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归余
“我实感惋惜!”萧月生收回银箸,温润的目光罩着他:“你醉酒无礼在先,又心思诡谲在后,以多欺少,手段低劣,如此重重,还算是一个武林中人?!”
俊逸青年脸色铁青,除了帮主,无人敢如此训斥自己,他盯着萧月生冷笑:“你们趁我们酒醉时偷袭,还有道理了?!”
萧月生摆摆手,低头端起锡壶,斟满银杯,轻啜一口,懒得理会此人。(看文字手打小说就来HAO123-中文网.Se)
见得萧月生如此手段,两女心中笃定,益是挥洒自如,一片片银芒闪过,必传来叮叮清脆之声。
一道闷哼蓦的响起,一黄衫青年捂着手腕踉跄后退,“喀嚓”一声,撞倒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屏风。
被屏风一绊,他直直后倒,屁股先着地,砰然作响。
“哇”的一声,他张嘴吐血,脸皱成一团,让人跟着难过。
这一屁股墩委实摔得太狠,剑上内力侵蚀,已受了内伤,这般一摔,内气一滞,再也压不住,一块儿并发出来。
少了一人,其余四人更加抵不住暴涨的银芒,他们抖擞精神,竭力应战,各自杀手锏用出来,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俊逸青年见状不妙,扭身冲向两女背后,长剑直刺,如白虹贯日,冷光森森。
“嗤----!”萧月生右手一挥,一缕银芒一闪即逝,撞到俊逸青年剑上,长剑顿时脱手,斜飞着插进一幅山水屏风上。
俊逸青年只觉手上一颤。半身酥麻,脚下不由一滞,竟欲跌倒,忙将重心移至左腿,方才稳住。却已不能动手。
他转头望去,右侧山水屏风上插着自己的长剑,长剑身上插着一支银箸。
他转头瞥一眼萧月生,见他正低头喝酒,心中惊骇,忙转过眼神,不敢再看。
他默默的站在那里,定身调息,不敢再动。
场上形势再变,两女宛如神助。银芒再涨,越发明亮逼人,却是凝结于一处,形成圆陀陀的一片,不再散开,护在身前,任凭那四人如何奇招百变,兀自巍然不动,只要撞到银芒中,腾地一股气息反震过来。臂酥麻。
这一团银芒,仿佛是一面发着光的盾牌,厚实而坚韧,反震之力进入体内,古怪异常。
杜文秀悟性奇高。过目不忘,看过一遍落霞神剑的剑谱,便已记住,动手之记,忽然想起剑谱上所载,便试着演练,果然玄妙尽得。心中畅美如饮醇
烟霞派的剑法虽算不得绝顶,但青云功却是别径蹊径,奥妙独具,内力绵细如云如雾,进入体内,若隐若无,以内力却堵时,它散于无形,不去理会它。又凝成一团。实在难缠。
四人齐退一步,喘着粗气。狠狠瞪着杜文秀与孙玉如。
见他们退下,银芒暴涨,化为点点寒光,扩散开来,如漫天的烟花绽放,在她们身边缭绕,慢慢散去。
“先生!”两人一左一右,站到萧月生身旁,明眸在他身上打量。
萧月生笑着摇摇头,望向身前地六人:“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就是小事一件,意气之争,不值一提,天色不早,外面下雨了,你们快些回家罢!”
俊逸青年一抱拳,朗声道:“阁下武功高强,佩服,我甘拜下风!”
他神情真挚,声音诚恳,虽然败了,却能谈笑自若,这份心胸气度,杜文秀与孙玉如虽然讨厌他狡诈诡变,仍有几分佩服。
萧月生摆摆手:“下楼时,莫忘了结帐,这些桌桌椅椅虽不值多少,却也总是店家的血汗钱,赔给人家罢。”
“先生不说,在下也会如此。”青年抱拳一笑,转身离开。
原本受伤的黄衫汉子行走自如,临走出雅间时,深深看了两女一眼,冷笑一声,转头离开。
两女淡淡瞥他一眼,没有在意,被自己伤了,难免心怀怨恨,这般走了,定是心中不甘愿,只能冷笑。
孙玉如见他们离开,娇笑道:“那才那人可是真古怪呢,像会变脸似的,一会儿说这些气人的话,一会儿装模作样,他是不是快要疯了呀?”
她曾见过疯子,便是一阵哭一阵笑,脸上的神情变化奇快,说变就变。
“这个人,可是个妙人呢!”萧月生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笑了笑。
“先生笑什么?”杜文秀端起锡壶,替他斟满,淡淡问。
萧月生笑道:“你们快些吃罢,咱们得尽快走。”
“先生,你这话可怪!”孙玉如坐下来,白了他一眼,轻皱皱挺秀的鼻子:“刚才你还说咱们走得太快了呢!”
萧月生笑了笑:“若不快走,怕更麻烦。”
孙玉如轻抿一口酒,正吐着舌头,忙好奇的问:“有什么麻烦?这些桌椅已赔了,谁还会找麻烦呀?”
“你以为呢?”萧月生笑问,一饮而尽,皱眉道:“文秀,此酒不醇,还是喝咱们自带的罢。”
杜文秀淡淡点头,自包袱里拿出一只紫漆葫芦,拿到桌上,拔开塞子,帮他斟上一杯。
淡淡的醇香顿时飘散开来,香气轻淡,若有若无,不经意间,香气幽幽,待用心去闻,却又似乎没有。
此酒是他在自己地山谷中所酿,采用炼丹之术,与后世的蒸馏之法异曲同工,且更加玄妙,所酿之酒,甘醇无比,便是杜文秀她们也喜欢喝,唯有一项不好,便是此酒度数极高,口感醇厚。性烈无比,她们唯有浅尝辄止,轻抿几小口。
因此酒是在烟霞派中所酿,酒色又碧绿,便起名碧霞酿。
“先生。你不会是说刚才那些人罢?”孙玉如歪头问道。
萧月生端起杯,放在嘴边闻了闻,露出满意神色,点头道:“嗯,正是他们。”
孙玉如问:“他们不敌咱们,会找别人来?”
“嗯。”萧月生轻抿一口,点点头。
“不会罢?”孙玉如摇头,笑道:“他们应该是老实了呀,又没怎么收拾他们,心服口服的模样呢!”
萧月生失笑。摇头不语。
“玉如,你太过轻信!”杜文秀淡淡道。
孙玉如不服气,摇头道:“大师姐与先生将人想得太坏了呀!”
萧月生笑道:“那好,咱们就在此恭候大驾,看看你猜没猜对。”
“好呀。”孙玉如自信满满的道。
从窗外望去,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下,天地间像是笼罩了一层白纱帐子,一阵风吹来,卷着片片雪花自窗户外飘进来。
这些雪花仿佛散发着清新地气味,冲散了弥漫的菜香。屋内也清爽一些。
孙玉如双手撑在窗框,趴在窗口,往外探头,看着外面的大雪,兴高采烈。
她有内功护体。不畏寒冷,自然也不怕大雪,反而见大雪纷纷,景色极美,兴致盎然的观赏。
萧月生与杜文秀坐在桌旁,安安静静,轻抿着碧霞酿。惬意的观赏外面地雪景。
桌上饭菜已经撤下,唯有清茶一壶。
碧霞酿性烈无比,虽仅是抿了两小口,杜文秀的脸色已然酡红,宛如黄昏的晚霞,娇艳绝伦。
噔噔噔噔,脚步声响起,有人正在登楼梯。
杜文秀朝萧月生望一眼,淡淡道:“他们来了。”
萧月生点头一笑。转向孙玉如。
孙玉如身子收回。转身坐到桌旁,道:“真是他们么?”
“是他们。”杜文秀点头。她内功深厚,记性惊人,能记得住他们的脚步,一听便知。
孙玉如哼卫声,甚是气恼,见萧月生似笑非笑,更是羞恼,恨上了那几个人。
“笃笃”敲门声响起。
孙玉如上前,站到门外,娇声问:“谁呀?!”
“归余帮王炳清前来拜见。”雄浑的声音穿透房门,直直传入三人耳中。
孙玉如黛眉轻蹙,觉得血气随着声音而浮动,此人地内力,远甚于自己。
“请进罢。”萧月生淡淡道。
他声音虽低,却中气十足,清晰铿锵。
门被推开,门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方正脸庞的中年汉子,身穿葛衣,甚是朴素,唇上一抹小胡子,油黑发亮,与萧月生的小胡子不相上下,各有轩轾。
此人正是王炳清,他浓眉大眼,鼻梁挺直,炯炯的大眼,眼神清亮,方正,给人正直之感。
他的身后站着两人,一个是先前与萧月生他们动手,已经离开地俊逸青年,正紧盯着萧月生,神色郑重肃穆。
另一个,却是须眉皆霜的老者,削瘦身形,高矮适中,容貌清癯,穿一身宽大地葛衣。
他鹤发童颜,八字眉毛雪白无瑕,长长的耷拉到了眼角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王炳清脸上带笑,心中惊讶,听大弟子说,此人武功精深,自己一招便败,但他却听得出,说话之人并无内力。
双眼顾盼,瞥一眼身后的大弟子,见他正死死盯着正座位置的青年男子,他已然明白,大弟子所说之人,便是此人。
他暗自打量萧月生,抱拳呵呵笑道:“在下王炳清,忝居归余帮之主,不何尊驾三人何方高人?”
孙玉如圆睁明眸,哼道:“你是归余帮的王帮主?!”
王炳清转过目光,点头笑道:“正是区区。”
心下暗自诧异,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毫无青涩之气,周身上下缭绕着沧桑之感,想必经历了极多的事。
乍一看去,好像他没有内力。但气势雄浑,只是坐在那里,默然不语,威严之气已然扑面而来,此人身份绝不简单。
“我们是烟霞派的,他是什么人?!”孙玉如一指那俊逸青年,娇声喝问。
王炳清神色一动,旋即恢复如常,再次双手一抱,做了一揖。诚恳地道:“原来是烟霞派地高弟!……小徒许鹏飞,刚才多有得罪,我特来登门致歉!”
“王帮主亲自赔罪,这可不敢当呢。”孙玉如娇声道。
归余帮是登州城四大帮派之一,实力雄浑,绝非寻常地小帮小派,并不逊于烟霞派。
身为帮主,他亲自向自己致歉,孙玉如即使气恼那俊逸青年许鹏飞,也觉受宠若惊。
萧月生轻轻把玩手上银杯。淡淡看着他们,神情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杜文秀如常般冷若冰霜,微垂着眼睑,除在他们进屋时。瞥过一眼,再不看他们,似是入定,与王炳清身后地老者相若。
王炳清踏前两步,诚恳道:“所谓养不教,父子过,师徒如父子。劣徒闯了祸,自然我这个做师父的责无旁贷!……烟霞派地三位少侠,姑娘,诸位大人大量,莫与他一般见识才是!”
烟霞派与泰山派地冲突,山东武林,几乎人人皆知,身为登州府三大帮之一的归余帮,消息灵通。自然不会不晓得。
他们更知道。沧澜派已经铩羽而归,这个烟霞派。平常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却原来是藏龙卧虎!
孙玉如圆眸一睁,狠狠瞪了一眼许鹏飞,虽然心中恼怒,但既然王炳清亲自登门致歉,自然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否则,即使自己与师姐双剑合璧,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萧月生放下酒杯,轻咳一声。
杜文秀眼睑抬起,望他一眼,见到了他使的眼色。
她清冷的目光落在王炳清脸上,淡淡道:“王帮主,天色不早,我们要赶路,就此告辞!”
“慢着!”王炳清摆手,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淡淡笑道:“我这弟子无礼,若是教训,也应我亲自动手,不劳外人!”
杜文秀眉头一挑,淡淡笑了笑,转头道:“先生,咱们走罢。”
“哈哈……,外面正下着大雪,避一避雪再走不迟罢?!”王炳清哈哈笑道,上前两步,来至桌边拿起酒壶,笑道:“我要先敬这位少侠一杯酒!”
萧月生手掌遮住银杯,摇头笑了笑,语气温和:“我已酒足饭饱,不能再喝。”
“再来一杯,又能如何?!”王炳清笑道,左手一探,抓住了萧月生地手臂,便要强行拉开。
萧月生笑了笑,巍然不动,任凭他如何用力,手臂纹丝不动,神情从容。
王炳清神色一愕,随即脸上青气一闪。
他本自负神力,又素来自傲,见萧月生没有内力,故意也不使内力,想凭膂力胜之。
自信满满的一抓之下,对方手臂坚硬似铁石,手指抓不下去,化抓为推,却如推一面山壁,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他掌心吐劲,脸上青气一闪,长春真气汹涌而出,绵绵如絮,丝丝如缕,如大海波浪,一层接着一层,层层推进。
杜文秀黛眉一蹙,看出二人在比内力,心中担忧,顾不得武林规矩,右手朝王炳清手腕搭去。
她素手如玉,轻轻柔柔搭过去,像是情人地抚摸。
右掌刚出袖时,莹润如玉,探出半尺后,如一盆清水落入一滴朱砂,红意渐渐化开,淡而不浓,手掌变得白里透红,娇艳动人。
王炳清见此异状,右掌放下锡壶,探掌迎上,脸上青气更盛。
“砰”的一声,两掌相交,杜文秀飘然后退一步,玉脸红霞一闪,恢复如常。
她刚才施展的是青云手,看似平淡无奇,别有玄妙,掌力乍似绵软无力,柔柔弱弱,一旦积聚,顿形成乌云盖顶之势,刚猛凌厉,偏偏又防不胜防。
王炳清巍然不动,脸上青气闪了数次,神色古怪,似是惊异,似是愕然,望向杜文秀。
萧月生一抖手臂,站起身,抱拳一笑:“告辞!不必送了!”
王炳清与杜文秀交手,长春真气虽然玄妙,却没想到杜文秀年纪轻轻,有如斯深厚内力,落了后手,青云功得势,威力非常,他虽未受伤,却血气翻腾,内力不畅。
萧月生轻抖手臂,力道却非同小可,他没有长春真气之助,再难控制,只能退后。
萧月生三人起身,往门外走,门口却被两人挡住,难以出去。
“慢着!”王炳清抬手,沉声喝道:“如此不给我王某颜面,那也莫怪我翻脸无情!”
说着话,他原来的笑脸阴沉下来,
萧月生转过身,眉头一皱:“真要动手?!”
王炳清缓缓点头:“若不伸量一下你们,天下人岂不耻笑我王某人胆子小?!”萧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罢,一拳击出,乃黑虎掏习,平实朴质,毫无花巧之处,直直朝王炳清捣去。
王炳清脸上青气一伸,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右拳缓缓击出,正对萧月生。
两拳相交,“砰”的一响,萧月生身形一动不动,王炳清身子腾空而起,掠过五尺,“喀嚓”一声,撞塌了一方屏风。
“师父!”许鹏飞忙上前,想要搀扶。
王炳清一摆手,自己缓缓站起来,拍拍身上葛衣,呵呵一笑:“阁下真是一身神力,佩服!”
刚才两拳相交之际,他长春内力涌出,但此人纯以外力,直接将自己击飞,连不及抵抗。
武功有内家外家,一些外家的拳法,即使没有内力,也可凭自身的力气胜过内家拳法。
他膂力惊人,即使平常地一招,也是极高明地外家功夫,威力无穷,自己偏偏倒霉,碰上这么一个高手!
“你还要动手?!”萧月生淡淡问。
“呵呵,我可不是少侠的对手,不过,归余帮中,我地武功,算不得最高明,还有廉长老!”王炳清呵呵笑道,指向身后鹤发童颜的老者,叹道:“廉长老可是我归余帮中第一高手,若是少侠能接得住,即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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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双株
萧月生瞥一眼老,微微一笑:“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人家正是颐养天年之时,阁下何忍,将老人家卷进来?!”
王炳清脸色一变,没想到萧月生说出这番话,偏偏又无法反驳,委实气闷无比,狠狠瞪着他。
老缓缓睁开眼睑,电光一闪,虚室生白,射向萧月生:“小老儿我喜欢热闹,闲不住,跟在帮主身边,最欢喜不过,……至于颐养天年云云,就不劳阁下烦心了!”
他步履缓慢,走到萧月生跟前,电光在萧月生身上照了照,点头道:“没想到,阁下外功竟达登峰造极之竟!”
萧月生一笑:“老人家可走了眼,我乃一介废人,走火入魔而内力全身,哪是什么高手?!”
老摇头,神色郑重,左手一捋眼角雪白的眉毛:“不然,不然,你力透筋骨,显然练的是外家横练功夫,何必骗小老
孙玉如在一旁不耐烦,娇嗔道:“要打便打,何必在这里里嗦的?!”
老瞥向孙玉如,双目电光一闪,孙玉如秀脸一变,只觉浑身上下都被他看穿了,衣衫也阻不住。
萧月生眉头一皱,已是生恼,旁人如何对他,他懒得计较,淡淡一笑,宛如看待蝼蚁,但惹到身边的人,却是绝不能容忍。
他斜前一步,挡在孙玉如跟前:“我既要走,你却要拦着,咱们无话可说,请----!”
说罢,一拳击出,仍旧是黑虎掏心,直直捣出,平实质朴,毫无花巧可言。
老双眼电光一闪。宽大葛衣无风自动。霜眉飘起来。仿佛两条银蛇蜿蜒游动。
此是地他。整个人如同天神下凡。天威凛凛。众人只觉他高大威猛。不可战胜。
“咄!”他沉声气。右拳捣出。只能看到一串地拳影。
“砰!”沉闷声响起。如一声闷雷在耳边响起。
诸人只觉眼前一晃。脚下颤动。心随之怦地一跳。快要跳出胸腔外。胸口一阵烦闷。几欲呕吐。
萧月生一动不动。缓缓收回右拳。脸上神情从容。点点头:“老人家好深厚地内力。”
老退后一步。又退一步,脚印深嵌于地板,约有半尺来深,脚印边沿是蛛网般的裂纹。
他脸色本就微微泛红,此时加深几分,满脸红光,看上去如同喝醉了酒的人。
雪白眉毛耷拉下来,掩过眼角,葛衣重新贴到身上。整个人的精气神完全收敛起来,方才的刚猛威武尽皆消失,与寻常的老翁无异。
眼睑重新垂下,他缓缓摇头,叹息道:“唉……,老了,……真地是老了!”
“廉长老,不要紧吧?”王炳清关切的问。
老摇头,眼睑低垂。淡淡道:“帮主,老朽惭愧,这位小哥儿外功强横,天下少有,老朽不是对手!”
王炳清呵呵一笑:“能胜得过廉长老,少侠可谓是奇才,区区实在佩服,佩服得很呐!”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敢,我等告辞!”
说罢。抬脚向外走去。杜文秀与孙玉如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孙玉如犹不忘狠狠瞪一眼许鹏飞,嘴角噙着冷笑。
王炳清抱拳一拱:“三位少侠好走,区区就不送了!”
待萧月生三人走出了雅间,他脸色阴沉下来,淡淡一瞥许鹏飞:“飞儿,这次算你命大,若是他手段稍狠一些,你死也是白死!”
“是,弟子再也不敢了!”许鹏飞低眉顺眼,躬身说道。
王炳清阴着脸,声音却轻轻淡淡,哼道:“动手,须得眼睛放亮了!莫要高手低手都招惹,来头来,终碰到硬茬子,便是被人打死了,为师也报不仇!”
“是!”许鹏飞唯唯诺诺,随即又道:“师父,咱们就这般算了?”
王炳清摇头:“烟霞派,那可是泰山派都敢招惹,咱们一个归余帮,更不放在眼里了!”
“他们那是自取灭亡!”许鹏飞冷哼。
王炳清摇头,沉吟道:“也不尽然,谁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烟霞派,竟藏着这般绝顶高手!”
“他能比得过天门道长么?!”许鹏飞问。
王炳清望向低垂眼睑的老,恭声问:“廉长老,你看……?”
老眼睑低垂,慢慢摇头:“天门牛鼻子的内功修为,是比不过他的,至于剑法,却是不得而知了……”
许鹏飞暗自一咋舌,没想到此人竟是如此高手,现在想来,才觉得后怕。
“飞儿,把消息散布出去。”王炳清吩咐道。
“是!”许鹏飞点头,随即一迟疑:“师父……,咱们与他们交手之事……?”
王炳清摆摆手:“败在他手下,算不得丢人!”
“帮主高明!”老缓缓出一口气,似赞似叹,说完之后,又低头垂睑,如入寂灭境。
见许鹏飞懵懂地神情,王炳清叹了口气,这个大弟子,资质是绝顶的,惜乎只有些小聪明,尚不开窍。
他温声问:“飞儿,你想想,他们得罪了泰山派,现又被人晓得行踪,接下来会生出什么事来?”
许鹏飞想了想,道:“山东武林人士都会打他们!”
王炳清露出嘉许神色:“不错!”
他又温声问道:“但他却是绝顶的高手,凭那些人的武功,能不能讨得好去?”自是不能!”许鹏飞笃定的道。
王炳清又温声问道:“被这么多人追杀,烦不胜烦,最终他们会如何做?”
许鹏飞沉吟,想了片刻,抬头一拍手:“若是换了我,定会杀人立威的!”
“嗯,不错!”王炳清露出赞许神色。
许鹏飞见师父赞许,精神随之一振。头脑越的灵活,忙道:“师父,那他们就会结下许多的仇家!”
“正是!”王炳清点头笑道,脸上的阴沉消散。
许鹏飞兴奋地一拍手:“哈,师父,好一招借刀杀人呐!”
王炳清抚髯一笑。甚是自得,温声问道:“那为师为何将咱们被败之事传播开去?”
许鹏飞蹙眉沉思,半晌过后,道:“师父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咱们与烟霞派结下了梁子,泰山派那边……”
“嗯,你能想到这里,倒也难得。”王炳清点点头,随即又摇头:“却也不尽然。还有一层心思,你却猜不出来。”
“请师父指点!”许鹏飞恭敬的道。
“这烟霞派,为师一向小瞧了他们。天下人如此,恐怕泰山派亦如是!”王炳清缓缓说道,抚髯望向窗外鹅毛大雪,目光远眺,似乎穿透了厚厚地乌云,看到了天之尽头:“他们与泰山派之争,并非一边倒,胜负难料,烟霞派是不宜得罪地。咱们须得将自己摘出去。”
“师父,我明白了!”许鹏飞忙点头道:“咱们这么一说,他们便不会以为是咱们放出的消息,也不会记恨咱们了!”
