮男子,志庆见状大惊失色赶紧的和钟奎,把尸骨往岸边扛。可是看看时间来不及了,他就大喊道:“钟奎要不咱们把那具尸骨戳下去,掩盖起来。”
钟奎还来来不及答复,也来不及掩盖尸骨,那些如狼似虎的人已经来到面前。
好一场恶斗,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手里拿着皮带、古巴刀、还有木棒什么的。二话不说赶来就对着钟奎和志庆乱打,志庆虽然有两下子,可也不能对抗群狼的围攻。
钟奎倒是有一股子蛮力,可也不能突破重围去帮助志庆。
有人用木棒砸在钟奎的后脑勺,他只感到后脑勺一麻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景物在眼前漂浮起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志庆倚靠在床上头部包裹着白纱布,右边纱布上侵出一片血迹。他神态焦躁的看着妻子,妻子和岳父不让他出去。
“你知道吗?这样莽撞行事是不行的,你想过秀芬没有?想给我没有?”岳父气冲冲的指责志庆道。
“爸,别生气。”妻子瞥看了一眼丈夫,既心疼他。又怕父亲真的气坏了老骨头,就急忙安慰着父亲道。
志庆知道,岳父做事一向都谨慎小心,所以在他干勘测工作那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看着妻子扶住老岳父出了房门,志庆无可奈何的低下头,脑部的疼痛,并没有阻止他每时每刻都在牵挂钟奎的安危。当时那种混乱局面,是他陈志庆没有预料到的,更加没有想到他和钟奎这一路的行踪居然会有人在暗地里监视。
志庆怀疑的对象锁定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钟汉生。
钟汉生一直被噩梦纠缠。就在几分钟前,他进入情人的身体里,两人痛快淋漓恣意的畅游在欲海之中完事后。他突然发现不能跟情人脱离开关系来,这种感觉可不好。
钟汉生记得曾经听谁说给一件奇事,那就是两人在一起之后,完事不能相互脱离。最后还是被人用棉被包裹住,送到就近的医院,才救了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却因此丢了性命。
钟汉生最近特别怕死,怕死的感觉就像被无意中传染了什么瘟疫那么紧张。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不得不战战兢兢的苦熬一分一秒。从而贪婪允吸时日不多的阳光,扳指头算计过了一天又一天,恐惧等待死神降临的日子。
这种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钟汉生想了很久,最终定格在半月前再次踏入门岭村那一晚。
也许是想法和思维分散了钟汉生的注意力,身体下的小伙伴嫣了之后,就轻轻松松的给情人分开了。从情人身上翻滚下了的他,再也不想动弹一下。可意犹未尽的情人好像还没有满足,凑近的面庞带着一股热气喷在他耳轮边,挑逗的话语窃言道:“汉生,你最近怎么嫣嫣的?”说话间,一双灵活的手再次握住了他的小伙伴。
“不玩了,我得回去。”由于心中有事,钟汉生烦躁的翻身爬起,推搡开情人的手说道。
“这就走?”
“嗯!”
钟汉生从招待所出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了几个口子,就径直往得力手下张三家去。
张三正在找钟汉生,没想到他就来了。
走进张三家三开间低矮的平房里,钟汉生就直接问道:“情况怎么样?”
“打伤一个,另一个撂趴下,死活还不知道。”
“谁干的?”
“我查了,反正不是咱们的人干的。”
钟汉生从张三家出来,蹬着这辆除了俩轮子不响,全身都在‘嘚嘚’响动的破自行车往家赶。
家门口粗粗胖胖的就是钟汉生的结发妻子,她是远近闻名的悍妇,却无奈不能束博住丈夫这颗赖不住寂寞的心。
“你总算回来了,我今儿个收拾屋子,发现你那双解放鞋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一只。就想问问你,是不是落在什么地方了?”
钟汉生没好气的瞥看了一眼老婆,耷拉下眼皮推着自行车到后院,抬脚架住脚架。撩手习惯性取下草绿色的军帽,随手挂在墙壁上,一屁股坐在门厅里一张老式楠竹椅子上。楠竹椅子随着他滚圆屁股的挤压,发出‘匝匝’响声。
钟汉生的孩子也老大不小了,到新疆去劳动教育还没有回来。老婆因为他的工作需要,跟随来到县城做了名符其实的县老表太太。
老婆虽然是悍妇一名,却还是顾忌到丈夫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就因为有了丈夫这样出色的人物,她才会成为让人羡慕的县城人。
可是无论你是县城人还是城市人,他始终都是从农村来的,从农村来的都有许多这样那样不好的坏习惯。比如随地吐痰,口无遮拦出口成脏,爱走三家摆四户的扯是非问题等。
钟汉生是包办婚姻,包办婚姻大多数是因为为了传宗接代,只要是会生娃有没有感情那是次要的。在他和老婆的努力下,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俩还是阿下那么几个孩子,大大小小的围坐在饭桌上跟养的狼崽子似的。
如今狼崽子长大了,东奔西跑再也不会听到他们俩口子的哆嗉话,再也不会因为一毛三分钱的事情扯皮。
见丈夫不阴不阳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粗胖的老婆再次进来不厌其烦的啰唣说着解放鞋的事情。
钟汉生淡漠的口吻说道:“丢了就丢了呗!”说着话,他觉得很疲倦,想到屋里躺一会。脑海里却怎么也抛不开,张三告知他的那件事。
钟奎和志庆在门岭村遭人打了。钟汉生蹙眉仔细想这究竟是谁干的?他把有可能干这件事的人,在大脑里统统过漉一遍。
他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那次和他一起在门岭村处理后事的假道士,刘明山。
【062】 死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鬼
刘明山没有成家却喜欢玩女人,特别喜欢丰满的女人。他一般不看样貌,只看女人的丰满程度。他有一句口头禅,美女和丑女,灯一熄都一样。
在那个年代刘明山很明智,他知道自己欠下血债累累,保不定有有一天这个世道翻过个,自己还不得就去见马克思了。所以也就没有想成家立业什么的,一心的就准备这样老死下去,他口头发誓这辈子也就这样赤胆忠心的跟随老大钟汉生一辈子算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明山淡漠了在门岭村那些打砸混抢的日子。
想到门岭村,刘明山脑壳子一闪,想起了什么。就起身从那破旧的衣柜里,拿出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旧道袍。
这件道袍是他去东华村庙宇做了几天道士的见证……
这几十年来,刘明山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两件事。第一件事那就是他饿昏在通往门岭村路上,遇到善心人士钟汉生搭救他的情景。
钟汉生把他背到家里,用一碗温热水救醒了他。
刘明山是外地人,因为家乡遭到洪涝灾害后人们四散逃离,他也在颠沛流离中跟亲人走散。独自一个人流落到铜川县境内,一路走走停停来到东华村,沿途乞讨度日,可是乞讨表示也很不容易的。
有善心的人家施舍给一块玉米馍馍,狠心或则家里根本就拿不出食物来的,就纯碎把房门呯一声给关了。可是饥饿得一塌糊涂的刘明山却记下了这些,他不会去理解别人的难处,一味地把不好的想法,强加在这些闭门不理睬他的住家户头上。
世事难料,钟汉生无意救了刘明山,在以后的日子里居然靠这个人,给他打下一片天。
就在钟汉生把刘明山送进东华村庙宇时,各种运动接踵而来,是钟汉生体现自我的机会,更是刘明山报复那些曾经讥笑他,在他认为该死的这些无辜村民们的大好机会来了。
刘明山是贫苦出生的孩子,根红苗正,值得信赖。他要求还俗,并且拉扯起运动的大旗和那些积极分子们,一起加入教育那些不听话的人群队伍中去,惊天动地的喊声响彻铜川方圆几十里。
给人戴尖尖帽,带入抄家,大肆宣扬什么主义,都是他刘明山闹得最起劲。
有一次,刘明山把一个不听话的村民,推搡到会台上,并且还给他的**坠了一个沉甸甸的玩意。大会进行到一半,这个村民就晕死过去,当斗志昂扬的积极分子把这位村民扶起来预备继续教育时,发现村民已经死亡。
这个死亡的村民,就是夏老汉的爹。
夏老汉那时候年轻,他把爹背回家,脱下爹湿漉漉的裤子,才发现爹的命根子上被谁狠心坠了一个秤砣。是这个该死的秤砣,要了爹的命。可是这个秤砣是谁给弄的?
夏老汉去质问刘明山,对方拒不承认。
后来得到证实是刘明山所为,但是夏老汉的爹是搞封建迷信的风水先生。那个时候,连庙宇什么的都砸到毁灭性的砸打,还别说你一个凡胎**就更加不堪一击了。
这样子下来,想给爹报仇的机会等于零。并且还差点连累夏老汉自己被列入教育对象,幸亏遇到钟汉生替他说了一句话,才幸免于难。
刘明山弄死人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有钟汉生这位给做后台,他能怕个鸟?随后他在别人面前气焰嚣张的说道:“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多了一个鬼的事情吗?特么的想找死就来。”此话自然是威胁夏老汉的,生性懦弱的他,哪敢说什么。
钟汉生很精明,他始终给刘明山一直保持着距离。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两组势均力敌的两部分,暗地里他们俩却狼狈为奸,事事都在暗中达成一致。
刘明山独居一30平米的斗室,外面是一简单搭建的灶台,用来煮饭什么的。反正他是一个人吃饱全家饱,在家里吃饭的时间极少,多数在外面相好女人那混饭吃。
革委会演变成了武装部,钟汉生摇身一变成为部长。也没有忘记这个给他打前站的难兄难弟,副部长的位置就非他刘明山莫属了。
可是最近听人说,部长和副部长只能留选一个。
这消息来得真不是时候,那个怪人钟奎刚刚从墓地给人救起,这又要发生人事变动,这会不会是那怪人的问题?或则是门岭村事发?
