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 鬼 (5)
ps: 润成跟爹进去的那个洞很不简单,怪事连连,寒川孤立领着大家继续诡异。
爹叫蛤老浑身上下挂的满满的,就算是把这些恶鬼一样赖的东西从身上拽下来,身上还是留下了很多口子。每个口子里头都有那么几根尖利的带着倒钩的牙。这本身就是叫人感觉日怪的,蛤老是个吃草的东西,牙怎么还能变成了尖尖的?不过听完爹说以后,润成大概机明了,这些蛤老应该已经变种了。它们是准备先放掉活人的血,再接着撕咬着把人吃掉。那么,洞里头的那些死人该不会就是蛤老们慢慢吃掉,剩下骨殖的吧。
心里光顾着想这些,没操心又一回走差了道儿。拐来拐去,还是出不去,寻不到原先一地都是骨头的那个大洞了。爹可能是有些血流多了,脸成了黄白黄白的。而在这时,爹却说他听见了人的声音。洞里应该就是他们父子,怎么还能有人来?要说还有人,就剩下那个到现在还没有寻回去的洞里满地的死人了,再说那些也不是死人,是骨架而已。
就在爹靠着的那片土后头,原本不信的润成也确实听见了有人的声音。踢踢踏踏像是很多人在来回跑动,其中还夹着有吹哨子的声音。爹说这不是解放军部队的兵们,因为他们是不会用什么哨子的,倒是经常用号。也对,要是解放军的部队,来官庄这个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来干什么?就算是真的来了,这么多人来。官庄就没有人发觉?
润成想想,兴许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这些年来的。换句话说,这是些早就不在了的人。这样的说法叫爹一开始没听机明。不过很快他跟二小子的想法就一样了。就怕这些人,正是那些不知道怎么就死在那个大洞里头的人。而他们其实就是当年悄悄来到官庄,挖空了堆台梁后,藏在里头的日本兵。
可是这些人都死了,怎么还能发出声音来呢?闹鬼?说起这种事情,润成倒也不是没遇见过。在县里的中学那次,还有在胡庄那次。都是死人那股子怨气不散,也就是人们说的鬼回来寻事来了。可是这次不一样,润成不知道这些日本兵的底细。当然心里没底。再一个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谁知道怨气大不大。随即他就想起了那些死人有些是叫人从前胸拿刀捅进去闹死的,那怨气就小不了。再加上在这么常年不见阳婆爷的地下,阴气十足。养出来的怨气只能是越来越强。反正不管怎么着。遇上了就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有时候润成也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想看到的事情就偏偏发生了,真的是好的不灵赖的灵。润成心说不管这些死人还是鬼什么的,千万不要遇上。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跟爹出去,等过段时候再进来做没做的营生。
该寻的没寻到,就是润成刚刚还贴着耳朵听的那个土坡坡,传来了一道呼哧的声音。润成扭头去看,有根前头带着尖尖。有些发黑的东西从土里伸了出来。亏的润成听完就站开了,要是还贴着土。就是那个位置,说不好就叫扎住脑袋了。
爹艰难得说了一句,是刺刀。他用力踢润成的脚,示意赶紧走。润成扭身扶起爹,往前挪。虽说还是不一定能走出去,但是总不能在这儿等着。他们死劲儿往前挪,润成感觉自己使出不小的劲儿了,可是也没走出去多么长一圪节。身后的土里呼哧呼哧的声音不断传过来,后来就有了叽里咕噜的说话声。
爹说不好,快跑,是日本人。肯定不会是活着的日本人,可就怕死了的更叫人害怕。身后的土塌出来一个窟窿,有个黑乎乎的影子从里头爬了出来,接着就是另外一个。润成不用回头,也感觉到了身后肯定是出来什么好东西。他干脆背起了爹,可是接着就是腿一软,叫身后来的影子给在后腿弯里蹬了一下,趴到了地上。
爹从他身上滚到了地上,想爬起来却好像是什么压着,嘴里叫唤着就是不能动。润成想着站起来,后脑勺上传来了嗵的一声,接着就眼前出现了没边的黑暗。最后进入黑暗前的那一点工夫,润成心说,自己跟爹算是交代在这个洞里了。
眼前开始进入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润成原先感觉自己好像是一股子轻飘飘的气,想漂到哪儿就漂到哪儿。不过很快他感觉到了,其实这漆黑的一片里不是光有他一个人。当然有的也不一定就是个人,反正不会是光他秦润成一个。会不会是爹?润成想喊几下,可是光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张开合上,就是没声。他想摸摸自己的嘴,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了,却像是平时睡觉姿势不对麻了手脚一样,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哪儿。他猛的想到,就怕自己连嘴、脑袋甚至整个身子在内,都没有了。
这应该就是死了的感觉。叫润成想不明白的是,到底身后来的东西是什么,难道就是拿着刺刀的日本人?真是怨气太重成了气候,这下把几十年的怨气都冲着他们父子发出来了?早知道,就直接从弓家那个墓圪堆挖开,该干什么干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眼下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要是这个说法,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人能知道将来事情会照着什么往下走,那就不是人了,是神仙了。
脑子里头乱七八糟想了这么多,可是也没有再有其他的感觉。就是脑袋后头、脖子还是火燎过一样疼,眼前还是漆黑一片。轻飘飘的自己也不知道是要飘到什么地儿去,在黑暗中,润成碰到了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被他碰了以后,好像还朝后退回去了。
既然是感觉到疼,大概说明自己还真没有死。师父当年不是说过。死了才不会疼呢,疼就说明还是活着的。既然活着,为什么眼里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抬抬手。嘿,有感觉了。不过感觉就是长着五根手指头的手,那么沉,就是抬不起来。
能动多少算多少吧,慢慢得,这种沉重感变淡了。不过手指头开始感觉到了疼痛。就在润成再一次使劲儿抬手动身子的时候,居然从身子底下。一道白光钻了出来,一下子就照到了对面的土墙上。土上坑坑洼洼的,被白光照出了没形的黑影子。润成一下子惊了。使劲翻身躲开,哪知道白光跟着自己乱动。原来白光就是从自己身上钻出来的,润成愣了一会儿,用就像是被什么一下一下敲着生疼的脑袋想了想。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在身前挂着的电棒子吗?真是自己吓自己。
哎,自己能动了。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翻过身来了。试着往起坐,浑身都疼。再疼也得动弹,他坐起来用电棒子照了一圈,没发现爹!
就在刚刚,不是在他背着爹要离开这个地儿的时候,眼前一下子黑了的吗?他朝后边照照。没错,那个窟窿还在。地上也还有脚印儿。这就说明刚刚确实是有什么从里头出来了。
就是这几个脚印儿,叫润成心里再次紧张了起来。从堆台梁半腰上进来以后,润成跟爹看到的要不是鞋印儿,就算是不穿鞋的,也是五个脚趾头都清清楚楚的脚印儿。可是用电棒子贴着地面照过去,发现这些出现在地上的印儿不是鞋印儿,也不是脚印儿。怎么说呢,倒像是鸡爪子在泥地上印出来的,就是比鸡爪子要划划多些,也要大些。润成照了好几遍,发现土里还有一小圪节白白的东西,连一寸长都没有。要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使劲儿挪过身子,拾起了那圪节白白的东西。白东西上头有什么东西划拉过留下的印儿,他放在鼻子底下闻闻,说不出是股子什么味道。这种味道里头不光有土腥气,还有股子臭味。他吸吸鼻子,好像自己身上也有这股子臭味。
低头往自己身上闻闻,是的,自己身上的这股子味道就来自沾着的蛤老血。那这个圪节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上头也有这种味道?润成看看那个窟窿,再看看地上像是棍棍压出来的印儿。想到了这不是别的东西,就是人脚上的骨头。没错,这上头的印儿兴许就是蛤老咬过之后留下的。也就是说,蛤老吃完了这圪节骨头在的那只脚,甚至还有那个人。
一群变了种的蛤老,吃人肉就叫润成在心里翻腾好几回。可是哪个活人也不回任凭蛤老生生吃他的肉,总是要折腾一番的。不过要是之前就是死了的,那么蛤老就直接吃了。事情是不是这样的:日本兵死在前,而地底下的蛤老开始吃他们的肉在后。而正是吃了他们的肉才变种。不对,这么想是有问题的。要是说蛤老正是吃了他们的死人肉才开始变种的话,那么蛤老这种本来是个地底下吃庄稼根根的东西,怎么会吃起死人肉来?
还有就是,这些死了的日本人就是再多,也不够蛤老吃这么长时间呢。是不是吃了死人肉的蛤老就能长到这么大,还能长生不老?这些问题想不通不说,脑袋瓜子又开始一下一下的疼。润成试试,倒是能从地上站起来了,他扶着土坡慢慢站起来,开始打着电棒子寻爹。
爹不在这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叫那些不知道怎么出来的黑影带走了。可是爹好歹也是大活人,就算是有些流血多了身上没劲儿,也不回轻易就能带走的。要是真带走了,只能说明这回遇到的邪门东西不简单。
什么时候,背着罗盘的润成,盒子上头的两条带子勒进了肩膀上的肉里,罗盘像是疙瘩石头一样。润成干脆从背上卸下来,拽着带子在地上拖着走。边走边看,可是也看不到多少地处。
像是中了鬼打墙一样,润成在这个多少得冒着腰的洞里钻来钻去,就是不见爹的影子。他站住想想,是不是爹根本就不在前头啊?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时候前后也分不机明,要说有个地处应该去的话,就是那个有黑影出来的窟窿那边。
润成扭身往回走。这回倒是没有再转迷糊了,回到了原来的地处,用手电筒往那边照过去。不用想,那边也是黑的。不过这种黑是润成以前就遇到过的那种,用电棒子的白光也照不进去的那种黑。黑的像是墨汁,甚至细看都能看到像是水一样在流动。这肯定不是简单的没有光照的空气,其中藏着的会是刚刚扑过来的黑影吗?
他把窟窿捅大些,想着过去看看。过去看的脚只迈过去一只,另外一只的脚脖子叫人拽住了。润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看,因为看了也要跑,而且不看兴许还能跑的快些。他连着甩了几回,都没有甩开。这个时候不能不回头了。低头往开掰,当触到那个抓住他脚脖子的东西时,他感觉到了那只一只人手。
是爹拽住了他。不过等润成照着看出来是爹的时候,爹趴在地上直喘粗气,话都说不上来了。润成在爹耳朵跟前大声叫了几回,叫爹松开手。他扶着爹靠着土墙做好,开始想法子叫醒有些迷糊的爹。
爹含含糊糊的答应了润成,说了一句,千万不要进去。润成问说进哪儿,没有等到回答,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爹是叫他不要进到那个窟窿里头去。爹抬起来很快又放下去的手指的也正是那个方向。
润成给爹慢慢摸着胸口,好歹叫他气能喘顺了。等爹清醒了,他问爹刚刚到哪儿去了。爹反倒是很日怪的看着他说,我就在这儿啊。
润成想想,不对,要是爹就在这儿,那他怎么会看不见?就算是他看不见爹,为什么爹也不招呼他?他不由的想到了一件事,是不是爹又叫什么东西上了身,变的不再是爹了。
他悄悄看着爹的样子,除了感觉爹的身体有些热以外,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处。爹反倒问他了,这么长时间你到哪儿去了?润成看看爹,觉得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而问题可能就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把自己遇见的事情跟爹说了一遍。爹听完以后也说了自己看到的。原来,润成给爹拔完蛤老留在爹身上的牙以后,带着爹就开始寻出去的道儿,等走到这个地处。润成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润成心里一惊,看来问题真的是自己身上的。爹说,润成到了这儿,叫爹坐着歇一阵儿。他就到处看看,接着润成就说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
声音,这不是爹说他先听到的吗?难不成根本就不是爹先听到的?而接下里爹说出来的事情,更叫润成想的心跳快的要命,看来真的是又遇上日怪事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恶 鬼 (6)
ps: 今天坚持加班更新,寒川孤立加油
官庄那个当了二十多年的队长,跟他二小子钻进了堆台梁到底有没有人知道。从父子两人心里想的说,那么早的时候,确实没有人知道。就像是秦大楞说的,过了芒种的天,也就没有什么地里的营生。照着以往,大楞是不会叫人们多歇着的。大楞觉得,人歇多了就容易骨头发懒,就不想干营生了。所以他就是在闲工夫里头,也会给官庄的全劳力们寻些事情干。
可是眼下,全官庄的地都分开了。各家都有了自己的掌柜的,谁还要大楞指东说西啊。大楞带着润成出来的时分,真的官庄人没有起来,就是官庄的狗也没有几只醒着的。他们父子两就是这么悄没声地进了堆台梁的肚子里头,要说好就是没有人知道,不会节外生枝。坏就是不管出多么大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闹不好就得完蛋在这个没人知道的地处。
那边润成细听着爹说的话,心里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都震的他豁颤。脑子里头成了一锅浆糊,怎么搅动都没有用。
官庄的大早,太阳出来以后,西长坡上吧嗒吧嗒回来个后生。起来倒尿盆的官庄人看见秦家老四进成回来,都打招呼。进成跟五六个人一一打过招呼,进了还闭着院门的院子。
娘早就喂过了家里的大小鸡虫,院子也扫过了。从窑顶上冒出来的烟能看出来,娘肯定是在窑洞里做大早饭呢。这个时候的院子里却没有看见爹跟二哥。这个时节。地里应该也没有什么营生,难不成还睡着?他到西房看看,炕上的盖子早就叠得整整齐齐。像是夜儿黑夜没有人睡过。不过还有种可能,就是睡觉的人早早就出去了。大早就出去,干什么去了?
进成叫了声娘,进了窑里。娘看见是他,说在回来的道儿上看到他爹跟他二哥没有,进成自然说没有。进成揭开水瓮看看,说水不多了要不他去沟里挑几担水吧。说着从地上提溜起黑色的铁皮桶。钩在扁担的钩子上,就要出门。
娘从身后拽住他说,去南沿一趟吧。进成心说去南沿干什么。可是紧接着就从娘的脸上看到了什么,他心说肯定是爹跟二哥在南沿呢。当时的进成肯定不知道什么叫第六感,等多少年以后成为了心理学的教授以后,他给别人说起自己弟兄们的奇遇的时候。都很多次想起。自己其实早就体验过什么叫灵验的第六感。
娘说爹跟二哥在鸡大概叫第一遍前后就出门了,还不见回来。按理说这回遇上的事情,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完的,娘还是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没回来。本来娘早就说得去看看,可是有担心自己是多操心了,再说也怕自己到了南沿给他们父子两添乱,只好心说还是没个消停的做大早家里的这些营生。这会儿进成回来了,正好可以叫他去一趟。
进成放下扁担。随即又扛在了肩膀上,他想总能用的着吧。从院门出来。路过很多家的门口时,门口圪蹴着吃大早饭的人们都问说进成干什么去,进成说干地里的营生。人们嘴里都是哦哦答应着,其实没一个人当真,因为地里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营生,说的更准些就是没有这么要紧,非得大早就下地干的营生。
看着进成呼呼转过弯,爬上了西长坡。有人站起来准备回窑洞里再盛碗饭时,甩给边吃边说话的人们一句话,秦家人又要出事了。这句话声音不高,在跟前吃饭的人却都听见了。大家一下子就像是有什么真的到了他们跟前,都低头不说话了,呼啦呼啦往嘴里扒拉那些稀稀的小米棒子面糊糊。
进成从上了官庄的西长坡,就开始小跑起来,后来是越跑越快。越到南沿跟前,进成感觉自己越是心跳的厉害,气也喘不上来了。他跟自己说这是因为跑的,快到南沿那疙瘩地的时候,他慢下来走了一圪节。心跳还是嗵嗵的,气也仍旧是憋闷的。当他看到地中间偏东的那个墓圪堆时,脑子里头更是嗡嗡的响起来。像是有蜜蜂在脑子里头飞来飞去。
难不成爹跟二哥来这儿跟这个墓圪堆有关系?围着墓圪堆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他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地里的其他地处。那个塌出来的洞口,很快就叫他走了过去。
听爹说,是他叫爹坐在这个地处歇歇,自己出去到处看看。大概是因为润成操心爹,他并没有往远处走。转着转着,爹说他看到润成不对劲儿了。
润成到处了走了走以后,回来的时候,好像是冲着爹说,也好像根本就是在自说自话。他说自己听到了什么,爹问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润成却没有理会爹的说法。一阵他叨叨说,这土后头有声音,踢踢踏踏,像是集合的声音。更日怪的是,润成说他还听到了有哨子的声音。润成自己在那儿低着头,一个劲儿的跟自己说,这肯定不是我们这几人部队的,我们才不用哨子呢,我们都有军号呢。
爹说的这些,不是本来就是爹说的话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起码,润格跟本就没有当过兵,他怎么知道解放军部队里头不用哨子这个东西呢?润成接着听爹往下说。爹说自说自话的润成没有经过多长工夫,突然过去用耳朵贴着土,一声也不出,在细听着什么。
这么长工夫,不管是爹大声叫他,还是想揪拽住他,都没有用。甚至爹从他裤腿子上揪下一条子布来,他都跟不知道一样。听了没有多大一会儿,润成突然像是叫马蜂蛰了一样,一下子就朝后跳了过去。扭身就跑着,两只手还平端着。看着手弯着,还有些跑不动的样子,倒是像端着什么东西。润成插了一句话。说自己当时是带着爹一起走的。可是眼下看来,这根本就不是真的。往常都是看到身跟前的人叫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这次却是从爹的嘴里看到了自己不知不觉叫赖东西上身以后的样子。
润成朝前没有走出去多么远,就一下子摔倒了。从趴倒那个快劲儿来看,应该是有什么在他身后推了一下。润成倒下一回就没有了动静。爹使劲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叫醒。润成跟爹说,自己刚刚根本就没有看到爹在跟前啊。他说等自己想过来的时候。周围什么都没有。就是因为看不到爹了,他才出去走了好几圈寻爹的。
爹却说自己根本就哪儿都没有去。自己醒过来以后也真的是没有听到爹的叫声。如果这都是真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润成真的是叫什么赖东西上身了,而他却根本不知道。
他想想自己是怎么清醒过来的,是爹拽住了他的脚脖子。要是爹拽他就能叫他清醒过来,那爹为什么不早些拽自己。他过去用电棒子照照地上的痕迹。还好。真的有自己趴在地上电棒子在土里压出来的印儿。从这儿看过去,爹离自己倒下的位置不远,也就是说,如果爹叫不醒自己的话,应该是过来会揪自己。
润成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专门说,爹你看见我发神经了不正常,怎么不赶紧揪拽我呢?爹说我又不是撵鬼的神汉。我揪拽一下就能管用吗?润成本来还想说说真的,他后来就是靠着爹的那一下揪拽才清醒过来。可是。他准备先不说,因为他注意到,爹脸上有了种说不出的不自然。
爹一向是个很有做派的人,是十分注意自己的样子的。而这个时候,却不断地用舌头舔自己的嘴唇。当他发现润成在注意这自己时,不自然得扭过了头,把自己的脸藏到了电棒子照不到的地处。
这边外头,进成圪蹴在洞口往下看,什么也没有,因为里头漆黑一片。他拾起一疙瘩土坷垃,扔下去。兴许是太深,也大概是因为土坷垃太软叫摔碎了,进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他拿不准是不是该从这个日怪的地里寻起。
沿着洞口,是刚刚冒出来的荞麦苗苗跟杂草。在没有什么风的天气里,苗苗跟草叫什么吹着往西南方向偏过去了。进成站起来看看,真的是一点风也没有。其实就算是有风,这个时候官庄梁上的风,也是西北风,那么苗苗也应该是倒向东北方向的。那么是不是,洞里来的风吹的?进成舔湿了自己的手指头,慢慢伸进了洞里。没错,手指头上传过来的凉凉的风,劲儿还很大。有些风可能是从洞里钻上来了,才会把苗苗吹的倒向西南。洞里有风,也就是说明这个洞口是通着说明地处的。
润成看到爹老是在舔自己的嘴唇,就问了一句。背过去叫人看不到脸的爹,说自己老感觉嘴唇有些发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似得。润成叫爹扭过来他好给看看,爹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润成使劲,爹却一下子挣开润成,连滚带爬的到了一个圪角里头,叫润成不要过去。
爹说自己这阵一点也见不得光了,还有就是,润成一往他跟前走,他浑身就像是光膀子叫伏天晌午的阳婆爷晒着,整个身子都感觉烫的厉害。从润成发现爹有些不正常开始,爹说的话润成就不敢信了,起码不敢全信了。
眼下润成从爹这儿是不会真的知道自己到底是遇上了什么,可是爹的话里应该也有能听的。问题在于哪些能听哪些不能听,润成真想再过去看看爹。
在洞里呆着也不是法子,润成看看这边在黑圪角里头低着脑袋不说话的爹,再看看那个确实塌出来的窟窿,到底该怎么办。
爹说了话,他叫润成放下手里提溜着的木盒子。润成心里紧张起来,要是从爹是正常的角度说,这个罗盘在不在润成手里都没有关系,没有必要非得叫润成搁在地上。可如果爹这个时候是不正常的呢?要知道这个罗盘可是能辟邪的,会不会是因为上了爹身的什么赖东西,专门叫润成放下这个宝贝,它好想干什么干什么。放还是不放?
明显是爹觉出了润成在迟疑,他说也好,用衣裳给他蒙住眼,再把手捆在裤腰上。润成听到爹这么说,心里那种对爹的疑心消化的快要没有了。他没有放下罗盘,走过去叫爹忍着些,开始往住捆爹的手。
润成的想法是先捆住爹的手,再给他蒙住脸。接着就是奈荷着爹,从这个洞口出去,看看能不能寻到出去的道儿。他低着头才捆上了爹的一只手,脖子里头就开始发麻了。脖子像是低着时间长了以后抬起来那种难受,慢慢麻变成了疼痛。那种疼不是尖刺的,而是感觉憋闷的那种,像是用棍子隔着衣裳敲了一下。当然这种疼痛是在脖子的肉里头的,叫润成感觉肯定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疼痛在动,顺着脖子在慢慢动。
他再看爹爹的时候,发现爹的脸开始带着笑容了。这个黑漆漆的洞里,有什么值得爹高兴的事情吗?可是爹真的在笑。爹笑着说,赶紧把他脸给蒙上。爹的这个表情叫润成不知道该不该蒙上,爹开始催他了。
拽在手里的木盒子翻腾起来,连带着上头的绳子也开始动。润成不由得停下了,开始要看看罗盘到底是怎么了。就是个罗盘,要真能自己动,还不成精了?到时候,可是真稀罕了,叫罗盘精。润成心里乱想到这儿,才发觉自己都这个地步了,还有心思瞎想。既然罗盘能辟邪,那么是不是因为罗盘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联想到了之前一进来的时候,罗盘不能指向正确的方向,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关系?
