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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忆珂梦惜     捉鬼笔记txt下载     捉鬼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9】 焦点人物

    医生在听到护士的反映之后,匆忙赶了来。照例是先仔细检查一番,翻翻眼皮,听听心跳,询问时暗示病人用行动来表示回答。

    “如果我说的是对的,你点点头。如果我说的是错的,你摇摇头。”医生一边说,一边示范给床上的病人看。

    医生认真的神态看着床上的病人,说道:“你想说话?”

    病床上的病人连忙点头。

    “你想找人?”

    病人再次点头。

    医生面露喜色,急忙追问道:“你识字不?”

    病人木讷的摇头。

    医生笑容一僵,神态急转露出为难的样子。眉头拧成川字沉思片刻,又看着病人说道:“你可以试试啊~这样叫,多喝水,慢慢的把声音吼出来,看她们怎么张口,你就学行吗?”

    病人鸡啄米般的点点头。温顺的张口在医生的暗示下,憋了许久终于努力的叫出一个“啊”,瘦俏的面庞露出一抹,僵硬浅显的笑意。

    护士门都不敢正视这位病人的眼睛和眉毛,也不敢久看他那过于畸形的躯体。

    在医院里没有性别之分,无论是男、是女、一旦进到医院住进住院部。就得面临各种尴尬的检查,就是之前这位病人在逐渐恢复意识时,护士门在医生的安排下,对他进行了人性的检测。

    什么是人性的检测,可能进过医院的男性朋友都知道。

    一个人其实他就像一部机器,有无生存的意识,还得检查他身体的零件是否完好。除了检查他血常规和大小便似乎正常,还得探测他的生殖器有无反应。

    这种检测一般都是在病人神智和意识在恢复期,检测才有针对性。也是属于临床检测必须执行的程序之一,所以床上这位病人是否属于正常,这两位护士可是医院指定护理该特殊病人的,所以病人的一切状况她们俩比谁都清楚。

    医生见病人的反应和意识已经完全恢复,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要让他尽快的恢复说话能力。病人一旦恢复说话能力,那么他的身世和发生的所有事情就会水落石出,这才是至关重要的环节。

    勘查队也时有派人来探望这位神秘病人的康复情况,他们认为他身上有打开无人村庄的突破口。

    铜川县也派人来探望出在他们县城的神秘病人,铜川县城的派出所根据病人的样貌比对,想方设法查找有关于他的身份记录。可惜查找了数个月都没有查找到此人的任何身份资料记录,他们发现此人简直就是一从天上掉下来的奇人,就连最基本的个人档案都没有存档,到哪里去找他的记录?

    一个礼拜后,病床上的病人在护士精心细微的护理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们”病人吞了吞喉结,继续说道:“认识香草吗?”

    香草?王琳和霞霞都纳闷了。香草这个名字还是第一次听的,她们怎么可能认识。但是为了鼓励病人想说话的积极性,她们俩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就翘起大拇指对他说道:“不错,吐字清晰,继续加油,你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好吗?”

    病人面显焦虑神色,迟疑片刻好像在思忖,然后无力的叹息一声,说道:“钟奎”

    由于吐字含糊不清,护士听见的变成了“捉鬼?”两字。她们俩相互对视一眼,心说道:世上之事真的是无奇不有,居然还有叫‘捉鬼’这种怪咖名字的。

    病人的名字叫捉鬼,病床上就在下午的时候,悬挂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病人简介牌子。牌子上标示病人男性;性命;捉鬼住址a市铜川县xxxxxx人士。

    从此以后护士门口里就多了一个捉鬼的病人,这位捉鬼病人恢复期很好,也够快。并且还可以慢慢的下地走几步,虽然是靠墙手死死的撑住墙壁,才能勉强走几步,也好比一直躺在床上,让护士门轮流给他抹擦身子的好。

    捉鬼在完全可以自理之后,拒绝了美女护士的护理。

    但是医院方也没有因为病人的好转而掉以轻心,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关注他。

    “捉鬼,你该吃药了。”王琳进入病房,四下看看。在没有看见捉鬼在病房里时,语气就加重的喊道。

    房门推开,捉鬼出现在护士面前,他面色尴尬呐呐的对护士说道:“我叫钟奎,不叫捉鬼。”

    “啊?”钟奎的话惊得王琳一怔,这个捉鬼的名字原来不是他的真名,可是在医院给他建立的档案就叫捉鬼啊!还有铜川县也把这个名字弄去给他建立了个人档案,这会又叫钟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霞霞惊惊惶惶的跑了过来,推开病房门就嚷嚷道:“那个从县城医院转来的病人死了。”

    正在折叠床铺的王琳扭头看着霞霞,脸上露出一抹惊疑的神态,随口答复问道:“就是误闯无人村的那两个人?”

    霞霞忌惮的目光看向闷声不吭的钟奎,对王琳点点头,并且走到她的身边,凑近霞霞的耳畔悄声说道:“死得好邪门的。”

    王琳面色一变,正言道:“别吓我,你知道我下班要走很长一段没有路灯的公路。”

    “知道。好了我出去,你辛苦一下。”霞霞说完,又打趣的对钟奎说道:“今天太阳好,你不出去走走?”

    钟奎懒散的瞥看了她们俩一眼,无视对方的询问,而是继续把一直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提出说道:“你们谁认识香草,我找她有事。”

    霞霞和王琳一愣,相互凝视片刻,前者拉住王琳就退出病房门,指着脑门说道:“你觉不觉得他这里有问题?”

    “嘘!你还别说,刚才他突然对我说,他的名字叫……”王琳考虑几秒,而后似乎想一脸惊异的神态道:“叫钟奎,对的,他就是说叫钟奎。”

    “要不给主任吱一声,再给捉鬼检查检查?”

    她们俩正说着话,病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门口出现钟奎面无表情的面孔,一字一顿的对她们俩说道:“我叫钟奎。”

    钟奎的出现无疑是吓了她们一跳,两人是乜乜斜斜佯装糊涂的看着他,立马住了口。三双眼睛无语的相互转动,瞬间的沉默之后,到底是职业习惯来的,两名美女护士急忙把一脸僵相变换为恬静的微笑,对门口的他说道:“好,好,我们知道了。”

【030】 陈志庆

    陈志庆入行搞勘查数年,所遇到的怪事也多不胜数。唯独在墓穴发现一活生生的人,还是第一件最牛逼的怪事。

    陈志庆的助手,一位老实巴交的耿直汉子刘文根。他可是从头至尾亲眼目睹并且出手救起,这位创造生命奇迹的奇人钟奎来的。

    陈志庆驾驶着车子连同刘文根一起来到a市医院六楼住院部,在护士口里打听到病人已经在康复期,心里甚感欣慰。

    俩人到达医院时刚和过了医生查床时间,陈志庆大步流星的走向病房。

    话说,这病房可不是一般病房那么好进的,如果你是没有预约或则是自称病人家属什么的,那么就对不起得先经过护士的各种盘问之后,在得到允许进入的情况下,才能到达进入病房的走廊。

    病房里霞霞在给钟奎削水果,在听到病房门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后。她就起身脚步轻盈的走了过去,扭动门把手拉开房门。

    霞霞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勘查队长陈志庆,就是他在墓穴发现死活人钟奎的。

    霞霞知道他们俩来一定是有事要询问钟奎,就知趣的放下水果,职业性的微笑挂在脸上,礼貌的招呼道:“哦,你们好。”

    有着一副伟岸的身躯的陈志庆,那笔挺的腰板,就像一颗挺拔的不老松。

    陈志庆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家庭,贤惠漂亮的太太,乖巧懂事的儿子。他长年累月的在外搞勘查,没有少冷淡了夫妻间的生活。但是太太对他的事业很是理解,也相当支持他的工作。

    助手刘文根给陈志庆比较起来就大相径庭,他还在万花丛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所以俩人的性格各异,一个做事干练成熟,一个丢三落四还有些孩子气。

    这也给他们俩的年龄相关,陈志庆年龄大过刘文根好几岁呢!在平日里后者都称前者为大叔,不过叫师傅的时候占多数。

    陈志庆的话不多,但是言出必行,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霞霞退出病房顺手把房门带上,再投以进入病房的陈志庆他们留下一抹,恬静的微笑。就不慌不忙融入进长长的走廊空间去了。

    两位突然进来的陌生人,引起了钟奎的警惕性。但是在护士给他们俩言谈时,他也认真的观察了一下,按理他们俩不应该是坏人来的。

    所以在陈志庆对他淡然一笑,而后很随意的给他掖了掖被窝。之后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加上一句纯正的普通话说道:“感觉怎么样?”这句短暂的问候很温馨,也温暖,刹那间感觉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

    钟奎呆了呆,牵扯着还是精瘦凹陷,没有肌肉填充的面庞,努力克制紧张的心态,以极度平和的口吻说道:“好多了。”

    刘文根把病房里唯一的一条椅子搬来放在陈志庆的身后,悄声说道:“师傅坐。”

    陈志庆稍微瞥头看了看椅子,默默无语的点点头,就势坐了下去。

    钟奎继续躺卧在床上,还得接着输营养液。

    陈志庆就坐在钟奎的床头,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和蔼让人很温暖的微笑。

    刘文根则从衣兜里拿出微型收录机,坐在师傅身后病床边沿。

    “好了就好,可以进食了吗?”陈志庆的声音,有一种充满蛊惑男性成熟的磁性感。也很好听,钟奎没有抗拒给他交谈的意思。

    “在试着吃稀粥。”钟奎答复道。

    “嗯,你想知道为什么来这里的吗?”陈志庆言归正传道。

    “想,想知道是谁送我来的,还想知道我妹妹的下落。”钟奎眼眸一跳,情感外露语气急促的说道。但是神态中却充满希望,看来他口里的香草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陈志庆在来医院前,就给在医院里上班的朋友打听了这位特殊病人的状况。也听到朋友说这位病人一直在找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香草。

    陈志庆真挚的眼神,没有丝毫掩饰的瑕疵看着对方说道:“香草?你可以把她的情况,完整的告诉我们吗?也许我们可以帮你找到她呢!”

    钟奎粗眉毛下一双眸子一闪,他好似陷入痛苦的回忆中,呢喃着说道:“她是我妹妹,不过不是我的亲妹妹。”

    陈志庆和刘文根充满期待的看着,钟奎陷入回忆中的样子,尽可能不发出任何惊扰他的声音,屏声静气的聆听着他那难以回首的回忆……

    钟奎遭到莫名的重击,就那么沉沉的昏睡过去。

    香草害怕看见爹的眼睛,她觉得爹的眼睛里有绿光。

    那一晚爹给香草吃了一顿丰盛的肉,她不知道是什么肉,但是在半夜三更醒来之后。她跑出家门,想告诉村里的人们,爹疯了,竟然吃人肉。

    就在这时从另一个地方杀气腾腾的跑来一个人,这个人的面孔无法看清,但是却感觉到他在跑来时,带来一股铺天盖地的煞气。

    香草害怕了,在她的感觉里村里所有的人都死了。也许那个对着她跑来的人就是爹,爹已经疯了,就因为他疯了才会杀人,然后把人煮熟了来吃。

    如果不是这样,就没法解释爹煮熟的肉是从哪里来的。自从村口被禁止出入后,根本不可能去买到猪肉什么的来吃。

    村里的人都像饥饿的野狼,一个个瞪红了眼都相互的不信任对方。那么爹也就是这样才疯掉的,他想吃肉,想杀人,杀人的理由就是娘。

    娘虽然可恨,但是就因为她的美丽,她的死,遭来别人的凌辱、讥讽、嘲笑、还有诅咒。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如此放肆的欺凌,用侮辱性的语言长期的唾骂他和家人。

    爹心思缜密,在平日里做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给人看,在黑夜来临时,他就露出最为隐秘的一面。杀人泄恨,杀死曾经欺凌他的所有人,杀死曾经想方设法勾引他老婆的人。

    香草记忆中爹的背影是那么的厚实,曾几何时给她安全,可靠、还有负重的能量。可如今却屡次出现在梦境里,是那么的恐怖可憎。

    香草胡思乱想,一路狂飙。脚下打滑,借助微弱的夜光,提起一看满脚都是带丝的血浆。

    香草继续不要命的跑,前面是水库,水库过去就是村口。只要到了村口,她就可以大声喊救命了。

    香草看见前面影影绰绰好像有很多人,视线无法穿透暗黑,看不清那些人在做什么。但是怎么说也好比过落在杀人狂爹的手里吧!想到这儿她歇斯揭底的狂喊道:“救命……”

