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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川孤立     官庄诡事txt下载     官庄诡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官庄诡事 第四十八章 掌 曲 (1)

    回到官庄的秦润成,反着外头衣裳的穿扮(作者注:穿扮在当地方言里是穿戴打扮的意思)叫大楞和小妮吓了一跳:怎么穿成这样?这是谁没了?润成给谁戴孝啊?润成放下手里的东西,低沉着声音和家里人说了他师父文瘸子没了的事。半天大楞全家人没有说话,跟着进来看孙子回来的老娘娘仙子抹了眼泪,转身出去了。回到家的润成白天还是跟着二平师父学木匠的手艺,到了黑夜就这煤油灯,睡不着的时候,把师父写给他的嘱咐看了一遍又一遍。在这沓纸上,文瘸子把他怎么寻见师父吴三鬼给留下的书的经历,大概说了一遍。当年的文宏章,葬了师父吴三鬼以后,靠着主家给的几块大洋走着回老家吴阳。眼看到了吴阳地界,他掏出师父留下的包袱里的那张画。看了半天却看不懂。这张画儿从上往下看和从下往上看,傻子都能看的出来画的是只人的手。这只手和一般的手却不一样,在平常五指张开时,五个指头四个岔。可是这只手在虎口的位置却偏偏多出来只手指头!文宏章也不是没有见过长六指的人,可是他只见过在小指上长六指的,却还没有见过在虎口里头长六指的人。他都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人的手,也说不准就是只妖精的手。随即他又疑惑:到底是谁,怪异到这个程度,不画人,不画鬼,不画山,不画水,偏要画只手。这只手手心朝上,像是拍在地上似的。上头有密密麻麻的纹理,倒像是手掌里头长出了汗毛一样。文宏章一开始还感叹这手掌纹的乱,可是慢慢他觉见了吓人的事情:这些纹路根本就是像百流入海似的在朝着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冲着的居然就是那多出来的六指的位置!这手掌纹理够日怪。文宏章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的手掌纹,又仔细想想,谁能长出这样的手掌纹。一般人的掌纹都是以两三条为主,其他的枝枝条条附在主条上。就拿他自己的来说,左手隐约为个小字,右手为个从字。

    按照师父吴三鬼说的,掌纹能告诉人们的事,里面是很有些学问的。每人掌纹不一样,每个人掌纹的整体样式、枝杈、起终点等,大约有成千上万个小的不同,把这些不同点组合起来,实在是个老天爷才能知道的天数!世上从来就没有过掌纹完全一样的两个人。一般说来一个人的掌纹和他的面容、指纹、血型都是祖祖辈辈血脉遗留的产物。面容会变老、毁损,而皮纹、血型则终生不变。正因如此,古人用指纹、掌纹作为订立契约的凭证。另外掌纹和有些疾病有关,比如先天性愚型的重要表症之一就是“通关手”,而在通常的说法中“通关手”则被认为是心黑手狠的人。至于文宏章自己的掌纹能说明什么,当时给他看过掌纹的吴三鬼的回答,只是笑了笑。甩了一句话给文宏章,叫他好好学学师父的本事,以后就干这行行了。文宏章左看右看这张画半天,也不知道这画里的手到底能说明什么。看不明白拉倒吧,他索性卷好了画收起来放在包袱里头,继续往前走。这道儿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是先寻个地方解决吃喝睡觉要紧。他抬起头往前看,前阵关顾着看画,没注意脚底下的道儿。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拐上了一条小道儿。等他发觉的时候,回头已经看不见大道儿在哪里了。他转了一圈身子,发现了好几条小道儿弯弯曲曲顺着山势往上走。这些小道儿和他脚底下的这条都来自一个方向。他觉得好像脑子里头正在想些什么,又想不起来。翻身往回走吧,一扭身时,路边的树枝子却挂住了他的包袱,把包袱撕开了。包袱的那张怪手画儿掉了出来,卷好的卷散开了。文宏章弯腰捡起,正要走,忽然脑子里头有个想法,这里的地形不就和这画上画的怪手一样吗?换句话说,可能这画上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怪手,而是一张描绘某个地处地形地势的地图!兴许因为在一开始,文宏章就先入为主得以为这是一只手,这才最后闹出个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这是张地图,那就正好对应上了师父吴三鬼说要叫他寻东西的这些话。现在来看,这些东西可能就在地图上的哪个地处呢。可是能在什么地处呢?文宏章接着摊开了卷在手里的地图。师父既然叫他去寻这些东西,想来也是有些说法的东西。文宏章觉见肯定是师父要传给他的,但看师父那个今朝有钱去买醉,哪管明日饿断肠的活法,断然不能是藏着黄白之物。他叹了口气,继续看画儿,不管藏了什么,也得先寻见那个地处才行啊。这是张地图的话,那么某个地处就应该和这画的很相像才对。可是这附近哪有这样的地形啊。文宏章犯愁起来,身子累不说,这犯愁的心更累。接着往前走的文宏章开始走得东倒西歪起来,就像是根病秧子。到了快黑夜的时候,道儿上地里干营生的人们往家赶的多起来。文宏章决定先寻个人家,给些钱换口热饭和个睡觉的地方。村落里头很多人家,文宏章选了一家只有老两口的。吃过饭,老汉在叼着烟袋,磨他第二天割草用的镰刀。文宏章看着时候还早,就圪蹴着划分老汉说起话来。文宏章是个道儿盲,从来生道儿,走个三五遍也是记不住的。其实这个地方过去他可能也来过,就是没注意过叫什么地方。他问老汉这里的地名时,老汉说叫白山坳。文宏章以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村子里头姓白的人比较多吧。他张口就来了句:白大爷。老汉笑了,说他不姓白。而且不光他不姓白,整个村子也没有姓白的。这可就日怪了!文宏章叫闹得脸红了,看来自己断错了。可是没有人姓白,这村子的名字怎么来的。他接着问了老汉,老汉说这村子不是叫白山坳啊,文宏章彻底叫闹迷糊了,不是刚刚还说是叫白山坳的吗?老汉一字一句突出了几个字,叫文宏章哭笑不得。原来这个村子叫百山坳,老汉有口音,这才叫文宏章听成了白山坳。老汉说,这百山坳村子看起来确实是不大,可是却真的是个好地方。之所以叫百山坳,就是因为从这儿最高的百山帽那个地方来看,大大小小的山,弯弯曲曲、远走近绕、三环九围,最后都像商量好了似的,都朝着了一个方向,就着这个百山帽。百山帽像是个大将,领着众山,围着这个村子,人们跟着山给村子起了名,就叫百山坳了。因为进进出出这个坳子,都需要翻过一座又一座的山,所以这里可以算作是一个外人很少来、坳里人很少出去的僻静地处。老汉这番话说的是平平淡淡,听着叫人感觉毫无惊叹之意。放在往常,文宏章问过听过也就罢了。今天不同,他想都没多想就跟自己带着的那幅地图联系起来了。这百山环踞九曲归一,不正好就是那只“怪手”掌纹的走向吗?所有的掌纹到最后都汇集到了一个地处,那么那个地处必然不会是寻常之地。文宏章也相信吴三鬼师父要交给他的东西不会在个寻常之地。这会儿天色已然不早,他决定明天就到老汉说的那个叫百山帽的山顶上,好好看看这些像是地图上手掌纹的山梁最后指向的准确地处是哪儿。主意打定,他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他只是告诉老汉,他想多住个一半天的。当然,他要给这老汉家多加些钱了,好在从建阳那个主家接过的钱还有些。老汉自顾磨自己的镰刀,没有在意,只是说反正家里有的是房子闲着。他叫文宏章想住就住,家里多个人还觉得热闹呢。话是这么说,文宏章还是把钱递到了出来给两人倒水喝的老娘娘手里。一夜无事,文宏章歇的还算是不错。等到鸡叫头遍,他就起来了,心里有事自然也睡不了懒觉。他没有惊动主家人,悄悄掩上房门出来。大概看了看,在这个坳里看不到哪个上头是最高的百山帽,他决定先寻个山头爬上去,再从上头看那个山头是最高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站在一个山头上,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上山头,再下来,再上去,在下来,上上下下折腾了五六次以后,文宏章总算是瞧到了他自认为是目标的那个山头,也就是那个叫什么百山帽的山头。那座山头仔细看,还真的是和其他的不一样。从这边的山头看过去,它山形如同洪钟触地,圆中带着些方的意思。高大端正,上下浑然一体,近旁无任何枝脚伸向四方。其山顶不尖,但是上头却有个混混沄沄看不到清楚的台子,如同人头顶上的峨冠一般。看到这个形状,文宏章心说难不成这就是师父吴三鬼聊过的,天下龙脉山峰有九种中的武曲峰?这武曲峰非贪狼峰尖,非巨门圆,非禄存之无足,非左辅之高大。武曲峰五行属金,是九峰中三大吉峰之一。如其似楼台林立,高耸入云,屏立千丈,能主兵权崇重。倘若其形似方冠嵯峨,其神清秀明丽,能三五相连,主子孙世代聪颖,文采风华。这么一看,这山头倒像是后一种,主的是后代子孙出文采风华之人的地处。既然寻到了,文宏章也不着急一时,他看天气也不早了。饿着肚子走了快一天了,他决定明天再说。又是一天,东边天刚发白,文宏章依旧早起,拿了几个夜儿黑夜老娘娘给准备的芋头当干粮,出发去百山帽。这百山帽夜儿看着也不算很远,可是真要在山里头一脚脚往过走,谁也能想明白望山跑死马的道理。好不容易凭着看好的路线,到了跟前,却没有路了。也就是说,这百山帽上,根本没有多少人上去过,兴许根本就没有人上去过。文宏章也不是个走惯深山野路的,一时没了主意。坐在树底下想了半天,无意中看见了头顶上的这根大树,他顿时来了主意。这根大树长的紧紧贴着武曲峰,有些像是衙门站岗的。高大的树得有十几丈高,茂密的树枝紧紧擦着桶一样的武曲峰。他想到了个办法,虽然从小不大会爬这么高的树,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还是大着胆子试试吧。裹紧裤腿,挽起袖子,背好包袱,文宏章爬上了这根大树。开头不是很好爬,到头一丈多高的地方,就开始有枝枝叉叉。文宏章手脚并用,将近十丈高没用多少功夫就到了。站在树枝上,往前走走,迈开一大步就能到这个武曲峰上去。文宏章慢慢得从树枝上过去,到了该迈脚的地处,他定了定神,左脚一下子迈了出去。左脚是迈出去了,踏踏实实踩在了地上。可还是文宏章担心过不去,使出了过多的劲,右脚紧跟着就是又一步。这一步出去,没用眨眼的功夫,文宏章就后悔了。他踏空了,右脚底下根本就说明都没有,随着右脚踏空,他整个身子都跟着下去了!开始他还感觉到有乱草划到脸的火辣辣的疼,到后来,就只能感觉见往下跌时耳朵里头传来的呼呼的声音,大概是风声吧。文宏章心说,这的有多高,跌的有多快,还能有风声。这个想法也就刚从脑子里冒出来,一声砰,文宏章没有想法了。没有任何想法了,他脑子直接一阵黑,过去了。

官庄诡事 第四十九章 掌 曲 (2)

    看到师父留下的那沓纸,正好看到他一步迈出去,第二步却没有刹住,结果失前蹄掉了进去。润成眼前突然也是一片漆黑,他头皮感觉到了头发噌的都站起来的动静。四周没有声音,安静的很。润成定了定神,伸手摸到了洋火,擦着了,就着洋火头子上指头肚大小的光,他松了口气:原来是灯芯跌进了灯油瓶子里头,叫洇湿熄灭了。他讥笑了自己一顿:原来是自己吓唬自己。

    排置好煤油灯,润成接着读下去。

    一个人跌进了这个看着像个钟,却没有钟顶子的山洞里头。文宏章也不知道自己从脑子昏黑一片什么想法也消失,到他醒过来到底过了多少些时候。等他醒了,脑子不黑了,可是睁开眼和不睁开一个样。这是个漆黑不见世面的地处。看不见,那就只好摸摸寻寻了。文宏章伸手朝着地上摸着,手上传来的感觉毛茸茸的,软软的,摸过去有的地处高,有的地处低。文宏章大气也不敢出,莫不是跌到了什么长着毛的畜生身上。再悄悄慢慢摸,他发现者毛茸茸的东西根本不动,也没有热乎气。摸上去湿冷湿冷的。他抓了一小点,伸到鼻子跟前,闻了闻,一股土腥和着潮腐的味道传了过来。这应该是苔藓,他从这么高的地方跌下来,跌到地上居然没有死不说,就连胳膊腿断了也没有,看来得多感谢这些苔藓。可是不对,如果自己一点事也没有,那么这苔藓得有多厚才能接住他?

    他接着用手指捅了捅地上的苔藓,发现手指头能伸进去。文宏章把整只手都伸了进去,还没有摸到底子。他不敢往下伸手了,反正不管怎么着,自己的小命是没丢。现在最要紧的是自己得想个办法,寻见出去的道儿,至于师父给留下的书不书的,文宏章已经没有心思去盘算了。摸摸索索总算是寻见了自己的包袱,摸了摸里头东西好像还在。

    他慢慢站起来朝着前头走,其实这阵前后左右都不算数了,那边反正也是黑黢黢的一片。他迈出去一只脚后,却不敢再迈第二只脚了。不是害怕再跌进去,而是从脚拔起的地方,苔藓底下透出了微微的绿光,他能看见自己的脚了。他试着迈出了第二步,又亮了。他站住,在原地跺开脚了,脚底下的苔藓叫他踩齐实(作者注:齐实就是结实了的意思吧)了一大片,周围也渐渐能看见一丈方圆远近了。眼就着绿光,可是看不到周围有什么东西。他看着自己被光线映着的全身,很是别扭,全身都绿了,手伸出来就跟水扁担(作者注:水扁担是作者老家草皮里头额一种小虫子,大概是蚂蚱的一种吧,浑身都是绿的,身体瘦长形似扁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叫水扁担吧)的腿似的,别提多恶心了。

    恶心归恶心,他强忍住往前走。接下来,他跺一会脚,照亮一片,往前走一截。一个劲儿的往前走,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更要命的是他,跺着跺着发现又回到了原地。他再一次不敢往前走了,照着这样一直走下去,累死也就是多画几个圈。到底怎么才能寻见个出去的道儿?文宏章一个劲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慢慢想个办法。可是越这样想越着急,脑门子上的汗水下雨似的就下来了。不光是出汗,他开始大口喘着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开始没气叫人吸了的缘故。开始没注意,他看到自己出去的气能看到白色,身上才感觉见冷。哈出去的白气,没有直直朝前走,而是慢慢拐了弯,朝着他斜后方走。他想了想,是不是因为有股什么力道吹着气了,或者就是这股力在吸他出去的气。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是个什么方向,也不管这个方向是谁给指的,文宏章决定朝那个方向走。走对了,算他命大。走错了,他也认了。反正呆着这个地处不走,也是个冷死憋死饿死渴死,还不如豁出去试试呢。他迈开大步,不断得吐着气超前走。

    走了得有三百来步,文宏章明显感觉脚底下的地势开始倾斜。苔藓好像也没有那么厚了,脚踩上去发硬起来。接着往前走,文宏章没有注意到这微微下坡的地形会猛的一下子发生变化。原先根本看不出有人动过的痕迹,可是这阵脚底下却出现了圪台。没有反应过来的文宏章一脚踩空,直接踩到了第二个圪台上,将将站住。经过了上回的跌落,他告诉自己千万得站住。

    还往下走吗,文宏章问自己。走,不知道这个圪台是到哪里的,不走,倒是知道个事,那就是他得死到这里,没人知道。走,他顺着一个个圪台,朝下走了四五十个,到了一块平地。没有了苔藓的光线,他是摸着黑下的圪台。到了平地,却发现这里有光线进来,在这个平地的一人高的地方有个窟窿,光线就是从那儿照进来的。就着这束光,文宏章大量起这个四周圆溜溜的石头房子来。丈五方圆,不算是很大,也就一人多高。四周的墙壁和地上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每块石头都是大小相仿,拼对的很是仔细。看完四周的文宏章毫无例外地也看到了在这个更像是个石头盒子的空间里的石头台子。石头台子大小和高低像是碾盘,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台子上头有个黑色的盒子,四四方方,盒子底下还压着什么东西。