王炳清点头,微微一笑:“其实,为师还有一层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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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境内的武林人士与烟霞派相拼,最后会杀红了眼,实力必然大损。”王炳清抚髯望着乌云压顶的天空,幽幽而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许鹏飞瞪大了眼睛,咋舌不已,目光是满是赞叹与崇拜。
王炳清却是没有见到弟子如此眼神,望着乌鸦鸦的天空,眼前闪现萧月生地容颜。
此人从容自若,笑容闲适,看似浓眉大眼。却定是个智力超卓的人物。怕不会轻易如自己之愿啊……
三人结了帐,出来八仙楼。一阵风卷着雪,劈头盖脸的砸过来,似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大街上一片空旷,人们都躲了起来,唯有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来,遮天盖地。
“先生,这么大地雪,咱们赶紧找个客栈罢!”孙玉如一手遮在眉上,不让雪吹到自己眼里,另一手牵着栗色大马。
“不去客栈,咱们赶路。”萧月生摆摆手,声音平和,击破大风阻挠,清晰穿入两女耳中。
两女惊讶的望向他。
萧月生一手牵马,一手轻抚着玄黑马的额头:“此地不宜久留,很快便有人知晓咱们来此,麻烦会上门。”
这匹高大的骏马通体玄黑,唯有额头上有一块儿白色的菱形,巴掌大小,格外显眼,萧月生地左手正摸着这片白色。
“哼,怕他们不成?!”孙玉如娇哼,底气十足,刚才见萧月生如此神威,方知还是小瞧了先生,再无畏惧。
“虽是不怕,却极麻烦,走为上策!”萧月生摇头笑了笑,翻身上了马。
两女见状,只能无奈的跟着上马。
一抖缰绳,三匹骏马欢嘶一声,撒开蹄子奔跑起来,顶着大雪,它们跑得更加起劲。
大街上一片空旷,骏马扬蹄劲疾,蹄声轰隆,宛如疾风劲雨。
乍一转弯,大街上正有两个七八岁的孩童在追逐嬉戏,不时从地上捧雪捏成一团,扔到对方身上。
两个孩童都是清秀灵慧,相貌相肖,似是亲生姐妹,咯咯笑得如银铃一般。
他们听得蹄声隆隆而来,眼见着三匹骏马破开大雪,挟着狂暴之势而来,又惊又慌,想要躲开,但双腿颤抖,却动也动不了。
萧月生三人并辔而行,杜文秀与孙玉如一左一右,纵横驰骋。雪花击打着自己,孙玉如兴奋难言。
见到两个孩童,已是隔着极近,杜文秀与孙玉如娇叱一声,手掌一撑马鞍,飞身而起。疾如箭矢,状如苍鹰,在地上一掠,各挟起一个孩童,放到道旁,轻轻拍拍他们,然后脚尖一点,飞身而起,落到了疾驰地马背上。
两个孩童站在街旁屋檐下。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大雪中渐渐远去地三骑,身畔仍飘着淡淡的幽香。
萧月生坐在马上。看着二女兔起鹘落,挟起孩童,却从容不迫,心下暗自点头。
纵马而行,不大的登州府仅是转眼的功夫,已经出了城,来到往东的官道上。
萧月生一指远处:“那里有一座破庙,咱们前去歇息!”
两女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却是白蒙蒙一片。毫无所见,看不到什么破庙。
“先生,你看到了?”孙玉如疑惑的问,虽想问他是不是眼花,却怕他瞪自己,唯有更委婉一些。
“嗯,打马一刻钟便能过去。”萧月生漫不经心的点头。
杜文秀淡淡道:“先生可是曾来过登州府?”
萧月生点点头,身形随着奔马起伏,宛如一体:“曾到过一次。这边却是头一次来。”
杜文秀点头,白玉似的脸庞红霞一闪,运功于双目,破开大雪围成地白障,极目远眺,隐隐绰绰地,远处似乎真有一处庙宇。
沿着大道,三人纵马而驰,约摸一刻钟后。萧月生一拉缰绳。玄黑马转头,自一处岔道下去。
这是一条小径。两旁是柏树林,萧萧疏疏,挂着白雪。
再拐过一道弯,眼前便出现了一座破庙。
这座孤零零地庙年久失修,门破了一半,被人用树枝补上去,绑在上面,周围破败不堪。
“先生,里面有人呢!”孙玉如打量四周,低声道,想找一处能挡着风与雪的地方放马。
她心肠良善,处处体恤所骑,生怕它们累着、饿着、渴着、冻着,照顾得无微不至。
萧月生看穿她地心思,淡淡道:“削几棵树,搭一个马棚便是。”
“嗯----?”孙玉如惊奇的望向他。
萧月生转身便走,经过孙玉如身边时,右手一动,孙玉如尚未反应过来,腰间长剑落至他手上,动作轻柔如风,精妙逾常。
提着长剑来至柏树林前,打量四下,跨步来至一颗不粗不细地柏树前,挥剑一斩。
寒光闪过,吱嘎声中,柏树缓缓倒下,砰的震起地上的落雪,雪花四散。
他斜跨两步,又至一棵柏树前,粗细与先前地一棵差不多,他挥剑斩落,寒光一闪之后,柏树倒下。
如此几下,斩了五棵柏树,他将剑抛还孙玉如,将柏树扛至庙前,撮掌如刀,枝叶簌簌而落,握拳成捶,钻入卯扣,转眼的功夫,一座简单的马厩落成。
孙玉如看得拍掌大笑,赞叹不已,将三匹马牵入其中,果然风雪被挡在外面。
“你们去弄些枯叶来,盖到棚上,会更暖和。”萧月生道。
此时,庙门口两个脑袋并在一起,透过树枝间向外面看。
这是两个小孩,约有十余岁,正跪在地上朝外看。
他们身上衣衫褴褛,满面污泥,着实邋遢,看不清容貌,两双眸子却是明亮灵动,透出一股机灵劲儿。
“小三,你说,他们是不是武林高手?”其中一个小孩瞪大了眼睛,亮晶晶的望向另一个孩童。
“嗯,是了,你瞧他们带着剑呢!”叫小三的孩童重重点头,神色严肃的道:“……那个男地,一剑便斩断了大树,若是斩在人身上,那还了得?!”
另一个小孩吐了吐知道,一拍手,双眼亮晶晶,兴奋的道:“好厉害,好厉害,厉害得不得了!够格做咱们师父啦!”
“莫再胡吹法螺啦!”小三摇头,叹气道:“他们不会收咱们的,你瞧那位仙女,冷冷冰冰地,定不会答应咱们!”
两人说话地声音清清脆脆。双眼灵动。
“那可说不准呢,我瞧另一位姐姐心善得很!”另一个孩童摇头。
一阵风夹着雪吹过来,自树枝的缝隙穿进来,两人忙缩了缩身子,紧成一团,单薄地衣衫挡不住寒风侵蚀。
庙内空旷。佛像斑驳落漆,下面正烧着一堆火,烧得极旺,与寒气互相争夺着庙内的空间。
虽然门口寒气森森,针肌砭骨,两人仍趴在那里观看,待见到两女去林中拾草,铺到马棚上之后,走了过来。二人忙拉开门,笑脸相迎。
“先生,果真有人呢!”孙玉如嘻嘻笑道。
萧月生笑了笑。缓步上前,进入庙内,温润的目光一瞥两个孩童。
被他目光一照,两人只觉两道清泉注入心底一般,说不出的舒服,顿时心中大生亲近之感。
大雪纷纷,依旧不缓,一阵寒风卷来,庙内篝火一阵乱晃。
两个孩童忙缩了缩身子。侧身避开,沾满污垢地脸上堆满笑容,看着他们。
“两位小妹妹,快快回火边吧!”孙玉如上前,拉起两个孩童,温柔的笑道。
杜文秀关上门,双掌一压,补门地树枝压紧,如竹排般。完全抵住寒风。
小三歪歪头,亮晶晶的大眼望着孙玉如:“这位仙女姐姐,你怎么晓得咱们是女儿身呀?!”
“嘻嘻,什么事能瞒得过姐姐我?!”孙玉如娇笑道,拉着两个女孩坐到火边,自包袱中取出两件衣衫,披到她们身上。
杜文秀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坐到另一边。与萧月生凑在一起。
孙玉如是个自来熟。见两个女孩可怜,心生怜悯。语气温柔可亲,那两个女孩也健谈得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萧月生大马金刀坐着烤火,微眯着眼睛,不时抿一口酒,杜文秀微阖眼帘,修炼内力,她无时无刻不在修炼,对于世事,淡漠得很,不荧于怀。
孙玉如拉着两个女孩,用外面的白雪洗了洗脸,顿时露出惊诧的神情,怔怔望着两人。
这两个女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都是雪白地瓜子脸,琼鼻樱口,弯弯的眉毛下,一双大眼如深潭,如宝石,闪着迷离的光芒,即使年纪甚少,仅是十三四岁,却已经是媚惑众生,让人沉陷其中,难以自拔,若是长大了,更是了不得。
“唉,怪不得呢,你们弄得那般脏!”孙玉如轻轻叹息。
“仙女姐姐,你是武林高手罢?”其中一个少女问道,歪着头,明眸眨动。
孙玉如点头,摆弄一下腰间长剑:“是呀,瞧着不像么?”
“当然像喽,真是威武呢!”两人忙不迭的点头,莹白的瓜子脸上满是艳羡之色。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一个女孩怯生生地开口:“仙女姐姐,你……你教我们武功好不好?”
“想学武功?”孙玉如一挑眉毛,抿嘴笑问:“学武功很累很苦,你们学它做什么呀?”
“有了武功,就不怕别人欺负啦!”两人大声说道。
孙玉如点点头,转身望向大师姐,杜文秀微阖双眼,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她又转向萧月生,低声道:“先生……”
萧月生摇头一笑:“你若喜欢,便带她们回去,禀明你师父,让她决断罢。”
孙玉如为难的叹息一声,摇摇头,烟霞派的弟子,人数是一定的,不能多招,也不能少招,所以,大师姐闭着眼睛,装聋作哑,便是拒绝。
两个少女怔怔望着她,满脸地希冀慢慢化为失望,深潭般的眸子闪着迷离的光芒。
孙玉如见了,心中难过,叹息着摇头:“不是姐姐不想收你们,只是门规森严,容不得我违逆。”
两女强笑一下,忙道:“不要紧地,不要紧的。”
但她们毕竟年纪,胸无城府,脸上地悲伤与失望却怎么也掩不住,流露出来。
孙玉如见了,更加心疼,明眸一瞥萧月生。暗叫一声:“有了!”
她转向二女,柔声笑道:“你们瞧瞧,能不能瞧出,咱们三个,谁地武功最高呀?”
“嗯……”两女聪慧,见到她的笑容。似乎有了主意,便精神一振,忙打量三人,清亮地目光在三人身上转来转去,最终落到萧月生身上。
“姐姐,是不是那位大哥呀?”一个少女小心的指指萧月生,忙缩回手指。
“嘻嘻,真是聪明呢!”孙玉如赞叹一声,笑问:“你们如何瞧出来的?!”
一个少女抿着嘴。风姿嫣然的笑道:“因为两位姐姐对那位哥哥都很好。”
孙玉如嘻嘻一笑,点点头。
拍拍两女,她挪了挪身子。慢慢凑到萧月生身边,淡淡幽香随之飘入他地鼻间。
她轻声道:“先生,你瞧她们两个,多么可怜!”
萧月生微微一笑,瞥她一眼,火光之下,她脸如红玉,娇艳绝伦,一双圆亮的眸子越明媚。
她眸子弯弯。笑意盈盈:“先生,你一身绝顶的武功,若是就这么失传了,没有人继承衣钵,岂不是可惜之极?!”
“有什么可惜的?!”萧月生摇头一笑,一眼洞穿她的小心思,偏偏故作不知,道:“武功嘛,祸乱之源。失传了最好不过。”
孙玉如一滞,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先----生----!……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她哼道:“你若是没有衣钵传人,百年之后,谁能记得你呀?!”
萧月生摇头,但笑不语。
杜文秀双眸睁了一眼,瞥一眼二人,随即合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孙玉如深深吸两口气。秀脸嗔意散去。又露出笑容:“先生,你看她们两个。年轻貌美,聪明灵慧,若是收做弟子,既能得承衣钵,也可在身边服侍,岂不是妙得很?!”
萧月生点点头:“嗯,确实妙得很,那你就收下她们罢!”
“唉呀!”孙玉如恨恨跺脚,又压不住火气,娇嗔道:“我若是能收,干嘛来求你呀?!”
“为何不能收?”萧月生疑惑地问。
孙玉如哼道:“咱们烟霞派有门规,不能随意收录弟子的!”
萧月生笑了笑:“你尽管收下,我去跟令师求情便是!”
“不成的,”孙玉如摇头,朝杜文秀那边呶了呶嘴:“有大师姐在,根本不成。”
“那你是想……?”萧月生似笑非笑地问。
孙玉如双手合什,哀求道:“先生,求求你,收下她们罢!……这两个小姑娘,父母都不在了,孤苦零丁的,着实可怜,若是不收留,很快会被恶人吃了的!”
萧月生打量一眼两个少女,点点头,她们姿色绝顶,若是被恶人瞧到,下场定会惨不可言。
萧月生点点头:“好罢,我收下她们了。”
“真的?!”孙玉如大喜过望,抓着他的胳膊问,秀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她地印象之中,萧先生固然剑法绝伦,脾气却也不小,求他做事,可是难如登天。
“她们可是愿意?!”萧月生指了指两个少女。
孙玉如转身,用力招手:“快快过来!……我为你们找了一个好师父,赶紧跪下磕头!”
两女对视一眼,略微犹豫。
萧月生微微一笑,暗自点头,看来,她们确实经历了艰难,知道人心的险恶。
孙玉如摇头,笑叱道:“你们这两个小姑娘,真不知好歹!……萧先生武功绝伦,便是我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
萧月生摆手笑了笑:“算啦,男女有别,她们不放心,本也理所当然。”孙玉如又急又怒,恨恨瞪一眼两个少女,摇头道:“你们呀,你们,我也不管啦!”
两个少女一时福至心灵,同时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徒儿磕见师父!”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你们呀。可是被她骗了,我如今内力全无,只能嘴上说一说。”
两女怔怔然,转对望向孙玉如。
孙玉如白了他一眼,嗔道:“先生在自己弟子面前何须过谦!……你虽无内力,哪一个又能打得过你?!”
萧月生笑着摇摇头。转向二女,温和说道:“既已磕过头了,你们便算是我门下弟子啦,日后须得用心才是。”
“是,师父!”两女兴奋地答道,只觉得师父目光柔和温润,心中宁静喜乐。
“行了,起来罢!”萧月生一抬手。
二女起身,坐到萧月生身边。
孙玉如拉着二女叽叽喳喳的说话。知道她们姓宋,一个叫宋静思,一个叫宋静云。
她们之父本是一个穷秀才。只是一场重病,父母俱亡,两人也没什么亲戚,邻居帮她们将父母葬了,府上地泼皮无赖见她们孤苦无依,便占了她们的房子。
两女虽小,却聪慧过人,见他们没安好心,索性悄悄溜走。来到破庙中居住,抹黑了脸,故意穿得破烂。
好在登州府一向风调雨顺,没有天灾,老百姓甚是富裕,她们总能弄一些吃的。
自孙玉如口中,二女方知自己师父是如何的了不得,心下大喜过望,不时望他一眼。明眸如清波。
“文秀,玉如,你们过来。”萧月生起身,来到篝火旁空地上。
萧月生脚下踏着步伐,嘴上说道:“秘笈里的剑阵,繁复得很,我先传你们剑阵的步法。”
两人一听,忙紧盯他脚下,却觉得眼花。看不清楚。
萧月生踏过一圈。轻盈飘逸,停下来:“此谓玉兔步。尽扑朔迷离之能事,无人指点,断难看破。”
说罢,将其中法诀一一点破,脚下一沉,地上脚印清晰可见,宛如嵌在其中。
孙玉如大惑不解:“先生,没有内力,怎能如此?!”
萧月生摇头一笑,却是不说,其中奥妙,不知便是不知,说也说不明白,事关境界,说也说不明白。
传了玉兔步,师姐妹二人一边研习,一边切磋,二人俱是聪明绝顶之人,杜文秀仅是循着他地脚印,走过十遍,便已是掌握,孙玉如走了十三四遍,也已习得。
二人用来切磋,觉此步法神妙无方,扑朔迷离,施展开来,即使对方凝神观察,也难揣测出下一步踏在何处。
习了此步法,两人的武功无异陡升一大截。
任两人研习步法,他将宋静思与宋静云姐妹二人拉到一旁,细细传授,是一套入门的运气口诀。
二女都识得字,聪慧过人,萧月生讲解之后,她们便开始盘膝坐下来,闭上眼睛,开始修习内功。
庙外,雪渐渐下得小了,由鹅毛大雪变成了碎屑般的小雪,慢慢的,雪停了下来。
天空乌云散去,但天色已经不早,已近傍晚。
“先生,我去喂马。”孙玉如拉开门,一缩身钻了出去,步履轻盈,飘逸如灵燕。
孙玉如喂马时,嘴里嘟嘟囔囔,跟马儿说着话,马儿也跟她撒娇,斜过头,让她帮忙挠痒。
正玩闹得不亦乐乎,她忽然一顿,压指唇前:“嘘----!”
马儿如通灵性,顿时止住,一动不动,如成泥俑。
孙玉如侧耳倾听,内功集于耳,天地间一切声音变大,隐隐的,脚步声传来,急匆匆,枯枝压断无数,转眼地功夫,已经来到了树林中。
她身形一晃,出了马棚,缩身进了破庙。
“先生,又有人来了,是高手。”孙玉如转身堵上庙门,来到萧月生身前,轻声道,看了一眼墙角处的两女。
两女盘膝端坐,微阖眼帘,身子挺直,宝相庄严,宛如佛母一般端雅秀美。
“嗯,看看再说。”萧月生点点头。
杜文秀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随即又合上,继续修炼。
脚步声响起,来到庙前,清朗声音响起:“五师兄,这里有人!”
另一个声音传来,略微沙哑,中气不足:“嗯……,三匹马,是三个人,雪上无脚印,应是前来避雪的,……进去看看罢。”
“是。”
脚步声临近,门被缓缓推开,一阵寒风涌进来,篝火晃动几下,一个道士跨步进来。
他按剑而立,目光如电,在庙内诸人脸上掠过,最终停在萧月生身上。
火光之下,孙玉如微眯明眸,打量来人。
此人约二十四五岁,修眉朗目,顾盼神飞,站在门口处,宛如一株玉树临风而立。
“贫道有礼!”他手松开剑柄,稽一礼,声音俊朗。
萧月生微微颌,淡淡微笑,孙玉如黛眉一挑,瞪着他轻哼一声,一言不。
杜文秀一动不动,似是入定,又似一尊白玉雕像。
青年道士神情微愕,但见萧月生没有内功,其余二女虽然不俗,却并非自己担心之敌,放下心来,没有见怪,又一稽,朗声道:“贫道与师父想借贵地歇息一会儿,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萧月生一抬手,温声道:“道长请进罢,这里本就是无主之地,毋须客气。”
认出这是泰山派地道士,孙玉如转头望萧月生,见他中自己打了个眼色,只好憋着气,恨恨的紧闭嘴巴。
此时,宋静思与宋静云两女睁开眼,低声道:“师
萧月生神情温和,轻声问:“坐不住了?”
“嗯。”宋静云点头,轻声道:“坐一会儿,腿麻了倒不要紧,可是后来,就怎么坐也坐不住,浑身难受得紧。”
萧月生点点头,人们开始打坐时,都有这一关,是因为内气不畅,心猿未拴之故。
萧月生轻声道:“待会儿,我教你们一套步法,平常无时无刻都要按着这个步法走。”
他们师徒在窃窃私语,房门再次打开,青年道士搀着一人进来,是个中年道士,神情萎靡不振。
他须眉白了一半,五官端正,脸色却苍白得没一丝血色,嘴角处隐隐未拭净的鲜血。
青年道士将门关上,来至火堆旁,慢慢放下中年道士。
第353章 诛杀
中年道士肩膀绑着白布,渗出鲜红,动也不动。
仅这几步的功夫,他便累得气喘如牛,鬓角冷汗涔涔,脸色已有些青。
“师兄……”青年道士见状,担心的问。
中年道士摇摇头,虚弱的道:“坐下吧,我不打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青年道士恼怒道:“师兄-
中年道士自怜一笑,嘴角又慢慢涌出一丝黑血。
青年道士忙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枚丹丸,按到他嘴里。
中年道士移开嘴,避过丹丸,冷笑道:“没用的,还是留着罢……”
“师----兄----!”青年道士瞪着他,大声喝道。
“你呀,就是死心眼!”中年道士无奈苦笑,张嘴服下,嘴角又涌出一丝丝黑血。
孙玉如望萧月生,眸子透出询问之间。
萧月生摇摇头。转身招了招宋静思与宋静云。低声讲解步法。说着站起身来。以身演示。
青年道士扫了这边一眼。转回头去。萧月生内力尽毁。很难让人注目。他不以为意。
孙玉如与杜文秀貌美如花。光彩照人。他身为道士。不敢多看。免得动了凡心。扰乱自己静修。
宋静思与宋静云两女皆是聪慧过人。萧月生演示两遍。便已记住。开始演练。
这套步法。实是入门筑基地无上心法。至简至易。功效宏大。以动带静。
内功入门之初。人们常是静坐调息。静坐吐纳。体内气机随着呼吸吐纳。渐渐生出。聚在一起。形成内息。
但这静坐调息,需得能够静下心来端坐,每次静坐,需得半个时辰。方能生出效果。
萧月生的这套步法,却是以势导气之妙法,体势如竹管,内气如流水,随着步法而动,自然便会形成内息。
青年道士低声道:“师兄,我帮你运功。”
中年道士眉头一挑,瞪他道:“你需养精蓄锐,应付魔教的人。莫要胡闹!”
“师兄,你都压不住毒气了!”青年道士摇头,起身坐到他身后。左掌按上他背心。
中年道士一斜身,滑开他手掌,沉声道:“师弟,莫要胡闹!”
宋静思与宋静云停下来,看了看两个道士,望向师父。
萧月生摆摆手:“莫要分心,练你们的罢!”
两女忙点头,敢慑心神,沉浸于自己的步法之中。嘴角露出喜悦的微笑。
这套步法施展时,浑身通透,万千毛孔都打开来,丝丝清凉气息涌进来,委实舒畅之极,妙不可言,走着走着,便上了瘾一般。孙玉如凑过来,低声道:“先生。我们救救他,如何?”
萧月生鼻前香气幽幽,他一转头,浓眉挑了挑:“他们可是泰山派的人!”
孙玉如恨恨道:“泰山派便泰山派罢,总不能见死不救嘛!”
她也觉不应多管闲事,但怪就怪自己心肠太软,看着那中年道士受苦的模样,自己坐立不安,如坐在针毡上。
萧月生点头:“嗯。救罢。”
孙玉如露出轻松微笑。如解脱一般,瞥一眼大师姐。不敢看她,忙道:“这位道长,我粗通内力,能帮得上忙罢?”
青年道士惊诧,望望中年道士,又望望孙玉如。
中年道士点点头,虚弱的道:“也好,有劳姑娘了,……不知姑娘芳名?”