【031】 暗黑袭来

    香草对着那些影影绰绰的人群呼救,几个黑影在听到有人呼救时,好像停止了手里的工作。就对着她走来,一步、两步、三步……不知道怎么回事,香草忽然觉得这些人跟鬼似的,带着一股邪恶和暗黑眼里也闪烁着跟爹一样的绿光。不定还比爹更凶残的绿光,他们正在一步步的逼近这只迷途的羊羔。

    香草刚刚安稳的心,再次悬吊起来,喉咙干涩且刮蹭得她整个人的心神慎得特别慌。

    香草定住簌簌抖动不停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尽管她深知身后有也许有一只更凶恶的狼,但是她还是在后退。凭感觉她得赶紧的逃离这里,哪怕是在回头之后,面对那件不能接受的事实,她也要去面对。

    看着一步步逐渐靠近自己的黑影,香草脑海中闪出一个‘跑’人已经跑离了原地。

    香草再次投入亡命的恐怖狂奔中,顾不得所跑的方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是否甩脱了那些鬼们的追逐。

    但是香草清楚的记得,就在她刚才拔腿开跑时,身后立马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凶狠的吼叫声。

    香草跑啊跑,一头给一堵墙壁似的东西撞在一起。

    这不是墙壁,是一个人,一个眼里冒绿光的人。在香草仰头看向这个人时,她魂飞魄散般的昏厥过去……

    香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反正在她睁开眼睛时,就感觉浑身被一种很温暖的氛围包容着。

    爹端来一碗还在冒着烟雾的什么东西,腾出一只手臂把香草的头托起,搁置在他墙壁似的怀里笑眯眯的说道:“丫头,饿坏了吧!来把这个吃了。”

    香草艰难的睁开眼睛,鼻息嗅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血……”她吃惊的看着爹那双闪烁绿光的眼睛,极力抗拒摆动头部,闭紧嘴唇就是不吃递送过来的东西。

    “丫头,吃吧!这是爹熬的狗肉汤,喝一点暖暖身子。”爹湿润了双眼,看着嬴弱的女儿,喉咙发硬近乎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

    “狗肉汤?那晚上吃的是狗肉?”香草觉得自己弱爆了。秀逗了,爹怎么可能是杀人狂呢!他不过就是宰一条也是饿得快要走不动路的狗而已,自己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怀疑他杀人,吃人肉……

    香草在看爹的时候,他眼睛没有了绿光,变得是那么的慈祥和蔼。

    “爹……”香草伸出双臂,情不自禁一把紧紧搂住爹快风干了的这把老骨头,呜咽泣立着流淌出懊悔的泪水。

    香草喝完那晚带着腥味的狗肉汤,顿时感觉身体暖和多了。迷糊中小睡了一会,力气也恢复如初,她没有看见爹在房间里,就慢慢的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天蒙蒙亮,在以往的这个时节,村里的已经热闹起来了。有羊咩咩的叫声,还有狗们大声狂吠的声音,也有邻家小孩哭闹的哇哇声,更有大人们呵斥小孩不起早的呵斥声。

    可如今村里好安静,安静得让人可怕。爹没有出现来喊香草起床,他去坡地了吗?可香草清醒白醒的记得,他们好久都没有去坡地干活了。草们应该长得超越了那些可怜的秋玉米苗,而且不光是她们家才是这样,村里好多家的都是这样。

    “爹……”香草大声的喊道。

    就在香草出声大喊时,出外面传来说话声;这里还有一个,快……

    听到这急促的对话声,香草顿时感到身子被恐怖的暗黑包容,浑身汗毛都跟着紧张起来。

    大脑发出指令‘跑’香草就不要命的从家门口跑了出去。

    跑出家门口的香草被堵截在半途,几个戴着黑色面罩全副武装的男人,恶狠狠的盯着她……

    在墓穴里的钟奎,自打昏睡之后这让人十分恐怖的噩梦就一直伴随着他捱过一分一秒。梦境里的香草是多么的无助,他很想帮助她……一次次的近在咫尺却勾不着彼此,这让他很郁闷也相当的烦恼。

    一定要出去,要出去,钟奎努力想着,不停的抓扯墓穴石壁上的青苔,塞进嘴里大力的咀嚼着。

    青苔味道酸涩中略带苦味,而且青苔中含有大量的细菌。对人的身体有害无益,可是身处险境的钟奎哪里知道这些。

    钟奎一心想的是出去,可是事与愿违到底还是没有实现他的目的。最终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他昏迷过去,直到被勘查队的陈志庆救起。

    说来也巧,勘查队一直在铜川县附近转悠。这只勘查队的前身,就是一只由五人自己组织来的勘查小组。在钟奎的村子里,有在他们组队里做挑夫的,后来就回家再也没有去过。

    勘查队里丢失了一些有价值的矿石标本,有人怀疑是曾经做过挑夫的那些人给偷走了。

    这组勘查队的领头人就是陈志庆现今的丈人,徐国峰。

    来勘查队做挑夫的**多数都是临时工,有些做了一天就领工钱走人的,很少有干得长久的。可后来就遇到一个干了几个月都不想离开的工人,这个人说他是门邻村的人,说家里很穷孩子多,都张口要吃饭所以他希望在组队里多挣钱。

    后来这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悄悄离开了组队,也就在那个时候丢失了矿石。

    徐国峰老了,他就把寻找矿石的任务交给女婿陈志庆。

    陈志庆到那去找什么门岭村,无奈之下只好在距离铜川县后山找找看。结果就找到一处墓地埋葬点,并且无意中发现一处塌陷的墓穴。

    干勘查这一行对自然环境天生就好奇,特别是对一些神秘的洞穴之类的,有特殊的敏感触角。陈志庆发现塌陷的墓穴很空洞,墓穴的位置占地面积也大,就怀疑这里是一座古墓。所以就喊人下去看看,这一看发现墓穴里有三具尸体。

    有两具已经成为腐朽的骷髅,另外一具整个躯体却软绵绵的,那露出肌肤的位置,还长出细细黑乎乎的绒毛。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尸体怎么可能还长汗毛,所以就伸出手指探看此人的颈动脉,惊诧的发现颈动脉有薄弱颤动感。

    钟奎就这样阴差阳错的给陈志庆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们的故事在后面更为离奇。

    现在是陈志庆在听完钟奎的回忆故事,联想到的这件事,也可以说是科学也无法解释清楚的奇事。香草和钟奎有心灵感应,相互感应对方,他才会清晰的梦见香草发生的所有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陈志庆要等待钟奎康复之后,带他回门岭村去探究无人知晓的秘密。

    但是陈志庆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钟奎,那就是,在他们发现他之前。有两个爱好探险的男子,在门岭村迷路,误闯进门岭村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

【032】 梦见

    陈志庆只要两分钟时间,就可以把随身携带一黑色公文包里的相片,拿出来给钟奎看。

    但是他放弃了这个打算,不但是院方觉得不适合给病人看,陈志庆个人也觉得还不是拿出相片给钟奎看的时候。因为现实太过残酷,钟奎一直处在梦境中,刚刚舒醒过来面对现实。他还不知道梦境里的一切其实已经发生,所以在医护人员的关照下,他还是没有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钟奎太虚弱,他还需要继续调理。此时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否则一切都功亏一篑,要不然就会应了那句乐极生悲的话。

    医护人员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就拿最近几年发生的自然灾害来说;地震时,有抢救的人员,好不容易把遇难者从地下救起来,可是就在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把遇难者救起来时。

    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了,援救人员刚刚还沉侵在救人的成就感中,遇难者却呜呼哀哉死翘翘了。

    陈志庆决定和刘文根暂不提门岭村的事情,至少得等钟奎的情况稳定再说。俩人达到共识之后,在对钟奎进一步的安慰和叮嘱之后,就起身告辞。

    钟奎目送来访者走出病房,仰头看着不停冒泡的输液瓶,不由得心潮澎湃。想了很多很多,想到香草,想到那围坐在水库边的伙伴们。这些伙伴虽然没有给他说一句话,但是还是属于一个村子里长大的伙伴。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到村子钟奎的目光忽然黯淡下来,脑海里浮现那没日没夜的梦境来。梦境里村子变成血的海洋,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血红血红的,海洋把香草给淹没了……

    钟奎一直觉得在有香草的梦境记忆里,似乎少了一段记忆。这段少了的记忆完全是空白,没有任何可以让他牵挂的东西存在。

    护士进来把空了的输液瓶带走,留下一抹柔柔的微笑。

    钟奎换了一个姿势心里还是不踏实,这是他在恢复意识之后最初开始的惴惴不安之感。视线缓缓就像摄像机般移动着,掠过那堆花花绿绿包裹的水果篮,就想起山上满山偏野的小野菊。

    看刚才进来探望自己的两个男人,他们好有学识。特别是那位给自己名片的男子,叫什么陈志庆的,他不光是谈吐不凡,且气质也高雅。

    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告诉说香草的情况,为什么话语里似乎有所忌惮的成分?钟奎想得头昏沉沉的,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出来。

    外面天气的确很好,绚丽的光束,穿透病房那充满清新气息淡绿色的窗帘。洋洋洒洒的飘了进来,柔柔的撒在有限的空间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阳光,充满诱惑吸引着钟奎有想起来走的冲动。

    无论是那一座医院处在什么位置,都无不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氛围。钟奎在这里呆了几个月,还没有走完病房外面这段走廊。

    尽管是大白天,走廊也显得特别的安静阴暗。

    钟奎抬手撑住墙壁,一步步的挪动着拉开病房门。

    在拉开病房门时,一股带着药味的冷风没头没脑的扑来,冷得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的钟奎,打了一个冷战。

    钟奎站在病房门口,看左边是一方方正正的窗口,右拐应该是医院共用热水间。因为窗口是方的,从外面渗透进来的光束也是方的。遇风一吹瞬间凌乱,忽而又恢复如初。

    看走廊右边,按照地面上有一个大大的箭头指示,应该是通往楼梯方向,视线伸直继续浏览,看见的是走廊在暗黑阴影光照下,无止境的延伸过去。过去一段只有一点点光感,从拐角处渗透到走廊视线触及到的墙壁上。

    之前一直身处在暗黑中的钟奎,对暗黑貌似已经有了免疫力。他毅然选择往右边走,虚弱无力的胳膊,弯曲着伸直手臂,颤抖着撑住墙壁一步步的往外挪动脚步。

    走廊好长好长,钟奎觉得比门岭村的山坡还长。虽然这里没有悬崖陡坎,但是却平实得没有真实感,脚机械的移动着。光秃秃的手指甲,在暗淡的光照下,显得很是苍白,苍白得就像死人的手指甲。

    细细的汗珠从额头冒了一头,钟奎感觉身子好飘,有点控制不住的想前倾或则往后倒。

    暗黑的阴影随着钟奎的移动,而移动,阴影目测具备了生命力似的,步步紧随在他的身后。

    而在钟奎的前面,一个更加暗黑的阴影,应该是楼梯转角处出现在他视线里。

    钟奎觉得这里太寒碜,居然连灯都舍不得点一支,至少给一支廉价的蜡烛也好。

    就在钟奎挪动脚步靠近巨大的阴影里时,从阴影里伸出一双很白很白的手。貌似想搀扶他一下吧!看见这过于惨白的手,他抬眼看向暗黑的阴影,试图顺着伸来的手臂,看清楚这个呆在暗影里好心人的面孔。

    那伸出的手臂就像断截在暗影处,跟躯体完全没有关系一般。根本就没法看暗影里这个人的身体以及长相,钟奎按照这双伸来的手指纤细度推测,这双手的主人应该是一位女性。

    对方是女性,钟奎就拒绝了搀扶的好意。不能看见身体,他就对这双手说道:“谢谢,我慢慢来。”看来俩护士的教导对他还是有影响,教会他说谢谢是感谢别人的关心和帮助。

    暗影里的人在听到钟奎说谢谢时,貌似颤抖了一下,那双手却没有要缩回去的意思。依然固执的伸直在他面前,固执的手阻挡了他的去路。

    钟奎无语了,心想也许躲避在暗影的就是,护理他那两个护士中的一个吧!想法冒出来,手就随便的搭在那双纤细惨白的手上。

    这是一双什么样子的手!好冷的一双手,手指肌理细腻却有些黏湿,黏黏粘粘的就跟皮肤糜烂似的,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在钟奎握住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似的。