    压不住心里的好奇,文宏章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寻见出去的道儿,他圪蹴下看起这个盒子来。伸手摸摸,挺沉。晃一晃,好像里头还有东西,文宏章发现不对劲。这根本就不是个盒子,或者说这个东西只是外形像是盒子,里头密密麻麻布满了圆圈。从内到外总有大圈掏着小圈的这个盒子,每个圈子都叫分成了等分的小格子,各自里头都是字。看了半天这些字,结果却叫文宏章汗流不止:自诩为个读书人的文宏章,上头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他不知道上头写的是什么,可是却感觉见这个东西恐怕不是等闲之物。他收了起来,顺手翻了翻盒子底下的书,他发现这书上居然也有自己在盒子里头看到的字。另外在这些字之间,有等多地方都有更小的字,这些小字文宏章认识,他脑袋里头一阵热烘烘的。要翻到第一页好好看看,却听到了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跌进了水里的声音。这周围上下满是石头的,哪儿来的水?他仰着头看,发现在那个透进光来的口子外头,有根细细的东西晃来晃去,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顺着这根细细的东西朝上走了,黑东西底下还滴着什么。

    文宏章扯起嗓子,喊有没人。因为这不是别的,文宏章看尽的是提水的绳子拴着的桶,有人在提水。这个石头屋子在一口水井边上。文宏章喊了半天,只是见绳子上下,却没有人搭话。他想想,光叫唤看来是不行了,他把那几本书和盒子用衣裳包好背在身上,退后几步,几步上前,瞅准了那个口子,爬上去拽住了绳子!一旦拽住,他就使劲晃着,晃边叫唤这儿有人。上头还是没有人搭理他,他叫唤了一阵,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跌坐到了地面上。他松开绳子没有多大功夫,绳子上的桶被拽上去了,紧接着绳子又下来了,停在了那个窟窿跟前。

    文宏章定了定神,憋住一口气,冲过去一跳拽住了绳子,上头的人把他拽了上去。头刚刚伸出井口,文宏章看见了惊人的一幕:周围都是村民,手里都有棍棒,还有的是地里做营生的家伙什,都冲着他。他在人群的前头发现了他投宿那家的老头。他缓缓劲儿,从井口爬了上来。跳下井台,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不知道是什么的怕人东西才真正叫人害怕,这会儿这群人虽然好像杀气腾腾,文宏章倒还不在意。他歇够了叫这群人散了吧,没人动。他火了:看见没有,我是个人,在大阳婆爷底下还有影子,看见了没有?我跟你们说不清楚我怎么到的井里头,反正我是个正儿八经的人。人们没说话,也没动。文宏章咬咬牙:走不走,看见没有?他拿出来那个盒子,再不走,我用这个盒子收了你们的小命,赶紧的,各回自家的院子!

    人们还是没出声,也还是没有动,文宏章举起盒子,说我要收了!结果他话还没有喊完,人群就跟底上有窟窿的桶里水一样,呼啦一下子全跑了。有的人嫌从大门出去慢,索性翻墙走了。一时间大人叫唤小娃娃哭,文宏章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这群人都是吃硬不吃软啊。他扭身发现身后还有人,原来是那个主家的老头。文宏章喊了一嗓子:大爷,你不怕我收了你?赶紧回家!

    老头来了一句,叫文宏章感觉脑浆子翻滚,老头说这里就是他家的院子!文宏章好好看看,可不是,那天黑夜老头磨镰刀的时候,就是从这口井里提的水啊。

    他笑了,换了口气跟老汉说不要怕。随后他把自己进山寻东西,如何上树,如何踩空,如何黑咕隆咚走了老远,又如何捡到东西,又如何见到了绳子。老汉听完了,感觉不害怕了也敢说话了。

    据老汉说,他根本也不知道这口祖传的井里还有这么个去处。想想也是,这普通人家谁没事会下到井里头看看井壁上有没有个窟窿?文宏章想想手里还拿着吓唬村民的那个盒子,难道说是吴三鬼师父叫他寻的东西就是它?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老汉姓什么。老汉吐出一个字:吴!文宏章想想,似乎明白了。

    他拽着老汉坐在了房檐底下,细细的开始聊起来。

    他的猜想基本算是对上了。这吴家弟兄三个,早年老二夭折,陈年了弟兄两个,老汉是老大,而那个老三不是别人,正是文宏章在建阳出事后被火化的师父吴三鬼。文宏章没跟老汉说吴三鬼是出事死的,也没说他是吴三鬼的徒弟。他只是说吴三鬼没的时候托他寻东西,说是寻到了就送给他了。老汉哦了几句,也没多说什么。看起来,这老汉和师父的兄弟之情也不怎么样。文宏章觉得多说也没什么意思,他给自己留了一块,把剩下的现大洋都掏出来给了老汉,说是吴三鬼托他给的。结果老汉又说老三在村里不学好,后来出去很多年,他怎么能知道家里还有人活着呢?文宏章硬着头皮编下去,说是吴三鬼帮过自己,即使不是吴三鬼叫他给老汉的,他也应该给的。反正他是硬叫老汉收下了那些现大洋。

    事情说开了,老汉也不怕了,得了现大洋,心里也很得爽。到了黑夜饭时,老汉叫老娘娘给炒了菜,搬出自己的米酒,就要和文宏章喝开来。文宏章不会喝酒,和老头应付了几口吃了些饭,就回自己睡的屋里躺下了。躺在床上,没用多久睡着了。

    睡了一觉,睁开眼一看天还没有亮起来,文宏章也忘了问老汉自己出去几天了,自从上山都没有休息过。要非说歇过,那阵昏过去就算是吧。身体还很松软,他翻身准备接着睡,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烙烙饼一样在木板子铺上过来过去好几回,还是睡不着。眼睛困得睁不开了,脑子里头还是有什么事。他一下子坐起来,开始闭着眼想这几天的事。

    开头是画的像是人手的地图,接着是到了这家住下。老汉的话叫文宏章受到了启发而去寻那个最高的山,寻见了最高的山想办法爬上去却一脚踩空跌了进去,再后来九曲十八弯踩着苔藓到了石头屋子里头,得到盒子和书从井里叫人给拽了上来,叫人们日怪的以为是个赖东西。文宏章笑了笑,这几天的经过快赶上那个什么冯梦龙的小说了。可是随即一个问题,他想着想着,笑不出来了:到底是师父发现了这盒子和书看了以后放在这里的,还是师父根本就是观气望风,知道这里头有东西,自己不取叫他来,还是根本就是吴家祖传的。他脑子里头好几个想法都缠在一起,这么缠着缠着,就没知觉了。

官庄诡事 第五十章 回 乡 (1)

    天快亮的时候,润成才算是看完了师父文瘸子这段日怪的经历。他吹熄了煤油灯,翻身睡下后揉着发酸的眼,发现这天都发白了。他叹了一口气,这煤油几天就用完一瓶子,估计又得叫娘说了。说起这用煤油来,老四进成念书也用的不少,可是爹从来不说。说到九说到十,爹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很满意自己学这个本事。可是润成觉得自己还真是喜欢这个营生。

    睡了没有多大一阵,就该起了。虽然说大伏天地里头没什么营生干,可是家里人都没有早上多睡的习惯。再说了,自己也是个大后生了,自己睡着却叫爹和娘、还有娘娘去又是做饭、又是打扫院子的也不是个事。润成起来扫完院子,到窑里看见娘趁着饭还没有好的空,在里头窑里拾掇东西,往个包袱里头装。娘看见他进来了,叫他过去说是有事说。

    润成过去才知道,娘准备好想要回老家一趟。因为家里老大天天东跑西跑没空,老三和老四念书没空,家里又不能丢下他娘娘和老四。所以爹娘商量说叫润成替他爹跟着娘回老家一趟。一来算是路上作伴,而来也能给老家的亲戚捎些东西。

    润成其实连八道沟乡没出去过,最远就是八道沟乡了。他也是头回听娘说是他的老娘(作者注:在作者老家,老娘的意思就是姥姥)家在什么杏山县。对于这趟好几百里的远道儿,润成心里很是盼望,因为这样就可以一道儿走一道儿看,看风看水,看山看川,权当是把师父给的书上东西用用试试了。

    拾掇好东西,母子两上了路。本来顺着八道沟的汽道走,也可以到县城去坐火车的,可是走汽道就要绕很大一截道儿。娘也不想走大车过来过去的汽道,润成就跟着娘走了小道儿,从沟里翻元山。

    这元山在官庄背后,远远的看像是元宝样,三个山头夹着两个豁子。润成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说这个元山上的两个豁子来头大着呢。老早年间,官庄老百姓每年都嫌下霜早,地里庄稼都叫霜打了,产量上不去,所以人人都拜神求秋里天气能暖和些。后来上天知道了全村人的心诚,就派二郎神用他的三刃尖尖刀的刀把挑着两座山来,要给堵上这元山中间的豁口。好像说是堵上这两个豁口,从北边来的大股子寒气就过不来了,到了秋里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早就下霜的事情了。话说二郎神一头一个挑着山,趁着黑夜要把这个任务给完成了。眼看就到了元山跟前,在道儿上碰见个捡粪的老汉早起捡粪。老汉看见对面过来的这个后生长的和人不一样不说,还能用根细棍棍,担着两块大石头。

    眼看那根棍棍就要断了,老汉冷笑着来了一句:担东西也不寻根结实些的棍棍,一阵就跌了。据说神仙来凡间做事就忌讳普通人看出来瞎说。这一句瞎说,二郎神看看已然被识破,只好放弃回天上去了。直到如今,那两个豁口还在,而官庄也还是年年下早霜,庄稼产量低。后来上天为惩罚这个老汉和他们村子,就叫元山脚下的这个元山村没法住人而荒废了。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法住人,爷爷秦二货却没有给孙子们讲。

    如今走在往元山脚下走的润成又一次想到这个故事,心里很是好奇,他想着顺便看看这个村子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荒废的,人们传来传去就传成了遭到惩罚而荒废了。他总感觉恐怕不是人们说的那样,心里这种预感随着往这个村子越近而越来越强烈了。他没有叫娘看出来他脸色的变化,只是不出声跟在娘后头,心不在焉地听着娘给他说她小时候的事情。

    从官庄出来走了大概一前晌的功夫,他们到了这个村子跟前。正好到了中午头,娘说走得也有些受,决定就在这个道儿跟前的房檐底下歇上一阵再走。润成放下背上的东西,朝着周围看了看,倒是没有发觉有什么,朝哪边看,都是附在地皮上的一股股热气,翻腾着粘在地皮上。他叫娘喝完水,靠着墙开始准备小眯会儿。刚要合上眼缓缓神,耳朵里头传来了啪踏啪踏的声音。他赶紧睁开眼,日怪,今儿走了一道儿,道儿上偏的连个牲口的脚印都没有,难不成有人来了?他睁开眼朝着官庄的方向看看,没有。他扭过头朝着要去的方向看,没过多大功夫,道儿上出现了一个人,看不清楚长的什么样子。从热气的翻腾中突出来的人影看着好像走的不快,眨眼的功夫却到了跟前。润成注意到这个人腿有些瘸,年纪和爹差不多。一身的老早年打扮,头上也全是出的水。润成想回头叫娘说看看人来了,可是身跟前哪有娘的影子?他着急了,站起来就喊娘。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却不顾他的喊叫,开口问了他一句:小后生,从这儿再往前走是个什么地方?还有人家吗?

    润成有些害怕这个人,确实些说,他是害怕这个日怪人出现的突然。可是那个人盯着他的眼神叫他没办法不说话回答,他告诉来人,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官庄。那人看看道儿,自己叨叨说了些什么。润成听着好像说是赶紧些,还能赶上天黑前寻到个人家。那个人走了,跟来的时候一样,眨眼功夫又不见了。润成从那个人引起的惊异中反应过来,开始急着四处喊娘。

    喊着喊着,耳朵里头听到人叫他的名字。仔细听,却不是娘的声音。他急的都要跳了,没发现天地忽摇起来。一下子把他摔在地上,没知觉了。

    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炕上躺着,天都大亮了。他翻身下炕想看看这是哪里,而娘又到了哪里。刚下炕就碰到个从外头进来的人,润成看见这个人,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人居然是娘娘!

    润成揪住娘娘就问:我娘呢?看见我娘没有?

    娘娘看了他几眼,说润成你这么大的后生了,大清早犯的什么迷瞪,你娘能去哪儿,每天这个时候,不是都正给一家人做大早饭呢吗?

    润成跑出去到了院子里头,却没有看见外间娘做饭的身影。他看看窑洞,也不是他家的样子了。这个窑洞的样子它在哪儿见过,他一时却想不起来。他跑回这边窑洞里,却发现娘娘也没了踪影!这个三间窑洞里头居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三步两步到了院子里,可不是,院子当中有个墓圪堆。墓圪堆前头跪着个人。润成从背影没看出来这个人是谁,可是他看到了,也认出了那个人身跟前的盒子,那个盒子正是他从师父柜子里头夹层寻见的。

    这儿是松根垴!可是自己不是陪着娘要回杏山县老娘家吗?怎么又拐到了松根垴?如果这个跪着的人要是润成自己,他现在自己是个什么?他低头看看自己,哪里有自己嘛。他根本看不见自己!

    他这次真的是害怕了,开始大声叫唤。叫唤着发现自己晃起来,一张脸出现在眼前。这张脸没有叫润成再害怕,因为不是别人的脸,是娘小妮的脸。

    根本就是个梦!醒来的润成还是头靠着墙,后脑勺上粘上了土渣子还往下跌呢。娘看他醒来,笑笑说究竟是个娃娃,叫晒着了吧。他和娘说没事,大概是因为黑夜没睡好的缘故。娘看歇的也差不多了,就叫润成和他接着上路。润成走在道儿上,是不是朝前头踮起脚看看,自然是没有人,可是润成心里好像还是有个啪踏啪踏的声音断不了。他回想到这阵还很清楚的梦,想见了一个事情,这个瘸子年纪虽然像是爹,可是瘸的那条腿。。。他回想起师父瘸的不就是那条腿吗?那个人会不会是师父?可是师父怎么能这么年轻呢?

    正这么想着,道儿边上的树引起了润成的注意。这棵树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个树杈子。三个叉子中间有张脸,这张脸上有人的手掌大,眼珠子已经没了,剩下了两个窟窿黑洞洞的,嘴大张着露出两颗大板牙。虽然不是尖牙,可是这么牙冲着外头没眼珠子的一张脸也够吓人的。润成不由的站住了,娘也站住了。娘看见了叫吓了一跳,站在道儿边上离这根树远远的。润成走到树底下,抬头细看。他发觉这根树的树皮上全是一道道的小渠渠,指头粗细,密密匝匝。树上的那个脑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个时候从树杈子上突然跌了下来,正好砸在了润成的脚梁面上,而那种脸也是正好冲着润成。润成抬头看看周围,周围根本没有风,树当然也没有忽摇,这个东西怎么就跌下来了?

    润成定定神,用脚拨了下这个脑袋,发现不是人的脑袋。因为明显的上头还有毛。沾着发黑的泥的毛有处有,有处没有。润成估计那应该是血迹。他这阵算是看出来了,这是个兔子的脑袋骨。不过他没有想明白,兔子不会上树怎么能上去呢?再说怎么看这只兔子也是被什么东西给糟害的,因为兔子总不能像人一样去寻死吧。是什么东西糟害了兔子,又为什么要把兔子脑袋放在树杈子上头呢?

    这时,从他们背后的草里头突然蹿出来一条通体黑又亮的一条大狗来,冲着他们就叫唤上了。润成跑到娘前头挡住了那条狗,紧张的看着防止它扑过来。这边还没有照应过来,对面的草里头呼呼又出来个什么东西。这个东西一身绿草,跑的还挺快。到了跟前吹了个口哨,大狗转到了他身后。

    润成松了口气,原来这后出来的是个人,也该是个漫山遍野打鸡虫野兽的打猎人。其实润成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大猎人,他都是听放羊的猴四说的。猴四老是说这大猎人多么多么厉害,他说是唐僧去西天取经的时候,还没有收到孙悟空之前,就是一个打猎的救了他一命,要不然老和尚早就入土为安了,还取个屁的经啊。可见这大猎人多么厉害,猴四的话叫润成从小觉见半信半疑。可是他没有见过正儿八经的大猎人,反正是官庄没有这号人,都是种地的。而八道沟乡里头有没有,润成也不知道。

    当下眼前的这个人,是打猎人不假。可是却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因为这个人叫块手巾包住了多半个脸,头上还带着树枝子扎成的凉帽,就露出两只眼来。

    那个人嗓子里头闷哼了一声,问润成他们从哪里来的。

    润成防着这个人是个赖人的同时,一边说自己是从官庄来的,从这儿路过要到县里头去。

    那个人听完,这个人哦了一句,接着问,你们是要到县衙门有事?