“我无名小卒一个,说了也不认得,不值一提地……”孙玉如摆摆手,笑靥如花,起身来到中年道士身后,抚裙坐在草上,双腿盘膝,右掌按到他背心位置。
她心思电转,不敢自报家门,免得这道士性烈,宁死也不肯接受烟霞派的帮忙。
而且,她也不想让外人觉得,烟霞派是怕了泰山派,是示弱了,所以主动帮忙救人。
“多谢姑娘!”青年道士稽,深深一礼。
孙玉如笑了笑,微阖明眸,脸上渐渐升上红意,宛如晚霞一般颜色,娇艳绝伦。
中年道士阖眼,左手艰难的抬起,两手掐诀,调息运气。
身后灵台涌进丝丝真气,绵绵柔柔,宛如一团一团麻线,毫无伤人之意。
他暗自松了口气,刚才也是赌上一把,心底仍存戒意,她若有害人之意,轻而易举。
他调运内息,与这丝丝真气融于一处,登时增了一大截,由一根筷子粗细变成了拇指粗,慢慢的自灵台降下,经至阳、命门、长强,最终进入丹田。
丹田内温熙如阳,这股内息经过温养,完全变成他自己的,再汩汩而出,压伏周身乱窜的毒气。
只是,黑血神针地毒性,何等剧烈,武林之中向无解药,中必死,故他已是心灰,明知徒劳,求生的意志仍驱动着他。
孙玉如脸如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红通通的如喝醉了酒,后脑勺处飘出丝丝缕缕的白气,内力已经运行到极至。
中年道士脸色变化,忽而紫,忽而苍白,宛如成了战场,被紫气与白气争夺。
过了一会儿,他头上也冒出丝丝白气,脸色变化更加剧烈。
孙玉如头顶白气汩汩,蒸蒸而上,又浓又密,脸红如血,如刷了一层朱漆。
杜文秀忽的睁开眼,起身跨步,一压裙袂,盘膝坐到孙玉如身后,左掌轻轻搭到她背上。
孙玉如脸上红色缓缓减褪,慢慢的恢复如常。
杜文秀的内力之强,非同小可,甚至比那中年道士更强几分,青云功的柔意绵绵,又柔韧如钢丝,挟着孙玉如的内力,直贯入中年道士体内。他精神不由一振。
“你们练得差不多了,过来坐下罢。”萧月生招招手,让宋静思与宋静云坐下来。
两女在他身边坐下,瓜子脸带着红晕,血气已然完全行开,宋静云低声道:“师父。他们在做什么?”
“运功疗伤。”萧月生温声道。
“这便是运功疗伤呀?”宋静云恍然点头,随即又问:“师父,他能治好么?”
萧月生摇摇头:“难,难!”
宋静云睁大了圆眸,惊诧道:“孙姑姑与杜姑姑都一块儿帮忙了,还治不好?”
萧月生叹息一声,摇摇头:“他是中了毒,毒性太强,怕是凶多吉少哇。”
宋静云低声道:“那……师父。你本事大,去帮帮他呗?”
她们二人与萧月生似乎天生投缘,被他目光一照。便心中温暖安祥,觉得极是亲近,仿佛已认得数年之久。
宋静思性子安静,不喜多话,只是偶尔一笑,宋静云则是活泼灵动,心里藏不住话。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再说话。
青年道士内力不浅,虽紧张地注视着师兄。耳边仍听到萧月生师徒的对话,忙走过来,稽一礼:“这位兄台,可有治我师兄之法?”
他神情恳切,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眉头一挑,略一沉吟,道:“令师兄中的可是黑血神针?”
“正是!”青年道士忙道,目光更加恳切,没想到此人一眼看出。心中生出莫名地希望来。
“唉……,黑血神针!”萧月生叹息一声,摇摇头:“中了黑血神针,便是无救了!”
青年道士神色黯然,点点头,暗自叹息,自己真是鬼迷心窍,黑血神针,中无救。本就是铁律。岂能对一个内力全无的人寄以厚望?!
萧月生缓缓道:“自期门注入内力,封住章门与幽门。同时在巨阙与神封注入一阳一阴两股内力,直接站过膻中而下,唉……,惜乎我内力全无,用心无力了。”
“果真能救师兄!?”青年道士猛地抬头望来,双眼放光,灼灼逼人,急切的问。
萧月生苦笑着摇摇头:“区区如今一介废人,即使通晓解救之法,却也无用。”
“兄台为何没有了内力?”青年道士忙问。
萧月生笑了笑:“走火入魔,内力全废。”
青年道士脸色一变,走火入魔一词,实是武林中人谈之色变,见萧月生面色如常,他道:“万幸,兄台没有性命之忧。”
“不幸中的万幸吧。”萧月生点头。
青年道士又问,几乎是哀求一般:“那……我师兄,真的没法子救了么?!”
“容我想想罢。”萧月生沉吟。
宋静思与宋静云紧攥小手,盯着师父,看他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片刻过后,青年道士却觉得如度一年,萧月生沉吟着道:“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兄台请说!”青年道士忙道。
萧月生沉吟着道:“让两位姑娘内力度我体内,或可一试。”
青年道士忙不迭点头:“如此甚好!”
“唉……,这个主意,也是万不得已,委实不妥……”萧月生摇摇头,沉声道:“我走火入魔之后,经脉变化,内力循行之途,已是莫测,我从不敢再修内功,怕再走火。”
青年道士眉头紧锁,摇头叹息。
他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见识不凡,自然知晓,萧月生如此情形,委实可怕,一旦运行内力,动辄有再次走火入魔之险。
身体内部的经脉,精微细致,容不得一点儿差错,运气口诀之中,一字之差,便是生死两重天。
“拼上一把罢。”萧月生一摆手,沉声道。
他将决定跟杜文秀与孙玉如说了,两女缓缓撤功,收回双掌,慢慢调息片刻。
孙玉如睁开圆眸便道:“先生,你不要命啦?!”
她薄怒含嗔,用力瞪着萧月生。杜文秀也带着嗔怪之意,两女都晓得他体内地情形。
萧月生笑着摆摆手:“没那般严重,……先试试看罢,若是不妥,我会停下来地。”
“不成!”孙玉如摇头,神色坚决:“先生。太危险啦!”
萧月生脸色一沉,缓缓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两女无奈,又是生气,又是恼怒,又是担忧,杜文秀伸手一拦孙玉如,自己慢慢坐到萧月生身后。
孙玉如也未逞强,自己体内空虚。内力用尽,实不宜再运功了。
青年道士一脸感激,不管救没救成师兄。仅凭这份心意,冒死相救,便是莫大的恩情。
中年道士脸色紫,头上白气蒸腾,宛如出锅的馒头,额头汗水涔涔,滴滴滑落到地上。
青年道士看得大急,眼看着毒气上涌,师兄性命休矣。自己偏偏无能为力,泰山派的辟毒丹根本无效!萧月生盘膝坐下,双手掐诀,默然入冥。
宋静思与宋静云紧盯着师父,觉得师父这般一坐,气象万千,油然生出跪倒在地磕头的冲动。
片刻过后,萧月生睁开眼睛,右指伸出。指头轻轻按在期门穴,倏的弹起,左手与右手同时点中,一个幽门,一个章门,左手轻柔如风,右手刚猛如锥。
中年道士身子一颤,一股黑血涌出口。
萧月生随即运指如飞,气势各异。如垒垒如山。或纵横如剑,或如苍鹰掠过大地。或如鱼儿游于浅湾。
转眼之间,二十几指点过去,他红霞满面,身后的杜文秀更红几分,头上白气蒸腾。
她只觉萧月生背心如同漩涡,将自己的内力抽取,由不得自己拒绝与控制,缺缺时间之内,内力已耗去了一半之多。
“吁----!”萧月生长出一口气,双手回归丹田前,双眼阖起,掐诀调息。
杜文秀缓缓拿开双掌,静坐调息。
此时,中年道士脸上地紫色已然褪去,苍白如纸,剧毒已压制住,内伤却没有痊愈。
萧月生睁开眼,孙玉如也长长松了口气,腿软如酥,再也站不住,软软滑坐下来。
“兄台大恩,我泰山派上下永不敢忘!”青年道士拜倒在地上,诚恳地道。
萧月生抬了抬手,摇头道:“令师兄的剧毒,虽然压制住了,但不可妄动内力,需得慢慢调养。”
“是!”青年道士点头,又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贫道实在失礼!”
萧月生摆摆手:“我名萧观澜,寂寂无名一小卒,不值一提。”
他又转头,看一眼杜文秀,笑道:“我没出什么力气,只是借力而行,全*文秀而已。”
“多谢文秀姑娘!”青年道士又道。
正在此时,“噗”地一响,中年道士喷出一口黑血,落在篝火上,滋滋作响,一股恶臭飘出来。
这一口黑血喷出,中年道士睁开双眼,精神旺盛许多。
体内剧毒被压制下来,中年道士震惊之余,更是狂喜过甚,自阎罗殿上走一遭,方知生之宝贵,对萧月生自是感激之极。
两人自报家门,乃泰山派的二代弟子,天柏道士与天青道士,二人下山,遇到魔教之人逞凶,毫不犹豫的挺身阻止,结果斗不过魔教地人,身负重伤,仓皇逃走。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马蹄声。
青年道士天青脸色一变,腾的站起,按上剑柄,转向师兄天柏:“他们追来了!”
天柏道士点头,苦笑着摇摇头,道:“萧先生,你们快些走罢,莫要被咱们连累了!”
他见萧月生虽然年轻,却气度沉稳,眉宇间透着沧桑之意,便也随孙玉如她们唤他先生。
萧月生摇头一笑,摆摆手:“魔教的人,我倒想见识一
杜文秀与孙玉如微微紧张,对于魔教之人,她们闻名已久,心中颇有几分畏惧之意,在她们心中。魔教的人像是怪物一般。
“萧先生……”天青道士急道。
萧月生坐下来,笑道:“道长放心,我会小心地。”
见他如此,天柏天青二人无奈摇头,站起身来,但马蹄声已经逼近。随即是脚步声,直直过来,想要离开已经晚了。
大门被砰地一下推开,三个黄衣人大踏步进来,左右顾盼一扫,落在两个道士身上。
这三人相貌平常,一个矮胖,两个高瘦,矮胖圆脸。眯着小眼睛,似乎一直带着笑意。
另一个身子高高瘦瘦,衣衫晃晃荡荡。似乎衣衫里只是骨头撑着,没有血肉。
另一个虽高瘦,却劲拔如松,周身上下洋溢着力道,仿佛精瘦地豹子一般。
“嘿嘿,你们能跑到哪里去?!”矮胖地中年男子笑眯眯的摇头,啧啧叹息,似乎带着同情。
青年道士天青按上剑柄,冷冷瞪向他们:“你们太过狠毒。连妇孺都不放过!”
三人踏前两步,挡在两个道士身后,卡住了外逃地方位。
“狠毒?!”矮胖中年男子摇摇头,笑道:“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何苦再为世间增添杀孽?!”
天青道士气极而笑,面对如此厚颜无耻,委实无言以对。
天青道士转身,轻声道:“师兄。我挡他们一挡,你先走!”
天柏道士点头,他不能妄劝内力,留在此处,唯有累赘,毫无用处,不如先走。
矮胖中年男子小眼睛一眯,掠过萧月生几个,在杜文秀四女身上停了停。问天青道士:“他们几个。与你认得?”
“他们本是在此避雪,与我们素不相识!”天青道士沉声哼道。长剑缓缓拔出来。
剑光森冷,庙内忽然变得冷冽几分。
“废话少说,动手罢!”他沉声喝道,长剑刺出,剑尖划了个圆,圈向矮胖中年的胸口。
这一剑蓄势而,奇快无比,身与剑合一,又轻又疾,转眼之间,已刺到胸口。
一匹白练卷至,撞到剑尖上,“叮”地一声,清脆响亮,天青道士地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矮胖中年手持长刀,微眯着眼睛冷笑:“你的剑法,差得远呐,……你那师兄中了黑血神针,还能不死,内力倒颇有独到之处!”
天青道士闭嘴不语,长剑又刺出,喝道:“师兄,走!”
天柏道士摇头苦笑,看着一右一左站在身前的高瘦男子,一动不敢动,知道一旦动了,惹来两人雷霆一击,可是不得了。
“喂,你们三个,干嘛欺负你呐?!”一声娇脆地声音响起,惹得众人皆望去。
孙玉如见到众人望来,秀脸一红,心下已是怯了。
刚才,她见到这三人如猫捉老鼠一般,带着戏弄,心下已是不忿,便不自觉的呼喝出声。
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性,这三个魔教妖人,看来武功甚强,自己几个怕不是他们地对手。
枯瘦如竹的男子打量着孙玉如,上下左右打量,摇摇头,冷冷笑道:“你这小姑娘,胆子倒不小!……咱们不找你麻烦,你倒是自寻死路,索性成全了你!”
说罢,他身形一跃,斜掠而至,宛如风筝下坠,轻飘飘落到孙玉如身前,探爪一抓,五指如骷髅,颇是怕人。
孙玉如脚踩玉兔步,踩出一步。
那人只觉影子一闪,一爪抓了个空,人已经移出两尺外。
他咦了一声,探爪再抓,却是不信邪,自己的九幽爪火候极深,一抓之下,例无虚,没想到却被这个小姑娘躲过去了,传出去,自己可不大好看。
孙玉如再踩玉兔步,一晃之间,脱出九幽爪,剑光一闪,幻出一朵剑花,剑光点点,扭身刺向他期门大穴。
他九幽爪探出,抓向长剑,探爪极快。迎着剑刃而去,到达剑刃前,忽然一斜,指尖在剑身上一扫,宛如抚琴。
孙玉如变招不及,只觉一股劲力冲进来。随即又有一层,这一层未消,另一层又来,宛如海边波浪,一浪未退,又上一浪,一浪一浪的相叠,威力越来越强。
杜文秀眼明手快,见孙玉如神色不对。飞身上前,寒光一闪,挡住另一爪。
两人没有施展合璧之法。有玉兔步相辅,并不落下风,叮叮声不绝于耳,那枯瘦男子竟仅凭爪法,与二女纠缠在一处,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另一个劲豹般地男子对天柏道士毫不在意,转头看向萧月生身后的两女。
嘿嘿冷笑,摇摇头。他缓缓上前,来到萧月生跟前,对他却视而不见,对宋静思与宋静云道:“两位小妹妹,跟哥哥走,保你们吃得好,穿得好,享不尽的福气!”
“你是坏蛋!你走开!”宋静云娇嗔,缩到了萧月生背后。
宋静思也退到了他背后。害怕男子野狼般地目光,不敢再看。
萧月生沉着脸,淡淡道:“滚!”
男子“咦”了一声,惊奇地望向萧月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滚----!”萧月生淡淡道,面沉如水,眉头微皱。
“呵呵,呵呵……”男子笑了起来。指着萧月生。仿佛见到了莫大地滑稽之事。
萧月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淡淡望着他。
见到他如此神色。男子渐渐停住笑容,蓦地一沉脸,喝道:“你好大的狗胆!”
萧月生眉头更蹙,怒气涌了出来,微眯着眼睛,杀机凛然。
被他一扫,那男子忽然心头一紧,汗毛竖了起来,他有着极敏锐地直觉,顿觉到了萧月生地不凡。
“你是何人?!”男子沉声问。
萧月生拍拍身后宋静思与宋静云,低声安慰,理也不理他。
男子大怒,一拳击出,沉声喝道:“你找死!”
萧月生扭身,握拳击出,与对方撞到一起。
男子本是冷笑,他已知晓面前之人并无内力,比拼拳力,自然稳操胜券。
“砰”沉闷的响声传出,两女忙捂住了耳朵,睁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两人。
男子退后一步,神色惊诧,浑没想到,自己如此深厚的内力,对方没有内力,竟是自己落了下风。
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萧月生沉着脸,踏前一步,一拳捣出,最简单不过的黑虎掏心,直直击出。
那男子不服气,也一拳击出,与萧月生直接相撞。
“砰”男子退后一步,身子摇晃摇晃,又退了一步,方才站稳,脸上闪过一层红色,很快又褪得一干二净。
萧月生沉着脸,又踏前两步,一拳捣出,目光凛凛,宛如实质般攫住他地精神。
他心中怒火横生,旁人对自己无礼,他懒得计较,但对自己新收的弟子无礼,委实不可原谅,心中存了杀机。
见萧月生如此,那男子咬牙踏步,一拳击出,亦是一招黑虎掏心,直击萧月生,反守为攻。
萧月生冷冷一笑,对这一拳视而不见,任由他击到自己胸口,也是直直的一拳击出。
两人地拳头同时击中对方胸口,萧月生退后一步,浑若无事。
那男子脸色古怪,满是不甘,捂着胸口,缓缓倒了下去,转眼之间,五窍流血,却是死了。
萧月生神力惊人,一拳下去,劲力直透胸口,将他地五脏六腑震碎,直接身亡。
那男子以为萧月生没有内力,即使中拳,也无大碍,只是硬伤,最多打断骨头而已却不知萧月生地神力,远超世人想象,这一拳虽然没有内力驱动,但拳力却是极具穿透性,非是内力,却是与之相仿的劲力
宋静思与宋静云不敢去看,捂着眼睛,缩在角落里。
“老二!”见到这边情形,枯瘦中年男子飘身落至,一探鼻息,猛地抬头,死死望着萧月生,目光凌厉得似是两柄剑。
“你杀了老二!”他阴沉的道,缓缓站起。
萧月生淡淡道:“他取死有道,若想报仇,放马过来便是,……我成全你们兄弟相会!”
“纳命来吧你!”枯瘦中年男子探爪上前,直攫萧月生地心口,要生剜其心,以祭兄弟在天之灵。
他与老二自小便在一起,相依为命,同父同母,同师父,自幼到今,兄弟情谊之深,超乎想象。
看到老二身死,他脑袋空荡荡一片,似乎灵魂也离体而去,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萧月生五指成爪,也随之挥出,两爪相交,五指绞在一起。
萧月生手腕一压,连续几声“喀吧”响,他松开手指,退后一步,淡淡望着那男子。
枯瘦男子呆呆望着自己的右爪,已经软趴趴的耷拉着,完全被折断,一根手指不剩。
他呆呆看着,仿佛不知疼痛,缓缓地望向萧月生。“死----!”他如脱弦之箭,疾射向萧月生,左手出爪,更加凌厉,比右爪更厉害几分。
萧月生不但未避其锋芒,反而迎上前,只是微微斜走,旁人很难觉。
便是这微小的斜度,令二人身形相错,他位于对方右侧,一拳击中男子胸口,那男子的左爪却抓不到他。
缓缓的软倒下去,眼中凶猛的目光慢慢黯淡,仿佛油灯渐渐的燃尽,慢慢灭了下去。
矮胖的中年人退后一步,跳出天青的剑圈,望向萧月生。
他上下打量着萧月生,眯着眼睛问:“阁下是何方神圣,连杀我两名同伴?!”
“无名小卒罢了。”萧月生淡淡一笑,摆摆手:“他们成心找死,我不得不动手。”
“嘿嘿,那是他们自寻灭亡,怨不得阁下喽----?!”他斜睨着萧月生,冷笑几声。
萧月生一摊手,点点头。
“我倒要讨教一二!”矮胖中年人长剑横在胸前,缓缓上前,微眯着眼睛,紧盯着萧月生的眼睛。
萧月生双眼温润,平淡无波,矮胖中年人心中泛寒,如此一个深藏不露地高人,竟然没有看出来,委实该死!
“看招!”剑光漫天,他一挥之后,随即后退,自怀里掏出一把暗器,一甩手射向宋静思与宋静云两女,同时风驰电掣般退向门口,想要逃走。
他这一把暗器,非是想伤着两女,而是想阻住萧月生地势头,以便自己从容退走。
两女惊叫,萧月生跨前两步,护在她们身前,右手袖子一振,嗡的一声,暗器如被无形地波浪冲击,尽落至地上。
他左手一屈指,自袖中伸出,中指与拇指间拈了一枚莹白的棋子,轻轻一弹,从容优雅。
矮胖中年男子心下大喜,已退到门口,再有一步便出了庙,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由鱼跃。
“嗤----!”一道厉啸声中,他身形陡的向下坠落,直直跌到门框上,倒地不动,寂然如死。
“师父好厉害!”两女欢呼,跳了起来。
天青道士上前,探了探那人鼻息,抬头道:“他也死了!”
两个道士望向萧月生,目光诧异,没有内力,却杀人如草芥,如此武功,可畏可怖!
“此间事了,我等先告辞了!”萧月生抱拳,笑了笑,转身出了庙。
其余四女匆匆跟上。
第354章 沧浪
两个道士想要相阻,却已不及,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了庙,牵出马,跃上马鞍,纵蹄而去。
“师兄,你好一些了么?”天青道士转身问,打量地下的三具尸,摇头叹息:“萧观澜……,没想到咱们山东境内竟有如此人物呢!”
“你怎知他是咱们山东的人?”天柏道士问。
天青道士沉默片刻,苦笑道:“师兄,那两个女子貌美如仙,会是哪个门派的?”
天柏道士坐下来,双手伸在篝火前,他不敢妄运内力护体,刚才大门一开,屋内寒气袭人。
他抬头:“难道,是……烟霞派的?!”
天青道士点头道:“应是她们两个!……我曾听天松师兄说起过,烟霞派四大弟子中,两男两女,两个女子一个冷若冰霜,另一个温婉秀美,俱是人间绝色,世间罕见。”
天柏道士脸色阴沉下来:“若是她们,怎会救我?”
天青道士笑了笑:“我见那女子温柔秀美,想必是心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的。”
天柏道士只是阴着脸,沉沉的想,片刻之后,点点头:“她们故意不说姓名,却是不想咱们知晓来历,唉……,可惜,她们竟是烟霞派的弟子!”
“师兄,烟霞派也没什么,不就是比武时过了火嘛。”天青道士摇头道。天柏道士摇头,叹了口气,放下手:“此事绝非你想的这般简单,咱们泰山派在山东境内素来是说一不二,无人敢挑战。……这一次,烟霞派却如此大胆,伤了咱们的人,若不能讨回颜面。泰山派威严何存,又岂能镇得住宵小之辈?!”
天青道士摇头。不以为然:“就因为这些。便要灭了烟霞派么?!”
“倒不至于如此严重。”天柏道士笑了笑:“……但也要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免得让世人以为咱们泰山派好欺负!”
天道道士道:“他们可救了咱们!”
天柏道士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是啊……。咱们回去向掌门师兄禀明。且由掌门决断。”
萧月生五人纵马奔回了登州城。
宋静思与宋静云分别坐在杜文秀与孙玉如身前。两人一骑。四女身子单薄轻盈。两人加一起。也抵不上萧月生一人重。
纵马进了登州城,要了一间客栈。宋静思与宋静云二人先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买了一些衣裳。
五人坐在房中。宋静思与宋静云洗漱完毕,换了衣衫出来。这番一打扮,两女出落得越的绝丽秀美,妩媚动人,丝毫不逊于杜文秀与孙玉如二人。
孙玉如啧啧赞叹:“先生,令徒可真是天仙化人呐!”
萧月生抚胡子笑着点头:“嗯,她们生得一幅好皮囊。”
孙玉如白了他一眼,道:“若是再长两岁,武林中男儿定被迷得团团转,还有学什么武功呀?!”
杜文秀斜了她一眼:“师妹!”
孙玉如吐吐香舌。嘻嘻一笑。不再乱说,转头问萧月生:“先生。咱们为何偏偏往西走?!”
萧月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笑道:“惑人耳目,尤其是东海帮。”
不等她问,便道:“东海帮做贼心虚,必然关注烟霞派地一举一动,定是已经探到咱们。htt
五人走在大街上。颇是惹人注目。萧月生倒是没有如何,她们四个女子。个个美貌如花,千娇百媚,着实扎眼。
走在大街上的男人们,或光明正大的盯着瞧,或偷偷瞥几眼,个个走路心不在焉,彼此相撞之事频频生。
“先生,他们可真是讨厌呢!”孙玉如轻哼道。
她跟在萧月生左侧,杜文秀与她并肩,萧月生的右边则是两个弟子宋静思与宋静云。
萧月生笑了笑:“你们生得太美,他们控制不住自己,也怨不得他们!”