润成索性离的爹稍微远些,打开木盒子取出来了那只罗盘。他心里一直有个想法,要是罗盘真能有灵性,指向不干不净的东西,那么这个时候也该能写用。
端起罗盘,站好,平静一阵儿,低头看着。润成看到了自己不算吃惊却也确实吃惊的事,天池里头本来是应该指向了南北两端的指针,却有一头指向的是爹。润成没有叫爹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悄悄围着爹走了几步,发现那个指针晃动半天,还是牢牢指向了爹。
爹身上真的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要是这么想的话,这些坏东西到底是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恶 鬼(7)
ps: 本月目标突破50万字,寒川孤立加油。
爹一直躲在黑地处,除了看到了那一眼他在笑着以外。没有其他的动作,在地上坐着。润成手里的罗盘开始跳动起来,这是以前润成根本没有遇到过的事。一跳一跳的罗盘,带着外头的木头盒子还有上头的两条绳子也在动。润成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还能不能用罗盘看出来爹是不是正常的。
其实从他脖子开始疼,却又看到爹在笑着,心里有了感觉,爹恐怕不是很正常了。可是不愿意信这个事,所以还是端着罗盘,站在那儿。看到的跟自己想的其实没有什么不搭地方。润成没有叫已经扭过头的爹看到自己拿着罗盘在对着他,可是明显爹感觉到了,润成心里根本没有准备,爹一下子把头扭了过来。这回不是笑,而是嘴角开始咧开,嘴角有亮晶晶的东西长长的流了下来,电棒子照过去,丝儿还反光。
幸好爹没有动,而是说了话。爹的声调还是正常的,他叫润成先走,不要管他。可是越这么说,润成越是没有动。爹就急了,使劲往过挪动,却动不了。爹的背朝后使劲弯了回去,不是平常的腰往后弯,而是后背往后弯。润成猛的醒悟过来,爹的脸色变了,嘴裂开,是不是因为疼痛,而疼痛的来源就是后背。
润成一步过去,细看,后背靠着土,没什么不正常的。爹却突然抖动了一下,后背弯的更厉害了。后背上慢慢鼓起来一个脸盆大的疙瘩。把衣裳撑了起来。这下润成机明了,爹后背有东西,而且是里头有东西。他问爹是不是很疼。爹咬着牙点点脑袋。
衣裳早就烂的像是什么也没有穿一样了,从衣裳上那几个窟窿看,没有什么日怪的地处。润成用手过去摸了摸,原本他是知道爹有些发烧的,可是跟眼下手上传过来的温度根本没法比。那是种摸了一下就能叫手一下子闪开的温度,人身上怎么能有这么高的温度?
用手摸过去,在肉皮子底下有股子东西。硬硬的在动。这股子东西大概比人的手指头要长些,有一头是尖的,正是尖尖的那头在动。 它在肉皮底下动过的地方。肉皮都开始鼓起来,像是背锅子一样。
只是看着背上鼓起来的,有些顾不上自己脖子里头一直都没消散的疼痛。润成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脖子,却摸到了鼓起来的一块。在手指头摸着的肉皮里头。也有一根尖利的东西。在动。这个东西在里头一阵快些,一阵又慢些。润成知道,自己跟爹遇到的事情是一回事。那么是不是说,自己做出来的日怪事,不像都是爹说的那么样,而自己看见的爹的日怪处也不一定就真的是日怪。脑子因为想这些,都有些又开始疼了。跟脖子上的疼不一样,却叫人也感觉十分不耐烦。
就算是要闹机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能再在这个洞里呆下去,要赶紧出去。润成打定主意。准备带着爹从那个不知道通向哪儿的窟窿钻过去,兴许就是条活路也说不定啊。
这边润成开始把爹扶起来,准备钻洞。外头地里圪蹴的不耐烦的进成,早就回了官庄一趟又回来了。他身后是二平师父跟村里的几个年轻后生,大家听说了大楞带着润成进去了那个洞再没有出来的事,进成说了以后,二平师父主张还是要去管。这叫进成很是感谢,这种事情不用问也不是什么好闹腾的事,再说帮忙也没有什么回报,可是就像是二平师父说的,谁家都会遇到个三灾六难的。再说,拍着胸口头说说,生产队大愣当了几十年队长,对官庄人事很不赖的。
其实大家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大概手里拿着的也就是些绳子,棍子。铁锨什么的。到了跟前,架好三角架子,拴好进成,二平把捅火用的一根火柱给了进成,又叫他试试电棒子亮不亮,然后叫人慢慢把他放了下去。
进成没有自己一个人进过洞里,可是眼下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叫他感觉日怪的是,在上头还能感觉到的风,都能吹的荞麦的小苗苗歪了身子,按理说,这里风肯定是更大才对,可是他从进来就没有感觉到有风。进成舔湿了自己的手指头试试,也还是没有感觉到。电棒子照着的地处是发白的发灰的,叫人看不出来有一点点生气,尤其是知道这疙瘩地里还有个弓家的墓圪堆,三哥小时候不就是有一回,骑着洋车子就进了弓家的墓圪堆跟前,绕了好半天才出去吗?进成自己是真害怕,可是这阵家里就是自己一个男人,本来是回家有事跟家里商议的。不说没有见着爹的影子,还要进来寻爹。
这个洞到底是不是爹进来的那个?进成根本就不知道,至于二平师父他们,也兵不知道这个洞其实是通着堆台梁的那个洞了。只不过到底是怎么通着就知道了。
这阵这个陷在地下的洞里有了秦家三人,而且还是都知道对方在不在洞里。不能等的时间太长了,进成握紧手里的火柱,打着电棒子,朝着眼前的那个洞走了进去。宝成光顾着自己心里的害怕,没有注意到,在这洞里他没有照到的地处,还有几个洞。
站在上头的二平他们,看着底下的光停了一阵,就没了。二平师父冲着下头喊了一嗓子,叫进成多操心,觉得不对劲儿就往回跑。也不知道进成听见了没有。
进成没有听见上头人喊叫的什么,身跟前是感觉很粘稠的黑暗带着寂静。寂静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可是跟这种粘稠的黑暗加在一搭的时候,叫人有说不出的难受。自己嘴里呼出来的气,呼哧呼哧的声音围在进成跟前。像是用胶沾上了。开始进成并没有注意,在个洞里有回声很正常,可是慢慢感到了不对劲儿。本来以为是自己出气的回声。可是进成专门停止自己的出气时,这种声音却还在。
听起来这是个人的声音,可是跟进成出气声不一样的。进成紧张,喘气不匀称,而这个多出来的声音,呼吸沉稳有力。进成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他往前走了一圪节。突然停下,照照身后,没有。不知道什么来源的这种声音。一直围在跟前不散开。
疑疑惑惑往前走,什么也看不到。进成没有意外的走差了道儿,钻到了另外一套道儿上。走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进成圪蹴下看看地下的脚印。确实有。可问题是这些脚印有朝前的,有朝后的,还有转圈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法子跟着走,再说不知道是谁的,也不敢跟着走。
润成扶起了爹,没有再捆住爹的手。爹的嘴咧的更厉害,后背上鼓起来的包越来越大了,不光是爹。润成脖子里头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了。润成开始要咬着牙才能忍住,从脖子里头留下来的水。润湿了衣裳,顺着胸脯流到了腰里。
润成想着自己先过去,再把爹扶过去。他地下身子钻了过去,却踩在了什么上头,圆滚滚的,没站稳一下子做到了地上。手掌摁在地上,硌的厉害,手头缝里有什么还在动。他一反手,把动的东西抓到了手里。
软软的,毛毛糙糙的。接着就是针刺样的疼痛从手指头传过来,润成心里一惊,赶紧甩手几下把手里的东西甩到了地上。他站起来正要把爹拽过来,爹却身子一下低一下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冲过去用电棒子照着,爹在从地上用手往起撮土。他把土一把把放在那个洞口,润成正要问爹这是在干什么,却看到了爹脸上再次出现了日怪的叫人感觉心里发毛的笑。
润成一下子就抓住了爹的手,使劲往过拽。没曾想爹的力气比他还大,甩开了润成的手以后,撮土的速度更快了。看来这是要把润成堵到这个洞里,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润成顾不上想到答案,脱下衣裳用两只袖子捆住了爹的手,再把疙瘩系在背后。他抱住爹从那头把爹拽了过来,连爹差不多是光着上身,身子擦着地过来也顾不上了。爹看来是着急了,开始低头照着润成的是身上一阵乱咬。润成叫咬了好几口,他死忍住直到把爹放在了一个平坦处,才跳到了一边看自己叫爹咬住的地处。
本来脖子里头的疼就叫人两眼有些发黑,再加上是在是没力气了,他喘着粗气准备歇歇。爹嘴里说话了,不过含糊不清。爹自己依旧是笑着的,不过嘴里含含糊糊的说话,大概意思润成倒是能闹机明,爹还是交他赶紧走。
爹一个劲儿说,润成没有理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先走。他照着地上,看到其实刚刚踩到的是个人的脑袋骨。圆滚滚的脑袋骨在地上泛着白光,好像还在时不时动一下。里头又有古怪,润成被这些一下下叫人害怕的东西给闹麻木了,他心里也说不上害不害怕。
慢慢走过去,用脚踩住慢慢的翻过来。骨殖上本来是也给三个黑乎乎的窟窿的,这阵润没有看到。正好相反,看到的是白白的一条条的的什么,爬满了那三个窟窿。
这些白的东西,仗着头发丝一样细的长腿,跑起来不紧不慢。润成用电棒子照了半天,小东西们就像是根本不知道一样。这些东西润成见过,就是在上次宝成头发里。
温二不是说过,这种邪门的白蚰蜒是靠着吃人的脑子活着的吗?这个外头都是光光的脑袋骨,里头还能有脑浆子在?要是有,只能说明这人死了没有多长工夫。而如果没有,这些蚰蜒是靠着什么在长大?
有几条蚰蜒爬到了润成的的手上,不由得润成就用另外一只手捏死了,在地上的土里蘸了蘸,把沾在手上的汁水闹掉。这时他想起刚进来时,手上传过来的疼痛。不会是这些小东西咬的吧。应该不会,这么软的小东西,咬着也不疼。再说他们也没看着有那么大的嘴咬啊。
地上不止这一个脑袋骨,可是润成挨个看一遍,却没有发现其他的里头有白色的小蚰蜒。润成回头把这些白白的小东西用铁锨都拍的碎碎的,用土盖住。接着从背后扶住爹,接着寻出口。
进成迟疑了半天,决定还是照着自己刚刚的方向走。高高低低,曲里拐弯,这叫进成十分操心真的给进了弓家的墓圪堆里头。甚至他都做好准备,在哪个转弯的地处,一下子就出现两个烂的不成样子的棺材。不过他没有碰见,倒是看到了几个圪台。圪台通向哪儿不知道,,不过往上走的感觉总是叫人心里能安定些。所以进成对圪台没有犹豫,直接迈了上去。
走完了这些圪台,看到的是一个大洞。正对着圪台的方向是个在半墙上的窟窿。因为从窟窿里头的光线已经足够。进成决定关掉电棒子。关了以后,等了半天眼才适应了从窟窿进来的光。他爬到洞口一看,却看到了在荞麦地里,圪蹴着看地下的三四个人。使劲叫唤,那几个人都没有注意。进成只好把自己身上那件大哥送给他的桃红色两股筋背心脱下来,在手里抓牢了挥着转圈。这招管用,那几个人看到了过来了。
进成告诉二平师父,没有看到爹跟二哥的影子,而自己也就是顺着道儿一直走,就到了这儿。二平师父本来还想叫那几个后生进来。看看他们一个推一个的样子,就决定自己进来。看着那个窟窿也不高,可是要上去也不是容易的。
进成正想着要不要把铁锨把儿伸下去,拽二平师父上来,眼角却瞅到了地上的绳子。进成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条绳子是家里的。
爹有个习惯,在自家的家伙什上头喜欢叫娘给拴条红布条什么的。这条绳子也不例外,这说明爹他们来过,而且闹不好就是从这里上来的。
他看看绳子的另外一头,没错。绳子的另外一头是泛松的活扣,这种活扣进成知道就只有两个人用,一个是走了多年的爷爷,而另外一个人就是爹。官庄的人们都嫌这种系法解起来太麻烦,根本没有人这么系。
进成用现成的活扣绳子把二平师父拽了进来,跟他说看到的。二平师父看看,说大楞一定是从这儿进去的。如果是从这儿出去的,绳子也就带走了。
二平师父想想,冲着堆台梁地下的几个人说,叫他们回去给把家里的带罩子马灯,还有在房檐底下吊着的雄黄,墨斗,棉线什么的都给带来。
进成说我们干什么,二平师父说,等东西准备好了我跟你进去寻你爹。(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章 恶 鬼 (8)
ps: 周日没有断更,真可谓废寝忘食,偶牺牲午饭时间码出来的,请各路大神继续品鉴。
等人来的时间总是叫人感觉过的很慢,进成在地上走来走去,没有一点用处,反倒是心里越来越毛躁。二平师父只是背着手看着回去去东西的后生们来的方向。他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进成说,这南沿的地下肯定有很深的地处。
进成听到二平师父说话,回过头来,问是什么意思。二平师父只给他看,说南沿一边是沟,其实梁顶上满打满算也就是四五十步远的样子。要不然人们也不会叫南沿了,这么窄的地处,地下的地道看样子又不是一根,所以一定是往地下深处还挖进去了。进成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住了。二平师父说,文化人这么也想不机明这个道理了,难不成还不如我这个木匠老汉?
二平师父告诉进成,说要是只有一根地道,再看绳子说明他爹跟他二哥确实是进来这里,为什么进成进来走了一道儿却没有碰到。原因自然只有一个,这个洞里的地道根本就不是一根。
这个掏在堆台梁肚子里的洞,本身就是日怪的,再加上有岔开的地道,还是要多防备些的。进成问二平师父叫人们回去拿的东西,能用来干什么。二平师父也没说上个什么来,只是说,从他师父那儿学来的,有定方寸的墨斗,有防止走岔道的棉线。还有雄黄,二平师父说怕这里工夫长了没有人进来过。里头又是阴气逼人,容易长出不好的虫虫牛牛,雄黄对付这些东西很好使。
进成算是听机明了。其实这个大爷也不是什么专门驱鬼驱邪的。到时候这些东西跟招数管不管用,也说不准。不过管不管用都得去寻爹跟二哥的。
东西来了。撞在兜子里头用绳子拴上拽了上来。大爷交代叫进成手里拿着装雄黄的包包,遇上阴暗潮湿的地处就撒些在地上。说着他在地上用树棍棍插在土里,上头拴上棉线,而棉线圪蛋放在兜子里头,叫进成跟他走。这个法子好,走到那儿走不下去了再往回退还能寻着道儿。
在一道儿上。两人确实看到了好几个洞口。每到一个这样的洞口,大爷都圪蹴下,直接拽下来一圪节墨斗里头的线。栓子插进土里的树棍棍上。进成心说你墨斗里头到底有多少线够你这么拽的?大爷大概是想到了进成想说什么,他说自己的墨斗里头有个专门放棉线的地处,只要把棉线存在里头,要多长可以随时往出拽。进成仔细看看。好家伙。这个墨斗果然跟他以前见过的不一样。看来大爷还真能琢磨,自己捣鼓出这么个有意思的墨斗来。
光顾着跟二平师父说话,进成没有注意到那股子沉重的喘气声再次出现了。就在他圪蹴下跟大爷一搭拴墨斗线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那股子沉重的喘气声。日怪的是,两股子快慢不一样的声音在交替,伴着洞里的阴湿潮腐的土腥气,在从电棒子照不到的黑暗里传过来。进成突然停下手里的营生,叫二平师父不要出声悄悄听。哪知道二平师父听了没大多工夫。就扯开嗓子喊进成爹的名字。
进成一下子紧张起来,这都不知道洞里黑洞洞的到底藏了什么。二平师父这是喊什么呢?他就不怕再喊出什么事端来?他悄悄叫二平师父不要再叫唤了。二平师父却说他爹大楞应该就在跟前不远的地处!
二平师父告诉进成,如果是魂儿或者就是鬼,说到底是股子不甘心不愿散的怨气。本来就是气,怎么还能发出喘气的声音?所以他们听到的喘气声应该就是他爹跟他二哥的,再说听到的不是快慢不一样的两种声音吗?说的倒是有道理,可是叫唤了几句,要是真是爹他们,也该答应了,为什么没有听见他们的答应?既然都能听到他们的喘气声,就说明他们是在跟前的啊。这事二平师父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了,只好接着低头拴手里的墨斗线。
拴好以后接着往前走,进成心里默数着,大概拦上了墨斗线的应该有**个洞口了吧,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走了没几步,进成耳朵里好像传来轻轻的蹦的一声。他赶紧扭头往身后照,为什么是朝着身后他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要是有什么赖东西肯定是从身后上来的。就像是电影里头的那些偷袭一样,一般都是从后头展开的。
电棒子光线罩住的地方,那根本来拽的紧紧的沾满了墨汁的棉线。跌落在了土里,上头裹上了灰黄的土。是拴的太紧绷断了?还是有什么路过的时候,拽断了?
润成扶着爹,开始接着寻出口。没有再看到那个死满了人的大洞,也再没有回到那个到处是蛤老的洞里头去。润成跟爹因为疼痛,喘气声都是呼哧呼哧的,从电棒子的白光照着的地方看,好像都能呼出去的气。这是因为凉吗?想到这个地方,润成还真感觉到了有些不暖和。摸摸自己的前额,再摸摸爹的,差不多。也许是爹不烧了,也或许就是自己也烧起来了。
也想不清楚到底该走哪个洞,反正是看见有个洞就往进钻。顾不上看背上的罗盘,再说润成觉得,回去以后这个宝贝还能不能用都不一定了。
扶着爹走的过程中,一开始他没有发现,后来在一个洞口的位置,脚脖子感觉到了有细细的一条,湿湿的,拦在了那里。润成知道又要出事,慢慢把爹放在一边靠着墙,弯下腰看到底是什么。凭着感觉,这应该是条小虫虫之类的,不过不像是那种白蚰蜒。
用电棒子照着看到的情景,叫润成脑子里头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个洞里还有其他人。不过不知道是什么人。肯定不是官庄人,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父子两人来了这儿。喜的是这肯定是人做的事,而且就是眼下刚刚做的。也就是说这个人就在跟前不远的地处。管它呢,反正是遇上人总比遇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强吧。
润成看到的是一根棉线,上头沾满了黑乎乎的墨汁,所以搭住他的脚脖子以后感觉上是湿拉拉的。润成扶着爹开始专门寻有棉线的洞口走。走了第八个还是第九个的时候,润成看到了前头的两个人影。看的出来,这是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半大老头。两个人圪蹴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难不成那些棉线就是他们拴上的?
借着电棒子的光。润成看到了其中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自己的弟弟进成,他怎么来了。润成喘着粗气叫唤了几句,没有回应。看到的倒是进成跟那个老汉在说什么。老汉转过身来了。是二平师父。他怎么也来了,官庄人知道他们父子进来的事情了?本来是不想叫更多的人知道,避免节外生枝的。不过知道了也罢了,反正眼下从这个洞里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突然进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扭过身子来朝着这边看。润成又使劲叫唤了几句。可是进成依旧没有看见。
进成看到断掉的棉线,用电棒子照照那个洞口,还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没有,棉线怎么会断掉。进成准备过去重新把棉线拴好,可是心里老有个声音说不要过去。不过去吧,有总觉得是应该过去的。
二平师父还是拽着他过去了,没有走到跟前,就狠狠的撞到了不知什么上头。这个东西。电棒子的光照不透。用手摸上去还有型,人那么高。好像是两疙瘩。二平师父摸了一会儿,说了一句,不好,你我使劲,搬起来顺着白线往回走。
进成叫给闹懵了,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就眼搬着往回走。眼下爹跟二哥还不知道在哪儿,回什么回?二平师父急了,踢了一脚呆呆的进成,这就是你爹跟你二哥。两人一人一边,连搬带扶,顺着棉线往回走。
本来以为顺着棉线往回走,也用不了多大工夫。可是就这么一圪节道儿,还是再次遇上了意外。顺着棉线往回走了没多大一阵,就看到一个东西趴在棉线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过去一看,是一只蛤老,正低头在往断咬棉线。这还不算,这家伙,眼瞅着咬断棉线后,像是吸溜面条一样,把棉线给往肚子里吸。
这个碗来大的蛤老吸的正起劲,根本就没有注意后头来了人。二平师父上去一脚,把蛤老踹飞出去一圪节,那家伙才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子跑了。进成心说这该不会是要吃掉棉线,叫他们寻不到回去的道儿,死在里头吧。怎么就是只蛤老也这么歹毒了?他抬头看看这个洞,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什么东西肚子里头一样,没有一点儿安心的感觉。
顺着棉线看到了圪台,爬上去。到了那个大洞里头。这个时候的黑乎乎的爹跟二哥,开始大概能叫人看出来了。从半墙上照进来的阳婆爷光,有一点晒到了二哥身上,进成看到了那股子黑气像是挤出来一样,慢慢出来,不是朝上走,而是钻进了地下的土里去了。
是不是阳婆爷能叫他们摆脱这股子黑气。进成把爹放到了阳婆爷地儿,果然黑气从爹的背上出来了,不过这股比二哥身上那股子要粗很多,颜色也重。钻地的时候,这股子黑气甚至还荡起了厚厚的一层土,有些呛人。
随着两人身上的黑气散的差不多了,也就能看到样子了。爹跟二哥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很多地处都露出了皮肉。二哥脖子里头有个口子,往外流着泛着些黄的清水水。而爹的后背肿起来像是背着个洗脸盆,从裤腰上湿拉拉的来看,好像爹背上也在往下流着什么。
招呼在外头的那几个小子,半天没动静。趴在窟窿上往外一看,早没有一个人了。气得二平师父骂完所有人以后,还一个劲说要回去收拾他跟着来的那个侄子,说这小子胆子小的给家里丢人。
骂归骂,二平师父先顺着绳子下去。接着进成挨个拴好爹跟二哥,一个个给放了下去。他扭身看了看身后的这个洞,刚要往要出溜,农资里头却好像是什么给吹了口气,凉凉的。他以为是外头有风没在意,出溜到地面时才感觉,外头根本没有风。就算是外头有风,他面对着洞口,外头的风怎么会吹到回脖颈呢?
心里存着这个疑惑,进成回家套来了骡子车,并排排把爹跟二哥放上去。刚刚放上去,骡子居然还是又是跳动又是尥蹶子,把个车舞玩的上下忽颤的不行,这还怎么往回走。没法子,进成只好回庄里推来了平板车,才算是把爹跟二哥奈荷回了自己家。
这一趟下来,已经是晌午了。小妮儿在家等着,心说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可是回过头一想这就是在瞎想,秦家这些年来,哪回遇上的不是个事?怎么说呢,也许是自己也有些习惯了,有事也得挺着不是吗?