    这句话叫润成听的莫名其妙,什么叫县衙门。县里的听大哥说那叫县革委会。他说叫革委会,那个人说什么叫革委会,润成也说不清楚,他说反正不叫衙门了。

    那人冒出来一句:难不成已经改朝换代了?

    这三个人在道儿边上一问一答半天,才算是搞清楚。原来这个看着手脚挺麻利,漫山带着狗打猎的人都已经七八十了。他从小就在这山里头转悠,除了小时候这元山村还有人时他知道些外头的事,随着村子的荒废,他一个人钻在山里头也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这个老汉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大岁数了。

    润成想问问他这元山村是不是就是他们歇过的村子,那个老汉听说他们在哪儿歇过,眼睛瞪的溜圆,说你们胆子比这山上的豹子胆还大,大晌午敢在村子里头歇!接着看了看周围,就说跟我来。

    润成犹豫了下,看看娘。娘也没主张,但是看着老汉也不像是赖人,就跟上走了。

官庄诡事 第五十一章 回 乡 (2)

    在翻越官庄背后的元山时,因为天热人受的不行,润成和娘在荒废了的元山村歇了一阵。迷瞪了没有多么大功夫,润成就做了恶梦,惊的心跳得像是捣鼓。好不容易定下心来走出去没多大一截,又碰见了兔子头夹在树杈子上,后来又跌了下来。接着就碰到了打猎人老汉,老汉莫名其妙地夸他们胆子大后,神秘地看看四周,叫他们跟着他走。润成看他也不像是赖人,又觉得老汉也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神神叨叨,就叫上娘跟着他走了。

    顺着老汉刚才来时疯跑的路,在一人多高的草里头走了一阵。一路上坡的润成只觉见眼前一阵发黑,顿顿神,发现不是因为天太热,而是前头出现了个石头阁子。这个石头阁子不是平常人们用石头一疙瘩一疙瘩磊起来的,而是在整个一块石头上雕出来的。石头高度叫润成估计,大概得有三四丈的样子,他心说怪不得能叫人感觉见像是堵住天叫眼前黑了。这个石头阁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什么人闹出来的,虽说是石头的,却有柱子有梁,里头还有石头的供桌。在石头的供桌后头,好像是一个人的坐像,此人盘腿屈膝,双手端正搁在膝盖上。因为润成只是站在阁子外头,外头亮里头黑,他没看清楚这个像是个什么人的。

    正当着润成定在那儿不走光看时,猎人老汉却一个劲儿的叫他们进里头去。不光是老汉进去了。两人进去了。那条狗也叫老汉揪住脖子里头的圈圈给拽进去了。老汉进去后伸出个脑袋朝着四周看看,松了口气在供桌跟前坐下来,从桌子底下的仡佬里头寻出个烂盒子,吃上上了旱烟。仔细看看这里头,润成明白了,这应该是老汉的住处。可是老汉没事把他们叫到自己住的地处来干什么?

    老汉狠住劲儿吃了几口烟,抬起脑袋来,冲着润成和娘笑笑:不要着急,在这里缓缓再走,不差那一点道儿。

    润成刚要张嘴问为什么时。老汉说叫他看看石头阁子门口的地上,润成看了,他发现了日怪的地方:这地面上虽说不是石头的,看样子也是用三合土之类的东西夯实的,用家伙什都不一定能刨的动。润成这阵看到的是地上有一道道的渠渠,不像是雨水大冲出来的,倒是很像他在那根夹着兔子头的树上看到的渠渠。难道说,是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在过那根树那里,也到过这儿?润成越看越觉见这个东西日怪,如果说在树干上能留下渠渠就是猫儿也能行的事的话,那能在这么硬的地上留下痕迹的肯定不能是猫儿。

    老汉:知道为什么领你们到这儿来吗?

    润成摇摇头。老汉说是要救他们两个人的命!

    这叫润成听的脑袋里头嗡了一下子,这哪儿跟哪儿,好好的有要命的赖东西吗?

    老汉看见他不相信,指着石头阁子外头地上的一道道渠渠问润成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润成忽摇脑袋好。老汉说,过不了多大一阵你就知道了,你们来带来生气了。

    润成也不好再问,因为老汉满嘴都咬住个烟袋嘴子不松开,再不说一句话了。润成也不知道等什么,他回头和娘说反正天也还很热,不如就再歇歇走。娘也同意了,三个人坐在石头阁子里头歇着。润成感觉见了这个石头阁子里头的凉快,很是得爽。阁子外头的书上,有虫子嘶嘶得叫唤着,叫人听着很闹腾。很大一阵也没等来老汉说的那个什么东西。该不会是老汉在吓唬人吧,可是他吓唬人为了个什么?

    润成刚要张嘴和老汉说说,突然周围叫唤的虫子都像是封上了嘴,没有一个叫唤的了。润成看看老汉,老汉用烟袋指指外头,意思是叫他自己看。

    四周没有了声音没有多大一阵,顺着他们三个人走来的小道儿,有个东西接近了。润成能从阁子里头的高处清楚看出来道儿上的草动,越来越近了。他屏住气,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草里头伸出个猫头来,伸出个大猫头来,灰黄色的毛。眼珠子眯成了一条线,但是从缝里射出来的光在大阳婆爷底下也在闪光。这只大猫从草里慢慢探出了身子,好家伙,润成在心里叹了一声,这根本不是猫,哪有身长将近一丈的大猫?

    这只像是大猫的东西来到石头阁子跟前,鼻子上下扇动,闻了闻味道,抬起头冲着阁子里头的三个人,瞪大两眼开始呲牙咧嘴。润成不由自主往后退,他没忘把娘挡在后头,老汉人家居然没有动还在接上装烟袋准备再来一锅。老汉的镇定自若和润成他们的害怕成了明显的对比。再看“大猫”,前面蹄子抵住地面,压低身子,看样子像是要马上扑过来。润成都开始打算一阵不行就往供桌上甚至石头像上爬,反正保命要紧,到时候也管不上对石头像大不敬大敬的事了。

    “大猫”前蹄抵住地看着像是往前要扑,半天了却没有动静。三人和一只畜生就这么对立着,没有声音。“大猫”看了三人一顿后,总算是又开始动了,它由开始的身子前低后高,变成了后低前高,前头的爪子牢牢抓住地,后腿蹬地,腰弓的像是八道沟上的那个石桥。地上出现了新的渠渠,这下子润成明白了这些渠渠的来历,闹了半天都是这个牲口用前爪子上的钩钩硬画出来的。这么硬的钩钩要是给人身上来两下,那人还不得叫挠破钩死。润成感觉见有些害怕,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种东西。以前在官庄的沟沟岔岔里头润成顶多见到过狐狸黄鼬什么的,哪儿见过这么大的牲口?

    老汉悠闲自得吃着旱烟,润成和娘紧张地看着“大猫”,大猫瞪着阁子里头的三个人,眼珠子的光线里头明显的都是不客气。可是最终“大猫”也没有到石头阁子里头来,只是在硬地上留下了无数条新渠渠后,扭身退回了草里头。估摸着是走远了,因为润成注意到周围的虫子们又开始叫唤了。

    老汉吃完了他的烟,磕掉了烟灰,告诉润成和娘,这个长的像是猫的大牲口叫艾叶豹,这元山上的树林里头有的是,但惟独这头是最不一样的。不光是这头个头最大,也最邪性最日怪。据老汉说,自从他年轻时打猎开始,就见过这只。他都打了几十年的猎了,还能见着这头大牲口。按道理,豹子是活不了这么大的年纪的,这么多年来,这只大豹子也不知道糟害了多少元山村人的鸡虫(作者注“鸡虫在当地方言里头就是家禽家畜的合称),直到后来这家伙开始冲着小娃娃下嘴。叫全村子都害怕的是,咬死好几个小娃娃后,这个牲口东西都把娃娃血了胡搽脑袋的放在了河边的一疙瘩石头上,然后把身子吃掉。村里人受不了这种害怕,就老老小小搬走了。这个猎人老汉家里也没个什么要搬的,光棍一个也没娃娃,更不用说自己还是个打猎的,最后全村就留下来他一个人。

    老汉想着要是能逮住这个赖透顶的家伙就好了,也算是给村里头没了的小娃娃报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汉年纪越来越大,却也没有能逮住这个赖东西。这个赖东西和人一样精,根本逮不住。甚至有好几次老汉还叫它撵得漫山转悠,最后老汉还是躲在了这个无意中看见的石头阁子里头才算是拾回来一条老命。

    老汉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牲口到了石头阁子外头就在不撵了,而是就像前阵润成看见的一样,在硬地上用爪子挖渠渠。

    润成问说不会是因为这个时候它最好出来串游,老汉才叫他们来这儿。老汉说就是,说着他讲起了过去的一件事。

    这件事发生时,老汉不是老汉,他还是个年轻后生。有次他一前晌没有逮住艮猎物的毛,就想着趁着晌午看有没有猎物到河跟前喝水时碰碰运气。结果在树杈子上猎物倒是没有等着,等到了从北边的山上走来的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与其说是走来的,更像是连跑带跳来的,老汉跳下树背起了年轻人,在那个大牲口没有出来前,跑到了石头阁子里头躲了起来。细问之下,果然又是个遭了那个牲口害的倒霉人。这个人说自己是个走街的阴阳先生,因为想着到处走走凭本事换口饭吃,没曾想这看着像是有人家的地处还有糟害人的大牲口。那个年轻人的腿叫活活咬断了,身上到处都是血。老汉说这个年轻人就是在大热烘晌午从山上过的时候叫咬住的,所以他才叫润成和他娘到石头阁子里来躲避。

    润成算是多少听明白了,估摸着师父应该就是那个被牲口咬断腿的年轻人,他只是想不明白这个牲口怎么能活这么长工夫,还有为什么这个牲口东西,到了石头阁子跟前就是不进来?这阵他脑子里头一连串出现了好几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应该先想哪个好了。

    他问老汉这个石头阁子是怎么来的,老汉说自己也不知道。老汉过了一阵说好像是在这个石头像后头有些字来,可是老汉不认识字也看不懂,他叫润成可以到石像后头看看。

    润成跳起来到了石像后头,果然发现了密密麻麻的字。因为阁子里头黑,润成只好把脑袋凑到石像跟前看。一看之下,有些问题他似乎想通了。

    据这石像背后的文字大概说,这元山,早年间也不叫元山,叫团山。山上有个小庙,庙不到三间大,里头也只有一个光头和尚。这个和尚叫团云。这团云和尚会吞云吐雾,每次下雨前,人们总能看到所有的云彩都从小庙在的沟岔子里头一团团往外走,云圪团走多了颜色变深就开始下雨。而雨下得差不多了,颜色变淡的云彩就又开始往回走,到最后就像那些到了黑夜往家走的牲口一样都往这沟里挤。当地人都觉得这和尚是个有本事的神仙,遇着个干旱天时求求老和尚总能管用。时间长了人们说给老和尚重弄下那个庙吧,老和尚不要。结果老和尚在当年的三月十五前后没有了踪影,没人知道他走到哪里去了。叫人日怪的是他什么行李也没带。后来人们等到春上天旱,又想起来和尚,就商量这兴许这和尚是成仙了,他们应该给闹个新庙。村里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就在小庙前头不远的大石头上叫石匠凿出个小庙来。这个小庙从石像到供桌都是石头的。从外头看,刷上金粉和红漆后看又像是木头盖的。

    可是为什么这庙就最后荒成了个打猎老汉吃饭睡觉的地方呢?兴许是老和尚没了再修庙也不管用了,人们就不拜来了。兴许根本就是这原本来拜祭的团村人或者叫元村人叫着牲口给闹的不敢来了。不对,还有,这大牲口为什么不敢进来?

    他问了老汉,老汉也说不清楚。润成问不出什么,接着开始围着这个石像转起圈来。他走了几圈,心里有个想法越来越肯定,这石像不一般,或者说是这石像有日怪处。

    他问老汉说,有没有听说过这团云和尚的事情,老汉说没有。润成想着说明,石像应该是闹完很多年了,而且是没有人来祭拜也很多年了。要不这个七八十岁的老汉应该多少知道些的。这么一来,就更不好想另一个问题了,大牲口会不会跟这个庙有什么关系?

    润成心里有出现了大牲口出来时的那张猫脸。突然他想明白了,为什么前阵他看着这个石像的脸有不对劲的地方。这阵再看,这个石像的脸根本就是三分像人,而七分像那只大牲口!不对,人的胡子是不能长着朝向脸两侧的,而石像那个的胡子确实朝向了两侧,分成了三股,仔细数数,润成清楚的看到,每边三股,每股三根,总共是十八根胡子,齐整整得刻在石像的脸上。

    这石像刻着的是背后文字所说的和尚吗,这分明就是那只大牲口的头像加了个人的身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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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庄诡事 第五十二章 浮 壤

    这所有的日怪都最后集中到了一个问题上,就是这个石像到底刻的是个人呢?还是根本就是个“大猫”?

    润成自然会想到问老汉,再看老汉,这边正吃着旱烟,一股子烟气愣是分成三股子从嘴里和两个鼻孔里头冒出来,就跟窑洞顶上的烟洞一样。闭着两只眼的样子叫人感觉好像他得有多么享受。润成刚张开的嘴又再一次合上了,他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经过这阵热闹的折腾,润成和娘都有些误了赶路。润成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娘都在揪着他的衣裳了,那意思自然是赶紧走吧,还要到阴山县城赶着坐火车呢。

    临走之前,润成给老汉作了个揖,算是感谢这回的救命之恩。说起这作揖来,润成还是跟师父文瘸子学的呢。这阵他想,对个老年人,这么感谢应该算是有分寸了。

    再次走在这两边都是山梁的道儿上,润成没有了以前的轻松,浑身不光有热气,还有说不出的不得爽,他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大概是跟这一晌午的闹腾有关系,现在不管怎么着,都得先赶路了。听说这火车都是按照点钟来走的,从来不等人的。

    路两边一边阳婆爷能晒着,一边就是背阴地处。花花草草按照自己的喜好各自长着。润成一道儿走一道儿看周围的地势地形,没有过多少工夫他发现了一个从来他没见过的东西。说没见过也不太对,因为这个东西应该是个蘑菇,之所以说是应该,因为说是个蘑菇吧,顶上的那个伞盖子都有锅盖那么大,润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蘑菇。说他不是个蘑菇吧,长的跟其他蘑菇没什么不一样,照着六伏天起雾就有蘑菇的规矩,这应该是个蘑菇。润成跟个小娃娃一样圪蹴着把这个大个蘑菇扒拉了起来。娘看见他这样还笑话他说是个小娃娃样,可是随即又说他这个不明来历的蘑菇不要指望吃,因为毒蘑菇能吃死人。

    润成手里头拿着这个小伞一样的蘑菇,一道儿到了阴山县城。最后阳婆爷把蘑菇晒的朽吧(作者注:朽吧大概就是蔫吧的意思吧)了才扔到了路边的渠里

    这阴山县城娘说她年轻时来过一次,可是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县城变化很大了,润成头次来,看着什么都挺有意思。他歪着个脑袋,感觉自己的两只眼都不够用了。

    火车站就在县城的边上。润成和娘问了半天人,才买了车票。上了车,润成感觉自己很不得爽。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车,以前只是听猴四说火车是什么样子。猴四说自己以前就是在火车跟前干营生的。他说这火车都是跟大妖怪一样的,又冒烟有喷火劲儿还老大,顺着两根铁道跑的很快。这回见了叫润成很高兴,敢情火车就是这个样子的。

    随着震耳朵的一声叫唤,火车开始出了站。朝西北走的道儿上,到处都是山,火车就在这山沟里头绕过来绕过去。润成把脑袋支在窗户边上看外头,没注意对面的两个人在说什么。

    约莫着火车从县城的车站出来也就是半个钟头的时间,突然火车开始上坡,这个坡这么大都叫全车人不习惯得往外头看。

    出现在全车厢人眼前的是叫人大气不敢出的事情:火车突然的上坡不是因为真的有了地势上的抬高,而是上了一道木桥。这道木桥全部是用铁道的枕木搭起来的,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事,全车人还是吓得够呛。这枕木搭成的桥似乎是为了越过什么,而润成仔细看发现在这道桥的中间是个水潭子,平静的水潭子,大小远没有当年大哥差点跌进去的那个大。因为火车很慢的通过,润成看到了水面的小泡泡。这水不是平静的,底下还有东西。

    润成的这个判断一出现在脑子里头,他自然和各种古怪缠到了一起。这时对面两个人声音越来越大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好像这两人在说的事情和这个桥有关。

    其中靠窗的一个对另外一个说,看看,还是不行吧!