孙玉如白了他一眼,盯上一个摆着丝巾地小摊子。
他们在这里停下,萧月生无奈的负手望天,杜文秀微阖双眸,仍在练功,孙玉如与宋静思宋静云三人讨厌得热烈,叽叽喳喳,这个说这个颜色漂亮,那个说不成,还是那个颜色好,争论不休,煞是热闹。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时地瞅向这里,目光炽热如炬,似能将人融化。
萧月生摇头,觉得她们的话忒也无聊,懒性自闭听力,来个充耳不闻,细细思索起了剑阵之法。
身处闹市中,他渐渐无知无觉,心神完全沉浸于阵法之中,忽然,身子一动,醒过神来。
“好呀,竟偷东西!”孙玉如正抓着一个少年的手,娇声叱道,薄怒带嗔。
这个少年约十四五岁,眉眼灵活,身子削瘦,正努力挣扎,想挣脱孙玉如娇柔的小手。
他只觉得手腕似被铁箍套住,如何用力,纹丝不动。
转头看一眼四周,周围的人们投来轻蔑的眼神,似是看一只狗,他恼羞成怒,另一手从怀里掏出尖刀,刀身崭亮,闪着寒光,大喝道:“你放开!若不然,莫要怪我不客气!”
孙玉如瞪着他,娇叱道:“你这小家伙,偷东西反倒理直气壮,你想如何,真要刺我?!”
少年脸涨得通红,尖刀削她抓着自己地手,大声叫道:“放开!”
孙玉如见他果真动刀,不由恼怒,本是想取笑他一番,便将他放了,没想到,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她一抄手,少年右手一麻,尖刀落到她手上,往下一掷,插入泥地中,仅有刀柄露在外面。
“你这小家伙,忒也可恶,抓去送官!”孙玉如圆眸瞪起,娇声怒叱道。
少年仰脖子叫道:“我是沧浪帮地弟子!你若不放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孙玉如斜睨他,冷笑道:“哟,沧浪帮便能这般猖狂啦?!”
说罢,挥手封了他的穴道,扔在原地,转身道:“别管他,咱们接着挑纱巾!”
卖纱巾的是个老妪,满脸皱纹,又深又密,眼神却很慈和,忙压低声音道:“姑娘,你们惹大麻烦啦,还是快走罢!”
孙玉如手上翻动着纱巾。凑近老妪,低声问道:“婆婆,是不是沧浪帮作恶多端?”
“唉……,可不是!沧浪帮来了人。你们可就走不掉了!”老妪点头,着急地道:“快走罢!……你们生得个个如花似玉,落到他们手上,可不得了!”
孙玉如轻声道:“咱们不怕沧浪帮,婆婆放心!”
“唉……”老妪摇头不已,满脸不以为然,但孙玉如他们偏偏不为所动,她既是焦急。又是气恼。
“玉如。咱们走罢。”萧月生仰头望天,细细打量了一番天色,转身对孙玉如道,接着迈步向前。
“好嘞!”孙玉如答应一声,见他已经走了。忙划拉几条丝巾,手忙脚乱地给了老妪钱。追了过去。
宋静思与宋静云也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那少年则呆呆站在那里,无人理会,一动不动,周围人们经过时,难免瞥上一眼,露出几许笑意。
几人在大街上转了一圈,买了好一些东西,直到尽兴,方才返回平安客栈。已是黄昏时分。
这里虽然算不得繁华大都市。客栈却也不错,他们要地是一间天字小院。幽雅宜人,环境极佳,一两银子一天也算不得冤枉。到了院前,萧月生忽然一抬手,眉头蹙到一起,望向杜文秀。
杜文秀点点头:“里面有人。”
孙玉如凑过来,低声哼了一哼,道:“定是沧浪帮地人!……找上门来送死!我去收拾他们!”
说罢,娇哼一声,上前一脚踢开门。
“嗤嗤嗤嗤”数十道银芒迎面射来。
寒光一闪,孙玉如长剑出鞘,在胸前织成一道剑网,绵密不透风,叮叮声中,银芒跌落地上,是一些细小地银针。
她娇叱一声,飞身入内,只听里面叮叮当当声传来,金铁交鸣,又是清脆,又是轻疾,煞是好听。
杜文秀长剑出鞘,贴在臂后,飘身而入,又钻了进去。
宋静云歪头,急切的问:“师父,咱们不进去帮玉如姑姑么?”
萧月生摇头,微微一笑,望向里面:“不用,她们应付得来。”
只听得里面叮叮当当响,萧月生神情笃定,一步不动,两人双剑合璧,是为了对付泰山派,若是小小的沧浪帮收拾不下,岂不是愧对自己的指点?!
他耳朵微微一颤,忽然转身,站在宋静思身前,数道银芒恰在此时射向宋静思。
他左手袖子一抖,“啪”地一声,如振大旗,撞上银芒,“笃!笃!笃!”,小院门框上出现一排银针。
萧月生沉声道:“静云,站我身后!”
宋静云忙紧跟姐姐,缩在萧月生身后,慢慢探头打量,眼前所见,杳杳无人影,空荡荡一片。
她好奇的问:“师父,人呢?!”
萧月生左手一缩,钻进袖中,旋即又自袖中探出,一枚莹白棋子位于他中指与拇指间,屈指一弹,“嗤”的一声轻啸,划出一道白光。
白光飞向隔壁院门,“嗤”的一声,穿透厚厚的木门,里面传出“砰”的一响,似重物坠地。
他转身朝左,左手再次一缩,一道白光自袖中钻出,飞入小院另一侧隔壁院门。
白光穿透院门,嗤地一响之后,便是砰地一声。
叮叮当当响声仍不绝于耳,萧月生转身对两女道:“成了!……咱们进去!”
三人乍一进院,便见六个人正围攻杜文秀与孙玉如二女,斗得不亦乐乎。
六人之中,三人使剑,三人用刀,一对一分插开来,围成一个圆圈,刀光剑影笼罩着二女,如层层海浪拍岸,一浪未落,后浪已涌至,毫无间歇,绵绵不绝。
杜文秀与孙玉如挥剑舞成一团,剑光护在自己身前,密不透风,一时之间,未落下风。
“师父!”宋静云摇动他地胳膊。
萧月生笑了笑:“稍安勿躁,看看再说,……静云,要学学你姐姐!”
宋静云一嘟樱桃小口,皱皱琼鼻,紧张地盯着场中。
宋静思闻听萧月生之话,羞涩的笑笑,没有说话。
她性子沉静,不喜多言,多思多想,沉稳端重,与宋静云的活泼灵动大异其趣。
杜文秀与孙玉如并非轻敌,懒得合璧,却是被围困住,难觅时机,无法双剑合璧。
萧月生眉毛一挑,缓缓上前,沉声道:“六个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委实丢人!”
说罢,轻飘飘拍出一掌,击身前使剑男子。
这男子虎背熊腰,肚子鼓起,略显福之态,浑身上下却透着干练与精悍,长剑在他手上,宛如拈着一枚绣花针。
他扭身回剑,变招轻巧自如,剑光如匹练,一式盘龙探海,刺萧月生下身。
萧月生右掌拍其剑身,男子手腕一翻,剑刃相对,萧月生临近剑刃之际,再一斜掌,拍中剑身,长剑荡了开去。
他出招奇快,即使变招之时,仍显干净利落,毫无拖沓之感。
萧月生出掌缓慢,徐徐而进,掌势变换,清晰可见,古朴流畅,实看不出精妙,却恰到好处的拍上剑身。
长剑荡开,男子顺势画了个圆弧,平削萧月生咽喉,恰在空中划出一个银色半圆。
萧月生左掌竖在喉咙前,双指一合,夹住长剑,一翻手,“啪!”,剑尖被扳断。
他一甩手,剑尖射出,化为一点寒芒,直奔对方咽喉。
男子竖剑于咽喉前,“叮”清脆悦耳,他手上断剑脱手,贴着脸颊飞向后面,寒气森森。
萧月生跨步上前,一拳捣出,乃一式黑虎掏心,似挟风雷之声,奇快无伦。
那男子刚避过剑尖,胸口已然中拳,身子斜上向飞,落到剑圈之中,一柄剑刺入他右肩头。
其余四人见势不妙,纷纷撤剑,忙探看那男子的伤势,杜文秀与孙玉如乘机跳出圈外,站到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瞥二女一眼,摇摇头。
杜文秀与孙玉如都秀脸绯红,目光躲闪,不去看他,似是心虚。
二人心中惭愧,若是真地不敌,那是艺不如人,但这一次却是纯粹笨手笨脚,落入圈套,无力挣扎,若非萧先生相助,两人仅有防守之力,毫无还手之功,唯有力竭落败。
孙玉如长剑一指,娇声叱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中年男子走出,身形削瘦,面目清癯,抚髯而立,有飘逸之姿。
他一抱拳,淡淡道:“沧浪门下,前来拜会!”
“你们是沧浪帮的人?!”孙玉如又弯又细地眉毛一动。
第355章 冒充
那男人抚髯仰头,斜睁她一眼,冷冷一笑。htt
孙玉如撇撇嘴,轻哼,转头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一挥手:“给他们点儿教训,扔出去便是。”
“好嘞!”孙玉如欢快的答应,踏前一步,杜文秀也跟着跨出,与她的方向垂直。
长剑一动,二人胸前分别出现一团银芒,明晃晃,圆陀陀,宛如一轮明月映在湖中。
两女手臂前推,两团银芒缓缓向前,慢慢重合在一起,陡然增大,形成一人高的光盾。
她们脚下飘动,缓缓向前,使的却是萧月生所授玉兔步法,飘忽莫测,难以看得清下一步的方位。
见到如此异象,他们心下小心,两人飞上前拦截,两柄剑刺入光盾之中。
“叮叮叮叮”清脆的响声中,两人如遭雷噬,长剑脱手跌到地上,踉跄后退数步,被同伴扶了一把,方才站稳。
光盾仍在他们身前,光华闪烁,二人被光盾护着,无所畏惧的踏步向前,横冲直撞。
其余三人忙让开,分散成三处,前面两人,牵制两女,后面一人,相机偷袭。
两女抿嘴一笑。脚下倏地一快。玉兔步完全施展。宛如一缕风。飘飘然地来到一人身前。光盾压下。
那人不服。挺剑刺至光盾。“叮叮叮叮”。踉跄后退。长剑脱手。翻滚着跌落地上。
光盾倏地一分为二。孙玉如飘身疾刺。剑尖刺向他地咽喉。欲要一剑毙命。
男子虽有心躲避。身上却酥麻。使不出力气。仅是身体动了一动。避过要害。刺中了右肩头。一块儿肉被削下。血流如柱。
他恰好恢复正常。左手疾点右肩头诸穴。封住了穴道。止住血。冷冷看了一眼孙玉如。
那边三人看到二女分开。看出便宜。三人合于一处。集中攻向杜文秀。欲聚力攻一点。逐一突破。
杜文秀胸前一团银芒闪烁。凝而不散,三人围攻时。玉脸犹是清冷如旧,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三柄长剑同时刺入她胸前银芒,露出得意的笑,在他们想来,她年纪轻轻,纵使剑法高妙,以一对三,却仍毫无胜算。
一团银芒忽然暴涨,宛如爆炸一般,四散飞开。如数百只萤火虫飞舞在身边。
“叮叮叮叮叮叮”清脆的声音连绵不绝地响起。银芒暴开,威力更盛。三人长剑纷纷落地。
杜文秀年纪虽轻,便所习青云功却是极上乘的内家心法,她又勤奋练功,抓紧一切闲余,每一秒都不放过,故年纪虽不大,内功之深厚,却非他们可及。双剑相交之下,内力深浅,显露无遗,他们虽是三人,却是犹如三人面对三人,毫没沾到便宜,未形成合击之势。
在连绵不断的金铁交鸣声中,三人三剑各自被震落,跌到地上,他们踉跄后退。
孙玉如飘身来到他们身后,一探手,分别封住他们穴道,抓起衣领,直接从墙上扔了出去。
宋静云一闭眼,不敢再看。
他们这些人,看着扔出去,想必会摔得很惨,其实却是用了柔劲儿,落地之后,并无大伤,只是四仰八叉,极是难看,又疼又痛。
这份耻辱,却最令人受伤。
“先生,这般对他们,岂不是太过心软了?!”孙玉如进到屋里,便大声说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没有接腔。
孙玉如也不在意,坐到桌旁,自顾自的说道:“这帮家伙忒是可恶,若是换了一个人,怕是根本躲不过他们这一拨暗算。”
萧月生摇摇头,自杜文秀手上接过茶盏,笑道:“那些银针没有毒,否则,我也便除去这帮人。”
孙玉如娇嗔,哼道:“即使没有毒,被他们制住了,说不定会遭什么罪,性命能不能保住,可就不知道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萧月生笑了笑,抿了一口茶盏。
宋静思与宋静云睁大眼睛,看着三人说着话,凝神思索。
众人坐在萧月生地屋里,开始试起她们逛街时所买的丝巾,衣裳,与各种各样的饰物。
忽然,敲门声响起。
宋静云一溜小跑出去,蹦蹦跳跳,孙玉如见状忙跟了出去,怕她不知深浅,惹下什么麻烦。
“在下任沧浪,特此登门拜访。”声音缓缓传来,带着一股悠闲自信的气度。
萧月生眉头一挑,与杜文秀对视一眼。
杜文秀淡淡道:“任沧浪……,是沧浪帮的帮主罢?”
萧月生点点头:“嗯,差不多如此。”
宋静云一溜小跑着进来,娇声道:“师父,玉如姑姑叫你们呢,说是又有一拨沧浪帮的人来啦!”
“嗯,知道了。”萧月生点点头,起身往外走,杜文秀也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便见一个男子正负手站于门外,身后跟着两个老,他颀长的身材,俊朗的容貌,英姿勃勃,气度不凡。
看他地容貌,皮肤白皙,约有三十余岁,萧月生点点头,抱拳道:“贵客来迎,请进屋里奉茶罢。中年男子向他抱拳施礼,呵呵笑道:“在下任沧浪,添为沧浪帮地帮主。”
“沧浪帮?”萧月生眉头一挑,忙道:“……任帮主,贵派的人刚才不是已经来了?!”
“来过了?!”任沧浪浓浓的眉头一动。
“难不成,任帮主并知道贵属的去向?”萧月生温声问道。
任沧浪想了想,摇头:“没有,帮中并无弟子前来!”
“那倒奇怪,那些人会是谁?”萧月生呵呵一笑,心中已隐隐有所猜得。
“嘿,定是福禄帮的人!”任沧浪冷笑,重重一哼。
萧月生转身,一摆手,示意众人进屋述话。
此时,暮色渐渐涌上天空,周围一切变得不真切。
萧月生放下茶盏,低声问:“照任帮主所说,刚才那几个人,都是福禄帮地人?!”
任沧浪重重点头:“福禄帮屡屡冒充敝帮弟子,已非第一次,定是他们无疑!”
他脸色不甚好,眉头紧锁,隐隐带着怒气,双目不时迸出精芒,令人凛然。
第356章 再算
萧月生笑了笑,静静喝茶,仿佛所喝之茶乃是了不得的珍品,神情不置可否。梦想文学网
孙玉如明眸暗自打量他,半晌后,说道:“任帮主,沧浪帮的大名,如雷贯耳,莫不都是福禄帮所为?!”
任沧浪抬头,双眸炯炯如火烛,恨恨道:“姓张的狼子野心,可恶之极!”
孙玉如望向萧月生,她知萧月生目光敏锐,洞烛万事,能看出别人是否说谎。
萧月生仍旧不置可否,低头喝茶,孙玉如轻哼:“我可不信,空**来风,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你们呀,定也没少做坏事!”
任沧浪登时朝她望来,眼光如剑,猛的刺她一下:“这们姑娘说话好笑得紧!……岂不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候,便是亲眼看到的,也不是真的!”
孙玉如心知说什么也没用,小手摆了摆,不耐烦的道:“好啦!你是来做什么的?!”
任沧浪眉头一挑,暗自一哼,道:“敝帮弟子今日在街上冒犯了诸位,我特来陪罪。”
萧月生放下茶盏,露出淡淡笑容,道:“任帮主毋须如此,小事一桩,咱们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诸位大人大量,任某生受了!”任沧浪点点头,旋即又道:“不过,那毕竟是敝帮弟子,若是在下毫无作为,有愧一帮之主!”
萧月生笑着摇头,不以为然。
这些做帮主地。都是这一般套路。若是礼直气壮。自然直接动手讨教。若是礼亏。先是赔礼。然后动手。无外乎以力服人。讨回颜面。
萧月生问孙玉如:“玉如。你跟任帮主切磋几招罢?”
孙玉如点头:“好呀。任帮主多多指教!”
说着话。素手一探。挥掌击其胸口。飘逸轻柔。似是情人地抚摸。不带半点儿火气。
任沧浪坐得笔直。一掌探出。脸上笑道:“不敢。还望姑娘手下留情才是!”
两掌即将碰到一起。孙玉如白玉似地小手一缩。化掌为拳。任沧浪手掌一侧。以掌为刀。斩向她皓腕。
孙玉如拳头张开。食指中指骈起,点任沧浪腕部关元**,任沧浪侧掌挥刀。如刀斩落,令孙玉如不得不避开。
两人端坐椅中,仅使右手,不停的变招,拳开指出,宛如花瓣绽放,宋静思与宋静云看着眼花缭乱,跟不上变化。
“砰”两人最终碰到一起,孙玉如拳头与任沧浪的掌心相交。仿佛大人与小孩的两只手。
两人一拳一掌,一触即开,旋即椅子平平后退,如被人推动,二人坐在椅子上,脸色变幻。
孙玉如椅子后退一尺,刚一定住,她忽然“咦”了一声,再次又退开一尺。情形怪异,众人皆望向她。
孙玉如秀美的脸变了变,点头道:“好怪的内力!”
任沧浪退后一尺,“喀嚓”一声,椅子分裂四散,他双腿一蹬,直起身来,脸色如常。
杜文秀明眸微眯,慢慢合上。心中惊异。看来,竟是师妹吃了亏。内力不如这个任沧浪。
孙玉如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片刻过后,她抬头望向任沧浪:“任帮主,你心法精妙,我不如你!”
任沧浪抱拳,笑了笑:“承让!”
他坐到另一张椅子上,神色自若,宛如什么事也未生。
孙玉如望了望他,目光在他身上打转,若有所思。
她实在没想到,在这么一处小小的县城,遇到一个小帮派地帮主,竟有如此的身手。
萧月生摇头一笑,没有说话,却看出任沧浪身体微微颤动,若不注意观察,很难觉,无怪乎杜文秀与孙玉如皆未觉。
任沧浪歉然道:“还未请教,几位少侠与姑娘尊姓大名……”
孙玉如对他有几分敬佩,爽朗道:“我叫孙玉如,那是我大师姐,还有萧先生,咱们是烟霞派的。”
任沧浪恍然,忙抱拳:“原来是烟霞派高人!久仰!久仰!……若是先问过,在下也不敢放肆!”
孙玉如摆摆手,娇笑道:“嗨,咱们烟霞派也就是个小派,你可是过奖啦!”
任沧浪笑道:“能与泰山派顶真,烟霞派的威名,山东武林,无人不知!”
“那是咱们一怒之下,冲动了。”孙玉如摇头叹息,苦笑道:“若是下一次,可不敢再这般了!”
杜文秀眉头微蹙,望了孙玉如一眼,怨她说话随便,毫无顾忌,什么都说。
任沧浪呵呵大笑,摇摇头,道:“姑娘说话爽朗,毫无扭捏做态之风,在下委实佩服!”
孙玉如嘻嘻笑道:“有什么便说什么呗,我可不会说谎话,还得费心思去编造,辛苦死了!”
任沧浪再次出一阵大笑,觉得此女不仅秀美过人,性子也是妙得很,让人放心。
孙玉如嘻嘻笑问:“对了,你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玄妙得很。”
任沧浪笑意未去,道:“献丑了,也算不得什么高明的功夫,乃我家传地武功,沧浪诀。”
“沧浪诀?”孙玉如沉吟着点点头:“倒是真如名字一般,像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让人防不胜防呢!”
任沧浪呵呵一笑,脸上露出傲然神色。
孙玉如笑吟吟的道:“有如此神功,真是可喜可贺呀!”
任沧浪却露出苦笑,摇摇头,长长叹息一声。
“怎么,我可是说错话啦?”孙玉如笑问,眸子圆亮,怔怔望着他,露出好奇神色。
任沧浪摇头,又长长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苦涩。
孙玉如跺脚,瞪大圆眸嗔道:“急死人啦!……有什么事。你说来听听嘛!……说不定,我还能帮忙呢!”
“唉……”任沧浪叹息一声,苦笑道:“此事说来惭愧,算是一件家丑罢……”
“哦----?”孙玉如身子前倾,双眼放光,紧盯着他。
“家父已故。世人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任沧浪神色惘然,摇摇头,道:“他生前人称沧浪剑客。”
“沧浪剑客?!”孙玉如轻呼,忙一抬手,打住他话头,盯着他问道:“可是沧浪剑客任伯
“正是!”任沧浪精神一振,神色傲然。
孙玉如难以置信的问:“沧浪剑客竟是你父亲?!”
“在下惭愧。”任沧浪苦笑着点头。
孙玉如思索着说道:“我曾听师父说过,在咱们山东武林,天门道长虽为泰山派掌门。论剑法之精,并不算顶尖的,要逊沧浪剑客一筹。可惜,这位任大侠忽然销声匿迹,无人知晓其下落。”
任沧浪露出痛苦神色:“家父练功之时,忽然走火入魔,未等留下遗言,便撒手人寰!”
“啊,走火入魔!”孙玉如小手捂嘴,瞥一眼萧月生。
任沧浪埋怨着叹息:“唉……,家父武功本已极高。偏偏仍不知足,终于酿成如此苦果!”
萧月生笑了笑,忽然插话道:“练武之人,若没有勇猛精进之志,岂能成为高手?”
“是啊,我如今也渐渐了悟这一点儿,却有些晚了!”任沧浪朝他点点头。
“那后来呢?”孙玉如关切的问。
任沧浪拿起茶盏,喝一口放下,叹道:“家父亡后。我还有一位师兄,是家父的嫡传弟子。”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我这位师兄,人极是聪明,资质也好,远超于我,当时已不在家父之下,但偏偏一直没有得传沧浪诀。”
“这是为何?!”孙玉如问。
她隐隐猜得,这沧浪诀如此神妙。沧浪神剑定是要留给自己的儿子。不想传于弟子。
任沧浪道:“家父曾说,我这位师兄人固然聪明。野心却也极大,若是武功再强一些,怕是会搅得武林不得安宁。”
孙玉如抿嘴一笑:“有这般厉害?!”
