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玉简
两个月之后，一股极强的灵力波动从城主府内传出。
张济看了看对面被一剑斩开的假山，眼中露出如负释重的轻松表情。
“张叔的实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方柔充满喜意的道。
张济微笑点了点头，将灵剑收回鞘内：“不仅完全恢复而且更进一层，再巩固半年便能冲击第八阶！这也多亏小姐炼制的雪灵丹为我重塑经脉。”
一名容貌姣好的侍女走了过来，行了一个万福：“小姐，文公子已经在客厅等候。”
方柔闻言神色立刻一暗，还是要离开了吗？挥了挥手让这名侍女退下。自从这两个月渐渐的收回飞石城的军政大权，司空府已经完全被架空，黄仁建等司空府官员根本不足为虑，城主府也没必要再保持起初的高度戒备，便招了些仆人侍女照顾方柔姐弟的起居，这名侍女就是方柔的贴身女侍。
“张叔，我们走吧。”方柔神色萎靡，闷闷的道。
张济心中叹了口气，方柔的心意他何曾看不出来，也不知道当初将文墨留下来是对是错，也许当时该狠下心让文墨早早离开，也不至于如今入情甚深。
小姐啊，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张济无法帮你了。张济暗暗说了一句，跟着方柔一起前往客厅。
客厅中，莫问随意坐在一张客椅上，经过两个月的狩猎生活，身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稚嫩之处，活脱脱一名入世修炼的老江湖剑客。
方平坐在他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上，眼睛红红，情绪更是低落，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莫问，眼中满是依恋和不舍。
莫问只能强装狠心，不去看他，这些日子相处，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眼前这孩子可是他手把手教起来的，说是自己的徒弟也不为过。但他有自己的梦想，不可能永远困守这里。
“姐姐，我不想文先生走。”方平看到方柔进来，立刻仿佛看到了主心骨，立刻冲上去拉住方柔的衣袖，泪眼汪汪。
“平儿，乖，文先生有自己的事做，你不能太自私了。”方柔教训着弟弟，心中却更加哀痛，姐姐何尝不想让文先生留下？
莫问已经起身，对方柔道：“方小姐，如今张都督身体已经痊愈，我们的约定也应该兑现了吧？”
方柔低着头不去看他，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身后一名下人将一只托盘放在了莫问身边的桌子上。方柔伸手将上面的红布揭去，露出三只白色玉瓶和一张金票。
“这三瓶丹药其中两瓶是碧血丹，就是文公子以前服用过的，能够治疗外伤，那瓶蓝色瓶塞的是雪灵丹，能够治疗内腑创伤滋养经脉。还有这张五百两金票，还请文公子收下。”
莫问微微颔首，将三瓶丹药和金票收下，然后继续看向对方。
方柔接着道：“我说的那座古灵剑师遗府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哪。”
见到莫问脸色有些难看，方柔连忙补充道：“但我听父亲讲过。父亲年轻时曾深入大荒山，遭遇高阶妖兽追杀，无意间闯入一座山谷，发现了一座洞府，那座洞府乃是古灵剑师遗留，父亲因为实力有限仅从那里获得了一部幻影剑诀，也就是凭着这部剑诀才有如今的成就。之后父亲离开的洞穴，却惊讶的发现再也找不到山谷入口。”
莫问皱了皱眉，问道：“那你可知那山谷的大概位置？”
方柔点了点头：“知道，大约离飞石城两百多里，西部略偏北，那里山势奇险，旁边有一座湖泊，父亲当年就是掉入湖泊被无意间冲进山谷的，但自父亲从山谷中走出，却再也无论如何找不到山谷入口。”
“有没有明显的标志？”莫问耐心的问道，如果按方柔所说，那范围可大了去了。
“有，有。”方柔连连点头，生怕莫问生气：“那里距离铁牛峰不远，就在铁牛峰西南方向不远。”
铁牛峰，莫问暗自沉吟，在大荒山狩猎多时，这个地名他也有耳闻，但因为他只在外围活动，便没有过多在意，看来要向城中的常住猎户打听一下。
见莫问沉吟不语，方柔以为他是不相信，心中立时有些急了，咬了咬牙从袖中取出了一物，递到了莫问面前。
“这是父亲从那里取出的另外一物，我的那些炼丹之术便是从这里学的。”
莫问双目一凝，因为他的灵觉感应到了里面一丝隐晦的波动，类似于精神灵觉波动。
这是一只半尺长的玉简，通体莹白，莫问接过手中将灵觉探入。
莫问直觉的心神一震，进入到一个空旷的空间之中，一股股光流散发着各色光芒，如彩带一般飘荡着。莫问心中惊异，将灵觉靠近其中一股，便觉一篇文字展现在脑海中。
这是……灵丹药方？！
没错，正是一篇丹药的药方，莫问继续让灵觉靠近其他彩带，一篇篇信息文字涌入脑海。最后莫问总理了一下，一共有四篇丹方，其他均为灵药药理的介绍和一些简单的炼丹之法。丹方中其中就有碧血丹和雪灵丹，另外两种，一种名为升云丹，一种名为云灵丹，前者能够增益剑气修为，后者则能补充灵剑师剑气消耗，不管前面两种丹药，就那后两种来说简直是真正的灵丹妙药，赵国仅有有数的几种流传，而且药效跟这上面一比简直是垃圾！
尤其是升云丹，如果丹方所叙为真，短时间内造就一名九阶灵剑师是轻而易举！
唯一可惜的就是升云丹和云灵丹所需的药材太过珍贵，其中几味根本就闻所未闻，也不知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
摇了摇头正准备将灵觉收回，突然再次感到这空间中传出一阵隐晦的波动，深处的光影似是微微扭曲。
咦？莫问心中惊咦，将灵觉靠上去，接着便感觉灵觉似是触到了一层透明的柔软薄膜，将自己的灵觉荡了回来。
这些是什么东西？莫问不信邪的将灵觉聚于一线，如利剑般刺向那屏障，轰！心神巨震，竟微微有些刺痛和眩晕，但他的灵觉也成功在这屏障上打开一个细小缺口，探入了一点点。
映入心神中的却是庞大的如星河一般的信息流，莫问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大概，那屏障已经自动合拢，将莫问的灵觉狠狠弹了出来。
这似乎是一层阻隔灵觉探查的禁制封印。莫问心有所悟，将灵觉从玉简内收了回来，看向这枚玉简双目已经隐隐有些火热。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一枚记录炼丹信息的工具，没想到古灵剑师的手段如此通天，以这种方法记录知识传承。一时间莫问对这次大荒山脉之行充满期望。
从城主府出来，莫问径直向城南走去，拐进了一条巷子中，最后在一座普通的石屋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门内传出一个干练的女声。
吱呀一声，一名一身男装打扮的年轻女子打开了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莫问，脸上露出惊喜：“你怎么舍得到我这里来？正好刚打的一壶好烧酒，一起喝两杯暖暖身子。”
此女正是莫问第一次进山狩猎认识的夏守玉，此女容貌俊俏，却偏偏长了一颗男孩的心性，从小就如半大小子一般，跟其他男人交往根本没有任何隔阂，而且箭术天赋非常高，一手家传箭术炉火纯青，普通的一流剑客都不见得能够抵挡，加入飞石城巡山卫后便当选了一个小队的队长。
莫问这些日子来，时不时的在山中遇到她带队的巡山队，一来二去便熟络了，期间更帮着对方处理了几头棘手的三四阶妖兽，让对方对他更是感激莫名，简直当成了莫逆之交。莫问对此也不排斥，反而很珍惜这段友情，这也跟他在铸剑山庄的生活环境有关，那颗孤寂的心太需要这些热切的情谊滋润。
莫问进入石屋，见夏守玉热情的去拿酒杯，略带无奈的道：“玉姐，你一个女孩子家的，还是少喝点酒，担心以后嫁不出去。”
夏守玉将满杯的酒杯放到莫问面前，笑嘻嘻的道：“墨弟弟先别忙着关心姐姐的婚事，姐姐孤身一人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没想着为自己套上一个枷锁。倒是墨弟过了今年便又长一岁，也该到了成家的年龄，看上哪家闺女没？姐姐去给你说亲。”
莫问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姐姐”实在无语，
闲聊了几句，莫问开始说起正事：“玉姐，你可曾听说过铁牛峰？”
夏守玉点了点头：“听说过，两年前我和父亲跟族中长辈追踪一只火尾狐，曾去过那一带，远远的望过一眼。墨弟问这干什么？那里可是相当危险，有许多中阶妖兽出没，甚至可能遇到高阶妖兽。”
莫问面色一喜：“玉姐知道就好，小弟有事需要去那里走一遭，不知姐姐能否为小弟带路？”
夏守玉脸露惊容：“墨弟要去那里？！这可不成，你虽然能够击杀四阶妖兽，但那里可不是我们这些没有剑气的剑客涉足的，我们那一次更是九死一生才回来，我的父亲就是身死在里面！”
“玉姐不用担心，小弟既然敢去便是自有保命手段，玉姐只需将我带到那附近便可，并不需要玉姐过多深入。而且此行小弟也有充分准备。”
说着莫问从怀中取出了两只香囊放在了桌上。看到这两只香囊夏守玉眼睛一亮拿起一只放在鼻下，目光更亮，惊喜的道：“竟是避兽香！有这东西，即使深入大荒山三百里也能全身而退！”
第三十二章 矿场
避兽香，是一种从特殊的植物花粉中提炼的香料，在加入一些高阶妖兽的体液混合制成，其气味可远传十里，中低阶妖兽闻之辟易，所以只要不遇到高阶妖兽，在大荒山脉行走是非常安全的。
夏守玉也干脆，立刻收拾东西，然后向上官请了假，便随同莫问一起入山。
此时已经入冬，大荒山脉那原本繁茂的丛林也显得有些凋零，许多参天古树顶不住寒风的侵袭，脱去了所有绿色露出光秃秃的树干，好在这里地理位置特殊，冬季也并不是特别寒冷，甚少见雪，否则大雪封山，以莫问之能也要重新考虑这次的行程。
冬天，兽类的活动就变得异常稀少，但也相对非常危险，因为缺乏食物的缘故，在生存的压迫下，这些在冬季活动的妖兽会攻击一切能够成为猎物的目标，不死不休。但对于拥有避兽香的莫问和夏守玉却不存在这种问题，一路上异常顺利，没有遇到任何妖兽。
不过夏守玉毕竟是个女人，也没有灵剑师的剑气，虽然体质不错，但每走两三个时辰便要休息，而且速度也并不快，一天大概能走六七十里山路，直线距离算下来也就三十里左右。
两人走走停停一直在第七天，才赶到位置，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座奇峻的山峰，万丈高的海拔将周围群山都压了一头，峰首形如一头天牛俯卧，一块带有两点凸起的异石如天牛高高的扬起头颅。
“那就是铁牛峰。”一座山峰之上，夏守玉遥指十数里外的奇异山峰。
莫问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竟有了丝迫不及待。到了这里夏守玉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分手时，夏守玉有意继续跟着，但被莫问言辞拒绝，这个范围已相当深入大荒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出一只高阶妖兽，莫问自是不惧，但他可没有绝对的实力照顾到勉强拥有三阶战力的她。
被莫问拒绝，夏守玉相当气恼，但见莫问心意坚决只得赌气而返。
等到夏守玉远离莫问才收回目光，从腰间将那只装有避兽香的香囊取下，用力一握，整个香囊在他手中化为粉末，然后被山风吹散。对于某些强大的高阶妖兽来说，驱兽香只能取得相反的效果，不仅驱不走反而会吸引而来，所以驱兽香只能在特定的地域有效。毁了香囊，莫问深深的望了一眼铁牛峰，然后向峰下投去。
夏守玉气鼓鼓的走下山，心中不时的埋怨莫问不识好人心，走到半路心里终是放心不下，一跺脚又原路返回，循着莫问留下的痕迹追去。
数个时辰之后，夏守玉停身在一座松林中欲哭无泪，因为她跟丢了！再也找不到莫问留下的任何痕迹，只能说前者的移动速度太快，没有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明显的痕迹也便无法留下。
无奈之下夏守玉只能再次返回，不过当她刚走几步，目光倏然一凝，向着一个地方疾奔过去，很快她在一处黑色的灰烬处停下，用一根树枝拨弄了一下灰烬，又在附近寻找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惊异。因为不久前有一伙人曾在这里短暂宿营，而且人数在五人以上。
难道有别的猎人队伍来这里狩猎？不对啊，一般冬季很少有猎人会深入山脉？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疑惑抛开，不管原因如何，总之确实有人来过这里。
犹豫了一下，夏守玉循着这只队伍留下的明显痕迹追了下去，她已经有了决定，如果对方是飞石城的猎户，她便主动加入，跟他们一起回转，毕竟在这大荒山人多好照应，如果是什么歹人，便不去理会他们。
循着痕迹夏守玉一连翻过两个山头，眼前出现了一个山坳，她爬上附近的山坡向山坳中眺望，看到的情景几乎让她呼吸凝滞！
这是一片采矿工地，山坳深处是一个巨大的矿洞，不时有衣衫褴褛的矿工进出，将一块块或银灰或黑色的矿石堆积到矿洞前的空地上，几名衣着光鲜的人在矿石堆旁辨认着这些刚采出来的的矿石，将有价值的分离出来。
让夏守玉震骇的不是这些，而是下方那些矿工明显不是自愿，整个山坳遍布着数百名装备精良的剑士，每人更配备着弓箭，另有十数手持皮鞭的监工站在空洞周围，监视着进出的矿工，但凡有稍稍停歇的矿工便不客气的将皮鞭招呼而下。
就在夏守玉观望的这一刻，就有一名矿工似乎因为体力不支倒地，近处的一名监工立刻凶神恶煞的扑上，一连抽了十几鞭，见这矿工似已无力站起，向附近的警戒剑士打了个手势，两名剑士立刻上前，其中一人拔出剑一剑刺穿矿工的咽喉，然后两人抬着这名矿工的尸体向山坳外走去。
夏守玉紧紧的捂住了嘴，虽然生活在生存竞争激烈的飞石城，但也从未见过这种毫无人性的事。无力的跌坐在草丛中，定了定神，翻身站起，向着那两名抬着矿工尸体的剑士小心翼翼的摸去。
山坳中，一座简陋的瞭望剑塔上，一名中年人似有所感，向半山腰处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笑……
夏守玉尾随着两名剑士一直走出数里之外，然后见两人攀上一座低矮的山包，将那名矿工的尸体用力扔了下去，之后拍了拍手原路返回。
等两名剑士走远，夏守玉才跌撞着爬上山包，等爬上顶峰看到的情景让她尖叫一声，身体一软从背面翻滚了下去。因为她看到了一座人间炼狱！山包的背面山坡上一具具人类骸骨残破不堪的布满整个山坡，有些未曾被妖兽吞噬干净的尸体上挂着零零落落的腐肉，夏守玉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
从山坡上滚下，正好撞在那名刚刚被抛下的矿工尸体上，止住身形的夏守玉晃了晃眩晕的脑袋，感觉手下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发出一声更加惊恐的尖叫，因为她的手正按在那名矿工的咽喉部位，猩红的鲜血将她的整只右手都染成了红色。
连踢带打将那矿工的尸体从身边弄开，夏守玉才稍稍镇定心神，目光无意间一扫，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定定的望着那矿工的脸部，然后疯了一般扑上去将这矿工脸上的蓬乱的头发拨开。
脸色瞬时变得极为惨白，浑身在极度的恐惧中剧烈颤抖，这个人她认识！半年前正是她所在巡山小队的小队长，同是飞石城南城的猎户，一个本该在半年前就已死亡的人，如今却在她眼皮子底下再死一次！夏守玉整个身心完全被恐惧笼罩！
呆坐良久，夏守玉猛的站起身，疯狂的在这尸骨堆中翻找起来，很快几个未曾被妖兽吞噬的腐烂头颅被她拔了出来，望着这些依稀熟悉但如今却面目全非的脸庞，夏守玉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夏守玉还未做出任何反应感觉颈脖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滚！滚！我不吃！都给我滚！”
柳月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将桌上精美的餐饮全部扫倒在地，油腻的菜汁洒满洁白的地毯上，如一块块丑陋的伤疤。数名美貌的婢女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过来！”柳月穹脸色阴狠，随意指了一名婢女。
那婢女浑身一缩，恐惧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绝望，僵硬的爬到柳月穹身前，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上。
看着脚下的婢女柳月穹眼中释放出一股兽性的凶残，仅存的右臂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马鞭，狠狠的用力抽下。
啪！婢女惨叫一声，背部的衣服撕裂开一个大口子，裸露的雪白肌肤皮开肉绽，翻卷的皮肉如一条丑陋的蜈蚣趴伏在婢女背上。
“叫啊！大声叫！”柳月穹神经质的哈哈大笑，手中的鞭子一点也不停歇，一鞭一鞭狠抽而下。
很快，婢女便已奄奄一息，上身的衣物完全被鞭子撕碎，**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纵横交错的鞭痕跟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透出一股凄艳残忍的美。