进成推着平车在后头,二平师父赶着骡子车先回来了。小妮儿问说怎么样了,二平师父说他寻人给到八道沟捎话,叫栓成跟张老师、还有医生什么的。看大楞父子两人那个样子,挺厉害。
父子两一个搁在了窑里,一个放在西房。都是身上烧人的不行,给搭在额头上的凉水湿布,一阵就热了。没法子,进成就跟娘一搭,给爹跟二哥不断用凉水搽身子。爹身上的那个鼓起来的包没下去,上头的口子里头跟二哥脖子里头的口子一样,都不断往出流着黄水水。
因为身上烧人,爹跟二哥的嘴唇像是三伏天没下过雨的地,裂成了一疙瘩一疙瘩,从裂开的缝子里,能看到有红红的血丝。给两人喂些水吧,两人却是牙关紧咬,水从牙缝里就去,可就是不往下咽。等到嘴里的水满了就顺着嘴角留下来,湿了一大片褥子。
又急又气的娘把碗都失手跌在了地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叨,水都喂不进去了,到时候就算是人家先生来了,开了药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灌不进去。进成劝娘不要太着急,兴许先生来了就有法子排置了。
官庄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秦家这些年遇到的日怪事其实他们多少都知道些,可是这回是队长大楞人事不醒了,他们还是都集中到了他家门口的树底下。尤其是有人问了二平师父说怎么样以后,二平师父总是忽摇脑袋。有人不耐烦了说忽摇脑袋是什么意思,是说没什么事,还是每指望了的意思。二平师父心里有些圪烦,说了一句,你个日球的不会自己进去看看。说到底人们还是没有人进去问。
直到阳婆爷靠住了西边的地皮,也没有见有人从西长坡上回来。难不成这是要叫大楞父子两等死呢?(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恶 鬼 (9)
ps: 白五到底能不能破除秦家人的危难,敬请期待
身上火烫一样的大楞父子两人,叫进成用平板车给推回了家里。二平师父赶着死活不愿意拉他们父子的牲口也回来了。大楞家里又出事,惹得全村子出不多都来了,围在门口看着,说着。有的人想问问二平师父怎么样了,结果叫二平师父给磕回去了。人们都日怪的发觉原来二平师父也是有暴脾气的人。
二平师父心里却是是圪烦着呢,眼瞅着家里的小闺女也不小了,二平想着是不是能跟大楞家里攀个亲家什么的。一来大楞家里的小子们都是挺成气的,将来这家子日子过得赖不了。二来把小闺女放在官庄,老了也有个指望什么的。可是他这回又一次看到大楞家里出事后,心里开始圪烦起来,细想想,这大楞家还真是撞上破头鬼,什么倒霉事都往家里迎。照着这样,将来要是叫自己家闺女嫁进秦家,这不是寻倒霉吗?
心烦的时候自然没有好脾气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楞在官庄跟大伙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尤其是跟他二平。这个时候的二平,你说他没有一点着急,也不是真的。眼看着天光在阳婆爷沉西后黑的越来越快,可是西长坡上连个医生的影子也没有。这是老天爷要收了大楞跟润成吗?
众人听着进成从院子里传出来的叫唤,还没有回过神来,一道人影风一样出来了。进成在后头叫唤。想叫人拦住他娘。大家倒是有人拦可没拦住,小妮顺着西长坡就跑着走了。进成追出来,问说朝着哪边走了。就追着走了。没有人愿意在天黑的混混沄沄的时候到村子外头去,再说有人也看到了有些披头散发的小妮,害了怕。二平叹了口气,进了秦家看着大楞跟润成。
二平看看大楞跟润成,两人都是平平趴在炕上。润成的脖子已经肿胀的比脑袋还粗了,整个肩膀上像是扛着个葫芦一样。而大楞的背上鼓起来的更厉害,像是个大铁锅反过来扣在他背上。两人倒是有个一样的地处。就是浑身发抖。二平往润成脖子跟前瞅瞅,发现其实肿胀的地处有个口子,口子不是很齐整。周围的肉皮子都是毛毛糙糙的。不像是什么东西割破的,二平琢磨着,有些像是叫咬破的。
这要是叫咬破的,就说明那个洞里有什么厉害东西。二平自小在官庄长大。从小时候自己做圈套套坡上的野兔到挖蛤老撵狐子。这片地处有什么蛇虫野兽,他都知道。可是这地下的洞里到底有什么?要知道地下的东西也就是蛤老跟獾什么的,这些东西还敢咬人?眼下怎么断都没用,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等到他们父子两人醒过来。
润成自从看到弟弟进成,就张嘴跟他说了好多话。可是看进成大反应,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兴许是自己年轻,爹都没什么反应了。自己还能将就看着进成跟二平师父把爹跟他奈荷到了那个大洞里。从窟窿里射进来的光打在身上,开始是热乎乎的。像是冬天在背风的仡佬里头晒着,舒服的都想睡觉。可是慢慢润成就感觉自己有些发飘了,不光是看什么都迷糊了,眼里看到的东西也都走了样。
进成来回跟二平师父忙乱着往外奈荷他跟爹的时候,无意中的一回头,润成却从他眉眼上看到了一个老汉的脸。没错,带着瓜皮帽,下巴上还有胡子。脸瘦瘦的,完全不是老四那个圆脸蛋子。这到底是谁,该不会是要害他们父子两的吧。接着进成的脸倒是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身子却变化了。一阵腿变长身子变短,一阵正好相反身子变长了二丈,腿成了擀面杖。
润成想甩甩脑袋,叫自己清醒清醒。感觉自己好像是甩了好多回,可是脑袋却没有一点动弹。等到了外头,润成发觉看什么都走样了。二平师父也不是个叫人看着挺舒坦的脸了,而是脸尖尖,头发乱糟糟,三角眼。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熟悉的二平师父啊,倒是二平师父没有感觉出来他看他,一个劲儿转圈。
牲口来了以后,进成跟二平师父抬着润成往车上放的时候。润成眼里的那个车,是那么的高。这不就是自己家里的牲口吗?为什么今天感觉这头牲口那么高。润成心说指定上不去,即使上去了这么高也得跌下来要了命。可是最后弟弟还是把两人都放到了车上,不过牲口不知道为什么跳动起来。这个家伙边尥蹶子,还边回头看着润成。好像还笑了,润成心里惊的要命。还真是没见过牲口笑,牲口露出来了吃草的大板牙,冲着润成笑了好几回。最后一回,这个家伙上下嘴唇一碰,跟润成说了一句,你该知道了。没头没尾的就来了这么一句,叫润成以为这就是自己脑子糊住了才会看到牲口笑,还能跟人说话。指定是听错了。不过不管是谁说的,这句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到底润成该知道什么了。
后来的事情,润成什么也回忆不起来。心里再机明些的时候,就是睡在了西房的炕上,好像是弟弟进成跟娘在给自己灌什么。而娘最后把什么东西跌倒了地上,烂了。接着,娘进出去了,进成也跟着出去了。
二平师父进来的时候,润成是趴着的。根本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润成想着自己翻身过来,可是总是心里想着动弹,而自己也感觉到了动,可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动。他着急了半天也没有翻身过来,干脆不动了,地上站着的爱是谁是谁吧。
进成一道儿跟着娘跑,可是居然就叫娘跑丢了。快撵到南梁坡的时候,前头根本没有人影了。进成叫了好几声,没人答应。心说坏了,走岔道了。往回走的时候,却听到了呜咽的哭声。拉长的调子,还边哭边说。是从南沿的方向传过来的,肯定是娘。进成顾不上管脚底下是庄稼地还是道儿,走直线往过跑。黑天地里,进成一口气跑到了娘的跟前,原来娘是在弓家墓圪堆跟前。
黑洞洞的,大概娘是跪在地里。一个劲说,不是说好的吗,我们给你好好拾掇墓子。你不要再回来糟害我们家人了。就算是大楞当时带着人分了你们家的地,这个主意也不是他定的。多少年了你们就是这么看不开事吗?开头娘还是哭着说话,到后来开始发疯一样扑到了墓圪堆上,用手往下刨土。嘴里还说着。来啊。你们出来,我看看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你们不是鬼吗,比人厉害是吧。我也不活了,当鬼,看看谁比谁厉害?娘的声音越来越高,用的力气越来越大,终于是在进成拦了好几回不顶事之后,娘自己软成根面一样从墓圪堆上出溜了下来。娘昏过去了。进成背起娘往回走。
家里正常的就剩下进成一个人了,进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不是得连夜叫大哥三哥回来。胡庄那么远。谁能给去一趟?都是黑天野地的,没人愿意走这个道儿。再说大哥也真不一定在乡上,闹不好今儿夜里就是进成一个人照看着家里这三个人了。
从南沿的地里拐上了大道儿,走的出了一身的水。进成脚底下感觉轻飘飘的,两条腿直发颤,他想起自己从大早到这阵还没有吃过饭。咬咬牙,把娘的腿往上拽拽,背着往官庄挪动。
后头咋咋呼呼来了几个人,进成给来人往边上躲。结果来人里有的认得进成。进成一看,是三个老汉,其中一个正是自己念小学堂时候的张老师。他身后还有两个老汉,其中一个是个光头。他们手里没有拿着电棒子,倒是闹着一根火把。火把呼呼朝上的火苗,照着那个光头的脑袋,泛着的光很足。进成看着这个还没有他高的光头老汉,发现他头顶上居然还长着个肉疙瘩。这个肉疙瘩看起来软软的,泛着光摆来摆去。惹得进成就想笑,要是平时,他肯定捂住嘴了。眼下手都占着,就愣是没捂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这一笑惹得那个光头瞪了他好几眼,不过老头倒是没有发作。张老师告诉进成,派去叫他们的人还在八道沟等着栓成从县上回来呢,他们本来也是要等着一搭来的,可是眼看天也黑了,就决定先来。一道儿上说急急往前走,可是白五说什么看这类日怪事要碰对时辰。连道儿上走是在什么时辰都有讲究,张老师觉得像是有些胡说八道,可是又怕是真的有什么说道,所以也没敢。三个人闹着火把不紧不慢走着,直到遇上进成。
张老师说,这两人一个是原来乡上卫生院的温二,这个光头是他的亲家白五。道话的人寻不到栓成,就去寻了张老师。张老师去医院寻人的时候,医院的人们听说是官庄的秦家,都没有人愿意去。倒是遇上到供销社买吃喝的温二了,温二说他能去,而且还能叫个厉害人去给看看。
原来温二说的厉害人就是他亲家,从高垴来看闺女的白五。白五一听说这事,想也没想就说愿意来。至于本来是张罗着黑夜喝酒来着,也改主意了。把吃喝往口袋里头一装,背着就来了,白五说可以在官庄吃喝嘛。进成心说真是两个老吃饱蹲,两个口袋里头都满满的,这得有多少吃的啊。这到底是来吃喝耍来了,还是打帮来了。
白五这人的眼挺尖,进成就多看了他跟温二背上的口袋几眼,就猜到了进成在想什么。他笑着说,一个口袋里头是好吃的,另外一个里头是好家伙事儿,我白五出门,就是不带吃喝,也要带着我这套好东西。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我身上的本事,就是走到外国,我也能寻到饭吃。
进成心说这该不是个靠吹牛逼混饭吃的主吧。他嘴上没说,只是说来了就好,多亏了你们什么的。倒是温二跟白五说,五哥,咱们到了先吃喝还是先做营生?白五说,看时辰。
进成不懂什么时辰不时辰的,反正都是黑夜了。回到家里,进成把娘搁在窑里,把爹又背到了西房里。把煤油灯捻子挑的高些,好叫白五他们看的机明些。白五看着炕上连人带东西差不多摆满了,叫进成给寻张桌子。进成愣住没动,白五说放吃的不用桌子吗?进成心说这个老头看来还是要先吃了。
一边是爹跟二哥没有醒过来,一边是白五跟温二香汤辣水的吃,进成在门口等着,肚子里头也开始咕咕叫唤了。张老师在门口跟村里人站着说话。温二过来了说,小后生吃些吧,说着递给他个夹着肉的烧饼,说着急也得吃呀。一阵还要有营生做,吃上些才有劲儿。进成不知道还有什么营生,不过是真饿了。结果没有看清楚烧饼里头夹着的是什么肉,两口就下去多半个。没想着捏住了,这些眼泪都出来了。在往窑里走去喝水的时候,进成悄悄哭了。头一回感觉见一家人都得靠他一个人,实在是害怕还心里不好活。
抹抹眼泪,喝水把饼带了下去。装着没事样回到了西房,温二问说还要不要了,进成说行了,圪蹴在了门口,等两个老汉吃喝完。背后的温二跟白五说,五哥。六儿不是就待见文化人吗,你看这个后生怎么样。白五说六儿没那个命,她待见人家还得人家待见她呢。温二说六儿长的又很待见,实在是我家里没有年岁合适的小子了,要不我还准备跟你做双亲家呢。白五笑话温二,给你加一个闺女了还不行?人心没够。
进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两个死老汉,不说跟前还睡着两个没醒的人,喝上了。喝上就喝上吧,一阵说吃喝,一阵论儿女,这到底是来救人的吗?
他站起来说,你们先吃着,我到门口看看张老师。进成出了门口。
白五说小后生心里着急呢,温二说着急有什么用,有些事着急不得啊。他问白五,今儿的事有没有把握。白五说什么叫有把握,什么叫没把握。老天爷叫成就成,老天爷不叫成就成不了。什么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实在的,这长阴县,自从文瘸子不出来了以后,我还没有碰到过比我本事大的。可就算是文瘸子,也不敢说自己就干一件能成一件,我也不敢。(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地一百二十二章 巨 刺 (1)
ps: 温二问说没有摔坏吧,白五说我用到第几样家伙什了。温二说你手里不是拿着驴蹄子吗?白五说,我是不是开始敲了,那我怎么靠着墙干什么?闹了半天,这个光头老汉居然根本就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张老师给温二使个眼色,意思是叫温二不要说了。白五倒好像记起了什么,说不对,就是不对。
润成知道地下有两人,可不是听到的。他翻不过身,只是凭着感觉知道,这两人不是弟弟,也不是二平师父,而是他不太熟的人。该是家里寻来给排置的人吧,可是为什么来了这么长工夫,就是不见动静。他们来是干什么来了?
润成当然不知道这两人耷拉着腿,坐在炕沿边上,吃的很是起劲儿。进成看不下去出去了,也没有听见白五跟温二后头的说话。往常大哥知道家里出事,很快就能回来,这回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到家。看看也是前半夜要过去一半了,进成心里有些着急。
进成到门口,看着人们开始往自家走了。等到就剩下他跟张老师,他说起了那两个在屋里吃吃喝喝的老汉。张老师说,这个白五也是闹腾这套东西很多年了,大概也应该认识松根垴的文瘸子。文瘸子在的时候,白五名气没有他大,可是这些年,听说这老汉也是给人排置了不少麻烦,本事看来确实不小。不过张老师也说,倒是没有亲眼见过白五给人排置麻烦。话说回来,但凡是叫白五这种人来排置的事情,它也就肯定不是什么能叫人围着看的事。没看过也很正常。这叫进成心里更加没底了。
感情到厉害不厉害没人知道,这要是一阵给舞玩起来,没起到好作用还反倒是坏了事,都时候怎么办?大哥也不在,进成感觉自己也做不了主。进成问张老师,一阵要不要叫白五给排置。张老师说,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温二好歹也是做过医生的,而白五就是个排置各种日怪事的,也算是我们两种法子都准备了。
这些话什么意思进成都机明。可是心里一直没有底儿。直到西房里头有人叫他们进去,进成才停下发呆。
娘在窑里也不知道醒没醒,刚回来的时候,二平师父叫他女人来给看着。可是没多大工夫。那个婶子看天也不早了就打声招呼走了。进成在这边也没有过去看看,倒是进西房的时候,听到了窑里娘在叫他。
进成到了窑里,娘半靠着墙坐了起来,声音很低跟他说话。娘没有问爹跟二哥怎么样了,开口问进成怎么回来了。进成跟娘说,先不说了,家里遇上这么大的事。娘想想才开始说她要看看他爹跟他二哥。可是自己想起来的时候,身子却软的没法起来。起不来还非要去。进成说来人了要给排置呢,爹也背到西房炕上了。他还说是张老师给带着人来的,有医生,还有能给排置日怪东西的。这下娘算是放心下来了,她叫进成不要在窑里,到西房去看看能打帮些什么。
进成进西房的时候,叫白五的穿扮给吓了一跳。好歹事先是知道白五是干什么的,要是不知道,在道儿上尤其是黑夜遇上这么个穿扮的人,还非得当成鬼给吓死。
光秃秃的脑袋,泛着光,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画的条条道道,好几种颜色。脸都化成了这样,白五还在嘴里吃着什么。温二在跟前给伺候着穿衣裳。这件衣裳很不一般,像是很多疙瘩布缝在一搭的,红红绿绿,乍一看像是讨吃的身上的衣裳。看样子这件衣裳应该穿了很长时间了,像是袖口领口的地处,都黑油光发亮了。
这白五是要闹腾什么,给爹跟二哥排置下还得穿成这样。进成将信将疑看着两个老汉在那里自顾自拾掇,他回过身看看爹跟二哥,还是那个样子,不动,摸摸身上还是烧人的不行。他想给喂些水,可是两人都是趴在炕上的,嘴都朝下根本喂不进去,没法只好用湿手巾给两人湿湿嘴唇。
白五衣裳穿好了,叫温二接着从口袋里头往出拿东西。温二把吃剩的东西用纸包上,推到了桌子的边边上,把掏出来的东西一一样摆在了桌子上。进成仔细看看,有几样还认得。有碗口来大的铁钩子,有黑油亮的麻花辫鞭子,有一尺多长的锥子,还有一件他有些吃不准。这件东西头上有碗口来大,后头带着一圪节黑黑的把儿,上头都是毛。进成的好奇叫白五注意到了。
白五问进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看白五这个死老汉怪笑着,进成心说指定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白五还没有说出来,温二说这可是个好东西,这东西叫驴蹄子。进成说还以为是个什么稀罕的东西,原来就是个驴蹄子。只要有杀驴的地处,弄一个很容易的事。
白五手里闹起驴蹄子说,我就这么一只,还是用了多少年了。听白五的话,这还真是个宝贝呢!白五边查看他那些要用的家伙什,一边像是炫耀的跟人们说,这个驴蹄子可不是一般货。这只是从通体黢黑的公驴左后腿上剁下来的,这圪节长着毛的其实就是公驴的小腿。听到这儿,进成不由得往后站了站。
温二插话说,为什么要用左后腿呢。白五说这是要用来驱邪的,自然要力道够足。牲口嘛,经常用后腿尥蹶子,肯定是后腿有劲儿。再说了用左边的那是因为左边是阳位,也就是男左女右。这是哪儿跟哪儿,怎么还谈论上男左女右了。这些话没有叫进成感觉更放心,正好相反的是,进成更加感觉这个叫白五的家伙不着调了。
这个时候的白五,酒有些喝多了。身子有些摇摇晃晃,走道儿还得扶着东西。张老师说要不要醒醒再排置,白五笑笑。说老哥,这个程度是最好的。接上咱们就开始。
所谓的开始,就是先叫温二跟进成把大楞扶起来。白五摇头晃脑看了看大楞的后背,说先放下。接着再扶起来润成,看看说就从年轻的开始吧。
润成混混沄沄感觉自己不再是趴着了,刚扭过头就看着个脸长的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玩意儿在自己正对面。他心说不对,赶紧躲开。还是没用。身子根本就动不了。
进成跟温二没有感觉见润成有什么变化,倒是白五一声大叫,说往哪儿躲?进成叫他不打招呼的一呐喊。手里差点脱掉二哥的胳膊。白五什么时候手里都开始舞起了那条鞭子。这条鞭子把儿不长,鞭梢子却有一丈多。要是能耍动这样的鞭子,手腕子里也需要有把子好力气。白五还真就是能舞动起来,他把鞭子朝着润成身前身后的空处连着抽出好几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鞭子清脆的叭叭声过后。随着的就是嘶嘶的声音。拉长的调子叫人听的很清楚。白五自说自话说开来是真的有赖东西,就在这间房里。进成朝着房里各处看看,什么也看不见啊。
这个时候的润成,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开始颤了好几下。颤的不快,却叫润成感觉身上的每一疙瘩肉跟骨头都跟着动了起来。他想看看到底是又有什么事了,看到的却还是那个呲牙咧嘴的怪物在跟前转来转去的样子。
兴许是鞭子用完了,白五搁在了桌子上。进成靠着桌子,看到用过的鞭子。上头有了湿拉拉的东西,把桌子也闹湿了。能看到明显的那么一条条。这就是白五闹出来的日怪东西?这算是什么?
这边进成还在琢磨鞭子上这湿拉拉的水儿,那边白五手没闲着又拿起了那只大号的锥子。这个锥子比家里娘纳鞋底时用的锥子大上很多,最粗的位置甚至比筷子还粗。进成纳闷这个家伙什,白五到底要怎么个用法。
白五这回没有在润成身前身后舞玩,而是冲着润成的腿上,后背那些地处,一下子连着扎了很多次。这要是扎到好人身上,非得疼死。可眼下进成手里扶着的二哥没有一点反应,二哥是真不疼吗?扎完了的润成,都能看到眼儿,可是没有流血。进成用手摸摸眼儿,没错是真的眼儿,可是为什么没有流血。进成心里疑惑着,耳朵里头钻进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叨叨声,白五嘴里念叨着什么,在那儿转着圈圈扎。
进成没有注意到,娘手里拄着跟铁锨把儿到了西房门口。看着二小子叫个鬼里鬼气的老汉转着圈扎了这么多下,眼里早就泪满满的。扭头看看自己的男人,还趴在炕上,看样子是还没有开始给排置。
润成不叫唤疼,白五就这么叨叨着人都听不大懂的什么言语,扎了又百十来针。总算是扎完了,进成心说也该歇歇了。哪知道白五像是上瘾了一样,脚底下还跳上了。跳法有些像是进成在乡上看到人们扭秧歌时的步法,他跳到桌子跟前,把瓶子里头还剩下的酒往嘴里到了一股,接着跳。跳了好半天,伸手抓住了那只长满了毛的黑驴蹄子。
白五抓着那圪节腿,举起蹄子,在头顶上划拉了好几道儿,像是画画儿。不过在进成看来,倒是有些像喝多了在那儿瞎比划。倒是温二歪着脖子看着自己的亲家,满脸的得爽劲儿,看着比看戏还有意思。这就是温二这个不简单亲家的本事?