    坐在靠过道的人:可不是,宣统不行,老袁不行,日本人也不行,国民党不行,这阵还不行啊。

    靠窗户的:日本人不是当年想出办法来了吗?

    靠过道的:小日本的办法都是得过且过的法子,能管多少工夫?

    靠窗户的:听说小日本三十多年前,叫人修这条线时,就碰到了这个日怪事。

    随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道聊,润成大概听明白了。

    原来,这个日怪事早就有。当年日本人因为要把打仗用的枪枪炮炮、吃吃喝喝都送到前线,好用来打败八路军,下决心修条铁道。选址选了多少时候,选来选去决定从这条沟里路过。定了线路就开始叫铁道线两边村子里头的老百姓来给修。这一修不要紧,从此以后,沿线的老百姓都没个歇息不说,连牲口过了一冬天都没有上膘。没有别的原因,白天,鬼子叫保长甲长领着来村里,挨家挨户叫人去修铁道。到了黑夜,八路军来了,叫着大家赶着牲口老老少少又去铁道边上。这倒不是打帮鬼子修铁道,反而是扒铁道去了。给鬼子干是因为鬼子会糟害人们不敢不去,打帮八路军是因为大家都是中国人。反正鬼子花了多少工夫才算是修到了乔沟的边上,这圪节倒是没有八路带着人大半夜给扒拉了,可是还是修不下去。

    润成听到这里来了精神,他想知道怎么就又修不下去了。那个靠着窗户的人解开中山装上头的搭扣,解放了自己的脖子,接着说下去。

    鬼子的铁道修到了乔沟,也就是刚刚火车路过的那个木头桥边上时,修不下去来了。前一天刚刚叫各个村里来的壮丁把土基挖的差不多了,第二天大早一看,土基的高度回到了原来的高度。搞的从东洋来的鬼子工程师摘了眼镜,又戴上眼镜看了好半天,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好伸出舌头朝上舔舔自己的小胡子,叫人们接着挖。挖上一天挖下去,第二天又长回去。挖下去,长上去。如此反复了好几十天,日本人宣布停工。后来说是从日本国内叫了来专家,带着长着三条腿的家伙什看了看,又转了转,最后走了。没过几天,日本人的汽车拽了几根火车用的铁轨来,叫人们竖着往土基那儿深深的砸了下去。铁轨砸下去之后,过了几天土基挖的算是顺利。人们以为就算是过去了。

    没有想见的是三五天之后,大清早去干营生的人们看见了,几丈高的铁轨居然从土里出来了,直竖竖朝着天。而土基还是跟前几天一样重新回到了原来的高度。看见这事的老百姓里头有人以为有神仙料理这事,带头就跑。剩下的人原本也不准备给鬼子好好干,这下子正好,一人跑,后头跟着一串全跑了。日本鬼子放枪也不管用,人们都知道,小鬼子的枪也还是有可能躲过的,可是惹了神仙,整个天底下却是没处跑的。

    老百姓跑的跑,藏的藏,日本人再没办法。鬼子不相信翻译说的什么神仙挡道的话,可是也确实没法子闹好这个事,索性就从原来的地方向南平移了十几丈铁道线,最后叫日本工兵总算是修好了这条铁道。

    日本人走了,老严的部队接管了铁道,想着把从乔沟这里路过的铁道往北移移,结果就又移到了日本人原来计划的路线上,不出意外的没法修。后来直到老严叫解放军撵的坐着飞机从泰延一道烟飞到了台湾,再没空花心思来修移动这条铁道。

    到了新中国,移动铁道线的事又再一次开始了。可是这次却出奇的顺利。铁道从南到北又移回来十几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开始人们还说修不成呢,结果修好了也没出什么事情。

    这不今年还是出事了,底下冒出了大股大股的黄水,掏空了铁轨下头的土基和枕木,叫铁道成了两根扁担一样担在上头。

    润成听完这些,仔细想。他伸出去头,看看刚走过的枕木桥。土涨,有水。他突然想见,这不是跟他在官庄对面的五十亩地里挖药材时碰到的日怪事一样吗?难道说这也是师父说的风水不赖,是个生发之地?他回想起刚刚火车过去的地形地势,悄悄在心里盘算着。

    没有多少工夫,他心里一惊:这是个少有的五行齐全好格局。用师父书上的说法,这天底下好的格局不是处处都有。只有那种五行齐聚、三道全和、四方端正的地方才算的上是好格局。如果没有记错,刚才通过的木桥在的地方背后靠山算是小有巍峨之势,东边的山梁如九曲盘龙似醒非醒,呈微微昂首样。西边火车刚刚过去的山梁为白虎之处,白虎朝圣之状显露完全。这左青龙右白虎的阵势正好是所谓的龙要盘虎要踞的好阵势。向南是地盘不大却视野开阔的一大块庄稼地,这个时候地里的庄稼赶上伏天的雨热长得油绿油绿的,全然是繁茂之象。更叫人感觉精妙的地方时在庄稼地的尽头,有不算太高的地势起伏,远看像是衙门的公案,这下子案山也凑齐了。

    可是为什么这好好平稳四八的好格局就老有地下水冒出来呢?会不会跟自己上次挖药材时遇见的怪事是一个道理。又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原因:铁道的修建实际上早就把这个格局给毁了,而一个格局五行、三合、四方都叫毁掉的格局是个谁也说不准的格局,或者风不藏四散作祟,或者是水不去**洋溢。就像师父文瘸子说的,风水的格局和内髓自于天地,自然与天地合二为一的存在。每次对自然格局的毁坏都是在毁坏一种平衡,这个道理就像是秤杆称东西,如果有一头高或者低都是不公道的表现。润成想到这里,想难道这风水的看和用都应该把着一个道理,那就是平衡?

    这阵的润成没有注意到跟前还有其他不认识的人,不光在脑子里头想这事,还在嘴里悄悄的念叨,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对面那两个人停住了道聊,开始扭过头看着他。

    其中那个靠着窗户的人笑着打招呼:小后生是不是也懂些这阴阳风水三和五行手相面格的本事?

    这个人一张嘴就是一串日怪的词,不过这是对于其他人来说的。润成耳朵里听到这些他没有生出一丝丝的吃惊。

    娘看见有不认识的人和润成打招呼,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陪着笑说一个小娃娃家瞎说的,他什么也不懂。对方却哈哈笑笑,说懂这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靠着他的那个人却示意他不要多说了。哪知道这人还一本正经得跟他们三个人说,本来就是嘛,这风水手相什么的什么时候就成了迷信了。还说真正的迷信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而这风水和手相等等都是有根据的。

    正说着呢,火车咯噔停了,火车上的人都伸出脑袋看发生了什么事。

官庄诡事 第五十三章 车 殇 (1)

    这边润成和娘穿过了元山,到了县城坐上了回杏山的火车。

    而在家里,大楞农闲时节也没有闲着,这阵正天天叫人们拾掇秋里收庄稼用的家伙什。他每天看着伏天里阳婆爷晒晒就给下点雨的日子,心里感觉今年或许是个好年景。心里得爽,嘴里头就开始哼哼自己编的调子,甚至是小儿子接着上那里去念书的事都有些忘了。

    上回栓成从八道沟回来时,带回来几个信儿,说是他可能要跟着王主任到县城去了。这对于秦大楞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很简单因为这就意味着栓成日后就要跟着更大的官当通讯员了。还有个事就是栓成说他看见老三在跟着人学开拖拉机。

    这个消息也很是不赖的,秦大楞年轻时在部队带过,见过几次牵引榴弹炮的美国道奇六轮卡。卡车每次从行进的队伍跟前路过的时候,扬起的面面尘土老高,这给当年的大楞多少羡慕,也叫他对这种轱辘多、跑的快、装的多的机器有太深刻的印象。这回,老三宝成既然在学着开拖拉机,虽然说拖拉机总归比不上汽车神气,可是在官庄这学着开车的他秦家小子是第一个,甚至在整个八道沟估摸着也没有几个。每次想见这个事,都叫大楞嘴里哼哼的声音更高了。

    没有需要赶早下地的营生,而家伙什也拾掇的差不多了,大楞就寻思着早上多睡阵,他叫娘也不用那么早起了。这天早上,天才刚亮出些白边边来,大楞就听到了窑洞外间的门呼啦一下开了。他没有睁眼,叫小儿子进成说,是不是他娘娘又早起了。进成迷迷糊糊回了一句说大概是哇,就又睡了。大楞这几天没什么重营生也就不缺觉,这下门开的声音闹醒了他,眼睛虽然没有睁开,心里却是清醒的不行了。他就这么开始躺在炕上瞎想,外间这阵再次传来了声音,悉悉索索,接着就是拐棍在地上杵着一顿一顿的声音。

    娘不是刚刚出去吗?什么时候回到了东窑?要是回到东窑大楞不能听不见啊,大楞越发脑子里头机明起来。回到东窑只能从从外间走,窗户开着倒是,可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娘娘也不能爬上两尺多高的窗台钻进来啊。这个推测太笑人了,娘要是这么爬进去这不就是日怪的不能再日怪的事了?

    就听着娘在外头叨叨说,谁这么早出去也不管门。火炉台上吃的喝的,还有锅碗,叫鸡虫进来给糟害了怎么办。老娘娘絮絮叨叨地把门关上了,随即大楞就听见了呼啦的声音。门再次开了,娘又把门拽上。门第三次开了,这次外间好大一阵没有声音。大楞翻身套上外头单裤,光着上身鞋多没有穿就出去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外间,娘立在地上没有动看着门。门敞开着,两个门扇都贴上了墙边。大楞扶住娘,问了声。娘用手指了指门,大楞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他扭头扶着娘回到了东窑里,返回去关门。他伸出去头在院子里头看看,没什么。一手一扇把门关上,顺手就要门栓栓上。不对,等等。他几步冲进娘住的东窑,问了一句,娘你关门时有没有落门栓?

    娘没有说话,可是变了的脸色却倒出了大楞的疑惑。大楞明白了前阵娘让他看的是什么,正是门栓。夜儿黑夜一家人睡觉前,是大楞落的门栓,他不光落了门栓还把栓上的销子也卡上了。有了这个销子,外头有人也没办法从门缝里把栓扒开。可是门开了,而娘早上起来关门的时候也应该是落了栓的,门却能再次自己开开!

    润成返回门跟前,就着一阵比一阵亮的天光开始仔细看。伏天的早上是没有什么风的,应该不是风吹开的。就算是有风,什么样的风还能成精似得把门栓扒开?是门有不对劲儿?可是大楞圪蹴下去再站起来里里外外把门看了个仔仔细细,这门也没什么毛病啊。用沟里头的老核桃树片成板做成的门扇,上头连个虫眼子都没有。除了来回开关门时有些微微的吱扭声,几乎就是完全没问题。

    看不机明,大楞只好拉倒算了。这阵进成也揉着眼睛光着个背起来了。他问爹出了什么事,大楞觉见他还是个小娃娃就没打算跟他说,来了句没事,他叫进成要是还困就多睡上一阵。

    前晌去了学堂没多少工夫,进成就回来了,说是放了伏假。进成缠住了爹,非说是他三个哥都在外头上班的上班,念书得念书。二哥还能跟着娘到老娘家去,而自己却哪儿也没去过。大楞一开始还逗着这个小儿子说,这么大的官庄还不够耍的吗。到最后也架不住娃娃的缠磨,只好答应过赶明儿送他到老大那里看看,再去看看老三到底学开拖拉机学的怎么样了。当然,这最后的看,也是大楞想去的。

    隔天,大楞叫进成背上老娘娘给两个孙子带的东西,爷儿俩就上道儿了。这个进成从小就招爹待见,没别的。大楞一直觉见人家文化人是个不赖的营生,板正的中山装别着英雄牌墨水笔。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架着眼镜,细皮嫩肉的,哪儿是个一年到头晒的铁黑铁黑的受苦人能比的。他在心里一直有个决心就是四个娃娃怎么着也不能叫受了苦,尤其是得有个人成了文化人。他看好老四,而老四学习也确实不赖。

    在到南梁坡的道儿上,进成看见什么都新鲜。他问东问西,大楞都耐心得给说。快到坡顶那个地处的时候,看见从坡上上来个人,推着洋车子,几步小跑飞身上了车子往这边骑。车子叫这个人骑得左摇右摆,那个人也顾不上避开道儿上的坑坑洼洼,反正是一个劲儿往前蹬。

    进成眼尖,跳着叫唤说是大哥栓成。这栓成前几天不是刚回来过吗?这是要到哪儿去送信?这条道儿只能到官庄啊,要送信也只能是给官庄的。看这个样子,这是有什么急事?

    转眼栓成的车子到了跟前,进成喊了大哥。栓成下来车子都顾不上支住,就朝着爹扑了过来。这么大的小子了,还是在外头见过不少市面的,这阵脸上出的水和眼泪都搅在一搭。他一下子跪下把住爹的腿,叫唤着,爹,老三不行了!

    这一句老三不行了闹得大楞懵了,老三好好地在东垴跟人学开拖拉机吗,怎么就不行了?可是看见老大这个样子,他还是感觉一定是出事了。

    栓成叫大楞给拽起来,还是止不住得哭。这叫大楞恼火不已,他叫唤了一句,哭顶个屁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栓成还是带着哭腔说了就在夜儿大早发生的这事。

    上次栓成看见东垴生产队五十五马力东方红拖拉机出现在乡革委会门口的时候,他还看见了自家老三坐在拖拉机的轿子(作者注:车轿子就是驾驶室的意思)里,拖拉机手的一边。也是那个时候,东垴的拖拉机手耀宗知道的栓成是宝成的大哥。可是夜儿大早,一向早起伺候王主任的栓成还没有起来,就有人在大门口叫他的名字,从开着的窗户传进来的声音闹醒了栓成,他起来一看这人挺眼熟,却想不起来是个谁。来人说他叫耀宗,是东垴开拖拉机的,上次见过栓成。来人简单说完就叫栓成跟着他往东垴走,栓成问他说什么事,耀宗却好几次没有直接说,就是说到了东垴再说。

    到了东垴,还没有进村,就看到了上回的东方红拖拉机顶子朝下翻在道儿跟前的水渠里头,道儿和水渠都叫拖拉机折腾得像个鬼脸。栓成没有注意到在布满人们脚印的土里,还有一片片的血迹。耀宗没有叫栓成停下和人们在跟前多看翻了的拖拉机,他一个劲儿催栓成快些走。

    到了老三他们盖的学校宿舍跟前,发现一群人围在门口,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栓成心里像是叫股锤子刚捣过的鼓皮,没来由地颤起来。人们看见耀宗领着人来了,自动让开一条道儿。栓成似乎想见了什么,往里间走的腿脚开始发软。他也不知道想看见什么,还是不想看见什么。

    里间的炕上有个人。说是个人,倒是更像叫人从沟里捡回来的疙瘩破烂。这块破烂上头沾满已经发黑的血和土,看着都没有出气时身子的起落。这是老三?栓成不敢信,可要不是老三,耀宗大早来叫他干什么。栓成用袖口擦了宝成的脸,看清楚了弟弟老三两只眼都闭着,嘴角都发紫了,脸上好几道口子,长肉的地方都肿着。

    耀宗在跟前说出了事情的由来。自从因为在农业大学表现好,宝成叫推荐去生产队学开拖拉机以来,这个后生就算是迷上了这个铁东西。天天在拖拉机跟前沾着,有时候吃个饭都端碗到车库跟前来。学了快两个月了,耀宗只叫他发动过拖拉机、简单的倒车挂斗、场里转圈的本事。这叫宝成很不甘心,他寻见个机会就想试试自己开着到上道儿走。

    耀宗说也怪他前一天犯懒,干完营生卸掉车斗就把车放在了半坡坡上,心说第二天一溜坡就着了也省的再发动车了。他没关上车轿子门就回家吃饭睡了。就是这个犯懒,恰恰害了宝成。这个小子大早起来看见车在,轿子门没关,钻了进去。他不知道师父耀宗溜坡发动车是要在半坡时眼疾手快强行挂档,他先把档摘下来,松开刹车,高大的五十五就冲着坡坡下去了。等到宝成觉见速度实在是太快,车却没有发动的时候,他慌了神左右乱打方向,最终是翻到了道儿边上的沟里。宝成叫摔了出来,车随后翻滚压了上去。

    对里头要到村外放牛的老汉发现了翻进沟里的拖拉机,却没有发现地下有人。他叫来了耀宗,耀宗脑子心说拖拉机四个轱辘底下都有大石头垫着,怎么能溜了坡?等他看见了身在拖拉机外头的那只脚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据耀宗说,他看到脚就大概断见了是谁出事了。在村里人拿着撬棒,铁锨什么的,又是撬又是挖的费劲下,宝成叫挖了出来。刚出来的宝成还能说话,他看看周围的人们,挺直脖子连声叫妈。人们赶紧往宿舍给抬,可是在半道儿上,宝成的声音就突然没了。耀宗想见了宝成有个大哥在乡革委会,这才着急忙慌得来叫栓成去看。

    大楞听到这里,拽住栓成问,宝成这阵在哪儿?怎么你这阵才回来说?