啪！将马鞭狠狠扔在血泊中，柳月穹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两名三阶灵剑师从门外走入，拖起那昏迷的婢女向外面走去。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谁惹穹儿生气了？”
随着话音，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步入了房门，同时一股远超七阶的气息波动笼罩了整个房间。
两名三阶灵剑师立刻拖着婢女让到一边，恭敬的拜倒道：“见过六爷。”
男子随意挥了挥手，一脸笑意和溺爱的望向柳月穹。
柳月穹看到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狂喜的从椅子上跳起：“六叔！您怎么回来了？”
男子宠溺的摸了摸柳月穹的头：“六叔随师门长辈进大荒山脉办点事，顺路回来看看。”
“六叔，您要给穹儿做主，穹儿被人断了左臂！”柳月穹双眼一红，满腹委屈全部涌了上来。
第三十三章 情动
男子看了眼柳月穹空荡荡的左臂袖筒，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但很快轻声安慰道：“不要紧，这次我从门中回来带了精气丹，可以让你断肢重续。至于那飞石城，那些人着实该杀！”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柳月穹大喜过望：“六叔要给穹儿报仇？”
男子点了点头：“公道是一定要讨的，但不是现在，等我师门事了，便同你一起去飞石城了解恩怨。现在先把你的左臂接上，时间耽搁越久对续肢恢复越不好。”
…………
将剑从一只黑角犀牛的脖子上抽出，再次望了一眼眼前的绿水湖泊，莫问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这座湖泊附近他已经找了十数遍，根本未发现任何山谷入口，甚至连疑似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周围数里也没有任何山谷的踪迹。有的只是这一潭千丈方圆的小小湖泊和周围环绕的群山绝壁。
难道是方柔骗了自己？但随即被他自己否认，先不说方柔本身的高贵身份，她也不是那种会骗人的女孩，而且像这种一撮便透的谎言也根本没有必要告诉自己。找不到那座古灵剑师遗府只能说自己的福缘不够。
摇了摇头，莫问苦涩的笑了笑，开始处理身下的黑角犀牛。这头黑角犀牛因在湖边饮水撞见了莫问，便发起了攻击，莫问自然不会怕一头六级妖兽，灌注了剑气的长剑被他一下刺穿黑角犀牛的脖子，断绝了其所有生机。
将这头黑角犀牛的背甲剥下，然后又将其独角挖掉，这头妖兽最有价值的地方便被莫问搜刮一空。
看了看背上鼓囊囊的包裹，莫问自嘲一笑，这次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光是这些五六级妖兽身上的材料便价值高达千金，足够他买几块不错的金英矿石用以淬炼身体。
就在这时，一股淡淡的异香从旁边丛林中传入鼻孔，莫问浑身一震，感觉整个身体似乎被洗涤了一遍，仿若轻了三分。
这异香……
莫问心神猛然一颤，那些从方柔玉简中得到的药理信息涌入了脑海，这是天地灵药出世时才能产生的异香！
深吸了一口气，莫问压下心中的躁动，向着异香处追寻过去。但他似乎小看了这天地灵药气味的传播范围，足足翻过十多个山头也没有发现这天地灵药的任何踪影，不过这异香越来越浓郁却是事实，因此耐着性子循了下去。
随着越来越靠近那天地灵药，山中的妖兽踪迹也越来越多，五级、六级变得非常常见，甚至有几头七级以上的妖兽，但这些妖兽仿佛顾不得搭理他，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急急的赶路。
在一座绝壁上，莫问终于见到了那株释放出异香的天地灵药，那是一株金黄色的灵草，叶片肥大，枝茎顶断结着一颗通体银白的果实，只有拇指大小，但可见崖壁顶部风云卷动，一道道天地金灵之气汇成一道道肉眼可辨的白色岚风涌入那银白色小果中。
千百中高阶妖兽妖禽徘徊在山崖四周，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顶端的银白灵果，但它们似乎又畏惧着什么，只在周边低沉咆哮不敢真的靠近。
莫问站在悬崖下一颗大树上，深深的凝望着那灵果。这颗灵草在方柔的那玉简中有记载，名为天岚黄金草，生长在山巅悬崖绝壁之上，以吸收天地岚风精华，所结果实能够淬炼灵剑师体魄之能，同时对妖兽的吸引力也是绝大，能够助其突破原有阶位。也难怪这些妖兽都像疯了一般向这里涌来。
随着灵果吞吸天地灵气，异香越来越浓，周围的妖兽也越来越躁动不安，终于有一只拥有八级气息的碧眼金雕展开宽达数丈的巨大羽翼向着天岚黄金果疾扑而下，卷起的罡风连数千米外的莫问都清晰的感觉到劲风扑面。
眼见这只巨大的妖禽便要将天岚黄金果爪在爪下，其碧绿色的瞳孔中刚刚透出一抹喜意，一道黑色巨影突然从悬崖顶端顶部石缝中探出，血盆大口一下将那只碧眼金雕咬住，一口吞入腹中。
莫问浑身一震，冷汗涓涓而下，那巨大的黑影竟是一条水缸粗细的巨大黑蛇，这么久竟没有感应到其任何气息，这只说明一件事，这条妖蛇已经超出九级界限，是那种传说中的超阶妖兽！
这就是超阶妖兽的实力吗？一头八级妖禽竟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其一口吞下！莫问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事到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有这条妖蛇守在一旁，别说是他，就是九阶灵剑师也没有任何机会。
而随着这条妖蛇的现身出场，周围的那些妖兽更加躁动不安，中级以下纷纷退走，竟然丝毫不敢再逗留，只有那些高级妖兽还不死心，兀自在周围徘徊不退。
那妖蛇吞了碧眼金雕，身体完全从栖身的石缝中钻出，盘卧在那灵草之旁，等待其最终成熟。
莫问心中遗憾一叹，正欲离开，突然一股绝强的气息从头顶云空传来，接着莫问听到一声嘹亮的唳鸣，天空中盘旋的众多妖禽像是受到极度惊吓，一轰而散，接着一个巨大黑云从天而降向着悬崖顶端狠狠压下。
莫问瞳孔一缩，呼吸几乎凝滞，竟然又是一只超阶妖兽！一只巨大的金尾彩雀。
这只金尾雀一点也没有普通麻雀娇小的身材，而是展翼十丈，比刚刚那只八级碧眼金雕还要大上一倍。
面对金尾彩雀的扑击，黑蛇似乎早有准备，巨大的蛇头猛然向上探出，盘卧的身体瞬间崩的笔直，一口叼住了金尾彩雀的半边翅膀。
金尾彩雀发出一声尖锐的唳鸣，钢爪狠狠抓在黑蛇的脑门上，腥臭的蛇血喷射出数尺之高。但它更不好受，左边翅膀被撕下一大块皮肉，翎羽乱飞，竭力挣脱蛇吻，摇摇晃晃的向着天边飞走。
等金尾彩雀退走，黑蛇重新盘卧，脑袋上的伤口缓缓蠕动，竟然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愈合。而此时天岚黄金草也到了结果的最后关键时刻，黑蛇昂起那狰狞的巨头，身上那如渊一般的恐怖气息全部释放，这一下周围那些高级妖兽也呆不住了，在上位妖兽的压迫下一个个惶恐的向后倒退，最后不甘的咆哮一声，没入身后山林。
莫问也感受到了黑蛇身上释放出的恐怖压力，但却并没有其他妖兽那样强烈，只是感到身体压力，远远谈不上心神威慑。而此时望向悬崖峭壁的他发出了一声轻咦，因为他视线所及一条柔美的洁白身影，在陡峭的崖壁上飞速的攀升，优美的身姿如飞升的谪仙。
莫问感觉自己的呼吸凝滞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眼睛中只有这条洁白的身影！直到那条身影攀上悬崖，一道璀璨的剑光在上面绽放，莫问才收回心神，不过那副如飞仙般的画面却深深的烙入了他的心神。
接着莫问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那洁白的身影竟然一剑将黑蛇的巨头斩下，黑色的污血从那断裂的口腔中喷出十数丈高！
世上竟有强至如斯之人？！剑圣吗？莫问自己都不相信，因为那洁白的身影并不苍老，反而非常年轻，年轻的令人发指！
那白色身影斩了巨蛇之后，弯身将那灵果采摘而下，放入一只玉盒中，接着白色身影在上面顿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接着白影直接从悬上跳下，如白云一般飘落。
莫问紧紧的盯着那飘落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方并不是真的飞下来，而是每落数丈便在崖壁上的凸起处轻点一下，用以卸力。排除了对方是仙人这个荒唐的猜测，莫问轻松不少。
那白影落在崖底，径直向这里而来，依然如飘荡的白云一般，动作看上去轻盈而且迅疾，就在莫问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身影已经接近莫问身前不足百丈。也直到此刻莫问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呼吸再次一滞，大闹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
因为眼前是一名少女，一名很美的少女，年龄应该在十六岁左右，甚至还没有他大。
莫问自问见过很多漂亮的女孩，他曾经的未婚妻慕清清，定北侯的女儿方柔，都是人间绝色，他能用很多词语形容这两个女孩的美，但放在眼前这少女身上却发现不知如何形容，如果非要形容，只能说眼前这少女不似人间之人！也不是这少女比另两名女孩漂亮，而是少女那身上透出的淡雅出尘的清逸气质，让其如临尘的谪仙，仿佛随时便要乘风飞升而去。
“你是何人？”少女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古木树冠上，定定的看着莫问，声音清淡，不带一丝人间烟火，也没有任何别样情绪在内，只是单纯的疑问。
莫问发现这一刻自己心跳的厉害，竟然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手脚更是局促。
那少女却对莫问此刻的表现却仿若未见，蹙了蹙眉脸现一丝疑惑：“你好像是灵剑师，又好像不是，拥有剑气却没有剑灵的气息，好奇怪呢。”
第三十四章 怒（上）
白衣少女似是不想再纠缠这个自己也解不开的矛盾，也没有跟莫问过多交谈的意思，摇了摇头，足下在树枝上一点，身形瞬时飘落在数十丈外的另一颗数上，然后再次飘起，几个起落便已在莫问视线内消失。
一个柔柔的声音遥遥传来：“你只有炼气五层的修为，这里不是你应该应该来的，还是早早离去吧。”
望着那白色身影消失在山林深处，莫问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随即却又一愣：“炼气五层”，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自己的剑气修为达到五阶？
心中刚刚升起疑惑，天空传来数声唳鸣，数头妖禽去而复返开始争抢啄食那黑蛇的尸首，附近更传来众多雷鸣般的兽吼，许多拥有七级以上气息的妖兽迅速向悬崖靠近。
莫问心中一寒，知道此地已不可久留，遗憾的望了一眼那被群妖分食的黑蛇尸首，暗道了一声可惜，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就在他刚刚离开没多久，震天的兽吼和凄厉的唳鸣便此起彼伏的传来，那些妖兽妖禽为了争夺黑蛇尸身爆发了一场更为血腥的冲突。
回去之时莫问不死心的再次探查了那湖泊附近，结果依然一无所获，只得不甘心的返回。
两天之后，莫问已经再次出现在铁牛峰附近，找到当时跟夏守玉分手之地，开始原路返回。走了大约数里，莫问蓦地停下身，鼻子嗅了嗅，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竟是驱兽香的香气！
难道这附近有人？不会是夏守玉出了什么意外吧？想到这里莫问有些紧张起来，虽然这个概率很小，但莫问还是决定去看一下。
循着香气来源，莫问偏离了原路，又走出了数里，在一颗古树根下找到了一只驱兽香囊，将香囊拿在手里，莫问心中一突，他买得那两只香囊都做过特殊记号，此时他一眼认出这只香囊正是他送给夏守玉的那个！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何偏离原路？她是猎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莫问在附近搜寻了一下，没有发现争斗痕迹，也无任何血迹，排除了夏守玉被妖兽袭击的可能，唯一的解释便是失落在这里的，莫问从古树根上扯出一截枯萎的荆棘藤，上面尖刺上果然挂着一缕布条，从布条的颜色来看正是夏守玉衣服上掉落的。
到这里莫问微微松了口气，至少现在证明夏守玉还活着。接着他继续查找，找到了一些还未消散的细微痕迹，便一路追寻下去。
随着行走，莫问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丝疑惑，因为他发现这一带妖兽活动痕迹很稀少，他没有携带驱兽香，为何这一路走来竟没有遇到一只妖兽？
……
一名监工从深邃的矿洞中走出，站在太阳底下一边跳脚一边搓手，直到良久身体才回过一些暖意，对着矿洞啐了一口骂咧咧的道：“真他娘的邪了门了，这鬼矿洞越往里越冷，就是寒铁矿脉也没听说过这么冷的。”
附近另一名监工深有同感，点头道：“今天已经又冻死三个人，再这样下去矿工迟早会死光，也不见上面再送人来。”
“这事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了，咱们只按吩咐做事。人少了更好，管理也轻松。嘿嘿，老子去暖暖身子去，那里现在没什么人吧？”监工突然望向矿场边缘的一座石屋，目光中露出一丝淫邪。
另一名监工也一脸诡秘，摇了摇头：“没有，那娘们被咱们几十个弟兄轮流开发，下面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兄弟们哪还有什么兴趣。”
“嘿，总比没有强吧？咱们在这里驻守了大半年，哪有荤腥可吃，有的吃就别挑剔了。”监工说着已迫不及待的走向那座石屋，边走边解腰带。
石室的光线很暗，角落处只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上面躺着一具**的身体，上面只盖了一层半掩的草毯，露出的身体上布满一块块青紫的印记和秽`物干涸后的污垢，依稀可见这些痕迹下那原有的雪白肤色。这是一个女人，蓬乱的头发遮住面容看不清样貌，脖子上套着一个铁圈，一根铁链从墙壁上延伸下来连接在铁圈上，像是被主人圈养的宠物。
监工将石屋木门用力关上，急切的将已经松开的裤子蹬掉，三两步走到干草堆前，将那盖在女人身上唯一的遮挡一把扯落，将女人的身体完全裸露出来，然后分开那双依然修长没有一丝赘肉的大腿，用力的顶了进去。
下方的女人毫无反应，如果不是那微微起落的腹部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监工挺动了一会儿，不爽的骂道：“妈的，松松垮垮跟捅进棉花堆一般，果然没什么感觉。”
丢开女人的双腿，将那丑陋的下体拔了出来，然后跨到了前方，双手捧着女人的头将那团东西用力的塞进对方的嘴巴，监工脸上这才露出舒爽的表情，挺动的更加卖力……
莫问没有想到，在这大荒山深处竟然会有一座矿场，而且开采的矿石竟然是寒铁！站在一座山包上，莫问竭力压制着**想要吞噬的悸动，望着山谷中这座简陋的矿场皱起了眉。
下方这座矿场明显是不属于飞石城所属，也没有任何标志，而且下面那些监工对待矿工的态度更像是对待奴隶，随意打骂甚至当场杀死，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目光呆滞，如行尸走肉般劳作的矿工，莫问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意，没有一个正常人看到这种情景会不怒的，他从未标榜自己一定要做那行侠仗义的侠客，但下面发生的这些惨绝人寰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底线。
握剑柄的手因为过度用力微微发白，但最后还是松弛下来，他没有忘记自己循来这里的初衷，再未找到夏守玉之前，还是先不要节外生枝。
因为莫问并没有隐藏身形，山谷中警戒的守卫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一个五人的小队气势汹汹向着山包上扑来，很快便将莫问围住，其中一人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莫问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道：“在下是飞石城猎户，进山猎妖无意间路过此地。”
“飞石城的猎户？”五名守卫互望了一眼，眼神中都透出一抹诡秘，那为首之人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莫问感到身后两名守卫向自己缓缓靠近，佯装未觉，平淡的道：“在下有个姐姐失散了，来这里寻找。”
“哈哈。”那为首之人哈哈一笑：“你不用找了，她就在我们这里，伺候咱们哥几个。你既然来了也正好留下，咱们这里正缺人手，你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给我拿下！”