张老师也是有些不放心,皱着眉头在那儿背着手看,一直没有出声。本来是夜黑了闭上的院门被撞开了,接着时洋车子跌在地上的声音。宝成从黑暗里冲了过来,都没看清楚门口靠着门框的是娘就挤了进去。
进来以后的宝成看着白五这一番舞玩,愣了一下,等他看机明了原来又有温二,就有些上火了。上回叫温二来给扎针的事没办利索,就叫宝成有些想法,他总觉见这个老汉不要看一把年纪了,却不怎么靠谱。本来是去乡上供销社办事的,办完了吃过饭想着到大哥那边寻个地处讲究一夜吧,居然就知道了官庄来了个人也在等大哥回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家里又出事了。黑灯瞎火的也顾不上,就骑着车子回来了。
一进来就看到了温二也在,还有个老汉,光着个脑袋,穿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拿着毛毛糙糙的黑玩意儿,在那儿比划。他就要冲上去把这个老汉揪出去,张老师给拦住了。
白五脑袋上头的那个疙瘩这个时候显得很是笑人,随着他的摇头晃脑,那个肉疙瘩软软摇摇晃晃。边晃还得边喝了几口酒,这下舞玩的更厉害了。温二还得意给解说,看着吧,什么叫真本事,我亲家这就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白五一驴蹄子就敲在了润成的脖子里头,活活吓了温二一跳,他手一下子就撒开了。
这一撒开,进成一个人扶不住二哥,再加上白五那喝多了没轻没重的一下子敲,进成跟二哥都一搭朝炕上倒了下去。宝成过去照着温二就是重重一推,说你起开吧。
扶起了二哥跟进成,宝成一把拽住了白五,说这到底是在闹什么。哪知道白五根本就不搭理宝成,还是在摇头晃脑叨叨他那些人听不大懂的话。宝成火了,伸手又抓住了驴蹄子,想一把夺过来。却怎么也拽不过白五。进成发现,这个时候的白五有些不对劲儿了。是不是有什么上身了,还是喝酒喝得有些不机明了。
宝成拽了几下没拽过来,干脆准备扶着二哥离开这个屋子。转过来还没有走,白五没准头的一蹄子敲在了宝成的后背上。宝成感觉像是背石头砸住一样,疼的半天没有缓过气来。这个日球的老汉,也不看是谁,没错,一定是喝多了。他扭身就捣了白五一拳头,白五根本没有反应,手里的驴蹄子还是没东没西的乱捣。他是疯了吧,在一边的温二着急了,围着他亲家转圈,却不敢上来。他嘴里一个劲叫唤,敲错了,可是叫也没有用。温二扭身把酒瓶子拿出了西房扔到院子里头去了。
他亲家都说他错了,这些更不用断了。宝成不能叫他再闹下去了,狠狠一脚踹了过去,这回他是使足了劲儿朝着白五的小腿位置的。白五这阵正好是跳着单脚着地的时候,一下子腾腾几步倒退,就叫宝成给踹到了墙根。要不是墙根支住,非得跌倒。脑袋上头的肉疙瘩也不晃了,白五像是刚睡醒一样,迷迷瞪瞪看着要扶他起来的温二。
温二问说没有摔坏吧,白五说我用到第几样家伙什了。温二说你手里不是拿着驴蹄子吗?白五说,我是不是开始敲了,那我怎么靠着墙干什么?闹了半天,这个光头老汉居然根本就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张老师给温二使个眼色,意思是叫温二不要说了。白五倒好像记起了什么,说不对,就是不对。(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巨 刺 (2)
ps: 白五斜了宝成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个小屁娃子,尿不湿裤裆才几天,你知道什么。温二说,小后生你可是不知道,这可是个精贵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有这么玄乎吗,宝成圪蹴着往下拽毛毛,顺手递给温二。温二接过来,在每个罐罐或者是碗里头放上些挂下来的圪卷卷,再加上些毛毛。分的差不多了,蹄子把上也基本上光了。温二叫白五看说,这样光光的不是更好往手里握吗。白五嘴里却叹气,说这回可是用了不少。
十月份最后一次更新,完美收官,十一月份继续努力
温二的光头亲家,在一阵叫人头昏眼花的转圈舞玩之后。连续用过了鞭子,锥子,闹起了那只长满了毛毛的黑驴蹄子,就要砸润成。砸了一下,温二叫这么冷不防的一下狠敲,叫吓了一跳,躲开了。进成因为一个人本来就扶不动二哥,这下子带着二哥一搭跌倒了。宝成着急了过去推开了温二,扶起了二哥跟进成就要走开。可是白五不管这个变化,还是不歇劲,拿着蹄子没东没西的乱敲。
敲到了宝成,宝成火了给了白五一拳头,没用。这个时候温二也看出来自己的亲家确实是有些喝多了,扭身把还有些酒的瓶子给扔到院子里头。这边宝成还恼着呢,趁着白五踮起一只脚在那儿跳的起劲的时候,给了老汉一脚。白五腾腾腾腾倒退着靠着后头的墙斜了,好像是清醒了些。
白五问温二说用到第几样家伙什了。温二提醒他说手里不是拿着黑驴蹄子吗。白五清醒过来自己是在给润成驱鬼驱邪,可是他看着自己靠着墙在那儿,就说不对劲儿。温二要张嘴说些什么。叫张老师给止住了。
白五摸摸自己脑袋上的肉疙瘩,手上摸到了一手的白墙灰。他往衣裳上蹭了几下,说自己好像是感觉是什么东西推了自己一下。他看看还叫宝成进成架着的润成,说对了,就是他身上的鬼东西。宝成真想跟他说就是他蹬的,哪儿是什么鬼啊。没有人给他说破,接着说自己头上的这个疙瘩就是有一回鬼给敲出来的。
老汉还不服气。站起来伸伸胳膊腿儿,说接着来。宝成要拦住,张老师却说你扶好就行了。宝成说他就是装神弄鬼。有个屁的本事呢。张老师说你看看桌上鞭子。宝成看看鞭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鞭子在那儿搁着,没有人注意。除了进成在一开始看见鞭子上头沾上了什么东西湿拉拉的以外,一直到这阵张老师才看见鞭子上沾着的东西开始冒起了烟气。在煤油灯底下看的很清楚。这股子烟气顺着鞭子出来。像是知道方向一样,没有朝着地下站着的人过来,反倒是要往炕上趴着的大楞过去了。
这就说明白五的招数还是有些厉害处的。白五没有人拦住,温二又过去扶着润成。这下子润成身上一口气结结实实挨了白五好一顿猛敲,身上好几个地处很快就显出来碗口来大的黑印子,肿了起来。宝成挨过一下,知道挨一下有多疼。他心说,要是到时候二哥还没有什么起色。这回得两个老汉一搭好好磋磨他们一顿,好好解解气。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还是但愿二哥跟爹能好起来吧。
敲的差不多了,宝成感觉这个没有什么知觉的人实在是扶着够费劲的,手都酸了。白五大叫一声,推出去,然后闪到了一边。宝成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白五说把他推到院子里,用劲儿些。
宝成进成扶着润成,到了门口。正要撒开手的时候,润成叫从后头过来的温二给在背上狠狠一推,朝前趴到了院子里头。接着院子里的鸡开始叫了起来,狗在窝里不出来,吱吱扭扭的嗓子里头发声,不知道是怎么了。慢慢的,院子里头再次寂静了下来。宝成过去看看地上的二哥,发现他正要慢慢爬起来。
白五叫把润成放到窑里去吧,给吃些软和的东西。等一阵儿给大楞排置完他再来下一步的营生。进成背起二哥,娘在后头跟着到窑里去了。宝成要过去扶起爹来,他估摸着还是要白五还得再来一趟神鬼般的舞闹的。
不料白五在炕沿上好好歇够了以后说,亲家,你先给看看吧。温二过去用盖子面儿把大楞背上那个窟窿眼儿里流出来的水水擦了擦,开始用手摸起来。他都快把背上都摸了个遍以后,呲着牙摸摸下巴上的胡子,噌一下拽下来几根胡子茬,嘴里疼的嘶嘶了几声,说有个东西在里头。
宝成说我怎么看不见。温二说你是干啥的,你能看着?我都看不出来要靠摸。估摸着这回温二总算是寻到了个羞臊这个后生的机会,马上就用上了。宝成叫他抢了一句,心里光是窝火不知道说什么。他问说有东西怎么办。温二得意得说,这下你问对了。有东西就拿出来嘛,这还有什么问的。
温二摆出一副是见过很多大世面的样子,叫宝成寻些罐子来。宝成说什么罐子,温二说实在不行就是深些的小口碗也拿来。宝成一副半信半疑,可还是回窑里一顿瞎忙。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得有十来个,温二卷起了袖子,看样子要大干一场的劲头。他数数说够了,从白五的口袋里头掏出来把小刀刀。这把小刀都锈的糙糙的了,很不起眼,边上的刃豁豁牙牙。
白五说你再寻把其他的刀不行吗,我自己都舍不得用。温二说这是个正经事,用一下能怎么样。东西嘛,不就是叫人用的吗。你把你的蹄子拿过来。白五说这是驴蹄子,不是我的蹄子。白五的话逗了张老师跟宝成,这两个老汉就跟三岁的娃娃一样。
温二接过来驴蹄子。就要下手。白五说你省着些用,少刮点儿。温二说看把你给小气的,开始从蹄子边上往下刮东西。随着小刀刀上上下下滑动。宝成算是见识了。别看小刀刀锈的不成样子了,还挺快(快,就是锋利的意思)的。硬的像是石头一样的驴蹄子上,掉下来些打着卷的皮皮。温二把他收到手里,说这些不大够。白五一把抢过了蹄子,说够不够就这样了。温二说要是不叫刮也行,蹄子把上带着的毛毛都得给他用。白五急了。说你不知道这个东西多么精贵吗?宝成哼了一声,说就是个驴蹄子,有多么精贵?我们供销社经常收驴皮。我叫人给你顺便给你捎个蹄子就完了不是。
白五斜了宝成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你个小屁娃子,尿不湿裤裆才几天。你知道什么。温二说。小后生你可是不知道,这可是个精贵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有这么玄乎吗,宝成圪蹴着往下拽毛毛,顺手递给温二。温二接过来,在每个罐罐或者是碗里头放上些挂下来的圪卷卷,再加上些毛毛。分的差不多了,蹄子把上也基本上光了。温二叫白五看说。这样光光的不是更好往手里握吗。白五嘴里却叹气,说这回可是用了不少。
寻了根点灯的取灯儿。点着了伸进罐子里,罐子里头就冒出来一股子糊吧味儿,很臭。宝成捂住了鼻子,感觉这股子臭味跟茅房里头的不一样,叫人很想吐。再看温二,人家根本不在乎这股味儿,趁着烟也有了,翻过罐子就扣到了大楞的背上。
感情就是拔罐啊,宝成心说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呢。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风寒感冒的谁没有拔过个罐子。他一屁股也坐在炕沿上,别了两只手在胸前,看温二忙活。
温二一边忙自己的,一边嘴里叨叨,拔罐谁都会,寻正经穴位就不是人人都会了。我自从小就练过,这人身上的穴位就没有我一针扎不准的。我伸手就能点住该用的地处。说到这儿,他扭头说宝成,你坐着挺得爽啊,这个睡着的不是你爹?赶紧的,给我打帮着,点着那些东西往过递。
温二在这边忙着,白五在桌子跟前,摊开纸包的那些吃的。捡着吃剩下的东西接着往嘴里喂,没几口就发觉了,问他的酒哪儿去了。满嘴酒味的白五,再加上刚刚的晕头转向,宝成知道他喝了不少了。他跟老汉说,还喝呀,干完了我跟你喝。白五说你以为我就是放不下酒啊,每次做这样的营生,不喝酒,我跟你说我也害怕。都说神鬼是怕恶人的,可是谁闲着没事胆子肥的敢在神鬼跟前装厉害人。我不喝些怎么干活。原来是这样的,宝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转念一想,老汉说的也在理,这老汉也挺实在。
宝成跟白五说,大爷,先把我爹这事料理完了,我给你闹些好吃喝,跟你喝。今儿黑夜还有正经营生,你就不要喝了吧。老汉说我倒是还想多壮壮胆,可是没酒了。唉,算了。
宝成想想,要不要给他从窑里把他带回来的酒拿出些来。最后他决定不拿,等干完这些营生再说。
温二把十来个碗还有罐子都扣在了大楞背上,宝成一看就气的想跳起来,狠狠给他个不好看。就算是人的穴位长的很日怪,也没有弯弯曲曲长着的吧。看温二扣着的罐子碗,像是虫虫窜一样一条线。宝成说你这是按着穴位扣的吗?温二说我说我寻穴位准,可是没说要按着穴位拔呀。宝成觉得他在瞎闹,伸手就要把罐子都拽下来。
罐子动了,一个个罐子像是有什么在底下往起顶一样,挨个往上凸出来。宝成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趴在炕上看看爹,爹没有醒过来,可是脸上一阵儿收紧一阵儿放开。是不是爹很疼,再回过头看背上,罐子上上下下又来了一遍。这遍比上遍快了不少,前头的一遍还没有动完,后头的一遍就有跟过来了。罐子叫顶起来以后,开始左右摆动。有好几个罐子大概是没有拔牢固,掉到了地上,还摔烂了一个。宝成又寻了一个,温二手里已经没有了毛毛,只好接着刮蹄子上的圪卷卷。把个白五给心疼的,一个劲儿说,你刮的薄些,少刮些。
白五这么说,温二没有理他,白五用脚踢了温二好几下。温二手里没停,说这阵可惜这些蹄子,前头的就都白费了。接着手里下手更狠了,刮下来的蹄子圪卷叫点着了放进罐子里头,再次扣在大楞的背上。
背上没有叫罐子、碗扣住的地处,都开始冒出了油光亮的水珠珠。多了以后却没有汇合在一搭顺着肉皮子流下来,而是密密麻麻的一个挨着一个粘在背上。进成进来了,说二哥有感觉了,就是还没有睁开眼。
白五听说,得意的厉害。他想起了什么,往自己身上摸捞。最后从裤子兜里摸出根烟来,点上。冒了一股以后说,都忘了。好歹还剩下一根,亲家,要不要给你留些。温二没顾上搭理白五,白五就在那儿一口气吃完了烟。扔了实在是捏不住的烟头,白五说,这回,你哥的事好说,年轻。你爹年纪大些了,身上也进去东西了,要排置好估计是要费些劲儿的。
进去东西了,宝成问白五是什么。白五摸摸自己的光头,顺便还专门摸摸自己的小肉疙瘩。兴许是刚刚有些磕着脑袋了,摸到什么地处还咧了下嘴。他说他也不知道,说的倒是实话,可是听着叫人不得爽。白五说我又没你爹跟你哥那么倒霉,没事进什么洞,这下好了吧。张老师在跟前说了句,老白,你不知道,是因为有事才进去出的事。
手头有事,也不觉得一黑夜有多么长,等到天光有些发白的时候,人们才发现一黑夜就这么过去了。进成说了句,该鸡叫了。可是马上就感觉不对劲。往常都是在天亮到这个程度之前,鸡窝里头的公鸡就开始动弹起来,鸡窝里就有动静了,接着也就该鸡叫头遍了。官庄一家的公鸡叫,剩下所有人家里的公鸡都开始叫唤了。人们都听见了其他人家院子里传来的鸡叫声,可秦家院子里的鸡一直没有动静。
进成到院子里看看,用电棒子照着鸡窝,公鸡母鸡都挤在离鸡窝门最远的那个圪角里,不出声用小眼瞪着进成。进成再照照狗窝里,狗嘴里呜呜呀呀几声,想是有人刚打过它似的,躲在里头不出来。进成拽住它脖子里头的链子,使劲儿也没有拽出来。
本来是要回来跟家里说,要不要接着念高中的。看家里这样子,等等再说吧。进成自己叹了口气,不跟狗较劲儿了,转身进了西房。
房里的爹喘气声音大起来,喘的也很快。这阵不光是后背上有很多水珠珠里,脸上也是。多了不往下掉的挂在脸上,宝成想用盖子面儿给擦擦,温二没让。他说这种水要出通了才管用,要是这阵给他爹一擦,肉皮上的毛眼就感觉见风了,就合上了,身上那些不好的东西就出不来。
宝成说没有风啊,他叫进成把房门关上,还是要擦。温二说擦可以,不过咱们说好了,擦了对你爹不好,不关我们的事。这下宝成不敢动了。
关不关温二的事不要紧,可要是真对爹不好,他就后悔也迟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四章 巨 刺 (3)
ps: 宝成想要给爹把身上出来的水擦干净,密密麻麻的的水珠珠像是有油性一样趴在爹身上,汇不成一行自然也没法顺着身子流下来。温二不叫宝成擦,说擦了反倒不好。宝成本来是对温二有一肚子的不待见,也实在是不愿意照着他的说法做,可面对爹惹上的这个怪毛病,他又不敢冒什么险。
宝成想要给爹把身上出来的水擦干净,密密麻麻的的水珠珠像是有油性一样趴在爹身上,汇不成一行自然也没法顺着身子流下来。温二不叫宝成擦,说擦了反倒不好。宝成本来是对温二有一肚子的不待见,也实在是不愿意照着他的说法做,可面对爹惹上的这个怪毛病,他又不敢冒什么险。
按理说爹跟二哥是从同一个地处回来的,应该惹上的病是一样的。进成想着排置的法子应该都差不多,他张罗着过去要把爹扶起来,好叫白五开始用鞭子抽四转格拉。温二问进成,说他要干什么。进成说不是得扶起来吗?温二瞪眼,谁叫你扶人来?进成只好站在那儿,耷拉着两只手看。
这个时候一个人在窑里看着二哥的娘下来了,就是从上院到下院的短短一二十步,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下来的时候都差点杵倒。她好歹到了西房门口,结巴着跟白五说,先生,快给看看老二去,脖颈上有个什么东西顶起来了,尖与与的。白五看看温二一眼,说出来了。温二没回头得看着大楞。朝身后说,你先上去排置,我一阵就上去。
白五拽开口袋口子。从里头划拉的一遍,后来干脆一抓口子,背着口袋出来西房。进了窑里,炕上趴着的润成嘴里有了声响,哼哼唧唧的,应该是疼的吃不住。感觉见后头有人,润成想扭过脖颈来。费了很大劲儿也就是稍微歪了歪。白五嘴里叨叨,这后生还挺硬气。就是年轻啊,要是他爹也这个年纪。就不费劲儿排置了。
白五放下了口袋,叫小妮给拿个碗,要记得拿的是人们经常用的碗。这倒是好说,家里统共没有几个碗。倒换不开。自然都是经常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这个讲究,白五说是因为经常有人用,人气足自然就阳气也足。千万不能小看这些不起眼的物件,人们经常摸来摸去,上头自然沾着的人气就多。人气多就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到底排置这些东西的时候,小东物西的也是要狠注意的。
进成跟着上来了,娘说你怎么上来了。进成说张老师怕这边还得有人打帮。就叫他上来了。娘感叹了一句说张老师年纪那么大了,还要因为我们家里的事三番五次来官庄。不说别的。就是南梁坡走一趟就能叫人受的不行。接着她要又说了些感谢白五跟温二的事,哪知道白五说,他亲家说过小妮那年肚子突然鼓起来的事。
当时因为两人还没有结成亲家,自然温二也就没法给秦家介绍白五。白五接着说了句话,说你们家是不是经常出些日怪事?小妮细想,可不是,这样算下来,大概家里所有的人都日怪事上过身。小妮问白五说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说法,白五边用热水涮那个碗,说他也不知道,这类事情很难说机明。他也只是从亲家说的跟秦家人说的话里头断出来的。再说他觉见自己就是个排置日怪的,有些日怪事怎么来的不算是他的事。要问个为什么,还是跟秦家人自己有关。
小妮不说话了,她想见了多年前跳崖摔死的老娘娘,还有上吊了直撅撅挂着的弓家老汉,叹了口气。白五叫进成给打下手,烧上半壶开水,澄下去晾凉了用。进成烧水去了,白五从自己口袋里掏出给葫芦来。这个葫芦不是平常人家院子里三根五根种的那种葫芦,秋天干了以后是黄颜色的,也就是七八寸高。而眼前的这个葫芦,颜色说先就是发黑红的,浑身油亮油亮的。尺寸得有一尺多高,小妮活了四五十岁,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葫芦。
进成把水烧上以后,进来也看家了这个葫芦。他伸手想拿过来看看,白五说想看?进成笑笑,白五说我有个规矩,只能是我能摸,不过要是跟我说,我家人也能摸一摸。进成放下手说,我又不是你们家人。白五说你要是成了我女婿,不就是我家人了。进成说我怎么就得成你家女婿?白五呵呵笑笑,说他是说笑的。他把葫芦递给进成,说把里头的东西往碗里倒些。他看着,进成拽开葫芦上头的塞子,鼻子里头一下子钻进了一股说不机明叫人难受的味道。这股味道顶的进成脑子里头像是什么给敲了一下,差点把葫芦给扔到地上。
他问白五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说臭也不是臭,可是人闻着这么不舒服。白五说这是好东西,他指着葫芦说,这个葫芦是他年轻时种出来的。长这个葫芦的蔓子,但是有小娃娃胳膊那么粗。他就知道这上头能长个大个葫芦。到了那年的重阳,蔓子上就长出来了一个葫芦。就是这个葫芦,进成问说这个葫芦怎么颜色跟其他的不一样,天底下还有这个颜色的葫芦?白五说自从长成,是黄颜色。多少年来这个葫芦跟着他,叫人摸多了,把人手上的油分还有人气都沾的满满的,就成了这个样子。
白五自己感叹说,从来给人们排置这类事,都不是求的挣钱挣名气。有时候遇上有钱的人家,就多给吃喝跟答谢钱他也要。要是遇上讲究不起的人家,就是给些干胡萝卜他也不嫌弃,说实话就是什么也不给有句答谢的话也行。本来遇上了,有本事给排置下不是多大的事,行善积德嘛。可是就怕有些时候因为家伙什不利索,闹到最后积德不成。败兴而归。所以他给自己置办的东西都是有讲究的,一句话就是要给人家排置好。
娘说水开了,进成提溜进来。趁着澄的工夫。他问白五说排置这些事时,准备用什么法子。 白五扭头看看润成,说没有法子!他说就是遇上了现想法子。天底下哪儿有现成的法子?因为这些日怪事就是千般百样的,要是都一样也就不叫日怪事了。白五的这个说法听着挺有道理。进成捻了些葫芦里倒出来的面面,细看没看出来到底是什么,像是小米面黄色的。
白五正好看见他手上沾着面面,说赶紧给我放下。出去洗手,先用醋洗,在从咸盐水洗。进成把手往衣裳上一擦。没在意。白五声音一下就高了,说你不想要你那只手了?你这阵赶紧洗去,等时间长了,手上起皮能叫你把手都起没了!