    钟奎来不及缩回手,手与手之间在接触之后的冷感,迅疾传遍全身。他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急忙想抽回手。

    就在钟奎抽手之间,从暗幽的阴影里传来一声,阴森森颤悠悠的女声;“钟奎,你来啦…”

    钟奎大张嘴,听着这一声如同地狱传来的声音。他越发拼力抽回手,在抽动手时,他隐隐感觉到这双手已经溃烂,并且从这双溃烂的手上爬动到他手上的不会是好东西,应该是蛆虫什么的。

    “啊~”由于恐惧钟奎大力喊叫,想跑的念头冒出脑海……

    就在钟奎大力的迈动双腿想逃离时,从耳畔传来喊声;“病人做噩梦了,快喊醒他。”

    一道刺目的手电光束,刺激到钟奎的视觉神经,他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没有了刚才看见的恐怖情景,映入眼帘的是护士霞霞,还有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女人年龄大概四十几岁吧!清瘦且干练。一头简单的短发,目光忧郁略带浅显的哀愁感。

【033】 身世之谜

    钟奎在噩梦中惊醒过来,醒来一看才明白。刚才他在目送勘查队长陈志庆离开后,思维想的是起来走走。何况医生也说过,起来多活动对康复有好处,就不会因为长期卧床不起而发生什么肠粘连的疾病。

    思维想是的起来走走,可是在输液之后,由于药物的作用,他的大脑不受思维支配,才会逐渐进入梦乡中。

    护士看着满头是虚汗的钟奎,赶紧拿来一条洁白的毛巾给抹干净冷汗,自然要询问他刚才做了什么梦。

    不提梦还好,一提到刚才的梦境。钟奎面部肌肉就是一阵紧张的抽缩,眼前老是闪现那双爬满蛆虫惨白的手。

    “你怎么啦?”护士和那个陌生女人看见钟奎的神态有异,都不约而同关切的询问道。

    “没—没事。”口里说着没事,钟奎却在苦苦思索刚才梦境里出现的人是谁?他记得梦境里那个女人喊他钟奎!难道是香草?不会的,香草不会有事的。

    钟奎自顾的瞎想着,面色越来越阴暗,情绪也焦躁不安起来。他突然想马上就回门岭村去看看,去找香草。

    护士和陌生女人对视一眼,前者发觉钟奎从梦境中醒来,各种不对劲就暗示女人好好的看着他,她得去找医生来看看。

    护士前脚走,钟奎果然就起来,要出去。

    女人吓得脸色都变了,一哆嗦说出一件让钟奎十分吃惊的事情。

    女人满脸的自责和愧疚神色,满头的青丝里,隐藏几根不起眼的灰白色杂色发丝,她紧紧的按住钟奎,复杂狐疑的目光盯着钟奎问道:“你是门邻村的人?”

    躁动的钟奎,见对方问出他老家的住址,立马来了兴趣。就停止狂躁的举动,对女人点点头说道:“是,你是谁?”

    钟奎的话一问出,女人神态瞬间变换,稍微一呆。凝重的神态,有些散乱的眸光,仓促的瞟看一眼他说道:“你姓钟?”

    钟奎无语的点点头,等待女人继续问下去。

    女人低下头噏动着嘴唇嗫嚅着说道:“你……是从墓碑下被人捡到的?”

    钟奎被女人的话,给搞懵了。她是谁?为什么要问这些?自己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爹也没有明确的告知。至于自己是妖物的传说,也是那些村人们胡乱猜测的,但有一样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的身世一定有问题。

    “你是谁?”钟奎避开女人的问话,警惕的反问道。

    就在女人似乎想告诉钟奎什么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了。

    医生照例拿着听诊器和电筒,给刚才急匆匆跑出去的霞霞一起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习惯的询问钟奎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女人见医生和护士进来,赶紧的低头退向一边。

    医生随意的瞥看了一眼女人,拿出听诊器在钟奎胸口上比划着。注意力却集中在女人身上,扭头对护士说道:“她是医院请来护理病人的?”

    霞霞顺着医生的视线,也看了一眼女人,然后点点头说道:“是的,是周阿姨带来的。”

    医生没有答话,收回定格在女人身上的视线,专著的盯着钟奎,问这问那。

    医生检查完毕,对护士霞霞说道:“没事,你害怕什么。”说着又叮嘱钟奎,好好的配合治疗,别心急之类的话,就走了出去。

    病房里留下了三人,护士、女人、钟奎。

    因为另一个护士王琳最近要结婚,所以霞霞有些忙碌不过来。才让医院护工帮忙找一个临时护工来,也就是这个在病房里问钟奎话的女人。

    医生出去之后,霞霞就把女人介绍给钟奎认识,并且告诉他,以后他的生活起居就是这位阿姨来管。

    钟奎没有理由拒绝,没有拒绝那么护士就出去了。

    接下来钟奎就继续和女人对白刚才的话题。

    女人给钟奎讲了一个故事;这故事年生有些久远,她和同伴是去铜川县,第一批高小毕业生就参加农业生产劳动的知青。

    铜川县城有三大最苦寒的村子,门岭村,门槛村,东华村。这三大村子数门邻村是出了名的偏远地区,也是相比之下最苦寒的地方。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因为严重缺水不能种植稻谷,只能种植玉米、土豆、红薯、豌豆等粗粮。但是遇到天干少下雨的季节,就连这些粗粮也没法种植,就更不能成功的收回到仓库里了。

    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人家,就像门岭村的村保那种人家,可以用这些粗粮去换取大米,面粉等细粮。就是不去换取,也有想走关系的人家给送来。

    粮票是那个时节最主要的饭卡,买猪肉,要粮票搭配,买鸡蛋,也要粮票代替。

    不过在农村就没有这些要求,偏远区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偷偷的养鸡、鸭、鹅什么的。

    势单力薄的女知青在农村有一定的优势,那就是可以得到某些特殊照顾。这位伙伴在年轻时,也是很漂亮的一个妹子。就因为她漂亮,所以落户农村之后得到了不少的照顾,照顾她的这个人,是村里的干部。

    村干部是有家庭的,但是有家庭就不代表不可以有其他的想法。

    话说,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女孩最终在东华村一座破庙里失去了宝贵的贞操。事情发生之时,女孩至始至终都含泪盯着破庙里供奉的那尊泥菩萨塑像发呆。在后来发现身上那事没有来时,好几个月都惶惶不安。各种害怕之后,只好用宽布带子把逐渐长大的肚子勒住。这样在干活时,就不会让人看见现形的肚子,也就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返回城市的计划。

    人的生命说脆弱也有坚韧的一面,肚子里这个生命在母体的勒,捆、甚至于跑去山崖跳。他都以惊人的毅力顽强的力量存活下来。

    孩子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夜晚悄悄降临到人世,女孩子的伙伴,为了维护她的名誉,只好趁她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抱起包扎好的婴儿,溜出驻扎地,往另一个最不易引人注目隐蔽的山村跑去。可是黑灯瞎火中她们跑错了方向,当明晃晃的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时,她们看见的是一座座,有着冷冰冰石碑的墓地。

    这一看吓得她们是魂飞魄散,恨不得马上就丢掉孩子跑路,可是孩子也是一条生命。她们抱了孩子出来,就不能再把孩子抱回去吧!在万般无奈的状况下,她们只好把孩子就势隐藏在一处有很深丝茅草的墓碑下。原本是想打算在第二天来看看,如果孩子还在的话,她们就给找一户好人家,让孩子寄养在这户好人家里。

    在第二天她们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一晚丢掉孩子的地方,事情也就这样撩在知道这件事人们的记忆里。

    钟奎听到这儿,盯着讲故事的女人说道:“那个孩子的母亲是你?”

    女人摇摇头说道:“那可怜的女孩,在月子里因为没有好好的休息,后来干活时抬什么东西,造成大出血死了。”

【034】 非常时期

    女人讲完故事之后,眼眸里的愧疚神态更甚。

    钟奎不敢直视女人的眼眸,他从这双忧郁的眼眸里,看出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颤动,许久之后颤动的东西滚动出来,原来是泪花!

    钟奎从对方肯定的神态下感觉到什么,他下意识的急忙否认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在他的记忆里,钟明发和水娘才是自己的父母,是懵懵懂懂中有谁曾经告诉过他的故事。

    “是的,孩子,你就是那婴儿。”女人穷追不舍逼视道。

    “不是。”钟奎继续否认。

    “孩子,你额头的胭脂红就是胎记,我抱你去丢的时候,你闭着眼睛睡得很香甜,唯独那胭脂红胎记很深刻的印迹在我脑海里。”

    钟奎真的惊讶了,他呆愣着没有说一句话。也就是额头这该死的胎记,让村里的小伙伴以及那些大人们才认为,他是妖物所生……

    钟奎拒绝了女人要护理他的想法,并且让护士送走了女人。

    接下来有两个十分头疼的事情,搅扰着钟奎的思维。他宁愿把自己定格在曾经臆想的身世中,也不愿意莫名其妙的去接受一个,如此荒诞的故事背景。而故事背景里的主要人物就是他钟奎,钟奎是墓地所生之子,就很是惹人讥笑,如今再加一个私生子,并且生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生母是一柔弱受尽屈辱的弱女子。

    也许这一切都是巧合,是巧合吗?钟奎下意识的伸手触摸额头之间的那一抹胎记。蹙眉苦思瞎想之后,又自我否定了是巧合的想法。这胎记在幼时很明显,随着年龄的长大一段时间那片晕红色浅显了些,曾经还以为会慢慢淡化。没想到现在更为明显,人一打眼就看得清清楚楚的。

    左思右想钟奎实难接受这些从天而降的结果,他千万次的否定女人灌输进思维里的一切。

    要想忘记这件事,那么就得把另一件事提出来,放在思维里去想,用这件事来冲淡印迹在脑海的另外一件事。这样钟奎就把香草的事情从记忆里提了出来,他很想像在墓穴里那样,至少可以在梦境里看见香草……

    还没有把香草的事情理出一个头绪来,病房门传来‘笃笃’的叩击声。

    “进来吧!”

    “好。”

    钟奎看向门口,见应声进来的这位,就是前天和那位勘查队长一起离开的刘文根。

    刘文根是给钟奎送东西来的,他们在发现钟奎时,他身边有俩样物品。

    一条不起眼脏兮兮的布袋子,另一样就是一把短柄有雕刻字样的剑鞘。

    钟奎对这两样物品无动于衷,他的眸光很奇怪。好像这根本就不属于是他的私人物品,满脸露出惊讶的神色,看着对方久久没有言语。

    “那,我们开始也以为这不属于你的物品,后来仔细看这剑鞘上面的雕刻字样,才知道这雕刻字体就是你的名字。”

    “啊?”钟奎听到这儿,张大嘴顺势接过剑鞘来看。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窍门来。因为他不识字,不识字可不是好玩的。

    既然人家都说这些是自己的物品,钟奎也不好固执己见,他很勉强的收下物品。随意的塞到床头柜里,看着刘文根,就随口问道:“那位勘查队长怎么没有来?”

    刘文根一愣,支支吾吾之后才搪塞的语气答复道:“队长有紧急事情,不能来看你。就我一个人来的,你有什么要求就给我提出来。”说着话他就撩起衣袖,看向手腕上一个圆圆的玩意。

    钟奎对那圆圆的玩意产生了好奇心,“你那是什么玩意?”他探头目光盯着对方手腕看去。

    刘文根得瑟的神态,鄙夷的撇撇嘴。漫不经心瞥看了一眼腕上的玩意,嘲讽的口吻说道:“这是~手表,你没有看见过?”

    “哦,那有什么用处?”钟奎依旧不明白继续追问道。

    “用处可大了,有了这个就不会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解释好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刘文根见对方还是一副痴傻样子。就懒得再继续解释,随口敷衍道:“这是~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才好,反正你一看手表,就知道现在的时间是9点正,待会再看就是9点10分,明白?”