    栓成说闹清楚老三怎么出事后,他再看老三时发现老三还有心跳,胳膊腕子上的血脉还在一鼓一鼓。他叫人给打帮着送到了乡上的卫生院。卫生院忙了一顿,把能给用的药和手段都给用上了,宝成却始终没有睁开眼。有个医生悄悄跟另外的医生说,估摸着小后生是不行了,脚上的鞋子都剩下一只了。

    栓成知道这两人说的什么意思。在当地人们的说法里,在外头出了事惹了祸端送去就医的人,如果鞋子都少了不见了,这人也就没什么指望了。栓成回头瞪了那个医生一眼,医生走了。他就一直守着老三。中间他也想着回去一趟好告诉家里这事,可是又怕没人看着弟弟。所以只好在跟前陪着。直到今儿大早,医生给宝成检查完以后告诉栓成,叫家里人来把宝成抬回去吧,不用治了。

    栓成也知道医生话里头的意思,到了这个时候等着也没有用了,他决定赶紧回家告诉家里。刚半跑着推上车子爬上南梁坡,骑了没多大一圪节,就碰到了爹。

    大楞在没有碰见栓成前,他就是怎么想不会想到好好的三小子宝成现在在医院躺着,到了需要准备后事的时候。他甩开大小子,往前跑起来,这一跑,瘸腿显得更厉害了。没有止住哭的栓成在后头,小小子进成在最后,两个后生都哭着往前跑。

    跑在最前头的大楞到了坡跟前一下子就没有了影。栓成和进成到了跟前,发现爹却被窝在坡上的拐弯处。大楞这阵正在使劲往起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栓成扔到车子到了爹跟前,想要扶起他来,却发现扶起来的爹自己站不住了。

    爹那条好腿兴许是也断了!

品读外传 38

    ps:  这也许是我品读外传开门系列最后的几个小段子,再次出现时还有惊喜。俺且写您且看。

    ---开门,是我

    ---是大楞回来了,见着二货了没有?

    ---干哈呀,你是不是还要问三炮见着没?

    ---是啊,你咋知道的,你见着了是不?

    ---木有,我们都是山西人,怎么会有人叫三炮呢?是吧,寒川孤立?

    (作者注:严正声明,本人小说版本是纯正国产黄土高原高清修正限量手工版,现未推出任何形式的西北兼容版、西南兼容版、东北兼容版等。一旦有读者发现在市场有任何形式的兼容版本,即为侵权产品,欢迎向作者举报,有重赏。)(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五十四章 车 殇 (2)

    南梁坡的拐弯处,窝住了着急要到乡上卫生院看三小子的秦大楞,他想爬起来却感觉自己动不了。当大小子扶起他的时候,他觉见站不住了,那条过去不瘸的腿很明显得不再顺直,断了。

    爹成了这样,弟弟一个躺在卫生院,一个这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栓成咬咬牙,圪蹴下把爹背在了背上,回头招呼老四进成:推上车子走,卫生院。

    老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这上山容易下山难。栓成背着爹下坡时,感觉见了从来没有过得疲惫,这阵也不知道是脖子挒着难受,还是腿疼,浑身都不舒服。叫他想不明白也同时感觉害怕的是,祸事怎么还扎着堆往自家人身上招呼呢?

    下了南梁坡,穿过八道沟里的河上个坡就是卫生院。进了院子,栓成还没有来得及圪蹴下,爹就着急着要从他背上下来。父子俩揪揪拽拽结果倒在了地上,爹也顾不上叫人再扶起来,就这么在地上往病房里头爬。这叫栓成也顶不住哭了起来,这是他长到二十多岁头一次看到爹在地上趴着走。他赶紧扶起来爹,半扶半抱地把爹奈荷(作者注:奈荷这个词细品似乎有些古汉语的味道在里面,在当地方言里面就是摆弄的意思,大概如此。)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张床,床上只有一个人。确切得说,不能叫个人了,或者不叫活人了。因为,有人已经把被子给他高高拽过了头顶,盖住了脸。被子底下的人就像是几座起伏的小山。头那儿一座,脚那儿两座。

    大楞浑身抖着。靠在墙上,他叫进成离床远些。定定神伸手示意叫栓成把被子揭开了。按理说,栓成先前就见过了弟弟出事的样子,这阵难受归难受,也不至于叫吓住。可是栓成在揭开被子后,看了一眼却回过头大声叫爹。

    大楞心里咯噔一下。

    大楞扶着墙拖着两条腿,到了跟前,只是看了一眼,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天不出声,最后冒出来一句:这是个谁吗?

    病床上叫被子盖住的哪是老三宝成啊。栓成和爹看到的是个老汉。这个老汉黢黑的脸上皱纹跟刀砍斧劈出来一样,瞪着两个眼珠子,根本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嘴角还有血没有搽干净,脖子微微朝着墙那边扭过去。

    这一幕叫大楞父子俩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今儿大早床上还是个年轻后生,出去不到一前晌,就成了个不认识的老汉。这怎么也不能说是宝成变成个老汉吧。大楞看栓成,栓成知道爹的意思。他不断重复自己走的时候,宝成真是睡在床上的。

    进成在门外问什么事,里头两人没有回话。进成进来看见了床上的老汉,来了一句:我问问医生去!

    对。问问医生保准知道。父子三人都着急往出走,结果在门跟前还堵在了一搭,人人都着急。后来栓成扶着爹先走。寻个地方叫爹坐着,他和进成寻医生问问。

    在满打满算没有多大的院子里转了个遍。居然就寻到个在医院小食堂准备做饭的老汉。栓成拽住老汉问了半天,老汉哼了好几回。没说出一句话来。闹了半天老汉还是个哑巴人,这多少叫栓成和弟弟有些哭笑不得。老三宝成寻不见了不说,这整个卫生院的医生也不知道是上哪里去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个老汉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还是进成即急中想出个办法来,连带着一顿比划,老汉才算是闹明白他们要问什么,可是老汉接着比划什么,进成却是看不大机明。

    这下子,大楞父子三人都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卫生院门口有人骑着自行车来了,来人叫了声栓成,说叫三个人赶紧跟他走,他知道宝成在哪儿。

    来人栓成认识,小名叫成柱,和栓成一样,也是乡上革委会一个送信的通信员。栓成回过头看着爹,他的意思大楞清楚,大小子这是在担心他的腿。大楞大手一挥:顾不上了,走。同事带着进成,栓成骑着车子带着爹跟在后头。

    一道上,这个叫成柱的后生告诉了栓成事情的经过。原来夜儿大早耀宗叫走的栓成因为要守着老三宝成,一天也没有回革委会,今儿早上有事要办的王主任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栓成的去向,开始一下子恼火了,都拍了桌子骂了日脏话。可是等到王主任接了个电话后,脸色了个冬夏倒转的变化。王主任叫人招呼来了革委会的司机,亲自带着212吉普车到了卫生院,接走了还没有醒过来的宝成。他还叫卫生院的医生们坐上小四轮(作者注:小四轮就是小型的拖拉机)跟在吉普车后头,随时准备给宝成看病。医生们一看这个阵势,都觉见这个没醒的后生来头挺大,结果就是所有的医生都爬上了小四轮。

    栓成问了一句:那我老三睡的那个床上睡着个老汉,死了。那是个谁?

    来人边骑车边回过头,在喘气的中间来了一句:没有啊,他接着说:宝成走的时候我就在跟前,床上哪儿有人啊?还有个老汉?哼,来了也没用,医生都没在,他来也没有用。

    大楞插了一句:成柱,你说王主任接了个电话就叫车接走了宝成?接着去哪儿了?

    成柱不好意思笑笑,说光顾着和他们说接走宝成的事情了,都没有说清楚宝成上哪儿了。他说吉普车带着王主任和宝成赶着去县里头人民医院去了。估摸着这阵应该已经到了。

    这些话叫大楞父子三人都放下心来,可是栓成和爹心里都在想一个事:王主任为什么要管宝成?

    八道沟到县里是几乎就是一道儿下坡,成柱和栓成也没怎么捏闸,风一样往县里骑。绕过县城唯一的那条街。直接骑进了医院院里,栓成扶着爹。爹也努力往快走想早些看见三小子。

    医院走廊里头比较黑,看不清楚谁是谁。反正站着很多人。这阵势叫大楞心里陡然生出些不自在,还有些害怕来,他不明白一个愣小子怎么就能叫乡上革委会的头头这么在意。大楞刚在小子的搀扶下进去,还没有往里头走多长。

    对面过来一个人,紧走几步握住了大楞的手使劲摇起来,嘴里一个劲儿说是组织关心大楞和家人不够。大楞不用看来人长什么样也知道这个人是谁,来人满嘴的西乡话,他就是革委会的王主任。以前大楞也就是开会时在台子底下听过王主任说话,至于握手那是根本没有过的事情。要是在平常。大楞还有工夫跟领导互相客套一下,这阵他没有心思来这一套。他问主任宝成怎么样了。

    王主任回头叫过来一个医生,叫他给说说。这个医生很是年轻,嘴里开始叨叨了一堆大楞根本听不懂的词,大楞更着急了。其实心里只想问一句,三小子醒过来了没有。王主任也显得不耐烦了,呵斥小医生,叫他痛快些说里头的人到底是醒来没有。小医生怯怯的回了一句,没有。

    王主任紧接着就来了一句。尽是些吃干饭的。

    大楞把小医生拽到了一边,避开王主任,问道:我是那个后生的爹,你说说他这阵没醒。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小医生挠挠头,迟疑的挤出几个字,你小子。这事挺日怪!医生说他们给宝成做了全身的外部检查,发现浑身上下除了有些擦破掉皮淤血肿胀外。连骨折都没有。至于为什么没醒过来,医生们一开始怀疑是脑袋叫磕着了。里头有了淤血。可是检查了半天,在脑袋上根本就没查出来磕着的痕迹,说的大些就是保持脑袋上连根头发也没少。这么严重的祸事,人叫砸到了五十五拖拉机下头,受伤却不严重。不严重吧,人却是这么长时间了没有醒过来。

    医生里头有人提议把人送到省里头的大医院,给宝成好好检查下脑袋。可是问王主任,王主任却叫等着宝成家人来了再说。其实有的医生也悄悄说了自己的担心,小后生这阵血脉这么弱,全身就剩下胸口还有些热气,身上其他地方不光凉了,甚至都有些僵直了。这种样子倒是有些像人刚死没多长工夫的样子。这个医生接着就说了个大家都吃惊的词:活死人。

    小医生说了后面的话以后,偷偷看看大楞的脸色。大楞推开他,要进急救室看小子,可是摔倒了。小医生这才发现他的腿不对劲,他招呼栓成和跟前的人们硬是把大楞抬进了二楼的骨科。大楞开始还使劲折腾,后来也没劲了。他叫人们抬着,两只手捂住脸哭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叫唤我的三儿啊。

    爹成了这样,而三弟还没有醒过来,这叫栓成不知道该先顾着哪头。医生们在忙活着给大楞接骨正位固定的时候,楼下的那个年轻医生跑着上来了,他带来了个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该说坏的消息,宝成能动了!

    大楞在疼痛的间隙,听说三小子能动了,大声叫唤,先去看看三儿。栓成重重唉了一声,跟着小医生往下走。小医生告诉他,虽然没有醒过来,可是宝成的左手居然还是动弹了。栓成在嘴里哦了几声,脑子却没怎么转悠想事,兴许是事情就像是春天的西北风,一股接一股,还没有叫人缓过来就又是一股,而每股都是那么强烈。

    到了宝成跟前,栓成发现小医生说的不对。因为他看到是就单单是宝成能动的几根手指头,而躺着的整个人还是纹丝不动。这就叫什么能动了?

    他回过头用眼光来质问小医生,小医生告诉他,手指能动就说明宝成脑子里头还能想事,也就说明宝成过段时间还能醒过来。栓成没有问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能听出来医生口气里头的无可奈何。或者说是医生还带着几乎完全没有把握的意思,栓成现在发现自己一用脑子就感觉耳朵里有嗡嗡的声音。

    铁架子病床传来了支愣支愣的声音,刺耳得叫人感觉浑身就像是长了痒痒疙瘩,挠吧寻不到地方,不挠吧浑身难受。栓成和医生终止了交谈,回头去看到了一个叫人惊异的事情:就是还没有醒过来的宝成,那只能动手,确切的讲就是能动的几根指头,在一个劲儿的挠着床架子。指甲划过铁管的声音不断地传过来,可是整个人还是躺着纹丝不动。指甲因为不断地使劲已经全部都脱落了,可是指头没有停下来,有血就开始从指甲缝里淌下来了。

    显然宝成根本不知道疼,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的。一只只有几个指头动的左手,一个其他部分都不动完全不醒的人,叫栓成背后的小医生不敢再呆下去了。有个路过时探头进来看的护士正好看到了这事,吓得把手里的铁盘子都扔了,一道儿尖叫着跑远了,走廊里留下她的声音半天没有散尽。

    正当栓成开始握住弟弟的手,不叫他挠时,进成也来了。爹还是放心不下这儿叫他来了。栓成握住了宝成的手,却发现根本管不住。这只手虽说只有几个指头能动,可是劲儿却大的出奇。栓成知道宝成在农业大学实际上就是天天死受干营生,说不准就是手劲儿大,可是这回的手劲儿却不像是人能使出来的。

    要知道这就是几个指头啊,栓成用两只手也按不住。进成来想帮忙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急的他一阵在床这边一阵又过那边。

    进成转过来转过去,帮不上手,却看见了他有些疑惑的一件事。他叫了声大哥,栓成嘴里应着,手里就更按不住宝成的手了。宝成的手指头叫解放开以后,食指朝前划拉开了。

    本来进成看见三个手指头的动作,就怀疑是在写什么或者是画什么。等到三哥的手指头完全开始大幅度划拉的时候,他更是怀疑划拉出来的就是字。

    进成站在床头,仔细分辨却十分困难。宝成闭着双眼在一个劲儿得比划,速度越来越快。进成开始还能跟上,后来就开始擦汗急眼了。最后实在是跟不上了,栓成问他看清楚了没有。

    进成只是吐出了两个字,车,石头。

    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品读外传 39

    ---开门,是我

    ---是大娃回来了,快给我们说说你和蛇精、鳄鱼精大战的情况

    ---还说啥呀,还不是轻松。。

    ---轻松拿下?

    ---被拿下!今日早就不同往日了,不怕蛇和鳄鱼耍流氓,就怕他们有文化!洞里到处都是拿着手机在看电子版《官庄诡事》的小妖,还有个蚰蜒精说他要给作者发消息,催更新章节!

    ---看过《官庄诡事》果真能这么厉害?要不我们也下载看看?

    ---看个大头鬼啊,你的棍子手机能打开txt格式的吗?

    ---叫爷爷给我们换128核的西瓜手机不就行了吗?

    ---你觉得爷爷每年就种些葫芦就能给我们弟兄七个换手机吗?

    ---!#¥%……&*

    (作者:为了维护正气,打击歪门邪道,本人愿意免费给葫芦兄弟提供2013版《官庄诡事》的电子版,老爷爷可以加本人qq,本人将会在第一时间发送电子版,打印之后即可畅快阅读,在享受中得到提高的快感!)(未完待续。。)

品读外传 40

    ---开门,是我

    ---是牛总回来了。上回我跟您说的事情有信吗?

    ---我刚买了半个足球队,手头也紧啊,兄弟,再缓缓?

    ---足球市场如此疲软如鼻涕,水平低下接近死海海平面,你这是绝对的失策!

    ---这有什么,即使失败了,也无所谓。人家马还有失前蹄的时候,何况我属牛呢?

    ---我看你就是有钱烧的。你这种烧法会在人类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的,还是用小篆!