进成还没有反应过来。娘都拽着他出去了。外头进成在忙乱着洗手。白五没有闲着,出去拿了根筷子,一边倒水一边搅拌。这些东西他没有跟进成他们说实话,其实倒也不是能把手烂掉。真正的害处是这东西叫男人以后没法当爹,白五自己用倒也不要紧,反正他都儿女成群了。跟着他从那个墓子里头掏出来的方子兑出来的这个药粉,到底是怎么个道理,他琢磨了很长工夫也没有个结果。大概还是阴阴阳阳那一套吧。道理在人琢磨。倒不一定非跟有没有师父教有关系。白五自己识不得几个字,可是得到那本书还不想叫人知道。所以他每次都是照猫画虎得把自己不认识的字都写在单张片纸上寻人给认。好歹是把整本书给闹了七七八八。
葫芦里头的药自从配好以后也就用过那么几回,可是排置的都是叫虫虫牛牛咬着的小毛病,就当时偏方给试过。这回秦家父子遇到的事,白五在听说了以后就感觉不一般,到了秦家一看才发现比想的还厉害。首先他装着不在意,悄悄看了父子两人身上出现的肿胀的地处,自然两人身上的那个口子他也看见了。一看就知道口子就是叫什么咬出来的。
不光是这个,白五凭着自己这些年来经常跟日怪事日怪东西打交道的见识,混混沄沄感觉到了西房里头有什么在转悠。尤其是大楞叫人背到西房以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这多少叫他开始心里有些害怕起来,很有些年他没有这么样的害怕了。不过白五没有表现出来,一个是因为他有自己的一些小心眼,要是叫人们感觉到他都害怕了,人们除了会笑话他以外,人心也就不稳,自然没法一阵做营生。再说要是自己先害怕了,动弹起来底气不足,排置的气势就打了折扣。要知道,面对这些阴邪的东西,活人就要表现出自己的气势。比如所谓的神鬼怕恶人,也是这个道理。
白五摸摸自己脸上还没有来得及洗的颜色,说他家这个四小子倒是挺不赖,可人家是个念书人,自家的六儿人虽说乖巧,可是毕竟从小说话就不利索,一张嘴满村子人笑话。想到这儿,白五长叹了一声,觉得自己一辈子也算是积德行善,为什么六儿落这么个毛病。怪罪谁也说不上,只能说是天地概不全吧。
进成进来问说白五在叹什么气,白五假模假样说忙了一黑夜,你家也不给倒些水喝。小妮儿赶紧出去给闹了个罐头钵子,狠狠抓了一把红糖,倒水端了进来。结果白五说自己喝不惯这甜不索索的东西,还是留着家里人喝吧,自己出去倒了些白水喝完了事。
碗里头的面面早就吸透了水,成了白灰色的糊糊,白五用筷子往起挑一挑,感觉稠稀正好。他出院子里头用砍柴的斧子劈了一片片木头,薄薄的像是个小铲子。白五用木片片刮些泥,在润成的脖颈上抹了起来,抹的时候那个样子,叫进成想起来他们有个老师给人写对子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脸上颜色那个正啊,就像是过年上坟请老祖宗回来一样。
站在这边看不大机明,换个角度爬在二哥跟前,进成看着他脖颈里头的泥好像是个什么画儿。大概是个圆的,弯弯扭扭得分成两半。每一半都像是个河里的圪抖(当地方言对蝌蚪的叫法)。这是个什么东西?进成问白五。白五说这个叫阴阳鱼儿,阴阳鱼儿是个什么东西,进成心说我就见过河里的蛇鱼(其实蛇鱼就是鳝鱼,太滑长的又像是蛇,人们就叫他蛇鱼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好意思多问,进成就看着白五给在那里描那个什么阴阳鱼。
总算是描完了,白五有托着个脖子看看窑顶,在伸手进衣裳里头用手挠挠,然后接着在这个圆的四转格拉画起了像是字的东西。进成不认得这是什么符,不过他知道这些应该是符。二哥自从跟着文爷爷做了徒弟,有空也自己练习着画些符,所以进成也大概认得些符。
看着白五在那儿不紧不慢画着的符,进成记得班里有个同学老师检查作业的时候,说过他写的像是鬼画符。还别说,跟眼下白五在二哥脖颈上画的差不多。他想笑,憋住说自己到西房看看爹怎么样了。出来院子,自己捂住嘴笑了一顿。
西房里传来了吵架的声音,进成心说这是怎么了。进了西房,宝成揪住温二的衣领子,正在跟老汉吵吵。老汉仰着个脖子,叫唤的声音也挺大。张老师在跟前也不管用,直到娘下来狠狠在宝成的胳膊上拧了一下,连着一顿骂才止住。
原来,自从白五上了窑里。宝成就在爹跟前,眼睁睁看着爹身上的水越来越多。后来出来的水在先出来的水底下鼓成了一个个的珠子,里外变成了两层。不单是这样,后出来的水珠珠颜色发黑红。宝成叫温二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温二说没事。接着到墙边靠着眯起觉来,宝成一直盯着这些水珠珠,很大工夫过去了,温二也没说接着该干什么,彻彻底底睡过去了。宝成推醒他,说这到底是什么,越来越多。温二出去到阳婆爷地里转转,伸伸胳膊抬抬腿,回来说没事,就是些血嘛!
宝成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要是血,出了这么多,还不得死过去?他叫温二赶紧给想法子止住不要叫爹再往出冒血了。温二反倒说不要紧,人身上的血加起来有好几洋盆子那么多,流了些就当是下火。这个说法叫宝成一下子就恼了,这边爹还死活不知道,温二这个死老汉还有心说笑。他上去就要逼着温二想法子,揪住了老汉的领子。
娘叫宝成滚到院里去,说家里这么乱了,还不嫌吗?她给温二说了一顿好话。温二倒是也不在乎,还说笑说小后生火气挺大,不过是个孝顺的好后生。
温二接着给人们说起来,这些血其实不是正经东西,流出来也好。血还有正经不正经的?这叫人们听不机明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巨 刺 (4)
ps: 白五把口子拉大后,开用大拇指隔着皮肉往出推那个尖尖的东西。慢慢的,那个东西的打头从润成脖子上的口子里露出了头,白白的皮上有些褐色的条条,像是有些花纹纹。白五使出了很大的劲儿,头上的水都往润成脖子里头跌。眼看着就要出来了,出溜一下又回去了。
身上叫拔上了很多罐子的大楞,还没有醒过来。没有罐子的地处,都冒出了两三层的水珠珠。这些水珠珠大大小小,没有两个能合成一个,满满的一身。温二一直没有叫宝成给他爹擦这些水珠珠,直到后来身上出现了颜色不对劲的水珠珠,他还是不叫宝成动手。宝成本来心里就不舒坦,再加上温二轻描淡写的说这是血,流些不要紧的话。宝成就闹开了,亏的娘来了跟前才给拉开。
宝成叫娘给撵到院子里生闷气去了,温二没在意。他反倒说宝成也是个好后生,挺孝顺。接着温二说,大楞身上流出来的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血水应该就是大楞他们还是醒不过来的原因所在。进成问说怎么还能叫流血水呢?温二说大概你爹是叫什么给咬着了,身上惹上了毒,咱们也不知道这些毒到底是什么,就试着用点着的驴蹄子烟往出熏。没想到还真是管用,这些血水流出来了,事就好办多了。可是,温二不往下说了。
进成问说可是什么,温二开始一根根往下拽自己的胡子茬。连着呲牙咧嘴好几回。才说,按理说这里头的毒气也好,阴邪之气也好。叫逼出来也就好了。就是有肿胀也该好歹散下去些了,可是身上都出了这么多水,血水也出满了。你们看他后背上的肿胀,怎么还是没有一点点散下去的样子呢?不对劲,小后生,到窑里去叫我亲家下来,快些。
在院子里圪蹴着的宝成听见了。三步两步就进窑里把白五叫下来了。白五叫小妮儿到窑里先看着润成,他过去开始看大楞的后背。小妮儿不放心的走了,白五摸摸大楞的后背。说血水都出满了没有。温二说出是出满了,可是你看后背上的肿胀没有一点散下去。白五低头想了下说,工夫也不小了。要散也该散下去了,没散的话只有一个原因。他后背肉皮里头还有东西。就是这个东西才顶着肉皮肿胀得这么高。白五脸上没有一点说笑的意思。里头有东西,里头能有什么东西?
半前晌的天,天气本来就热起来了。这边没有想到的事有出现了,进成心里急的头上的水又是满满的,其实不光是他,白五头上也出现了细细的水珠珠。这老汉也着急了,看来这事可能不好排置了。
西房里头没有一点声响,白五仰着脖颈想法子。温二在地上转来转去。宝成靠着墙看着屋里的人,进成看着爹。就是这一阵阵的寂静。叫门口的狗叫给搅乱了。官庄是个小村子,平时村子里头的人统共也 没有几个。村里的狗都认识每一个人,看见是懒得叫唤的。今天这些狗叫唤成一片,肯定是来生人了。
宝成懒得出去看,爹在这儿还人事不省,他没心思出去看。狗叫唤的声音慢慢近了,听着像是跟着来人过来的。宝成以为是生人路过,没想到冲大门外进来几个人。最前头的就是大哥栓成,大哥回来了。开始大哥领着的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大哥身后的人手里还提留着些东西,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大哥过来说他今天一大早回到八道沟办事的时候才知道家里出事了,所以没有敢耽误时间,干脆叫县里的车把他送回来。跟着来的几个人是他的同事,听说栓成家里老人身子不太好,就跟着来看看。
栓成进了西房,看着屋里的人,有个老汉他不认识。这个老汉身上穿着的衣裳本来日怪,这有些叫栓成起了疑心。他过去一看,正好赶上白五回过头来,活活吓了他一跳。栓成不由自主往后头一倒退,碰上了后头的同事。同事手里的东西也跌落到了地上,摔烂了。宝成认出来这是他们供销社卖的罐头,汤汤水水得撒了一地。
栓成回头问宝成,可是话问了半截子就不问了。他也断出来这个老汉是干什么的了,这样的人来,就说明爹遇上了日怪事,根本就不是村里人捎话说的身子不待动。润成呢,家里有事润成没在跟前。他问宝成说你二哥呢,宝成说也没醒过来呢,在窑里。这回是两个人,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问宝成,宝成说他也是夜儿黑夜半夜才回来的,自然什么也不知道。问老四。老四大概说了怎么寻到的爹跟二哥,至于为什么成了这样还是说不机明。
栓成叫着同事出了院子 ,跟同事们说了一阵话。同事们就走了,宝成大概听见了大哥说什么请假的事,还嘱咐说不要回去多说。大哥回到了西房后,看了几眼爹,没说话就到上头窑里了。两头都看看,也不知道这是该干什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问进成怎么念着书想起来回来,进成说本来是要回来有事跟家里说的,没想见正好遇上这事。
栓成说什么事,进成说就是想接着上高中,念大学。栓成说这还用商议吗?家里肯定是叫你去的,是不是到时候花费就多了?这个你不用操心,咱们家里有两人是挣钱的,咱爹跟你二哥在地里有庄稼,怎么着也供得起你上学。进成说主要是这回不光是考试,还得推荐,这不是才回来叫爹给想法子。
栓成说你们什么时候考试?进成说再过个三四天。栓成说我跟你三哥看着家里,你赶紧走回学校念书好好考。推荐的事情我给你想法子,跟娘说声就走。
进成没动。脸上都是难意。说家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去考什么试啊。大哥一下子恼了,说听我的。赶紧去。进成还了一句嘴,你又不是爹,什么叫听你的。再说了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爹,你能在家看着我怎么就不能。大哥更着急了,直接过去就是一脚,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爹当初叫你去念正经的学校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叫咱们家有个念书出息的。宝成拉住了大哥。说进成你放心去吧,我跟大哥在这儿就够了。张老师也过来劝说,自古都是长兄为父。这个时候你爹没醒过来。家里有些事应该听你大哥的。
栓成哭着,叫大哥送他出去坐着大哥的车走了。栓成回到了窑里,问娘是怎么回事,娘大概给说了一遍。可是至于爹跟润成是着了什么道儿。娘也说不清楚。反正肯定是跟上回弓家老娘娘回来有关系。要不是答应了人家想给去拾掇拾掇坟,也不回出这样的事。栓成嘴里叨叨着,这还没完没了了。娘个跟他说了那个光头的老汉是高垴的白五,栓成说在八道沟听说过,就是常年干这个的。其实这个就是娘不说,栓成也有些断出来了,这周围几十里地,头上长着个肉疙瘩的光头。干这行的就是他白五一个。
白五上到窑里,栓成叫了声大爷。说这回家里人遇上的到底是什么。白五摆摆手,意思是不好说。他告诉栓成,本来以为就是吸进去什么不好的阴邪或者煞气,逼出来也就便已了。没想见借着血水出来的这些阴邪还不是真正要寻的,就怕是里头还有东西。栓成问说里头还有什么,白五说不好说。
白五猫腰着身子看润成,说你家老二脖颈里头也出来血水了。不过不多,就这么一小片片。可是还有这么一条条肿胀消不下去。白五垫着布摸摸那片高着的地处,说里头有东西。硬硬的,一头粗一头细。
白五摸过之后,给栓成一说,栓成垫着布个摸到了。他问白五说准备怎么办,白五说要是个什么东西的话,不是在里头长成的就是外头进去的。而正好在润成的脖颈里头就有个口子,是不是从这里进去的。栓成看看这个口子,说是不是叫咬出来的口子。白五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里头这个尖尖的东西,小头朝里。仔细摸还能感觉到在动,像是一个受惊了的小虫虫牛牛,想往里钻,可是又走不了。白五说不能再等了,得赶紧排置。他回西房拿来了那把黑铁的小刀刀,就要给润成脖子里头开刀。栓成说你就用这个吗?
白五说就是啊,栓成说你就不怕肉皮子到时候不干净再坏了?白五说这把刀什么都割过,从来没有出过事。栓成说就是因为他什么都割过,才更不干净呢。说九道十,栓成就是不叫白五用这把刀,可是家里也没有合适的刀了,白五说那要不就用菜刀吧。你们家里的菜刀每天切东西吃,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栓成还能说什么,他扭身回去拿菜刀。可是等他返回来的时候,白五手脚那个利索,早就给润成把脖子里头的口子开大了。栓成气得,闹了半天他叫拿菜刀耍的是个缓兵计,这个死老汉。可是气归气,这个时候还的求人家,也不好纠缠住没完。再说老汉拍着胸口说自己保证不会有事的,栓成就只好在跟前打下手。
白五把口子拉大后,开用大拇指隔着皮肉往出推那个尖尖的东西。慢慢的,那个东西的打头从润成脖子上的口子里露出了头,白白的皮上有些褐色的条条,像是有些花纹纹。白五使出了很大的劲儿,头上的水都往润成脖子里头跌。眼看着就要出来了,出溜一下又回去了。这叫什么事啊。栓成手一下子就伸了过去,也没有逮住。看着看着那个白头又缩回去了。
连续这么好几回,都没有逮住。这叫栓成很着急,他在地下转了好几个圈也没有想个好法子。这么出来又进去的,闹得润成感觉疼的不行,嘴里闷哼。宝成进来一看,跑出去到那边窑里寻来把夹剪(当地人把钳子叫做夹剪),伸过去试试,还是有问题。夹剪的头有点大,润成脖子里的口子太小,那个白白的头刚伸出来一点点,还没有能夹住就又跑了。这个一头大一头小的东西,像是活的一样。
白五受的够呛,摆手说得歇一下。栓成叫白五教他怎么往出推,白五手把手教,他叫栓成推的时候要吃住劲儿。栓成自己推的时候,才感觉见这个力道到底有多大。他两个大拇指使劲使得都快要掰下来了,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白五摸着自己的光头,像是想起来什么。他叫进成喊温二上来。
温二上来,白五问说有没有带他的针。温二说这趟他也准备着来给人看病,哪儿能想见带针。就是拔罐时用的都是从秦家收罗的乱七八糟的家伙什。白五说顾不上那么多了,你要不用缝衣裳的针吧。温二不懂白五要干什么,小妮也不知道,可还是给他寻来了家里大大小小的针。
原来白五想着用针,蘸上他葫芦里的药,从脖子里头扎下去,逼住那个白东西的去路。步步紧逼,兴许能叫它出来。这倒是是个办法,不过缝衣裳的针还是有些太小,拿捏不住。可要是用大的,又太粗,扎下去人吃不住。温二不太愿意用缝衣裳针,想着回家一趟。白五觉得就怕人等不及了,就用缝衣裳针吧。
点着煤油灯,烤红了针凉下去。温二看着栓成跟白五,四个大拇指排队往出推,隔着肉皮他紧跟着就下针。白五瞥见温二忘了蘸药,唉了一声,骂开了,说你是不是老憨了?光凭着一根破针就想逼出来,不蘸我的药有个屁用啊。栓成心说两个老汉都沉不住气了,可是再想想,都是想着把润成给救过来,心里着急才会这样。
拔出来针,重新蘸上药,又一回三个人脑袋凑到一搭,费劲闹起来。这回那个白头从脖子里头露出来的够长了,宝成用夹剪夹住就要往出拽。刚拽了一点,他就不敢动了。宝成说就怕不能拽了,这个白东西上有倒刺!白五看看,还真是。大概就是因为这些倒刺,润成才疼的闷哼。
不拔不行,拔还有倒刺。白五看着这个东西,心说自己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可是眼前的东西他却没有见过。问了一圈秦家人这是什么,没人说的上来。小妮儿说当时是村里的二平师父,跟进成一搭把他们父子两送回来的,是不是他能知道些什么。
二平师父来了,把他跟进成进洞里遇到的事说了一遍。白五说还真是想不到,官庄村里还有这么厉害的地处?照你说的,是地里的什么东西咬了大楞他们?
二平师父觉得应该是,可是到底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众人说了一顿话,回过头来还是没想出法子怎么闹。(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巨 刺 (5)
ps: 白五说这死人肉其实是没有毒的,人死时倒是能留下怨气。这股子怨气要是没有出墓子,也就罢了。可是怨气一旦叫什么活东西给带出来,就难闹了。你爹他们遇上的蛤老,吃过死人肉了,这些死人带着的怨气也就跟着出来了。要是吃过死人肉多的话,怨气也就沾染的多。怨气在蛤老身上化成了毒,也不是不可能。
不知道怎么才能把那只一头大一头小的东西拔出来,上头的倒刺叫跟前一群人都犯了愁。也许知道了这根带着倒刺的东西是怎么来的,能想出法子来。可是进成叫大哥给撵回八道沟去了,眼下只好叫当时跟进成进过洞的二平师父了。
二平师父来了,却没有说机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当他们在洞里遇上大楞父子的时候,两人已经是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有问大楞父子,可就是伤势算轻的润成都没有醒过来。冒险往出拔吧,润成兴许是能挺住的,就是担心大楞年纪有些大了。
叫逼出来的那个白头的东西,像是能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在口子跟前待了一阵,就要往里钻。顺着温二给扎进去的缝衣裳针,有血流出来了。针开始晃晃悠悠,看着还往出退。温二只好再一次重来,润成脖颈上头的血就冲着底下垫着的枕头,像是虫子窜一样下来好几股。
家里人都看着心里难受,可是没有法子。娘说。拔吧,反正受罪是肯定的了,不往出拔还闹不好要再有什么事。温二说也是。一群人开始接着往出拔。
一边是润成难受的吃不住乱动,叫娘给摁住。一边是栓成他们下着狠心往出拔。倒刺带出来的血比针扎以后留下来的都多,但是颜色却不是红的。不光是血,白白的带着褐色条条的这根东西,挨过的肉往外翻着,也是发黑的。最后的尖尖出来以后,润成一下子脚蹬住炕边的墙。使劲了一下就松开了。娘推推他,没有动静了。温二赶紧过去一看,摸完了手腕子。探了鼻息后,说没事。我给他扎扎,能过来。他叫秦家人给训鞋软和的棉布,不要带颜色的。还有线来。
栓成断出个**不离十来。温老汉是要给润成动手术。要说乡下的医生就是胆子大,什么器械也没有,他都敢给动缝合手术。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这不是没有条件嘛。不缝合就叫弟弟脖子里的口子往外流血?那还不得闹出人命来,就是缝住才能长好。看来温二干这个是熟手艺,面不改色心不跳得揪着润成的肉皮子就开工了。栓成在跟前甚至都能听见针扎进肉皮的声音,他手里打帮温二,脑袋扭到了一边。温二一边缝着。一边还说笑,说栓成脑袋偏到一边。就不怕温二失手给扎到他吗?
栓成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他发现温二歪着脖子把最凑到了润成脖子上,这是要干什么。接着温二直起腰,栓成在老汉嘴里看见了他叼着的一圪节线。栓成心说这个老汉真不讲究,不是有剪子吗,怎么还跟女人做针线营生一样用嘴往断咬。温二看栓成看他,不好意思笑笑说一着急就忘了。他跟栓成说闹好了,叫家人给润成用热乎些的手巾给敷敷脖子,可是记着不要带太多水,要不然水进去就要烂肉了。栓成嘴里答应着,心说要是这个怕肉烂了,你先头尽干的不讲究的事又算是什么。
润成慢慢出气声匀称了,温二掰开他的眼皮子,看看眼珠子,说大概应该是没事了。他朝着在院子里头的白五说,闹完了进来吧。叫了好几句,没人答应。出来院子,白五没在,进了西房也没有。他问张老师,张老师说看着白五跟着二平出去了。
温二叫宝成出去看看亲家哪儿去了,宝成出去一下就回来了。说看着西长坡上有两人影子,有一个像是二平师父。大概是到什么地处去了。栓成心说,肯定两人是到南沿那边去了。他叫宝成赶紧跟着去看看,温二听说也把手擦擦,出了院子。
白五趁着温二给润成往住缝合脖颈上的口子,手里用夹剪捏着那个拔出来的东西,就出了院子。对着阳婆爷看看,像是什么东西的牙,用棍子敲敲好像还挺硬的样子,声音梆梆的。二平师父接过去看看,忽摇脑袋说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白五想到了什么,问二平说大楞父子进的那个洞在哪儿,二平师父说在南沿,就在大楞分到的地里。
白五问出来不是很远,就叫二平带着他到南沿一趟。宝成看见的就是二平跟他,宝成后头紧走一阵撵上了两个老汉。听说要去南沿,宝成说他也想在进去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上回进去迷迷糊糊就成了个光屁股,可是也没什么东西咬他呀。白五逗他说,我反正是个死老汉,有东西咬就随他咬。你个小后生,什么也不带,就要进去看看。哦,对了,我也没说我要进去看看啊。宝成叫老汉一顿好说,没好气得说我反正是要进去的,这回看看到底是什么钻进堆台梁装神闹鬼。
刚进南沿的地里,白五才迈进去一只脚,就朝后倒退开了。说真是疙瘩好地啊,里头有好东西。二平师父没有听出来白五说的是反话,说没听说过南沿这儿还有什么好东西。要有也就是些黄土里头的砺浆人人,那也能算是宝?白五问说这就是埋弓家那老两口的地处吧,怨气这么重,为什么非得在这儿种地吗?就是看不开。
二平师父说,村里分地的时候就没有人要这片。后来就是大楞看着荒了可惜,就要着了。谁能想见后来出这么多事呢,这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宝成来了一句,说到底是人怕鬼。还是鬼怕人。白五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宝成说我真想过去给他把坟平了。
白五笑笑,去吧。你就是你爹的孝顺小子嘛。宝成听出来话里带话。也就是说说算了。二平师父说你爹还睡着,做积德行善的好事还没空,你干什么平人家坟头的赖事嘛。
白五用手捂着脑袋上头的肉疙瘩,非说是怨气太重得防着些。一路走到了堆台梁跟前,二平师父指给白五看那个比人要高出一圪节的洞口。白五问说这个洞谁进去过,宝成来一句,我们弟兄四个跟我爹。还有就是二平师父进去过。白五说你们家还都进去过,没事进去干什么嘛?