不光是有其他人觊觎部长一职,他刘明山也想有朝一日,不再受这厮的摆布。却又忌惮对方把那些见不得人所有根根底底的丑事,给调查组合盘托出。
左思右想之下,刘明山觉得不能给钟汉生翻脸。他还得在帮他一把,把障碍物给除去。
目前的障碍物就是门岭村唯一生还者钟奎,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勘查队长陈志庆。
刘明山在招待所玩了两名女招待,得意洋洋的回家,再听到好消息说俩障碍物一死一伤时,心里得瑟得哼起了南腔北调的戏文来。
戏文是这样的;‘打车到济南随机找个宾馆住下,一夜没有换另一家,夜半来女,风姿绰约……’刘明山一边唱一边走到墙壁处,悬挂着的一面破镜前一站,镜面里映照出一个肥头大耳长满肉泡子的脑袋。
看着镜面里的自己,刘明山扬手摸弄了一下微微有些谢顶的脑壳子。自我欣赏感触道:我这副模样就是有福气的富贵样。可叹的是生不逢时,没有安身立命的命。
感叹着窥看着镜面里这张历经沸沸扬扬的老脸,他恬不知耻的回味着进入女人的那种爽感,眯缝住一对肉泡眼臆想绵绵……
就在刘明山臆想时,他隐约感觉到身后一袭冰冷像一股细微的冷风,拂动在他后脑勺下的脖颈处。毛发一炸心咚地一跳,他猛然扭头一看。
在他的身后果然有一抹暗影,暗影低垂着头,安静的仁立在身后。悄声对他说道:“你快要死了。”
刘明山一个急转身,急转身的同时,一把挥拳打向暗影。打来打去他才看清是自己的影子,呸!怎么搞的?
看见是自己的影子,刘明山感到不可思议。刚才明明听见有一种诡异的声音说话来的,难不成是自己的影子在给他说话吗?想法一出,他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冷战。不敢在逗留在镜面前,就疾步走到饭桌旁边,拿起老白干满满的倒来一杯,引颈喝干。
老白干辛辣后劲大,刘明山放下酒杯,一屁股倒在床上。
他的床铺跟狗窝似的乱糟糟,还有一股子怪味,这股怪味是刘明山胳肢窝飘逸出来的,戏称为‘狐臭‘。
【063】 毁灭的感觉
酒劲来了,刘明山感觉头晕乎乎的,睡意袭来。好想睡一觉,他惬意的闭上眼睛。正当他想安稳的休息一会时,门口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刘明山一骨碌翻身爬起随口问道:“谁啊?”
“老大是我。”
“哦,是李四?”刘明山低语道。就起身去开房门,李四是他的心腹,就是之前在招待所向他反应事的那个男子。
李四进屋,随意的扫视一眼屋里的状况。急忙收回视线看着刘明山说道:“老大,叫钟奎的小子,让弟兄们一顿皮带猛抽给撂趴下了,并且直接合同那具尸体一并戳进淤泥里了。至于姓陈的那一个,我听你的暂时没有敢动他,暴打一顿之后,扛到县城仍在路边,并且亲眼目睹看见有人把他扶起送去包扎伤口了。”
“好,你们干得好。”
李四离开,刘明山脑海浮现出另一件事。
对于陈志庆他之所以没有下毒手,那是因为在他穷困潦倒落魄的时候,饿得想吃人肉的时候,得到徐国峰一个馒头的馈赠。
一个馒头对现在来说,无足轻重。但是对那个十分混乱颠倒黑白的年代,却比什么都重要。它是唯一让人活下去的力量,只有它才能让饥肠辘辘的五脏庙得到缓冲能量。
一个馒头换了一条命,那个年代的命还没有一袋大米值钱。
别忘了我之前说的那句话,死了一个人还不如死了一头猪那么引人瞩目。就像之前树林里死了三积极分子,一阵闹哄哄的喧哗,搜查、询问、最后还是没有弄出一个子丑演卯来,这件血淋淋的惨案,最终成为无数个悬案后面的悬案,被高高的挂在档案柜里。
今日不知明日事,该玩的玩,该买醉人生的买醉人生。
反正没事,刘明山接着醉意仰卧在床上,不一会功夫就发出震天呼噜声。
当鸟雀儿变成小黑点消失在远处,飞扑进茂密的树林里歇息之后。夜幕姗姗来临,一轮明晃晃暗红色的满月冉冉升起,穿梭在云层中偷偷窥视着大地。
在夏老汉的家,那条被钟奎他们锁住在院坝里的黑狗,心慌慌的挠着房门,口鼻发出‘嘶嘶’的低鸣声。黑狗的眼睛在暗黑夜间看,像俩盏小灯笼是绿色的近距离看很瘆人。
在另一处被密密匝匝丝茅草覆盖的坟堆,在满月之夜显得诡异莫测。今晚的月亮呈现暗红色,月光倾泻状撒在这孤单的坟茔尖上。
一声声如有如无的哀鸣,像狼嚎,更像是野狗在撒欢。坟堆在静寂中慢慢抖动,随着坟堆上的泥土骨碌碌滑下来,坟堆的中央部位忽然爆开一条粗大的裂缝。
粗大的裂缝慢慢扩展,一只黑乎乎的手从裂缝中伸出来,死死攀住不停滑落的泥土边沿。手之后就是双肩,双肩之后就是半拉身子,接着就是腿部……
在阴森惨白的月光映照下,一抹佝偻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混淆在树木同样阴暗的影子里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黑狗突然停止挠动,它樶起鼻翼不停嗅闻着门外这个黑影的气味。气味很复杂,加上它的年龄已经超出人们预测中给它的年龄段。
人们预测一条忠实的家养犬,最大的年龄段是10——20年。而这条狗的年龄段已经是21年之多,所以它真的是老了,老得一时嗅闻不出外面这个黑影是敌是友。
死寂般的夜,老狗樶起的鼻息貌似感触到什么,它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浑身一阵颤抖,随即就是步步后退。
一阵剧烈的晃动,一条狗,一个人在门外对抗着。
狗始终是狗,它在强健时,最高的智商也只能是四岁孩子的智商。更何况它现在老了,智商在逐渐的下降,记忆和嗅觉也下降。
黑狗被疯狂的撕裂开来。一股股臭烘烘却带着热气的新鲜血液,被无情的吸干……
钟汉生老也睡不着,他辗转难眠之际,就思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思维暂停,听觉发挥出极致的能量,仔细聆听之后,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妻子有问题,在以往妻子睡觉可是鼾声如雷的,可今晚她睡得太过安静,几乎连鼻息都没有似的。
窗外明晃晃的月光无孔不入渗透进房里,几秒钟之前钟汉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境里他梦见自己的老婆跟另外一个男人拜天地。
在醒来那一刻,他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却发现今晚有些不同寻常,他忽然很想看看身边这个粗粗胖胖的女人是不是妻子,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没有呼噜声?
钟汉生轻轻起来,走到妻子的这边,在没有惊扰对方的状况下。他就那么安静的盯着她看,这张面孔伴随他度过了大半生,胖乎乎肉嘟嘟的,把五官都挤得变了位置。
妻子还是妻子,可她为什么没有打呼噜?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一直经久不息的索绕在钟汉生的脑海里。
想出去走走,在不经意间瞥看到窗外,那阴森森的白,他不由得望而止步。不能出去,钟汉生突然感到害怕起来。
害怕的原因他知道,就是最近噩梦连连造成的连锁反应。
钟汉生想起噩梦里出现在身后的女人,想起女人鬼魅的声音;你快要死了……
梦境里的声音很真实,给他的感觉就在耳畔。汗!他紧张的看着前后左右,最后把目光落在妻子身上。
对的!睡在他身旁的除了妻子,没有别人。
钟汉生记得每一次做那种噩梦,都是在家里给妻子同一张床睡觉时发生。乱想中,他顿了顿喉头滑动呃了一声,心说道;好像有一次是跟情人在一起也做这个奇怪的噩梦来的。
在记忆中,每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时,他都看见妻子不但没有安慰他,反而面显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
一定是这个丑女人在搞鬼,故弄玄虚吓唬自己的丈夫,其目的就是想害死他,那么这三间平房就是她名下的财产了。
钟汉生继续往深处想,也许这个臭婆娘已经知道他在外面勾搭寡妇,招待所服务员,以及滥用职权骗取女人上床的恶事,所以才这样对他。
想起刚才的梦境,钟汉生就愈发肯定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说不定老婆为了报复他的滥情,已经在外面找到相好的了。接下来就是等把他害死后,就把相好的接回来住。
钟汉生想到最后时,情绪完全不受控制。他萌发出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趁老婆还没有醒来,不管了,先下手为强把她掐死再说。
这样既可以保全自己的名誉,又可以把这个女人的阴谋扼杀在摇篮中……
【064】 解放鞋的秘密
文根负责查找解放鞋主人的下落。
这种解放鞋的发放量不大,一般都是按照报上去的数目来发放的。在比对和经过多方面的查询,这只解放鞋的主人找到了。
刘文根得到消息师傅遭人黑了,遭黑的原因很多。有人说是因为师父个性耿直,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遭黑。
但是刘文根表示不是傻子,师父遭黑为什么偏偏会在去门岭村遭?为什么还被殴打的人,载到县城才给扔下。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明的是遭到一伙不明人士的攻击,实地里是在警告他不要插手门岭村事件。
眼下的局面混乱,谁人多势众闹事汹涌谁有实权,志庆一家人明知道遭人黑,也只能忍气吞声。怕的是把事情闹大了,惹火了隐蔽在暗处的对手,再给你添加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那么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文根从师父口里得知经过他们多方寻找,钟奎至今下落不明心里就万分着急起来。
志庆只是皮外伤,之前都说了。这些人只是警告他参与门岭村一事,并没有安心要置他于死地。皮外伤也就随便敷点红药水消炎药之类的,完全可以随意自由走动。
志庆从刘文根口里得知那只解放鞋的去处,顿然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如果真是这只鞋子的主人,下手害死夏老汉,他干嘛要走那么多的曲折路线,还不直接找机会把他干掉?