    ---小赚不行,我要大赚,特赚!

    ---你个文盲(画外音,可能来自作者!)(未完待续。。)

    ps:  突然想起,有人买了足球队,球队开始叫快乐青年足球队。

官庄诡事 第五十五章 车 殇(3)

    躺在床上至今还没有睁开眼的宝成,先是用指甲抠床边的铁管子,声音很是刺耳。接着进成就发现了他那只根本没法排置住的左手,手背爆出了鼓鼓的青筋,在划拉什么。在划拉的速度越来越快之前,进成总算是看清楚了几个字,一个是车,一个是石头。

    车好理解,就是那个东方红的五十五马力拖拉机吧,石头?什么意思,是说路不好走石头垫翻了车?要不就是指的当初车四个轱辘地下垫着的石头,宝成到底想要说明个什么事?

    断了的腿接好了,大楞没有在二楼的床上多呆。就开始闹着下楼来看儿子。在几个医生搀扶下进了病房,却看见宝成的手指在急剧划拉。而栓成和进成在商量什么,他有些恼火,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有闲工夫商量什么事。

    进成看到爹进来了,说了他们看到的怪事。

    宝成的手还是没有停止划拉,手上的青筋越来越粗。跟进来的医生都挤到了跟前,可是谁也没有上前去给宝成整治。很明显,这群人里头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怪事,当然也可能根本就是他们认为这个后生没救了。大楞和前阵的栓成一样想抓住三小子的手,却发现了这只爆满青筋的左手的力道相当强,根本排置不住。

    大楞回过头看看这群不出声也不动手的医生,又看看王主任,说了一句:不用看了,我们带着宝成回官庄吧。

    大家都知道,回官庄就是不再叫医生努力。回去等死的意思。可是,在这边又有什么用?没人能说明白。更没有人能排置的了这个情况。王主任回身给开车的师傅点点头,大楞就开始招呼栓成和进成往外抬三小子。

    大楞叫人扶着往外走。心里难受的同时,也有些害怕。他不光是害怕没了这个小子,还害怕小妮回来他没法交代。

    没法交代也得交代,人活着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无奈。

    大楞坐在司机跟前,宝成坐在后排中间,栓成和进成一里一外的夹着他。回去的道儿,因为有车走得很快。没有多大工夫,就到了八道沟乡的那个大桥上。司机一道儿没有出声,这时悄悄偏过头跟大楞说了一句:今天的车不对劲儿。要不就是道儿不对。

    大楞听完后脸色变了,他示意司机停车。在宝成这件事发生了以后,大楞似乎也感觉见了连空气里都有的日怪味道,他怕走下去再有祸事上身。

    停车后,大楞想要下车随即又想起来自己刚断了的腿,他叫栓成下车扶他站在路边。司机也到了跟前,两人装作歇着就悄悄道聊上了。

    司机告诉大楞,从八道沟到县城时,道儿是一顺溜的下坡。不用狠踩油门车也走的不慢。反过来回八道沟时就是一铲(作者注:一铲在当地方言里有夸张的意味,就像是说全部都是的意思)的上坡,是要挂着二档一道儿踩油门才能回来的。不光这样,有的地方坡大事如果车上人多还要挂上一档。可是。司机说他在这条道儿上少说也开了五六年车了,今儿却发现车是一道儿挂着四档回来的。车上有五个人,一道儿上坡。没怎么踩油门,居然就回来了。司机原本估计的得到后晌四五点的路程。三点多就跑完了。

    司机说完了,大楞没出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是道儿不对吗?走错了?要说是大楞他们父子对这条道儿不熟走错还有可能,司机开车跑了好几年了也能错?大楞记起来这道儿上也没有什么能走车的岔道儿,不可能走错。

    司机来了一句,难不成是碰上神仙给使上缩地的本事了?他说完又自己摇摇头,连声说尽是胡说。

    想不明白为什么,司机也不敢走了。两人就在道儿边上的柳树下想办法。天气本来就热,两人着急想办法就更热了。

    也看阳婆爷一寸寸往西头走,再等等,就要搭着黑往官庄走了。而天黑了就更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了。大楞咬咬牙,跟司机说,要不大着胆子试试?

    司机不想冒险,可是想想把这父子几个扔到半道儿上也不是个事。更主要的是,王主任交代要办的事情他不办不好。看王主任那个样子,估计这个小子保不准还是有些来头的。他心说慢些走,走走停停看看道儿,反正总得走回去吧。

    车再次转动了轱辘越过了桥开始往官庄方向走,这回司机没有大意,他跟着道儿来挂档,道儿上跑的还算是稳当。没有发现再有前头发生过的怪事。这好歹叫大楞心里放松了下来,司机手上脚上的动作也轻便起来。

    这时,大楞才发现自己断了的腿原来疼的其实很厉害。现在想想,他自己磕断腿的事情也挺怪。有条腿瘸了不假,可是他也不是个七老八十活动不便,就是家里八十岁的娘也没有随随便便跌倒过。兴许是自己跑的太快没有看见南梁坡的道儿,才一头杵倒窝在那里。大楞想着自己的摔倒,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这条好腿是怎么断的。没有窝住没有磕碰,是瘸了的腿被蜷住了。什么伤害都没有受的好腿怎么就能断。不光这个很日怪,司机师傅说的事情就不怪吗?车大楞没有开过,可是上坡要踩着油门多些才能上去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没有走错道儿的车怎么能在上坡时,不用踩油门呢?

    爬上了南梁坡,在天将黑不黑的时候,大楞父子们就差不多能看见官庄的村口了。过去每回回来,看见村口的歪脖子榆树时大楞都能走得快些,这回他却又中不愿意回去的感觉。自己想想,应该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回去以后,三小子要是这么活着不醒,或者干脆就没了。自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开着车灯的212吉普车,在曲里拐弯的路上到了坡跟前。正要下坡的时候,从坡下头走上来两个人。车停住了。大楞却没有敢下车。他心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站在车前头路边的正是小妮和二小子润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去小妮的老家杏山了吗?大楞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妮却凑了上来,模模糊糊看见了车里头坐着的人。

    天黑小妮没有看出来车里宝成的样子,还高兴的说,今儿这是怎么了,挺排场啊。父子们都坐着小车回来了。

    进成这个时候,拽开车门,一下子哭了出来。这叫小妮没有防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接下来就是惊恐,她听见了进成的话,娘,你赶紧看看三哥吧,三哥不行了。

    大楞来一句。你不要听他胡说,先回家。

    下坡进院子,栓成把宝成背进了屋里炕上,回身招呼司机。叫司机先回革委会去了。

    窑里,小妮在煤油灯地下才看见了三小子的样子。这阵的宝成因为好几天没有水米进嘴,整个人缩下去了一大圈。脸在混混沄沄的油灯照影下都能看出来是白的。本该是有血色的嘴唇和脸色居然就是一个样了。胸口头还有热乎气,起伏却不怎么明显。出气有一搭没一搭的。这叫小妮想起了家里公公秦二货临走时候的样子,眼看这就是没了的兆头嘛。

    小妮扭身问进成怎么回事。进成光顾着哭没说话。问栓成,栓成说了耀宗给他说的那些话。

    娘就有些顶不住了,看着看着它就靠着炕沿边出溜下去坐到了地上。在栓成兄弟们的记忆里,娘身子虽然瘦小,可是性子坚强,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这样,就像没有见过爹哭过一样。栓成扶起娘,娘半天没出声,这可是吓坏了栓成他们。他们都过来围着娘安慰她,娘长出了一口气后哭了出来,叫嚷着我的宝成,要是没了叫娘怎么活嘛?接着就是一口气上不来,昏过去了。弟兄们赶紧把娘也抬上炕,这下子一盘炕上就有了两个不醒的人。大楞唉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死劲捣自己的两条腿。

    润成上前,用拇指指甲狠狠掐住了娘的人中,没用多久娘悠悠醒转了过来。医生怎么说,她睁开眼就问栓成。栓成没法瞒着,就说宝成的伤医生也断不清楚,只是说也许还能醒过来,也许就这么睡着睡着人就没了。娘从炕这头爬过去,扶起三小子的头搭在自己的腿上,细细用手摸着宝成的脸。小妮摸着就发现手湿湿的,宝成眼角有泪。难不成是宝成也知道娘难受?

    小妮另外一只手抓住宝成的左手,她马上就感觉见了宝成手指头上传过来的力道。这个手指要动!小妮松开手,发现宝成的手好像是要摸什么寻什么,他还没有醒过来,可这手要寻什么?

    小妮这时有了念头,她的宝成肯定能醒过来。

    润成在跟前一直没有说话,很明显他脑子没有闲着,在寻思着什么事。他问了一句,大哥,你说东垴那个开五十五的人叫什么来?

    栓成说叫耀宗,润成说我明儿去一趟,看看老三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栓成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是宝成溜坡翻车了。润成不同意,他说这事有些日怪处。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进成,他说了宝成在县里医院左手使劲划拉字的事情。润成脸色更正了,他说自己必须去一趟东垴。明儿天一亮就走。

    第二天大早,心里装着事的润成简单一拾掇,就上路了。走没多久,大哥跟了上来,他说夜儿跟司机说了请过假,这几天就不去上班了。

    兄弟两相跟着走,一道儿上没停的道聊宝成这个事情。

    栓成是大哥,可是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得老二润成回来以后,才能闹个差不多机明。他向润成提到了宝成用左手划拉字的事情,宝成听完愣了一下,心事很重地说或许宝成是要跟咱们说什么事。

    没有起洋车子,弟兄俩只能是步行去东垴。到了东垴没有歇直接到了耀宗家里。和耀宗的交谈很快接完了,可是润成发现,这次的事情可能比他再道儿上想的还要日怪,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车翻人伤的事情。

    耀宗说的和前几天还是一样的,大概就是宝成偷着开车溜坡才出事的。润成叫耀宗带着他们到五十五当天停着的地方看看,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到了那个半坡上,润成看见了四块石头两前两后。耀宗也看见了,他很惊异来了一句:谁闲着没事把垫石又搬到了道儿上。润成本来想问,是不是宝成出事那天石头就在这里。可是话还没有出口,就自己觉得不用问了,要是石头在,那车还能溜得了吗?那么,假定那天宝成是自己一个人悄悄的偷着开车的,又是谁给他在车底下半开的石头?

    润成圪蹴下搬开了其中一块,用手朝下挖了挖。他告诉耀宗,这石头不是有人闲着没事又搬回来的,因为没有拖拉机在这里搁着,也就没有必要搬这么大块石头搁在路边。而润成想说的是,这几块石头根本就是没有挪过窝,也就是说,那天宝成开着拖拉机是越过了石头才溜下坡的。

    耀宗一个劲儿摇头,嘴里连着说不可能。那几块石头是他专门用车从河滩里捎回来的,形状非常适合当车辆的垫石。石头说来也不小,拖拉机要越过去一没那么容易。栓成说也没有可能是宝成打方向,绕过去然后溜得坡?耀宗说也没可能,就宝成才摸了方向盘几天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开着这么大的车绕开石头,而碰不着石头叫石头挪地方。这就怪了,润成现在想起来,宝成用手指比划的字,车,好说是指的五十五东方红,石头也应该就是这几块石头吧,难道说这次事情的由头就是这几块垫石?

    润成想到了些什么,问耀宗拖拉机那里去了,耀宗说还能在哪儿,叫乡上的拖拉机拽到农机站去了,正修着呢。润成想叫耀宗跟着去看看,耀宗说不用了,他弟弟就在农机站,去了只要说是东垴的耀宗,人家肯定叫看。

    到了农机站,很顺利得润成把车里里外外看了几遍。那个叫耀华的年轻人在跟前,说这车磕的挺日怪,听说打了滚的车翻过去压住人,人没醒,车轿子上却没有磕坏的哪怕是一点点痕迹。还有就是开了没几天的拖拉机方向机齿轮居然全咬掉了,像个牙掉光的老汉汉。刹车液掉下来了,真不知道这事是怎么出的。要说车平常没人检查修理,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因为他哥哥耀宗出事前一天还开着到八道沟装东西呢,一黑夜时间就能把车坏成这样?

    看来,这事情真的不是翻车人伤那么简单。润成脑子里头没有头绪,他该和谁商量?

    非得等宝成醒过来才能闹清楚吗?要是宝成躺着不醒了或者就此没了,那这事就永远没机明的一天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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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庄诡事 第五十六章 封 石 (1)

    东垴的拖拉机那儿没有寻见什么,到了农机站还是什么也没用。耀华说的的确是很重要,可是润成要的事情的根由,而耀华说的肯定不是根由。润成不敢完全肯定,他心里还是隐隐约约觉见,这事绝对不是个溜坡出事那么简单。

    兄弟二人正要从农机站出来的时候,有个人闯了进来。这个人润成见过,还很熟悉。来人叫了声润成哥,就问宝成怎么样了。润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扭头看看大哥。大哥不知道这个姑娘是谁,就很客套得说,还行,就是还没有醒过来。

    对面姑娘哇地哭了出来,手里提留的网兜子也失手跌在了地上,里头的玻璃瓶子罐头欻拉一声碎了,汤汤水水流成了一滩。

    润成叫了声,兰芳,别哭了。宝成是个年轻人,就是磕碰了一下暂时没有醒过来,过几天就醒了。不要着急。

    兰芳说,就怨我,要不是我说想坐坐大拖拉机,宝成也不会天天想多多摸摸车,早些学会开。说着这个姑娘就已经哭得脸上有了小河,对着人也顾不上了。栓成和润成都看出来了,姑娘很是挂念宝成,但是这次出事却不能怪姑娘。

    润成劝了兰芳几句,没用。只好说,要不你去看看,反正这阵没醒呢,你去看看能多少放心些。

    兰芳拾掇好地上的东西,把碎了的东西扔掉后,跟着润成哥俩出了农机站。道儿上,兰芳告诉润成。宝成出事时走得急她没有跟上去看着。这次听说润成他们到了东垴,装了些钱一道撵到了乡上,就想着买些东西叫润成给宝成带回去。

    三个人往回官庄的道儿上走。背后有人叫润成的名字。润成觉得日怪,这儿还有人认得我?要说大哥经常懂走西跑的,很多人认得倒是说得过去,尤其是在八道沟这儿。他扭回头,老远过来个老汉。

    来人是官庄小学堂的老师,教过栓成他们弟兄四个的张老师。老汉道跟前,笑着说。我看着像是你,叫了一声还真是。来乡上干什么来了。

    润成没法回答,张老师看出来了。他脸色正起来。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栓成看看润成,只好跟张老师说了。老汉想想,说你们这是来寻出事的根由来了?

    润成点点头,唉了一声:可是没有寻见。看起来很多日怪处。都像是由头。可是我总是觉见哪儿不对着,不是这阵能看见的事才是由头。

    老汉想想,说,正好我也没事,跟你们看看去,也许能打帮下你们。唉,好好地后生怎么就叫那么大个铁疙瘩给压住了?

    兰芳又哭了。

    现在该干什么?回官庄?这趟就白来了?

    润成决定还是再到东垴一趟。一定是在东垴还有什么没看出来的地方。张老师也同意,用他的话说。这世上的道理,什么非此即彼。彼此相交,是符合天地两合的道理的。既然车上没有发现什么,或许真是应该回到东垴去再看看。

    到了东垴都是后晌了。他们再次寻见了耀宗,问说那天宝成开车溜坡出事谁看见了。耀宗说这阵伏天,天气热,地里没有什么营生哪有人早起看见。是出了事以后,一个拾粪的老汉看见才进村叫人救的。润成反问一句,那就是说,到底我家老三到底是怎么出事的,其实是没有人知道了?耀宗点点头。

    润成觉得就是这个地方有问题。他想想,扭身到了放拖拉机的地方,从那儿一直走到了出事的地方。他发现了问题,这个坡分成了两圪节,宝成出事前拖拉机走过的那节坡度根本不大。坡度不大,拖拉机速度就快不了,那么即使是宝成猛打方向也就不能反扣过来。他兴奋起来,随即一想,其实还是只寻见了结果,由头在哪儿?他脑袋里头一阵嗡嗡作响。这个真正的日怪处到底是什么?

    兰芳跑过来说是张老师叫他,有事要他过去看看。

    润成过去,原来张老师叫他看一疙瘩石头。这个石头润成不陌生,就是耀宗说的用来固定拖拉机的垫石。张老师叫他圪蹴下仔细看,问他看见上头的花纹没有。

    没错,上头确实有花纹,可是模模糊糊看不机明。张老师掏出长纸和一只铅笔,把纸铺在上头用铅笔划拉起来。他划拉完之后递给了润成,润成看了一眼,就有些感觉见这个花纹在哪儿见过。张老师说,像不像是棺材前后挡板上的那两个花儿?