宝成嘴里说谁愿意进去来,我是跌进去的。我大哥跟二哥进去寻我去了,我爹跟我二哥是去想着给弓家的老汉老娘娘拾掇骨殖的。进成进去是寻我爹跟我二哥的。一顿不住嘴的说,白五叫闹的没脾气了,说你们家都是胆子大的人。
因为有现成的脚踩的圪窝窝。宝成先进去了。后来看看里头有进成进来时丢下的绳子。就把白五也吊了上来。二平师父在底下嘱咐说千万不要再往进走,白五像是没有听见。他嘴里叨叨着,我日它祖宗,这里头还真有好东西,比南沿地里还有意思。宝成问说是什么,白五说不知道,反正是好东西。大概就是咬坏你家里人的东西,我觉得这些家伙还在洞里。
宝成张嘴就想骂。还是什么好东西,都是日毁人的东西。要是碰见了非得好好拾掇它们一顿。后头的话叫老汉听见了。说你还是好好保住自己这一百来斤出去再说吧。老汉问宝成,要不要跟他进去。宝成说他还得准备些用的东西,老汉说还有什么要用的。宝成觉得好歹得有个防身护体的吧。老汉说要是这些东西不厉害,你哥你爹不也是带着东西的,怎么还能伤成那样?该不是你胆子小吧?
宝成说谁胆子小来,我告诉你,咱们长阴本地人有几个敢下煤窑的。煤窑上干营生的都是外地人,我就准备去,你说我胆小。不就是跟你进里头看看吗,有什么怕的。到时候咱们看着,看谁腿快先往出跑。
两人在里头斗嘴,突然从进来的那个窟窿进来一疙瘩坷垃。两人一下子愣住了,到窟窿跟前一看,发现什么时候大哥来了。大哥是来叫两人来的,他说润成有知觉了,能听懂人话了。远远的温二也跟过来了,冒着个要喘着气的温二说,还得看咱老汉的本事。他家老二醒过来了。
白五想想,说回去问问你二哥,我们再进去。宝成不依不饶说,这是你说的啊,不是我不敢跟你进去,是你说要先回去的。白五张嘴问了他一句,后生今年有二十了没有?
宝成当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白五早就晃着他脑袋上头的肉疙瘩顺着绳子出溜下去了。宝成朝着地上吐了一口痰,说你小大爷还就是没有什么,除了胆子大。
回到家里,润成半靠着墙,小妮正给他喂吃的。温二一看说,人还虚着,你就敢给喂这么不好消化的东西?喂些小米汤,熬的稀些。
润成抬起眼看看,眼皮子都是肿的。他把他跟爹在洞里遇上的日怪事给人们说了一遍,栓成跟老三都有些倒吸凉气,原来是这么个事。可是人们都想不通,那个洞里还有敢动人的蛤老?蛤老不是见人就躲的吗?
白五问润成,说是不是蛤老咬住了他的脖子。润成想想说大概是,反正在里头那么乱,也顾不上想到底是哪儿疼了。浑身上下这个时候都疼,润成也坐起来不能工夫长了。人们出了院子,白五说,这些蛤老不简单。除了蛤老,不是说里头还有死人的骨殖。另外,润成他们看见的蛤老,我断应该是吃了死人肉的。
这个说法惊到了跟前的人们,蛤老还能吃死人肉。蛤老还吃肉?白五把他回来时顺手就搁在磨扇上的那个尖与与的东西拾起来,说要是吃草草根子,还能长出来尖尖牙?大概闹机明了,这就是蛤老咬的时候把牙给别断了,才留到了润成脖子里。那爹身上的东西是不是也是这个?要是的话,往出逼也不难,问题是上头有倒刺啊。看样子爹伤的比润成厉害,兴许正是因为肉皮子里头钻进去的这种蛤老牙不止一根。
白五在转圈走想法子,张老师说了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这些倒刺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要是进了人的肉皮子才长出来的,那就说明人身上有什么叫他长的东西。只要寻到这个东西,就能叫这些刺不长,反过来想,要是寻到相克的东西,闹不好还能叫刺消下去。
宝成说了一句,那要是蛤老的牙本来就是带倒刺的呢?他说的也在理,没人知道。那是不是可以问问润成,当时他们遇到的蛤老,嘴里的牙是什么样子的。宝成进去问了,出来却说他二哥当时着急,再加上里头也黑,根本就注意到。
西房里头大楞开始疼的也哼哼开了,人们进房里一看,他两眼闭着倒是闭着,脑袋却在磕炕头。嗵嗵的不停,宝成赶紧过去拦住。这到底是醒过来没有,白五说知道疼就说明还有的救。他叫温二把大楞身上的罐子都拔下来,人们发现每个罐子还有碗底下都是发紫发黑的印子。温二说这是中毒了才有的印子,闹不好那些牙本身是有毒的。栓成说就算是牙本身没有毒,吃过死人肉的牙也不干净啊。
白五说这死人肉其实是没有毒的,人死时倒是能留下怨气。这股子怨气要是没有出墓子,也就罢了。可是怨气一旦叫什么活东西给带出来,就难闹了。你爹他们遇上的蛤老,吃过死人肉了,这些死人带着的怨气也就跟着出来了。要是吃过死人肉多的话,怨气也就沾染的多。怨气在蛤老身上化成了毒,也不是不可能。
宝成好像是还没有听够,说还有呢。白五说,还有就是你们家里人够倒霉,全庄子这么多人,你们家六个人就有五个进去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经常走夜道,就不要怨碰上鬼。话不好听,可是也不是假话。宝成看看大哥在跟前,忍住没有发火。他心里想着什么时候一定要逮住个机会好好磋磨下这个老汉,他朝着老汉笑笑,心里说死老汉你等着。
白五不知道宝成在想什么,他想的是怎么化这股子怨气。自古冤有头债有主,寻到怨气怨的人,就好说了。可是听润成说,蛤老吃掉的应该是多少年前的日本人,这么说的话,死在洞里的日本人是有怨气的。给日本人化怨气?白五说还真是没想见自己还有一天,给死了很多年的日本人话怨气,真是有意思。
栓成看出来些什么,他问说还又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白五说要不还是先进去洞里一趟吧。(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 巨 刺 (6)
ps: 宝成说你借个汽车多好,栓成说这主要是想着爹能平平趴着嘛。张老师给从家里带来了厚厚的褥子,底下垫了干草。腾腾腾腾,一群人就上道儿了。用了很多年的汽道早就叫走的坑坑洼洼,拖拉机就像是在道儿上扭秧歌,甩着个屁股一样的车斗子。年轻人还行,老汉们有些顶不住了,温二趴在斗子边厢板上吐的时候,差点叫甩下去,害怕的脸都雪白。这一道儿走的,像是走了多半年。
费了很大的事,就等到了润成醒过来才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要叫白五说,是非得给那个洞里的日本人化掉怨气才行。宝成没有听机明,说日本人没了就没了,怎么还得给他化怨气。大哥说当年有些日本人是不甘心投降给中国人的,最后就自己攮肚子的都死了。这些从润成回忆起来的日怪事也能听得出来,不过也说不准还有日本人也想回家的,看妈的最后没回去,就死在了官庄梁上的堆台梁里,几十年才叫人们发觉。
白五想着,还是得回那个洞里去一趟。商议来商议去,最后栓成做主由他去。栓成主要是怕宝成进去了,跟白五再闹起来,到时候不是更麻烦?
要说这秦家老大,也是见过不少日怪事的,从耀宗拾到封石的那个洞到东垴耀宗女人的死,从中学的同学摔死到家里发生的这么多日怪事。日后他威风八面叼着牙签,看着眼前那些个手下时。谁又能想见他们的秦书记年轻的时候还遇到过这些事。当然,作为一个干部,栓成跟润成不一样。他不能跟人们多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有些时候压力大,栓成睡到半夜叫自己睡捺住时梦见的都是年轻时候遇到的事。没人知道这个官到底是怎么了,他不说没人敢问。
白五背着他的袋子,栓成拾掇了些用的东西,往南沿走了。一道儿上栓成要替老汉背着口袋,老汉不干。老汉说,不敢。这个口袋里的东西,有些本来就不是正经东西,有的甚至就是歪门邪道。叫你个年轻人背着,容易毁到你。
栓成向来对这类东西是,不怕却很在意,也就不再硬要打帮了。光顾着走。没有人抬起脑袋看前头。白五跟栓成说好好干。日后我看你肯定很厉害。栓成说这是什么意思,白五说我有神眼呢。栓成看看老汉半笑着,就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到了南沿,到了爹他们进去的堆台梁那里,却看不到堆台梁了。栓成看看,就是地上的一个圪洞了。堆台梁哪儿去了?栓成脱口而出,这也是愚公吓坏了老天爷,叫人给他搬走了?堆台梁说是不大。这要是闹走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啊。再不是,那就只有一个说法了。这个圪洞里头的就是。这就更怪了,塌进去这么大一滩土,连个动静都没有?白五圪蹴在圪洞边上,说就是,你朝下看。
栓成说看什么,白五说看见那个绳子头了没有。前阵你来叫我们会官庄的时候,我们就是顺着这条绳子,半出溜半吊下来的。白五拾起一疙瘩坷垃,往这个一丈多深的圪洞里头扔了下去,说这下好,再也进不去了。本来我还想进去长长见识的,给你爹寻寻排置的法子。唉,看来你爹的这个坎是难过了。
白五起身背着手往回走,栓成跟在后头问说怎么办。老汉说,看看你爹要是能顶的住,往大医院走吧。栓成说八道沟?老汉说就八道沟那儿,医生能赶上我亲家那个七八成的总共也没几个,能用的家伙什还没有我口袋里头的多,你去干什么?他叫栓成往县城送他爹。栓成嘴里哦了一下再没说话。
回家套了车,把爹搁在车上。牲口死活不走,宝成着急了上前去踢了几脚,借口骡子还回过身来,露出他的大板门牙,撵着咬宝成。叫宝成跑远了甩了几鞭子,骡子又跳开了。拉倒吧,就这样走在道儿上,爹还的叫折腾没了。把爹放下来,搁在平车上,弟兄两人,还有白五他们跟着,就顺着近道儿,准备到八道沟。
白五在道儿上说,兴许是大楞身上还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叫这些牲口都感觉见了。宝成说我们都没看着听着,还不如牲口了?白五说人跟牲口一比,是开了七窍的。按理说都是个动物,算是天地间的精华。人开了七窍,反倒是不如只开了一二窍的牲口,对有些事感觉见的多了。栓成说,前几年,河东那边大地震的时候,咱们这边人都还没有什么感觉的时候,家里的鸡虫牲口就开始不好好吃食,不进窝了。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道理?白五说,就是这么回事。这人,因为长了个脑袋,会想问题了,也就想法多了。杂七八圪捣的东西多了,该想该看该听的反倒是听不到了。也就是不如牲口鸡虫了,这蓝盈盈的老天爷还是不赖的,给每个种类都有个活法。
推着爹的栓成弟兄两人,也各自想起来自己的事。
到了八道沟,栓成凭着自己在乡政府的关系,借到了一挂拖拉机。宝成说你借个汽车多好,栓成说这主要是想着爹能平平趴着嘛。张老师给从家里带来了厚厚的褥子,底下垫了干草。腾腾腾腾,一群人就上道儿了。用了很多年的汽道早就叫走的坑坑洼洼,拖拉机就像是在道儿上扭秧歌,甩着个屁股一样的车斗子。年轻人还行,老汉们有些顶不住了,温二趴在斗子边厢板上吐的时候,差点叫甩下去,害怕的脸都雪白。这一道儿走的,像是走了多半年。
心急火燎的坐着跳了一道儿忠字舞的拖拉机,人们到了县城医院门口时,医院正好赶上快下班了。人家进进出出的人们,看着这三个老汉都是没个人样。还有一个在抹嘴。剩下的有个后生背着个人,从拖拉机掉头的黑烟里钻了出来,低着头都不看医院的门开了是个小门就撞了过来。直到撞到了一个推着洋车子正要着急下班的老汉身上才停下来。老汉看见没有看着宝成背上有人。揪住就不放了。宝成说大哥你背着爹进去,我正好没地方撒火呢。
宝成说着就把爹放到大哥背上,上去对着老汉的车前轱辘就是一脚。轱辘一下子就歪倒了一边,老汉没有提防住宝成,跟着车就爬在了地上。张老师哎呀了一句,赶紧过去要拉住宝成。地上的老汉却说,老哥你怎么来了?宝成还有摁住老汉来个暴打来。老汉叫开哥了。他心说这是什么意思,给些厉害的辣麻麻,连个辈分都闹不清了。他停住后身后的人给拽到一边。宝成一看。哦,人家是叫张老师的。张老师扶起了地上的老汉,叫宝成说这是我的个同学。同学?宝成心说你个教书的,怎么还能有个医院的同学?
不管是不是同学。反正是张老师的熟人。那也算是打水冲了龙王爷的庙。宝成赶紧给老汉扶起来车子,两条腿夹住前轱辘,使劲给把把扭正了。那个老汉听说是来看病的,说那他就迟些回家,赶紧叫病人进医院。宝成跟在后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挤进了刚刚看红火的人们,把车子给放到车棚里头。跟着进了医院。温二跟白五也进来了。
那个老汉招呼还没下班的人们,赶紧把大楞给搁在了急救室里头。接着就把栓成他们给推了出来。栓成知道人家医院里头的规矩,宝成非要进里头看。可是人家门从里头都关上了,宝成个子不低,可是踮起脚尖也看不见,跳了好几下也没用。后来跳起来两只手把住门框,想从门上头的玻璃里看看。结果刚上去,里头就出来个人。正是那个张老师说也姓张的老汉。
老汉一推开门,就看着门框上吊着个人,活活吓了一跳。等看机明了,就反问宝成要干什么。宝成说干什么,我想看看我爹,怎么不行?老汉说在家还没有看够,人都成这个样子也不说往过送。死了你们倒是能慢慢看了。这些话叫宝成够上火,可是没法子发出来。倒是闹得白五跟温二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的,栓成说我们也是不懂,这不是最后才想见来县里。大爷你也知道,村里人来一趟县里,好几十里地的道儿,挺难。
老汉摆摆手,说后背上那些碗口来大圆乎乎的印子是什么来,拔罐来?温二说是,就是想着给往出拔拔毒气。张老汉反问说你怎么知道他是中毒了?温二看看他亲家,白五没出声。温二说我就是瞎断的,反正是会什么法子就用什么法子呗。
张老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里头有人叫张主任进去。老汉进去了,看来这个老汉还是挺厉害的个人,宝成嘴里说了一句。张老师说,那是。这个人跟我在一搭念书也没几天,可是我经常接济他吃的。每天就把带的晌午饭给他分上些,所以他跟我的关系在同学里头算是很好的。
栓成说张老师,多少回家里有事麻烦你了。张老师说我跟你爹关系不赖,我在官庄多少年了,你爹都挺招呼我的,再说我也算是半个官庄人呢。这个说法叫栓成弟兄两人都有些想哭,也不知道在家里的润成怎么样了。还有就是要考高中的进成,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栓成想着还的给他寻人推荐,这事也是耽误不得的。
里头的人都忙到了快半夜也才出来。最后那个张主任出来的时候,栓成看表都已经是将近十二点了。张主任说你们黑夜不要进去,我给你们寻个地处歇歇,明儿接着排置。说完就叫底下人给他们开开一件病房,叫他们吃完饭跌歇(就是歇着)。还叫食堂的师父给热了些剩饭,好歹吃了些。栓成觉见挺亏对人家的,再说吃饭不是还要用粮票吗。食堂师父没要,张主任也不要。老汉说,我老哥领来的人,说是熟人,我就得给想法子。他认得的人不能是不该救的。
栓成心说你是个医生,还有什么人该救不救的?张主任走了,白五跟温二吃饱了,也坐拖拉机受的够呛,一人一个床睡的呼呼的。宝成也半睡下了,没脱衣裳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栓成说我过去看着爹,你歇着。宝成说我跟你看着吧。
弟兄两人在爹的病房外头,宝成掏出来烟要吃。栓成说他还有心思吃烟,宝成说你不知道,我就是害糟心的时候,才想着吃根烟。在胡庄没人买东西的时候,一个人你说我做些什么好。你说爹这回要是没了怎么办?栓成说就胡球说什么,爹好好的就能没了?宝成叫大哥注意张主任出来时候说的话,当时的说法是明儿接着排置。说法跟白五说的一样的。这说明什么?
其实栓成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本来是要进堆台梁里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日怪东西咬的,可是塌的都成了一个圪洞,还怎么进去?两人在急救室外头说话,很快就说到了自己的想法。大哥说来县城上班,还是当头头。他想的是将来能在这条道儿上越走越远。宝成说自己不适合管人,也不想叫人管着。尤其是他也看机明了,以后不是说论成分的那些年了,只要多挣些钱,就是有本事的人。
到了天快发白的时候,弟兄两人困的实在是不行,都有些睡着了。靠着墙坐着的宝成头一歪磕到了地上,醒了。他看看房子跟前,什么人也没有。他推醒大哥,说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大哥说大半夜哪有人,不就是咱们两个人吗?宝成说肯定是有人来过,你看,地上本来是湿拉拉的露水有一层的,可是有条条,就是干的。
栓成看看就是,湿的地处颜色就是深的。干的地处是有什么盖住了,宝成突然想起来,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个老汉路过,手里不知道是提溜着个什么,像是尿盆。走道儿都忽摇,他过来的时候倒像是跟我说,不要在医院里头瞎呆着。该回家回家去。
大哥说还有人路过?他不相信,可是道儿上的印儿是怎么回事。这是在雾水下来的时候,有什么给遮住了才这样的。就算是有人路过,也是脚印罢了,总不能遮住这么长一条条啊。两人脑子越想越乱,浑身上下冰凉,一直到阳婆爷出来后晒在身上才感觉见些暖和。地上的印子慢慢干了。那个张主任来的倒是挺早,他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后生在外头看了他爹一黑夜,心说他爹倒是有两个好小子。
宝成上去问了一句,这大早还有个老汉出来倒尿盆?没想见,张主任说,尽是胡球说,你看见什么了。宝成说我看见了个老汉,还跟我说不要瞎在医院,叫我回家。张主任脸色更变了,说你是梦见了吧。宝成想想,大概就是自己梦见了,不过就算是梦见了,老汉也用不着这样吧!
老汉发了一顿脾气,看那样子,本来是要进去看大楞的,这阵也不去了,扭身走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巨 刺 (7)
ps: 这个时候娘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有个人说我就是回来看看。另外就有人说,有什么看的。人这一走就是另外一条道儿上的了,就算是家人,也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了。有个声音听起来很熟,像是大楞的。娘出来院子,看着就在大门跟前,有两个人影,有一个还提溜着个什么东西。
在急救室外头圪蹴着迷糊了大半夜,算是歇着来。可是睁开眼还没有记懂过来,宝成就跟大哥提起了自己看见了一个老汉。看着地上没有露水打湿的那长长的一条条,能肯定是有什么挡着过。可肯定不是老汉,要是宝成不是睡得迷迷糊糊,梦见老汉而是看见的,也就是说老汉是真的,地上留下的也该是鞋印,也不该是一长条条。
想不机明这事,宝成跟大哥晒着刚出来的阳婆爷,还在说着的时候,张主任来了。宝成随口就是那么一问,老汉脸上的颜色就变了,反问宝成那里来的老汉,你梦见了吧,我看你是睡憨了。老汉发了一顿脾气,背着手走了。本来是要看看大楞怎么样了,也不看了。
宝成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么一问,老汉怎么这副脸色。他站起来转着圈说就是这么一问嘛,话还没有说完,他脸色就变了。他指给大哥看,在这一长溜的斜顶瓦房的最西头南边,墙圪角里头放着一个粗脖子白底红花的尿盆。那儿是医院的茅房,宝成记得很机明。夜儿刚来的时候,还在里头放了一泡憋了一道儿的尿。宝成说就是那个尿盆,上头的花儿当时他记得很机明。老汉手里提溜的就是这个。
栓成问是真是假,宝成说我没事瞎说什么,哪儿来的心思?我来医院也不是来散心来了!栓成看看医院的这个院子,大白天的心里有了股冰凉的感觉,他搓搓手说宝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宝成心想也是,就准备扭过身,看能不能推开门看看爹怎么样了。扭身的那一下。眼里扫到了个人影,从茅房里头出来了。那个人提溜起那个尿盆,斜着个身子走了。宝成心说也许就是自己吓唬自己。这种白底红花的搪瓷痰盂,在各地的供销社里头卖的都是。
推门,门里头插着呢。宝成说里头还有人?栓成推推也推不开,明明记得夜儿黑夜医生们出来以后。里头就剩下睡在床上的爹。他们就是走远吃了个饭。在那间病房里一阵,难不成又人进去了?是要进去看护爹?栓成看看弟弟,弟弟的眼里也是沉重。宝成说你托我一下,栓成托着弟弟,宝成爬在门框上,从上头的玻璃往里看。
宝成就看了一眼,说快放我下来。下来他喘着粗气说里头没有爹了,床上没有人。着了急的宝成横着膀子就开始撞门。看着就是个木头门,宝成好几回都没有撞开。倒是嗵嗵的声音引来了人。有个年轻人说你这是干什么呢?宝成根本不理他,栓成说里头有个病人,可是门从里头锁上了。
那个年轻人说你们没看见门上安的是个碰锁吗?肯定是有人出来的时候给磕上了。我给你寻寻钥匙去。年轻人走开了,嘴里还说,这个锁怎么又好用了?统共也没有多么大的医院,年轻人走了一大阵才回来,看着栓成宝成还有三个老汉在门跟前等着呢,递给宝成一个斧子。宝成一下子就机明了,说不是有钥匙吗,怎么还得往开劈?那个年轻人说,本来这间房不是急救室,刚刚搬的。门上的锁不好用,经常关不上,锁舌头根本就不往出伸。因为关不上也就不用开了,所以钥匙也就不知道叫人给丢到什么地处去了。他刚刚问了一圈,还是没有寻到。
要是早知道没有钥匙,宝成干脆就寻斧子往开劈了,到头来浪费了这么长工夫。接过斧子,对着锁的位置就是一顿乱劈,木头渣子乱飞宝成也顾不上。看看差不多了,栓成在后头来了一脚,头一个进去了。就是,床上没有人。栓成急得脑袋都糊了,撩起床上耷拉下来的床单子看床底下有没有爹。张老师唉了一声,说你爹都人事不省,怎么还能躲到床底下去?后头年轻人说,里头还有个床,你们不去看看?