话虽如此,可鞋子的的确确是他的没错。为了慎重起见,志庆决定和刘文根亲自去拜访一下这位武装部长。
志庆和刘文根赶头一班车来到县城,县城还处在一片朦胧之中。街道上寥寥无几没有几个人行走,偶尔看见一两个起早的,都是拾叠垃圾还有就是扫地的环卫工人。
这些早起的人儿,都戴着一副宽大得遮盖住整个面庞的口罩,唯一留下一对骨碌碌转动,可以窥看世间百态的眼眸。
而纳入志庆眼里的情况,没有那种大城市所看见的**铺面,以及熙熙攘攘拥挤在铺面前争相购买物品的购物者们。更加没有看见人类惯有的那张热情洋溢,充满潮气的面孔。
只看见那些随风翻飞的大字报。大字报一般都是用粗毛笔蘸墨汁,横七竖八写得张牙舞爪潦草得不能分类的字体。
叹息一声,志庆的目光再次投入到那不算宽阔的街道口,视线触及到的除了阵阵凉风肆意来回飘荡,余下都是一些冷寂的肃然之感。
志庆心想,要是眼前这一切都不是处在这种年代。那么这里的情景,决不再像现在这么冷清,应该是另外一种景象……遛早的老头手提鸟笼,身后跟着老婆婆们,惬意的度着方步,来到文化广场。舞动老胳膊老腿,吞吐有序,慢腾腾的打着太极拳。
“师父,你饿了么?要不我去买早点来?”刘文根看师父的目光,久久注视远处几个鬼鬼祟祟,手里提着鸡蛋东张西望的村民。
志庆知道这些村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偷着找买鸡蛋的主。他们这样子做,万一不小心给积极分子逮住了,就得挨打挨罚款,严重的还得进禁闭室……
“没了,走吧!”志庆收回视线,招呼着文根离开了原地。
志庆和刘文根一前一后按照之前钟汉生给的地址,一路找去。
县城的街道坑坑洼洼,看着就像山间小道似的。它跟山上道路唯一的区别就是,街道两旁是千遍一律的木板铺面而不是树林之类的环境。
古老,蜡黄色也还拽实的一扇扇木板门挨个挨个排立齐整,就像一个个瘦小的木偶人儿,在静寂呆立中眨巴着眼睛,忍受着沧桑岁月年轮的洗礼。
志庆知道这些一尺宽的木板门,它们虽然粗糙也没有经过特别的精雕细琢,却十分厚实耐用。而木板门后面则是一家老小,跻身在一起的安乐窝。
街道也是一色的青石板铺垫,忽高忽矮,才会出现凹凸不平的现象。志庆和刘文根转了几个口子,眼前才出现了处陈旧,貌似被喧哗忘却的建筑群,这是一处低矮的平房建筑。
钟汉生的家就在那群建筑的侧面,一处更加孤独的平房。说是平房,其实就是低矮得不能再低矮,而是用木板做框架的木板房。
志庆礼貌的敲门‘笃笃’不轻不重的声音喊道:“老钟,老钟……”
钟汉生还在沉睡中,梦境里他再次结婚了。新娘是什么样子,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新娘子好像在躲避他,每一次伸手想掀开盖头看一看,她就像猫咪似的,巧妙的躲避开去。
新娘子越是这样,钟汉生就越是急得跟火上房一般。满心思都被猫爪子抓挠得心慌慌的难受,他看着新娘子娇小的身躯,不再是以前那位粗粗胖胖的黄脸婆,就笑出声来。
笑出声来的钟汉生醒来了,懵懵懂懂不知道是门外喊声惊扰了他的好梦,还是被那得瑟的笑声给惊醒来的。反正他醒来了,就嗅闻到空间里有一种不对劲的气息。
推搡一下身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老婆,推不动,指尖却触及到一抹没有气息般的冰冷。
‘嗡!’钟汉生大脑瞬间空白一片,顿然惊愕住了,老婆怎么会死?而且死得那么的狰狞。口吐紫乌色的舌头,好一副目赤欲裂的糗样。看得他是心惊胆颤,赶忙的挪开视线,就在他挪开视线时,老婆脖子上一边一道紫乌的掐印,融进他惊惧的视线里。
噩梦?不是!这分明都大天光了。是……钟汉生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情……
原本就给老婆没有感情的他,沉着冷静的呆看着一动也不动的老婆。在聆听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他就故意支吾道:“谁啊!还没起,待会。”
钟汉生把老婆用棉被包裹好,把她的身躯摆放成睡卧状,然后不慌不忙的穿戴好衣服,从卧室走了出去顺带把房门关闭。
钟汉生看见志庆,神态微微一怔,稍后立马恢复常态,一如既往的lang声大笑之后就是握手寒暄。
志庆他们在钟汉生的带引下,进入到他的客厅。说是客厅,其实就是简易的堂屋,客厅墙壁张贴很多伟人的画像。
画像里的伟人,永远是那副好蔼可亲的神态,神态中隐藏着那种无与伦比的磅礴气势,以及震撼人心魄的凝聚神力。
“你找我有事?”钟汉生试探性的话语,一双精明的目光紧盯着志庆问道。
【065】 有贼徒说
志庆在进屋时,就观察到钟汉生神态游弋不定,虽然还是以平日里的那种接待方式接待他们。可笑容却跟以往大不同,笑得干涩僵直。
宾主双方一番客套性的礼让,纷纷坐下,方直奔主题问出话来。
刘文根今天站的位置变了样,他一直站在钟汉生的身后一言不发。在他的身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是通往厨房和一间简易阳台。
志庆对于钟汉生的问话,心里早就有了谱。他淡然一笑道:“老钟真是料事如神,我们此番来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那天我遭人殴打一事感觉很奇怪。记得最初可是你带我去的东华村,带钟奎去帮助他恢复记忆,必须要去门岭村你也是同意的。为什么却有人故意来拦阻我?又为什么无辜殴打人?还有就是钟奎再次失踪了。”
“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钟汉生一脸惊诧神态道。
“你还没有听说?”志庆接茬质疑的口吻道。
“真不知道,奶奶的,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事,要是让我给查出来,我非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我就纳闷所有来找你问问。”
“嗯,你确认钟奎是失踪了?”钟汉生鼓起一对鱼泡眼,复杂的表情似信非信的口吻道。
志庆点点头,目光专著的盯着对方,说道:“确信。”
“会不会被人打死,仍在什么地方了?”一个人的生死在钟汉生眼里好像跟草芥一般,轻轻巧巧的从口里弹出。神态丝毫没有因为钟奎的失踪而紧张,反而凸显出如释重负的模样。
“呃!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可怜的孩子。”
“我可以招呼人帮你查,但是不能保证钟奎的生死。再说了前礼拜,南门发生杀人抢劫一案,你们是知道的。到如今那杀人犯都还没有抓到,这钟奎万一撞倒这个杀人犯手里,还有命吗?唉真是如此,死就死吧!这个世道死了就解脱了。”现在的钟汉生,摆正主人的姿态,逼视着志庆反问道。在谈到生与死这个话题时,他脑海里反复层层叠叠的浮现,一次次运动之后,那些不计其数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们。
钟汉生的心已经麻木不仁,对生死好像没有感觉到可贵。
“唉!”志庆抬头看向钟汉生背后的刘文根。
文根悄悄给志庆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志庆会意,歉意的站起身,伸出双手厌恶却无奈的握住对方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虽然钟奎跟我无亲无故,但是我也希望武装部长给查一下,也好慰藉这孩子的在天之灵。”
志庆和刘文根急急的从钟汉生处走了出来。
“拿到没有?”
“拿到了。”
志庆他们前脚走,后脚钟汉生就忙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拿出热敷毛巾试图抹平整老婆脖子上的掐痕,抹了好几下,那片淤青反而愈发明显了。
一阵忙碌之后满身大汗的钟汉生,不能继续这样耗下去了。他噌的站起身,拖抱起老婆的遗体往另一间房子走去。
不一会钟汉生出门了,他故作镇定悠然蹬着车子,一路往北蹬去。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零星小雨,地面星星点点的湿润,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三五个戴着醒目红袖章的男子,看见这位武装部长都巴巴的招呼着,口里说着恭维的话语。
在外面转悠一圈之后,钟汉生去了张三家。
张三昨晚去玩扑克太晚,此刻他还在睡懒觉。
张三跟他的上司一样好色,却没有胆量去偷。没有胆量偷,就做春梦。
张三对那位黏在武装部长身边的尤物也喜欢,却不能越雷池半步去勾搭。不能在现实里勾搭,在梦境里勾搭准成吧!
张三抱住这尤物,挺进身躯,好一阵惬意的舒畅感,身子仿佛都轻飘飘的飞起来了一般。
门口传来沉重的敲门声,把春梦中的张三给惊醒。
张三气恼门外的不速之客,出口动粗道:“草泥马,谁这么早就来惊扰老子的美梦?”
“张三,你给我开门。”木板房门有点寒碜,不能关音,外面的钟汉生可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这小子在骂娘呢!