    钟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收回身子继续半卧在病床上,眼神却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好像在想刘文根说的手表问题。

    ‘咳咳’“那,你什么时候可以随我去门岭村?”刘文根看看时间,终于说出这一趟来的目的。

    “随时都可以的。”钟奎立马来了兴趣,他太想回去看看,看香草,看那一方蓄水库。

    刘文根凝重的神色,几次犹疑不决的想说什么,可是都悄悄的把话吞回肚子里。最后说了一句话道:“这次去门岭村,你要有心理准备,也许村子里的变化很大。我们去的时候,还得仔细的琢磨琢磨,先去寻找一家农户租住一间房子,然后再去探看村庄如何?”

    钟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有一种转弯抹角的口吻,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似的。越是这样,他惶急得就想尽快去村庄看看。

    “好,我都答应你。”

    “嗯!”刘文根点点头,又问道:“你的药用完了?怎么没有看见她们来给你输液?”

    “不知道。”钟奎突然有点拘谨起来,这位刘先生总是有那么点职业权威的感觉,话里话外都有一股逼人的气势。这让他很不自在,就想起那位和蔼可亲的勘查队长来。

    刘文根没有给钟奎提到陈志庆,因为申请雷管想去门岭村实行爆破试验,探看地下层似乎有石油矿物质的事情,引起了上面的关注。

    有人怀疑陈志庆图谋不轨,作为一自行组建的勘查队,你有什么资格去申请雷管爆破,莫非是想走资本主义路线,想造反不成。所以他就被有关部门请去谈话去了,在这非常时期无论什么话题都是敏感话题,不注意就会给自己引来麻烦。

    陈志庆临走还是给刘文根把事情交代清楚来的,一个是要尽快的带钟奎回门岭村,去查清楚村子里究竟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那两位探险爱好者从门岭村回来之后,就出事?一个死于急性心脏病,另一个死于噩梦之中。

    幸亏的是陈志庆他们还没有进入村庄,就发现了墓穴里的钟奎。他们为了救人,加上各种因素,没有及时进入门岭村。要不然不知道他们在进入村庄后,会不会引来无形的杀身之祸,其后果肯定是难以预测和想象的。

【035】 混乱的视角

    因为惦记去门岭村的约定,钟奎比平时早醒来半小时。刘文根还没有来,他就把塞在枕头下的布袋和那把短柄剑鞘拿出来看。

    伸手探进布袋好像有几枚铜钱,捻在手掌心里仔细一数整八枚。短柄剑鞘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蓝绿色冷幽幽的光泽。

    刘文根出现在病房门口,他是来接钟奎出院的。

    对于钟奎的情况,医院方自然是以救死护伤的职业医德来保护病人各种**权。

    钟奎在医院治疗期间,尽管之前有多家媒体试图采访这位神秘的病人,均遭到院方的严词拒绝。

    可能是非常时期加上各种阻扰,天生就对新生事物好奇的记者们,也厌倦了躲藏和遭到严词拒绝的结果,所以在钟奎和刘文根走出医院时。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遇到一个出来拦阻他们的人。

    放眼看向山沟以外的世界,原来是这样子的状况。钟奎看见街道上铺面墙壁上,甚至于电线杆上是铺天盖地的贴满大字报。

    也有山村那种扎人堆的现象,迥然不同的人,这些牛逼哄哄扎人堆的人群,井然有序的仰望住头,专著认真的看着一个手拿喇叭,身穿绿色军装大声对着喇叭嚷嚷什么的男人。虽然听不明白那个男人讲的是什么内容,却感觉很是厉害的样子。

    还有另一幕让钟奎叹为观止,那就是街道上有传说中的杂技表演。

    钟奎看见耍杂技表演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奇怪的人,他们都不是成群结队,而是零零散散的出现。一会出现一个,一会又出现一个,又都不在一个方向。有的从东边往西边去,有的从西边往南边去,还有的是从南边往北边去的。

    这些耍杂技的演员道具很简单,前后各有一个圆圆的轮子。就坐在轮子中央的一个三角形的坐垫上,就那么稳稳的蹬动双腿,缓缓的前行。

    在车后座东张西望的钟奎,还听到从街道角落处传来,稚嫩的童谣;‘洋马儿,两头滚,中间坐的地老鼠。’这童谣挺有意思,他决定记下来带回门岭村,教给香草唱。

    香草很聪明,钟奎把曾经看见婆婆用铜钱卜卦的事,都偷偷传授给了她。没想到这丫头一学就会,那有板有眼的样子惹得他好一阵大笑。

    钟奎一阵遐想之后,低头看向自己坐的车子。居然和那些耍杂技人们坐的车子是一个样子。他不由得哑然失笑,却懂得那童谣所暗示的涵义。

    ‘洋马儿,两头滚,中间坐的地老鼠’不就是说人,骑这个车子,两个轮子圆圆的。那么‘地老鼠’就是人……哈哈!真有意思。

    蹬车的刘文根当然不知道,后座上的钟奎在笑什么,他也没有时间来询问,还得嗨起劲的蹬车托着他去铜川县。

    快到铜川县时刘文根就告诉钟奎,铜川县的武装部长叫钟汉生,待会要去见他。

    钟汉生四十挂零的样子个子有一米八几,身材不算魁梧但看上去很结实,浓黑眉毛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钟汉生听说钟奎也姓钟,面庞一闪惊鸿一现的诧异神色,瞬间被朗声大笑给遮掩过去。一双厚实带着温暖热度的大手,紧紧的握住这双略显局促,面带菜色神色紧张小伙的手。

    “哈哈!咱们三百年前很有可能是一家哦!”

    钟奎腼腆一笑,一时不知道怎么来和这位叔辈的大干部搭讪。在被对方热情的握住手时,窘迫得一张过于消瘦的面庞,通红到耳根处。

    “钟奎刚刚从医院出来,身体还在康复阶段,不过我还是提前了点,想带来看看能不能够帮助他恢复记忆。”刘文根拍了拍钟奎,对钟汉生说道。

    钟汉生,玩笑着敞亮的粗大嗓门大声对刘文根和钟奎说道:“嗯,这有一个问题,门岭村现在没有住家,我找东华村村上给你们安排住处。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去暂住一段时间。至于其他,你们都不必操心,一切费用都由村上给承担。”

    刘文根急忙客气道:“不能吧!那怎么好意思?”

    钟汉生笑容愈是灿烂,豪爽的口吻道:“哎!不就是添两双碗筷的小事而已,不必客气。”

    门岭村没有住家?钟奎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不解的目光看向寒暄着的刘文根和这位武装部长。

    在武装部长的安排下,钟奎和刘文根在招待所吃了午饭,下午就兴冲冲的赶往那位要去叨扰的村主任家。

    村主任在接到武装部长的安排,岂有不赶紧遵从的道理。在下午就带着他们俩去了东华村,找到一家单身汉住家。

    这位单身汉老乡的家位居东华村,跟门岭村和门槛村间距很远。

    在下午三点十分,他们四人爬山涉水的终于来到东华村老乡家里。

    老乡的家门口有一条河,河水很深,一座铺垫着黑腐色木板的索桥通往对岸。看那木板就是不堪重负的样子,钟奎在刘文根和钟汉生谈话之际,就走到索桥上踩踏一只脚去试试,索桥受到重力不停的左右摇晃,并且发出‘吱呀~吱呀’的摇荡声。

    老乡家里房门紧闭,貌似没有在家。钟汉生因为有急事要去办,就把钟奎和刘文根二人交给东华村村主任就离开了。

    村主任给他们俩说这家人姓夏来的,老汉原来也不是单身汉,后来出了点事……

    刘文根见村主任没有想把夏老汉的事情讲出来,也不好追问。他们三就站在夏家门口等老汉回来。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从河边下游走来一位扛着锄头的老汉。

    老汉满脸皱褶,从黝黑的皮肤一看就是干粗活习惯了的老农民。

    夏老汉佝偻着脊背,完全就是一位不拘言笑的糟老头子。一张沧桑的老脸,似乎隐藏了几多辛酸和悲苦。

    夏老汉果然言语不多,在村主任一番交涉后,他就急忙把钟奎俩人让进屋里。

    在晚上夏老汉,让刘文根帮忙宰杀了一只正在下蛋的母鸡,以此来款待远方来的客人。这也是农村好客穷大方的习惯,哪怕自己缺吃少穿,也不能怠慢了远方来的稀客。

    吃饭间刘文根又是一番俗套话,一边夹起鸡块大肆的咀嚼,一边一个劲的说:“我们不算是远方客人,乡里乡亲的,不必这么客套。”

    钟奎闷着脑瓜子,一个劲的吃菜,扒拉饭粒。他一口气吃了几大碗,感觉这饭真心的好吃,颗粒饱满还带粘性,跟糯米差不多的感觉。

【036】 夏老汉

    村主任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见有鸡肉吃,顺遂顺愿的就大吃一顿,打着臭饱嗝才悻悻然的离开夏家回去。

    夏老汉不爱说话,一直低眉垂眼一副冷冰冰的神态。

    夏老汉习惯饭后抽一支水烟袋,饭后也没有给谁说话,就连村主任离开他也没有招呼一声,就蹲在门口‘咕噜—咕噜’的抽起了水烟袋。

    钟奎对水烟袋很好奇,夏老汉在抽烟他就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看。

    刘文根送走钟汉生,转来见钟奎盯着水烟袋都痴了。感到很好笑,但是又没有笑出来,就喊道:“钟奎,咱们出去走走。”

    夏老汉的家,对于一个人住还算宽敞。诺大的院坝除了在角落处看见一用丝茅草搭建的狗窝外,没有种植什么树木。也就显得空荡了点,堂屋正对着院坝大门,给东西两间厢房是隔开的。

    吃个饭稍着休息,夏老汉做了一番安排。他一个人睡北屋,南屋就给钟奎刘文根睡。

    二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睡觉,想想就不是滋味,幸亏的是二人都分开各自盖一条被褥。刘文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钟奎懵懂无知也不管事,说什么都好,只要有饭吃有地住就行。

    刘文根不知道武装部长怎么想的,为什么把他们安顿在夏老汉的家里。特么的一个单身汉,话都不爱说,这不是要冷清死人啊?

    刘文根胡思乱想瞎转悠,在看见狗窝时心里还微微一颤,深怕的是狗跑出来咬一口就麻烦了。可没想到的是狗窝里没有狗,抬眼看看四周,心想;狗这畜生必定是去找小情人了吧!再说这个时节正是狗们发情的时段。

    刘文根的视线从狗窝挪开,落在钟奎身上,心里又有想法了。这小子愣头愣脑的,还不知道老家门岭村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俩人从市里回来,也是单独行动,除了陈志庆知道行动的主要目的,就连武装部长钟汉生,也满以为刘文根只是想帮助这位从墓穴里找到的钟奎,寻找失去的记忆。

    刘文根招呼钟奎出去走走,无非就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职业权威。你王八羔子的钟奎,年龄跟我差不多可是一事无成,等过两年我就可以登上队长的宝座。

    出来之后刘文根打着官腔,对钟奎指指点点道:“这就是民风民俗,多看看对你有好处。”

    钟奎杵在原地,觉得眼前这位有点小题大做。一点都没有陈队长好,说话什么的,总是给他一种别扭的感觉。

    刘文根觉得陈队长简直是lang费人才,把自己安排给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文盲在一起,简直就是拉低自己的智商和身价。无语之余,他觉得一时也没有地方可去,不如到河对岸去看看。

    俩人走几步,抬头就看见河这边种植的有油菜,还有韭菜之类绿油油的一大片。刘文根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尚早,他就踏足领头上了索桥。

    这索桥可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在刘文根踏足上去时,它就一个劲的颤悠摇晃。吓得他一把死死抓住索桥链子,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每走一步索桥摇曳得厉害,吓得刘文根不敢轻易松开的抓住链子的手。而在他口里的王八羔子钟奎,却像猴子似的,三步两步的就跑到对岸去了。

    “嗨!别乱跑。”刘文根看着脚下木板缝隙处滚动湍急的水流,干着急的对着钟奎大喊道。

    钟奎没有理睬刘文根的呼喊,他婉如蛟龙回归大海一般,自由自在的浏览起久违了的田园风光。金灿灿的油菜花,绿幽幽的树丫,都在迎接他的归来。虽然这里距离他要去的方向,是南辕北辙,但是脚实实在在的是踏在家乡的土壤上,他心里十分的激动。这是他在墓穴重生之后,第一次踏足在地面徜徉在大自然的怀抱里。

    当刘文根喘息着终于从对岸来到钟奎到达的彼岸时,一颗心还在‘呯呯’狂跳。实话他可是惧怕水的,坐船晕船,比娘们怀娃还辛苦。

    先来一步的钟奎,呆愣着坐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下,在他视线锁定的位置,是一排排方方正正的墓碑。这应该是东华村墓地集中地,刘文根忌惮看到这些埋葬死人的地方。

    钟奎好像对这些墓碑很感兴趣,在刘文根到达他的身边时,他‘噌’的从原地站起。一座一座的墓碑挨个看,看他的眸光很人认真,就好像在端详排列在那,等待检查的病人似的。

    看着钟奎的举动,刘文根就感觉脊背兹生出一袭寒意。心说道;这王八羔子不愧是墓穴里来的,看见墓穴就像看见自己的家似的。可面上还得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对钟奎喊道:“钟奎,咱回了吧!”