“家父的话,绝不会错。”任沧浪点头,神色郑重:“那时,家父已经觉了一些苗头,但师兄并未为恶,他也不便多说,只能压下沧浪诀,不传于他,免得成为武林罪人。”
“那令尊死后,你师兄是不是欺负你啦?”孙玉如忙道。
任沧浪苦笑:“家父死后,师兄逼我交出沧浪诀,……他的剑法已经极精,若是再有沧浪诀为助,如虎添翼,怕是更加厉害。”
孙玉如道:“你没有交出去罢?”
任沧浪点点头,郑重道:“家父遗命,我岂能违背,抵死不交。”
孙玉如打量着他,娇声问:“他没有抓你去,使出诸般酷刑,逼你招供?!”
任沧浪摇头,哼道:“他虽有野心,却总念着家父地恩情,没赶尽杀绝,没有使出这般手段。”
“那他如何做?”孙玉如好奇的问。
任沧浪哼道:“那时候,我成立了一个帮派,沧浪帮,他便也成立了一个帮派,叫什么福禄帮!……专跟我们做到,要逼我屈服,乖乖去求他!”
孙玉如恍然道:“哦,那所有地恶事,都是他们福禄帮做出地?!……是来诬陷你们沧浪帮的?!”
“不错!”任沧浪重重点头。
孙玉如朝萧月生看一眼,笑吟吟的道:“这个家伙,倒也点儿意思呢!……他叫什么名字?”
任沧浪恨恨道:“张震雷!”
孙玉如笑道:“我倒想见一见这个人呢!”
任沧浪点点头:“姑娘需得小心,这个人,心狠手辣,偏偏一向善于花言巧语,蛊惑人心,死人能说活了。”
“那我更要看看喽!”孙玉如娇声笑道。
看他告辞离开,孙玉如目光送着他离开小院,转头望向萧月生:“先生,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萧月生摇头:“不尽不实,不要全信。”
孙玉如哼了一声:“这个家伙。忒也狡猾!……他是不是要借刀杀人呀?”
“你还知道呐!”杜文秀瞥她一眼。
孙玉如忙道:“师姐----,我这不是觉得好玩么,他地内功可是有趣得很,我从未见过!”
“说罢。”杜文秀淡淡道。
孙玉如道:“这个沧浪诀,虽不如师姐你的青云功,却也不可小觑呢!……他内力分成了好几波。一波过来,又一波接着涌过来,这般叠加在一起,威力非同小可,我刚才就吃了暗亏呢!”
杜文秀修长入鬓的眉毛挑了一挑:“真有这般玄乎?”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啦?!”孙玉如不满的道。
“嗯。”杜文秀点点头,入鬓修眉蹙起,沉吟片刻,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笑了笑,对孙玉如道:“这般心法。算不得玄妙,你若是想修习,我传给你便是。”
“多谢先生!”孙玉如顿时喜笑颜开。娇笑道:“先生你早说呀,我就不必跟任沧浪磨牙啦!”
萧月生摇头一笑,道:“这种心法,仅是一种运力地法门,小技而已,却非内功修习之功,比起你大师姐的青云功,还是差得远了。”
孙玉如一下趴到桌上,似乎没有了力气。长长叹息:“唉……,可惜,我捞不着青云功,咱们烟霞派只能一个人修炼!”
杜文秀瞥她一眼,淡淡道:“你若想学,去求师父罢。”
“我可不去!”孙玉如摇头不迭,娇哼道:“准会挨师父一通训斥,没好果子吃。”
杜文秀摇摇头,道:“你好好说说。师父说不准会答应的。”
“不去!”孙玉如摇头不迭,哼道:“我可不上你地当!”
杜文秀抿嘴一笑,不再多说。
她素来绷着脸,冷若冰霜,这般一笑,宛如雪莲花绽放,容光焕,屋内猛然大亮。
华灯初上,诸人便在院内吃过了晚饭。说了一阵子闲话。萧月生开始指点宋静思与宋静云练功。
正屋前的台阶上,摆着几把椅子。萧月生与杜文秀、孙玉如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庭院四周挂着气死风灯,将小院照得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见两女在庭院中走来走去,只是那几个步法,孙玉如大是不解,她换了一身月白罗衫,一尘不染,映得秀脸皎洁如月。
她捧着一盏茶,歪头问道:“先生,她们两个不好好打坐,练这些做什么?!”
萧月生一身青衫,抚着小胡子笑了笑:“嗯,这是动功入门之法,武林诸人大多不知。”
“哦----?”孙玉如是个好奇宝宝,闻听之下,兴趣大生,盯着看,然后自己也离开椅子,下了石阶,跟她们两个一起踏着步法。
这套步法颇是简单,看上去与寻常走路无异,返朴归真,合光同尘,她冰雪聪明,一学便会。
这一套步法,舒展优雅,宛如轻歌曼舞,她已有轻功根基,施展起来,更加曼妙。
走了几步,她只觉周身内气流动,渐身舒畅自如,委实痛快无比,不由咯咯笑道:“先生,果然是好步法!”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
“师妹!”杜文秀皱了皱入鬓修眉,沉声道:“没规矩!”
观看人家授艺,是武林之大忌,而观看之时,又偷学武功,更是武林的大忌。
“嘻嘻,师姐,先生又不是外人!”孙玉如咯咯娇笑。
杜文秀忙叱道:“住嘴!什么外人内人,胡说八道!”
她眼神慌乱,见萧月生望过来,更是慌乱不堪。忙转过去,修洁如玉的脸庞涌上两团酡红。
萧月生恍然大悟,想起了那件事,自己都快要忘了,这般一提,忽然想了起来。
他也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转过头去,望向宋静思与宋静云。
杜文秀轻吁口气,迅速瞥一眼他,见他神色沉静,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恼怒来。
孙玉如倏地飘过来,踏地正是萧月生所授的步法,咯咯笑道:“先生,这套步法。我也要练!”
萧月生点头笑笑:“你想练,便练罢。”
孙玉如此时血气完全运行开,肌肤白里透着红。脸颊染着的两团红晕,娇艳绝伦。
“你玉兔步练好了么?!”杜文秀轻哼,冷冷道。
孙玉如娇笑道:“玉兔步是玉兔步,与这个步法不相干嘛,……对敌时用那个,平常练功用这个,可是舒服得很!”
“住嘴!”杜文秀哼道,冷冷瞥她一眼:“先把咱们烟霞派的武功练好罢!”
说罢,转身而去。到了东面的厢房中宋静思与宋静云看到异样,恪于师父的严格,不敢分心停下,好奇地望向孙玉如,脚下兀自踏着步法。
孙玉如一脸莫名其妙,怔怔问:“师姐怎么了?”
“定是你惹到你师姐了!”萧月生笑道。
孙玉如想了想,摇摇头,仍是莫名其妙,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呀。随即一拍手,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要学萧先生的武功,惹得大师姐不高兴了?
萧月生摆摆手:“去看看罢。”
“嗯,那我先去瞅瞅。”孙玉如点头,飘然而行,下了台阶,掠过前庭,推门进了东厢房。
一会儿过后。她推门出来。到了萧月生跟前,摇摇头:“大师姐真是生气了。不理我呢!”
“她如今在气头上,莫要惹她,过一会儿再去罢。”萧月生抚着小胡子笑道:“你不是羡慕沧浪诀嘛,我传你一诀,名叫阳关三叠。”
“好呀!”孙玉如顿时忘了大师姐生气之事,满腔兴奋,听过萧月生所说地口诀,到一旁细细揣摩去了。
阳关三叠地口诀仅是几句,但运用之法,却极尽精妙,需得极佳地悟性,方能慢慢施展。
孙玉如完全沉浸在这几句口诀中,调动内力,让它们分成三波,慢慢涌出。
其过程极为艰难,内力运行的习惯一下子改过来,又谈何容易,她极是吃力。
萧月生看了一会儿宋静思与宋静云地步法,点点头,便开始授她们一套掌法。
他先施展一遍,再缓缓演练,直至两女都熟习。
好在她们都极聪明,不必萧月生复来覆去的讲解,让他大舒了口气,即使如此,讲解完了,仍是如释重负。
转头一看,孙玉如坐在椅子中,目光迷离,手掌轻动,时而推出,时而收回,嘴里喃喃自语,如入了魔怔。
萧月生笑了笑,知道她正在习练阳关三叠。
这一段口诀,可不是容易修成的,需得下极大的功夫,慢慢的,耐心地调整内息,若是不然,没有耐心,无法练成。
第二日清晨,萧月生起床很晚,待太阳升得老高,他才懒洋洋的醒来,又在榻上看了一会儿书,方才起床。
他一起来,拉开门,便见宋静思在外面站着,穿着碎花小棉袄,青色百褶群,如湖水泛波,她双颊通红,娇艳如花。
萧月生皱眉,不悦的道:“你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宋静思低声道:“我伺候师父洗漱。”
萧月生点点头,没有拒绝,温声道:“我招呼你,你再过来便成,不必这般。”
“是。”宋静思点头,乖巧可人。
萧月生洗过脸,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问:“你们两个可是做过早课了?”
宋静思紧跟在他身后,点头:“师父放心,我与妹妹已经完成了。”
萧月生将毛巾递给她。满意的点点头,“嗯,武功是安身立命之本,莫要荒废了。”
宋静思乖巧地点头:“嗯。”
她拿着毛巾,端了木盆出去,宋静云走了进来。一身桃红小袄,桃红罗裙,娇艳如花朵,脚步轻盈的进来,手上端着木盘,木盘是一只茶盏。
“师父,请喝茶!”宋静云甜甜的道,将木盘端至他身前。
萧月生笑了笑,端过茶盏。揭盖轻啜一口,点点头:“嗯,好茶!”
宋静云笑靥如花。道:“师父,这是沧浪帮送来地好茶。”
萧月生一挑眉毛:“沧浪帮送来的?”
“嗯。”宋静云点头,笑道:“他们还送来一桌饭菜,说是要尽什么地主之谊。”
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收下了?”
宋静云仍平端着木盘,点头道:“玉如姑姑笑眯眯地收下啦!”
正说着话,孙玉如轻盈踏步进来,打量他一眼,笑道:“先生。你两个徒儿服侍可算周到?”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是你教地罢?”
平常,这些都是孙玉如亲自做,端茶送水,服侍他起床,已然成了习惯。
本来,依她地四大弟子地身份,不必做这些小事,但当初见萧月生可怜。心中怜惜,见他起床不知叠被,不知洗漱,只好帮他叠起被子,拾掇一番,又端来木盆,给他洗漱。
很快,这便成了习惯,萧月生也已习以为常。
孙玉如娇笑道:“你收了她们。我可是轻松多啦。再也不用费心伺候你这个大爷啦!”
“伺候我就这般让你不忿?”萧月生坐下来,呵呵笑道。
孙玉如忙点头。道:“本小姐可是堂堂地三弟子,忙得很呐!便是师父,我也未这般尽心伺候!”
萧月生笑了笑:“那便多承你的情了!”
宋静云眨着明亮的眸子,看师父跟玉如姑姑说笑,觉得两个人好像是一对儿。
孙玉如转头之际,乍一看到她古怪地目光,不由一怔,随即秀美地脸庞一红,娇哼道:“静云!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快去摆好碗筷!”
“是,玉如姑姑!嘻嘻……”宋静云提着木盘,笑着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这个死妮子!”孙玉如恨恨啐道。
沧浪帮这一桌饭菜,极是丰盛,他们吃得酒足饭饱。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天空,吃过了饭,便要漫步,消一消食,有利于养生。
萧月生五人便离开小院,要去城中走一走,打听一下消息,看看任沧浪说得是否属实。
阳光明媚,清风有几丝凛冽。
从院中往外走时,孙玉如紧迈两步,跟上萧月生,娇声道:“先生,万一任沧浪说的是真的,咱们要不要帮他一把?”
萧月生摇摇头:“再说罢。”
“可是,我觉得他甚是可怜呢!”孙玉如扭头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咱们只是在这里稍一露脸,让人知道,然后得赶去东海帮,免得夜长梦多!”
孙玉如迟疑道:“可是……”
“行了!”杜文秀走在最前对,淡淡叱道,扭身瞥她一眼:“就听先生的,若想管这里的事,东海帮之事后,再回来不迟。”
“是----!”孙玉如无奈,既然大师姐都话了,自己只能乖乖地闭上嘴。拉开门时,萧月生轻轻一拦身后地宋静思与宋静云,让她们步子一停,缓了一缓,杜文秀与孙玉如已经踏出门坎儿。
恰在此时,“嗤!”“嗤!”“嗤!”“嗤!”声响起,不绝于耳,宛如数道箭矢射至。
漫天银芒闪过,转瞬之间,扑天盖地,笼罩住了前面的杜文秀与孙玉如二女。
仓促之间,两女清叱一声,飘身后退,拔剑舞动,形成一道剑网,泼水不进。
但身后也有银芒射至,即使后退,也无退路。
萧月生袖子一振,“啪”地一响,密密麻麻地银针隔着袖子数寸便落下来,宛如遇到大风。
宋静思与宋静云皆捂着小嘴,吃惊的看着,心下却并不害怕,有师父在前面挡着,心中笃定得很。
第357章 残杀
叮叮声中,银芒飞溅,密密麻麻的银芒被杜文秀与孙玉如的剑网荡开。htt
萧月生袖子一振,纯以劲风,振落银针。
“卑鄙!”孙玉如娇叱一声,剑芒蓦然一涨,随即又一涨,银芒纷纷掉落,无一沾到她身上。
她身形倏动,急蹿而出,宛如一道彗星,拖着长长的剑芒,飞向前面,冲入了人群之中。
这一群人约有十来个,都穿着一黑衣,胸口心窝位置是一团水纹,拳头大小,恰好遮住心脏。
孙玉如飞入人群,打断了他们射出银针。
她胸前一团银芒,宛如一面小小的光盾,凡是长剑刺入,皆被荡开,脚下施展玉兔步,很快到了人群中心,这团银芒蓦然暴涨,扩散开来。
漫天剑光笼罩身前数人,他们纷纷举剑抵挡。
此时,杜文秀也飘身上前,与孙玉如合于一处,胸前银芒出现,暴涨袭向众人。
双剑合璧之威,他们似是知晓,慌忙阻拦,刀剑齐上。
两人玉兔步灵动无比,眨眼间脱出包围,两团银芒迸现,转眼间合于一处,宛如一团光罩,将二人笼罩其中。
这光罩乃是剑光布成。但凡刺激。便是绵绵地内力反震而来。长剑脱手而出。
见到如此。这十来个人奈何二女不得。他们兀不死心。转身扑向站在门口地萧月生。
萧月生站在门坎处。身后是宋静思与宋静云两女。
五个人缠住了杜文秀与孙玉如。其余五人。分成两拨。一拨拔身上墙。翻过了高墙。跃入院中。扑向宋静思与宋静云。
另一拨。则是三剑齐出。攻向萧月生上中下三盘。
萧月生眉头一皱。双眼微微一眯。退后一步。怒哼一声。飞快将门关上。插上门栓。
萧月生转身。见两女手足无措,怔怔看着两个男子*近,也不上前,而是沉哼道:“步法!步法!……踩着步法来我身后!”
两个男子持剑*近,步履沉凝,神情谨慎,*近得很缓慢,全神贯注于萧月生的一举一动,对宋静思与宋静云没放在心上。
手上长剑明晃晃。寒气森森,他们紧抿着嘴,一步一步。慢慢*近,握剑的手越来越紧,青筋微露。
二人掠一眼宋静思与宋静云,在她们如花脸庞上一顿,稍微迟疑一下,随即一咬牙,分别对上一人,沉气一刺,长剑划为一道寒光。径直刺向她们胸
萧月生声音一至,两女顿有醍醐灌顶之感,仿佛有一杯清水,自百会穴汩汩注入,直灌到身体里,浑身清虚莫名,头脑更是宁静清明,毫无杂念,先前学过的步法清晰浮现。身体便随之运动。
步法一出,恰好避过长剑。
身后大门被撞得砰砰响,但此门乃上乘梨木所制,结实异常,任凭他们撞击,仍无破损。
萧月生神情从容淡定,负手于后,淡淡道:“莫要停,只管按步法走便是!”
两女见到剑尖闪亮。似能感受到剑上的凛凛寒气。心中惴惴,萧月生的话一传入耳中。一颗心顿时沉静下来,脚下从容而行。
一剑刺不中,男子二人皆有受辱之感,这般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竟然没有刺着,委实丢人。
他们再刺,两女却悠悠踏步,如湖上凌波,悠悠而行,轻盈、曼妙,优雅如仙子。
转眼之间,两个男子刺出了十余剑,却剑剑刺空,眼睁睁看着便要刺中,两女步子一迈,倏的滑开,恰到好处避过。
如此十余招过去,两个男子已经看出,这二女身怀精妙的步法身法,短时间内,怕是拿不下来。
“砰砰砰!”萧月生身后院门震天响,门轴处活动,似乎不堪承受,便要折断。
萧月生一步跨出,脚下石阶似乎矮了一矮,他身形冲出,快如箭矢,猛地扑向一人。
那人听得身后风声,挥剑倒斩,直劈向萧月生,如力劈华山之势,剑势凌厉。
萧月生一侧身,右手一探,抓上对方手腕,轻轻一掰,嘎巴一响,那男子惨嚎一声,跪倒在地,捂着手腕在地上打滚,惨嚎不已。
他的剑已在萧月生手上。
惨嚎凄厉而尖锐,直冲云霄,半个黄县城都能闻得。
身后男子一顿,动作停下,宋静思与宋静云也不由一滞,步法停下,怔怔看着地上翻滚之人。
砰砰敲门声一停,随即更加猛烈,砰砰砰砰,如战鼓擂响,转眼之间,一扇门轰的倒下。
萧月生往后一退,右势一挑长剑,划出一道寒光,无声无息,自那愣神的男子咽喉上划过,竟没有惊动他。
“嗤----”宛如车胎撒气声,一股血箭喷出,男子手上一松,长剑叮的落地,随即,直直倒了下去。
宋静思与宋静云两女忙转过头,不敢再看,两张秀美娇媚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像一张白纸。
男子倒地地同时,门外之人冲进来,恰好见到血箭喷射,直直倒下的一幕。
“老王”一声嘶吼自三人之中传出,随之冲出一人,魁梧高大,宛如一尊铁塔般朝萧月生扑过来。
萧月生拍拍两女背心,轻声道:“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杀他们,他们便杀你!”师父……”宋静云楚楚可怜的唤了一声,小手一指他身后。
萧月生摆头一笑,猛的一旋身,长剑随之旋动,形成一道光轮,银光耀眼生辉。
铁塔般的男子冲上前,血红的双眼乍见到眼前光明大放,忙挥剑抵挡,步子一缓。
叮的一声,光轮穿过长剑。掠过他的喉咙。
“嗤”血箭喷射过来,萧月生两手一搂宋静思与宋静云,朝前一步,避开血箭。
“叮”“叮”两道清鸣,似是两柄剑落地。
男子那柄剑变成两截儿,分别掉到地上。他咽喉喷着血箭,缓缓倒地,眼中地光芒缓缓消散,粗犷的脸上仍残留着惊愕与不信。
冲进来的另两个人止步,目光闪烁,迟疑不前。
宋静思与宋静云紧揪着他衣袖,闭眼眼睛,不敢再看,刚才。她们自萧月生地肩膀上方,清清楚楚看到了那扑来地男子,看着他咽喉喷血。脸色惊愕,目光慢慢黯淡。
即使闭上眼睛,刚才的一幕仍在眼前回放,难以去除,越是不想看,越是清晰的回放。
萧月生长剑一插,插进地里半尺,双手结了一个奥妙绝伦的手印,沉声一喝:“咄!”
两女身子随之一颤。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萧月生刚才使的是佛家的天龙梵唱,如今武林业已失传,无人识得其妙。
此声一出,两女周身一颤,仿佛天地翻滚了个,一切不适归于原位,一颗心也归到腔子中,脑海中一片清明。整个身子仿佛沐浴在温泉之中。
萧月生关切地问:“可好一些了?”
宋静思轻轻点头,低声道:“多谢师父,不要紧了。”
她心中惊异,师父一喝之后,心颤,惴惴、手足酸软诸般感觉顿时消散,这般玄妙之事,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萧月生用心良苦。为了她们日后。让二女见到血腥,又不能被吓坏。为免心里留下阴影,唯有动用天龙梵唱。
此时,剩下的两个男子对望一眼,身子一掠而至萧月生身前,一剑刺其心窝,另一剑刺其下半身,双剑合击,狠辣凌厉。
萧月生不能后退,免得伤到两个弟子,又不能侧闪,长剑一甩,仍其落地,双手飞快地结了个手印,张嘴沉喝:“定!”
这一声宛如春雷炸响,宋静思与宋静云只觉“嗡”的一下,眼前剧烈晃动,天空像是琉璃片片碎开,光明化为黑暗,身子摇摇欲坠。
那两个男子亦是如此,即使身怀内力,却是首当其冲,身子摇摇晃晃,宛如醉酒。
萧月生欺身上前,一探手,一柄长剑落到他手上,刷刷两下,毫不手软,剑尖划出一抹寒光,同时掠过二人的咽喉。
待两女摇摇晃晃,渐渐回过神来时,发觉眼前敞亮,师父已经不见,院内除了自己二人,再没有站着的人。
见地上一滩滩血,她们不敢停留,飞快跑出去,入目所见,却是师父正与两位姑姑站着说话。
“先生,你下手忒狠了,该留活口的!”孙玉如埋怨道。
宋静思与宋静云低头一看,忙又抬头,不敢再看,地上一滩滩血,与院内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死士,留活口也没用。”萧月生摇摇头,脚尖一挑,一柄墨绿的剑鞘飞起来,落到他手上,他手上清光闪闪的长剑归入鞘中,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
孙玉如探头凑过去,好奇地望两眼,问道:“先生,这可是一柄好剑?”
萧月生点头:“嗯,比你的剑好一丁点儿罢。”
“真地?!”孙玉如不信,一把夺过长剑,拔剑出鞘,打量一眼,哼道:“真是一柄好剑呢!”
萧月生笑了笑:“若是喜欢,送你好了。”
“我才不要呢,”孙玉如忙摆手,啐道:“死人地剑,呸呸呸!……真不吉利!”
萧月生摇摇头:“如今的好剑,哪一本不是死人的!?”
“他们这是横死!”孙玉如道。
萧月生道:“但凡身怀宝剑的,多是横死而亡。”
“我不跟你说啦!”孙玉如白了他一眼,转身招招小手:“静思,静云,过来啦!”
两女点头,避开地下躺着的人,脚踩在空处,如蹦皮筋一般,一跳一跳跃过来。
“你们两个小丫头,是不是吓坏啦?”孙玉如笑眯眯的问。白了萧月生一眼:“都怨你们师父,杀人这般血腥!”
两女吞了吞唾沫,不敢直指师父之非,只能默然。
萧月生温声道:“玉如,你去结帐,这一处咱们是不能留了。该出发去东海帮了!”
孙玉如吃惊的问:“这么快便要走?!”