乍一听是顶头上司在喊,张三岂敢怠慢,还不赶紧的穿戴衣服。他翻身爬起时,瞥了一眼裤裆处小伙伴喷射出来的黏液,皱起鼻子随手拿起那双带着脚气和污垢的袜子就一阵乱抹。
张三慌慌张张的拉开房门,从门缝处探出顶了一头乱糟糟头发的脸,讪笑着看向门口的部长说道:“就好,我穿衣服呢。”
“也没什么事,我路过你这里,突然想起忘记带给你的那双鞋子。九点钟我有一个会议,看看时间来不及了,要不你自个去拿。”
提说到那双解放鞋,张三美滋滋的幻想着,鞋子已经穿在脚上的感觉。在半月前,钟汉生就承诺要把那双半新不旧的解放鞋给他。
张三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好不容易等到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让他溜走。想到这儿,张三岂有不答应之理,这万一会议下来,部长一反悔,那就太可惜了。
“部长,要不你给我写几个字,我带着也好给嫂子看,她才不会为难我。”
“你小子,好吧!”钟汉生爽快答应着,也懒得进张三的屋。就把纸张贴在木板门上,随手写下几个张三根本就不认识的字,递给他就扭身离开了。
张三乐不可支的一路蹬车来到部长家,大喊几声没有人答应,他就试探着推门试试,结果这一推房门还真的给推开了。
钟汉生在武装部办公室接到通知,说的是他爱人惨死在家中,并且在现场逮住一个偷儿。
巧了的事,逮住偷儿的人就是张三。偷儿因为遭到驱逐性的搜查,无处藏身加上饥饿难耐,就躲避在暗处结果推开了武装部长的家。
偷儿被张三博住,送到武装部,那个时候还没有派出所。
更加巧合的是,这个偷儿不是别人,正是杀害那位老农民的在逃犯。
这位为了三元零几毛钱杀人的仁兄,在审问期间据理力争他杀人的理由,值得人们深思。
“我没有想要杀死他,谁叫他不老老实实地把钱摸出来。就那么在那磨磨蹭蹭的,气得我给了他一刀,搜查结果才发现钱好少的说。”
偷儿承认杀死农民老汉,就是死不承认杀死部长家属。
【066】 黑名单
偷儿不承认杀死部长家属一事,就得让他吃点苦头,一直要撬开他的铜牙铁齿为止。要撬开偷儿的嘴,逼人就犯就得让他吃苦头,就得动用私刑。
办公室;钟汉生翘起二郎腿惬意的甩动着脚,虽然他在同事面前极力装出一副哀伤模样。由于内心老想着这件栽赃陷害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特么的就莫名兹生出成就感来,就怎么也掩盖不了脸上不时闪现出的那一抹窃喜神色。
按照他精心设计的计划,是给张三扣一顶谋杀罪名。结果阴差阳错让扣押在案的惯偷,而且还是杀人在逃犯的他替代了这一切。
舍弃张三这也是钟汉生迫不得已的举措,张三跟随在他麾下也有好几年了,换其他人又怕引起怀疑。只有张三才是经常来往他们家的常客,给老婆也熟络,完全可以给他套上一个勾搭之罪,然后就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他起了杀心灭口。
可没想到的是,张三这厮命不该绝,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错过了死神的勾魂索。
杀人犯最终因为受不了各种私刑,坦白交代他杀部长老婆的过程,杀人的理由就是想吃他们家的饭,遭到部长老婆的驱赶。
杀人犯杀一个人也是死,杀两个人也是死,那么多给他扣一顶帽子还是死。这样杀人犯就带着层层叠叠的杀人帽子被判以死刑。杀人犯就地正法在门岭村那片干枯河滩处,一声清脆的枪声惊扰了芭茅花茎干上跳跃玩耍的鸟儿们,一抹酱红色的血浆喷洒而出染红了一片石头。
部长的一箭双雕之计完成,武装部因为他的出色表现,承诺年底就给他涨工资再转正。
张三还是一如既往的恭维上司,为了奖励张三学习雷锋精神期间。有着卓越的见解和勇气,加上见义勇为的表现,武装部正式授予他组长的要职即刻上任。
在听到钟汉生升职成为正式部长时,刘明山的心顿然空了。虽然他一直表示千般万般的拥护对方,可是一旦真的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那种刻苦铭心的承受力还是差点把他给压垮了。
谁不想有机会光宗耀祖,那就是一傻蛋,他曾经没日没夜的痴想到钟汉生,会不会在一次爆发的殴斗中意外中弹身亡。可是盼了那么久,却盼来他转正的事实。
事实就是事实,刘明山还得给这位正视上任的武装部长,请酒庆贺。
地点预定在县城最繁华地段的桃花源酒店,在钟汉生出现在酒店时,他身边多了一个气质高雅清新脱俗的女子,此女子名叫赖小青。
这位与众不同的女子,冷如冰雪般的美,让人无法抗拒不对她产生遐想感。她的身份背景复杂得没有透露一丁点破绽给钟汉生。
钟汉生第一次看见赖小青,是从乡村回县城的路上。
在钟汉生的眼里,顾丽就是一只掉价的山鸡,而赖小青却是山窝里飞来的凤凰。
在一处下坡路看见的,她立于山野之间,脚下铺满好看的小野菊,白衣寒碎,青丝乱扬。和煦阳光下与着温融气息格格不入的样子。偏头侧看,一双杏眼清冷彻骨。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如眼界就让人无法忘怀的冷艳,他呆呆的静看了许久,才找了一个借口上前搭讪,一问才知道她叫赖小青,原本就是打算出来找工作的,走到这儿迷路了。
赖小青不但迷住了钟汉生,也迷住了参加庆功酒会所有男人的眸光。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轻移莲步,都牵制住无数目光相随。
赖小青酒力惊人,樱桃小口一张一杯酒一滴不落的顺进喉咙。红樱桃似的唇色,细长脖颈下那一抹细白令对她倾心的人是垂涎欲滴,恨不得揽住在怀里细细的蹂躏一番。
钟汉生得瑟的浏览着,向他头来嫉妒和崇敬的眸光,胳膊肘紧紧的夹住身边的美人儿,随时提防着她脱手离开他,投入到别人的光照下去。
钟汉生推翻配置给他的老平房,购买了大量的树木预备重新修建房舍。
钟汉生的子女好几个,房屋还得多修几间。条件各种具备之后,一座土木结构的三层楼房框架逐渐出现在过往人们的视线里。
钟汉生修房,修房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怪事,先挂起再说。
来谈谈志庆和刘文根他们俩,在钟汉生家究竟找到什么好宝贝了。
志庆和刘文根从钟汉生家里拿到另外一只解放鞋。
把解放鞋配成对,并不等于就敢拿钟汉生怎么样。还得继续找到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杀人的动机和理由。
再说了如今此人也表示不好惹,人家这不刚刚转正,还是武装部长。即使证据充足,也只能搬动市里的执法部门来管才行。
志庆忽然动起心思,想到要寻找那次进驻门岭村人员的名单,以及那部分积极分子的组队成员。
寻找这种名单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幸亏的是志庆丈人有不少很铁的至交朋友,那个时候的朋友,那才是真的朋友。
这些单纯得像一张白纸,没有参杂半分金钱和利益成分的朋友。真资格的纯友谊,哪怕是一句话的事情,也会鞍前马后的帮忙办到。
就在钟汉生的房屋起到一半的时候,志庆和刘文根搞到一份参与门岭村事件的名单。
名单如下;第一组;刘明山李四张金如梁焕山程思明第二组队;钟汉生张三杨六潘琦夏至安在志庆看来这些名单里只有钟汉生认识,其余的好像没有什么印象。
刘文根手指头指着夏至安疑问道:“这是谁?”
志庆摇摇头,说道:“不认识。”
“会不会是夏老汉?”文根提出这个问题,自己都感觉好笑。如果夏老汉真的是,夏至安,为什么他不能救出自己的女儿?如果他真的参加了门岭村事件,那为什么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们?
志庆盯着夏至安的名字,脑海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仰头看着文根说道:“你说,会不会是钟汉生想灭口,杀了夏老汉?”
文根自信满满把心里的推测讲述给师傅说道:“对,我们驻扎在夏老汉的家,钟汉生害怕我们查出真相,曝出他们参与门岭村事件的一切,所以就先下手把夏老汉给灭掉。”
“那钟汉生为什么要把我们安置在夏老汉家里?”
“夏老汉是他组队的人,自然就以为万无一失,孰料到夏老汉那一晚给我们讲了不该讲的话,所以招来杀身之祸。”
“嗯,有一定的逻辑性。”志庆点点头,赞许的对文根说道。然后剑眉一拧,又说道:“眼下不能进门岭村,但是必须尽快找到钟奎,他不能再有什么事,这个可怜的孩子。”
文根点点头。
志庆接着把手指头指着那些陌生名单看着对方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咱们不能从钟汉生入手,可以从这些人入手。”
【067】 活了一个人少了一个鬼
有些事你不去理会,也许就成为永远的秘密。但是一旦触及,就会发现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所谓的是,一石激起千层lang,端的就是这个典故。
比如说;如果陈志庆他们不去查找失踪的矿石,那么就不会误打误撞进入门岭村墓地。不会进入墓地那么就不会救起钟奎。
没有救起钟奎,钟奎也许在后来就会变成一具干尸,或则就像那墓穴里的两具骷髅一样,变成骷髅。也就不会想到要探究门岭村的秘密,那么门岭村的秘密也许就不会有人知道。
因为这当时那个年代,谈及到什么牛鬼蛇神那简直就是该死。所以即使那两位爱好探险的男子碎然死亡,人们也只能想到是,黄泉路上没老少这句俗话上去,根本不会把他给门岭村事件联系到一块。
人要是都懒惰起来,都不去管不属于自己的事,就不会惹来不必要的烦恼和麻烦。
再说;现在是各种混乱时期,是人都那样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么陈志庆也乐得在家陪老岳父下棋,给妻子娃儿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也就不会把刘文根给牵连进来一个人飘泊在外,丢下老父母在家里巴巴的望他有朝一日带会去一个漂亮媳妇,好给家里传承香火什么的。
继续往深沉里说;志庆他们不介入这件事,夏老汉会死吗?那三名年轻的积极分子会死吗?包括钟汉生的老婆会死吗?
在民间有这种说法;生有时,死有地。意思是说;一个人的生与死,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的。是任何人都没法掌握和控制的,说不定志庆他们没有介入这件事,以后不定还会出什么天大的大事来呢!
好了,这些那些说到都是泪,既然都这样了,他们俩也不能放手不管。
陈志庆和徒弟刘文根,着手开始调查那次门岭村发生瘟疫事件,进驻的人群。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吓一跳。
志庆他们手里这份名单上的人除了钟汉生,张三、李四、还有一名跟文根是同姓的家伙刘明山还活着外,其余的人都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死的人死得都很奇怪,大白天好好的,死得晚上。死相各异,这里不能把死了的人说出来,要不然死者会不安宁的。
失踪的人失踪得奇怪,平日里没有觉得什么,突然这个人就不见了。没有给家里留下口信,没有预兆就那么失踪了。
可能是事出有因,或则是人们常说的没有做亏心事,半月不怕鬼敲门。可能有人做了亏心事吧!害怕门岭村的冤鬼找上门来。所以那次进驻门岭村的组队,在完事之后这些人彼此相互之间都断了联系。
冥冥之中的事情却被局外之人,因为各种混乱的活动暂停勘查工作,被告知休长假的勘查队长陈志庆和徒弟无意中获知。
而无意参与进这死亡线上的志庆和刘文根,除了面面相觑外。也深知他们俩在不知不觉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触及到一股隐形诡异的死亡之线,而这股死亡之线正在完成它隐秘不可告人的使命。
就在志庆和文根了解个中真相时,在东华村破庙里发生着另外一件事。
东华村破庙,破败不堪,庙里的泥菩萨也在风化中,已经斑驳零落面目全非了。
庙堂里满眼是单调的泥黄色彩,泥巴墙壁,泥塑菩萨,地面也是泥巴。唯独角落处那杂乱的丝茅草上,躺着一具‘鬼’一样的躯体。
‘鬼’的躯体没有大的动作,要不是脖子上的颈动脉在扑跳,加上鼻息呼进呼出的,特定会被人认为这是一具黑乎乎脏兮兮的尸体。
庙宇还有一个活动的人,这个人是一蓬头垢面的叫花子。
从叫花子的面容看不出是男是女,反正他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鬼’的身边,时不时把手里荷叶往‘鬼’的嘴唇上凑。
荷叶上滑动着一颗颗晶亮的水珠,水珠在倾斜下滑动进‘鬼’干裂的嘴唇上。
‘鬼’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座破庙里。当他艰难的从梦境中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张被乱糟糟头发覆盖住的脸。
‘鬼’的样子邋里邋遢跟叫花子没有两样,可他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只能局限看见眼前的这个叫花子。在看见叫花子的一刹,他噏动嘴唇出口咋呼道:“嗨!你是鬼还是什么?”