    钟奎对于身后传来的喊声是听见的,可他就是懒得搭理,他在琢磨墓碑上的字体,仔细看着躺在墓穴里的死人。

    黄昏临近,刘文根看着暮色中的墓碑,心中的寒意愈浓。远处钟奎的身影,在暮色中变得模模糊糊,活脱脱就像一具游走在墓碑之间的幽魂,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刘文根低骂一句王八羔子,却还是不敢摆谱擅自离开。还得继续磨损他的耐心,等这王八羔子过来了再说。

    不是说刘文根非要等到钟奎一起回去,而是那要命的索桥,害得他不敢一个人走。才这么无奈的等待他,挨个的看完墓穴好一起回去。

    钟奎和来时一样,迈动矫健的步伐,三两下的功夫,就走完了对于刘文根来说比登天还难走的索桥。

    摇摇晃晃的索桥啊!求你别摇动。刘文根是战战兢兢地一步步的挪动,心脏不听话的狂跳着。

    走过索桥的钟奎,侧目冷眼看着在索桥上吓得浑身哆嗦的刘文根,想起爹曾经告诉他的一句话。不敢走索桥的人,就是胆小鬼,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的。

    看着刘文根吓得脸都变色了,钟奎只好停止前进,用手死死拉住摇晃的索桥铁链,索桥才稍微稳定了些。

    刘文根对于钟奎的帮助没有表示感谢,他认为是这王八羔子故意整他,让他出洋相的。

    当俩人回到夏老汉的家时,家里静悄悄的。

    南屋房门是开启的,只有北屋房门紧闭,也没有灯光从窗口渗透出来,看来夏老汉已经休息了。

    钟奎和刘文根进屋后,屋里黑黢黢的居然没有点灯。

【037】 梦游

    刘文根抱怨开了,尼玛的王八羔子,什么时候电线才能拉到这里来。没有灯的日子怎么过?没有洗脚洗脸不说,还得摸索着脱衣服才能睡觉。

    炕头上一溜儿二颗脑袋,相拥挤在一起。

    窗外传来夜虫子,‘唧唧’的声音,还有那躲避在南瓜花里的蝈蝈的叫嚷声。这些声音在钟奎听来,就是山村夜晚最美的催眠曲。

    可是在刘文根听来则变成,搅扰得不得安宁的鼓噪声。他躺在硬邦邦的炕上,辗转难眠……

    北屋里传来一阵酣睡呼噜声,钟奎忽然听到什么动静,在静寂中他翻身坐起。张皇失措的看着暗黑空间发呆,竖起耳轮听到有木门开启的响动之声时,就更加确定屋外有问题。

    钟奎听到动静就一个劲的用胳膊肘,捅靠墙边呼呼大睡的刘文根。邪门的是他用胳膊肘捅了好几次,都没有把这厮给捣鼓醒。

    钟奎估摸着会不会是贼娃子搞的动静,想到这儿他不能再等刘文根醒来,就急忙起身披一件衣服,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去。

    孰料到钟奎刚刚迈出脚步,就从院坝角落处传来轻微的吠叫声。随着吠叫声,一道黑影‘嗖’的从角落处冲了出来,直奔他而来。

    钟奎看见冲角落处冲来的是一条身躯庞大的黑狗,黑狗白森森的牙齿在阴森惨白的月光下映照下,闪烁腾腾杀气快速的对着他扑来。

    钟奎哪里经过这些阵仗,吓得身子一哆嗦,迈出去的那只脚急忙缩回,‘呯’一声赶紧的关闭南屋门。

    关了房门的钟奎感受着由于惊吓,导致过度紧张胸腔传来沉重的抨击声。反身背靠屋门时,还听到黑狗口里发出的‘熬唔’呜咽叫声,同时在用爪子挠木门发出的‘嗤嗤’嘈杂声。

    刘文根没有被钟奎闹醒,反倒被狗疯狂的吠叫声给折腾醒了。他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视线完全不能适应暗黑的空间。许久之后才惊觉到身边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伸出手摸索时,竟然空了个铺位。

    “钟奎?”

    背靠在堂屋门上的钟奎,猛然听见屋里传来刘文根的喊声,就急忙答复道:“在呢!在呢!”

    钟奎答复着,门外面的黑狗吠叫得更加生猛。

    刘文根摸索着拿出火柴,划燃一根照着走了出来,看见钟奎还倚靠在房门上,不停的喘息就询问道:“狗在叫啥?”

    “嘘!咬我呢!吓死我。”钟奎抽身离开房门,就着刘文根手里快要燃完的火柴棍随着他进到屋里说道。

    钟奎和刘文根进到屋里几分钟之后,还能听见屋门口那只狗不依不饶的嗷呜叫着。两个人都静静的不敢再出声,稍倾之后聆听门口好像没有了声音。

    “走了吧?”刘文根悄声问道。

    “嗯。”

    “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起来干嘛?”刘文根依旧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问道。

    钟奎在暗黑中悄悄给刘文根说刚才听见有动静,如果是贼娃子的话,为什么黑狗没有出声?

    刘文根一听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打在哈欠道:“滚犊子的,耽搁你哥哥我的好觉,快点睡觉吧!别人家的事你少管。”

    钟奎挠挠脑壳,心里原本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很想问出口,那就是黑狗吠叫得那么厉害,夏老汉为什么都没有起来看看?难道他就不怕贼娃子来偷东西?莫非刚才的动静是夏老汉弄出来的?

    刘文根极其不耐烦,把磨叽不停的钟奎,一把往炕上拉。嘴里嘟嘟嚷嚷道:“睡吧!明儿还起早呢!”

    钟奎可没有睡意,他一头想起曾经看见自己家的爹,在半夜三更起来到外面抽口烟,然后又如无其事的倒在床上睡觉,第二天起时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他就急忙出口问道:“刘哥,你说一个人如果半夜三更不睡觉,出去在外面走,算是什么?”

    刘文根心骂道:这王八羔子的话真多,但是面子上,他还得卖弄一番很有学识,很有见解的样子。就答复道:“那是病,是梦游。”

    梦游两个字一出口,好像在这个暗夜里刺中了两人紧绷的神经。哑然无语之后,都不敢打破沉默,就那么邪乎的坐着。

    梦游的人,往往去的地方,就是在平日里最害怕面对的地方。

    如果夏老头子梦游,他应该会去什么地方?这个问题,钟奎和刘文根都不能解释出来。

    但是刘文根却暗自想道;假如自己是梦游的话,一定是去了门口那座索桥上……

    钟奎见刘文根一个人先自睡了,就一个人干坐了一会,实在经不起眼皮的相互掐架,最后身子一缩就那么随便的倒在炕上睡着了。

    一声声鸡啼,细细绵柔的鸟叫声,唤醒了熟睡中的钟奎和刘文根二人。

    早餐是玉米馍馍加豌豆稀饭,钟奎吃饭很猛,一阵西里呼噜就把两大碗稀饭,顺溜进肚皮里了。

    在吃饭时,刘文根故意扯到昨晚黑狗胡乱吠叫一事。夏老头全然就像没有听见一样,整个说话过程就是刘文根一个人自言自语。

    一场饭局就这么沉默无声的完结,刘文根气得吹胡子瞪眼。

    钟奎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困惑不解,却苦于没有话说。

    饭后刘文根给钟奎打点好步行前的准备,他们俩各自背起一个行李包。包里装有在夏家老井里打的凉水,还有几个黄灿灿透着一股甜腻香味的玉米馍馍。

    从小就没有出过村庄的钟奎,这会反倒要刘文根带路。

    可是走了一会,刘文根也摸不着方向了。这门岭村原本就是较之其他几个村庄还偏僻的村落,即使在以往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村庄也是要经过唯一的路径翻山越岭才能到达。

    而如今因为发生了大事,唯一通往外界的路径,已经被拔地而起的杂草和丝茅草给淹没了。就是之前在发现钟奎时,也是无意中迷失了方向,胡乱瞎跑走到墓地看见墓穴有一处洞口,才试探下去救了他。

    钟奎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刘文根,出口问道:“怎么?找不到路了?”

    刘文根拿出一支当时最廉价的经济烟,老练的含在嘴里,眼眸四下游移不定的看着。

    “奶奶的,那次记得是走的这里,今天怎么就没有路影子了?”

    钟奎看出刘文根是找不到路了,才这样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他急了。从背包里拿出镰刀,对着那些阻挡去路的蒿草一阵乱砍。不一会的功夫,一条人工开辟出来的路径出现在刘文根面前。

【038】 闯入者

    刘文根看着钟奎干活的麻溜劲,很是赞同。赞同归赞同,对于力气活,他可帮不上忙。为了消磨时间,他就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扯。

    钟奎在干活还不得以点头来应付刘文根的话茬。

    刘文根第一次感觉到高高在上的成就感,钟奎完全就像他以前站在陈志庆身后的角色。

    钟奎除了脾性倔强,倒也很服从刘文根的安排。他在对方的指使下奋力砍伐着沿途的蒿草。

    一条简易的路径在钟奎满头大汗飘洒下形成,在路劲的尽头,还是一成不变的绿色墙体。

    钟奎怀疑刘文根带错了路,在他的记忆里应该不是走这位置进入门岭村境内。

    刘文根让钟奎稍息一下,随意的掏出一支烟卷,用意是递给他当做犒劳慰问品。

    钟奎没有抽烟的习惯,摇摇头就胡乱抹了一把汗水……突然瓮声瓮气的对刘文根说道:“我可以看见墓地里的死人眨眼间。”

    ‘噗!’钟奎的话,差点没有把刘文根含在嘴里的烟卷给吓掉。他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在伸手稳住烟卷不能从嘴上掉下时,急忙出口问道:“你说的什么?”