摸到莫问身后的两名守卫立刻动手，举起剑鞘对着莫问的后脑就是一记狠砸。
两柄金属剑鞘重重的砸在莫问脑袋上，诡异的是竟发出金属交击的嗡鸣声，莫问本人没有事，那两名守卫却是倒退一步，双手被震的微微发麻。
那领头之人刚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刹那间凝固，然后被一丝惊恐所取代，连退数步语无伦次的叫道：“你，你是灵剑师？”
莫问脸若寒霜，直接以剑回应，这次不是一根手指那么简单，五个人的右手几乎在同一时间飞上天空。
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山谷之中，五个人抱着自己的断腕在地上翻滚，莫问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向山谷中掠去。
山谷中的守卫还没有来的及做出反应，便被莫问冲破了两道防线，最后在一座剑塔前才被拦下。一名七阶灵剑师，一名五阶灵剑师和四名四阶灵剑师，挡在了莫问面前。
六名灵剑师站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庞大的灵压狠狠的向莫问压来。莫问却仿若未觉，冷冷的看着这六个人。
见莫问在他们的压力下依然面不改色，六个人微微错愕，因为他们没有从莫问身上感应到任何属于灵剑师的气息。但看到莫问年轻的年纪，总不免心生轻视。
“你是哪家子弟？为何闯矿山，伤我们矿山守卫？”七阶灵剑师沉声问道，声音中隐隐透着一抹寒意，他总是顾忌眼前这少年可能有什么背景，没有立刻灵剑相向。
“我是飞石城城主剑术教习文墨，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飞石城范围开采矿脉，可有城主授权？”毕竟在飞石城生活了这么久，官方的话莫问还是会说的。
“城主剑术教习？”几名灵剑师脸上立刻露出古怪的神色，目光深处有些惊疑不定，但很快被一抹狠厉取代。
“杀！”七阶灵剑师冷喝一声。
四名四阶灵剑师立刻上前出剑，四道剑芒交织成一片光网，向莫问猛然罩下。莫问心中也涌起了一股难掩的杀机，这些人竟然无缘无故的便下此毒手，其内心恐怕再无一丝良善。
没有使用“冷月”，毕竟这式剑式对于如今的他负担还太大，长剑出鞘，黯淡的剑刃之上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没有灵剑师出剑的华丽，但就是这一剑，四名四阶灵剑师发出的剑芒如败絮一般瞬间崩碎。
第三十五章 怒（下）
六名灵剑师脸上同时变色，尤其是那四名四阶灵剑师更是向后疾退，但莫问比他们更快，长剑划出，一式大周天剑诀中的“清风扶柳”划出一个优雅的弧线，就是这样简单的剑式，四名灵剑师竟感觉无从抵挡，眼睁睁的从自己身体上拂过，然后各自感觉右臂一轻，一股剧痛淹没了整个身心。
四个人踉跄倒退，脸色因为疼痛而扭曲，终是忍者没有发出叫声，他们的右臂竟是被莫问一剑齐肩削断，鲜血狂涌而出。
莫问一剑断四人手臂，脚下不停向那名五阶灵剑师而去，那五阶灵剑师脸色一变，激发一道剑芒，却被莫问轻描淡写的一剑击碎。
一道恐怖的淡青色剑气突然从侧面横插而去，阻住了莫问的去路，莫问挺剑横档，整个人如遭盾击，连退十数步才稳住身形。却是那名七阶灵剑师出手了。
莫问看着自己剑上那扩大的裂痕，微微摇头：自己终究不是七阶灵剑师，修为差距太大，如果不是体质已经无限接近于上品灵剑，恐怕已经身受内伤。
见莫问接下自己一剑而完好无损，那七阶灵剑师微微错愕，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手中灵剑嗡的一声轻鸣，一头青色狐状剑灵从剑体之上浮现，然后再次向莫问斩出一剑，那狐状剑灵化成一道光影融入剑气，青色的剑光立刻暴涨数倍！
莫问双目一凝，长剑抖动，似缓实快的划出一个玄奥的轨迹，一道肉眼不可辨的黑线如闪电一般射向那七阶灵剑师。那道粗壮的青色剑芒首当其冲，悄无声息的突然从中分为两半，贴着莫问的身体左右而过。
七阶灵剑师瞳孔收缩，灵觉中一股极度的危机刚刚产生，便觉眼前视线一阵模糊，似乎有一道细长的黑线划过自己的身体，接着心神便越来越沉，眼前的景物似乎也离自己越来越远，终至完全失去意识。
噗！七阶灵剑师的眉心首先出现一道细长的血线，然后整个身体毫无征兆的从中裂开，切口平滑无比。
随着七阶灵剑师的死亡，整个营地的氛围似乎都是一滞，那五阶灵剑师脸上完全被惊恐所取代，围在四周的那些守卫更是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
莫问将目光投向那唯一完好的五阶灵剑师，那人竟是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阁下饶命！在下只是受人所雇，完全是奉命行事，不关我的事啊！”
莫问心中一动，顺着此人的话问道：“你是受什么人雇佣？”
五阶灵剑师以为莫问是飞石城城主方面派来的，为了乞命老老实实的答道：“我们都是受飞石城司空黄仁建雇佣，来这里帮他看守矿场。”
“你说这里是黄仁建自己的矿场？”莫问微微错愕，他也没想那被城主府打压的整日闭门不出的黄仁建竟然会私自采矿，而且是极为稀少的寒铁矿脉！作为铸造灵剑剑胚的稀有材料，寒铁矿脉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私自开采几乎等同于叛逆！也难怪黄仁建那些官员会这么排斥城主，毕竟这是谋逆大罪，走漏一点风声可能便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随即莫问看到矿洞边正一脸怯懦的望着这里的几名衣衫褴褛的矿工：“这些矿工哪里来的？”
“他们都是飞石城的猎户，是黄仁建以组建巡山卫为名骗到山中巡逻，然后被我们擒捉，还有一些是秘密押送过来的刑犯。”五阶灵剑师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答道。
“这么说他们都不是自愿的了？”莫问声音中透出了一抹杀气。
五阶灵剑师浑身一个哆嗦，连忙道：“阁下，不关我的事啊，我们只是受雇佣来这里防守妖兽侵袭，其他事情都是黄仁建派人操办。”
“哼。”莫问冷哼一声：“这些事先不说，我问你，前些日子有没有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女人？大约二十岁出头，长的很漂亮。”
五阶灵剑师身体微微一颤，悄悄瞥了一眼莫问，见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微微松了口气，点头道：“是见过一个女人，不过往东南方向去了。”
“你没有骗我？”莫问冷冷的注视着他。
五阶灵剑师额头渗汗，不敢直视莫问的目光，声音却坚硬的道：“绝对不敢欺骗阁下。”
莫问眉头蹙起，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又有股如负释重的感觉，如果夏守玉落在他们手中会是什么下场他不敢想象，从自己刚刚的遭遇就可见一斑。
正要说话，突然发觉这名五阶灵剑师目光有些游移，抬头向那些守卫看去，一个个将目光避开，脸色蜡白的不敢与他对视，心中暮的一沉，蒙上了一层不好的预感。
将手往其中一名守卫一指：“你过来。”
那守卫立刻面如土色，浑身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大人饶命！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守卫语无伦次的求饶，莫问心中更沉，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冷冷的盯向那五阶灵剑师。
五阶灵剑师冷汗涓涓流下，身体僵硬的跪在那里不发一语。
就在这时，远处矿场边缘的一座石屋之中突然传出一声男人凄厉的惨嚎，接着是疯狂的喝骂声。虽然距离甚远，声音已经很模糊，但还是能依稀分辨出其内容。
“贱女人敢咬我！我宰了你！你个千人骑万人跨的臭婊子……”
莫问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至极，身体一闪向着那座石屋而去。五阶灵剑师身体一软瘫在了地上，双目失神的喃喃道：“完了……”
但很快求生的**在心中升起，慌忙从地上起身，抓着自己的灵剑便向山谷外急奔而去。其他诸多守卫和监工面面相觑，然后哗啦一下一哄而散。
很快一股比高级妖兽还要恐怖百倍的凶戾煞气从石屋中爆发，坚固的石质墙体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四分五裂，露出一个半跪在地上的身影。
莫问没想到再次见到夏守玉会是这个样子，这个飞石城猎户出身的女子，她有着男子般的豪爽，又有着女子原有的任性娇蛮，她的音容笑貌早就融入了他的心里，两个月来他一直把她当做姐姐看待，她也一直把他当做弟弟。出身在铸剑山庄那个复杂特殊的环境，极度缺乏亲情和友情的他在心底非常珍惜这份情谊，他甚至幻想着某一日参加夏守玉的婚礼，以弟弟的身份献上一份贺礼，但如今一切都破灭了。
他不知道这个外表坚强内心却无比孤寂柔弱的女人在这里都经历了些什么，是怎样活到了现在？当他冲入这间石屋，看到的情景让的心几乎都碎了，他恨！恨这天，似乎跟他沾染上关系的人总要遭遇不幸，总要将其夺走，吴伯如此，如今夏守玉依然如此！
当他将那具被摧残的不成人形身体抱在怀中，弥留之际的女孩只留下了一句话：“杀了我……”
莫问感觉自己的胸快要炸了，吴伯那次身死让他疯狂了一次，这一次他感觉自己再次疯狂了，那潜藏在身体深处的无边剑煞喷涌而出，主导了他的意志。
将女孩的双眼轻轻的阖上，然后从地上站起抬起了头颅，那双眼睛已经完全被血色取代。
随意一挥，石屋废墟中的那名监工尸体砰然变成一堆碎肉，如烂泥一般涂抹在青灰色的石块上。大步走出石屋废墟，血红的双目望了一眼远方那些惶惶而逃的身影，身体一动，化成一道残影射了出去。
鲜血染红了山谷周边的山坡，三百二十三名普通剑客守卫，一百五十六名监工，全数被莫问诛与剑下，没有一人逃脱，也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在他那凌厉的剑煞下纷纷暴成一团血肉。四名断臂的四阶灵剑师也没有放过，追上去之后一剑授首，尸体暴成血雾。只有那名五阶灵剑师，因为见机的早，逃的最远，等莫问追上去之后已是十数里之外，但依然被诛杀在剑下。
返回矿场山谷，莫问身上的煞气已经消散了很多，重新隐入了身体深处，双目也恢复了清明。将夏守玉的尸体深埋入一座秀丽的山峰上，然后就那么坐着，在夏守玉的陵墓前枯坐了一夜。
直至第二日清晨，那些重获自由的矿工终于大着胆子派出了一个代表前来拜见。
莫问看了一眼面前局促不安的中年人，平淡的问道：“你们都是飞石城之人？”
中年人忐忑的一拜，恭声道：“回禀阁下，我等却都是飞石城城民。”
莫问点了点头，似乎再没什么兴致，将头重新转到墓碑之上：“你们都走吧，到了飞石城城主自会为你们做主。”
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感激，重新跪谢道：“小民代表七百三十四名同胞谢过阁下救命之恩，阁下的恩惠我等将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中年人又叩了几个头，才起身准备离去，但一直静坐不动的莫问突然抛出一物，中年人下意识的接过，然后瞳孔一缩，再次郑重向莫问一拜，原来莫问竟是将那只驱兽香送了出来，有这驱兽香在大可护这历经苦难的城民平安回城。
第三十六章 骸骨残剑
又在墓前枯坐半日，莫问才缓缓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青石墓碑，向山下走去。
回到山谷，莫问扫视了一眼，这里已经再无任何活物，那些原本被挖出来的矿石也失去了踪影，应该是那些矿工城民拿走了。但莫问却没怎么在意，因为最珍贵的东西在这矿洞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矿洞之内。
前面这一段是天然形成的溶洞，并没有矿脉痕迹，等深入了一两千丈，洞壁周围才开始出现零落的矿石，点点寒铁矿渣点缀其中，但所含寒铁实在太少，没有太大价值。莫问继续向前，又走出数里那些未被开采的寒铁原矿便多了起来，而且也出现了几条岔道，凭着身体对寒铁精气的感应，莫问挑了一条精气最盛的路，而随着深入，矿洞中的温度越来越低，已经远远降至水的冰点以下，莫问的眉毛头发上都开始结霜。
半个时辰之后，矿洞到了尽头，浓郁至极的寒铁精气深深的笼罩着莫问，莫问的身体则像一个无敌洞，贪婪的吸收着这些精气，但他本人却没有急于主动吸收炼体，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一处洞壁，突然挺剑劈砍，大片大片的岩石泥土脱落，最后一抹黝黑的光泽闪现，竟是一块玄铁矿石！
莫问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这块矿石已经远远超出他曾在藏珍楼得到的那一块，足有人头大小！里面的精气之浓郁恐怕几天也吸收不完。
但他刚将这块玄铁矿石挖出，眼中的喜意还未消散，一股更加浓郁的金铁精气涌了出来，莫问脸上露出一丝异色，将玄铁丢在一边，找准了精气最浓郁的方向继续向下挖掘。
拥有五阶灵剑师的剑气修为，挖这些石头并不太吃力，更得益于他那强度无限接近于上品灵剑的身体，很快往深处掘了数尺，又一块玄铁掉了出来，这一块只有拳头大小，但其浓郁的精气却比那人头大的玄铁还要强上数倍。
莫问双瞳微缩，竟是千年玄铁！普通铁矿在冰寒灵气浓郁之地异化千年可成寒铁矿石，而寒铁矿石经历千年沉积可能会产生玄铁，玄铁再过千年绝对是铸造绝品灵剑的绝佳材料！
这座铁矿脉恐怕已经经历了数千年之久异化，莫问心中暗道，感觉这下方更加浓郁的玄铁精气，莫问已经没有当初的兴奋，好东西看的多了也就没什么特别了。
继续甩开膀子继续挖掘，不知过了多久，莫问身边已经堆积了一堆玄铁，千年玄铁比比皆是，而他本人也已经麻木，只是机械的往下挖。越是往下，那精气反而越是浓郁，仿佛无穷无尽。
咦？莫问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因为他感觉一股精纯至极的冰寒灵力波动夹杂在玄铁精气中传了出来，吹在身上更让他打了一个哆嗦，如果不是每月一次受那蓝玉小剑冻结经脉的洗礼还真扛不住。犹豫了一下莫问放弃了玄铁挖掘，反而向那冰寒灵力波动方向挖去。
因为偏离的矿脉，都是些泥土层，反而方便挖掘，很快随着深入，那灵力波动越来越强，相应的冰寒之力也越来越强。
当！莫问感觉手中的长剑一震，像是刺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莫问连忙收回长剑，将土层拔了拔，一块平整的黑色岩石表面出现在眼前。
莫问脸色一变，竟然是钢岩！而且明显有人工的痕迹，因为天生的不可能这样平整光滑。沉思了一下，莫问继续挖掘，随着泥土逐渐被清理干净，黑色钢岩的面积也越来越大，很快莫问放弃了将其挖出的打算，因为这块黑色钢岩涵盖了整个矿洞直径大小，仅凭他一人之力，想要将其挖出显得不现实。
站在黑色石壁前，莫问用手敲了敲，发现里面果然是空的，但其厚度也相当惊人。深吸了一口气，猛的用剑向石壁斩下。
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锋利的上品灵剑剑胚竟然只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莫问连忙收手，心疼的看了一眼剑身上又扩大一分的裂痕，果然不愧是号称世间最坚硬的岩石。
但如果这样要他放弃却不大可能，因为那冰寒灵力波动就在这石壁之后，心中的一股莫名躁意催动着他一定要过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呼唤他。
深吸了一口气莫问开始催动“冷月”剑式，当那意境积蓄到顶点之时猛的划出。
一道细小的黑线一闪而逝，原本光滑的钢岩表面出现了一道弧形痕迹。莫问脸色一松，因为他感觉这一剑穿透了钢岩，如果再发出几剑绝对能够切割下一块供他通过的缺口。
只是当他再次蓄力时，不由放下剑摇头苦笑，原来体内的剑气已经十去**，剩下的那点不足以让他再催发冷月，而且腹中更是饥肠辘辘，现在想来竟是一日一夜没有进食了。
收了剑莫问径直离开矿洞，在矿场周边的建筑内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一个食物储备所，里面干粮肉干淡水米酒等吃食足够一个千人规模军队食用一两个月。莫问直接拿了些肉干就这米酒填饱肚子，然后开始打坐吐纳，一个时辰之后，身体已经重新恢复到最佳状态。
神采奕奕的莫问继续深入矿洞，来到那处钢岩石壁所在，连续两记“冷月”剑式，三道弧形剑痕连在了一处，正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扁圆形。
将手按在那剑痕中心，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推，这块扁圆形的石块立刻向内凹陷，陷入了大约一尺左右，才咕咚一声掉落在地上。
一股冰寒至极的灵力立刻从缺口中涌出，毫无防备的莫问感觉自己身体瞬时一僵，血液剑气几乎都在一瞬间停滞！莫问大惊失色，这股寒气不同于蓝玉小剑，只是将他的剑气暂时凝固，而这从洞口中涌出的冰寒灵力似是要将他全身冰封！