敢情这是个套间!宝成过去一看,在墙圪角里还真有个门,钻进去一看,爹还在。宝成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骑得飞快的洋车子,想要刹车就是刹不住。跳的咚咚的都镫的胸口疼。他捂住心口过去看看,爹还是没有睁开眼,趴着。不对,没有听见出气声,他伸手过去探一探,真没有了。
栓成一看就往外跑,叫医生来。大早上,医生们都还没来。就是张主任跑着来了,他推开人往里走。过去捏着大楞的手腕子,捏了好一阵说,没动静了。我给他打上一针,要是醒过来了,你们叫家人来看上一眼,安顿后事就行了。要是醒不过来,就是这样了。不管怎么说,都叫人回去叫家里人吧。
栓成问说我爹就是不行了?张主任说,夜儿黑夜给他看完之后,我们大概知道他后背上有个什么东西,安排的是今儿白天光线好的时候,做手术给闹出来就行了。可是没想见你爹等不到今儿,赶紧回去叫人吧。我去寻药一阵儿打上,好歹叫他能醒过来一阵。
本来想着来县城能救得了爹,这下还把爹丢在外头了。宝成觉见要是不在官庄家里叫白五他们装神弄鬼瞎闹,说不定还来得及。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二哥的毛病不是他给闹好的吗?他实在是着急,想骂人。可是张嘴几回又把话咽回去了,这个时候骂谁去?
从现场回官庄,实在不是近。栓成估计爹不一定能等住娘来,他跑到县政府院里。借了个电话,给八道沟打了一个。给自己认识的人说了自己爹住院不行了,叫他赶紧给去趟官庄。把娘给接来。栓成心里算算,爹才刚过五十四,还不到过生日的时候,这就不行了?想到五十四,栓成心里头咯噔一下,人们常说逢九有难,看来是真的。爷爷怎么也是活了七八十岁的。爹就这么短寿,真是人的命天注定。
回到医院,宝成在外头圪蹴这吃烟。白五跟温二也叼着烟,在一边背着一只手站着,都没有说话。张主任给爹打了针,叫人们看着。什么时候醒过来。就抓紧时间叫老人交代后事,不要耽误了。
宝成圪蹴着,一根接着一根吃烟。最后兜里就剩下一个空烟盒的时候,站起来狠狠踩了几脚。他有些快哭了,说自己还没有到煤矿上班挣到大钱好孝顺爹,他就要走了。就不能等等?唉了几声,反倒是把栓成也给说哭了。大哥给弟弟说不用这样,这是人的命。咱们不是还有娘吗。以后我们弟兄们闹的出息些,把对爹的孝敬都补敬给娘。
话是这么说。可是毕竟到时候老人少了一个,到坟头上孝敬也就是个活人的心了。白五叫他们弟兄两人不用太操心,那个张主任也是净说吓唬人的话。白五说他看大楞的脸上的气色,不像是要快没了的人。但凡快要走的人,脸上那股子气跟正常的活人是不一样的。宝成问说活人是什么颜色,要走的人又是什么样儿的。白五给人们说,正常的活人脸上的颜色都是有光的,红也好白也好,反正不是死灰的颜色。
什么叫死灰的颜色,宝成还是有些没闹懂。白五晃着脑袋把烟屁股弹出去老远,说死灰死灰,小时候没有耍过火火吗?宝成听机明可是没有想机明,他实在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心里想的,这回爹估计是真的没了。
白五接着在那边说着,人家大楞还有你们几个挺不赖的小子,福寿长着呢,怎么就能早早走了?这话栓成弟兄两人都愿意听,可是总归就是个熨帖人心的话罢了,得爽也是一阵,没用。
从前晌等到晌午,爹还没有醒过来。栓成看看天,咬牙说张罗往回走吧。早些走,我寻个车。道儿上快些,兴许还能叫爹在没走之前再看家里一眼。宝成没动,栓成说你也不是个小娃娃了,不要这个样。
栓成往外头走的时候,从街上的十字路口过来个罩着头巾的半老娘娘,隔着老远叫栓成。栓成一看,怎么是娘?他不是叫人去送娘来吗,栓成往过跑,看看娘跟前没有人啊。他扶着娘过了街这边。娘拽住他的胳膊问,是不是你爹不行了?这一句话就把栓成给问哭了,他知道藏不住了,跟娘说了。娘说叫我进去看看,甩开栓成就往里走。栓成赶紧在前头领着。
宝成看着大哥后头跟着的娘,也是一脸的不懂,娘这来的很快呀。可惜来了爹也醒不了了,他耷拉个脑袋叫了一句娘就哭了出来。娘没有哭,说什么人就是什么命。你爹当年打仗打了好几年,没把自己丢在外头,反倒是在自己村子里的圪洞里把命丢了,都是他的命。娘进去看看,也出来了。说张罗往回走吧,栓成接着去借车,宝成进去看看爹,这回他真的开到 了白五说的那种死灰色。
他叫了声爹,说我背你出去,一阵等我大哥借来车咱们回家,回官庄。背上爹以后,感觉跟前一天刚来的时候,心里想的不一样。刚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个盼头,这阵是什么也没有了,宝成感觉背上的爹沉的他有些背不动了。过门槛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乱想失了神,一下子就趴倒了。背上的爹跟着也跌在了地上,宝成抱住爹说实在是没看见,就在抱住的时候,他心口感觉见了爹心口嗵嗵的跳动。张主任不是捏过爹的手腕子吗,当时不是感觉不见血脉了吗?可是明明宝成感觉见了,他赶紧握住爹的手腕子,真的是有了血脉了。
他在地下这么一顿忙乱,跟前的人们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张老师小跑着去叫他同学了,剩下的人打帮宝成把爹抬回了屋里。栓成叫来了车,进了院子。却没有看见门口有人,进去准备要催着热门赶紧走,可是在屋外间去看到宝成跟娘他们,里头有医生们乱这干什么呢。
娘说你爹还有盼头,我们再等等吧。有盼头就行,栓成叫车先回去了,他问起娘怎么来的。娘说我自己来的。
娘知道爹不行了?娘说我天还没有明的时候,就感觉窑里有人进来了。想看又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睁开了,窑里也是黑洞洞的。摸摸手边,是润成。放下心来,看看外头天还是黑的,可是自己也睡不着了。
这个时候娘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话,有个人说我就是回来看看。另外就有人说,有什么看的。人这一走就是另外一条道儿上的了,就算是家人,也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了。有个声音听起来很熟,像是大楞的。娘出来院子,看着就在大门跟前,有两个人影,有一个还提溜着个什么东西。娘叫了声爹的名字,可是大门明明还关着,人不见了。娘过去打开门看看外头,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她扭身回来的时候,鸡窝里的鸡叫了头遍。
回到窑里娘越想越不对劲儿,她出门叫开了二师父家的门。叫二平家人给看着些润成,她要到县城一趟。二平师父说你一个人老远往县城走,道儿也不认得。娘说我鼻子底下有嘴吗,不认得就问。
娘简单拾掇一下就出了官庄。道儿上还是挺走运,碰上了八道沟到县城送东西的拖拉机,娘求了人家一顿就坐着来了。问了一顿,正好在街上看到了大小子。
栓成说娘是听到了爹说话的声音?娘说应该就是你爹,不过院子里头的影子是不是黑洞洞我也不大看清楚。白五听完说那估计就是你爹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家里,要回去看看。宝成听出来了什么,他跟白五说了自己梦见的,白五说要确定梦见的就不用说了,到底是梦见的还是看见的。宝成一下也说不机明,他说好像就是看见的。接着他还说地上那个露水没有打湿道儿的事。
白五摸摸下巴,说这医院也不是什么正经地处,经常来的人不是得病的,就是受伤的。尤其是最后有的人就从这儿上了阎王殿,唉,日怪事也少不了。宝成心说这不是废话吗,好好的人没事来这儿干什么,医生人家是来上班的,剩下的可不都是有问题的人。
有人从里头出来,指着白五就骂开了,你胡说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吃哪碗饭的。你不就是高垴的白五吗,长了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张主任一边骂着,一边叫身边的人到公安局叫人来,说这儿有人在搞封建迷信。
白五慌了神,说这也不是我说的,老百姓谁们不这么说啊。再说宝成不是真的看见不好的东西了嘛。(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巨 刺 (8)
ps: 在这排房子最里头的那间门口,有个发灰的影子在那里晃晃,没了。这回不是只有宝成看见,剩下的人们都看见了。这回人们都相信了,白五出来了,看人们都朝着那个方向看,就知道是有什么。他问了宝成以后,独自一人朝那边的屋子走过去。
张主任对白五说的神神鬼鬼的事情,很不高兴。还说要叫公安局的人来,按照乱搞封建迷信的由头把白五带走。白五有些慌了神,嘴里叨叨着说,这不是人们都说嘛。这句叨叨反倒是招来了张主任的好几句反问,你说说都有谁说过?
白五不说话了,张主任回头跟身后的医生们说,再观察几个小时,就准备手术。有人跟他说,可是杨副主任没回来,这个外科手术不是他做最保险吗?张主任说,病人能等那么长时间?再说了,没有了看羊狗,还不放羊出坡了?这句话说的很重,后头的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张主任嘱咐完栓成叫他们张罗些住院的钱,就走了。顺着他走的方向,飘过来一句话,成天不看病,出去学习开会去了,尽不干正经事。
本来等爹醒过来就等到了晌午,等到有了转机后,医生们进去看了半天,就又是后晌了。照着张主任嘱咐的,等几个小时后,也就黑夜了。前头张主任不是说做手术不是要等到白天明天明地的才好做吗?这边栓成想着又到底是什么道理的时候,白五在那边跟温二不知道说什么。宝成在跟前也听得什么也不觉了。
白五说的是有些年前有过的事。有一年。县里的这个医院刚刚盖起来,医生也没几个。有些病也就没有法子对付,没多长工夫就来了个掏窑洞叫塌了的土给捺住的后生。大概是送来的时候就迟了。来了没多长工夫就没气了,凉了。家里人还没有赶过来,尽是一搭干营生的人看着。赶车来的人看着没自己什么事,就准备赶着回家去。还心说早些走,还能不耽误天明了再干营生。
拽着牲口从医院门口出来的时候,感觉见车上忽颤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车后头一下子跳了上来。赶车的往后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可是车屁股低下去了,像是有什么压着呢。摸摸。看看,都觉不出来车后头有什么,他着急回家也就往前头一坐走开了。
牲口是用了很多年的老牲口,脾气早就叫磨平了。可是走在县城宽又平的黑油汽道的时候。东摇西摆。跟人酒喝多了一样,赶车的只好不住手得甩他的鞭子。快天亮的时候,就剩下个月牙牙挂在天上,其实讲究能看见吧。出了县城,往南一拐,走上十来里沟里的道儿,就开始绕着圈圈往梁上爬,这个道儿就不好走了。赶车的不敢坐在车上了。下来牵着牲口慢慢往上爬。
按理说是空车,应该走的不慢。可是赶车的看着牲口还挺吃劲儿。也许是牲口一黑夜没歇着,也没有加上黑夜的草料。他也一只手使劲拽着些车,等到快上完坡的时候,人跟牲口都受的死水汗轱辘的。赶车的人没有觉出来牲口在不断往外手偏,眼看着赶车的人就慢慢走到了道儿的边边上。
白五说到这儿,问温二说你知道,往南乡走的道儿上,就是那个坡。温二说你的意思是就是在快上完坡的地处出事了?就是,白五往出摸东西,大概是烟,没有摸着就拉倒了,接着说。赶车的人发觉自己紧靠着边边了,牲口紧紧挤住了他。他使劲推了好几下,好歹推进去一点,接着就推不动了。刚缓缓神,突然牲口往外头一甩脖子,赶车人就叫挤了下去。温二说跌到沟底了?
白五说要是跌倒沟底也就好了,你们肯定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赶车的人叫牲口挤下道儿后,滚了一圪节,叫坡上有人砍树丢下的一个圪厥一下子从后背插了进去。心口都叫插通了。估摸着一下子就断气了,等到天大明了以后有人路过,看见有个牲口在坡顶上,跟前没人,到沟里看才发觉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更日怪的事还在后头。有人明明记得,前头送那个后生进医院的时候,后生的两只鞋都在脚上。可是在牲口拽的车上却再次发现了后生的鞋,而医院里头后生的有只脚上的鞋也不见了。
宝成说,是不是后生最后上了他的车?白五说说不机明,其实赶车的人早就死了,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赶车家里人叫我去给看看,看有什么不好说法的。可是我去了以后,乡上公安局的人也去了,人家说是有阶级敌人在向革命群众反扑,还是很严重的阶级斗争。我心说还是不要在跟前没事给自己寻麻烦了,就没出声悄悄回了。后来听说也没查出来个子丑寅卯,肯定查不到了,这本来就不是人干出来的。
白五的说法叫宝成更是觉见这医院不是个好地处了。刚刚出去张罗钱跟粮票的大哥回来了,说自己有些,又寻人借了些,应该够了。快要到天擦黑的时候,张主任骑着车子来了。下来就叫人们张罗开始手术。
有好几个年轻的医生端着白色的搪瓷方盘子进去了,看来得用不少家伙什。里头的的灯也打开了,宝成从外头顺着帘子的缝子看看,屋里有好几个电灯,安在高高低低的墙上。接着人家就把门关上了,接着把他们从外间也撵出来了,把最外头的门也关上了。
也不知道里头的人们在忙些什么,反正是很长工夫也不见有人出来。宝成出去买了烟回来,跟着两个老汉圪蹴在墙仡佬里头吃起来。门吱呀一响,有个医生出来说,谁是温医生。温二都没反应过来是叫他。白五推了他才反应过来。温二进去了,可是没多大功夫就出来了,阻力还叨叨说我是个治病的。我干不来。接着后头还带着手套的张主任出来了,说白五,你进来一下。白五说我有不会做手术,我进去干什么?
说是这么说,张主任还是拽着白五进去了。外头的人都朝着温二打听里头怎么样了。温二接着点上自己吃剩下的半圪节烟,说手术是做完了,我看着大楞后背上都缝上了。宝成说那就是没事了呗。还叫白五大爷进去干什么?
温二说问题这阵不是大楞身上的,而是那个在盘子里头的白色东西。栓成说就是从我爹后背上闹出来的,跟栓成脖子里头的差不多的?温二说样子是差不多。大小差的就远了。眼下这个有半尺多长,像是树根根一样,还长出来了小小的芽儿,其实就是他们在宝成那个东西上头看到的倒刺。这个灰白色的东西在盘子里头。像是活的一样。还忽颤着身子,像是个人一样睡在盘子里头。那些医生都没有见过这个日怪的阵势,就叫我进去,我也给他们张罗不了。
宝成心说这都取出来了,不就是个灰白的东西嘛,还能比当年苏修要给扔过来的原子弹还厉害?再说了,就算是原子弹,**不也说就是纸老虎吗?可是进去了很大工夫的白五还是没有出来。这叫人们在外头还是放不下心来。
门一下叫拽开了,有个医生问宝成说。你家里人谁能给你爹输血。宝成说我们都能行。还是栓成有见识,说给我们弟兄两人验验血吧。验过了,栓成血型跟爹一样,叫进去了。说不上来这阵到底爹在里头是怎么样了。这个手术算起来也做了大半夜了,一群人就这么在外头等着。宝成叫娘寻个地处歇歇吧。娘也就是寻了个背风的地处靠着墙坐在了门口的圪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走远。
大哥出来了,说刚给爹输完血。医生们发现第一回手术还是有些问题,大概是没有拾掇干净。这阵大概接着又闹开拾掇呢。
再开一回刀,就再受一茬罪呗。温二说的这句话大家都想见了,倒是人们想不见还能做什么,只好都不说话在院子里等着。医院的值班室跟这边的屋子门口都有个灯泡开着。亮汪汪的反倒是看不远,宝成抬抬酸疼的脖子,无意间一看,茅房那边有个人影,慢慢朝着这边过来了。宝成呼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他盯着这个人影,慢慢走近了。
还是那个老汉,手里提溜着什么东西,走过来的时候,很明显是能他是能看见地上乱圪蹴着的人们,因为他走的颤颤巍巍,却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到了宝成跟前,他看看宝成,跟那天一样的,叫宝成回去,接着就走了。宝成朝着他的方向就问,我爹还在这儿,我还得等着,怎么回去?地上人们本来对宝成一下子站起来,就感觉到日怪,宝成接着说出来的话更是叫在黑天地里站着的人们更是心儿疑惑。栓成问弟弟是在跟谁说话,宝成说你们没看见有个老汉跟这儿路过吗?
哪儿有人路过,这个时候的医院里,都半夜了。除了做手术的医生,还有就是他们几个。哪儿还有人来?宝成说就是从茅房那边过来的,手里还有什么。
宝成说就是上回我看见的那个老汉,我上回肯定不是梦见。本来家里还有人在病房里睡着,谁还有心思管这些。可这个只有宝成能看见的老汉还是叫人们心里混混沄沄,静不下来。里头做手术的的还是没有人出来。就这样,东边的天就又要发白了。医院这一长溜的瓦房大概都能看出来个样儿了。
在这排房子最里头的那间门口,有个发灰的影子在那里晃晃,没了。这回不是只有宝成看见,剩下的人们都看见了。这回人们都相信了,白五出来了,看人们都朝着那个方向看,就知道是有什么。他问了宝成以后,独自一人朝那边的屋子走过去。
屋子里头接二连三人们都出来了,这个手术做了差不多整整一黑夜,年轻人们都是有些忽摇着出来的,张主任都得叫人扶着。不过他看见白五朝那边走,还是叫唤,叫他回来。明显是他也着了急,嘴里骂的时候都带着日球东西,瞎跑什么了。张主任从宝成身跟前路过的时候,宝成听见了老汉低低说了一句,又要出事了?
白五很快就回来了,摸着脑袋上的小肉疙瘩,说我还以为里头有什么日怪东西呢。就是个空瓦房,里头只有两张长条凳子架着疙瘩门板,上头有疙瘩白布。白五这么一说,栓成想起来了,他跟老汉说,那里头本来也不该有什么,要有也是人罢了。白五说里头是谁,栓成说死人。白五笑笑说,我怎么没想见来,哪个医院还能少了这个地处。宝成问说哪个地处,白五说就是太平间。
这个名字倒是有意思,白五接着说就是放死人的地处。医院里头死了的人,就先搁到那里,等家里人来拉走。宝成说这不就是个容易闹鬼的地处嘛,还叫太平间?白五说这就是个没意思的讲究罢了,有的地处还把着火叫走水呢。
看看天大亮了,宝成也想过去看看。他想跟人们说上茅房,可是明显就是个瞎话,茅房跟太平间根本是两个方向。干脆跟大哥说自己就是想看看太平间是什么样子,大哥说有什么看头。宝成还是去了,他接着阳婆爷还没有完全出来的光线,从上头挂满了灰土的破玻璃里头看了进去。
里头根本就不是白五说的什么也没有,门板上头明明有个人呢。宝成扭头跟大哥说,大哥他们往这边跑的工夫,门板上的人坐起来了,扭头往外看。宝成看见了这个人,是爹。爹不是在急救室里头吗?怎么会没动静睡到这儿。宝成叫大哥说爹在这儿,接着就扭头问爹,说你怎么睡在这儿,扭过头却什么也没有了。大哥他们到了跟前,往里看什么也没看见。
宝成说肯定不是自己胡说,真的看到爹了。栓成觉见老三看花眼有可能。倒是不会骗人,可是就这么大的工夫人就没影了?他看看太平间的门没有锁,就进去看看。门板上的单子平平展展,根本就没有叫什么东西压过的印儿,一看就知道是很长工夫没人呢进来过了。
白五想想说,你爹将来是没事了,这个坎算是挺过来了。那边有医生隔着老远说,你家里头的人醒过来了,都不进去看看,围着个太平间看什么,借着大白天不闹鬼看热闹呢?