    钟奎深邃的眉眼,盯着远方雾蒙蒙的山林,懒得理会刘文根的问话。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在昨晚,那夏老汉家里发生的事情。

    见这王八羔子的倔强又上来了,刘文根是又气又恨,但是又很无奈。

    “嗨!钟奎,来……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钟奎原本是想趁刘文根休息之际,一个人到前面去探探路。刘文根出口喊,他很不乐意的扭头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什么故事?”说话时,人还是杵在原地,一个脚趾头都懒得动一下。

    刘文根再次把视线投向身后,绿色植物叶片反光的熠熠闪闪处,想确定刚才那一霎的感觉是对还是错。而后扭头回看着还在原地没有挪步靠近他的钟奎,心里不由得又骂道;奶奶这王八羔子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脾气真他妈的倔。

    但是刘文根不能对钟奎发火,他还得顺着对方的脾性来。再说了;如果陈志庆申请的雷管爆破计划成功,这王八羔子就是他们进驻门岭村现成的向导。

    要不是想到那两枚汉子在误闯门岭村之后,发生许多难以想象的诡异事件,随后又莫名其妙的死得那么诡异。刘文根也不会一直忍受这王八羔子的倔脾气。想到死亡的那两枚汉子,他不由得心里发憷,脊背一寒。就大声吆喝钟奎来掩饰道:“钟奎,你给我过来休息一会,我给你讲门岭村的故事。”

    一听刘问根的话,钟奎笑了。自己土生土长门岭村的人,门岭村的故事还得他来对自己讲?笑归笑,他还是抡起腿杆,一步步的向略带儒雅气质,却又有点假正经的文根走了过来。

    钟奎没想到的是,他脑海里想象的故事,跟这位文根大哥即将要讲出的故事,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日头哄晒在头顶,幸亏钟奎俩人躲避在树阴下,树阴下一个好处是可以不会受到,太阳辐射的直接烘烤。另一个好处是,树阴下时不时有少许微风拂来,给人清新气爽之感。

    刘文根讲述的故事,也是从师父志庆口里得知的……

    这个故事的源头,是在门岭村,所以引起了陈志庆的关注,他理所当然的从两位当事人口里得知了,故事发生的前前后后。

    钟奎原本也没有心思听什么故事,但是在对方说出这故事给门岭村有关,而且这故事里的人,就在他舒醒恢复意识那一天,双双间隔一个小时死了的事情,他立马来了兴趣。

    a市五城区,有两个喜好探险的男子。两人是工作上多年的好搭档,外加比较谈得来的好朋友。他们俩不屑于城市里,那没日没夜的喧嚣,以及各种震耳欲聋的号召活动。为的是只求寻找一清静之地,徜徉在大自然风和日丽各种惬意熏陶的氛围中。

    他们俩没有目的的蹬骑着脚踏车,从家里出发沿路寻找清静之地。当他们俩来到铜川县境内时,发现这里的高山,绿树甚是吸引人的眼球。

    他们俩一阵高兴,就蹬车直奔铜川县最为偏僻的三大村庄而来。

    城市人来农村,一看见绿色的树,各种惹人喜爱的小野菊,就忽略了身处的环境。

    手捧一大把小野菊是准备采摘来,带回给家里的老婆孩子,一起分享这出自大自然的美丽产物。满眼的绿色印迹在黑白分明的瞳孔上,俩人的心昂奋不已,拿出自带相机拍摄各种自然风景。简直是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一阵轰隆隆闷响从头顶传来才惊醒了俩人,他们俩急忙查看身处的环境。发现俩人一路贪恋大好风景在不知不觉中,来到无人居住半山腰。两人杵在满山偏野小野菊花的海洋里,和莽莽葱郁的山林之间显得如此渺小无足轻重。

    俩人在感叹大自然无穷魅力的同时,还得赶紧的寻找下山的路。

    雨说来就来,一股冷风掠过头顶,扑到俩人身边的植物之后,就是豆粒般的雨滴从天而降打在他们俩的头上,瞬间淋湿了衣服。

    俩个原本想潇洒一天的大男人,顿时被突如其来的雨,淋成落汤鸡。一阵茫茫惶惶的瞎跑,居然迷失了方向。

    俩人最终跑到一处山岔口,山岔口前有两条路径。一条沟沟壑壑泥泞不堪,一条铺满杂草却可以步行的大路。

    俩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那条铺满杂草的大路,而放弃了泥泞不堪的烂路。

    当俩人走完大路时,雨从大雨变成中雨,淅淅沥沥减缓了许多。同时他们俩欣喜的发现前面出现了村庄。

    村庄稀稀落落延伸在两头,村庄整体来看跟船形差不多。既然有村庄,就有人类。这是**脑浅显意识里最基本的想法。

    可是当他们俩进入村庄时,却没有看见一个人,只看见的是满目疮痍,特别是那一处凹陷深坑里,大大小小张牙舞爪的怪柳。给他们俩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心也随着看见眼前的这些情景,悬吊吊的纠结不已。

    其中一个稍微胆大一些,就势拿出相机对着所看见的怪异情景一阵乱拍。

    当俩人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时,走的是那条泥泞不堪的烂路。当晚,俩人因为错过了时间,只能在县城里的招待所里休息,直到第二天才赶回家。那一晚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发烧,他们俩没有想到淋了一点点雨,可恶的重感冒纠缠上了他们。

    感冒在当时根本就没有引起重视,最土的办法就是抹酒悟出一身大汗就好。俩人在回到家后,就赶紧的把相片冲洗出来。

    他们俩惊讶的发现,冲洗出来的相片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像。

【039】 月影

    不要随便把有陌生人的相片带回家,比如在你记忆中已经死去的人,或则是素不相识闯入你相片里的人。无意中闯入相片中的人,一般叫做偷影,这种相片也千万不要带回家,你怎么知道闯入你相片里的是人还是什么?

    俩人都清清楚楚的明白,在当时阴霾的气候下,整个村庄都呈现一片昏蒙蒙的颜色。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在场,那么相片上这个模糊头像是谁?

    刘文根讲到这儿故意刹住话头,看着满脸狐疑神色的钟奎,没有继续讲下去。

    钟奎听得挺纳闷,暗自猜测这位文根哥讲的是不是,同名村庄的故事。

    刘文根知道钟奎心里有疑问,却故意笑而不语,撑身站起对他说道:“今天看来不能到达目的地了,咱们就在这里搭建休息的帐篷。”

    可钟奎却被刘文根讲的故事吸引,他很想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就死了?还有就是故事里发生的地址,怎么会给门岭村是同名?

    “文根哥,你就把故事全部讲给我听,完后你喊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刘文根浑身没有几分力气,他要的就是钟奎这句话。话说;砍伐树木搭建临时帐篷,那都得耗费力气。他一介书生,文质彬彬,是从大城市来的文化人,怎么可能干这等粗活?

    见钟奎追得紧,刘文根指着近前的一根树枝说道:“你把这颗树砍了,我就告诉你结局。”

    钟奎为了想得知结局,岂有不遵从对方安排的道理。他拿起砍刀三两下就把这颗,还没有长成型的树枝砍了。

    钟奎做事干净利落,让刘文根刮目相看。他抿嘴一笑道:“结局就是两个人都死了。我们这次来门岭村,就是寻找答案来的。”

    乍一听对方的话,钟奎顿感无语。说来说去还是在绕弯子说门岭村的事情,门岭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大问号挂在他的脑海里,还不得在天黑前赶紧的搭建好临时帐篷。

    在艰难时期,加上条件不允许,大多数农村比较贫寒的地区。一般都是吃两顿管一天,钟奎和刘文根在如此恶劣的状况下,也只好以背包里的冷水充饥,那玉米馍馍还得等到关键时刻啃那么一口,慢慢的咀嚼缓缓吞进肚子,那滋味真的是比吃山珍海味还香。

    说到这儿忍不住又哆嗦几句,观音土我倒是没有看见过,但是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观音土是一种白色的土,闹饥荒的时候有人吃过。那种土不能被人体消化,所以吃进肚子许久都不会感觉饿。但是由于不能吸收,也没营养。吃了之后人还是要死,那个时候人们想的是与其饿死,不如饱死.。

    好了话不多说,还是来看看钟奎和刘文根的情况。

    天没黑之前,钟奎和刘文根一人吃了一个玉米馍馍。混淆着半碗冷水顺进肚子里,牙齿缝里还残留着玉米馍馍的味道,两人就躺卧在铺垫在坡地上厚厚的丝茅草上合眼准备睡觉。

    蓝色的帐篷布混在暗黑的空间里,就像一座隐形的小金字塔。钟奎到底年轻些,加上白天劳动一阵,身体机能极度疲劳。一疲劳就容易瞌睡,所以他身子一挨近丝茅草,就鼾声大作呼呼进入梦乡。

    刘文根却不然,可能是肚子还没有填饱的关系,无论是怎么折腾都是辗转难眠。聆听着这王八羔子的酣睡声,他是恨得牙痒痒的很想开荤骂人。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刘文根总算是乏了,眼皮怎么也无法睁开。

    钟奎睡了,又醒……他忽然觉得帐篷外传来,有人咳嗽的声音。以为是文根哥,也就没有理会。可是不一会他就觉得不对劲,刘文根因为害怕身子紧挨着他,相互身子和体温融合在一起,虽然有那么点别扭,但也暖和。

    刘文根就在身边,那么外面是谁在咳嗽?

    钟奎没有喊醒刘文根,一个翻爬就起来,反正在野地里睡觉,也没有脱衣服什么的,起来是相当方便。

    摸索着从帐篷里爬出去,就看见一轮半圆的月亮,悬挂在半空树梢上,惨白的月光泻射而下,从树杈上零零碎碎的撒在地面。

    黑夜给人的感觉本来就不怎么好,现今在月光的点缀下,万物仿佛都注入了莹白色的光丝就有了灵气。让人看一眼就心生畏惧,浮想联翩起来。大片大片影影绰绰就像无数只隐伏在暗处的精灵,随时准备扑击在暗夜里走动的生物。

    走夜路对于钟奎来说,轻车熟路。想那阵子爹在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眼巴巴的望着爹回来的方向。实在等不及了,也会跑去很远的地方迎接他回来。

    出了帐篷,没有看见咳嗽的人。恍惚中却听到一种如有如无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似的。这种声音很熟悉,也很陌生……钟奎没有认真的辨别方向,他是凭感觉来断定自己走的位置是否正确。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就这么,默默无声的往一个方向走去,他也说不出一个理由来。

    钟奎就那么僵直跟梦游患者一般,爬坡上坎寻寻觅觅一路走去。

    当钟奎出现在一处可以俯瞰村落的位置时,冷风一吹。他骤然惊醒,才明白冥冥之中已然靠近了门岭村。

    死寂一般的村落,黑洞洞被冷风吹得‘呜—呜—呜’发出空洞响声的门洞,以及被风推动磕碰在窗框上的破烂窗户,都给钟奎一阵阵无比凄惶和惨然的感触。

    这不是梦吧!现在的钟奎活生生的矗立在村口。船型存留陷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中,那一方养育百把十人的水库没有了,留下的是形象怪异,酷似风烛残年老者佝偻身躯的怪柳。

    钟奎宁愿这是梦境,他的香草妹子还在那热乎乎的屋子里,等他去接。暗夜中凝望着眼前的一切,热乎乎的眼泪,冲出眼眶瞬间变得冰凉。

    钟奎跌跌撞撞冲下坡坎,心剧烈的跳动着,他希望看见奇迹。

    什么刘文根的故事,什么两个男人探险死亡的故事,都是这些愚昧无知的家伙拿来唬弄他的。

    “香草……香草妹妹……我回来了。”钟奎低吼着,来到水库边……

    水库边孩童们的欢笑声,香草扑腾在水里的呼救声,一幕幕浮现在钟奎的脑海里。

    就在钟奎努力抑制悲苦,回首着以往时。他真的看见水库边沿,仁立着一抹身影。在惨白色的月光映照下身影很诡异且单薄,身后的秀发随风飘舞着。

【040】 一缕倩影

    钟奎看着这一抹纤弱的背影,心中欣喜不已。那一直记着的童谣冲口而出道;‘洋马儿,两头滚,中间坐的地老鼠……’

    背影对于钟奎的童谣无动于衷,依旧那么木然矗立在冷风中,迎风的发梢随风飘荡着。

    看着背影,钟奎不能再继续淡定,他急促走几步上前,激动的喊道:“香草……”

    钟奎喊出口之际静静的看着背影,缓慢的扭头面对着他说道:“你是在喊我吗?”此声音带着一股颤音和冷沁,尖细得像蚊子嗡嗡叫般渗透进耳膜,让他在目睹此情此景时,简直无法抑制住内心深处兹生出来的恐惧感。

    月光下,这是一张什么样子的人啊!一袭滑动的黑发下,遮盖住一张近乎白得透明的脸,眼珠子好像被挤出眼眶,被一根细细充血的神经,维系在眼眶边悬吊吊的晃荡着。

    惊看着这不正常的面庞,钟奎抿嘴一笑道:“瞧你这副醜鬼样子,你想看看我的样子吗?”