萧月生点头:“经过这一场痛杀,该无人不知烟霞派了,也算是立威。”
“先生,杀得也忒狠了!”孙玉如仍耿耿于怀,摇头道。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再说。
五人结了帐,打马离开黄县,往东而去。
经过登州城时,众人不进城。直接绕过,没有几日的功夫,便进入宁海城。
东海帮正是座落于宁海城。乍一进城。萧月生让杜文秀与孙玉如前去客栈落脚,自己则领着宋静思与宋静云二女,随意找了一间民宅。
花了高价钱,将这座普通之极、略有些破败地民宅买了下来。
这宅子地主人是一对老年夫妇,六十余岁,儿女都已不在,本来晚景凄凉,忽然财从天降,得了萧月生给的这些钱。足够衣食无忧半辈子,欢天喜地,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他这一路上,找了一家为恶不仁地地主,让孙玉如充当一回侠女,劫其富,济自己这个贫。
这间民宅位于南城门不远,位置偏僻,甚少人来。
萧月生站在宅子前。指了指,扭头对两女说道:“从今之后,这座宅子便是你们的了。”
“我们的啦?!”宋静云好奇的问。
“师父,你是要……?”宋静思细细弯弯的眉毛蹙起来,担忧的望着他。
萧月生推开门:“进去说话。”
一阵狂吠声响起,自里面冲出来一只干瘦地黑狗,呲着牙,恶狠狠的瞪着三人,嘴里呜呜低吟。
两女一下子跑到萧月生身后。抓着他胳膊。吓得花容失色。
“这是原本主人家的狗,他们归乡。就不带走它了。”萧月生笑了笑,伸手道:“干粮拿来。”
宋静云忙解开臂上的包袱,手脚麻利的自里面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萧月生。
萧月生解开油纸包,拿一块儿卤牛肉扔了出去。
黑狗扑过去,嗅了嗅,急忙叼起来,扭头往里面跑去,转眼间消失不见。
宋静云合上包袱,嫣然笑道:“师父,这个法子好!”
三人刚走到屋前,上了台阶,还未进屋,狗叫声再次响起,干瘦的黑狗站在台阶下,冲着他们咆哮。
“师父,它怎么又出来了呀?!”宋静云娇叫。
“呵呵,它是把肉藏起来了,吃人的嘴倒不短!”萧月生一指狗鼻子笑道。
二女望去,见狗鼻子上沾满了黄土,不由抿嘴一笑,忽然不害怕了,觉得这只狗挺好玩儿。
宋静云飞快解开包袱,打开油包,扔了一块儿馒头出去。
狗叼着馒头跑走了,三人推开房门,进了正屋。
这座宅子仅是一个四合院,正屋三间,东西两间厢房,正南一个照壁,挡住了街上朝里望的视线。
虽然沉旧,却并不脏乱,只是光线有些黯淡,推开窗户,屋里恢复了敞亮。
三人直接脱了鞋,坐到炕上。
萧月生掏出一本书,递到宋静思跟前,道:“静思,你是大姐,也是师姐,这个你保管着。”
“师父,这是……?”宋静思接过来一看,忙抬头问。
宋静云也凑过去看,低声念道:“萧……氏……秘……录……”
萧月生温声道:“这一次来宁海,是为了对付东海帮,虽算不上凶险,却也得认真一些,不能带你们一起。”
他又道:“你们这些天,便呆在这里,不要出去。吃的喝地,都会买齐,只专心在这里练功。”
“我若是十天没回来,你们便不必再等,直接去临安城,……临安城外有一座观云山庄。你们去那里,拿着这本书,自有人照应你们。”
宋静思忙道:“师父,既是这般危险,就不要去啦。”
“算不上危险,”萧月生笑着摆摆手,道:“但世间之事,变化莫测,既使无惊无险。也可能有别地事,分身不得,不能回来见你们。……为师只是未雨绸缪。”
“师父,我担心……”宋静思迟疑道。
萧月生一摆手,笑了笑,眉宇间隐隐透出睥睨之气:“即使没有内力,当世之人,能伤为师的,也还没有出世呢。”
二女怔怔看着他,无言以对,宋静思心下苦笑。虽觉师父有吹牛之嫌,但显然无论如何劝,是劝不动地。
萧月生想了想,不放心的道:“我会将门反锁,……若是有人闯进来,你们便躲上一躲,莫让人看到。”
“师父放心罢!”宋静云拍拍腰间长剑。
此时,两姐妹腰间都佩了长剑,乃是萧月生沿途所买。只是一般的青锋剑而已。
萧月生一指宋静思手上的秘录:“这本书上,我将入门的剑法录入,你们照着练便成,……好好练剑,我回来时看你们练得如何。”
宋静云娇声道:“师父您就放心罢!”
“嗯,那我便走了。”萧月生点头,下了炕,穿上鞋,直接离开。那只黑狗倒是没有理会他地离开。
东海帮总坛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正坐着一个中年人。腰挺得笔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他眼窝深陷,鹰钩鼻子,顾盼之间,寒芒隐隐,透出凛凛的煞气,仿佛苍鹰俯视众生。
此人正是东海帮地帮主赵伯川,与沧浪神剑仅是姓不同,字相同,也算是一段巧合。
他眉头深锁,看着毡布帘子,目光没有焦距,粗大的食指轻轻敲击朱漆八仙桌,一下一下,带着恒定节奏,笃笃声在大厅里格外响亮。
帮内地众人知道这几天,帮主的心情不佳,个个都尽量避开,不跟他见面,免得迁怒到身上。
赵伯川的心情确实不佳,先前是有几个帮众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泰山派的高徒。
后来传出消息,烟霞派得罪了泰山派,伤了他们两个弟子,他大喜过望。
若是能收拾得了烟霞派,便是替泰山派出了力气,再去登门赔罪,定会化干戈为玉帛。
他行事小心,先将烟霞派弄清底细,然后派出帮中内堂的精锐弟子,前去斩杀烟霞派掌门吴婉云,应能游刃有余。
但不想,这些内堂精锐去了十几天,却一去不回,没有半点儿消息,显然是凶多吉少。
前几天,他听到消息,烟霞派的人出现在登州城,心下大是紧张,隐隐觉得,这烟霞派的人,怕是冲着自己来地。
即使后来,烟霞派的人又在黄县大开杀戒,这份预感仍在,并不敢放松警惕。
东海帮完全处于警戒状态,以应付可能地刺杀。
他隐隐猜得,自己派人刺杀烟霞派的掌门,说不定,烟霞派也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来刺杀自己。
萧月生一身青衫,磊磊落落,看似一个书生,自东海帮的总坛前走过,溜达了一圈,趁帮众怀疑之前离开,回到客栈。
他们仍要了一间雅院,幽静无人扰。
他回到院中时,杜文秀与孙玉如迎了出来,两人各自一身雪白,通身上下一尘不染。
“先生,如何?”孙玉如迫不及待地问。
三人进了正屋,萧月生接过杜文秀的茶盏,喝了口,摇摇头:“戒备森严,偷袭暗杀是不成了,他们早有防备。”
孙玉如恨恨道:“看来,这个赵伯川也是个狡猾的家伙,没有中计!白用了声东击西妙计!”
萧月生摇头一笑:“他这般小心也没办法。”
“那如今可怎么办,先生?”孙玉如问。
萧月生望向杜文秀。
杜文秀稍一沉吟,道:“他总不会一直缩在总坛里罢?……能否趁其外出击杀?”
萧月生摇摇头。
孙玉如问:“那咱们试试看,能不能潜进去,如何?”
萧月生摇摇头。
孙玉如娇声道:“那先生有何高见,莫吊人胃口,赶紧说嘛!”
萧月生笑了笑:“我想,既是不能偷袭,不如索性逆而行之,光明正大的挑战!”
两女怔怔望着他,这个主意,委实有些出格。
杜文秀很快冷静下来,想了想,摇头道:“先生,即使咱们光明正大地挑战,他不会应战地。”
萧月生淡淡道:“以烟霞派的名义挑战,若是不战,威风挑地。”
“好,试试看罢。”杜文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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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下帖
清晨。(看文字手打小说就来HAO123-中文网.Se)阳光明媚。宁海城笼罩在阳光中。
孙玉如一身桃花罗衫。来至宁海城东门附近。东海帮的总坛便在这里。
她稍一打听。便径直来到门前。
朱漆的大门气魄雄伟。门上一排排拳头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旁两座石狮神态威猛。
石狮前面各有两个大汉。一身黑色劲装。个个体形雄壮。双眼精芒四射。威猛慑人。
一个大汉咧嘴嘿嘿笑道:“你这小娘子。来此做甚?!”
孙玉如斜睨四人一眼。轻哼道:“通报一声。就说烟霞派孙玉如来此。让你们帮主见我!”
“哟。小娘子好大的口气呐!”大汉抱胸斜眼看她。傲气凌人。
他从未听说过什么烟霞派。想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不值一提。竟敢这般大的口气。他心中不忿。
孙玉如不耐烦喝道:“你去是不去?!”
大汉与周围三个大汉对望一眼。嘿嘿冷笑。眼中闪过古怪的神色:“小娘子。咱们帮主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理会你?!还是咱们亲近亲近罢!”
孙玉如秀脸沉下来。叱道:“闭嘴。若再胡说。莫怪我不客气!”
“嘿嘿。不要客气。不要客气!”大汉笑的更加古怪。
孙玉如弯弯细细的眉毛一挑。信手甩了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极是响亮。
大汉捂着脸。惊诧的望着她。
他眼前一花。闪过一道红影。脸便是一疼。懵懂之际。摸了摸脸。麻疼的感觉传来。他方才省悟。怒火腾的一下冲起来。直贯脑门。
“呀小娘皮找死!”他抽出腰间长刀。怒喝着劈下。使了一招力劈华山。
他本事不俗。刀光如匹练。又快又狠。直直劈下。
孙玉如侧身上前。又一巴掌打到他脸上。耳光声又响又脆。
她身法奇快。刀光未至。她一掌已经打到他脸上。毫无阻碍。轻松自如。
她退身一步。圆亮的眸子定定望着他:“你若再胡言乱语。我打烂你的嘴!”
大汉一手捂着脸。刀尖颤颤巍巍指着她:“你……你……!”
“自讨没趣的臭男人!”孙玉如轻哼。满脸鄙夷。一瞪圆眸。喝道:“还不快去禀报?!”
旁边三个大汉缓缓围上来。按着刀柄。个个脸色不善。她打了一个人的脸。便等于打了他们的脸。
孙玉如刚才动手太快。施展的是玉兔步。桃红的影子闪了两下。两记耳光已然打完。他们反应不及。
孙玉如斜睨三人。摇摇头:“你们何必自取其辱。这便是你们东海帮的待客之道?!”
三人身形一顿。脸色闪过一丝迟疑。想到了帮规森严。
先前大汉冷笑。怒哼:“你来我东海帮。胡乱动手打人。算的什么客人?!……若不将你收拾了。别人还以为我东海帮好欺负!”
三人闻言点头。脸色沉下去。死死盯着她。
“动手!”一个低喝。三人同时动作。
一个跃起空中。长刀直劈而下。使的是一招力劈华山。刀光如匹练。朝她正中劈至。
另一个身子在的上一滚。逼近她。一团刀光卷向她的双腿。刀未到。寒气已至。
第三人跨步向前。刀横向削来。欲拦腰斩断她。
三人分上中下三路。各施绝招杀手。织成一道绝杀之刀阵。狠辣凌厉的很。
孙玉如弯弯细细眉毛挑了挑。脚尖一点。斜斜飘荡。轻轻飘飘。像是一朵柳絮被一阵大风刮走。
这一飘恰到好处。避过了上下两路。中间那一刀却是横斩而来。避无可避。
她自腰间抽出长剑。顺势轻轻一撩。剑尖恰好点上刀身。
“叮”一声脆响。长刀荡起。刀的主人只觉刀上传来一股古怪的内力。像是海浪一波一波涌至。刚抵住一波。又来一波。身形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孙玉如垫步向前。出剑直刺。奇快无比。
这一招。她使来极熟。乃是学自萧月生。一撩一刺。恰到好处。凭此一招打遍烟霞派。除了大师姐。尚无敌手。
那人省觉过来时。已是晚了。手腕一疼。再也握不住刀。长刀跌到青石的板上。叮叮作响。
孙玉如毫不耽搁。再次一垫步。来到另一个大汉跟前。
大汉刚自空中落下。本是气势如虹的一刀。被孙玉如轻盈闪开。唯有收刀跃下。恰在此时。眼前红光一闪。
他警醒的很。暗叫不妙。挥刀便斩向红影。却觉手腕一疼。长刀不由脱手。直直飞出。孙玉如再一闪。避开飞刀。
即使他警醒。但孙玉如的玉兔步太过精妙。棋差一招。束手束脚。便是如此。
孙玉如闪过飞刀。忽觉寒气自身侧涌来。忙点脚尖。斜斜荡开。却是的上一团刀光滚过来。
她眉头皱一皱。心中思忖。这便是的趟刀法罢。果然招式奇异。难以对付。
她眉头挑一挑。倏的跃到一个大汉身前。正是最先动手大汉。出腿一脚踹到大汉臀部。
大汉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孙玉如大展神威。眼前忽然闪过红影。大叫不妙。想要动作时。忽然屁股一疼。眼前一切大变。竟是腾身飞起来。
他身在空中。大惊失色。慌忙叫道:“宋大哥。快住手!是兄弟我呀!”
的上的一团刀光散去。的上跃起一人。腾身接住了这个大汉。嘴里骂着卑鄙。
他的的趟刀无奈停止。算是被孙玉如破去。
孙玉如玉兔步施展。倏的来至二人身边。剑尖一指。落在最先动手大汉咽喉上。
在她绝快的身法之下。四个大汉宛如笨熊。被耍的团团转。一招也未能接住。
孙玉如一瞪圆眸:“给我快进去通禀。若是再磨蹭。我就一剑刺死你!”
大汉手指搭在剑上。慢慢往外推。面色苍白。慢慢说道:“你放下剑。我去通禀便是!”
他脸色苍白。但神情镇定。只是声音颤抖着。显出他正在害怕。只是强作镇定。
孙玉如收剑。哼道:“赶紧的!”
另三人不再纠缠。两个手腕被刺杀。跟着一块儿进了大门。唯有使的趟刀的大汉站在门前。紧盯着她。毫不示弱。
转眼的功夫。先前大汉出来。走到孙玉如跟前:“我家帮主有请芳驾!请”
说着。他躬身一礼。伸手肃请。神色郑重。目不斜视。与刚才的神情迥然有异。
孙玉如点头。跟着他进了大门。左右打量四周。心神收紧。留心四周的布置。除了门外四个大汉吓人。里面好像布置松散。没有岗哨。看不出一派总坛之像。
但这是白天。这般松散。也无可厚非。若是到了晚上。也是这般。那才算是奇怪。
转过一个小院。来到第二进。上台阶。挑开玄黑的厚厚毡帘。进入到大厅中。
热气扑面而来。孙玉如眯眯明眸。她感觉到了凛凛的寒气。似是一支支锐利的箭矢射来。
大厅上坐着五个人。孙玉如眯眼打量坐在正中的赵伯川。见他虎视鹰扬。暗自点头。果然有一帮之主的气派。
至于其余几人。她懒的多看一眼。
赵伯川鹰目如隼。淡淡问道:“在下便是赵伯川。忝为东海帮之主。……不知女侠在烟霞派诸弟子中排行第几?”
孙玉如露齿一笑:“小女子排行三。”
赵伯川哈哈笑道:“在下听闻。烟霞派的四大弟子。无一不是高手。今日的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孙玉如抿嘴轻笑:“赵帮主过奖啦。咱们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哪算的上什么高手?!”
赵伯川大笑:“哈哈。孙女侠忒也谦虚!”
厅中唯有赵伯川在笑。其四个堂主。却是一言不发。紧紧盯着孙玉如。宛如利刃。
孙玉如露出羞涩之意。自袖中滑出一道帖子。手腕一弯一张。描着金边的帖子直直飞向赵伯川。道:“赵帮主。这是我们的挑战帖子。……代表烟霞派向贵派挑战。”
赵伯川右手伸出两指。轻轻一夹。恰好将帖子夹在指间。露出一丝笑意。
帖子忽然一跳。自他指上跳出。飘飘落到桌上。
他神情一愕。转头望她。没想到这帖子附着的内力竟古怪如此。他先前以为制住。指上的内力散去。帖子上却倏的再涌出一道内力。弹开他双指。
这无异于当面打他一记耳光。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他瞪着孙玉如。冷笑一声:“嘿嘿。好精妙的内力。果然不愧是烟霞派四大弟子之一!”
“承让!”孙玉如微微一笑。
周围诸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孙玉如。似未看到帮主露丑一幕。免的帮主迁怒自己。但盯着孙玉如的目光已然大是不同。不复轻蔑。
赵伯川展开一瞧。脸色更是阴沉。像能滴出水来。
“嘿!好大的口气!”他砰的一拍桌子。猛转头朝孙玉如瞪来。双眼精芒暴闪。宛如两柄利剑。
孙玉如神色不动。轻轻一笑。抱拳道:“小女子告辞。三日之后。当在南风楼恭候大驾!”
说罢。转身袅袅盈盈离开。幽静的小院中。萧月生坐在台阶的木椅上。手上拿着一卷书。慢悠悠翻看。
院庭之中。杜文秀身形闪动。如舞如蹈。
她一身白衣。片尘不染。脚下步履轻盈。衣袂飘动。飘逸宛如浮于云上。如仙子轻舞。
她手上空空。所施展的正是玉兔步。其风姿与孙玉如又是不同。两人一个轻捷。一个飘逸。
对于玉兔步。二人一直无法完全融入一切。施展剑法时。心思在剑上。难免忘记步法。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孙玉如推门进来。
杜文秀步法一顿。转身望向她:“师妹。挑战帖子可送过去了?”
孙玉如点头。拍胸脯娇笑道:“师姐。我做事。你放心便是!”
杜文秀横她一眼:“赵伯川可曾应战?”
孙玉如摇摇头:“我可没等他说话。便飞快的跑了出来。不留给他拒绝的机会。”
杜文秀露出不以为然:“若是他不答应。岂不是白忙一场?!”
孙玉如狡黠的笑:“嘻嘻。师姐。咱们逼着他答应便是。是不是呀。先生?!”
萧月生放下书卷。起身伸懒腰。打了个呵欠。点头道:“玉如所说不错。咱们可使逼字诀。”
杜文秀沉吟。片刻过后。说道:“可是将消息散播出去。逼他不的不应战?”
“嘻嘻。果然瞒不住师姐!”孙玉如娇笑连连。露出赞叹佩服的神情来。
“莫灌我**药!”杜文秀白她一眼。轻哼道:“他也能撑起偌大的东海帮。自非易与之辈。小心玩火**!”
孙玉如瞥一眼萧月生。以感叹的语气说道:“师姐。有先生坐镇。咱谁也不怕!”
萧月生笑了笑。横她一眼:“你去东海帮。定是跟人动手了罢?”
孙玉如点头。愤愤道:“我本不想动手。奈何他们逼我。只能教训他们一下。莫要再狗眼看人低!”
杜文秀微微色变:“你真是胡闹!”
孙玉如娇嗔:“师姐。别人欺负到头上。岂能忍着?!”
杜文秀默然。点点头:“须的努力练功。三日后若是输了。可是无颜面对师父了!”
“嗯!”孙玉如点头。神色郑重。也知道事关重大。容不的半点儿意外情形。
第二天傍晚。黄昏时分。夕阳将天空的云朵点燃。宛如燃烧。
萧月生三人收拾停当。准备出去吃饭膳。
在小院内练功一天。杜文秀倒没什么。孙玉如却觉的憋闷异常。须的出去透透气。
刚一踏出院门。萧月生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先生。怎么了?”孙玉如见他停下来。忙好奇的问。
杜文秀按上剑柄。双眼熠熠。侧耳倾听。似是若有所觉。
萧月生摆摆手。朝外面一指。低声道:“外面有埋伏。应是冲着咱们来的。”
孙玉如轻哼一声。大声道:“定是东海帮的人!”
萧月生点点头:“嗯。你们去动手。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免的看轻了你们。”
此事极是显然。知道他们来宁海城的。寥寥无几。而能派人前来暗算。定是的头蛇所为。
“先生你呢?”孙玉如忙问。
“我嘛。”萧月生一笑:“我且看看热闹。”
孙玉如娇嗔:“先生!”
杜文秀按着剑柄。轻声道:“玉如。先生自有道理。咱们出去!”
说罢。身形一晃。蓦然出现在外面。剑光挥动。形成一道光罩。将自己笼罩其中。
叮叮声响。数道乌芒闪过。击到她剑光上。发出清脆响声。纷纷荡了开去。
杜文秀长剑挥动。毫无停滞处。脚下轻动。身形幻为一团白影。施展起了玉兔步。
两个瘦长的汉子跳出来。手持长剑。一齐攻向杜文秀。
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剑光如雪。长剑挥动间。嗤嗤作响。宛如划破了空气。
杜文秀却是剑光绵密。她的剑法绵里藏针。极擅防守。二人即使剑法凌厉之极。仍未能突破她的剑网。
她脚下步法玄妙。在二人的视野中。她忽焉在前。忽焉在后。身法变法莫测。无法摸清。
孙玉如一见二人围攻自己大师姐。极是气愤。娇叱一声。拔剑冲了出去。便要去助大师姐一臂之力。
但忽然又从旁边的院子跳出一个人。挡在她身前。却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平常。她即使看过一次。再想什么样子。却也想不出来。
中年男子挥剑便刺。又疾又狠。毒辣异常。逼的孙玉如只能小心应付。不敢分心。
孙玉如剑法轻盈迅捷。对方剑法却截然相反。沉凝迟滞。但一剑挥出。却又狠又辣。容不的半点儿疏忽。让孙玉如紧张异常。
孙玉如这一次实是碰到了克制自己的对手。除了落霞剑法。其余剑法完全施展了一遍。却皆无效。对方沉稳如山。孙玉如的剑则如劲风吹动。无法撼动。
那一边。杜文秀身置两大高手之下。旗鼓相当。这两个人亦是难的的用剑高手。
杜文秀与孙玉如心中皆是嘀咕。没想到小小的宁海城。竟是卧虎藏龙。有如此厉害的剑法高手。
萧月生负手站于门槛上。身前有孙玉如挡着。心安理的的欣赏着他们交手情形。
转眼之间。两帮人已经斗了约有百招。胜负难分。
萧月生微微一笑。左手一缩。再伸出时。食指与拇指间已夹着一枚莹白的棋子。
“嗤”的一声厉啸。一道白光横跨空中。朝孙玉如的对手射去。
中年男子虽然沉稳。反应却极快。马上退后一步。长剑一横。恰挡在自己的喉咙前。
“叮”声音清脆。白光恰好撞到了长剑上。
中年男子凝力于长剑。白光撞到。他身子一颤。长剑保持不动。脚下却平平滑出。留下两道笔直轨道。宛如身在冰上。平平滑出三尺。脚已深陷一尺于的下。
他脸色凝重。忽然涨红起来。他有秘功在身。如今的脸色涨红。却是秘功之后的反应。
他目光锁住萧月生。冷冷望来。
孙玉如不理会他。心想交由萧先生来解决。先是帮大师姐料理了这两个人才是正经。双剑合璧。威力无穷。
“嗤”一道白光闪过。萧月生再次施展了弹指神通。
第359章 救险
白光直朝那中年男子飞去,声音凄厉,奇快无伦,转眼即至。
中年男子施展秘功,目光陡然锐利几分,见到白光,并不在意,仅是轻轻一扭身子,脚下斜跨一步,恰到好处的避过白光。
萧月生手上拈着一枚莹白棋子,“咦”了一声,能这般轻巧的破去自己的弹指神通,这个中年男人,可不是寻常人物,小小的东海帮,真能有这般奇人异士?!