爹果然醒了,白五说赶紧过去看看吧。
屋子里头,玻璃瓶子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水水,正顺着胶片管管往爹的胳膊里头流。爹感觉见有人进去了,说这是在哪儿?娘说县里头的医院,爹说不对吧,他想睁开眼,试了试一没睁开。(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三十章 深 窑 (1)
ps: 大楞说他看着前头苇子乱动起来,再看看前后左右,不像是风吹的。肯定是前头有人,大楞就追上去了。他跑的很快,自己感觉也不是个腿有问题的人。不管他往前跑多么快,前头的苇子就是在一直乱动。这片苇子地也像是没边没沿一样,就是跑不出去。大楞也来脾气了,心说我要是顺着一个方向就是一直往前,肯定能走出去。
大楞躺在床上,没有睁开眼,就问了一句,说这是哪儿,小妮儿说完医院后。大楞却说不对。什么叫不对?人们没有听机明。大楞没有再说话,宝成以为爹的情势又紧张了,跑出去叫医生。医生来了一看,带着个胶皮管子的玩意儿听了一顿,说你们出去叫他再睡着,把这些药都输进去,再进来。
看来不紧张了,人们都出来了。疏开了心思的栓成给到食堂给人们闹了些干粮吃过了,正吃着就听着里头人说你们吃什么呢。原来爹已经醒了,正想翻身过来看有没有人,就闻到了外头人们在吃饼子的香味。栓成说我给你出街上买些软和的吃的,这些饼子太硬了。娘到爹跟前给爹倒些水,温二却不叫喝,说先给湿湿嘴唇就行了,等刀口好的差不多了再给喝水。
宝成把白五叫过来,这阵他的脾气也不知道到了哪儿,叫了声大爷,问白五说那些拔出来的灰白的刺哪儿去了,没看着有人给端出来啊。白五说真是败兴,我还想着把这根大的留给自己。结果张老汉早就叫人用个玻璃瓶子装起来。送到他办公室去了。说是要做成什么标本,还要研究。我耍不过他,再说人家究竟是官。在这个医院里头说一不二。
这个闹得爹好长工夫生死关口上来回的东西,最后也没看着。宝成心说是不是跟大哥的一样,白五说是跟润成脖子里头的东西差不多,就是个儿要大不少。
大楞又在医院睡了一夜,把水水药输完就死活不在医院呆了,还说自己当兵时就是叫子弹在腿上穿了个洞,也没在医院里头睡过这么长时间。闹着就是要出院。栓成只好跟医生软硬磨缠了好长工夫,医生给开好了药,叫他们千万在道儿上操心些。刀口还根本没有好住。
这回没有敢叫个拖拉机,寻了挂骡子车把大楞搁了上去。栓成本来还怕骡子还是不愿意给拉,倒也没有的事。走在道儿上,三个老汉跟爹娘都坐在车上。栓成跟宝成只好借了洋车子慢慢骑着跟在后头。
走出去么多大一圪节。大楞就问起了白五。白五说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大楞说那我有个事要叫你给断一断。白五说慢些说你在洞里的事,好了再说也不迟。可是大楞说那个事我本来就打算以后说,我说的是我因为什么不愿意在医院再住着。
大楞说自从进了洞没有了知觉开始,就一直感觉自己是昏昏沉沉,天旋地转了也不知道有多么长工夫。就看见自己走在一片苇子地里,脚底下到处都是泥水,头顶上是两人多高的苇子。前头也没有道儿。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大楞说他看着前头苇子乱动起来,再看看前后左右。不像是风吹的。肯定是前头有人,大楞就追上去了。他跑的很快,自己感觉也不是个腿有问题的人。不管他往前跑多么快,前头的苇子就是在一直乱动。这片苇子地也像是没边没沿一样,就是跑不出去。大楞也来脾气了,心说我要是顺着一个方向就是一直往前,肯定能走出去。
到头来他也没有出去,可是苇子地突然就没有了。前头出现了个人,背对着他朝前走。看不见眉眼,不知道是谁。后背有些背锅,像是个上了年纪的。大楞走到他身后,那个人身子都没有往过扭,就说想不想回家。
大楞也记不得自己到底有没说想回家,反正是在个自己根本不熟的地处,心里挺不得爽。这个人手里提溜着东西,不紧不慢往前走,撂下一句话说,我送你回去。小妮儿插了一句,就是说你回过官庄?大楞说你怎么知道。小妮儿把自己那天快明的时候看见的事跟大楞一说,大楞说你怎么不叫我。小妮说我还没有看机明到底是谁,你们就没有影儿了,我叫谁去。
本来是想回家,哪知道那个人就是送大楞回家看一眼。大楞才刚进院子,那人就跟他说看看就行了,还得往远道儿上走呢。大楞不想跟他走,也不知道为什么脚底下不停使唤,就走了。从官庄出来,这个人就没有领着他走过个正经道儿。眼下想想,他走的都是直线,本来都没有道儿的地处,大楞也闹不清楚自己怎么走过来的。后来到了个院子里头,就进了最里头的那间。大楞感觉自己走的受的不行了,就像睡下歇歇。他看着有疙瘩门板架在板凳上,心里还说这不是放等着出殡的死人的吗。他跟自己说不能睡在那上头,可是后头有人说那就是你的地儿。
大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在上头的,就感觉睡在上头很得爽。睡着睡着都不想起了。后头有人在外头叫唤,大楞扭头看看,是个后生。这个后生长的黑星黑星的,看样子是认得大楞。大楞这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准备起来转转,这下好,一转就磕到了正好开开的门上。没知觉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感觉见自己后背上头疼的吃不住。眼睁不开,不过他听见了小妮儿的声音。白五看看后头的宝成,跟张老师说,这个后生还是他爹的福星呢,兴许就是他过去叫了声,才把大楞给叫回来。闹不好是因为宝成是个硬命吧。
宝成在后头就听见个硬不硬,也不知道车上的人们说什么。大楞回到了官庄。惹得很多人过来看。官庄就是个小村村,人们都不赖。有的人还把家里省下的鸡蛋给送了过来,叫大楞父子补补。
栓成回来没几天就叫政府叫走了。宝成说自己还能在家招呼几天。就没走。润成在炕上趴着睡了几天就要起来走动,脖子里头还围着疙瘩布,还不敢捂严实了,怕出水化脓。
看着爹好的差不多了,宝成趁着黑夜吃饭的时候,说了自己的事。他跟家里人说实在是干供销社卖那些烂东西,干够了。他想下煤窑!大楞还没有听完就在炕上寻了棒子芯儿做的挠挠。要够着敲宝成。大楞说你要不想干了好,回来给我种地来。反正我也老了,家里分了那么多地。
宝成一下子跳的远远地。嘴里没闲着。他说自己也老大不小了,到时候要是想娶个老婆,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还不是得自己去挣。就供销社那个破营生。每个月二三十块钱。大楞说你毛还没有扎齐就想着飞上天。三十块钱怎么了?你问问官庄有几个人,不要说挣这么多了,就是见过这么多钱的也没几个。我问你,煤矿能给你挣多少。
宝成脖子一歪,说反正人家说来,挣的肯定是比在供销社多。小妮说你们父子不要嚷嚷了,宝成,你不知道下煤窑是个拿命换钱的营生吗?你看看整个长阴县有几个本地人下井的。还是在供销社吧。娘也能放心些。
宝成说娘你不知道,这阵的小妮妮寻对象的时候。都是讲究彩礼的。没有彩礼的,人家看都不待看你一眼的。润成说,你的意思就是要是没钱人家就没人愿意跟你是吧,那几年不是有个肉妮子叫什么芳的,跟你不赖吗?宝成说人家是泰延市人,更看不上我。再说人家早就回城里了,根本联系不上了。我倒是挺中意肉妮子的,说着宝成还笑笑。
大楞不是不知道家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家底,叫这几个干棒子后生娶老婆的,可是他就是怕把这个小子给埋进去。从解放以前,就是县西乡那几个在沟里掏出来的干眼子里挖煤的人,哪年不得死个大几十的。匀下来一个月就是好几个。他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宝成说爹这你可就不知道的多了。人家这阵各个乡上,都在响应上头的号召,大开煤矿。人家早开煤矿的乡上,人们早就手里有钱了。八道沟还算是迟的,跟你们说吧,我早就报上名了。合同也签了,我以后就是政府煤矿上的人了,你说不叫我去,国家还不干呢。
这一圪节说的大楞没话说了,大楞使劲儿朝宝成把挠挠甩了过去,说你是挣钱不要命。以后干什么事业不要跟我说了,自己看着办。你挣了是你的,不要给我花,给我我也不花。兴许是甩挠挠,拽着了后背上好了没多长工夫的刀口,大楞眉眼有些变形了,最后把手一摆说给我滚。宝成就出去了,小妮说你的种,你又不是不知道。脾气大的就像是牲口,你气也没用,他有他的命。大楞说我的小子,我能舍得叫他下窑掏炭?唉,大了还不如小时候。
润成说爹你也不用多说宝成,我看他早就有了自己的主意。由他去吧。眼看人家进成是将来念书,好歹是要念出个结果的。大哥也是有正经营生的政府人,宝成兴许是眼气了。再说宝成是个心儿要强的人,想将来把自己的日子闹好些,爹你不是还不用多操心呢吗。
大楞的火气下去些,宝成却没有再进窑里去,吃了饭就回西房睡了。第二天一大早,隔着窗户朝窑里说了声,就走了。大楞气得在炕上连着骂了好几句,这个死小子。可是最后又说起自己的女人来,说也不给三小子起来做些饭。
接下来的几个月,润成边拾掇地里的营生,心里也有了想法。他看着官庄有些时候来的穿村子买东西的人,就打听打听。打听多了才知道,这阵政府放开了叫人们各想各的法子,就为了一件事,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这些倒腾东西买进卖出的人们,一年跑上几个月也能挣不少钱。当然润成不是准备卖东西,他觉见自己也不是个嘴劲拔的人。
他趁着不忙的时候,拾掇了自己学木匠时的家伙什。修修补补,打打敲敲。爹看着就凑上来问说这是做什么,润成把自己的想法给爹说了。本来以为爹也会骂他几句,结果爹说好法子,忙的时候就回来种地,不忙的时候就出去给日子趁上的家户做些家具,还能挣些活钱。比你非要下窑挖煤的老三强的多。
润成是这么想的,他先出去看看情势。谁也不知道这个营生到底好不好做啊。
宝成那天从官庄家里出来,很干脆吹着口哨偏起腿骑着车子就到了八道沟。借着大哥的关系,他办工作关系调动很顺。其实大哥这阵到底是在县里干什么工作他也不知道,反正大哥在电话里给主任说了几句,主任好好把关系转调给办好了。那股子热些,就差点给宝成开欢送会了。
到了煤矿,宝成头一天跟人们一打交道,才知道长阴人们说的,下窑尽是外头人,这一点都不假。一开始他也听不机明这些人说什么,就只能跟本地的几个人说说话。
说是煤矿,还是乡政府办的摊子,其实就是在沟里最深的地处,往下掏出个井,往下个三五十米。把人放下去后横着往两边掏,能掏动的时候,就是用洋镐刨。到了人干不动的时候,就用钢钎打眼,打好核桃粗细的眼儿,就叫会埋药的人把药严严实实压进眼里,用一个像是小炮的雷管放进去,把线扯的长长的,人们都撤到井上头来。这边把电池一搭,呼嗵一声,脚底下地动山摇一阵,等不动了就能下人往出掏了。
宝成干了几天,也感觉这个营生实在是受罪,可是算算工钱还是挺高的。不说其他的,光工资一个月下来就是将近一百,再加上补贴什么的。两个月就买个新洋车子没有一点问题。听那个阳沟的后生说,年前他娶老婆,统共才花了二百来块钱,要什么有什么。也就是说,他宝成要是手紧点儿,半年也用不了就能娶得起老婆。
不过,钱很快就不是问题了,到时候娶谁呢?叫人们给介绍?拉倒吧,介绍来的谁也不知道谁是个什么样子,过日子能过的来?可是他又到哪儿寻个妮妮跟他搞对象?总不能到街上拽过来一个就问人家愿不愿起给他当老婆吧。前段时候,有人不就是这样拽人家小妮妮,叫政府逮起来,放在汽车上满城里游街吗。吓死人了,可是不敢。
每天心里瞎想这些事,闲工夫就算计自己一个月能挣多少。不轮班的时候,宝成圪蹭上来拉煤的拖拉机到县城把钱存了起来。每回去都要去看看大哥,可是都没见着他,人家说他到市里学习去了。(未完待续。。)
官庄诡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深 窑 (3)
ps: 后生一把接过去,给自己安上。嘴里叨叨着,宝成听着说的什么,这下回家也有法交代了。宝成说你说什么?后生没有搭理他,只是说自己烂是烂了,可是一百来斤都还在,回家也能交代了。宝成说你交代谁,后生不理他,走的离他越来越远。
宝成倒也不是跟爹怄气,他顶嘴不假,不过心儿还是知道好赖的。从官庄出来眼看着就几个月过了。他没工夫回家一趟,心儿有些怕爹真是怨他,叫人给家里捎了好几回话。他说矿上的营生很忙,这倒是真的。眼瞅就是冬天了,家家户户都要准备煤炭过冬,再说外省的一些地处也要过冬啊。每天手里提留着黑色人造革包包的外省来的采购,跟在矿长屁股后头,就指望从矿上能闹回去些煤。
宝成没工夫看这些屁事,这阵的他眼里就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每个月发了工钱,剩下些抽烟喝酒的闲钱,其余的都日捣到那个存折里头。每回看见里头的数码码越来越长,越来越多,他就高兴得不行。有时候他还真能梦见肉妮妮兰芳,醒来他跟自己说,就算是没指望娶人家,也要有空去趟泰延市,看看兰芳去。另外一件事,说起来跟上件是一回事,他看着人家管放炮的那个小子,年纪也不大,营生清闲不说,挣的还多。没别的,整个矿上就是人家会埋药。
宝成想着自己要是学会埋药,加上还能下窑挖煤。这不是能挣得更多?他每回趁着食堂的伙食不好的时候,就拉上这个后生,到煤矿道儿对面的小饭铺吃喝。钱是花了不少。宝成每回到咬着牙跟自己说,这是本钱,得舍得花。到头来钱没有白花,后生一开始叫他跟着往窑下头打帮送送药什么的,慢慢得也给他说些门道。没用多长工夫,架不住宝成的软硬都来的手段,后生叫宝成埋了第一管子药。宝成手忽抖着把药埋好。往进与雷管的时候,眼瞪得跟牛眼一样。后生在跟前笑话说,这些药没有雷管不能炸。雷管没有电线连着电池也炸不了。你忽抖个什么?
宝成问后生说电池在哪儿,后生说按照规定根本就不能随身带着。到时候上了上头,矿上清点了窑里的工人都上来了,才领给电池。前前后后接了好几十个。宝成觉见没有什么难的。他问后生。看不出来你挺有文化,要不矿上能叫你干这个营生。后生笑笑说有个屁文化,家里穷的就是个光窑洞了,还有闲钱念书?这下宝成心里有底了,敢情这个营生不要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技术。我好歹还是上过农业大学的,就算是天天睡觉去了,脑子里头也是灌过不少墨水的人。
这一趟的炮放的很顺当。地动山摇之后,后生叫他接着下窑。宝成说你不是不管挖煤吗?后生说我叫你跟我检查底下的药有没有都炸开。看宝成站着不动,跟宝成说走啊。宝成跟在后头,听后生给他说,每回炸完了都要检查有没有没炸完的药。倒不是怕再爆炸,是怕没炸的药叫矿工们给拾回去,闹出麻烦来。再一个,煤炭到时候都是往炉子或者是锅炉里头添的,要是里头有药,那还不是要出大事了。
边走边说,宝成在后头说,你说我这回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腿肚子老转筋,你等我一下。说着圪蹴下使劲儿揉了一顿,接着又走了没有多长工夫,又转筋了。宝成心说要不咱们歇歇再走,前头的后生说我看你的腿是嫌窑里湿气太重还凉,要不你先上去吧。
宝成说都下来了,跟你看完再说吧。他到了后生跟前说,来我也练着检查检查,你到我后头去。宝成把自己柳条帽子前头的头灯正了正,走在前头。宝成跟后生说,下来的时候也没顾上吃上一根烟,要不咱们一边走一边吃。后生说你是不是嫌死的慢?窑里尽是能点着的东西,你还敢吃烟?一点火,闹不好就能叫你炸的连个渣渣也剩不下,到时候你家里人还得从炭里头往出筛你的肉渣渣呢。这些话宝成不嫌恶心,嘿嘿笑笑还是把烟塞在嘴上,用侧边的牙咬住,叼着往前走。
后生问说还有没有,上了上头什么也不说,先点上一根再说。宝成摸摸说我就这一根了。要不到时候我掰半圪节,我把没有沾着唾沫的半圪节给你。后生倒也不在意,笑笑说吃烟的人还在乎这个。他还埋怨就是跟着宝成瞎混才学会吃烟喝酒。
走的好好的,宝成才剃过的脑袋上长起来的头发茬茬,感觉见有股子凉凉的风呼的一下就过去了。紧接着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后头一下子把他给推倒了,脑袋上的帽子滚出去老远,宝成嘴里都是炭面子。摔的骨头就像是散了架一样,缓了半天才爬起来。他爬起来叫了好几句后生的名字,没人搭理。他拾起帽子戴上,手扶着矿灯朝来的道儿上一照。
哪儿还有后生,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开头他还以为是后生悄悄上上头了。可是往跟前走,才看见黑乎乎的是一个大比磨扇还大好几圈的一疙瘩炭跌在地上,把回去的巷道堵得死死的。完蛋了,肯定是后生叫堵在炭后头了。使劲推推,宝成死心了。这炭其实就是埋在地下能烧火的石头,这么大疙瘩石头一个人哪能推得动?他心说还是歇歇吧,后生要是独自走了见他半天还没上去,肯定就会叫人下来。要是后生本来就知道巷道里头塌方的事,叫人下来更快。
宝成等着没事干,想着把烟点着吃两口,可是真的怕炸了。银行里头还有好几百块钱呢,老婆还不知道在哪儿,要是死了可是怪可惜的。他把嘴里的烟就这么叼着,叼了一阵又怕唾沫洇湿了上去不好点。就拽下来放到了口袋里。头灯朝着地面。有些星星点点的黄光反了过来。宝成心说黄澄澄的,不是财宝吧。听在煤矿上干了不少年头的人说,真的能从窑里刨出来宝贝。他们说这种宝贝叫树精。不过人们传来传去,一个人嘴里说的是一样,根本每个准谱。不过人们都说是宝贝,不过得看人有没有那个命得。
该不会就是那个叫什么树精的吧?他用手在炭里刨着,慢慢手上感觉出来了,说不出来是什么形状。宝成觉见还有圪节肯定埋在地下,他寻着什么东西好挖。从炭里摸捞见一圪节什么东西。像是短棍棍,挖了半天,也没看这那头在哪儿。他随手就把短棍棍扔了。手上有什么流下来了。他用头灯照照,不是黑的是红的。是手磨破了,他把手在劳动布工装上擦擦,心说再说吧。
不对。刚刚挖的时候。用的是左手,后来用棍棍挖才因为左手上长着,用的右手抓着棍棍。那右手怎么能破了?是自己哪儿受伤了?他把自己从头到脚照了好几遍,哪儿都是囫囵蛋蛋的。这肯定是血,血从哪儿来。
他在扔掉短棍棍的那边看过去,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用灯照着,有个什么在动。他连滚带爬过去,看见了就剩半圪节的一根指头。上头的指甲缝里头还都是黑炭。他叫唤了一声,好好检查了下自己的手指头。破是破了,十个还都在。这也肯定不是脚上的指头。这窑里,刚刚的就是他和放炮的后生两个人,这指头还能是谁的?
要是照着这么大的石头,手指头在这边发现,跌了下来,人估计也早就到阎王爷殿里报到完了。宝成脑子里头空荡荡的,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什么感觉。手里的半圪节人手指头还在慢慢动,宝成装进了兜里。
圪蹴下他叹了口气。没声没响,就是呼的一疙瘩大炭塌下来,人就没了。这人命脆的,没法说了。这么大的一疙瘩砸下来,人早就成了一稀摊了,渣渣就怕是也拾不起来了。没想见后生说的,还的从炭上往下筛肉的,不是宝成,而正是他自己。
宝成不由自主得把那根烟叼在嘴里,还觉见不过瘾。他把烟都塞进嘴里,狠狠几口咬烂,使劲咽了下去。结果闹得肚子里头一阵圪烦,猫着腰吐的到处都是。说不机明他是要干什么,这是因为害怕吗?
这个巷道里头从底下到顶上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米七多些,宝成的个儿是站不直的。两边宽些,也就是不到两米来,是为了用小车往出拽炭才拓宽的。可是这个时候论宽窄还有个屁用啊,一疙瘩大炭把回去的巷道堵得死死的。
宝成大概算算,矿上是趁着这个空档时间安顿下个班的营生。因为后生放炮完之后也没个准头,就非得等着他上来之后才能再下窑挖炭。也就说,后生这一死,一时半会儿没有人觉出来底下出了事。虽说矿不大,是个独眼子矿,可是底下的巷道是很多的,就像是蛛蛛网一样。跌下来这么一疙瘩炭根本惊动不了上头。宝成觉得自己不能死等,他准备朝着前再再走。
刚刚放完炮,说不定井里就塌出了跟其他巷道通着的道儿,兴许就能自己钻出去。往前走走,宝成就往后头看看,他心里还有个不放心,要是玩前走,身后的道儿再叫塌下来的炭给堵上怎么办?这样,可就离着上去的井口更远了。到头来,就算是砸不死他,也得在里头活活憋死他。左想,他觉见自己没有那么倒霉,要真的倒霉刚刚死的就是他,应该能出去。右想就又觉见,不是倒霉今儿怎么能叫埋在这儿?
脑子里头这么想着,脚底下高高低低往前走。他在巷道里头还拾到了一圪节洋镐把儿,有些折了。不过拿着也有用,要是遇上塌下来的炭,挖起来总比手好用。
宝成感觉自己走了不短了,可是没看着哪条巷道是像通出去的。往常下来,身跟前都是一个班上的人们有五六十号,没觉见这里头憋屈的难受。他这阵感觉见自己胸口头憋的难受,用头灯往炭上照照,感觉好像这些炭都要塌在他头上一样。该不会世面时候上头呼的一下,他秦宝成就成了一稀摊碎肉,跟炭都搅合到一搭了。想想这个死法叫宝成心里跳的更厉害了。心跳的越厉害,憋屈就更明显。他一下子想起来有个干了很多年的半老汉一搭喝酒的时候说过,一旦在下头感觉见憋屈,喘气疼痛,就赶紧往上头跑。要是跑的慢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慢慢软倒了,就活活死在巷道里头了。他说好像是窑下头能放出来什么气,看不见,也没什么味道。人不知不觉就叫撂倒了,有的人说这是因为挖炭开矿断了山神爷的血脉,神仙恼了,吐出来的气,就是用来要人命的。
宝成不大信有什么山神爷,可是眼下的憋屈是真的。他捂住嘴,没太大用。本来走得就有些受了,再加上当时准备着检查完就上去吃饭再上班的,所以也没有吃饭,又受又饿。宝成感觉见自己快走不动了,他脑子里头开始混混沄沄起来,这个时候,倒霉的事情又来了一件。帽子上的矿灯也不亮了,光开始发了黄。宝成觉见自己的歇歇了,不管一阵是还有命回去,还是就是得死在这里头,反正是得歇歇了。他心说要是命里非得死在这儿,干脆也就不用走了,往地下一睡,直接等无常来叫他走就行了。要是这样,其实他秦宝成还不如刚死了的后生,起码人家没有叫折腾这么一回啊。
睡在地上,宝成还睡着了。再睁开眼,他看见的晃眼的阳婆爷,他靠着墙,手里捏着个烟屁股,正吃的香着呢。放炮的后生嘴里也叼着烟,还跟他要火。宝成说闹了半天你没有叫砸死,我肯定是梦见了。你说我是不是睡着了,阳婆爷晒的这来得爽。后生笑笑说,先给我点着。后生说自己没事,就是少了根手指头。问宝成在窑里看见没有,宝成说你怎么能少了根手指头,我看不是都好好的吗?后生说快给我掏出来吧,我都知道你放在哪儿了。拾来人家的东西也不给人家,亏我还认得你。
宝成摸摸,自己兜里还真有根圆滚滚的东西。他也不知道什么怎么就一下子想起来摸到了里头有东西的这个兜,掏出来一看,还真是圪节中指。后生一把接过去,给自己安上。嘴里叨叨着,宝成听着说的什么,这下回家也有法交代了。宝成说你说什么?后生没有搭理他,只是说自己烂是烂了,可是一百来斤都还在,回家也能交代了。宝成说你交代谁,后生不理他,走的离他越来越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