“嘻嘻,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醒了,好了好了,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鬼’多了一个人。我这就要告诉姐姐去。”叫花子的声音很好听,稚嫩且柔和。她一边拍手一边叫嚷道。
听声音不像是男的,应该是一个雌性叫花子。这是‘鬼’对叫花子的初步判断。
从叫花子出声的稚嫩程度来看,她的年龄不大,应该是在九岁至十岁之间。
“你是女的?”‘鬼’随口问着就翻爬起来。张皇失措的看了看破庙,视线落在那尊破败的泥塑菩萨上。
叫花子泛起白眼仁,蹬了对方一眼,说道:“管我是女是男。”小小年纪口齿伶俐,一副调皮捣蛋的坏模样。
“呃。”‘鬼’动了动身子,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掀下额头贴的什么东西。露出唯一是人的象征,一口洁白的牙齿,苦笑一下道:“你老大是谁?我是怎么来的这里?”
“不告诉你,反正我们拉扯你起来时,你和一具已经腐烂的尸骨呆在一起。”叫花子脏兮兮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浅显的同情神态道。
‘鬼’听见对方的话,微微一怔,记忆碎片瞬间自动愈合。脑海里重叠出现一幕幕无法抹灭的画面,手里的竹竿还没有来得及放下,蜂拥而来的几个壮汉子,对着他单薄的身子一顿拳打脚踢。
天旋地转之后,感觉身子陷入暗黑。然后就是梦境,梦境里出现了另一种画面,看见有许多已经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的‘人’一抹倩影随即也拥挤进流动的思维传送带里。“香草!”‘鬼’在恢复神智时,突然出口喊道。
叫花子看着‘鬼’莫名其妙的喊出‘香草’就急忙问道:“香草是什么?”
‘鬼’没有理睬叫花子一脸的迷茫神态,反而一把拉住她脏兮兮的手,一叠声的问道:“快告诉我,是不是香草救了我的,她在那?快告诉我。”
“什么香草不香草的,我不认识。”叫花子使劲狠命的甩动对方拉住的手,奇怪的神态看着‘鬼’辩驳道。
【068】 门岭村的鬼孩子
“不会的,一定是香草,我明明梦见她的。”‘鬼’带着哭腔,抱住头。蹲在地上,一阵头痛欲裂,让他痛苦得不知所以。
“‘鬼’哥哥,你没事吧!是饿了吗?”
“不是,没事。”
“‘鬼’哥哥你可以走路吗?”叫花子可能不知道‘鬼’是有名字的,以貌取人才给他取了一个‘鬼’的名字,来喊他‘鬼’哥哥吧!
“你为什么喊我‘鬼’哥哥?”
“是我的姐姐告诉我,就喊你‘鬼’哥哥。”
“你姐姐是谁?”‘鬼’在叫花子的搀扶下,走出破庙。在鼻息贪婪呼吸新鲜空气入口时,茫然无措的看着满眼的绿色对叫花子问道。
“我姐姐……不能告诉你,不过姐姐说;你醒了就把你搀扶出来走动。”
“你叫什么名字?”钟奎感觉小叫花的身子好冷,在靠近他时,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
“小菊花。”
“小菊花?”‘鬼’眯缝着眼眸,饶有兴味的叨念着叫花子说出来的名字。随着她走在树阴下,耳畔传来鸟雀们的欢叫声。同时隐隐听见远处貌似有水流和顽童嬉闹的声音,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一直在记忆深处无法磨灭的那一抹画面。
一方蓄水库旁边,围住一群不韵世事的孩童,他们手里拿着自制的钓鱼竿,紧张肃然的神态,认真专著盯着鹅毛浮漂的动静。
走着、想着、小菊花和‘鬼’已然来到一处天然的水潭前。水潭的水清幽透彻,仰头一看眼前是一道纯天然的崖壁屏障,一泻而下白花花的水柱,好像一道透明的水帘从崖壁上滑下,煞是壮观好看。
而水潭边果真坐了几个跟小菊花一般大的孩子,他们看见小菊花和‘鬼’来了,都屏声静气安静的仰望着他们俩。
‘鬼’看着他们过于苍白的面孔暗自纳闷;难道是自己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吓到他们了吗?这样一想不由得噗嗤一笑道:“怎么啦?我有吓着你们吗?”
“没!鬼哥哥你终于醒了。”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挂着笑容懂事的伸出手接替小菊花。说话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模样儿长得也不赖,苍白的脸蛋,也长得虎头虎脑的很耐看。
但是这个孩子跟小菊花的手一样好冰,在握住他时冷得‘鬼’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
随着小虎牙的招呼,其余的三五个孩子好像害怕他。都安静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一步。
小虎牙倒是胆大一些,他想拉‘鬼’的手,却被小菊花狠狠瞪眼给阻止。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干脆丢开‘鬼’都拉住小菊花嚷嚷道:“菊花姐,我饿。”
“好了啦,饿了咱们待会回去。”小菊花说完,又看着‘鬼’说道:“鬼哥哥,你就在这里洗洗呗。”
在‘鬼’的眼里,这些孩子们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所以面色很不正常苍白中略带青色。一个个死气沉沉,如果他们生长在条件好的家庭里,一定活得很快乐。
‘鬼’的到来,好像给他们带来了快乐。气氛也活跃不少,玩水的玩水,洗脸的洗脸。
“我洗,你也来洗洗?”‘鬼’说着就蹲下身子,伸手掬水扑到脸上揉搓着。
“我不洗,姐姐说了。我不能洗太干净了,就这样挺好。”
“菊花姐姐不能洗干净,小青姐姐说她是女的,别人知道她好看会受欺负的。”
“才不是,你瞎说。”小菊花真的生气了,大声呵斥那个矮小,皮肤黝黑的孩子道。
‘鬼’抹干净面上的水渍,看着孩子们对他投以惊讶的目光,他苦笑一下正言道:“哥哥很难看是吧?你们害怕吗?”
孩子们摇摇头,异口同声道:“不怕,小青姐说你是‘鬼’比那些人好。”
又是小青姐?‘鬼’蹙眉一疑,无语的一愣。继而安慰小菊花道:“别怕,以后有哥哥保护谁也不敢欺负你们了。”然后他又想起什么,继续看着孩子们道:“你们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们有家吗?”
当‘鬼’问出他们的家时,孩子们顿时神态一暗,默默无语的往水边走去。
‘鬼’见此情景,越发搞不明白了。刚刚想再次问出什么,却被小虎牙给挡住。小虎牙凑近蹲坐在地‘鬼’的耳畔悄声说道:“我们都是孤儿,没有家的,家就是那座破庙。”
‘鬼’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就仔细的看清楚这里有六个孩子,加上小菊花就是七个孩子。他们都是孤儿?大一点的小虎牙可能有十三四岁,小的也就是十来岁的样子。难道是东华村和门槛村的孤儿?还是铜川县城的孤儿?
看着孩子们阴霾着小脸,一个个低头玩弄着脚趾间的水,刚还活跃的气氛,因为一句话陷入异常的安静中。
哗哗的瀑布水声依旧,风顽劣的拂动,孩子们乱糟糟的发丝。
‘鬼’暗示小虎牙就地坐下,抿嘴一笑出声说道:“你们喜欢听故事吗?”问出这句话时,他自信没有那一个孩子可以抗拒故事的诱惑力。
安静得犹如一潭湖水的氛围,在‘鬼’在问出这句话时婉如寂静的水面,不经意间投进一颗小石子般,搅扰了片刻的安宁,水面顿时泛起一圈圈涟漪似的。
“要听”
“我也要听”
“鬼哥哥讲吧!”
“什么故事?”
面对孩子们殷切的期待,‘鬼’目光远投看着瀑布水柱跌入水潭的波动,思维逐渐回到那一抹无法忘怀的童年。
至始至终孩子们都没有出声,他们一个个出神的聆听着‘鬼’讲的故事。直到结束之后,还没有从故事的画面里走出来。
小虎牙精灵古怪,给‘鬼’童年时期如同一辙。他转动骨碌碌的大眼睛,盯着‘鬼’好奇的问道:“那个墓地生的小孩死了么?他也没有爸爸妈妈……”说着话时,他面部表情突然复杂起来,转眼间笑容僵住,嘴一撇,眼眶里瞬间滚动出一颗颗泪珠,再也忍不住悲伤的情绪,爆发性的大哭起来。
小虎牙一带头,其余的孩子们都大哭起来。水潭边哭声一片,‘鬼’急得手足无措,原本想逗孩子们开心的他,却弄巧成拙把孩子们给惹哭了。
“求求你们别哭,钟奎哥哥给你们道歉行了么?”
嗨!这一招真灵,他这一急冲口把自己的名字给暴露出来了。孩子们立马停止哭声大眼瞪小眼相互看着,满脸的泪花花挂着面庞,好一副哭笑不得的搞笑模样。
钟奎好不容易让孩子们的情绪稳定下来,才从小虎牙口里得知,这些孩子们都是门岭村来的。
【069】 违禁之地
钟奎在听见小虎牙说出他们七个孩子是门岭村的人时,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么几个孩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单凭一个弱女子,要想把这些孩子从门岭村安全输送出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退后两三年,孩子们当中最大的就属小虎牙也就十一岁,小的不过就是七八岁。他们躲避在什么地方,吃的是什么?这些问题一下子没头没脑的塞满钟奎的思维里。
钟奎看着紧挨着身边的小虎牙,认真的神态一本正经的问道:“哥哥的话,你信吗?”
“小虎牙点点头说道:“小青姐姐说,除了她之外,叫我们都要听你的话。”
小青?她究竟是谁?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钟奎沉思片刻,苦笑一下继续看着小虎牙说道:“你还记得爸妈是谁吗?”
一经钟奎这么一问,泪花花的面庞还没有完全干,小虎牙的眼眶再次涌出泪珠,哭声凄凄道:“记得,我娘死了,爹下落不明。”
“你爹是干什么的?”