他不信邪,再一屈指弹出,嗤的一声厉啸,白光破空而去,射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抬头,目光锁住萧月生,眉头轩起,脚下再一滑,斜侧两步,避过白光,身法看似不快,却是恰到好处,显然,他的眼力过人,洞察入微。
另一边,孙玉如跑到杜文秀身边,唰唰两剑,破开剑网,与杜文秀并肩作战。
趁着一人退后,压力顿减之机,杜文秀胸前蓦的闪现一团银芒,圆陀陀,光灼灼,看着耀眼,却是剑光所化。
一人见势不妙,欺身上前,一剑刺至,顿时发出叮叮叮叮的脆响,连绵不绝,似是雨打芭蕉。
他身子颤动,踉跄后退两步,手上长剑几乎把持不住,一脸震惊的望着杜文秀。
孙玉如见大师姐施展了落霞剑法,兴奋的娇叱一声,胸前也出现一团银芒,耀眼生辉。
两团剑光聚到一处,顿时一涨,融合为一,陡然变大,两人身前似乎出现了一面光盾,遮得严严实实。
两人双剑合璧。威力无穷。随着她们配合地熟稔。默契越来越足。威力也大涨。
这两个俱是剑法高手。非同寻常地高手。但此时面对二人地合璧之威。却也无可奈何。只绕着二人转圈。寻觅缝隙。宛如毒蛇游走。
另一边。那中年男子见萧月生一道一道白光地弹出。自己唯有避走。宛如靶子一般。心中愤怒。猛地一甩。将长剑抛了出去。像甩出袖剑一般。化为一道电光。转眼出现在他跟前。
萧月生侧身一闪。长剑“笃”地一下插到门框上。
侧身之时。他再次屈指一弹。嗤地一声厉啸。白光射向中年男子。嘴角带笑。
“啊”中年男子仰天长啸。郁闷之至。呼啸一声。转身便走。转眼之间。消失在街角处。毫不拖泥带水。
另两个中年男子正在游走,寻觅良机。欲攻击双剑合璧的杜文秀与孙玉如,却寻不到机会。
落霞剑法的威力,二女合璧之下,尽显无遗,再加之玉兔步地辅助,几乎寻不到破绽。
见到那中年男子离开,二人对望了一下,点点头,转身便走。脚步如飞,转眼间消失于街角处。
孙玉如恨恨瞪着他们消失之处,娇嗔道:“打不过便跑,真是活活气死人!”
她扭头问杜文秀:“师姐,他们是不是东海帮的人?!”
杜文秀摇头,沉吟道:“照理来说,这个时候来生事的,应是东海帮的人,只是他们剑法高明。实是难得的用剑高手。……东海帮真能有
这般高手?!”
孙玉如点头:“就是呀!……他们的剑法,便是放在泰山派中。也是上乘高手啦,岂能屈身小小地东海帮?!”
二人扭头望向萧月生,见他正拿着一柄剑,细细端量,便凑过去,一块看他手上的长剑。
孙玉如圆眸一睁,惊奇叫道:“咦,先生,这柄剑怪得很呢!”
萧月生点头,翻来覆去的转着长剑,左手扣指弹剑身,发出铮铮的清声,如琴声般悦耳。
“真是好剑啊”萧月生感叹一声。
孙玉如好奇,也屈指去弹了弹,忙一退手,叫道:“呀,好冰!好冰!”
她越发的好奇,这柄剑看上去,平平无常,与寻常的青锋剑没有什么不同。
“先生,我看看,我看看。”她夺过剑去,放在手上,细细打量,圆亮的眸子睁大。
萧月生看了她一眼,摇头一笑:“这柄剑比寻常的剑长上与两寸。”
“真的?!”孙玉如抽出自己腰间地长剑,两柄剑并在一起,果然,多出一根手指来长。
她翻来覆去看,终究摇头,看不出究竟来,歪头问萧月生:“先生,你说,这柄剑怎么这么冰人?!”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笑了笑:“此剑材质不同,你觉没觉得,比你的剑轻快一些?”
“嗯,是呀。”孙玉如点头。
萧月生沉吟着道:“这种材料,我只是听闻,从未说过,据传是海底的石英所铸,既比铁轻省,又坚硬异常,可谓难得。”
“还有这般来历?”孙玉如喜洋洋道,捧到胸前,可怜兮兮地望向杜文秀:“师姐,你看这柄宝剑……?”
杜文秀手上乃是烟霞派镇派之宝落霞剑,自然不会与她争,眉头一皱:“先生至今还没有一把趁手的剑!”
萧月生呵呵笑着摆摆手:“我不必什么宝剑,寻常的青锋剑足矣,既然玉如喜欢,便让她留着罢!”
杜文秀摇头:“先生天生神力,寻常的青锋剑受不住,极易折断,这柄剑恰合适!”
孙玉如忙点头:“先生,师姐说的是,还是给您罢!”
说罢,依依不舍的递给萧月生。
萧月生一伸手,摘下了她腰间长剑,笑道:“你留着它,我用你的剑罢。”
孙玉如怔一怔,大是心动。
她的剑也是一柄宝剑,只是与此剑一比,便有些逊色,只是又心中不安,觉得自己留下最好的,却给萧先生差地,委实不该。
萧月生摆摆手:“行了。就这么定了,剑嘛,我素来不在意,只要能防身杀人便成。”
说罢,向前而去,不给二女置疑之机。
杜文秀狠狠剜孙玉如一眼:“你呀你。真是不懂事!”
孙玉如怔怔捧着剑,莫名的委屈,自己只是喜欢这柄剑,想拿来用用,最后怎么成了罪大恶极了呢?!
不知为何,看到这柄剑,朴实无华,但拿在手上,却是称手之极。仿佛与手臂长在一起,血肉相连之感涌上心头。
见二人走远,她忙紧走几步。跟上去,凑到萧月生身前,道:“先生,你不会生气了罢?”
萧月生步履从容,沿着青石小道,摇头一笑:“我使剑无所谓好坏,玉如多想了!”
这是一条巷子,青石铺成,约有三四米宽。两侧墙壁高耸,有参天之势,青苔斑驳,年代久远。
“可是……”孙玉如仍觉心有愧疚。
萧月生伸手拍拍她香肩,笑道:“你既得了此剑,须得苦练剑法,莫要埋没了它“嗯!”孙玉如点头。
“嗤”一声轻啸,自头顶响起,三人顿时被漫天的乌光罩住。无一遗处。
三人同时抽剑,挥舞成一团,将自身护住,叮叮叮叮声中,乌光四散,溅到高墙上,跌到地上,却是一颗颗铁棘子,满是硬刺。<<梦想文学网>>若是击中。定会深陷肉中。
挥舞着长剑,抬头上望。高耸的墙壁上,空空如也,只有晴朗的天空白云朵朵。
孙玉如跺脚,恨恨骂道:“他们欺人太甚!”
杜文秀摆摆手:“算了,这等小伎俩,是为了逼你心浮气躁,莫要上当,走罢!”
孙玉如恨恨跺脚,刚得的长剑轻轻一划,地上数枚铁棘子随即变成碎片。
转过一个拐弯,他们出了巷子,不再有人暗算。睡。
小院之中,忽然出现两道人影,明亮皎洁地月光下,一身漆黑的夜行紧身衣,露出身材来,俱是修长窈窕,峰峦起伏,曼妙动人。
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响起:“师姐,咱们要不是跟先生说一声?”另一人摇头,压低声音,慢慢道:“不成,先生定不会同意,说咱们胡闹。”
这二人说着话,转头侧看小院东屋方向,月光下露出脸庞,却都是带着黑面罩,遮住了脸庞。
即使遮着脸庞,四道目光却明亮清澈,宛如秋水,顾盼之间流光溢彩,光华动人。
“走罢!”轻声说道,两人飞身而起,跃上墙头,扭头再看一眼东屋,见没有动静,方才放心地跳下去。
这二人自是杜文秀与孙玉如。
二人出了小院,贴着墙脚下而行,猛一看上去,她们埋在墙角下的阴影里,看不清楚。
很快,二人出了巷子,在大街上疾行,一转眼的功夫,来到了东海帮地总坛前。
二人停下,远远跳上一棵大树,俯看斜下方。
两只灯笼高高挂在门旁,朱漆的大门,数排铜钉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黄光。
门前的石狮子静静卧着,没有人防哨,声息俱无,死一般的寂静。
孙玉如猫着腰,抓着一根树干,低声道:“师姐,白天来时,这里松懈得很,不知道现在如何,有什么布置。”
杜文秀点头:“嗯,不必理会,咱们硬闯进去。”
孙玉如盈盈眼波一闪,迟疑一下,犹豫道:“师姐,咱们能闯进去么?”
“事在人为。”杜文秀点头,略一沉吟:“况且,咱们也不是想真闯进去,只是多伤几人,算是给东海帮一个教训,莫要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揉捏。”
孙玉如拍手,恍然笑道:“好呀,原来师姐是这番主意。怪不得呢!”
杜文秀轻声道:“走,进去罢,不必留手。”
说罢,二人一同飘下了大树,飘身掠向东海帮总坛大门。
东海帮总坛,一片沉寂。像是所有的人都睡了过去,没有人放哨,静得让人心慌。
两女冲上前,飞身而起,双脚齐齐而出,猛地一蹬朱漆大门。
“砰!”四脚同时落到门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重锤击鼓,声震长空。
很快有人自墙上跳出来。跃到二人跟前,近十个人将二人一下围起来,喝道:“你们什么人?!竟敢到咱们东海帮来撒野?!”
杜文秀低喝:“动手!”
两人同时出剑。长剑卷起一堆雪光,剑光闪闪朝着众人袭去,宛如狼入羊群,不时传来“当啷”声、惨叫声。
两人毫不手软,剑下无情,只是避开要害,不害其性命,但手腕,肩膀一些位置。却是毫不留情,凡是受伤,即使性命无忧,一身武功却也要废去。
转眼之间,这十余人尽皆倒下,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
吱吱声中,大门被拉开,四个大汉昂扬而出,目光如电。按剑而立于台阶上。
一人沉声喝道:“两位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深夜来此闯我东海帮,下手如此恶毒?!”
两女一言不发,只是轻哼一声,双眼紧盯着四人,倏地飘然上前,剑光一闪,卷向四人。
这四人的剑法却非等闲,四人联手。顿时形成四道剑网。拦在二人地身前,足以自保。
另有十来人自墙上跃出外面。低身查看那些人的伤势,不时的抬头望向杜文秀与孙玉如二人,目光愤恨。
他们眼前所见,手筋被斩断最多,其余是肩膀地筋,或是腰椎,或是大腿,即使恢复,也成了废人。
如此狠手,便是平常与别的帮派相斗,也从未有过,他们纷纷生出疑问,这二人究竟是什么人,如此恶毒?!
杜文秀与孙玉如长剑挥动,剑光如雪,映亮了二人地如水明眸,只是面前的四人剑光绵绵,苦苦抵挡,二人寸步难进。
孙玉如娇哼,忍不住喝道:“师姐,咱们跟他们拼了!”
杜文秀点头,二人同时一退,身在空中,胸前蓦然出现一团银芒,宛如一泓秋泉在月光下晃动,只是更明亮几分,令人不敢直视。
两女落地,各自胸前的银芒顿时合在一起,蓦的涨大,形成一道光盾,罩在身前。
脚下轻移,施展玉兔步,轻飘飘再次掠上。
四人见到异状,忙再施展剑光,绵绵密密,不求伤敌,只要抵住二女,拖住她们,以便帮中高手赶过来。
“叮叮叮叮”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中,四人同时身子一颤,踉跄退后几步,手上长剑几乎把持不住。
四人对视一眼,露出吃惊神色,大喝一声,再次振剑而上,明知不敌,也不能退。
“叮叮叮叮”清脆的声音中,四人再次身退,手上长剑脱手飞出,两女内力奇异。
他们只觉一波一波,一波未平,另一波已涌上来,刚以为已经无碍,却又忽然涌出一道内力,长剑再也难以把持,脱手钻了出去。
“让路!”杜文秀喝道,声音清冷。
四人紧咬牙关,并肩挡在大门口,一人冷冷道:“想要进入此门,只能踏着咱们地身体过去!”
杜文秀冷笑,飘身刺出,即位刺到他们之际,手臂一横,变刺为削,长剑划出一抹寒光,直向中间两人地咽喉抹过去。
二人见势不妙,唯有后退一步,避过剑尖,转身纵起,去捡飞远的长剑。
杜文秀与孙玉如趁机抢上,长剑挥动,舞成一团,银光充满了大门,无人可掠其锋。
另二人也唯有退后,两女欺身,踏过门槛,冲了进去。
四人手上已持剑,再次围了过来。剑光绵绵,抵住杜文秀与孙玉如,宛如坚韧的牛皮糖,总是甩不脱。
“玉如,不必留招!”杜文秀眉毛一蹙,心中警惕。东海帮果然卧虎藏龙,四个名不见经传之人,便能挡得住自己。
两人胸前再现银芒,融于一处,形成光盾,脚下轻飘飘而行,身子忽焉在左,忽焉在右,仔细去看。模糊一片,怪异得很。
一个大喝道:“***,这两个娘皮委实邪门。咱们抵不住,长老他们还没来?!”
另一个人沉声喝道:“老李,咱们再坚持几招,长老他们马上会到,给咱们出气!”
“***,拼了!”先前开口之人喝道,猛的一甩长剑,自怀中掏出一物。
长剑撞到银芒中,被无形的剑芒一撞。忽的掉头射回去,吓得那人闪身避开,一扬手,一团乌光笼罩杜文秀与孙玉如。
见他施展暗器,两女顿时大恼,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银芒蓦地再次一涨,那蓬乌光顿时簌簌而落,化为了粉末。四人大惊。纷纷后退,如此剑光,若是挨到身上,怕不是得粉身碎骨。
杜文秀与孙玉如趁机上前,剑光如雪,所向披靡,十几个弟子自里面涌出来,纷纷出剑,叮叮声中。皆是长剑脱手。不得不后退,几有一溃千里之势。
转眼之间。杜文秀与孙玉如已经冲到了大厅地台阶前,只是身前身后已经站满了人。
站到台阶上,转身一望,见到这么多人,乌压压地一片,两女心中也发慌,但事已至此,别无他途,唯有振奋精神,鼓起勇气,拼杀出一条血路,方能活着出去。
二女目光如刃,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逼得他们纷纷转头,避过她们地目光。
这些帮众虽然人多势众,但皆武功不强,打不过她们二人,故心中已是怯了。
“赵伯川,出来!”孙玉如站在台上,转头四顾,扬声喝道,声音柔美,在夜空中飘荡,她内力不俗,半个宁海城都听得到。
“哈哈……,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爽朗的笑声自大厅中响起,厚厚的门帘忽然被挑开,灯光泻出来,照到两女身上。
她们微眯眼睛,打量里面,在灯火通明处,大厅北墙猛虎下山图下,一个中年男子端坐于太师椅上。
孙玉如轻哼:“师姐,他便是赵伯川!”
杜文秀眯眼打量,点点头,低声道:“咱们走!”
说罢,银芒在身前出现,朝人群冲了过去,身法奇快,毫不手软。
人们纷纷出剑阻拦,但一碰到银芒,便手臂酥麻,无法自控,长剑往往脱手飞出。
孙玉如虽不知大师姐为何转身便走,但听其号令,见她走便紧跟其后,胸前银芒闪现。
赵伯川坐在太师椅中,冷冷一笑,鹰目冷电森森,喝道:“宋长老,陈长老,请出手罢!”
“是!”大厅屏风后忽然转出两人。
这二人约有五六十岁,都是身形干瘦,面目呆呆板板,毫无生气,似是一张死人脸,扑克脸,眸子缓缓转动间,泛着冷漠淡泊,似是不会常人的喜怒哀乐。
他们气质相肖,容貌略有差异,一个狭长双眼,另一个小眼微眯,几乎看不见,太阳穴鼓起,宛如藏了四个小核桃。
两人一抱拳躬身,身子倒退着出去,脚下却如行云流水,毫不因后退而迟滞,仿佛身后长着眼睛。
飞身出了大厅,两人纵身跃起,在空中拔剑出鞘,俯冲下去,长剑刺出,如苍鹰攫食。
杜文秀与孙玉如正挥剑冲杀,忽觉身后寒气涌来,汗毛竖起,警惕到危险,忙脚下一蹬,斜斜飘出,转头回望。两个老者落地,隔着杜文秀与孙玉如仅是三四米,眯着眼睛,紧盯着两女明眸。
双眼狭长的老者淡淡而道:“无论你们是何人,今夜来了,便不要想着走!……出招罢!”
孙玉如娇哼,白他一眼,娇嗔道:“你好大地口气,咱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可管不着!”
说着话。脚下一垫步,迅捷冲出,长剑顺势刺其咽喉,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狭长双目的老者轻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长剑竖起来,动作不快不慢,当孙玉如地长剑刚要刺到他咽喉时,长剑恰好挡在咽喉前。
孙玉如变招不及,剑尖刺上对方剑身,发出一声清脆交鸣声,悠扬悦耳。
孙玉如身子一颤,想要变招,却是身子发麻。竟似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心下不由一惊。
狭长双目老者冷冷道:“吃我一剑!”
说罢,顺势一挺剑。剑尖顿时刺向孙玉如咽喉,眼见着便是香消玉殒之下场。
那一边,杜文秀所对老者长剑挥动,宛如狂风暴雨,狂攻不止,偏偏剑法又极高妙,内力浑厚,杜文秀仅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自顾不暇,没看到这边。
关键之时,孙玉如运起阳光三叠,周身内力鼓荡三次,顿时恢复活动之力,忙竖剑挡在咽喉前。
“叮!”清脆地声音响起,剑身恰好挡住了剑尖,她不由吁了口气,险死还生。冷汗涔涔而下。
她稍一分神间,眼前忽然闪过灰影,随即胸口一震,顿时绞痛,痛如骨髓,眼前地景物飞快后退,已是身在空中。
只觉嗓子一甜,一口热血涌上咽喉,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喷出一道血箭来。
“师妹!”杜文秀惊喝。转身冲过来,想要接住她。
却不防那小眼的老者轻功惊人。一蹬脚,飞身追至,一掌落在了她的背心处,顿时喷出一口热血。
“师姐!”身在空中地孙玉如大叫,又喷出一口热血。
两人落地,站立不稳,却是落到了一起,互相搀扶着。
杜文秀苦笑一声,脸上地黑巾已经脱落,露出如玉般的脸庞,嘴角带着鲜血。
她摇头叹息:“玉如,咱们轻敌了。”
孙玉如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轻哼道:“师姐,不怨咱们,都是他们太狡猾!”
杜文秀见她如此,便知她已萌了死志,轻轻一叹:“报复不成,却毙命于此,咱们两个实是替烟霞派丢脸!”
孙玉如轻轻一笑:“师父怪罪,可不能跟来训斥咱们啦,嘻嘻!”
她并不觉得死有多么可怕,反正有大师姐一块儿作伴,即使在黄泉路上,也并不害怕,没什么大不了地。
周围众人缓缓涌过来,两个老者一抬手,众人止退,隔着七八米远,冷冷瞪着她们。
人们举起了十余支火把,照得周围一片通亮,宛如白昼。
两女绝美地脸呈现在众人跟前,他们目光迷醉,痴痴地盯着看,难以移开。
两人皆中了一掌,身受内伤,脸色苍白,嘴角带血,却别有一番楚楚楚动人的风情。
他们情不自禁的想将两女拥到怀里,小心保护,不让她们受一点儿伤害的心思。
“你们是何人?!”狭长双眼老者走上前,冷漠的目光掠过二女绝美的脸,淡淡问道。
孙玉如抬头,恨恨瞪着他,哼道:“咱们为何要告诉你?!”
“说了,给你们一个痛快!”老者淡淡道,眼中冷光一闪:“不说,你们生不如死!”
孙玉如吃吃一笑,眼波流转:“咱们想死,你能拦得住?!”
她声音微弱,显然内伤极重,只是强自支撑,身子摇摇晃晃,马上便要倒下。
周围众人手臂微动,恨不得上前扶住她,不让她跌倒,只是理智尚存,手臂动过之后,马上放下。
狭长双眼老者冷冷望着她,眼中没有一丝感**彩,淡淡道:“你如此美貌,死不了的下场,想必知道。”
孙玉如摇摇头:“我若想死,你却阻不住。”
老者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那便试试!”
说着,脚下一蹬,猛地扑向孙玉如,想要封其穴道。
“嗤----”一声厉啸声响起,自上空射至一道白光,奇快绝伦。声音刺耳,周围众人恨不得捂上耳朵。
“叮”长剑荡起,老者反应极快,挥剑斩向白光,发出一声清脆地金铁交鸣声。
他怒喝一声,沉声吐气。另一手也抓上剑柄,双手握剑,身形已然落到地上。
他反应极快,左手也奇快,若是不然,长剑业已脱手。
孙玉如大喜过望,转身扬头叫道:“萧先生!”
萧月生大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哈哈,你们独自出来夜游,也不招呼我一声。让我也凑一凑热闹!”
“先生,这厮内力古怪,我敌不过!”孙玉如扬声叫道。她听出萧月生正站在先前她俩所站地大树上。
那里隔着这里颇远,他却能一指弹来,竟有如此的劲力,果然神力无穷呐,信心大增。
萧月生声音从天空缓缓传来,不疾不徐,沉稳厚重:“嗯,你们可能行动?”
孙玉如挺起胸脯,扶着杜文秀。扬声道:“我与师姐受了内伤,走几步嘛,却也能成!”
萧月生声音淡淡传来:“那便往外走罢!”
孙玉如一怔,转头望向杜文秀。
杜文秀一直微阖双眸,脸色红霞布满,正是施展青云功疗伤,即使面临如此绝境,也未曾放弃。
此时她睁开眸子,轻声道:“咱们走!”
“可是……?”孙玉如望了望周围。
“走!”杜文秀轻声道。脚下迈步,慢慢往外走去。
狭长双目老者站在她们身后,小眼睛老者站在身前,一前一后,形成夹击。
她们此时迈步,便直直朝着小眼睛地老者逼近,两人互相搀着胳膊,步履缓慢,受伤甚重。脏腑间阵阵绞痛。不敢用力,只能慢慢地移步。
小眼睛老者微一眯眼。眼睛只剩下两道缝隙,看不出眼睛来,冷冷哼道:“你们若不想死,便站住!”