    润成脑子里头血都往上涌,有些站不住。是,没错。他回忆起当年家里爷爷没了的时候,棺材那两头俗称两短的挡板上画着的就是这个花儿。文爷爷在的时候,教过他说这个花儿其实是个字,是个万字,当然是老字了。文爷爷说过,这个万字写在两头其实是要起个祈福的作用,意思是死去的人继承的是万代家业,而自己脚底下继承家业的将会是万代子孙,图的就是个万代香火继承。

    这个像是花儿的万字,本来应该在棺材上的,怎么能在疙瘩石头上,难不成这疙瘩石头原来是口棺材上的一部分?那是谁用的是石头棺材?还有一件事,这几块石头根据耀宗说,是他从河道里拾回来的。有人把自己的老祖宗给埋在河道里了?

    润成一脸的疑惑抬头看着张老师。张老师叫他在看看这几块石头的形状。现在润成才注意到,这几块石头大小都差不多,形状还大致一样,棱角分明,靠边上的地方,有一寸多深的渠渠。

    日怪的石头,上头有万字,两头还有渠渠。润成不知道张老师叫他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张老师说,应该就是它了。

    他,谁?栓成和兰芳都朝着四周看了看。感觉件后脖颈有股子凉风吹过,像是有人在后头出气。

    张老师说,这是早时候上讲究的墓子用的封石。所谓封石。又叫封墓石。在过去帝王将相的坟墓里头,随着墓主人进到地下不再见天日的可能是亿万珠宝金银玉器书画等等。因为这些东西很值钱,所以总有人敢挣这份跟死人面对面抢财宝的钱。各朝各代都有这样的人,所以各朝各代的帝王将相们也就想尽一切法子,来防止有人在自己死后进墓子里头来抢夺。这封墓石就是其中一种很简单的法子,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是石头大些重些,就足够叫三个两个小毛贼丝毫没有办法。当然碰上那种人多的贼团伙时。这封墓石就不行了,反正死人总归闹不过活人,人多了力气也就大了。而且能想出更多的办法来。

    眼下这几块石头显然不是什么帝王将相大墓上用到的封石,张老师也说了,长阴县至今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富大贵之人,至于帝王或者国亲也没有听说过。润成听着张老师的讲解。伸手摸着石头。手触到的地方居然是冰凉的。在伏天阳婆爷晒了一天的黑石头,照着常识来讲,怎么能是冰凉的?这种冰凉不光是冰凉的,手指头肚上传过来的还有针刺的感觉。

    这种针刺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剧烈,润成把手一下子收了回来。张老师摸了一下,也感觉到了。他抬头看看润成他们三个,说也许这石头还不是单只为了封上墓子口那么简单。

    封石不就是为了封上墓口吗?张老师正色满脸的样子否认了润成他们的疑惑。一般情况下,这封石确实只是封住墓口。不让外头人随便进去。可是民间对于横死夭折屈死之人,在埋葬时。却也用特殊排置过的封石来堵住里头满是暴虐煞气的冤魂。至于特殊排置,有时借助的是石头上专门刻画的符号花纹,有时是借助适当的时辰开采的石头来刻成封石。有讲究的富贵人家直接,就用新死不久的童男童女灌上水银来直接做封石。

    虽然摸起来还是有些扎手,润成还是把石头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好几遍。张老师说过这封石的事情后,润成心里觉得就要触到真正的由头了。

    或许是在河道里被水日日冲刷的缘故,这石头上的花纹都磨灭的差不多了,肉眼不仔细看都看不大出来。润成闭上眼睛用手摸着,手上穿过来的凹下凸起告诉他,花纹的样式和那个万字的样式不一样。张老师摸完后,点点头示意他也感觉到了。

    这种花纹格局趋近大开大合,卷曲无常,感觉像是天上的云彩 。在卷曲中似乎还有锋锐的尖刺,叫人感觉陡然生出杀戮的寒意。还是疑问,润成抬起了头。

    张老师想想,也满脸的疑惑,这不像是长阴本地丧葬时常见到的花纹,在各种纸扎上也没有见过。而这些花纹的画法都是老早年间传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些花纹就是老祖宗们以前用过的。可是这几块石头上的花纹却完全不一样,张老师唉了一声:就怕这几块石头还真不是什么老祖宗用过的,或者要是长阴县这一代的风俗的话,也是几百甚至上千年前的。

    栓成插了一句,这些石头有这么多年头了?

    兰芳跟张老师说,我在泰延上学的时候,听历史老师说过,我们整个省历史上就是少数民族人口大过汉族的地方,还说什么叫鲜卑族的人多少年前就在这个地方呆了很久呢。会不会是早年间这个鲜卑族留下来的?

    张老师说,可能确实是。他说自己曾经看到过长阴的县志,这长阴县在麻河南岸,自古山北水南就谓之阴,整个县又是沿着古时的驿站形成的狭长分布,长阴县因此得名。鲜卑族从内蒙呼啸南下的时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就盘踞在长阴为中端的狭长一线,取交通发达通畅之利。鲜卑先后建立的东西两个、两代总共四个王朝,都曾经把长阴当做交通的要地,这一点可以从长阴的很多地名直接叫做街上来看出。

    栓成问,这个和这几疙瘩石头有什么关系吗,又和宝成出事有什么关系?

    润成叫了声大哥,叫他先不要着急,仔细听张老师说下去。

    鲜卑族总体发展程度上要比中原的人落后,哪怕就是跟长阴这种在一千多年以前,是比较落后的汉族居住地比较,也丝毫不占优。一开始鲜卑族因为风俗习惯、生活生产原因,很长一段时间是原始状态,大概就是打猎捕鱼搭帐篷之类的生活,不想汉族是守家在地地种地养家糊口。所以在生活中,萨满崇拜气息比较浓厚。

    三个年轻人都没有听说过萨满教,听得更仔细了。

    萨满教是我国北方很多千年以前的民族信奉的一种原始宗教,说到底,就是一种认为天地万物有灵性的原始多神信仰。鲜卑人把对自然、祖先和鬼神的迷信都加入缠搅到它的宗教活动中。其实这个容易闹明白,过去生产水平的低下和各种知识的极度匮乏,人们基本上就是处于自然力量的控制之下,天地间各种事物和现象,如大山、河流、日月星斗等,都能够对人的生活造成影响,也就容易叫人产生敬畏感和神秘感。再到后来,随着鲜卑族发展的程度越来越高,他们开始不断南迁,不光是占据了长阴和附近的很多地方,并且慢慢深入中原之后,同汉族的杂居和交流加深,加之高僧大德不遗余力的弘传,以及皇帝和国亲的推动,佛教和道教日益成为鲜卑宗教信仰的主流,而萨满教也逐渐被淡忘了。但萨满影响依然没有完全根除。在当时的重大政治、军事决策中,仍有神巫参与其中;在拓跋鲜卑的祭祀、丧葬活动当中,仍有大量的萨满教习俗存在;在民间,萨满巫师仍然很受欢迎。

    润成说:张老师,可不可以这样想。这几块石头很可能跟你说的什么萨满有关系。可是萨满就是用来害人的吗?

    张老师:其实,萨满不是你能用害不害人来说的。萨满可以借助复杂成套的仪式来给人们祛病驱邪,当然也可以在丧葬时,给没了的人来祷告,助其早升极乐。从这两个方面说,极有可能当时有人在丧葬时叫懂萨满的神棍什么的,排置过用的东西。而眼前的这几块石头兴许就是。

    再看着四疙瘩石头,润成生出个念头来,因为他想起了师父文瘸子说的那句话,来从来处来,去还去处去。对,需要去寻见这几疙瘩石头的地方去,看看这封石到底是哪个墓子的。(未完待续。。)

    ps:  码字有感

    夏塘着色却无吟,

    狂章亿万尺半行,

    舞墨龙蛇笑倚马,

    入斯几忘诸般轻。

品读外传 41

    ---开门,我回来了

    ---你不是去看世界悲了吗?

    ---世界悲在好也成不了世界喜,还是回来看小说吧。听说寒川孤立又更新了,是吗?

    ----是,但是你丫别想了,他升级vip了,以后看要掏钱了!

    ---那不一定,我跟他老熟了,哪天叫他给个限量word版,一次看个够。靠,电话又来了。

    喂,你不是码字呢吗?什么。晚上喝酒捋肉串去?没问题。

    ---谁啊?

    ---是寒川孤立那丫叫我喝酒!

    ---你的手机在这里有信号?我的怎么没有?靠,你丫的诳我!

    作者:没有信号的手机也不能阻止我和亲爱的读者们把酒言欢,对酒当歌,觥筹交错,欢畅而归。(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五十七章 封 石(2)

    要寻见这个墓子,还得问耀宗这几块石头是从哪儿来的。润成记得他说过是从河道里拾回来的。叫来了耀宗,叫他带着大家去拾到石头的河道。他说那里很远没有带着去,只是告诉他们顺着八道沟里的河往东北走,看见个朝西拐弯的地方,大概就是了。

    润成看看天也不早了,没有坚持当天就去那儿。他和栓成送了兰芳和张老师,就跟着栓成回到革委会院子里的宿舍,准备住一晚上再走。

    走走看看一整天,就算是年轻人也有些扛不住,润成和大哥早早睡下了。大哥很快就睡着了,润成感觉膝盖有些搅得慌,眼睛涩的睁不开了却没有睡着。自打从小时候跌进八道沟河里,上来以后润成的腿就慢慢有了这么个毛病,走道儿太多或者是天阴下雨,膝盖就搅得难受。

    反正是睡不着,他干脆闭着眼睛开始想今儿的事情。照着张老师的说法,兴许就是这几疙瘩石头引起的日怪。石头不是普通石头,上头可能有的是说不清楚的力道,这才叫不知道厉害的宝成翻了车。要是这么一想,可能要是宝成不去溜车,保不准倒霉的就该是拾到石头的耀宗了。

    脑子里头想着今儿的事情,注意力就不在膝盖的难受上了。润成也开始有些迷糊了。他感觉见自己翻了个身,就快要睡着了。这时,宿舍的门咔哒一下开了,好像有个人影进来了。

    润成很快坐了起来。他却没有看见对面睡着的大哥。大哥什么时候出去的,也没有个声音,这阵进来的声音倒是挺大。他说了声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就接着躺下要睡觉。可是从身子粘住床板就感觉见浑身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疼也不是,痒痒又说不上来是 哪儿,没法说。对了,就像是有人在悄悄看着自己睡觉一样,而且自己还能相见自己睡觉的样子。

    他睁开眼,在混混沄沄能看到人影的屋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床头真的有个人站着。原来自己闭着眼感觉到的有人是真的。是大哥吗,如果是他不睡觉站在我跟前干什么?不是大哥,那这个个头不低的人是谁?

    伏天的天气。后晌还好好地天气,半夜就云彩翻滚,打闪响雷了。打闪的光线很容易就穿过了窗户进来了。借着打闪的白光,润成看见了这个人居然就是自己家的老三。他不是还在家躺着没有醒过来吗?难不成是这阵醒了。好了,来寻我们了?再次打闪的时候,润成不光看机明了弟弟的脸,还看到了宝成身上的穿扮。

    这绝对不是宝成应该穿的衣裳。这种衣裳家里没有,就是学校也不可能给他发这种衣裳。至于是不是宝成在外头拾到的衣裳,那就更不能了。一个人没事去拾别人的衣裳是不合常理的,再说这种衣裳当下还有谁穿呢?

    润成想不出这衣裳从哪儿来的,对面的宝成也没有说话。直愣愣得看着二哥。再看几遍,润成仔细看着这身袍子一样的打扮。想透了脑筋却没结果。这既然不是现代人的衣裳,那是早年间的衣裳?早年间?润成脑子里头猛的一下子出现了个叫人浑身发凉的想法,宝成身上穿着的不会是从墓子里头闹来的衣裳吧?

    宝成钻了古墓?不可能。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胆子大是真的,够捣蛋也不假,可是还不至于不懂大小好赖。宝成不会是钻了墓子去穿人家衣裳的,放在谁身上不知道死人的衣裳穿在活人身上不是好事呢?

    看衣服的样式,不是短打扮。用的料子像是皮毛的,穿在宝成身上显得很宽松,袍子下摆都耷拉到了地上。这料子是皮毛的,对了,是不是张老师说的什么鲜卑族人就穿这个?润成自然而然得最后想到了今天听来的那些东西。如果说真的要是这样,那宝成的事情可能就更难闹了。润成心里有这么个感觉,这个感觉很不对头,叫人没法子不操心。

    不管怎么说,弟弟来了,先问问他怎么回事吧。润成再次坐了起来,用手要拽住宝成叫他坐下好跟他道聊。可是润成的手到了宝成跟前,手穿过去了也没摸着宝成的手。站在地上的宝成居然像是玻璃一样是透光的个影子,甚至还不是玻璃,玻璃也是能看过去穿不过去。眼前的宝成是看的过去手也能穿过去,这是人吗?

    润成伸出两只手要抱住宝成,同样是两只手穿了过去,互相打到了另外的手上。手穿过去了,可是宝成又确实是在床跟前。润成有些着急,他回头要把大哥叫醒。没人答应,因为本来该睡着大哥的床上根本就没有人。润成楞了足足有好几分钟,他回过头时,发现宝成在朝着后头退去。向后退的宝成还冲着二哥笑,摆着左手像是要走道别的样子。

    润成紧走几步,想拽住宝成。他想起来了是拽不住的,只好喊,问宝成要去哪儿,宝成没有答应。

    最后,润成看着宝成直接从墙里穿了过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杵在那儿,慢慢回忆起宝成至始至终好像是飘着消失的。飘着这说明的是什么?润成越想越朝着最不好的方向想了,眼下该怎么办?他急得满头出满了水。

    门这事又再次响了。润成朝门那儿看去,却没有看见门。仔细一看,原来自己不是站在地上,而是还在床上躺着。门是叫人推开的,来人也站在了让床前,说了一句,起来吧,吃了饭早些走。

    没错,润成算是机明过来了。刚刚看见的东西都不是真的,是个梦。他使劲拍拍脑袋做起来穿上衣裳,洗脸时他问了大哥梦到了什么没有。大哥说没有,倒是反问他半夜是不是出去尿尿了。润成停住了洗脸。说宝成来过!

    栓成没听机明,伸头朝着院子里头看,来了在哪儿?哎。咱们从家里走的时候他不是还没醒过来吗,怎么这才一天多的工夫就好了?