“我娘说是出去挣大钱,给人挑东西的。”
钟奎一怔,心说道;挑夫!看来小虎牙是香草干嬢嬢的孩子,难道小青是香草?
“你们以前呆在什么地方?不会一直呆在这座破庙里吧?”
钟奎问出这句话时,小虎牙迷惘的瞥看了他一眼,视线挪开扫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小菊花。
小菊花知道小虎牙在征求她的意见,是否把栖身之地告知眼前这位大哥哥。
小菊花对小虎牙点点头,调回视线依旧托腮眯眼看着水潭蓝湛湛的水面发呆。
“我们从来处来,准备从去处去,哥哥还是不知道的好。”
小菊花的回答好奇怪,钟奎微微一怔,一时不知道怎么来对应。而后想了想道:“你们知道紫竹林吗?”
听说到紫竹林,孩子们空洞无神的眼珠子,相互瞥看了一眼。死气沉沉的没有出声,小菊花扭身看向别处,从侧面看她的面庞十分伤感。
他们的神态怎么这样?钟奎纳闷的凝视着荡起一圈圈涟漪的水潭发愣。
耳畔聆听着孩子们悄声细语,思维活跃遐想道;这些孩子一定得给他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来,不能再这样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着外。
想法冒出,钟奎脑海里自然而然的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陈志庆,可是又怎么找得到陈叔叔呢?
钟奎记得在之前,他们栖身在夏老汉家,夏老汉的家倒是一个现成的住所,可是万一让钟汉生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子的举动?
钟奎觉得先不管那么多,得和陈志庆联系上再说。
钟奎和孩子们从水潭回到庙里,发现丝茅草下面藏了一包东西。
这包东西是用一方好看的丝巾包裹住的,钟奎在拿出包裹时,惊讶的发现,包裹扎的蝴蝶结很眼熟。
钟奎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一次的逃离,香草送来的包裹,扎的蝴蝶结也是这样子。
小青是香草,这个问题在钟奎的脑海里深深扎了根。他暗自打定主意,把孩子们安顿好之后就去找小青。
包裹里果然是给孩子们带来的食物,有白面馒头,有玉米窝窝头,还有麦芽糖等。
孩子们在吃东西,钟奎对小菊花简单的交待几句,闪身出了破庙,瞬间融进茫茫夜色中。
夏老汉的家,院坝门口倾斜到一边,在进入院坝里时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钟奎借助暗淡的夜光,仔细看着院坝里横卧着一具发臭的什么东西。
这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目测倒卧在地是赖皮?天啊!钟奎猛拍脑袋瓜。恨恨然的低骂道:艹!是谁把赖皮给弄死了?
骂归骂还得赶紧的进屋看看,有无别的异常。钟奎撂下赖皮的尸体,疾快的摸黑进入屋内。他轻车熟路的从灶间,摸索出一盒貌似已经潮湿了的火柴,抽出一根来却老也打不出火花出来。
就在钟奎划动火柴老也打不着火时,从河坎下传来脚步声,接着看见一抹黢黑的身影。恍惚黑影就像一个虎背熊腰的人似的,矗立在院坝门口……
从钟奎的角度看外面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出外面看屋里那么就得费劲一些,除非来人是不正常的人,或则根本就不是人类。
钟奎在听见院坝门口传来的动静,哪还敢继续划动火柴,他矮身一躲藏在灶间下,偷偷的伸出半拉脑袋窥看着院坝门口究竟是谁来了。
这一看差点没有把钟奎吓得半死,外面的黑影有一双只有狼才会有冒着绿光的眼睛,有小灯笼那么大一般。说小灯笼夸张了点,应该是给那种微型手电筒的灯泡差不多大吧!
既然这黑影有一双可怖冒着绿光的眼睛,那么它特定就不是人类来的。钟奎这一惊非同小可,猛然想起门口倒卧的赖皮尸体。
看来赖皮应该就是这畜生杀死的,要不单凭他们简单的就那么随意把它关在院坝里,也不会因此要了它命吧!再说单凭看赖皮的死状,也不像是饿死什么的,而是遭到凶猛的攻击之后,被吸干血液死的。
知道对方不是人类,钟奎的心立马就悬吊吊起来。
他的担心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外面高大的黑影,在停滞脚步时,仿佛在嗅闻着来自空间里另一种气味。一对绿莹莹的光束呈现散射状态,带着一股煞气凶狠的盯向灶间这个位置来。
在还没有分辨请外面来的是什么玩意,心里就异常的紧张。由于紧张,喉咙就干涩。越是干涩,喉咙就刮蹭得不舒服。浑身更是密密匝匝冒出一身冷汗,此刻的他除了祷告夏老汉在天之灵保佑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对应之策。
对了,得捂住口鼻,这是爹曾经教过他的办法。钟奎记得爹告诉他,在深山老林里有一种直立行走的怪物,叫狼人的,专门靠吸血和吃各种动物的肉生存。
钟奎低头捂住口鼻,再次抬眼看向院坝门口时,那高大的黑影已经不见了。
是离开了?还是躲避在另一处等待钟奎出去,自投罗网?
钟奎趴伏在地,一直不敢动弹,直到胳膊肘酸痛得不能伸展。他才爬起来,也不敢在静寂中拍打手上的泥土。而是揉动酸麻的腿杆,蹑手蹑脚的靠近灶间窗台,望向外面墨汁般的夜幕。
一两声夜莺低吟的鸣叫声,时有时无的传来。在如此静谧的氛围中,显得分外突兀越发让人难以自制的产生不寒而栗之感。
竖起耳轮的钟奎,听着不远处传来河流哗哗的流水声。在确定没有听到异常动静后,他才机敏的从灶间闪出身来。
【070】 失眠
钟奎闪身进入南屋,随手把房门关闭,他原本计划要在这里歇息一晚的。可是看见那高大的黑影之后,他改变主意了。
高大的黑影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得尽快的搞清楚,要不然会发生大事的。
钟奎返回东华村破庙时,孩子们已经熟睡了。轻轻推开破庙的门,他看着熟睡中的孩子们,脑海冒出之前在夏老汉家里看见的高大黑影,心就莫名的不安起来。
钟奎靠在破庙的墙壁边,眼睛警惕的看向黑洞洞的门槛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要耐心的等待黎明的到来,得想办法把孩子们安顿好,要不然被黑影发现,那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因为昏迷中钟奎睡得不分白天黑夜,现在心里有事,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毫无睡意。
钟奎看着熟睡的孩子,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却怎么也无法戳破这种奇怪的感觉。
许久之后,钟奎才明白这种感觉其实就是奇怪这些孩子们是熟睡之后,为什么那么安静?他们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身子虚弱的钟奎,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探看孩子们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么安静的,他倚靠在墙壁边,身子躺卧在丝茅草上闭眼假寐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单单是破庙的钟奎无法入睡,在县城招待所的志庆和刘文根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几分钟前,志庆和刘文根商议好了,决定明天返回夏老汉家再次查看一番,想最后确认夏老汉的真实身份。
志庆对夏老汉有这么一个初步的推测;按照夏老汉口述,他貌似没有参与门岭村事件,如果他没有参与,那么这个夏至安是谁?
这个夏至安就像一个影子,突兀的出现在这名单上。志庆和文根走访了多人,均摇头不认识此人,也没有听说到这个人的名字。
如果是冒昧的去问钟汉生,那无疑是打草惊蛇,反而会引起他的警觉性。
志庆最担心的还是钟奎,在暗访进驻门岭村的那些人时和文根从侧面几多打听,根本无从得知他的消息。
志庆翻了个身,想闭眼休息可脑海里浮现出钟奎憨直倔强的面容。就越发睡不着了,又不能贸贸然的再次去门岭村。细想之前发生的一切,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怂恿那些愚昧的村民来闹事的,在捞起那具尸骨时,村民被吓住跑开。接着又出现几个潜伏在附近的陌生人,这几个陌生人绝非是偶然出现,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在当时自己和钟奎是处在明处,而窥视他们的人在暗处,每一次又总是防不胜防的出现来袭击他们。在试探钟汉生时,从对方那副老于世故狡诈的面孔上,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志庆的翻动声,惹来另一张床上的文根也开始翻动起来。床榻发出轻微的吱吱声,随即传来文根剧烈的咳嗽声音。
“师傅你还没有睡着?”
“没,你不还是没有睡啊!”志庆在暗黑中苦笑一下答复道。
在这静寂的夜晚,两个大男人隔着一间床,你一言我一句的谈论着。因为是夜晚,声音格外的清晰有立体感。
“我在想一件事,这件事有点奇怪。”
听到刘文根也有失眠的状况,“什么事?”志庆出口随意问道。心想,看来文根也在想钟奎和门岭村以及老夏的事情吧!
“我听说一件事,说的是;武装部长的老婆死了,好像是遭一个小偷给掐死的。”
志庆一听,暗自一惊,急忙欠身看着暗黑中文根的那间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他心中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在他们一早去钟汉生家时,钟不是说老婆在睡觉吗?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就在我们去了之后,好像是中午时分,部长在开会。家里就出事了,好像是一个叫张三的逮住了小偷。”
“这么巧?”
“师傅。”
“嗯。”
“你猜怎么着?”
“什么?”
“这个小偷就是南门外,抢劫那个挑粪水农民老大爷叁元零几毛钱,然后杀人潜逃的凶手。”
“唔!巧!巧得离谱。”
“是啊!我也在琢磨这件事。”
“唉!这个世道,办案的就没有查?”