只在眨眼间他的身体上便出现了一层冰霜，整个人在薄薄的冰层之中竟无法动弹一丝一毫！怎么会这样？莫问惊惧交加，没想到自己的潜在意识将把自己陷入绝地！
但就在他内心刚刚生出悔意，胸前的蓝玉小剑突然一颤，释放出一道幽蓝色的光晕，周身寒意立刻消退，而身体上笼罩的冰霜也急速消融，仿佛未曾出现过。
莫问愕然的活动了一下手脚，没有受到丝毫损伤，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刚刚的异变上。只见他全身笼罩在一层淡蓝色的光晕中，如一层水蓝色护罩，将那些冰寒灵力全部抗拒在外，任凭那洞口中涌出多么浓郁的冰寒潮汐也无法再影响他分毫。
望着这差点让他身死于此的洞口，莫问脸上阴晴不定，理智上告诉他里面可能非常危险，但内心深处的呼唤却越来越强烈，如梦靥一般挥之不去。
沉吟了良久，还是潜意识占据了上风，莫问咬了咬牙矮身钻进了洞口。里面冰寒灵力果然更加强盛，直如潮汐一般一波强似一波。但莫问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吃吃的望着这如梦幻般的场景。
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间宽敞的石室，绚烂的寒冰笼罩着石室内壁，将整座石室渲染的光怪陆离如水晶宫殿一般，洞顶几颗明珠释放着各色光线，在寒冰的反射下更加绚丽多彩。
良久莫问才从震惊中清醒，打量起石室的情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骸骨和一柄长剑！
石室中央，一具骸骨端坐在地，他的面前倒插着一柄无鞘长剑，那恐怖的寒力潮汐正是从此剑身上释放而出，更让莫问惊异的是，此剑剑身布满裂痕，仿佛是由一块块碎铁拼积而成，但偏偏紧密结合没有一点想要崩碎的意思，而其内蕴含的庞大冰寒灵力更让他头皮发麻。他见过自己父亲的绝品灵剑赤霄，但其蕴含灵力跟此剑一比简直什么也不是！
难道这条铁矿矿脉是因为这柄剑泄露的灵力才导致变异的？莫问越想越觉得可能，看向那柄残剑的目光不由充满敬畏，能将一条铁矿矿脉异化成寒铁，这柄残剑到底是何等品级？世间有这样的剑吗？！
站立了一会儿，莫问上前两步对着那具骸骨拜倒，能成为此剑的主人，这具骸骨生前绝对是绝顶强大，很可能是传说中的“剑仙”一流！当受的起自己一拜。
“晚辈莫问，误入此地，惊扰前辈遗骨，请前辈恕罪。”
那骸骨不知已身死多久，元灵早已散尽，自然不会听到莫问的请罪声，坐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
叩了三个头，莫问才从地上站起，小心翼翼的向那残剑走去。随着他的走近，那柄残剑竟然嗡的一声轻颤，灵力波动更加剧烈，似乎要离地而出，但又仿佛后力不足，徒劳的在那里挣扎。
莫问心中一震，那股呼唤之念已经越来越强烈，正是从此剑上传出！此剑还有残灵！莫问双目明亮，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柄残剑。
第三十七章 剑名冰云
在莫问将手握在那残剑剑柄之上时，一道微弱的意识波动传入莫问的心神，波动中充满找到归宿般的喜悦和解脱，接着莫问感觉一股庞大的奇特力量冲入身体，丹田中的剑气如吃了补药一般疯狂飞涨，刹那间冲破五阶束缚，达到了六阶，而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继续飞快涨大，足足达到原有的三倍才堪堪停下。而一副浩大的画面也在莫问脑海中展开。
这是一处战场！战斗的不是凡人，而是一名名身驾剑光御空飞行的“剑仙”，这些人分成两派，竭力厮杀，纵横的剑气几乎撕裂苍穹，每一道剑光落下便能在地上留下数里乃至数十里长的剑痕，一座座大山崩断粉碎，山下的湖泊被生生蒸干！这样的战斗场景莫问时做梦也想象不出来的，他所知道的最强者就是剑圣，但剑圣绝对没有这样的力量，这些人只能以“仙”来命名！
很快莫问发现了厮杀两方的不同之处。一方“剑仙”的灵剑幻化出的剑灵都是一头头妖兽形态，而另一方的“剑仙”灵剑幻化的剑灵并没有固定姿态，其灵力波动也极为精纯。但这两方“剑仙”，前者数量明显远远多过后者，后者一方完全被压制。
莫问心中巨震，因为那些处于上风的“剑仙”所使用灵剑，其剑灵正是如今灵剑的注灵之法注入的妖兽之魂，而后者的灵剑，其剑灵才是真正以持有者执念自然生成的剑灵！
莫问深吸了一口气，他发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剑池神秘人所说的真假灵剑的真相。毫无疑问，画面中那些处于下风的“剑仙”所用才是“真正的灵剑”！
很快，那些“真”灵剑“剑仙”已经全面溃败，向着远方突围，而那些“假”灵剑“剑仙”则竭力围杀，下手毫不留情，莫问亲眼看到很多重伤已经失去战力的“真”灵剑“剑仙”被追上之人残忍斩杀。
莫问感觉自己胸中憋了一团火，恨不得自己冲进去大杀一番，将那些伪灵剑统统剿灭，他天生对灵剑剑灵亲和，但那剑灵绝不包括这种以妖兽之魂充数的伪剑灵！
突然，一条身影吸引了莫问的注意，那名“剑仙”身穿一夕水蓝色剑袍，手中的灵剑破损不堪，更这石室中的残剑一模一样！那“剑仙”身陷十几名“剑仙”的围攻，眼见就要不支，突然其身体上释放出了一层波纹，只见他抬起一脚向前迈出，其轨迹极为玄奥，而周围空气中的青灵云气疯狂的向他脚下汇聚，拖着他的身体骤然脱离了包围圈，然后随着他一步步迈出，一朵朵青云在其脚下汇聚，飘逸的身影似慢实快的瞬间消失在天边。
然后，画面消失，莫问的心神从灵剑之中退出。
嗡！残剑轻颤，周围弥散的冰寒灵力突然回缩，从四面八方向着残剑之上凝聚，紧紧十息之后，石室内的冰层全部消融，温度也迅速恢复正常，而那残剑所有灵力内敛，看上去真如一柄将要报废的残剑。胸前的蓝玉小剑似乎有所感，光晕缩回也恢复了平静。
将那残剑从地上拔出，莫问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因为他感觉此剑中能被吸收的力量依然无穷无尽，他刚刚吸收的不过其中万一！不知道当自己将此剑完全炼化会达到什么样的层次？
“冰云剑吗？”莫问抚摸着剑锷处两个古篆字，轻声喃道。残剑中传出微微波动，似是回应莫问。
“还有那种脚踏青云的步法，一定要学会！”莫问眼中露出一抹坚定，拥有那种逆天步法简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手持残剑莫问对着骸骨再次一拜：“残剑有灵，其灵不灭，晚辈身为剑炉纳万千残剑之灵，延其意志，今日取走‘冰云’，前辈若在天有灵万勿责怪。”
随着莫问的拜祭，原本坐立的骸骨突然蓬的一下化成骨粉悠悠飘落。
莫问心中一松，看向骸骨骨粉散落处突然目光一凝，将那些骨粉小心拨开，一行字迹在钢岩上显现。
“吾紫云星阁水云剑宗观星海，被仇家追杀远遁于此，重伤垂死之身无力寻找宗门，现坐化于此，愿有缘者将吾骸骨送回宗门，所留遗物有缘者尽可取之。”
“紫云星阁”？“水云宗”？莫问愕然，这两个名称他根本未曾听闻，还有，那“剑囊”又是什么东西？摇了摇头向骸骨所化骨粉拜倒：“前辈放心，如有机会一定会将前辈的骨灰送回宗门厚葬。”
从衣服上撕下一角，一丝不苟的将地上所有骨灰全部收集起来。但骨灰之中一物却又映入他的眼帘，这是一只黑色的袋子，外形酷似钱袋，不知是何物所织，透着一抹金属光泽。
莫问将其拿起，握在手中却非常柔滑，仿若丝绸一般，但其质地却比丝绸不知坚硬了多少倍。捏了捏袋囊，里面似乎有东西，但莫问将袋口打开却怎么也倒不出来，手指更伸不进去！
这难道就是剑囊？莫问一怔，然后很快释然，此乃剑仙之物，自己用不了很正常。正准备将其收起，突然感觉手中“冰云剑”一震，这只黑色的袋子释放出一道灵力波动，其外形诡异的开始变化，很快一只古朴的黑色剑鞘出现在莫问手中。
莫问双眼一突，有些不敢相信的将这只“剑鞘”拿在眼前仔细端详，然后又一阵敲打，确定其乃真正的剑鞘无疑。犹豫了一下将“玄冰剑”插入其中，正正好好，分毫不差！
原来是“玄冰剑”的剑鞘，难怪如此神异，也只有那些剑仙之流才有如此手段吧。莫问试着将灵觉探入，直觉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感应不到，接着有试着注入剑气，也毫无反应，便不再去试。
这间石室除了这些东西已再无他物，莫问环视了一周，在一侧发现了一个角门，便走了过去。
推开掩着的石门，莫问发现眼前出现了一条甬道，沿着甬道走出百米眼前豁然一亮，再次出现一座宽敞的石室，石室的材质依然是钢岩，顶部镶嵌着几颗用以照明的明珠。
这间石室东西依然不多，有一床一桌，都是普通青岩，石床上的墙壁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剑”字，字迹入石三分，铁画银钩，一笔一划都仿若一道剑痕，其内剑意森然。望着这字莫问感觉灵觉微微刺痛，竟然不能多观。
收回视线将目光放在了那石桌上，上面一共摆放了三物，一只半尺方圆的玉盘，晶莹剔透遍布密纹，另外两物则是两只半尺长的玉简，其形态正更方柔的那一根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就是方柔所说的古灵剑师遗府？不对啊，方位差的太远了吧？随即讶然失笑，这座洞府主人可不是普通灵剑师，很可能是“剑仙”之流，这里发生的事情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灵异杂记上那些传说中的仙人其洞府都有大阵守护，有人误入其中会被莫名其妙的送出来，出来的地方可能就会远离洞府。
不知这两只玉简里记录了什么东西。莫问首先将那两支玉简拿起，一一将灵觉探入，其中一支里面似乎有什么壁障阻挡，莫问的灵觉不得其门而入，什么也没发现，而另一只却毫无阻碍，里面的内容完全呈现在眼前。
良久之后，莫问将灵觉收回，双目神采奕奕，脸上的喜色再也毫不掩饰。
“世上竟有如此妙法？”莫问心神激荡，这只玉简中并没有什么绝世剑诀或者什么仙家修炼之法，而是一套手印法诀，用以控制此处护山阵法！而那控制阵法的中枢正是这石桌上的玉盘！
喜不自胜的将玉盘收起，强压下要立时催动法诀实验的想法。这玉盘名为阵盘，所控之阵名三转水云剑阵，能调动天地云水之气为己用，既能防御也能攻伐，端的是妙用无穷。不过此阵正常运转需要消耗水行灵石，这阵盘之上的凹槽中就镶嵌着三颗菱形的黑色晶石，一阵阵水属性灵气波动从里面传出，不过却非常微弱，显然是灵气将要耗干的征兆。也难怪当年方柔的父亲能够误闯进来，这里的护山大阵缺乏足够的灵气维持，已经快要罢工，有漏洞也不足为奇。
将玉盘和两只玉简收好，莫问便欲离开这间石室，但在其出口却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按那玉简中所说，这便是阵法形成的结界。莫问取出玉盘打出了一个刚刚学到的印诀，一道流光闪过，那结界倏然消散。
走出去之后，莫问感觉有眼前豁然一亮，出现在一个大厅之中，强烈的太阳光芒从大厅另一边照射进来。原来这已经是最外围的石洞。快步走出石洞，眼前的景象却又让莫问一阵震惊。
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周围群山青林碧草，哪有一丝进入冬季的凋零？他出来的山洞位于山谷尽头的一座崖壁上，数十丈外一条瀑布从山顶冲击而下，积出了一个深潭，溢出的潭水涓涓流向谷外，汇成一条小溪。山谷中花草繁多，朵朵蝴蝶在花丛中片片起舞，一股安逸祥和之气扑面而来。
如果没有世间那些宿怨牵扯，在此隐居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摇了摇头，知道这只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第三十八章 大云雨剑诀
重新回到洞中，打量起这座洞府前厅来。前厅之中更是简陋，除了一张石案再无他物，上面也无任何物品，不过除了他刚刚出来的那个洞口，还在石厅左右内壁上发现两个石门，其上的禁制结界早已失效，莫问毫无阻碍的便走了进去。
两个房间都是方圆三丈的宽敞石室，第一间内陈列着一张石架，上面有些散落的玉匣和玉瓶，可能是由于年代久远，其上布满灰尘。但莫问看着那些灰尘却是神情一震，因为这些灰尘的厚度并不一致，有很多曾被挪动过的痕迹。
看来方柔的父亲确实来过这里，莫问心中似有所悟。散落的玉匣和玉瓶也没有什么价值之物，里面或多或少残留了一些**渣滓。没有在这石室内得到什么东西，莫问微微失望，不过进入第二间石室，眼中立刻露出狂喜之色，因为整个石室内的四壁上竟雕刻了一个个小人，这些小人手中御剑，做着不同的动作，连贯起来竟是一套完整剑诀！
最后剑诀末尾也雕刻着一行字迹落款：
此为吾改进本宗筑基剑诀小**剑所创大**剑，因无空白玉简拓印，特刻于此处。此剑诀名为改进，实已完全不同，筑基之后若承接吾自创融云化冰诀威力不弱于本宗镇派绝学天水剑诀，有缘者可放心习之。
莫问心中了然，方柔的父亲定是来过这里，参悟过这篇剑诀。之后莫问迫不及待的开始参悟这套剑诀，却是越看越是惊喜。这套大**剑按属性划分应该属于水行，一共十个层次，附带九招八十一式剑式，变化无穷，深含云水无常之精义，剑诀威力莫问无法判断，但其精妙深奥之处堪比自己如今程度的“冷月”剑式！
大约一个时辰莫问才从剑诀中收回心神，以他计算能力也感到大脑一阵疲累，九式剑诀仅仅参悟前三式，越往后越深奥难懂，毕竟他接触修炼还不到一年，除了大周天剑诀这种最基本的剑诀外，没有学过其他完整的剑术，想要继续往下恐怕要花费一些苦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了悟的。方柔的父亲顶多也是参悟了很小一部分，不然绝不会只是八阶灵剑师这么简单！
但多了这刚刚领悟的三式剑诀莫问也多了一些对抗高阶灵剑师的资本，冷月犀利无双毕竟太耗真气，随着他领悟加深，冷月的威力会逐步增长，相应的支撑剑式施展的剑气也成几何倍增长，因此只能作为最后的杀招，不能随便使用。
脑中还演绎着三招剑式，莫问干脆盘膝而坐直接修炼起这套剑诀。不知道是不是无名心法的根基，这套剑诀竟然修炼的极为快捷，第一层在眨眼间便完成，第二层也只用了半刻钟，接着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直接到第六层都没有任何滞涩，水到渠成的完成！
而此刻他的丹田内也不只有那无名心法修炼出来的无属性剑气，一团云雾状的水行剑气漂浮在一边，两者泾渭分明互不干扰。这团云雾形态的剑气正是大**剑诀的根基——**剑气！
感受着体内浑厚的**剑气，莫问不由升起兴致，直接起身演练起大**剑诀中的前三式剑式起来。
第一式为“风生水起”，意指水遇风化气，其变化最为无常，虽没有冷月剑式那样突兀无迹可寻，但也诡秘莫测。随着莫问的出剑，丹田内的剑气突然分出一股沿着几条经脉急速运转起来，而石室内也突然多水气弥漫，最后一道剑气直直冲向对面的墙壁。
唰——七八道横七竖八的剑痕出现在石壁之上，毎道剑痕都深入数指。
接着是第二式“云生雾霭”，莫问手中长剑突然化出十几道剑影，连绵不绝向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四周石壁再次出现十几道纵横交错的剑痕！
第三式“融云化雨”。起手间依然是化出十几道剑影，但随着剑式运转，十几道剑影陡然合一，汇成一道凝若实质的巨大水剑砰然斩在对面石壁上。碎石翻飞，半边石壁竟被直接斩毁！
莫问一惊，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杰作不由摇头苦笑，原来四壁上所刻的大**剑诀被他毁的面目全非，只剩下几个图案还算完整。
“前辈莫怪，晚辈一时兴起无意间将前辈所刻剑诀损毁，不过前辈请放心，此剑诀已经完全记入晚辈心中，有朝一日定会将此剑诀扬名于天下！”
莫问对着损毁的石壁拜了一拜，这才离开石室，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才放下心来。之后莫问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直接住入了洞府中，白天参悟大**剑诀和冰云剑中得到的那脚踏青云的遁法，晚上则直接在洞府下那条矿脉精气最浓郁处吸纳金铁精气淬炼体质，短短三日身体的强度便达到了上品下等灵剑的层次，并稳稳的向上品中等迈进！
直到第七日之后，身体的淬炼才逐渐缓慢下来，而这时他的身体已经堪比上品中等灵剑！但一达到这个程度，身体的强化便不怎么明显了，原因是他的身体已经达到饱和，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才能继续增强。索性收集一些千年玄铁矿石，便准备离开。
这一日，莫问登上了洞府所在的山巅，俯视整个洞府周边的环境。方圆十里之内皆在三转水云阵的护持之下，不受自然天时所影响，一片生机勃勃之色。莫问知道站在大阵之外一定不会看到这里的景象。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玉盘取出，开始催动收阵法诀。
当最后一个手印完成，莫问感觉体内**剑气如脱闸洪水，滚滚的灌入到玉盘之中，接着玉盘光芒大盛，整个十里方圆的天空云气蒸腾，仿佛要天变了一般。
突然一道道淡蓝色光芒从周围山中升起，化成一道道流光投向这里。等到了近前莫问才看出那是一柄柄尺许长的玉剑，上面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释放出一股股极为庞大的水属性灵力波动。
莫问知道这些就是三转水云剑阵的阵符，又名剑符，用于镇压阵眼，材质莫问根本没有听说过，乃是一种叫天晶石的灵玉所制。