    润成接着洗脸:我说的是宝成在梦里来过。

    这叫栓成更是听不懂了,梦里来过就是说梦见了呗。接着润成把自己半夜看到的告诉了大哥。大哥坐在床上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回来的时候,大哥告诉他可能真的是宝成来过。

    栓成告诉弟弟,今早他起来的时候去尿尿,发现屋门的插销是开着的。他联系到半夜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的声音。以为是弟弟半夜出去时开门忘了插上了。可是听完润成说宝成来过以后,他回想起这事,觉得可能真的是宝成来过。即使不是宝成来过。也一定是有人或者其他什么来过。换句话说,润成半夜的梦也不全是假的。

    可是宝成或者来的人又或者其他东西,是怎么进来的?从外头就拽开了插销?栓成看着弟弟,他希望弟弟能对这个是有个说法。润成没有说话。他心里升起了一股子很是不好的感觉。感觉要出什么事。他跟大哥说,赶紧走,不能多耽搁了。

    他们先到了东垴大坡根处,准备顺着河道往上走。照着耀宗说的,顺着河道走就能到当初他拾到石头的地方。张老师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跟前站着的是兰芳。润成眉毛有些拧在一起,他不想去寻事情根由的时候带着个小姑娘。他知道兰芳对三弟的想法,可是带着个小姑娘总归不是很利索。最主要的是他一直感觉这回事情不会很顺利。没有睡好精神不足也叫他时时不出声,这阵集中精神对他变成了很难的一件事。是不是因为这次碰上的事发生在弟弟身上。自己太过于牵挂了。可是过去碰到的很多事不也都是跟自己相关的吗?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这次的事情将会很不简单。

    兰芳非要跟着去,把昨天晚上跟润成说好的在农大呆着的话都做了不算数。不带她走,人家就在后头跟着死活不回去。润成没有办法,看看张老师和大哥,他们两笑着,看样子也是很无奈的。罢了,带着就带着吧,润成没想见这姑娘还真是个犟脾气。

    河道里的水因为前一天黑夜的雷阵雨,水势还是很大。润成他们只好顺着河道的边,一边走一边看。耀宗说他是从河道里拾到的石头,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墓子是在河底呢?栓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很快就叫润成否定了。自古水往地处流,如果有人把墓子建在河道里头,首先就是没法防止水灌,即使有很好的法子来排置水的问题,也很难把低洼之处的阴晦之气排出去。时间长了,墓本来就是阴气聚集之处,加上低洼潮湿,就容易生出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这样对家人对外人都不好。自古,都没有把墓子建在河道里的道理。

    兰芳提醒大伙,有没有可能是地形发生变化,墓子在的地方过去是比较高的地方,后来却地势变低,最终成了河道,墓子也就到了河底了。

    这个说法又受到了张老师的否定。他说根据自己过去翻过的县志,如果八道沟河沿线有很大的地形变化,县志里是不会没有记载的。再说,张老师叫三个人看河道附近的山梁露出来的那面。他说从梁的腰部露出来的一层层不同的土质和颜色,就能断定这一代的地形早就基本定形了。张老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闹不好自从盘古开天地,此处地形只这般啊。

    这样的推断叫润成想着稍微轻松了起来,因为如果在河底,谁能挖开河道仔细看看里头有什么?就算是能寻见,也挖开了,难保不会惊动乡上和附近的村民。到时候怎么说,就说自己的家人出事故了,跟这个墓子有关系?这不是光明正大地搞封建迷信吗,这坚决不行。大哥不还是革委会的人嘛,到时候对他影响也不好。

    既然没有在河底,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在河跟前的山梁上呢?润成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和大家一说,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如果这个古墓是在山梁上,封墓的石头倒是真有可能跌进河道里头。看看这一代的山叫雨水冲刷的样子,就知道每年会有不少的黄土进了河道,和着河水变成泥汤流走。石头翻滚着跌进了河道,土走了,石头却因为太沉而留在了当初跌下来的地方。对,就是这样。一群人想明白了,就脚底下加速往耀宗说的那个朝西拐弯的河道边走去。

    到了朝西的拐弯那里,润成他们开始转着圈往四转周围的半山梁上看,可是看了好几遍,却没有发现一丁点日怪的地方。这叫润成对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了怀疑,肯定是哪儿还想的不够周全。对,一定是,问题是不周全的地方在哪儿?张老师坐在河边一根柳树下,用草帽扇着风,朝着在对面半山的栓成兄弟两喊着,别找了。可能根本就不在这儿。

    不在这儿,能在哪儿?润成和大哥顺着草皮滑了下来,跑到了张老师跟前,问说怎么就不在这儿。张老师说,叫兰芳给你们说说。

    兰芳说了一件事情。在全国大炼钢铁时,有人说是泰延城西边的风河里,有铁东西,还说每个都是几千斤重的铁狮子,要是捞上来,可以熔掉炼钢。接着政府就真的照着这个人说的,在风河老石桥地下的河道里捞起来。当时赶上春天,河道里头水也不深,可是怎么捞也捞不到。这时候,有个扫大街的老汉笑着说,你们得往桥上头的河道里捞,水冲的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有人当时就反对说,水冲东西,要不在原来的位置也是到石桥下游的河道了寻啊。老汉却说,听他的没错。因为河水流过狮子的时候,在它跟前就会形成一个漩涡。这个漩涡会慢慢把狮子底下朝着下游方向的沙土掏空,狮子是朝着下游倒了,可是位置却比原来更加靠近上游了。虽然狮子移动的不快,可是时间长了也会有很大一圪节距离。人们觉得老汉说的有道理,照着他说的去河里捞,还真是捞着了。可惜只有一个是铁的,其他都是石头的。兰芳说完,问润成,会不会这次的石头也是这样呢?

    有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在原来的地方死劲得寻,不就是在白费劲吗?换地方!他们往回走了一截子,从快到那个弯子的地方开始仔细寻起来。

    前阵润成心里一直想着往耀宗说的那个弯子走,想着寻见怎么办和寻不见又该怎么办。他没有注意这段河道两边的山梁,眼下再看的时候,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的山梁大体格局不一般。(未完待续。。)

    ps:  上班码字,在躲避领导刀子样目光和自我提高努力学习之间死不悔改的码字,我是不是精神还算是基本可嘉?

官庄诡事 第五十七章 封 石(3)

    照着兰芳说的,应该在耀宗拾到石头地方在往下游走走来寻。四个人往回走,边走边朝着两边的山梁看着。没有多久,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说是不对劲,只是润成看到了。

    这河道西北的山梁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看时间长了都有种叫人喘不过起来的感觉。这条山梁呈现一条分成数条的形势,却是背对着东方震位的。润成没有带着罗盘,他只能大概得估摸一下这个山梁的位置。他离开三个人,一步一滑爬上了这座山梁。等到站在顶上的时候,有些事似乎他已经能闹机明了。

    眼前的山梁,背对着震位,明显是要多开生旺之气,背绝丁财,至于要后代子孙大富大贵就更不用想了。还有人家自己会把老祖宗埋在这样的地形里头?润成皱着眉头。这山梁主梁在的位置地形并不宽敞,也就是几分地那么大,四周都是难上难下的黄土坡。润成看看手上沾上的黄胶泥,朝着四周看看,原来主梁这块地的四周居然就是没有一根草,更不用说有什么树木了。又是个顶觉五合空的赖地势,这样的地势润成是第二次看见。主梁衍生出去的四条支粱没有一丝生气,都是懒散死卧状。数字为四,又是一个绝赖的数字。看这个地势就像是一个人好好的一只手被剁掉了一个手指头,而只剩下了瘫掉的四个手指和狭小的手掌。

    在地面上润成仔细看没有发现什么,脚底下就是多年没有人踩过的板结黄土。没有草的地面。也没有虫子爬过,这是块完完全全的死地。要是把祖坟选在这个地方,家里人一定是疯了。

    润成出溜着从黄土坡上下到了河道跟前。说了自己看到的。他想着要是够日怪,又符合石头跌落下来位置的地方,就应该是这里。可是在梁上没有发现什么。润成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还有人家要把祖宗埋在这种地方,张老师说,只有一种可能。

    张老师说,在古代,所谓伴君如伴虎实在是有道理的。一方面是皇帝老儿也不是个神仙而是个人。既然是人就有脾气。普通人有脾气还不能干什么,要是要什么有什么的皇帝脾气大,那就麻烦了。实际上就是谁在他跟前谁就倒霉的快。还有更厉害的就是。有些心术不正的人要在皇帝的朝廷里掌握更大的权力,当更大的官,就会借助皇帝的生杀予夺的大权欺负对手。而历朝历代要打到对手,最好使的其实也就是一个理由了:诬陷对手谋反。

    皇帝对于要跟自己抢位子的人。自然是一千一万个恨之入骨。结果就是对所谓的谋反之人来个满门抄斩。这满门抄斩就是家中老小全部都被杀掉。还有更凶残的皇帝会把杀掉的所有人都埋在一个墓坑里头。不准树碑,不准起坟堆。在戏文里,不是就有武瞾当皇帝时,把通城虎薛刚他们家视作谋反,接着就是一夜之间砍掉了薛家大大小小三百多口子人全家只有薛刚一人逃出生天。薛家不光被杀光,死了的所有人还都被埋在了一个坟坑里。武瞾还不满意,就征集民间的铁匠改,熔炼了大量的铁水。浇铸在了薛家的坟墓上,活活把坟墓闹成了铁丘坟。这招是为了防止薛家人的鬼魂能投胎转人的。也就是说叫着三百多口子人的魂魄永远被压在地下没有出头之日。

    栓成说,这不是迷信吗?

    张老师却认为有些事情没有叫不叫迷信那么简单,比如眼下的这件事。润成问老师,会不会他们要寻的坟墓也是这样的情况。张老师也说,这唐朝历史往前说,就是有非常浓重的鲜卑色彩,保不准唐朝的丧葬习俗,甚至用丧葬害人的做法就跟鲜卑族的有关系。这么说的话,润成心里的想法就更加具体了。

    润成叫大家坐下来,说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事情是这样的:在过去鲜卑族占据长阴县这一代的时候,朝廷里头也出现了争斗。暂且不管是好官消灭赖官,还是赖官诬陷好官,总之是,有一方叫打败了。结果就是被满门抄斩了,这还不够,取胜的一方还要斩草除根。把被杀掉的人都埋在了一个地方,没有纲常伦理,长幼尊卑地埋在一起,算是侮辱他们。埋的地方也很有讲究,就是要选取那种完全没有生旺之气的地方。不要说没有生旺之气,还要人为断绝这个地方的地脉水文。说到底,就是把这么多人都埋在了个完全的死地,不光这些人将永远没有机会重新做人,就连后代子孙也永远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不管这招最后能不能起作用,它就是被当时的人这么用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的人在把死人都埋到这儿,还要用专门排置过得石头来封住墓口,叫这些人的魂魄再也出不来。要是这样的话,这几块石头上沾染着多少年没法出去的魂魄,聚集满了很多的怨气也就不日怪了。而遇上雨水大的年份 ,坟墓在的山梁叫雨水冲刷,多少年塌倒,坟墓的石头就在不住了。翻滚的石头可能就到了河道里 ,河水冲着冲着就离开了原来跌进河里的位置,朝着上游移动了。等到什么时候河水水位下降的时候,石头露出来,叫耀宗看上带回了东垴,垫了拖拉机。说道这儿,不光是润成,剩下的三个人都不得不感叹,这也太巧合了。可是除了这样的可能还有其他的吗?

    那么,耀宗拾回去的石头,为什么他没事呢?所有人又没商量地一起想到了这个事。兰芳问,既然我们都搞机明了这个,还接着去寻那个墓子吗?语气里,大家都能感觉见她害怕了。

    润成坚持,因为刚说完的也就是他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他主张还是寻见看看再说,栓成和张老师也赞成这么做。

    润成说他说他再山梁顶上,除了看到这个地势赖的不能再赖之外。没有发现什么和坟墓有关的迹象。大家多觉得可能这个墓根本就没有上头的开口。至于原因,兴许是那个时候的风俗跟这阵长阴一带的不一样,也可能就是考虑了风水上要戒绝所有生旺之气的的考虑。既然没有上头的开口,那么肯定是开在山梁的半腰处了。进一步想,可能这个墓子本身埋得也很深。可是,这个半山腰的口在哪儿,封口的石头都跌倒了河道里。那口不是应该已经露出来了吗?

    大家仔细朝着河道对着的这面山梁看起来,栓成和润成还爬上去仔细寻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大哥受的不行。随口来了一句,难不成这石头还是其他从其他地方跌进河道里的?

    难不成?真的有可能!因为完全有这种可能:不是雨水冲刷把石头带离了原来的位置,而是有人把它们带到了河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润成他们前头的想法就不是完全合乎实际的了。那么还有什么地方有可能是墓子的口呢?

    润成不说话在脑子里头过了一遍。五行中主萧杀的就是西方金位了。如果东南西北、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八个位置要选取一个比较保险主煞气最重的方位。就莫过于这个位置了。这个位置在五行上注萧杀,在地形上又是主梁岔开了四条支粱,支粱支离破碎不成体统,一片破落衰败之象。天气上常年经受的西北来的苦寒之气。如果这个墓子真的是在主梁的半腰,那就还有上不着天难托生,下不着地难借水的赖处。

    栓成和润成两人上了主梁上,朝着大概正西低的位置,看到了正好是四条梁格成的三道沟。这三道沟不是一般沟里头从内到外节节走低的地势。而是节节走高,完全逆势而去的样子。这个不光润成看出来了。就连大哥根本不懂什么之类好歹的人看着都觉得不对劲。弟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坡上一步三滑往下走,边走边看什么地方有日怪处。

    坡上都是一踩就往下出溜的黄土,看不出来哪里是墓口。栓成跟低头细看的弟弟说了句,这么大的一片坡,有的地方人还到不了,怎么能寻见?润成听到正要答应,扭头大哥就没影了。这么大个坡上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润成大声叫唤,不是因为他害怕自己一个人在这坡上,而是担心大哥。家里躺着一个还不知道醒没醒过来的老三,这边要是大哥再出什么意外,娘能受得了吗?头顶的山梁上来了两个人,是兰芳和张老师,他们问出了什么事。

    其实他们的意思是这么长时间没有结果,而现在半坡上又只剩下了润成,还有一个人不见了。张老师还比较镇定,叫润成赶紧看看是不是什么地方塌了,把人埋进去了。润成一步三滑到处寻,没有看见有塌出来的窟窿,可是他注意到在大哥走的那条线上,有个地方在不断地往里头出溜土。就这里啦,他往跟前靠想喊话叫大哥听见。他喊了几句,地下好像有人在喊,应该就是大哥的声音。他刚想问大哥说的什么,脚底下就是一软。不是自己累的站不住了,而是脚底下的土层也塌了,他和大哥一样跌进了土地下。一下子摔倒了。

    跌进去的还有飞扬的黄土,歘欻往下走,迷的润成没法睁开眼睛。他只好闭住眼睛捂住嘴,等着往下出溜的土停下来再寻大哥。他闭着眼睛上面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土下落的声音还在想着,想躲却没有躲的去处。黑暗中有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子把他拽开了。他不知道这是谁,使劲折腾不想走,却听到了大哥含糊不清的声音 ,叫他不要出声。

    大哥把他拽到了一边,估摸着距离土落下来的地方有好几丈远了。润成感觉没有刚跌下来时那么黄尘土暗时,慢慢睁开了眼睛。这个黑暗的圪洞里头,混混沄沄能看见大哥在他前头不远处站着,用袖子捂着嘴看上头。圪洞上头是个很大的窟窿,阳婆爷的光顺着窟窿的方向照了下来。从光线里头润成看见了飞扬的尘土还是挺厚,这都半天了还这么厚,刚跌下来时得有多厚啊。

    他站起来走到大哥跟前,说大哥你怎么就跌下来了?

    大哥说自己也没注意是怎么就踩塌了土层跌下来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在黑漆漆的圪洞里听见上头弟弟的声音刚答应了没几声,就碰上了土层再次塌了下来,没有办法,他只好躲到了较远的地方。跌下来的人肯定是弟弟,因为这阵在坡上能这么快到跟前的就只有他了。所以他一看到润成落下来就马上往这边靠墙的地方来拽润成。

    等到土层不再往下塌的时候,圪洞里头也查不多能看见东西了。头上的窟窿边上突出了两个脑袋,是张老师和兰芳。他们急急朝地下叫着,问润成他们有没有受伤。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们两开始想怎么把地下的人拽上去。

    润成倒是不着急,反正已经到了这里,干脆就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处吧。刚刚跌下来没有叫摔着,亏得有这些地面上的浮土,后的就跟炕上的席子一样,润成抓了一把在手里捻了捻。土里有个硬硬的东西,润成抓住了它。

    借着头上窟窿照进来的光,他看到了这是圪节骨头。他回想起过去在师父给的书上看到的人体的骨头,认出来这是人大拇指上的一圪节。

    这儿有骨头,他脑子里头闪出一个念头,就怕这就是那个墓子!无意中的踩踏既然跌进了要寻的地方,倒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可是能再这里寻见些什么吗?润成没有把握,他仔细看着这节骨头,圪蹴下开始在土里挖起来,在土里开始出现了更多的骨头。不过润成发现这些骨头既然都是些小圪节,超过两寸的都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这些人死了以后时间长了,骨头就变成这样了?不能啊,时间长了倒是可能变成尘土,所谓的尘归尘土归土嘛。

    正在这个时候,也在四处转悠的大哥叫了一声,怎么还有只手套呢?

    润成听见了大哥的喊声,跑过去看。这是只线织的手套,看样子还是稀罕货呢。润成也就是见大哥有回回家戴着过,官庄还没有人戴的起。这手套绝对是现在人们戴的东西,怎么能跑到这个圪洞里?

    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人在润成他们前头来过这里。可是他们这么进来的,也是不小心跌进来的。如果是,他们后来是怎么出去的?(未完待续。。)

    ps:  天气很热,码字的兴趣去还很高,其他是应付,此事唯上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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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庄诡事介绍:
黄土高原上的荒村官庄,农民秦二货在萍水相逢的文瘸子帮助下从新埋了爹妈,然后,围绕着二货和二货的后代们,接连不断的出现了一件件诡异的事情,四代人,诡事连连的七十多年。。。。官庄诡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庄诡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庄诡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