“查了,那个犯人供认不讳,听说已经毙了,法场就在门岭村河滩那边。”
对于一个杀人越货的坏蛋,死了就死了呗。可是志庆却觉得这件事,太过荒诞。
刘文根接下来的话,好像就是证实志庆心中的疑问来的。
“老婆死了几天功夫,那钟汉生就在招待所餐馆大摆筵席,海吃海喝的,我还听说他身边傍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年轻女人。”
“人渣,简直是给武装部抹黑。”志庆愤愤然低骂道。
“师傅,你说这世道咋就不公平捏,咱们辛辛苦苦的搞勘测,怎么就没有人在乎咱们的好处,还给莫名其妙的让停止下来。这一停止,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工作了。”
“唉!活在这个世道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事,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这样那样的不公平事情发生。睡吧!明天早起,去夏老汉家看看,顺便咱在查看一下小钟奎的下落。”
“哦,好的。”志庆瞥看了一下文根蠕动的暗黑处,逐翻身背过来,面向门口而睡。思维老是停滞在寻找钟奎这件事上,不知道这孩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冷森森的月牙儿,在云层中忽悠着漂移。夜虫子暂停了鸣叫,破庙外黑漆漆一片,冷风徐徐从破败的门缝中,钻看进来,肆意的飘荡在凌乱不堪的庙宇空间里。
耳畔传来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钟奎眼睁睁看着在静寂中冷然矗立的泥塑菩萨,泥塑菩萨一共有三尊。一尊大的由于年久失修,加上各种破坏,已经面目全非五官都在砸打中移了位。耳朵不见了,左边面庞凹陷一个坑,下巴掉了半边。
两尊小的破损程度到没有多大,在钟奎仔细看着这两尊稍微矮小的泥塑菩萨时,他错觉看见泥塑菩萨的眼角一闪,好似有什么东西滚动下来。
看见这一情景,钟奎立即起身,走到泥塑菩萨前,伸出手指轻轻在泥塑菩萨的眼角一刮。
“你干什么?”破空的询问声,惊得钟奎伸出的手,立马缩回。
“咦!”泥塑菩萨突然开口说话,钟奎愕然的神经质般后退一步。
仔细定睛一看泥塑菩萨根本就没有动,疑心是自己听觉出错。刚刚欲再次抬手去刮蹭一下泥塑菩萨的眼角时,泥塑菩萨突然晃动了一下。
【071】 如梦如幻
泥菩萨突然晃动似的一颤,忽然在钟奎站立的空间前面,冷不丁的多了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小伙计,还记得我们不?”
就在钟奎对着面前出现的身影发愣时,其中一个突然开口说话。惊得他忙不失迭习惯性的去抽腰间那把短柄剑鞘,得!伸出的手抽了一个空,才猛然想起那天去门岭村,自己差点没有被捂死短柄剑鞘有可能落在淤泥里了。
刚刚惊愕着缩回手的钟奎再次,被眼前出现的这一幕给惊愕住了。
说话的影子,扬起手里的短柄剑鞘,对他说道:“你是不是找这个?”
“你们是谁?怎么会有我的剑鞘?”
钟奎欲伸手去接对方递给的短柄剑鞘,却接了一个空。手臂在半空划动一个半圆的弧形,落在腿上砸下时猛然惊醒。
惊醒之后钟奎才发现刚才是做了一个梦来的,看着暗黑之中的泥塑菩萨,他吃吃的笑了笑。收回伸直的腿杆,手臂一股酸麻疼痛传遍全身,让他很不舒服。不由得想站起来,在站起身子时,脚触碰到什么东西小小的挡了一下,发出金属触碰地面的脆响声。
是什么?钟奎脑海冒出一个疑问,就弯身看向脚下。这一看又把他呆住了,短柄剑鞘怎么会在脚下来的?拾起短柄剑鞘,不由自主想起刚才的梦境,再次把视线投向那两尊斑驳脱落泥块,甚至于都无法看清楚五官轮廓的泥塑菩萨像上。大脑短暂的停滞思维,感觉整个都有点晕乎乎的。
清晨的雨露滋润万物,晨曦在徐徐微风中洒落大地。
斜靠在角落处的钟奎,眼皮感触到有一线朦胧的身影跳跃式遮盖光线时,溘然惊醒过来。在睁开眼眸的一刹,他瞥看到孩子们在围着一个纤细背影同样是蓬头垢面的叫花子在闹嚷在什么。
掸掉滚了一身的草屑,钟奎矫正站姿,看着孩子们围住的人。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随意拉住小虎牙说道:“闹什么闹?”在说话时,那个被围住的叫花子后脑勺好像看见他似的,急忙别开头故意把视线往庙宇门口望去。
此人的举动怪异,钟奎觉得奇怪。按理说他在这里也有半月至于,这个叫花子却没有给他打招呼,反而在故意躲避他。
被钟奎猛不丁拉开的小虎牙急了,继续加大嗓门嚷嚷道:“小青姐姐我也要。”
“小青……?”钟奎乍一听顿然一惊,急忙凑近了看此女究竟是谁?可不能那么硬生生的凑近看吧!再说对方好像在故意躲闪。
钟奎看见孩子们貌似在争夺什么东西,就佯装也凑近去争夺,并且大声说道:“你们让开,给哥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孩子们怎么可能争夺得过钟奎,在他的一拉一送下,孩子们呼啦散开。刚才拥挤的圈子里,留下了钟奎和小青。
小青还是没有扭头看钟奎,身子僵直的杵立着,胳膊上来不及放下的竹篮子里,被掀开的盖子露出胖乎乎的馒头,馒头冒着缭绕诱人的热气。
钟奎直愣愣的盯着馒头,盯着背对着他的这一抹身影。心砰砰狂跳,呼吸也急促不稳起来。闹嚷声瞬间停止,孩子们则呆看着他和小青的举动。
如果对方不是香草,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叫花子,那她为什么会显现出如此状态。小青一定就是香草,这个想法顽固的从钟奎思维里兹生出来。
想法配合大脑思维钟奎没有时间来思考,就出口喊道:“香草,是你吗?”
在钟奎喊出香草时,小青身子微微一颤,旋即来了一个八十度的转身,正面看着钟奎说道:“你喊谁?”
不!这不是香草。当钟奎看见小青的正面时,她那乱糟糟脏兮兮的面孔,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在钟奎的记忆里,香草阿娜的身段清新脱俗,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嘴儿……她怎么也不会成为眼前这叫花子的模样的。
“呃!对不起,认错人了。”钟奎急忙低下头,一张脸红得跟关公脸一般无二。
钟奎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说出认错人时,小青的神色瞬间黯淡,间隙搁置下竹篮子。面部表情复杂的瞥看了一眼,已经背对她离开的他,沉重的语调对孩子们说道:“来,来你们快吃馒头,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背对小青走到庙门口的钟奎,突然转身死死的盯着小青,脑海不停的搜索记忆里香草,唱山歌时候的嗓音。他觉得小青声音里有香草嗓音的成分,特别是说话的语气。
“你会唱山歌吗?”
小青似有所悟的一呆,然后又拼命的摇头,就是没有再出声。
孩子们饿坏了在小青的招呼下,蜂拥来拿起白面大馒头就咬。
钟奎依旧盯着小青看,并且提出一个让小青尴尬的要求。
“你吼一嗓子我听听。”
小青摇摇头,抬起脏兮兮却是纤细得令人心疼的手指,指了指咽喉暗示说喉咙不舒服,不能吼一嗓子的意思。
钟奎瞥看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孩子们,在小青否认她是香草时,整个身心剜空一般失落。他再次瞥看了一眼小青,咕嘟一声吞下由于紧张舌下腺分泌出来的一汪唾沫,噏动鼻翼嘶哑着嗓音嗫嚅着问道:“是你救的我?”
小青指了指孩子们,然后视线在钟奎面上淡淡的扫了一眼点点头,故意把手指伸到咽喉处,好像咽喉真的难受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要遭人害?他们都是门岭村的孩子?你是怎么把他们救出来的?”钟奎连珠炮般,对着小青连连发问道。
钟奎看不清楚小青的真实模样,不知道她是抹了锅灰还是别的什么,反正面上五官和皮肤均是一片黢黑。如果是晚上看见,说不定还以为是看见鬼了呢!
在钟奎问出话时,小青撅嘴呆愣许久,不知道应该是点头还是该摇头。
钟奎和小青就那么僵持在原地,机灵鬼的小虎牙见状,噌的跑到两人身边。
“钟奎哥哥,小青姐姐就是知道有人在门岭村出事了,喊到我们一起去救你的。”
“没你事,边儿去。”钟奎拉住小虎牙,不依不饶的盯着小青逼视道。
因为小青脸黑得好像戴了一张黑色脸谱。除了看见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动外,根本看不清她面部表情变化。
稍停片刻“我什么也不知道。”小青故意哑着嗓子,突然出口粗声大气的对钟奎说道。然后再补充一句道:“孩子们好小还得细心照顾才是,这里暂时就麻烦你帮我看着他们,我还得去找食物。”说着话小青就疾步离开原地,径直走到门口也没有回一下头。
【072】 唇齿之痛
钟奎离开庙里的时候,小虎牙带着孩子们在庙宇不远的树林里做弹弓玩,一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铁丝,一截朽蚀的细铁丝可能是不能用。老也不能把木桠枝给捆好,急得小虎牙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孩子们对钟奎还不太了解,但是却畏惧他那一副不怎么耐看的面孔。
在钟奎醒来之后,只有小虎牙敢给他说话,其余的孩子都怯懦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来。
此时的小菊花就像一个小管家婆,来不来就拿钟奎吓唬不听话的孩子。
钟奎一路疾走,想的是看能不能追到刚走出破庙的小青。走着来到东华村一天分岔路口,他愣住了。一条路是通往夏老汉家,一条路前面有一颗硕大的老槐树,是通往东华村保管室方向。保管室过去就是东华村的村庄,东华村的村庄比较密集。
东华村也是铜川县城三个典型贫困村中,稍微好一点的一个村落。
东华村可能是因为更接近县城一点点,所以这里的人口相对要多于门岭村和门槛村。它之所以人口多余其他两个村庄,可能有几方面的原因。
一个是现今这个混乱年代,讨口要饭的多如牛毛,有些人不屑于居无定所的日子。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既然来到这里,感受着山村人性化的质朴情怀。一看这里山清水秀的干脆就定居下来,反正吃的是大锅饭,出工也是挣工分,只要有力气就不会把人饿死。
另一个原因就是,在没有实行什么计划生育的。春秋季节,生育率旺盛阶段,男男女女没事就在家里滚床单。一个个肚子大了,毫不含糊的一年一个跟母猪下崽子一样生下一窝,嗷嗷张口要吃的孩子来。但凡大人们一出工,后面特定像猪崽崽似的拖儿带母跟了好几个倒大不小的孩子。
跟到田间地头的孩子,大带小杵在田埂上玩泥巴,大人们则在田里锄草,浇禾苗什么的。这样子下来家家户户都有好几个娃儿,一天到晚家里那过闹腾可想而知。
贫穷的根源是也许是人口泛滥,更可能是人们的意识还没有完全醒悟,还处在浑浑噩噩愚昧无知的想象中。
扯远了,还是来看看钟奎在去夏老汉家里究竟会发生什么故事吧!