一共二十七柄剑符，一一落于莫问面前，准确的说是阵盘之前。而此刻，方圆十里的环境大变，从最外围开始，那些绿意盎然的花草树木迅速枯萎，一层枯黄之色飞快的延伸，很快连同洞府所在的山谷，那些违反四季时令的生物一个也没逃脱枯死的命运。
收了阵盘剑符，莫问重新回到夏守玉坟前，伫立良久才毅然踏上了归途。
……
城主府议事厅。
“司空府最近可有什么动静？”张济向面前一名黑风铁卫问道。
“回禀大人，最近一个月司空府诸位官员便很少外出，甚至酒会都甚少参加，不过属下暗地里查到有几位官员在悄悄的变卖家产。”
“变卖家产？”张济目光一闪：“难道是要离开？”
沉吟良久，张济吩咐道：“继续盯着司空府的官员，如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黑风铁卫领命而去。
不多时又一名黑风铁卫快步走入大厅，见到张济立刻拜道：“大人，属下有急事禀报！”
一刻钟之后，一群身份特殊的乞丐被领进了城主府，正是莫问从那寒铁矿脉中救出的众多矿工！经过十几天的跋涉，他们终于赶回了飞石城。城门守卫见到问明白情况根本不敢耽搁，立刻呈报城主府。
张济一脸阴沉的听着矿工代表的陈述，最后杀气莹然的起身下令：“传令司剑府魏炎，令其城卫军立刻封锁四城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同时征调护城军入城，捉拿司空府一干叛逆！责令剑师堂从旁协助，反抗者杀无赦！”
司空府，黄仁建刚刚接到眼线密报，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怔立良久长叹一声：“到头来还是败在一个贪字上。不过想要我黄仁建的命可没有那么容易！”
黄仁建眼中露出一丝狠厉，大声道：“来人！集合所有门客护卫！”
很快数百名二流以上实力的剑客，和十几名灵剑师出现在司空府前院，其中两名灵剑师竟释放出六阶的强大波动！
而在飞石城缉拿司空府叛逆，掀起一场剧烈动荡的时候，一个纯粹由灵剑师构成上百人的骑士队伍正向着飞石城方向疾速驰来。
为首之人，正是曾经的青城少主柳月穹，而此时他的左臂已经完好无损的接上。在他的身侧，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骑马并行，正是那位被柳月穹称作六叔的神秘男子！
“穹儿，还有多远？”六叔转头问道。
柳月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声音阴寒的道：“就快到了，前面三十里就是。六叔，等到了那里一定要将城主府杀个鸡犬不留！”
六叔微微摇头：“穹儿，凡事六叔都可依你，但这事却不行，那飞石城城主是当朝功勋遗子，其父定北侯刚刚死去没多久，如果做的太过，皇室脸面不好，我青城虽然在青州称雄，但比之赵国皇室还远远不如。这次杀他们几个人出出气，再将那定北侯的女儿带回青城成亲，之后至于你想如何泡制都没什么问题。”
柳月穹脸上露出一丝不甘，最后恨恨的道：“便宜他们了！”
第三十九章 抢婚
无际的黑暗之中，莫问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突然一抹素白出现在黑暗尽头，洁白的纱衣，飞扬的青丝，惊世的素颜上带着微笑静静的望着他，似乎一直在这里等候。
莫问胸中被一股欣喜填满，他高兴的向那绝美的身影奔去。距离近了，百米、五十米、十米……三米！
那洁白的身影离地向高空升去，清丽的容颜上依然带着恬静的笑容，定定的注视着他。
莫问急了，不顾一切的向上跃起，终于抓住了佳人的手，被佳人带着一起升向高空。莫问抬起头，看向佳人的脸，心中充满无边的喜悦，突然，那张清丽的容颜一变，变成了一个他最熟悉的容颜，莫问如遭电击，手不由一松向下方掉落！
莫问猛然从入定中清醒，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抬头望着初生的朝阳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轻声呢喃道：“清清，是你吗？是你在责怪我吗？”
良久莫问一声轻叹，从地上缓缓站起，望着那朝阳心情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复杂。这样的梦他这几天经常做，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到那白衣少女，他脑中便一直念念不忘，一有闲暇那白衣少女的身影便闯入脑海，尤其是每天晚上打坐，一进入深层次的睡眠便经常梦到对方，几乎像着了魔一般！
而每次梦到那白衣少女，其结尾总是被慕清清那张清冷的脸惊醒，他知道自己好像是喜欢上了那个只匆匆见了一面的白衣少女，没有任何理由的喜欢，若果硬要追溯，应该是白衣少女那如谪仙一般出尘绝美的身姿让他不由自主的产生爱慕吧。
只是这种爱慕让他又产生了一种负罪感，原因就是慕清清，这个原本将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孩。虽然慕清清最后的离别是那样绝决，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先伤了对方太深。
“也许她已经改嫁了吧。”莫问心中怅然，苦涩更浓。
最后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似是将胸中的所有烦扰全部吐出，然后迈步走出栖身洞窟，向着山下行去。如果有灵剑师在此一定会骇然发现，莫问此时的身形如鬼魅一般飘忽快捷，那一步步虽然迈的频率不高，但仿佛脚下会生风一般，一步便是一两丈外！
这便是莫问从冰云剑中参悟得的那种脚踏青云的步法，跟参悟冷月一样，没有具体行功心法，只能从步法轨迹上依葫芦画瓢。足足十日才略有所得，每一步踏下，空气中的水气便被带动一丝汇聚到脚下，拖着他的身体前行，每一步都相当于普通人十数步，更难得的是如此程度消耗的剑气却不多，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数个时辰之后，莫问已经身处大荒山脉之外，飞石城遥遥在望。
随着飞石城的接近，莫问突然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这条通往大荒山脉的主道不知为何路人近乎绝迹，更没有护城军剑士巡逻的身影。
等他来到城墙之下，望着那紧闭的城门，和城墙上衣甲带着血迹明显经过一场大战的站岗剑士，莫问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
叫开城门，那些剑士都认识他，知道他那特殊的身份，第一时间放行。莫问展开被他命名为“青云步”步法，向着城主府方向快步行去。
一路上都是血战之后的痕迹，很多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敛，有大半竟是护城军与城卫军的尸体，其中更夹杂着城主府直属的黑风铁卫与灵剑师！
不过片刻莫问出现在城主府外，城主府的大门已经完全倒塌，四分五裂的散落在前院，上面残留的剑气依然清晰。整个城主府前院几乎被鲜血染红，几名黑风铁卫正在默然清理。
在后院莫问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张济，这名已经半只脚踏入八阶的强者整个胸前被洞穿出一个血洞，右臂齐根而断，全身经脉尽碎，仅吊着一口气。
“先生！姐姐被他们抓走了，您救救姐姐吧！”方平小脸上全是血迹，扑到莫问怀里大哭。
莫问脸色难看，望向一名侍立的黑风铁卫：“是谁？”
那黑风铁卫一脸悲愤：“是青城柳家的人，昨日都督大人正指挥擒拿司空府叛逆，青城的一百多灵剑师突然从北城门闯入，遇人便杀，其中一名灵剑师极为强大，我等抵挡不住，被他们闯进城主府劫走了小姐。张都督也被对方三剑击败。”
莫问再次看向张济，胸前贯穿伤是一剑，断臂是一剑，震断全身经脉依然需要一剑，也就是说张济其实连对方一剑都未接下。心中微沉，能将张济三剑击成这样，那出剑之人的实力绝对不是八阶那么简单，有可能是九阶！
九阶灵剑师吗？莫问眼中煞气一闪，从大荒山回来，他的实力大进，不仅成就上品中等灵剑的身体，剑气修为也增长到了六阶巅峰，更习得大**剑诀和青云步，即使面对九阶灵剑师他也有信心一战！
“文墨……”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莫问脚下一动，出现在张济身边。
张济面色枯黄，已呈现出死灰之色，他颤抖的抬起那只完好的手，莫问连忙伸手握住。
“文墨……我张济一生没有求过人，今天……我求你一次，你……你一定要……救……救救小姐……”张济吃力的说完，已经快失去焦距的双目紧紧的盯着莫问。
莫问默然点了点头，沉声道：“放心吧，我会将方小姐完好带回来。”
张济脸上露出一丝轻松解脱的神情，望着天花板轻声呓语：“侯爷……张济来了……”
感觉握着的左手最后一丝力道消失，莫问知道这位定北侯的忠仆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
莫问心中长叹，即使没有张济的请求，方柔也必须要救，这次大荒山之行所欠方柔的因果太多，必须要偿还，不然他会一辈子心中难安。
飞石城离青城柳家有八百多里，莫问从飞石城带出三匹上等战马，轮换着骑乘，马歇人不歇，在第三天中午才终于赶到青州柳家所在的青芒山。
一座依山而建的城池出现在莫问视线中，高大的城墙，厚重的城门比之飞石城丝毫不差，只是面积缩小了很多，方圆不过两三里，像是一座袖珍城池。而这座袖珍城池正是青州柳家的根基所在——青城！
没有在路上追上劫走方柔的青城一行，莫问微微失望，但并没有绝望，按那些黑风铁卫提供的消息，青城只有一位八阶灵剑师的老祖，莫问有信心应对，现在当务之急是确定方柔的安危。
他在十里外下马，徒步向青城走去。路上也有很多独行剑客或灵剑师，莫问的出现倒不嫌突兀。很快，便接近了青城南门。城门下有柳家守卫把手，大都是普通的剑客，个别三四阶实力的灵剑师坐镇，检查着入城之人。
莫问目光微闪，这些进入青城的剑客和灵剑师似乎都拥有一张大红请柬，那些守卫检查之后才放行。莫问皱了皱眉，这请柬他是绝对没有的，不过这时他听到一阵议论声从旁边传来。
“这是今年第六次了吧？嘿嘿，青城少主还真能娶，加上这一个，怕已有二三十房妻妾了。”
“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二三十房妻妾只是明面上的，那些被他糟蹋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据说这青城少主在青城后山专门修建了一座“佳人冢”，也不知埋葬了多少被他玩弄致死的姑娘！”
“我看这小子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也不知道这次是哪家的姑娘，能广发请帖办喜宴正名份，看样子这新娘子家里也不简单。”
“嘿嘿，你猜对了，这次听说那新娘子来头确实不小。是定北侯方野的女儿！据说在京城之时被誉为京城双殊，在京城没被达官贵人摘了去，来到咱们青州却便宜了这淫少。”
“哎，说来可悲啊，定北侯一世英雄，死后其女儿却沦为人家的妾室，这位侯爷若在天有灵真不知作何感想。”
莫问心中已是杀机弥漫，这柳月穹的作为真是百死不足惜，后悔当初只是留此人一臂，没有斩杀当场！还有这青城柳家，纵容子弟为恶也就罢了，这等迫害功臣遗子亵渎英灵之事也做的出来，也早该灭族！
离开城门，在五六里外的一条岔道上莫问悄悄潜伏，等一名落单的独行剑客路过时，出其不意的掠到其身后将其敲昏，然后拖入路边树林藏好，拿着对方的请柬再次回到城门，轻而易举的混进了青城。
被人引到专门的别院，莫问也成了众多普通宾客的一员，等待晚上婚宴的开始。当然真正的贵宾都被柳家族人专门接待，他们这些被请来凑数的大众宾客基本上是被遗忘一族，且被禁足，不准随意外出在青城内走动。
莫问找了个机会，避开众多宾客和青城的眼线从庭院后园遁了出去。整个青城的防卫外紧内松，可能是不认为青州会有什么人不开眼的招惹青城，加之操办喜事，柳家族人都集中在主院落，路上行人很少，巡逻的柳家守卫更是寥寥。
见到一队似乎是运送贺礼的车队，莫问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第四十章 探青城
莫问尾随着车队从角门处进入了青城中心的主院区，但接下来却让他一阵头疼，青城虽说方圆不大，但对于找一个人来说依然过于广阔，而且还要躲避青城柳家之人，更是难上加难。也亏他身上灵剑师的气息内敛，能够躲避青城灵剑师的感应。
莫问三步一停，小心翼翼的探查了几个院落，毫无所获，心中不由隐隐焦虑，难道真要在这里大杀四方将方柔抢出来？这无疑是最下等的策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眼见又一队端着瓜果糕点的侍女行来，莫问闪身躲入了旁边的假山之后。不过在这队侍女经过假山之时，一名侍女突然将自己的托盘放在一块观赏石上，往假山后跑来。
莫问心中一惊，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但接下来看到这名侍女的动作却放下心来。只见这名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侍女跑到一座假山之后，便开始宽衣解带，距离莫问所藏身处仅有一道弯的距离。莫问不由心中一热，恶向胆边生，悄悄移动到侍女身后，还没等对方将裤子褪下，便从后捂住了侍女的嘴。
侍女浑身一僵，然后拼命挣扎，但莫问的身体何等强悍，普通中品灵剑砍上去可能都破不了一点皮，轻易将侍女的挣扎压制下去，然后将对方转过身按在了假山上。
盯着侍女惊恐的眼睛，莫问寒声道：“我放开你，不许喊，否则你知道后果。”
侍女惊恐的眨着眼睛示意自己明白，莫问才慢慢拿开捂住对方嘴唇的手，这侍女果然机灵，没有大声叫喊，不过却依然浑身瑟瑟发抖。
莫问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你们青城少主从飞石城掳来的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侍女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不和不解。
“就是今晚成亲的姑娘。”莫问沉声补充。
侍女这才反应过来，颤声道：“在，在群芳楼。”
“群芳楼在哪？”
“在品香园，出了这座院子往左走，再穿过三座庭院就是，里面有一座阁楼。”侍女不知是不是惊吓过度，话音非常流利。
莫问点了点头：“你回答的很好，我不会为难你。”
抬头左右看了看，假山群中一潭池水映入他的眼帘，再看了一眼这名侍女淡淡一笑：“得罪了。”
接着还没等这名侍女反应过来，抓起对方扔向了水池，侍女在半空吓得尖叫一声，但很快戛然而止，莫问传入了她体内一缕细微的剑气，将她震昏了过去。
接下来便是哗啦的落水声，外面等候的侍女们听到响动立刻跑过来探查，见到落水的侍女立刻大声呼救，而此时的莫问已经离开这座庭院，向侍女所说的品香园摸去。
那名侍女并未骗他，果然在穿过三座庭院之后，一座花园出现在他的眼前，园门上方铭刻的正是“品香园”三字。花园门口有守卫站岗，莫问不便惊动守卫，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潜入了品香园。
很快一座两层阁楼出现在莫问视线中，八名四阶灵剑师，四名五阶灵剑师三人一组分立楼阁四方，防卫极为严密。莫问知道，自己要找的目标很可能就在这阁楼中。
在阁楼附近徘徊了一会儿，莫问不得不放弃悄悄潜入的打算，这十二名灵剑师守护的太过严密，根本不给人任何机会，想要进入至少要面临一名五阶灵剑师和两名四阶灵剑师的正面冲突。
轻叹一声，莫问从藏身处闪出，脚踏青云步，如鬼魅一般冲向楼阁正后方的三名灵剑师。三名灵剑师立刻发现了莫问的身影，不过发现是一说，能不能做出有效反应却是另一说。
青云步，这种得自冰云剑原主人的绝世遁法，能够逃过十几位能够御空飞行的“剑仙”的围追堵截，即使莫问只掌握了皮毛，也不是小小的凡俗中阶灵剑师所能反应的。三名灵剑师只来得及将手按在剑柄，莫问已经逼近了他们身前，手指挨个在三人咽喉上点过，吐出三道略带一丝水气的剑气。
三个名灵剑师瞳孔骤然扩张，捂住咽喉想要将漏洞堵住，但一切都是徒劳，那三道如水般轻柔的剑气进入他们体内后疯狂的释放着狂暴的能量，破坏着他们的身体结构和体内剑气。不过四五息，三个人生机全无的栽倒在地，莫问及时上前将三人的身体拖住，轻轻靠在楼阁的基柱上，让其垂下的头正好遮住咽喉的伤口。
看了看这自己一手炮制的三具尸体，莫问心中长叹，如今的自己是越来越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如果放在一年前还在铸剑山庄中的他身上，杀人的念头恐怕想也不敢想，但现在，这一切做的是那么自然。
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紧闭的窗子，莫问脚下一点，身体轻柔的向上飘升两丈，然后用手攀住窗沿，没有立刻闯入，而是伏在上面侧耳倾听了一下，他的灵觉中里面并不只有方柔的气息。
“臭丫头，还当你是侯爷之女啊？告诉你，来到我们青城可没什么侯爷城主！乖乖把婚衣穿上，等今晚跟我们少城主拜堂！”
这是个年老的妇人声音，莫问微微皱眉，接着就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似乎几个人再拉扯推搡。