    那张隐没在黑色头发下的鬼脸,见对方没有因为她的样子害怕而逃跑。反而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出这番话来,立马就楞住了。

    “你为什么不怕我?”鬼脸有些沮丧的语气道。

    见鬼脸这样,钟奎平稳的说道:“怕你,我告诉你,你的样子根本就不恐怖,我看过还有比你更为恐怖的脸。”

    实话在看见鬼脸那一刻,是人都害怕。他钟奎也不例外,虽然他害怕,心里却也不畏惧。在很小的时候,爹就告诉他。‘鬼’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不知道是爹训练他的胆量,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有一晚,爹宰杀了一只大公鸡。用一只大背篼,把他罩在下面,然后用鸡血在背篼周围淋了一遍。背篼则盖在屋檐下,开始爹还频频出来询问,之后好像忘记了还被罩在屋檐下背篼里面的钟奎。

    小孩子瞌睡多,加上爹没有给钟奎说为什么要把他罩在屋檐下的原因。他甚至觉得很好玩,所以在背篼下面的他,不一会儿就倚靠在背篼里面睡着了。

    半夜时分,钟奎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他忘记了是在外面屋檐下的背篼罩里,就随意的侧动一下身子。就在他侧动身子发出轻微的动静时,最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钟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看见在背篼外面突然出现了很多形态各异的鬼魁。有吊死鬼,血糊糊的舌头伸出老长老长。有饿死鬼,瘦骨嶙峋的身子,歪歪斜斜的走到背篼前,一对凸出的眼珠,嵌在凹陷的眼眶里,那鬼样子要多瘆人就多瘆人。

    也有手端血盆的杀猪佬,那脖颈下一道很深的血口子,不停的喷射血浆。身子却还可以四处走动,一颗摇曳的鬼脑壳,贴近背篼往里看钟奎。

    还有好多,好多无法用字眼形容出来的鬼魁,惊秫般的出现在,被背篼罩住的钟奎眼前。

    钟奎那敢出声,他紧张的捂住口鼻,吓得不敢喊爹。裆部湿漉漉冷冰冰的是,刚刚被出其不意的惊吓,尿湿了裤子来的。

    没有出声,加上钟奎捂住口鼻,背篼外面的鬼魁,没有对他进一步的攻击。

    在第二天一早,爹比平时早起,一起来他就急忙跑到屋檐下看被背篼罩了一晚上的钟奎。结果发现这小子,不但没有被吓死,反而还流淌着满嘴的哈喇子酣睡着呢!

    后来钟奎才知道,爹这么做,是事出有因。据说是一位高人,告诉他,他捡的这个孩子与众不同。俩大人,在不韵世事的孩子身下打了一个赌,如果孩子出什么事情,那位高人自有办法救治,如果没有出什么事情,那么钟明发就得短几年的阳寿。

    当然爹打赌短阳寿的事情没有告诉钟奎,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他输啦!以后要钟奎自个好好的过日子。

    天下也有不怕鬼的,这让鬼脸很是意外,她隐隐感觉此人不同于那些俗人。在钟奎说出那番话时,哪还敢继续逗留,还不得隐身遁走更待何时。一抹冷风,一袭衣抉翩翩……

    钟奎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可以给自己说话的‘人’岂肯轻易放过,在发现她有想撤离的举动时,就势伸手一抓……

    伸出手指一抓,钟奎发现出手慢了一步。在手指伸出时却硬生生的戳到,近前的一颗怪柳躯干上。非但没有戳到鬼脸的身子,反而把指头搞得疼痛钻心。

    钟奎冥冥之中的出走,刘文根还是在天蒙蒙亮时发现的。

    这厮醒来一看钟奎不见了,还以为他去砍伐灌木丛和丝茅草开劈路径去了。在从帐篷里出来时,叽叽喳喳鸟儿欢快的声音,还有就是晨风徐徐刮动树桠枝的轻微颤动,都无一不落下揽入刘文根的眼睛里。可就是没有看见钟奎这王八羔子的影子,他踩动着带着露珠的杂草,鼓起眼珠子四处搜看着钟奎。

    不光是刘文根惦记钟奎,还有一个人彻夜难眠的惦记着钟奎。

    这个人就是武装部长,钟汉生。

    门岭村是无人村庄,门岭村的人在一场瘟疫之后。余下的人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新闻。

    钟汉生紧张的是钟奎目前的状况,他大致就知道钟奎是墓生子,其他的一无所知。不过也有一个人知道钟奎的底细,可是这个人却在一年前失踪了。

    钟汉生抿了一口老酒,眯缝着略带醉意的眼眸。游动的思维凝望着远方,仿佛看到钟奎已经死翘翘在那片可怕的怪柳丛中了。

    钟汉生也有想法去打听关于钟奎的任何信息,可是这钟奎就像一粒从天而降的陨石。没有任何记载关于钟奎这个人的资料,这个人说平常,平常得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谁?却又神奇,神奇得惊动了铜川县城大街小巷。

    玄乎的神奇和平常,在此刻有点自相矛盾起来。

    钟汉生内心莫名的有些担忧,担忧是从这些太过平常的回答来的。在他无论问谁都一口表决,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可靠信息时,心中就产生了这种搅扰他安宁的隐忧。

    钟奎现在哪!

    钟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刘文根的,在他醒来时,浑身被露水湿透。微风一吹,身子在簌簌打着冷战。放眼看向身前的情景,似乎陌生却又熟悉。

    陌生的是铺满弯曲道路上那乱糟糟的丝茅草,丝茅草就像一层厚厚的塑胶垫子,覆盖住钟奎难以破译的秘密。那一颗颗形态怪异的柳树,更是让他哑然无语。视线继续浏览那稀稀落落的房屋,石板砌的墙壁,都不是印象中门岭村的样子。

    我这是在哪?刘文根在哪?钟奎迷茫的自问道。昨晚是做梦?还是真实的遇见她?

    刘文根非常恼火自个,不睡就不睡这一睡觉就把钟奎给丢了。四处苦寻无着也不敢稍作停留,就赶紧寻觅着地面有新鲜踩踏过的痕迹印子,往门岭村方向找去。

【041】鬼市

    刘文根背起背包,一路寻觅着新鲜的踩踏痕迹,寻找钟奎而来。

    山村的路在早上是最难走的,即使没有下雨,一晚上的露水也会打湿路面。路面是那种带粘性的黄色泥土,只要打湿之后,就会像麦芽糖似的带粘性。

    走得筋疲力尽的刘文根,简直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正在肝火冒的时候,猛然听见从前方百米处传来熙熙攘攘的喧闹声。

    刘文根最是喜欢热闹的,在听到喧闹声时,精神为之一振。拉动背包的带子就一个劲的往前跑,虽然此时他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却感觉前方应该有一个集市,要不然这熙熙攘攘的声音是怎么来的?

    精神头一来走起路都麻溜,刘文根甩动两条腿杆,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走到一处高坎上,迎头举目瞭望,这一望更让他欣喜不已,在高坎下端果然就是一个简易的农贸集市。

    集市不大,但是却很拥挤。集市沿途摆满农产品,还有香喷喷的玉米煎饼。嗅闻着这股不能抗拒的香味,刘文根肚子立马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奶奶的,找了半天的王八羔子,肚子早饿了。刘文根毫不犹疑掏出一张两元的钞票,对卖煎饼的农民大哥说道:“来两煎饼,余下的钱不用找,给我打包。”话虽是这么说,钱不可能用得尽的,怎么着也得剩俩。

    刘文根接过农民大哥找补的零钱,顺势揣进口袋里。吞咽着满嘴打转的清口水,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看着,一位朴实的农妇翻腾在煎饼锅子里黄灿灿的煎饼发愣。

    卖煎饼的农民没有做声,就那么默默无语的给刘文根包好打包的煎饼。再用一张油沁沁的草纸,包裹俩煎饼递给他,就转身再次投入吆喝声中去了。

    刘文根一边吃着煎饼,一边逛集市。看着花花绿绿形形色色的人群,拥挤在他们的行列里,他由衷的感触道;这才是活生生的感觉,特么的呆在无人区真的瘆人。

    刘文根瞎逛了一阵子,又买了一只女人戴的发卡,这只发卡很精致也漂亮,他买来预备起准备送给未来女友的。

    按理说刘文根是从大城市来的,为什么非要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村集市买一个不值钱的发卡。可别小看刘文根,他可是一精打细算的主,在城市里看见的这种发卡,价格比在这里看见的要贵几倍,何乐不为呢!既省钱又买到中意的东西。

    刘文根乐呵呵的从集市往来处去,他虽然爱凑热闹,但也不能因为一时的贪耍,忘记了正事。他还得赶紧的找到钟奎才是,师傅给他的时间不多,要他在短短的三天完成探查门岭村的任务。

    手里拿着的一个馍馍还没有吃完,刘文根就看见钟奎从前方急匆匆的走来。

    钟奎打那来?他不是在门岭村吗?

    钟奎的确是从门岭村来的,他在醒来的那一刻,根本没有想到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门岭村。

    可是事实胜于雄辩,钟奎最终在走进死寂般的村里时,看见了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幕。

    村里的房屋严重腐朽,歪歪垮垮,残垣断壁,无不让他心酸。唯一还坚韧屹立在屋基地上的,就是那一扇扇冷冰冰酷似墓碑的石板墙。

    香草不见了,村人们不见了,就连那一方养育他们的水库也不见了。变成了一颗颗,长相怪异的柳树。钟奎疯了般。冲进村庄,挨家挨户的找,挨家挨户的喊。喊破喉咙也没有听见谁答复他,只看见残破的屋子里,摆放着缠绕黑纱的死人遗像相框。

    村里的路起了一层细细的尘埃,在钟奎脚下滚动。太阳徐徐升起,高高悬挂在高空,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天空还是一成不变的蓝湛。可就是村庄完全变了样,这或则是梦境,钟奎宁愿自己还在墓穴里做着那可怕的噩梦。

    钟奎失魂一般在空落落的村庄里转悠,最后来到香草家门口的那片树林前。小树林已经茁壮成长成为大树林,进入香草家的小路不堪重负,已经完全被两边涨势良好的树林给覆盖住。变成了一条隐没进树林里的暗道,在小路望不见的尽头就是香草家。

    快要坍塌的房屋,长满齐腰深的杂草。凄凉的感觉没头没脑的充塞进钟奎思维里,他鼻子一酸,热乎乎的眼泪顺着眼眶,流淌在已经失去了笑容的面庞上。

    钟奎的眼泪就像小溪,缓缓流成一条细细的线。仁立在风中的他,久久凝望着房屋,不舍离去。他仿佛看见屋里传来香草对爹撒娇的声音,听见香草黏床不起,躺卧在床上哼着她自编自导的歌曲。

    身后树林风呼呼吹动着树桠枝,相互触碰发出的轻微响声,好像在配合着钟奎此刻悲苦的心情。但是钟奎敏锐的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束异样的目光在盯着他的背影看。

    钟奎来一个敏捷的转身,目光如炬盯向身后黑黝黝的树林深处。眸光扫视之处,一袭快速闪动的影子眨眼不见。

    钟奎急跟几步,大脑思维急速转动,暗自道;难道树林里有人?还是眼花没有看清楚?暗自猜测他一个箭步跑进树林。

    可是树林里除了影影绰绰的树桠枝,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钟奎有气无力的从香草家门口树林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满目疮痍。当他来到以前是水库,现在长满怪柳的位置,失神的杵立在原地。

    看着一颗颗形态怪异的柳树,钟奎懵懂中猛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昨晚看见的是真的假的?想到昨晚的事情,那张脸就自动的浮现在脑海里。那张脸是这眼前消失的,也就是说;消失在这些怪柳树里。难道真是有妖精什么的?想法至此他信步走向怪柳,手指扶住怪柳的茎干,发现这种怪柳整个树干都是湿漉漉的。

    钟奎摸着怪柳树树干,再次扭身看向延伸到村口的小道。层层叠叠的疑问在心里兹生出来,在他失足跌入墓穴之后,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单凭梦境里发生的片面情景,他还不能否定香草的生死。

    钟奎蹙眉沉思着;如果村里的人真的是死了,那么多人埋葬的地方应该是墓地集中点。

    钟奎来到村里的墓地集中点,也是他赖以生存的两年零一个月的墓穴处。他一座座墓地的看,一扇扇墓碑的数,对比着墓地里躺着的尸骨。

    “那你看见什么了”刘文根咽了咽唾沫,急忙打断钟奎的话道。

【042】 会错意

    钟奎瞥了一眼刘文根,突然出口说道:“我看见鬼了。”

    刘文根原本是想问钟奎看见墓地里的什么了。顺带问一下他昨晚的去向。冷不防被他说出这一个让人畏寒的字眼,特别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说,真心的无比瘆人。

    刘文根脊背一寒,华丽丽的打了一个冷战,神色紧张的急忙四周查看。没有看见异常动静,他再次转回视线时,骇然看见钟奎眼神直勾勾盯着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他自己。更是骇得浑身冒冷汗。勃然大怒出口啐道;“王八羔子,你别吓唬我。”

    “我没有吓唬你?你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钟奎逼视着对方,眸光犀利的死死盯看着他说道。

    钟奎的话把刘文根搞懵了,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身上究竟有什么脏东西。他狐疑的目光看着,钟奎一本正经冷漠得跟冰块似的面庞。寻思着看这王八羔子也不像是玩笑来的,那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来吓唬人的?嘶!难道是因为昨晚……他偷偷的离开驻扎地,故意先来一个下马威唬弄人,让老子不能再责怪于他?