钟奎走路响声很大,惊扰得引昂高歌的鸟雀们四下扑腾飞散开。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已经在凋谢,一种尖屁股的小蜜蜂,嗡嗡不舍的扑腾着一对透明的小翅膀,盘旋在小菊花瓣里久久不愿离去。
无心观赏沿途的景色,钟奎的心思还停滞在,刚才发生在破庙里的情景。
小青真的不是香草吗?她走路好快,转眼就没有了影。
钟奎怅然若失扭头回瞥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下山路口那一颗老槐树。臆想着小青就躲避在老槐树下,在偷偷窥看他似的。
明明知道臆想是不可能的事实,钟奎在看见小青之后,不经意间有一种唇齿之痛从内心冒出。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思维越想越乱,烦闷之余伸手拉扯到一片带刺的青草叶片,捏握在手送至口边,樶起嘴唇吹出尖锐嘹亮的口哨声。
赖小青究竟是何许人也,现在我不好告诉你,待会后面自有分解。
钟奎去夏老汉家无非就是想查清楚赖皮的死因,还有就是想找到可以安置下孩子们的地方。
夏老汉的房屋单家独院,距离东华村保管室好几里远。
在平日里夏老汉还在世时,就少有给那些村民来往,就更别说在他死后,会有什么人闲得蛋疼来看一绝户人的房屋。
那个时候人们对绝户人家,多有忌惮。绝户是什么?绝户就是这个姓氏在这一代陨落了,完全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说到这儿,还有别的说法;在农村,多子多孙才是福。有钱没钱好像不重要,关键是一日三餐饥饱匀净,有田种,有粮食吃就是大事。
那个时候填饱肚子是大事,管他那么多。你还别信这话,要不然在后来,有些在县城里做生意的人,特么在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就赶紧撂下生意挑子,巴巴的到农村分了一亩三分田来做。
再往后,有人开骂了;背你妈的时,那个时候真的是瓜娃子(四川方言)就是傻蛋的意思,尼玛的,在大城市做生意不好,偏偏跑到穷山咔咔头来分几亩天田做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好了不扯了,说这头;钟奎在往夏老汉家接近。
在另一个地方,也有两个人在往夏老汉家靠近。
这两个人就是陈志庆和刘文根师徒俩。
一边是靠脚劲,一边是蹬车顺道往这一路赶来,当然是蹬车的先到通往夏老汉家的山脚下。
志庆和刘文根俩人各自蹬车来的,他们俩把车寄放在山脚下一老乡家里,就急匆匆的往山上赶来。
不知道是不是给钟奎有什么默契,志庆老是感觉这次来夏老汉的家,会遇到他。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跟某一种灵敏的触觉似的很敏锐。
志庆没有把这种感觉说出来,是害怕有些邪门的说法,说多了就不灵验吧!
刘文根的兴致极高,一路上就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什么都说;说钟汉生的事情,说最近运动好像处于低靡状态,都没有看见那些积极分子闹事的场面了。
志庆知道文根好打听这些杂事,对于他的絮叨,表示默许。因为一颗心悬在钟奎身上,一路上偶尔点点头算是答复,再没有多余的心思来琢磨别的事情。
山路很不好走,他们俩穿的是半胶鞋,也给黏住许多绿色的爬地草屑和黄泥巴。当走下坡坎时,一条不宽的河流映入志庆和刘文根的眼界是,俩人都如释重负的叹息一声。
“终于快到了。”这是志庆眸光望向河流时发出的感叹声。
“嗨嗨!”刘文根干笑一声,停住脚步,弯身看向鞋子。因为脚下实在笨重。他不得已伸出手撑着树枝,拉住树桠枝扳断一截树枝用来戳鞋子上的黄泥巴。
铁索桥还在,桥下种植的绿色植物已经枯萎乏黄。夏老汉的家,婉如一座无人居住的活死人坟墓,院坝门在风中瑟瑟抖动好像着无声叙述着什么。
志庆放眼望去,院坝里面一坨黑色卷缩在那。
“是赖皮。”文根惊叫着已经推开半掩的院坝门,径直进入。
捂嘴尾随在后面的志庆,警惕的四下看看,然后才迈动稳健的步伐跟了进去。
【073】 失踪
钟奎赶到夏老汉家时,院坝里静悄悄的,没有看见黑狗的尸体。在进入院坝时,他下意识的欲伸手去扶摇摇欲坠的房门,却惊奇的发现房门好像修缮过一样,居然没有倾斜到一边去。
进入院坝里钟奎本能按住腰间的剑鞘,眸光警觉的环顾四周,以极快的身形进入内院迅速闪进灶间屋里。
志庆和文根把黑狗埋葬在屋后,那口老古井的下端。俩人边走边议论这只黑狗死得如此惨烈,脖子处被撕裂开,整个喉管都被什么东西给咬碎。
是狗打架?可无论怎么也说不过去吧!在这方圆十几里也就是夏老汉单家独院一户人家。如果说是黑狗下山去找小情人还说得过去,可要说是野狗在这里给赖皮搏斗。并且把它的喉管生生咬断,那……怎么也得留下点痕迹吧!
刚刚进灶间的钟奎,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浑身一紧立马就闪跳几步,跳到灶间外墙壁边身子贴近外墙探头往外看。
志庆奇怪院坝门怎么是开启的,他视线扫视一下四周,手撑住房门随意的推了一下。
就在这时,忽然从灶间门口跑跳出一个人来,口里大叫道:“陈叔……文根哥。”
“嗨!老天真是钟奎?”志庆大喜道。
“你没死啊?”刘文根幽默道。说着两人就在志庆面前推搡打闹起来。
钟奎鼻子一酸,差点没有落下泪来,激动的说道:“陈叔……文根哥,我真想你们。”
“我们……也想你。”志庆伸出胳膊抱住钟奎,动情的说道。
“你们知道吗,赖皮死了……”钟奎看着志庆,眼眶红红的说道。
“知道,我们就是把它埋葬了才过来。”志庆说着,突然抬头看着钟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它死了?”
“昨晚,我摸黑来的,来的时候看见赖皮死在门口,然后我进到这儿来。”钟奎比划着说道:“刚进来,门口就传来动静,我不知道是谁,就悄悄的观看,你们猜我看见什么?”
志庆和刘文根心里一紧,异口同声问道:“看见什么?”
“一个人,但是又不像是人,他有一双绿茵茵的眼睛。”钟奎一脸肃然神态认真的口吻说道。
“啊!”文根失**道,眸光流露出一抹浅显有些不信任的神态,看向蹙眉沉思的志庆。
“你确定看见的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志庆面庞笑容骤减,不带一丝表情看着钟奎问道。
“确定。”
志庆看着钟奎一脸认真专著的神态,确信他没有撒谎更没有危言耸听来的,顿时就感觉事态远比想象的来得严重。
在志庆和刘文根来时,他们仔细检查了黑狗的创伤,不但发现它的喉管被生生咬断,浑身没有一丁点血液溢出来。连它躺卧的地面上都没有流下一滴血,看来黑狗的血液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干的。
钟奎因为看见志庆和刘文根,一时还处在兴奋状态下。他一股老的把破庙里几个孩子的状况,都一一对他们俩说明,并且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希望他们俩给破庙里的孩子们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志庆乍一听破庙里有几个孩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加上黑狗死因不明。他立马就安排刘文根下山,赶紧的找车子来。把破庙的孩子们转移走,怕的就是孩子们也遭到黑狗这种下场那就后悔来不及了。
刘文根胆小啊!志庆让他一个人下山,他畏畏缩缩没有利索的离开去办事。又不好意思把自己害怕的想法说出来,就那么木头人似的一声不吭杵在原地。
“你怎么啦?”志庆看着刘文根问道。
“不是!师傅,我一个人下山,这……这。”
“陈叔,要不你们一起,我转会去给孩子们招呼一声,让他们别乱跑。咱们在东华村大槐树下回合,怎么样?”
志庆好不容易看见钟奎,一时不想给他分开,可文根不下山去找车子,原本想的是他下山,哪怕是找到一辆架子车也好。把孩子们一趟就拉走,总比一个一个的接送来得快性些吧!没想到他胆小不敢一个人下山。
志庆凝重的神态看着钟奎问道:“钟奎,你给叔叔说你一个人能行吗?”
钟奎从对方眼眸里看出关切的神态,心里十分感动,他坚毅的摇摇头对志庆说道:“陈叔你就放心吧!我是山里的娃,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倒我的。”
志庆和和文根急火火的下山,想就近找到架子车最好。这种架子车在农村很普遍,在城市里偶尔也可以看见满载货物的架子车从十字路口经过。
架子车就是俩轱辘加上一横杠,横杠上搁置用木板窜连起来订制的木架,这样就可以随便拉几百斤甚至于上千斤的货物,比鸡公车还好用。
志庆最终在山下老乡屋里租凭到一辆拽实的架子车,然后和刘文根绕道从另一处入口,进东华村途径保管室,然后在路口那颗大槐树下等。
钟奎也是马不停蹄的赶紧回到破庙,令人意外的是,当他来到破庙时,孩子们都不见了。却发现在供佛泥菩萨的位置,有几个白面馒头,馒头上爬了好多黑色的小飞虫。
看见馒头,钟奎一愣。他记得之前孩子们把馒头是吃完了的。怎么……
没有看见人,钟奎着急了。他来不及细想什么,急得团团转之余就出口大声呼喊。喊一阵,停顿下来仔细一听,山恋回荡来他呼喊孩子们的声音外,根本就没有别人答复他。
水潭边!钟奎猛然想起水潭,即刻转身就往水潭方向跑去。
水潭哗哗的流水声,翠绿的植物影造在潭水里一荡一荡,荡起了一圈圈细细的涟漪。岸边树桠枝上,鸟儿叽叽喳喳欢快的鸣叫着。
来到水潭边的钟奎傻眼了,孩子们没有在这里,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钟奎记得在离开破庙时,孩子们在扳树桠枝来做弹弓,目测橡皮筋老断。有一个孩子好像说了一句什么……
小虎牙在用刀子削桠枝,旁边一个孩子好像在说;“紫竹林有粗的橡皮筋,咱们去找找看。”
紫竹林?他们去了紫竹林?钟奎头皮一炸一麻,一颗心瞬间被悬吊起来。
莽莽紫竹林,幽深暗黑。钟奎倒是不怕进去,怕的是孩子们在进去之后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