“啊！”一声凄厉尖叫突兀的从窗后传出，吓的莫问差点失手摔下去，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那年老妇人。
“你个贱女人竟敢咬我！还反了天了你？今日老身就先教教你什么是三从四德！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按住！”
接着一个似是极为痛楚的闷哼传了出来，听到这个声音莫问再也按耐不住，打开窗子翻身跳了进去。接着看到的一幕让他青筋直冒！
房间内一张椅子上，方柔被四个侍女按在上面，前面一个老妪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簪子不停的扎在方柔胳膊上。方柔疼的脸色苍白，紧紧的咬着下唇忍受着。
“老东西！”莫问已是怒火中烧，哪里还有什么尊老爱幼的想法，只欲一剑剁了这恶毒的老妪，上前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四名侍女还没反应过来，有点傻傻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莫问，莫问唰的抬起剑鞘，闪电般的将四名侍女敲昏。
方柔看到莫问脸上先是错愕，然后被惊喜所取代，受到的委屈也全部宣泄了出来，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别说话，我带你走。”莫问轻声制止了方柔的情绪宣泄，方柔点了点头，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哭出声。
莫问轻叹一声，背着方柔蹲下，方柔脸一红，有些扭捏的伏了上去。接着莫问撕下一条衣襟，绕过背后的方柔在胸前打了个结，将其固定在了背上，这才走到窗边准备离开。
但这时一个杀猪般的哀嚎突然从旁边传来，原来那老妪悠然转醒，见到这一幕立刻大声呼喊。
“杀人了！有人截走新娘子了！”
“这个老狗！”莫问脸色一变，被一股怒意所取代，同时暗自责怪自己那一脚下的太清，也没想到这老妪身子骨这么壮实。这次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弹出了一道剑气，从那老妪张开的丑嘴中射入，半边脑袋都被剑气崩碎。
诛杀了老妪，莫问闪身跳出了楼阁，楼下另外九名灵剑师已经严阵以待，九道剑气向着还在半空中的莫问斩来。
“滚！”莫问从背上抽出那柄上品灵剑剑胚，直接一剑横扫，正是大**剑诀中的云蒸雾绕，数十道剑影被莫问束成一个方向，迎向九道剑气，如摧枯拉朽一般，将九道剑气粉碎，那九名灵剑师也没有逃过，被数十道剑影的残势卷中，一个个鲜血淋漓的摔向远处。
看到八名灵剑师的惨状，莫问微微错愕，大**剑诀威力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九名中阶灵剑师竟是一剑也抵挡不了。但很快胸中又被一股豪气填满，拥有此剑诀，这天下还有何处不能去？
脚下不停，莫问背着方柔向外急冲，此时行踪已败露，他也没有必要再掩饰，一路就这么冲了过去。青云步极力施展之下，普通剑客和四五阶灵剑师根本无法跟上莫问的动作，只是徒劳对着莫问的背影呼喝……
青城主院深处的一座会客厅内，柳家老祖坐在下首，身后柳家当代家主柳一行以及几位家族核心成员只能恭谨的站在一边，连座位都没有。而坐在上首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上去如普通老者，但往那一坐整个人仿佛与天地相合，感受不到存在的气息。老者旁边则坐着一名十七八岁英俊的少年，身上浓郁的灵剑师气息竟然高达九阶！
“霍长老，这些日子在小城住的可曾习惯？”柳家老祖略带一丝讨好的问道。
那气势深沉如渊的老者微微颔首：“还好，贵城接待非常周到，倒是我等师徒打扰了。”
“霍长老说哪里话？我们青城本就是贵宗一分支，接待宗门弟子是青城应尽的本分。”柳家老祖哈哈一笑，接着目光一转，奇怪的循问道：“今日为何不见夕云仙子？”
第四十一章 再遇少女
“我那师侄女一向不喜这种场合。”霍长老捻须道。
“原来如此，在下还以为有什么不周之处，却是在下多虑了。贵师徒能够在我青城多留一日参加我呢孙儿的婚礼，可让小老儿受宠若惊。”柳家老祖继续寒颤道。
霍长老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一风是我的弟子，他的侄儿也是我的侄孙，我这当师爷爷怎好不留下喝一杯喜酒。”
“哈哈，霍长老说的是，一风，还不向你师父敬一杯？”柳家老祖看向坐在最下首处的一人。
此人正是被柳月穹称作六叔的神秘强者，此时闻听柳家老祖话语，立刻起身向霍长老敬酒。
霍长老笑着将酒喝下，而他下首处那英俊青年却是不屑的瞥了瞥唇角，看着柳一风的目光微微鄙夷。
就在这时霍长老突然睁开半磕的眼帘，闪出两道剑芒一般的精光，脸上露出兴趣之色：“有意思，这青城婚宴竟然有其它化外灵剑师参合，一风，代为师去看看是哪家弟子。”
柳一风神色一凝，躬身应命：“是，师尊。”
那名英俊青年却是眼睛一亮，起身道：“师尊，我也跟师兄去瞧瞧，到底是哪家子弟敢在您老人家眼皮子底下撒野。”
“好，你去吧。”霍长老微微点头，看着英俊青年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溺爱。
霍长老师徒的对话让众多青城之人莫名其妙，只有那柳家老祖微微沉吟，脸色猛的一变，他听出了霍长老话中的意思，此时有人在他们青城捣乱，而且其身份也不简单，跟霍长老他们似是一类人！想到这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青城虽然行事霸道，但也分人，不该惹的绝对不会惹，今日这来者到底为何而来？
“报！”一名青城灵剑师突然神色匆匆的从厅外走进。
“老城主，城主！大事不好了，有人闯进府中将新娘劫走了！”
“什么？！”在场所有青城柳家子弟均是脸色一变。
一名锦服中年人大声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我们青城撒野？”
“应该把他活捉，受万剑之刑！否则难以全我青城颜面。”又一名身份不低的青城子弟出言。
“就是，当我们青城是什么地方了？一定要当着众多青州豪雄面前活刮了他，不然还有何人将我们青城放在眼中？”
一众青城弟子群情激奋，纷纷呼喝要将那捣乱的贼人千刀万剐。那霍长老似笑非笑的望着这一幕，犹如看戏。
“够了！”这位柳家老祖青城的老城主终于忍受不住暴喝一声，蕴含八阶顶峰灵剑师的威压将一干青城子弟震慑的噤若寒蝉，不敢再发一言。
柳家老祖冰冷的目光在众多青城子弟面上划过：“这些年来我常年闭关不问世事，看来对你们太过放纵了。”
这些青城子弟立刻脸色发白，全部跪倒在地，青城现任城主柳一行更是惶恐的道：“父亲息怒，父亲息怒！是孩儿管束不严，惹您老儿生气。”
柳家老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向一直坐在上首的霍长老道：“阁下，小老儿家教不严，让您见笑了。”
霍长老微微颔首,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但正当他放下茶杯时，那悠然的表情突然凝固，手中茶杯被一股无形劲力震成粉末从指间滑落，双眼狠狠盯向厅外杀机毕露：“竖子！竟敢伤我爱徒？”
……
青城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毕竟是百年世家，在莫问冲过数座院落，便被三名六阶灵剑师拦住，呼喝着对莫问迎头攻来。
莫问神色不便，手中长剑一转，连划三剑，三道淡淡的水气一闪即逝，三名刚刚跃起的六阶灵剑师，剑气刚蓄一半，还未来的及出剑，胸口便血光迸现，惨叫着跌了下去。这三剑正是大**剑诀中的第一式“风生水起”！
接着莫问的身形便从三名灵剑师身上掠过，足下在一座大厅屋檐上一点向最后一道院墙掠去，出了这道院墙，便离开戒备森严的主宅区，到了外面想要再拦他无疑难上加难。
“贼子站住！”
“拦住他！”
远处众多追赶的青城灵剑师呼喝连连，像一群跳蚤一般在建筑群中跳上跳下，黑压压的一片。
似是听到了这些青城灵剑师的请求，一道极为璀璨的剑华突然在莫问眼前绽放，浓郁的灵压让莫问脸色狂变，脚下连连凌空虚点，一道道水气在脚下汇聚，最终顶着莫问向后方急掠，避开了那璀璨剑光。
在一座房檐上站定，莫问警惕的望向对面，一袭素白的纱衣首先映入眼帘。莫问呼吸一滞，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本来以为再无机会相见，没想到在这青城再次见到了朝思暮想之人，那名神秘的白衣少女！
这名白衣少女依然是那身洁白的着装，站在院墙上犹如一尘不染的白莲，清新出尘。她目光中没有再次见到莫问的愕然，绝美的素颜上清冷淡然，手持灵剑平静的望着莫问。
两人对视良久，当众多青城守卫和灵剑师追赶过来，莫问才从失神状态中清醒，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如今这种情况他是绝对没有想到，也从未想过会跟这名谪仙一般的少女灵剑相向的一天，想到当日这名少女斩杀那超阶妖兽的绝世风姿，莫问嘴角苦涩更浓。虽然现在他实力大进，但也没有接下那样一剑的信心，两人的修为差距太大了，他没有见过九阶灵剑师，但少女身上那浓郁如深潭一般水属性灵气波动绝对远超八阶，还有对方的长剑，虽然所释放出的灵力波动仅在绝品层次，但其内似乎深藏着一股极为恐怖的能量，给他的压力几乎不下于当时的冰云剑！
危险！不可敌！是莫问对这名白衣少女的评价。
“贼子受死！”一名五阶灵剑师突然暴起，从下方向着莫问当胸一刺。
莫问看也不看，直接伸出左手一把握住对方的灵剑，将其上剑光生生捏的溃散，眼睛依然直直看着那白衣少女，问出了压在胸中的问题：“你……是青城之人？”
白衣少女微微摇头，声音依然清淡如水：“不是。”
莫问心中一松，再次问道：“你为何帮他们？”
“你抢了新娘子呢。”白衣少女依然清冷。
莫问愕然，这个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同时内心又有些喜悦，吐了一口浊气道：“姑娘，这位新娘子是我的朋友，她是被人强迫并不想嫁给这青城少主，我只是带她离开。”
白衣少女微微蹙眉，似是再思考莫问说的可信性。
见到如此莫问心中更松，继续趁热打铁道：“姑娘不信可问我这朋友，她是被这青城之人强抢过来的。”
下方一干青城子弟已经豁然变色，一名六阶灵剑师越众而出对着莫问大声怒喝：“贼子！休要污我青城！”
说着，身体一纵，剑上迸射出数丈长的剑气，向着莫问怒劈而下，这姿态似是根本不顾莫问背后的方柔，想要将两人一起斩杀当场。
莫问刚刚平息一些的怒意再次上涌，这青城之人的心态他完全明白，此时这里几乎成了整个青城的焦点，很多实力不俗参加婚宴的宾客也赶到外围，遥遥观察着此地情形。他青城行事虽然嚣张，抢人的事也做得多了，但不代表愿意让人随便说，那最后的一点遮羞布还是要的，现在被莫问捅破怎能不恼羞成怒？
“滚！”莫问低喝一声，手中用力将自己抓着的那柄灵剑生生捏成两段，那五阶灵剑师脸色惨白，喷出一口鲜血倒头栽下屋檐。接着莫问一式“风生水起”划出，那看上去气势惊人的剑芒砰然破碎，而那六阶灵剑师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摔落，胸口一道剑痕，几乎将他身体斜斩成两半！
本来神色平淡的白衣少女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比刚才明亮了一分：“好精妙的剑式呢。”
下方附近的青城之人听到少女自语的话，一个个面色古怪至极，憋屈的在心中呻吟，您这到底是帮哪一边的啊？感情我们青城子弟的生死还没有对方的剑式吸引人。
“云仙子，还请出手将此人擒下。”下方一名看似颇有身份的青城子弟高声拜请。
白衣少女看向那人蹙眉道：“他说新娘子不是自愿的呢。”
那人脸色一变，随即大声叫道：“云仙子，莫听那贼人胡说！这飞石城定北侯府与我青城联姻白纸黑字明明白白，有婚书为凭，怎能是我青城强迫？我看是这贼人贪图定北侯之女美貌，破坏婚宴劫走新娘！”
莫问胸中杀意狂涌，狠狠的盯向那人。那人却是不惧，似是料定莫问不敢出手。
“文公子……”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在莫问耳边响起。
莫问身体一震，眼中杀意缓缓消退，最后重新恢复清明，他微微侧头看向背上的方柔。
“文公子，我来跟那位小姐说。”方柔脸上一红懦懦的道。
莫问一怔，随即暗骂自己糊涂，有当事人在他这外人瞎费什么劲？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第四十二章 剑惊青城
方柔看向那立在墙头，风姿卓绝的白衣少女，脸上恢复了平静，身为侯爵之女的气度也全数回到了身上，如果明眼人还会从她眼中发现一丝隐隐的敌意。
“这位仙子，我是定北侯之女方柔，我并未跟青城有任何婚约，那婚书完全是青城单方面伪造。我本人亦是青城方面从飞石城强掳而来。”
“贱人！休要胡说！”下方所有青城之人脸色均变得异常难看，对着方柔纷纷喝骂，一名六阶灵剑师悄悄绕到莫问背后，猛然斩出一道凌厉的剑气，目标正是方柔！
对此行径，远方看热闹的宾客纷纷露出不齿之色，但奈何青城威势只能将不爽咽回肚中，冷眼旁观。其实这些人并不看好莫问，虽然莫问从现身到现在，所表现实力不俗，六阶灵剑师都不是其一合之敌，但青城的高阶灵剑师还并未出面，他们不认为这名年轻的少年会是十几位高阶灵剑师的对手。
对于身后那名六阶灵剑师的小动作莫问怎能感应不到？在对方暴起发难之时，直接向后斩出一剑，依然是淡淡的几乎了无痕迹，那道离体剑气突然崩溃，而那六阶灵剑师眼中恐惧之色刚刚闪现，整个身体唰的撕裂成两半，血雨漫天。
其他灵剑师见状再也不敢妄动，只能仇恨的盯着莫问。
莫问杀了此人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未回身看自己的战果，目光看着那白衣少女道：“此事是非仙子应该依然明白，可让我二人离去？”
白衣少女看了他一眼，手中灵剑一转插回了鞘内，虽然未说话，但行动依然证明。
莫问神色一喜向白衣少女拜谢：“多谢仙子，今日之恩来日定当厚报。”
下方的青城子弟一阵骚动，没想到白衣少女这么容易就放对方离去，但虽然心中怨言，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大声的请求少女出手。少女对此毫无反应，只是静静的提剑伫立。
“贼子！敢乱我青城，抢本少新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把这人给我抓住！本少要一点一点将他身上的肉削下来喂狗！”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只见一名年轻人向着这里急赶而来，他的身边两条身影猛然掠出向莫问射来，几息之间便一左一右出现在莫问数丈之外，身上浓郁的灵压预示着这两人的身份——七阶灵剑师！
“有好戏看了，是青城少主。”
“世上最恨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以这青城少主的脾性，这少年还不如立刻自杀。”
“哎，可惜，这少年年纪轻轻便有高阶灵剑师的实力，奈何今日要在这青城陨落。”
“天妒英才啊。”
远处宾客议论纷纷，看向莫问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可惜之色。但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这些宾客仿若噎住了一般，瞪大眼睛大张着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只见被两名七阶灵剑师包围的莫问，手中长剑一转，挥洒出漫天剑影，两名七阶灵剑师体表的护体剑气同时崩碎，幻化出的剑灵形体瞬间幻灭，而这两名七阶灵剑师本人也暴成了两团血雨，竟在那恐怖的剑势下粉身碎骨！
而下方观战的那些青城子弟也一个个呆滞当场，各种喜悦的表情也凝固在脸上，一个个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那可是高阶灵剑师啊！两名高阶灵剑师竟然毫无还手之力的被人一剑斩杀，而那出手之人竟是一名看上去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这少年是什么人？他们青城今日到底惹了一个什么怪物啊？
原本自信满满，一边思考着如何泡制这胆敢抢自己新娘之人，一边向这里奔来的青城少主柳月穹，身形猛然刹住，惊惧万分的向后疾退。但莫问不给他这种机会，冷漠的目光望来，一道细微不可查的黑线掠过虚空，柳月穹的身体陡然在半空中裂成两片。
冷月无声，杀人无形。在场所有人都是实力不俗的剑客或灵剑师，莫问这无声无息的一剑几乎夺住了所有人的心神，一个个感觉背脊发凉，满眼难以置信：世上怎会有如此剑法？！
一直古波不惊的白衣少女脸上终于动容，目光凝重的看向莫问，这一剑，也让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灵觉竟是仅仅感应到那一闪而逝的气机，根本无从抵挡！
莫问持剑而立，扫视全场，目光所及那些青城子弟纷纷倒退，仿佛莫问目光中有什么可怕地夺魂之术。没错！刚刚莫问那斩杀青城少主的手段，太诡异了，不见其出剑痕迹，只是看了对方一眼，青城少主整个人的身体便被分成了两半，这种情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绝命剑瞳吗？”白衣少女竟是罕见的主动向莫问说话，看向莫问的目光更带着一丝希翼。