    刘文根自顾的瞎想着,越想越有可能。他就得意的一笑道:“哈哈!你个小王八羔子,昨晚去什么地方溜达了?害怕我骂你是吧!故意制造紧张空气来吓唬哥?”

    钟奎近前一步眸光逼视得更紧,一字一顿不轻不重的语气说道:“你身上有鬼气。”

    得!钟奎这句话加上他那深不可测的眸光,彻彻底底的把刘文根给唬住了。

    “小子,不带这么玩笑的……”刘文根身子一颤,脸色瞬间变成为惨白,却故作镇定的呵斥对方道。

    钟奎见刘文根这副死眉瞪眼的怂样,气得眼睛愈发的鼓起,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道:“你赶紧的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扔掉,否则今晚将会成为尸体。”

    衣兜里?衣兜里不就是钱吗?这浑小子果然是起心不良啊!感情是冲我兜里的钱来的。刘文根信邪,此刻怎么也不信一个屁孩子也可以利用鬼来讹杂他的,胡思乱想着,再看看四周几乎没有人经过这里。他就更加肯定钟奎其实就是在假借有鬼的说法,想打劫他随身携带的钱财。

    刘文根这样一想,有些紧张了,在他衣兜里真的还有一张五块,十块余下的就是毛票子,凑合一起还有一二十块钱吧!要是这丫的为了这点钱,把自己的命给弄没了,那就太冤了。

    “滚犊子,离开老子远点。”

    钟奎近距离被对方出口呵斥,同时嗅闻到一股恶臭味在对方出口骂他时。就像一般的口气味冒了出来,这股味道非常之刺鼻难闻。

    “你之前吃了什么东西?”

    钟奎的话明显把刘文根问得一怔,这犊子感情是算命来的?刚才不就是吃了俩油煎玉米馍馍吗?他也知道了?

    “吃了俩馍馍,咋啦?”想到馍馍,刘文根立马就得瑟起来。心说;刚才去了集市过来就遇见这王八羔子。集市距离这里不远,他丫的也不敢把老子爪子。

    “玉米馍馍?钟奎收身,质疑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刘文根。

    “集市上买的,我还给你打包来的。真他妈的好心没好报,你还想打劫我?”

    “谁想打劫你了?你……”钟奎咋一听刘文根的话,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着这哥们刚才说的什么集市,看来他身上的鬼气是有来由的,想到这儿他话锋一转急忙出口问道:“集市?什么集市?在那?”

    刘文根见提到集市,钟奎的神态都变了,以为他害怕了。就更加自鸣得意道:“就在那边,要我带你去看吗?”

    钟奎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好,带我去。”

    去了集市,看你这丫的还敢把我怎么样?这样一想刘文根就出口说道:“好!去就去。”说着话他就径直往集市方向走去。

    看着一身鬼气的刘文根,钟奎除了郁闷好像还没有什么办法来点穿对方遇鬼一说。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在这方圆十几里的山林里,连一家住户都很难找到,就更不必说有什么集市存在。

    情绪高涨的刘文根,蛮有把握的走到前面,走了将近半小时都还没有看见什么集市。他突然慌神了茫然无措的站在,一簇杂乱的灌木丛前抹汗,心神也腾然也揪紧般的紧张起来。

    刘文根为什么流汗了?他紧张啊!话说,刚才也就是走了几分钟的时间,就看见集市全景。而此刻,他走了足足半小时,连集市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这是怎么一回事?

    钟奎冷眼目睹刘文根的种种异常表现,看着他那略带青色的面庞。犀利的眸光看着他身后那一簇灌木丛,灌木丛里的暗影一缩,吓得簌簌发抖不敢轻举妄动,继而婉如一股混淆在空气里的水蒸气消失在空间里。

    跟随在身后默默无语的钟奎,突然撩开灌木丛里隐蔽的俩坟堆,厉声对刘文根说道:“你遇鬼了,这两夫妻坑你呢!”

    刘文根这次真的被吓住了,这灌木丛里隐蔽着埋葬死人的坟堆。可是一点点预兆都没有就被这丫的撩开,让他看了个全景的同时,吓得他心中咯噔一跳。还说什么遭什么人给坑了,这从何说起?可不这样解释,那么之前看见的集市又在那?

    越是想不通,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就更甚。此刻的刘文根那真的是汗如雨下,他急急巴巴都不知道怎么来解释,刚才看的情景。要是说海市蜃楼,可这里不是沙漠,要说是眼花,可明明就亲自掏钱买了东西来的,身上有证据,想到这儿,他急忙说道:“刚才真的看见有集市,我还买了……油煎玉米馍馍来的,他们还找补我的零钱……给你看看。”

    钟奎默不作声,等待着刘文根抖个不停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找补的零钱和买的物品给他看。

    还没有掏出找补的零钱,刘文根就瘫倒了。他伸进口袋里触摸到的,根本就表示不是那种柔韧质感明确的钞票。而是软软粗糙的草纸。

    手指触摸到令人发憷的纸钱,思维紊乱大脑瞬间空白。刘文根瘫坐在地上,满脸滚动着豆粒般的汗珠,颤抖着手指慢腾腾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最不愿意看见的东西。

    一张黄色冥纸打排了一排排齿印的冥钱被他摊在手掌心,展现在钟奎面前。随着刘文根面色惨白更甚,手指的冥钱也随风滑落在地。

    “我完蛋了……”刘文根绝望的仰头大喊,瞳孔中充满无比恐惧的惊秫之神色。

【043】 以毒攻毒

    刘文根所说的集市根本不存在,其实就一空旷的鹅卵石河滩。一簇灌木丛下隐蔽着两座无人认领的坟头,这两座坟头在钟奎很小的时候就听爹讲过。

    这两座坟头的主人,就是一对做小买卖的夫妻俩。夫妻俩起早贪黑,挑着煎饼锅子,四处游走吆喝着卖煎饼。

    那天天空突降倾盆大雨带打雷闪电,两夫妻走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乱河滩,就只好寻到一颗大树下躲雨。想的是等雨过天晴再走。谁知道,雷雨天气,大树下是不能躲避的,结果一道霹雳闪电打中在大树下的夫妻俩。

    夫妻俩双双触雷电身亡,这件事引起了当地人们的警惕,后来这件事就一度作为警示世人的警告传承下来。两夫妻因为是外地人,也没有个亲戚什么的,所以人们就把他们俩的尸骨就地埋葬在这里。

    两夫妻客死他乡,自然心有所不甘,就想方设法的找替身来替代他们。而他们就好去三度空间,寻找投胎再世为人的机会。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霎时变得天阴沉沉的,就像刘文根此刻跌入低谷的心情。

    钟奎仰头看天,顿时豹眼圆睁,没有理会刘文根怨天尤人的话,更没有畏惧那善变的云块。就直接走到坟头,一脚踩在坟头上,大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呔!本尊在此,无论是神道,鬼道、都要循规蹈矩来。”

    跪倒在地的刘文根不明白钟奎在给谁说话,顿时收声不敢言语。这个曾经在他眼里一钱不值的王八羔子,现在神气活现的脚踏坟头,怒不可赦大喊着他听不明白的话。

    就在刘文根被钟奎大声怒火威慑住时,眼前出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阴霾的云块,骤然散开,一线阳光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斜刺刺的映照在钟奎那张,实在不怎么好看的五官上。

    刘文根惊看着光线折射映照着钟奎的面孔,生得豹头环眼,冷冰冰的铁面,却少了钢刺一般的络腮胡须。相貌奇丑的他,俨然就是那东华村寺庙供奉的泥菩萨钟馗脸。

    阳光从云层渗透,移动到刘文根身边。他顿时感觉到肚腹一阵蠕动感,喉咙随即也是痉挛般的抽动,突然想呕吐的感觉。

    “吐吧!吐出来,你就没事了。”钟奎收身站到刘文根面前,冷漠的口吻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钟奎的话音未落,刘文根就憋不住了。他张口就吐,吐出一汪汪恶臭无比的粘稠液体出来。

    ‘呜哇……呜哇……呜哇’刘文根痛苦的呻吟呕吐声。

    钟奎转身警惕的寻看着周围状况,此刻的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神态。虽然依旧冷漠,却少了之前那份杀气。

    刘文根呕吐完毕,惊愕的看着刚刚从自己口里吐出来的东西。黑乎乎粘稠的液体里,滚动着一条条粗胖的虫子。他看见这一幕,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抽动,可是胃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吐的食物了。抽得他肩膀也随着抽蓄起来,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才稍微好一点。

    钟奎急忙从背包里拿出凉水,递给他喝一口漱口。同时他发现背包里一张烂树叶包裹的东西,就一把拿出来扔在地上。

    烂树叶包裹着的是一团黑乎乎,臭烘烘的玩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刘文根吐出来的那么恶臭。

    在返回夏老头的家时,钟奎这一路少不了照顾刘文根。

    对于钟奎,刘文根真心的折服了。他没有了那份傲娇和鄙夷,多了几份感激和无奈。

    钟奎对刘文根说;“门岭村没有人了,香草没了。”

    刘文根点点头,没有力气说话。

    钟奎说:“应该有人知道门岭村究竟出什么事情。”

    刘文根有言语,继续聆听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虚弱,身子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力气行走,要不是这一路有钟奎搀扶,他很有可能就陈尸荒野了。

    钟奎到底还是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刘文根反倒强打精神,叮嘱他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来。

    想必刘文根也是爱面子的人,虽然没有被野鬼害死。但是怎么着也损失了不少保存在身体里的元气,他的气色不容乐观。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条身影,穿梭在树林中,倒戈的丝茅草在被无情践踏之后,才艰难的从地上缓缓弹跳起来。

    夕阳西下,钟奎搀扶着刘文根出现在夏老头的家。

    夏老头见刘文根的脸色很不好看,简短的问了两句,钟奎没有说,他本人更是觉得丢脸丢大发了,也没有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夏老头赶紧的熬粥,准备给刘文根空空如也的肚子填充。

    钟奎安顿好刘文根,就去外面寻找癞蛤蟆,癞蛤蟆又名蟾蜍。别看蟾蜍样子很丑,却浑身都是医用药物。能治外阴溃烂,恶疽疮,疯狗咬伤。能合玉石,又治温病发斑危急。去掉蟾蜍的肠生捣食一两只,还可杀疳虫,治鼠瘘和小儿劳瘦疳疾,面黄,破腹内结块等。

    那么钟奎用蟾蜍干嘛?想到这癞蛤蟆浑身凹凸不平,星星点点的疙瘩就浑身麻酥酥的难受,难道他要用来给刘文根吃?

    这个问题问得好,蟾蜍性温,也属冷血物种的动物类。

    钟奎是要用它来以毒攻毒,逼出残留在刘文根身体内部的鬼气毒素。

    钟奎不光是用蟾蜍这一味药引子,他还去夏老汉河对岸的墓地里,采摘一把不起眼的黄色小太阳花。这种黄色的小太阳花,是一种野生的草药,名字叫黄花艾蒿,是用来清热排毒的。

    果然在晚饭前。钟奎不让刘文根吃稀粥,先要给他端来一大碗黑乎乎带着一股刺鼻怪味的药汤,非要他一次性喝光,才答应让他吃稀粥。

    稍息一会的刘文根因为感觉比之前好多了,加上饥肠辘辘。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看见香喷喷的红薯稀粥,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想吃得心慌。

    可钟奎不依不饶非要他喝那一碗,看着就恶心的药汤,他很是恼火。但是又联想到下午看见的情景,在万般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把钟奎支开,佯装端起药汤装着要喝的样子。

    刘文根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说了,刘文根那么大一个人了钟奎想管也管不着,也懒得管。见这厮端起药汤要喝,当下他就走了出去。

    谁知道在钟奎转身离开时,刘文根就抿了一小口药汤,顺势就倒在地上药汤瞬间就侵入地层。除了还有些许怪味残留在空间里,完全没有谁去注意他喝完没有。

    好心当成驴肝肺,真实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刘文根不知道,他这样子的做法,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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