莫问心中一热，差点就想如实相告，最后的理智让他生生止住，静望着白衣少女默然以对，没有否认也未承认。
“穹儿！”远处一个悲痛的呼喊响起，浑厚的灵力波动滚滚压来。只见一条身影从宅院深处急速掠至，扑到那柳月穹尸体旁。
“八阶灵剑师！”外围宾客们神色微变。
“此人怎么这么年轻？柳家老城主难道返老还童了不成？”
“不是柳家老祖，你们还记得二十年前青城那位天才少年吗？”
“嗯？是那位十岁之龄成就四阶灵剑师的六少爷！此人据说被收入三大秘地之一的无尘崖，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竟已有八阶灵剑师的修为！？果然不愧为赵国三大灵剑师的圣地之一。”
“三大秘地一向不问世事，这六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少年此次无法幸免了，三大秘地出来的人都拥有莫测手段，不能以常理度之，这少年再强也不可能敌得过三大秘地的弟子。”
“那倒未必，我看这少年刚刚那如鬼神般的手段，其来历也定不简单，说不定是另外两大秘地的传人。”
“所言有理，哈哈，这次青城来的对，竟有缘目睹这些化外的灵剑师之战，可比十年一度的剑湖大会还要珍贵。”
……
柳一风抬起一双赤红的目光，狠狠的盯向莫问：“是你！你杀了穹儿？”
莫问微微皱眉，在此人身上他感应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过这点威胁还不放在他眼中，真正让他感觉危险的是柳一风身旁跟着的另一人！
年轻的相貌绝对不超过二十岁，身上灵力波动浩大雄浑，仅仅比白衣少女弱上一线，至少也是名九阶灵剑师！此人当是自己如今见过强者之中排名第二，第一自然是那白衣少女。这名年轻人站在一边，略带兴致的望着莫问，对地上那尸体看都不看上一眼。
见莫问不回答，柳一风如受伤的野兽般低吼了一声，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灵剑，恐怖的灵力波动席卷全场。
“竟是上品上等灵剑！不！这灵力波动比上品顶级灵剑还要强上一线，差不多快进阶为绝品了！”那些宾客中的灵剑师纷纷变色，震惊的望向柳一风手中那柄灵剑，有些目光更隐隐夹杂着贪婪之意。
“贼子！给我死来！”柳一风浑身剑气激荡，身体如一道风一般掠向莫问，凌厉的剑气撕割空气发出恐怖的嘶鸣。
金属性剑气！莫问立刻做出了判断，柳一风所修炼的正是号称攻击最犀利的金行剑气！八阶浓郁的金行剑气却是稳稳压着莫问一头，但战斗不是谁的剑气浑厚便能决定的，直接一式风生水起迎上。
柳一风的身形在半空一顿，身上浓郁的白色剑光消退数分，但依然坚挺，继续向莫问冲来。
“金风裂空！”
柳一风一声大喝，浑身剑气暴涨，一道浩大的白色剑光冲天而起，卷起猛烈的罡风，向着莫问劈落。
周围宾客们再次变色，这一剑的威势简直堪比九阶灵剑师！那剑光带起的罡风，一般中阶灵剑师卷进去不死也重伤！三大秘地出来的灵剑师果然不凡！
莫问神色微凝，对方这一剑的威力已经直追大**剑诀的第三式，显然对方身怀的剑诀也不是普通之物。深吸一口气，莫问开始催动第三式融云化雨！
长剑在莫问身前挥洒而过，空气中丝丝水气被吸引而来，最后形成一道道似虚似幻的黑色剑影纵横交错的显现，然后两两合一，直至凝聚成一道十丈长的巨大剑芒，如一道黑瀑般挟裹着万钧之势轰然撞向那道白赤剑芒！
白衣少女和那刚刚出现的年轻人均是目光一凝，有些惊异的望着莫问这一剑。
两道剑芒在半空中交击，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在场所有人惊骇欲绝，只见那白色剑芒一遇到黑色剑芒，威势立刻大减，就像一堆燃烧的干柴突然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而那黑色剑芒接着却玄光大盛，轰然撞破了那已经暗淡的白色剑芒，如一头狰狞的恶蛟般继续对着柳一风当头罩下！
柳一风双目圆睁，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急扑而下的黑色蛟龙，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贯穿过整个身体，在其身后消散。
那年轻人豁然变色，怒喝道：“住手！你敢！”
第四十三章 剑圣
但那年轻人的话显然晚了，那黑色剑芒已经从柳一风身体上穿过，整个身体被细小的剑气从内部粉碎，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蓬的化成一团齑粉缓缓洒落。
那些宾客们完全呆滞了，几个人口中喃喃的自语：“杀了，竟然杀了！”
所有的宾客都感觉到一股无边的寒意笼罩全身，哪里还有看热闹的心情，三大秘地的弟子竟然在这里死了，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无尘崖若是追究责任，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一个也跑不掉！刚刚还庆幸能够观看一场大战的宾客们，立刻开始后悔，你说你看什么热闹？这不是嫌命长了吗？
莫问也微微怔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剑会造成如此结果，两人的剑式威力应该大致相等，但自己的剑式竟然将对方剑式的威力吞噬了几分，此消彼长竟将对方一举击溃，看来这大**剑诀依然有许多奥妙没有揣摩透彻。
“混蛋！你竟然杀我心剑门弟子！即便你是绝欲谷的人，我也要将你诛杀在此！”年轻人脸上戾气大盛，腰间长剑轻吟，自动从鞘中跳出，嗡嗡的剑鸣引得在场所有灵剑师的灵剑躁动不安。
“绝品灵剑！”场中有人惊呼。
年轻人手持灵剑一步踏来，数十丈的距离竟然瞬间拉近一半，竟然也身怀那种奇异的身法。几个起落便已逼近莫问身前不足三丈，这样的距离对于高阶灵剑师来说等于是面对面！
接着年轻人抬起手中灵剑，一剑向着莫问斜斜削来，一震剧烈的潮汐之声从剑体之上传出。
莫问神色微变，年轻人这一剑看似简单，但已几乎达到剑随心动之境，而且灵剑之上所蕴含的力量更让他惊心不已，如果被击实了，以自己如今强悍的身体恐怕也是立刻粉碎。
脚下水气弥漫，身体猛的向旁一荡，险之又险的避过年轻人这一剑。
轰隆！年轻人剑势落到空处，下方的建筑被殃及鱼池，被灵剑上所蕴含的力量生生震塌，变成了一堆废墟。
嘶——
远方传来许多倒吸凉气的声音，光凭剑势便将一座殿宇摧毁，这到底要多强大的力量？这年轻人是剑圣不成？
年轻人见一击未果，立刻贴身上去，再攻一剑，莫问连连闪避，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附近一座座建筑在年轻人的剑势下崩塌毁灭，那些围在附近的青城弟子哪里还敢逗留，一直退到百丈开外才忐忑的停下观望。
莫问心中惊异，这年轻人的剑式非常诡异，蕴含着一股摧毁一切的力量，被正面击中绝对比那殿宇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殊不知那年轻人比他还惊诧，眼前这少年看上去太过诡异，体内剑气修为只有炼气六层巅峰，但在自己的剑势笼罩之下竟游刃有余，自己的潮汐剑势竟然不能奈何其分毫，每每将对方笼罩在剑势之内，对方却能像泥鳅一般滑出，让他全做无用功。
随着时间推移，年轻人胸中不可抑制的生出一股燥意，在门中他虽然算不上绝顶的天才，但也是资质不凡。十九岁炼气九层，不出五年便能成功筑基，在同辈弟子中绝对排在前十以内。可如今他的骄傲和尊严全被眼前这少年给践踏了！
一股嫉意如毒蛇般缓缓滋生，噬咬着他的身心，眼前这少年必须死！
年轻人全力催动剑式，一剑胜过一剑，连绵不绝的恐怖剑势将方圆数十丈的空间都笼罩在内，所有突出地表的物体均被震成粉末。莫问在里面躲避的也越来越艰难，因为他背后还背着方柔，必须要考虑到方柔柔弱的体质，他不能无限度的快速移动，每一步必须停一下，等待方柔适应，即便这样方柔也在这样的高速移动下吐了他满身，已经晕厥过去。
刺啦！莫问左臂整条衣袖突然崩碎成粉末，一道道血痕出现其上。
年轻人神色一喜，更加奋力催动剑诀，似是看出莫问维护方柔之意，冷冷一笑，剑势开始针对方柔。
莫问脸色一变，压力陡增，数息间右臂衣袖也被剑势碾碎，险象环生。
白衣少女微微蹙眉，似是看出年轻人的意图，但却没有说什么，她的性情如此，别人的喜怒哀乐似乎跟她无缘。
莫问内心杀机狂涌，这年轻人已打定主意至自己与死地，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留手的！
“冷月”悍然发动，一道黑线一闪即逝，无声无息的缠向年轻人。
年轻人陡然感觉一股森冷的寒意笼罩全身，瞳孔蓦的一缩，接着感觉右手手腕一凉，自己的灵剑连同右手飞向了半空。年轻人有些呆滞的看着那飘落的灵剑和右手，当其跌落尘埃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响彻整个青城。
“啊！我的手！我的手！你竟敢断我的手！”
年轻人似是受不了打击，整个人状似癫狂，向着莫问猛扑过来，莫问微微皱眉，身体向后一荡，落出十几丈外。年轻人奔跑几步，被地下沟壑绊倒，竟然依然莫问爬去，仿若两者拥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失去灵剑，即便强如九阶灵剑师其实力也要大打折扣，如今莫问自然不会将这年轻人放在眼中，看了一眼白衣少女，见对方依然无动于衷，微微松了口气，向着青城城门方向掠去。
白衣少女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那些青城守卫及灵剑师更是不敢阻拦，眼睁睁的看着莫问从他们头顶掠过。
但就在这时，一道流光从院落深处升起，如闪电一般投射过来，几乎眨眼即至。身在半空的莫问只觉得一股毛骨悚然的森冷感觉从身后传来，只来得及将身体侧转避过背后方柔，那道流光便已袭至面前，甚至没有看清那是何物，便已击在左肩，从肩胛骨上一穿而过！
莫问闷哼一声，落在地面之上，踉跄着走了好几步才将流光带来的冲劲化去。
“文公子，你受伤了？”方柔发出一声惊呼。
莫问站在地上，左臂下垂，鲜血沿着左臂涓涓滴落在地，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一粒碧血丹吞下，整个动作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空中某处。
只见一名老者脚下踩着一柄灵剑，凌空而立，冷冷的盯着莫问。
周围所有的围观者全部骚动了，御剑而行！剑圣独有的专利！竟然是剑圣！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那老者身上，屏住呼吸近乎虔诚的望着那御剑凌空的老者。
白衣少女在远处对着老者微行一礼：“见过霍师叔。”
霍长老微微颔首，但深冷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莫问，阴森的问道：“是你杀我记名弟子，又伤我爱徒？”
莫问右手提剑，沉默不语，整个人的心神都在抗拒来自老者身上的灵压，那压力如山，压制的体内剑气几乎停止运转！强大！强大的他无法抵御！这是老者给莫问的第一印象。
“哼，不说话吗？今日老夫就将你诛杀当场，你的长辈也无话可说！”霍长老眼中戾气大盛，对着莫问一点，一道凝若实质的剑气激射而出，如一道流光般射向莫问。
莫问脸色狂变，他终于知道这流光为何物，竟是一道完全凝聚成实体的剑气，虽然其体积不大，但里面蕴含的力量几乎让人绝望！
莫问没有绝望，经过万千残剑残灵洗礼，他的意志之坚毅不是实力强大便能压制的。冷月全力催发，斩向那道剑气。
全力催发的冷月几乎瞬间抽空莫问体内八成剑气，其威力也达到了莫问所能发出的极限，速度也快到极致！
那道来势甚急的流光在半空陡然一滞，竟瞬间破灭大半，待到莫问面前只剩下一点暗淡的荧光，莫问举剑一挡，这柄上品灵剑剑胚立刻折断，荧光最后击在莫问的胸口，不过却未洞穿，而是就此消散，紧紧在衣服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洞口。
“绝命剑瞳？！”霍长老神色微变，目光阴沉不定，最后盯着莫问冷然道：“你是卫国墨剑门的弟子？”
莫问神色微动，卫国是赵国南方的一个国家，两国虽然接壤，但其边境有迷雾沼泽相隔，平时并无冲突，也甚少交流，这老者为何将自己当成卫国墨剑门的弟子？难道自己那无声无息的冷月剑式像是卫国墨剑门所谓的绝命剑瞳？不过看这老者目光中隐含忌惮，莫问便有了主意。
傲然望着那老者道：“阁下不分青红皂白便向晚辈下此杀手，当真不怕日后晚辈师长找前辈讨还公道？”
“找老夫讨公道？！老夫两位弟子一死一伤怎么说？你这小儿休要威胁老夫，在赵国我心剑门还怕了你们墨剑门不成？”霍长老怒道。不过他虽然愤怒，但却未再毫无顾忌的动手，显然对那墨剑门相当忌惮。
“前辈怎么就不问问晚辈因何杀人？”莫问毫不露怯的与之对视。
第四十四章 一剑之约
“你！”霍长老登时语滞，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能不清楚？以他的修为整个青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瞒过他的感应，自己那记名弟子做的事确实令人不齿，但道理是由强者制定的，只要你实力够强即使杀光对方全家也有道理，他根本懒得去管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责罚自己的弟子，他还没那么热心。但这突然出现的莫问就不一样了，首先是两者之间的力量持平了，强者论调自然不能再讲，你技不如人被人斩杀也是活该。而自己那亲传弟子跟莫问斗剑，虽然名义上为了维持师门颜面，但两者斗剑总有胜负，不能败了自己这当长辈的就跳出来教训人家，这他本身就理亏。
霍长老越想越是窝火，最后将衣袖一甩闷声道：“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今日你杀了我的外门弟子，又伤了我的亲传弟子，今日这事总要给老夫一个交代！一剑！你接下老夫一剑，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莫问脸色一变，以这老者的实力随意一道剑气就让他穷以应付，如果是认真的一剑他根本绝无幸理！这老者分明是要杀人！
老者似乎根本不担心莫问不答应，脚下灵剑一收，身体缓缓落地，望向莫问的眼中杀意已丝毫不加掩饰。
远处那些宾客纷纷摇头，这少年今日注定要陨落，剑圣的一剑，即便最顶级的九阶灵剑师去接也是九死一生，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但虽然他们同情莫问，不齿这老者做法，也无人敢出言说话，剑圣要杀人需要理由吗？
不远处十几条身影急掠而来，为首一人正是青城老祖，其后都是青城柳家最核心的成员，释放的气息最低也是六阶！如果放在以前，这股力量绝对会震慑住绝大部分宾客的心神，但如今却只引来几道目光注视，便立刻移开重新投到场中的焦点。
青城老祖一脸阴沉，赶来的时候便以了解过情况，今夜可以说他们青城损失惨重。两名七阶灵剑师身陨，超过十名六阶灵剑师非死即伤，四五阶以下灵剑师伤亡更达数十，最重要的是他们青城的希望，拜入无尘崖的柳一风也惨死当场，听到这个消息，青城老祖差点吐血。此时看到莫问恨不得将其啃其骨食其肉！不管今天结果如何，他们青城的没落已成定局，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小辈，准备接剑吧。”霍长老眼中露出一丝猫戏耗子的玩味。
莫问深吸了一口气，解开腰间绳索将方柔放了下来，望向霍长老：“前辈，这一切恩怨皆因晚辈而起，与这位方小姐没有丝毫关系，这一剑无论生死还请前辈答应不要为难她。”
霍长老冷笑一声：“只要你接了老夫一剑，老夫自会放她离去。”说完，心中冷笑连连，老夫是答应可不代表青城也答应，你死后至于青城如何泡制这小娘皮可跟老夫没有半分关系。
似是看出霍长老冷笑的含义，莫问突然看向那一直静立的白衣少女：“仙子，在下知道有些冒昧，但还是想恳请仙子一件事。”
白衣少女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他。
莫问继续道：“一剑之后在下若是不幸身死，还请仙子将这位姑娘送回飞石城，在下九泉之下也会将此恩铭记在心。”
白衣少女微微蹙眉，过了良久才微微点了一下头：“我会呢。”
霍长老严厉的看了一眼白衣少女，眼中责怪之意甚浓，但白衣少女脸上平静如常，根本没有看霍长老一眼。霍长老气的一甩袍袖，干脆不再看她。
莫问松了一口气，将地上手中断剑和地上断刃捡起，递给方柔：“我若死了把此剑挑选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葬了。”
“文公子！”方柔双目含泪，痴痴的望着莫问。
莫问心中一震烦躁，将断剑往她怀中一塞，然后将她推到那白衣少女立身的墙下，对白衣少女点了点头，毅然往场中走去。
“文公子！”方柔悲痛的呼喊，想要追上来，一只白玉般的素手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动弹不得，却正是那白衣少女。
站在场中，莫问神色恢复了淡然，静静的将背上的一个长条状包裹解下，取出一柄连鞘的黝黑长剑，将此剑握在手中莫问感觉到里面的庞大灵力开始灌输进体内，迅速的恢复着体内匮乏的剑气。
霍长老目光一闪，盯着莫问手中那柄古剑露出一丝疑惑，此剑给他的感觉很古怪，像是灵剑却没有剑灵的波动，仔细感应了一下却无所得，只能摇摇头收回目光。
“你准备好了？”霍长老淡淡的问道。
莫问感觉体内剑气恢复的差不多了，抬头道：“前辈请出剑吧。”
霍长老嘴角森冷一笑，缓缓抬起了手中的灵剑，原本平淡无奇的灵剑此时仿若复苏了一般，一股股恐怖的灵力潮汐从剑体上传出，远处观战的所有灵剑师均感受到手中灵剑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一头头虚幻的剑灵幻化而出对着场中那老者的灵剑匍匐哀鸣。
莫问瞳孔一缩，他感觉到空气中所有的水行灵气疯狂的向霍长老身边汇聚而去，眨眼间方圆十丈之内所有水行灵气被抽调一空！
这边是剑圣手段？！莫问心中骇然，左手持冰云剑，右手握剑指，以指带剑缓缓的催动起一式他并未完全掌握的剑式。
大**剑诀第四式——风起云涌！
随着莫问剑指划动，天地间的天地灵气突然一滞，那些被霍长老吸引而去的水行灵气突然分离出一股，向莫问身边汇聚，一层淡淡的云雾之气出现在莫问周身。
霍长老神色一变，目光中透着一抹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调动天地灵气！这只有筑基成功之后打通天门凝聚剑脉，才能做到的啊！此子如何到底如何做到？！难道是天生剑脉不成？！
霍长老心中杀意更加坚定，这样的人不能任其成长，必须扼杀！剑势陡然再强一分，隆隆的潮汐之声开始从灵剑之上响起，声音浩大恢弘，比之那年轻人使出的足足强了十倍有余！
众人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置身大海之滨，正近距离观看着大自然的天威！百丈之外，那些修为低的剑客和灵剑师纷纷掩耳倒退，这潮汐的轰鸣之声引动他们的气血躁动，差点爆体而亡！
身处那潮汐剑势的攻击核心，莫问受到的压力不言而喻，嘴角双耳均有血丝留下，如果不是堪比上品中等灵剑的身体，恐怕已经爆体。
咬着牙，莫问竭力催动着第四式剑式，身边的云雾之气越来越浓，让他仿佛置身云中，身体也渐渐虚幻起来，当所有身体被云雾遮挡，莫问这第四式剑式也运到了极致，体内**剑气连同无属性的混元剑气全部被抽调一空，无法再进行下去。但这样也达到了莫问的目的，大**剑诀里九式剑式全部是威力无双的攻击剑式，这第四式也不例外，沟通天地水行灵气凝聚云雾发动攻击，威力足以倾城，他的修为不足只能将这剑式运转到一半，能够聚集天地水灵之气，却无余力发出攻击，他用这半式剑式完全只是为了以天地水行灵气凝聚的云雾护体！
望着莫问被云雾笼罩的身体，霍长老冷冷一笑，这点天地水行之灵想抵挡自己的潮汐剑势，无异于痴人说梦。手中灵剑一抬，向着莫问一剑斩来，凝聚良久的恐怖剑势真如大海的潮汐一般滚滚而去。
莫问身边的云雾快速消散，被那绝强的剑势势如破竹一般飞速碾碎，眨眼间便现出了形体。
差距太大了！莫问心中一叹，没有了以前面对死亡的恐惧，静静的等待剑势临体。
很快，莫问感觉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浑身骨骼欲裂，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体表皮肤下的血管纷纷破裂，鲜血在挤压下从毛孔中渗出，整个人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但就在他全身要崩溃的刹那，胸前那枚蓝玉小剑终于散发出了久违的波动，一股异力涌入身体，本来以不堪负重的肉身瞬间凝固下来，任凭外间压力如狂风暴雨，再也无法撼动身体哪怕一丝一毫。
风暴来得快去的也快，当那剑势落下，莫问所在的地方方圆十丈之内生生下陷一尺有余，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完全是被剑势碾碎的泥土石板。
霍长老收回灵剑，淡然的望向场中，那一剑之下少年根本没有一丝生还可能，绝对会被自己的剑势碾压成齑粉。但看到那条依然屹立在场中的身影，霍长老瞳孔猛缩，恨不得揪自己的胡子，来证明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不光是他，场中所有人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表达心中的心情，直愣愣的望着那条直立的身影。
青城老祖双手握拳，剧烈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恐惧，直直的盯着场中那条消瘦的身影。
白衣少女双眉紧蹙，神色仅是凝重，她的身前方柔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牙齿将手指咬破也毫无所觉，目光中有喜悦也有痛楚。
第四十五章 水云退敌
莫问的状态的确称不上好，外表看上去惨不忍睹，浑身都是鲜血，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血肉，体内不知道有多少血管破裂，多少骨头崩裂移位。他抬起头望向霍长老，声音嘶哑的道：“前辈，你的一剑晚辈已经接下，您可遵守承诺？”
霍长老的手微微颤抖，狠狠的盯着莫问，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深处，眼中杀机变幻不定，最后猛的将双目闭上，将袍袖一挥，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莫问心神一松，支撑身体的最后一点力气也消失了，无力的软倒在地。方柔悲呼一声跑了过来，这次白衣少女却未阻拦。
“文公子！文公子！你怎么样？”方柔跑到莫问身边，根本不敢下手去碰，因为莫问身体表面全是伤口，只能心痛的大声呼喊。
莫问吃力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虚弱的道：“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他的左手紧紧抓着冰云剑，汲取着里面的残剑之力，努力恢复体内干涸的剑气。此时他们并没有脱险，反而处境更加危险！
周围的青城子弟互相望了望，开始向着莫问缓缓逼近，眼中全是不怀好意，杀机腾腾。
白影一闪，一条身影突然出现在场中，所有逼近的青城子弟不由一滞，因为那白影的主人正是白衣少女！
“这是洗尘丹，有疗伤之效。”
白衣少女抬手打出一物，落入方柔的手中，是一只精致的玉瓶。
方柔将玉瓶打开，一粒清香四溢的洁白丹丸落入掌心，她看了看莫问又看了看白衣少女，有些犹豫。
“给我服下。”莫问开口道。
方柔咬了咬下唇，将丹药小心的放入莫问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很快莫问体表升起淡淡的白光，皮肤上的伤口快速愈合并且结痂，十息之后那些结痂便纷纷脱落，露出略带粉红的皮肤。
看到这一幕，方柔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将心完全放下，看向白衣少女的目光充满感激。
又过了大约数十息，莫问翻身从地上站起，浑身骨头发出噼啪的声响，那些错位的骨头竟然也全数被药力纠正！
“多谢。”莫问对白衣少女道谢。
白衣少女看了他一眼，脚下一点，直接飘向远处，竟是一言不发的离开。
莫问望着白衣少女远去的身影微微有些痴迷，看到这一幕的方柔心中微微刺痛，脸上的喜悦消散了大半。
叹了口气，莫问对方柔道：“我们走吧。”
方柔低着头用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襟，微微点了点头。
见到莫问生龙活虎的站起来，青城弟子哪里还敢阻拦，呼啦一下向后猛退，仿佛莫问如洪水猛兽一般。
无人敢阻，莫问带着方柔轻松闯出了青城，在城外找到藏马的地方，骑马向飞石城赶回。一直奔出近百里才将马停下休息，而此时天也早已入夜。
“文公子，你在干什么？”
方柔看到莫问一下马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占满鲜血的破损包裹，从里面取出一只玉盘和很多玉质小剑，将那些玉剑分别埋入周围的土中。
莫问将手中一枚剑符埋好，看了方柔一眼：“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或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
方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莫问继续放置剑符，很快当最后一枚剑符也被安置完毕，莫问取出了阵盘，手掐灵诀打出一个个玄奥的手印，最后清喝一声：“水云三转！阵起！”
被埋入百丈方圆内的剑符同时发出一道灵光，没入头顶夜空，一层波纹淡淡的荡漾开去，但很快消散。
看了一眼阵盘上暗淡的三颗水灵石，犹豫了一下将冰云剑取出，插在了身边地面上，一道灵印打出，冰云剑轻轻一荡，一股庞大的冰寒灵力便注入了地下，与大阵的脉络相连。那三颗暗淡的水灵石似乎微微亮了那么一丝。
看了一眼自己的布置，莫问心中送了口气，对方柔道：“今天你也累坏了，就早点休息吧。”
方柔点了点头，听话的躺下休息。莫问抬头看了一眼北方黑暗的夜幕，开始闭目打坐。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莫问豁然睁开双眼，望向那沉沉的夜幕深处。很快，一条身影出现在月光之下，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出具体样貌。
看到此人莫问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一手托着阵盘，一手结出灵印，全部精神都注意着这名神秘人的动作。
这人走到莫问布下的大阵之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声音嘶哑的道：“出来吧，本座知道你在这里，不要以为一个小小的幻阵便能瞒过本座。”
莫问盯着那黑袍人，沉声道：“你果然还是追来了，青城杀不了我，便打算在这没人处动手吗？”
“哼！小子胡言乱语些什么？那霍老儿怕你墨剑门，本座可不怕，你墨剑门在卫国横行无忌，在我们赵国可未必管用！识相的收了幻阵，本座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定要将你炼制成剑傀，永世不得超生！”黑袍人冷声喝道。
莫问冷冷一笑，并未在言语上再做纠缠，此人没有在青城动手杀了自己，在这里自然也不会承认。
“想要杀我，你自己来吧。不过今日若我侥幸生还，他日定当向你宗门讨还公道！”
“嘿，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这小小的幻阵本座便奈何不得你吗？”黑袍人似是被勾起了怒火，抬手对准大阵方向一点。
一道完全实质化的剑气凝聚成一柄小小的光剑噗的突入阵中，方向直指端坐正中的莫问。
方柔已经清醒过来，看到这一幕死死的捂住嘴巴，她记得莫问的话，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不能说话和乱动。
莫问将早就准备好的手印打在阵盘之上：“水云一转——云生！”
整个阵盘立刻光芒四射，空气中的水行灵气开始剧烈波动起来，在大阵的带动下凝聚成一团团云雾，很快方圆百丈便被这云雾所充斥。黑袍人发出的那道剑气开始还行进迅猛，但随着大雾的出现，被一点一点的消磨，三十丈之后，便啵的一下，如荧光一般完全破灭。
黑袍人似乎也被眼前大阵的威力所惊住，有些失声的道：“怎么可能？竟是一阶以上的幻阵！你的师门怎么会将这种东西交给你？”
一阶？莫问心中冷笑，如果你知道此阵是三阶大阵不知会作何感想，只是阵盘上的灵石灵力将要耗尽，自己的修为也不足，不足以发挥出大阵威力的千分之一，否则一转之下便足以将这黑袍人磨灭。
“哼！即便一阶上等幻阵又如何？本座便将你最后一点依仗给你破掉！”
黑袍人竟一步迈入浓雾之中，浑身剑气充斥，将那雾气生生逼至体外三尺处。接着此人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玉剑，跟布阵所用的剑符差不多。将玉剑往空中一抛，这枚小小的玉剑释放出一层荧光，漂浮在了黑袍人头顶，然后开始不停的转动。
很快，玉剑猛然停住，剑尖指住了一个方向，黑袍人哈哈一笑，大步向玉剑所指方向走去。
莫问眉头一皱，那玉剑所指方向正是他这里，竟然丝毫不受大阵云雾的干扰，眼见黑袍人越来越近，莫问看了一眼阵盘上的三颗水灵石，眼中露出一抹坚定，将阵盘往前一抛，双手开始飞快的结印。
一道道灵印打出，阵盘漂浮在莫问头顶开始缓缓旋转，大阵之内的云雾之气也开始变动，一柄柄雾剑被凝聚成型。
黑袍人猛的停下脚步，伸出剑指弹出了一道剑气，三丈外一柄刚刚探出头的雾剑被立时击碎。
“竟然还能够攻击！？”黑袍人声音充满了震惊，能够集幻法和攻击于一体，这剑阵已经不是单纯的辅助那么简单，拥有了成为洞府护山主阵的资格！想到这里黑袍人不由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本座那新开的洞府正愁没有合适的护山主阵，你这套剑阵本座就收下了！”
莫问轻哼一声，加大了剑气的输入，大阵的运转速度陡然加快一截，十几柄雾剑刹那间凝聚成型，向黑袍人绞杀而去！
十几柄雾剑，黑袍人是再也笑不起来，手忙脚乱的弹出剑气，将那些雾剑纷纷击碎，但还是有两道雾剑突破了封锁，一道将他的一条衣袖截下，一条刺伤了他的肩膀。
身体受伤，黑袍人彻底暴怒，想他纵横赵国数十年，今日竟被一个炼气第六层的小辈弄得如此狼狈，大喝一声：“剑来！”
一道流光从他腰间飞出，落在他的手中。莫问看的分明，整个心神都是一震，因为那道流光正是黑袍人也即是霍长老的灵剑，这灵剑竟是从黑袍人腰间那个钱袋般的小袋子中飞出的！
剑囊！这就是剑囊吗？莫问想到了他在大荒山洞府中得到的那只变成冰云剑剑鞘的黑色丝囊，看来有机会要研究一下，竟然能够将灵剑这么装进去。
“小子！给我死来！”
黑袍人手持灵剑大力一斩，巨大的剑芒撕裂浓雾，挟裹着如潮汐一般恐怖的力量向着莫问所在的方向狂涌而来，所过之处所有云雾烟消云散！
莫问神色虽惊不乱，手掐剑诀飞快的催动三转水云剑阵阵盘，滚滚云雾之气将莫问身前层层封锁，几乎凝聚成实质一般。那道剑芒斩在其上，如陷入泥泽，冲势立刻被阻住，接着更多的云雾之气团团包裹，生生将其磨灭。
咔！咔！几声细微的清响，阵盘之上三块水灵石同时开裂出几道细小的裂痕，仅剩细微的光泽闪烁。莫问看的一阵揪心，但脸上却露出绝然之色，凝重的再次催动大阵。
阵中云雾再次翻腾起来，黑袍人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变动的大阵，失声叫道：“竟然还有变化！？难道是二阶剑阵不成？”
莫问结印的速度慢了下来，双手微微颤抖，看上去非常吃力，随着他的催动，浓雾深处一滴水液凝聚了出来并且缓慢的吸收周围的雾气壮大，等壮大到一定程度，这滴晶莹剔透的水液开始缓慢的变化，向着两端逐渐延伸，隐隐成一道粗糙的剑胚形状。
似乎感受到大阵中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汇聚，黑袍人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灵剑之上浮现出一条蛇状剑灵，将他的身体完全缠绕其中，不同于一般高阶灵剑师的剑灵化形，这条水蛇被幻化的非常凝实，看上去栩栩如生。手中灵剑再次向前斩出一剑，那封锁的云雾立时便又稀薄了一分。
“本座看你这大阵能挡老夫几剑！”
黑袍人冷喝一声，催动灵剑开始不停的劈斩起来，凝聚在莫问身前的雾气飞快的稀释，离完全消散根本过不了多久！
莫问面无表情，只是催动剑阵运转，当两人之间的雾气还只剩薄薄的一层之时，莫问也达到了自己的极致，**剑气消耗一空，就连混元剑气也被阵盘吸收一空，将其自主的转化为水属性，投入到大阵的运转之中。
“不行，还差一点！”莫问双目圆睁，最后一道手印只差最后一步便能完成！猛的一拍身旁的冰云剑，一股浓郁的寒冰灵力吐了出来，整个大阵一震，将这股灵力飞速消化溶解。莫问的最后一道手印得此力之助终于完成！
“水云二转——雨凝！”
那滴被大阵凝聚出来的水液猛的涨大一圈，一柄小小的水剑终于完全成型！
云雾稀薄，黑袍人已经看到莫问那盘膝而坐的身影，哈哈大笑：“小子，我看你还如何挡我？”
手中灵剑扬起就要再次斩落，突然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觉从头顶传来，黑袍人大惊，原本斩向莫问的一剑猛的向那危险传来的方向斩去。
黑袍人只觉的自己发出的剑芒被一道细小之物瞬间洞穿，来势不减的继续向自己射来，惊惧之下将体内剑气全部调动注入灵剑之中，将剑灵化形催发到极致。
啵！一道水光瞬间洞穿水蛇剑灵的躯体。
“啊！”
水蛇之内的黑袍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灵剑出现在其脚下，托起他的身体直接冲入高空，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下，而原地上只留下了一滩血迹。
阵盘之上三颗水灵石传出一阵噼啪的崩裂声，完全粉碎成了一团粉末，方圆百丈内那已经很稀薄的雾气飞快的消散一空。莫问心神一松，整个身体向后倒去，只感觉躺在了一个温软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