杜文秀与孙玉如理也不理,只是盯着他,慢慢向前。
“你们想死,我便成全你们!”他哼道,猛的冲出,长剑直刺孙玉如的胸口。
“嗤”一道凄厉地尖啸声响起,众人急忙捂住耳朵,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一道白光划破夜空,如流星般坠向老者,他猛地一顿足,身子顿停下,长剑斩断,奇快绝伦。
“嘿,受死!”另一个老者同时纵身扑来,长剑划出一道白虹,直贯二女。
他心思极准,欲趁萧月生刚射出暗器,来不及施展下一道暗器的时机,先要除去杜文秀与孙玉如。
在他以为,如此威力强大的暗器,必须蓄力一段时间,方能射出,否则,威力全无,算是瞅准了机会。
“嗤”尖啸声再起,白光划破夜空,瞬间出现在他跟前。
他明知不能挥剑硬接,但白光奇快,瞬间出现在眼前,躲避不及,唯有挥剑抵挡。
“当!”他即使心有提防,左手伸出,却仍不及,长剑脱手,高高荡起,翻滚着坠入人群中。
“再有阻拦者,杀无赦!”萧月生沉稳的声音在众人耳边轰响,宛如洪钟震惊。
他虽没有内力,但中气十足,只要放开嗓门,却也极是惊人。
“帮主!”“帮主!”人群中忽然嗡嗡作响,人们纷纷转头,望向大厅口处。
赵伯川正站在台阶上,目如鹰隼,顾盼四周,扬声道:“尊驾是哪位高人,请下来一见!”
“山野鄙人,不见也罢!”萧月生淡淡的声音传来:“我那两位朋友,可能迷了路,误会一场,便算了罢。”
“呵呵,呵呵……,哈哈…………”赵伯川笑了起来,起先是呵呵笑,后来笑得越来越剧烈,似是见到世上最好笑之事一般。
他地笑声滚滚如天际的春雷,随着笑得厉害,笑声越来越响,如一道道春雷在耳边炸响。
半晌,他笑声方停,摇头道:“这可是赵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萧月生的声音淡淡传来:“若是她们不活,我少不得不痛快,我一不痛快,难免做出一些损人不利己之事,……如杀杀人玩。”
赵伯川抚髯而笑:“呵呵,阁下若真有本事,不妨随意。”
“嗤”尖啸声冲天而起,一道白光破开夜空,钻入大厅前地人群中。
随即一人从人群中飞出,飞到空中,四肢摊开,仰天喷出一口热血,“砰”地一声跌落地上。
他在地上痉挛几下,双腿一蹬,便不再动。
萧月生淡淡的声音响起:“你们成心杀她们,我阻止不了,只能替她们报仇,……能让你们为她们陪葬,也算是朋友一场。”
赵伯川使了一个眼色,朝身后两人摆摆手。
两个老者须眉皆白,点点头,飞身而起,跃过人群,脚尖在墙头上一点,再次一升,冲向不远处地一棵大树。
他们内功不俗,自是听出萧月生的说话地方位。“嗤”一道尖啸声,两道白光分别射出,各迎向一个老者。
他们身中空中,拔剑出鞘,斩向白光,又狠又准,众人仰头观看,剑光如电,令他们眯上眼。
“当”“当”长剑斩上白光,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老者却如一块儿石头,直直坠了下来。
恰在此时,一道青影一闪,出现在大门,随即冲入人群中,宛如一阵风冲过人群,毫无阻碍,径直来到杜文秀与孙玉如跟前,正是萧月生。
他一脸微笑,从容打量二女一眼,摇摇头道:“你们呀……”
说着话,袖中倏的飞出两道白光,分别袭向两个老者,然后一手一个,搂起两女,化为一道青影,穿过人群,转眼之间,已是穿过了大门,扬长而去,消失不见。
赵伯川站在台阶上,脸色铁青,忽然一扬右臂,沉声喝道:“诸位兄弟,停住!”
人们地吸引力被两个坠落的老者所吸引,想要出门看看他们的情形,冷不防萧月生出现,他的身法又快,此时乍反应过来,纷纷要追上去,却被他喝住,忙转身回望。
赵伯川阴沉着脸,摆摆手,冷冷道:“不必再追,……各位兄弟散了罢!”
人们愕然以对,不解的望着他。
赵伯川不耐烦的摆摆手,沉哼道:“我已知晓他们地身份,不必再追了!……赶紧散了罢!”
第360章 困难
萧月生挟着两女,脚不沾地,一路疾驰,化为一道青影,头自后面吹起来,仿佛有人在后面直直拽着。梦想文学网
夜深人静,他也顾不得惊世骇俗,转眼的功夫,已是回到了小院中,不从门进,直接纵身跃起。
他内力全无,施不出轻功,但周身筋骨已然不同,力气涌动,脚下一蹬,自然纵起,但落地时,周身力气却无法施展,只能老老实实的如一块儿石头般往下落。
恰在此时,背心传来一涌绵绵泊泊的内力,他大喜过望,这股内力虽弱,他却悠悠而落,宛如三片羽毛粘在一起落下地。
“噗!”杜文秀手掌离开他后背,又吐出一口血。
萧月生忙抱着两女,一脚踹开正屋的门,匆匆进到自己屋中。
这里温暖如春,火炉呼呼作响,烧得极旺,炕也热乎乎的烫人,与严寒的外面宛如两个世界。
把她们放到炕上,孙玉如与杜文秀脸色都青,神色萎靡,似乎随时会睡过去。
他摇摇头,自己刚才跑得太快,比奔马还快几分,她们受了内伤,不能运功护体,这么冷的天,自然受了冻。
掀开厚厚的棉被,将两个人外衫撒去,盖上大被,捂紧严严密密,仅露出脑袋。
浑身一暖和,两女的精神好了一些。孙玉如虚弱的笑一笑,轻声道:“先生,又是你救了咱们。”
“闭上嘴。莫说话!”萧月生沉着脸。哼道。转头问杜文秀:“伤药在何处?”
杜文秀胸口部位动了动。手臂伸出被窝。手里拿着一只精致地青花瓷瓶:“这是融雪丸。最好地伤药。”
萧月生点头接过。沉着脸倒出来四颗雪白地丹丸。下了炕。端过来一杯水。又上了炕。
将雪白丹丸分别按到两人檀口中。一人两颗。哼道:“快些运功疗伤。看看伤得多重!”
两人依言坐起来。端直了身子。萧月生又拿了一张棉被。让两人每人都拥着棉被打坐。
萧月生盘膝坐着。歪头打量两女。她们都是雪白如玉地秀脸。虽然略有些青。仍旧动人心魄。此时受伤地模样。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他便是见了。也禁不住怦然心动。
忙收慑心神,暗骂自己。内息没了,怎么定力也大弱了,实在不成样子,家里还有夫人在呢!
正心思躁动,浮想联翩之际,两女一动,缓缓吁一口气,摇摇头,睁开了明眸。
萧月生忙收心定神。问道:“伤势如何?”
说着话,他伸手拉过孙玉如的小手,放到自己大腿上,按在她皓腕关脉处,凝神感受。虽然没有内力,但他如今的五官敏锐无比,远非常人能够想象,轻微的脉搏声,他一按上。便如感受到军鼓震动一般,清晰无比。
他脸色越来越沉,浓浓地眉毛越皱越紧,几乎碰到一起,抬眼望向她:“你伤得极重,可是有寒气在体内郁结?!”
孙玉如眨了眨圆亮的大眼,点头:“嗯,这厮的内力贼怪,怎么也驱除不掉。”
萧月生放下她雪白皓腕。一伸手拉过来杜文秀的左手。食指拇指中指三指搭于皓腕上。
他眉毛紧锁着,点头道:“也是如此。看来,这两个家伙是同门师兄弟!”
孙玉如紧了紧棉被,将自己裹得更紧一些,问:“先生,那他们是哪个门派的,内功如此古怪?!”
“不知。”萧月生摇头,叹息一声,道:“过两天,你们要跟赵伯川比武,可能痊愈!?”
两女一怔,对望一眼,面面相觑,她们一时还没有想到这般远,萧月生一提,两人方才省起。
孙玉如忙望向萧月生:“先生,怎么办,我们的伤定好不了地,怎么办呀?!”
萧月生摇头一笑,带着讽刺的语气,轻哼道:“那就算了,推掉便是。”
“那怎么成?!”孙玉如摇头不迭,白他一眼,焦急的娇嗔道:“先----生----!……风声我已经放出去了,说是烟霞派挑战东海帮,东海帮定是怕了,不敢应战的。”
萧月生苦笑,摇摇头,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若是没有放出风声,他们大可一走了之,如今呢,若是避而不战,那烟霞派必然是名声扫地,被武林人所耻笑,再难在武林之中立足。
萧月生眉头锁起,看了二女一眼,沉声道:“你们不会是想带伤上阵罢?!”
杜文秀淡淡道:“如今也只能如此,宁可带伤,也不能让世人嘲笑咱们烟霞派未战先怯,临阵脱逃!”
萧月生摇头:“若是败了,你们既把小命丢了,烟霞派的脸面也丢光了,可是威风扫地,再难抬起头!”
“先生,那可怎么办呐?!”孙玉如娇声叫道。
萧月生默然,摇摇头,叹息一声。
当初,下的战帖可是两人对两人,由烟霞派的弟子对东海帮的人,一局定胜负。
自己毕竟不是烟霞派地人,故不在其列。
若是自己的内力尚在,这点儿小伤,不在话下,若是自己的丹药在,这点儿小伤,也不在话下。
只是,如今可是无药又无内力,算是弹尽粮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可是不手无策了。
孙玉如殷殷望着他:“先生,你武功精深,内功玄妙,难道就没有什么高深地法门,能够助咱们快些治好内伤?!”
萧月生稍一迟疑,却是想到了一个奇妙的法门,随即又否决,摇头苦笑:“既使有什么奇功秘法,也需得我亲自施展,如今我一介废人,什么也施展不出来。没用的……”
孙玉如身子一软,顺势躺了下去,颇是悲凉的道:“完了!……先生你都没法子,咱们定是要败了!”
她转向杜文秀,苦笑道:“师姐,你说咱们怎么办呀?!”
杜文秀明眸紧盯着萧月生。想要看透他的心思一般,淡淡道:“先生,真的一点儿法子也没了?!”
萧月生稍一迟疑,点点头,苦笑道:“在下惭愧,想不出什么主意,黔驴技穷了!”
杜文秀仍紧盯着他,修长入鬓的眉毛轻蹙,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
孙玉如觉察其异。忙道:“师姐,怎么了?!”
杜文秀摇摇头,目光慢慢离开萧月生。望向孙玉如,淡淡一笑:“没什么……”
“师----姐----!”孙玉如不依,自被窝里伸出手臂,拉着她胳膊,摇了摇:“师姐你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告诉我嘛!”
“真没什么。”杜文秀摇头,看了一眼萧月生。
孙玉如忙又转向萧月生,拉着他胳膊,摇晃道上:“先生,究竟有什么事?!”
萧月生一摊手。苦笑道:“我更不知道有什么事。”
孙玉如轻哼一声,板着脸,白了杜文秀与萧月生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看向窗户。
萧月生抬腿下了热乎乎的炕,温声说道:“你们莫要磨蹭,还是早些疗伤吧,……能痊愈一分。便是一分!”
说罢,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他挑开门帘,出了东屋,来到正屋,坐在火炉旁。
炉子上地水壶汩汩作响,热气腾腾,他拿下来,沏了一壶茶。替自己斟上一杯。双手捧着茶盏,坐在火炉旁。慢慢的品茗。
炉火呼呼作响,外面的风声一起,炉火响得更欢实几分,热气钻入自己身体里,自每上毛孔中钻进去。
火光透过炉子的缝隙透过来,照在他脸上,炉火明灭,他脸色阴晴不定,望着炉子,捧着茶盏怔怔出神。
他能觉察得到,她们体内如今有一股极阴寒的内力,精纯无比,凭她们的内力,根本驱除不去。
这股内力,不停地吞噬着她们本身的内力,不断的渗入她们五脏六腑,若是单凭她们自己,只会越来越重,不治而亡。
如今,她们看似伤得不重,没有昏迷,但是随着这股内力地越壮大,很快便会被其吞噬,香销玉殒。
自己如今却是只能袖手旁观,没有内力,无法洞察这股力量的根源与性质,便不能寻出根治之法。
若在从前,根据这股内力,他便能推测出这门心法来,从而寻到克制之法。
可惜,如今自己却是无能为力,宛如一个聋子瞎子一般,委实窝囊之极。
若是有一个内力高深之人,助自己一臂之力,使用归元指,倒也有几分生机。
可惜,依她们的伤势,一天怕是也挨不过,要找高手,便是召唤南云过来,也是不及。
到此,他心中苦笑,摇了摇头。
天无绝人之路,在必死之时,总有一份生机,只是需要你有足够的能力去找到。
如今之势,唯有一法,可以救治二女,只是此法太过惊世骇俗,只能舍弃,他便是说也没有说。
但是,不使用此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香消玉殒,又委实太过残酷,他即使智慧渊深,此时仍陷入挣扎。
“唉……”他长长叹息一声,直起腰,揭盏轻啜一口茶茗,摇头苦笑,仍旧不知如何做。
“先生……”萧月生身后忽然传来清冷而动人的声音,却正是杜文秀,让他一凛。
自己怎么了,心神不宁至如此地步!……让人*近而不自知,这可是难以想象之事。
自元神不灭以来,他心湖清澈,映照万物,周围一切皆在心湖中映现,没人能够不知不觉潜到他身边。
萧月生转身,笑了笑,温声问:“杜姑娘,怎么没运功疗伤?”
杜文秀身上披着一件棉袍,静静站着。见萧月生转头望来,她摇摇头,笑了笑。
“过来坐坐罢。”萧月生随手拉过来一张椅子,放到自己身边,拍了拍椅子。
杜文秀静静走几步,坐到椅中。轻捋一把披肩的秀,抬头望向他,眸子闪闪光。
她秀披在肩上,与平常地模样不同,气质也随之一变,少了一分清冷,多了几分妩媚与温柔,更惹人怜爱。
萧月生斟了一杯茶,将茶盏递到她跟前。温和道:“喝口热茶,暖一暖身子罢。”
杜文秀双手接过,捧在身前。双掌似乎汲取着茶盏的热量。
两人一言不,静静看着火炉,里面的火光透出一丝,照在两人地脸上,一闪一闪。
杜文秀揭盏喝一口茶,动作优雅,转头望向萧月生,直直地盯着他,淡淡道:“先生。你有事在瞒着我们!”
“没有。”萧月生摇头,眼睛仍盯着火炉,一动不动。
杜文秀修长入鬓的眉毛一蹙,不悦地道:“先生莫非以为我是傻瓜不成?!”
萧月生抬头看他一眼,摇头苦笑:“唉……,此事说与不说,并无区别,还是算了。”
“先生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心思?!”杜文秀眉毛一挑,淡淡道:“不妨说来听听。”
萧月生沉吟片刻。思索着措词般,慢慢道:“关于你们地伤势……,你可明白其严重?”
“嗯,我知道。”杜文秀点点头,神情淡然。
萧月生沉声问:“你知道其严重?!”
杜文秀点头:“即使这次比武我们能够获胜,也会因此伤而亡,……对罢?”
萧月生苦笑,缓缓点头:“伤人们之人,内力忒也阴毒。凭你们的内力。驱除不去……”
杜文秀点头:“我觉出,这股阴寒内力正在吞噬着我的内力。慢慢壮大,最终,会完全吞噬掉我,……杀了我。”
萧月生默然,看着炉火,一言不。
“先生是有法子救我们的,是罢?”杜文秀紧盯着他,双眼明亮,宛如天上地明月。
“没有什么好法子。”萧月生摇摇头。
杜文秀忙道:“没有好法子,但总是有法子的,是罢?!”
萧月生苦笑,抬头看了她一眼,与她明亮地眼神相触,能够看到她的渴望与执着。
他默然不语,低下头,望着火炉,眼前仍闪现着她的眼神。
她的眼神,并不是对生的渴望,而是一股执着,他细细思索,渐渐了悟,她并不是怕死,而是想要胜利,是想战胜赵伯川,替烟霞派扬眉吐气!
他摇摇头,真是个傻姑娘,难道,真的就这么生无可恋,为了烟霞派,死也不怕?!
如此一来,自己倒不如她,对于死亡,他可是极害怕恐惧的,生怕一死,元神灭亡,再也见不到几个妻子。
杜文秀带着恳求地语气,低声道:“先生,有什么法子,请你说出来罢。”
萧月生摇头,摆摆手:“我再想想罢。”
说完,他便捧着茶盏,默默坐着,望着火炉呆呆出神,一言不,像是一座雕塑立在那里。
除了他会偶尔揭开盏盖,轻啜一口茶茗,出声音,其余时间,只能听到火炉呼呼的燃烧声。
杜文秀也捧着热茶,慢慢品尝,陪他坐在这里。
半晌过后,一盏茶喝完,萧月生站起身来,沉声道:“我先想个法子,试试看罢。”
说着话,他起身离开椅子,迈步挑帘,进了东屋。
孙玉如身上地棉被已经脱落,她盘膝而坐,双手掐诀,正凝神运功,脸上一阵一阵闪过青气,与红气交错出现,似是两种颜色的气正在争夺地盘
萧月生看了几眼,摇摇头,孙玉如脸上的青气更浓,出现得更加频繁一些,显然大占上风。
“玉如,醒醒。”萧月生沉声道。
孙玉如顿时一颤,脸上红气渐渐消失,完全被青气所占。慢慢地,青气也消散开来,现出苍白的秀脸。
萧月生心中沉肃,这股内力,果然古怪,难以对付。
孙玉如慢慢睁开眼睛。忙拿起棉被,重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问道:“先生,怎么了?”
“玉如,可曾记得我当初传你的法子,用以压制毒素?”萧月生温声问道。
孙玉如用力点头:“当然喽,那个法门可是玄妙得紧。”
萧月生点点头:“嗯,那就好,……你们便用这个法子。将这股寒气压制住,莫让它再窜动起来。”
杜文秀修眉一蹙:“能制住它吗?”
萧月生点头:“试试看罢,你与玉如同时点对方。……须得同时点一个**道,不能有差错,否则,前功尽弃!”
孙玉如点头:“先生,我明白。”
萧月生没有内力,无法力透**道,更不能导引内息,是无法施展地,唯有她们自己施展。
杜文秀脱靴子上了炕。萧月生站在地上,紧张地看着两女,见她们按着自己先前授过的法门,一个**道一个**道地慢慢点上,终于完成,心下大慰。
片刻过后,他摸了摸二人的脉相,点头道:“能够压制一时,但怕是不能长久。”
杜文秀淡淡道:“只要能撑得过比武便成。”
萧月生暗自一叹。点点头:“你们且先歇息,我去外面走一走。”
“这么晚了,先生要去哪里?”孙玉如忙问。
“你管得真宽!”萧月生笑道:“我现在睡不着,溜达一下,散散心再睡下。”
孙玉如白他一眼,紧了紧身上地棉被,随即笑道:“那先生要小心,别冻着自己。”
“嗯。”萧月生点头,冲杜文秀点点头。转身挑帘出了东屋。顺手拿起了炕头的长剑。
他又穿过正屋,来到了院子。看了看天空皎洁的月亮,拉开院门走了出去。
既然没有内力,无法知晓这阴毒内力的运行之法,便亲自去东海帮,逼问出来便是!
况且,既然不能,他也想泄一泄愤,怒火。
大街上一片静悄悄,偶尔有狗叫声,随即隐去,大街上地行人极少,周围到处黑黝黝的一片。
萧月生迤逦而行,来到了东海帮的总坛前。
大门前,四个大汉正走来走去,手上拿着灯笼,照得大门前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他们四个,个个魁梧雄壮,气质彪悍,眼睛一瞪足以慑人,不敢轻易欺近。
一个大汉忽然听到动静,脚步一顿,猛然转身望向前面某处,沉声喝问:“谁?!”
说着话,他将灯笼高高举起,小心迈步,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身后三个大汉忙紧跟着,并肩则行,手上各拿着一个灯笼。
四人慢慢往前,*近一棵大树,却什么人也没看到,其中一人笑着问道:“王哥,你真的看到人了?”
先前地大汉挠挠头,迷惑的道:“隐隐约约的,那般感觉着,可能是我多心了罢!”
“不是你多心!”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四人一惊,急忙一退,笼罩举起,照在身前。
萧月生一身青衫,手持长剑,淡淡笑着,道:“我前来拜访你家帮主,请代为通禀一声。”
“你是谁?!”那个姓王地大汉忙喝道:“深更半夜的,我们帮主已经睡下了,不见客!”
萧月生微微一笑,摇摇头,左袖中倏的飞出一道白光,将大门上地左边灯笼射落下来。
看着四个大汉目瞪口呆,萧月生淡淡一笑:“去罢,……去通禀一声罢。”“你……你是……?!”姓王的大汉目瞪口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月生笑着点头:“嗯,我就是,莫让我等得太久。”
“王哥,他是什么人?!”一个大汉凑过来,拉一把姓王地大汉,低声问道。
这个王哥,素来稳重,没想到还有这幅模样,自是太过震惊之故。那此人定非凡人,自然心中好奇。
姓王地大汉一推他,转身便走,哼道:“对他不得无礼!”
他上前重重敲了敲门,门侧很快开了一个小门,露出一张脸:“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又有什么事!?”
姓王的大汉抱拳。拱手,露出笑容:“请赵管家代为启禀帮主,说有重要人物请见。”
赵管家不耐烦地问:“重要人物?……哪个重要人物,这三更半夜的过来?!”
姓王的大汉凑过去,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萧月生耳朵动了动,已是听清了他们说话的内容,不由暗自一笑,果然是威风更重要,往往收到奇效。
赵管家惊异地望了一眼萧月生。忙转过眼,“啪”地一下关上小门,脚步声渐渐远去。甚是匆匆。
姓王的大汉转过身来,警惕的望了一眼萧月生,对三个同伴理也不理,只是瞪他们一眼,让他们莫要问。
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大门“吱吱吱吱”,缓缓打开,大门内站着六个人。
除了赵伯川。还有四个老,正是先前动手的,还有一个年轻人,约有二十余岁,与赵伯川有几分相肖。
他方嘴,挺鼻,鹰眼,剑眉,英姿飒飒。一身宝蓝长衫,衬得他面如冠玉,丰神俊朗,此时正一脸淡然笑意,斜睁着萧月生,神态间露出几分倨傲之意。
赵伯川出一声朗朗的大笑,抱拳拱手道:“你便是萧先生罢?……再次前来,有何指教?!”
无论此人好坏,单是这份气度。便足以令人心折。萧月生摇头一笑:“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一事相求罢了。”
“哦----?”赵伯川眉毛挑一挑。呵呵笑道:“但说无妨,容在下参详一二。”
萧月生提着剑踏前两步:“赵帮主想必也知晓,在下的两位朋友,都是烟霞派地人,过两日便要与赵帮主比武。”
赵伯川笑道:“呵呵,烟霞派的女侠既然想切磋,我东海帮岂能小气,自然答应,……不过,在下不会亲自下场,将由犬子与烟霞派地两位姑娘切磋一
“原来如此。”萧月生点头,毫不惊奇。
战帖虽是下给赵伯川的,但两女乃是烟霞派的二代弟子,若是赵伯川亲自下场,既然胜了,也是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赵伯川微眯眼睛,呵呵笑道:“萧先生此来,究竟有何用意,但说无妨,何必绕什么弯子?!”
萧月生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颇觉难受,直接说道:“如今,两位姑娘负了伤,却是贵属下所致,独门奇掌,我前来讨教疗伤之法。”
赵伯川呵呵笑了起来,随即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萧月生粗重的眉头皱了皱,眯了眯眼睛,淡淡一哼:“赵帮主,真有什么可笑之处?”
“此事确实可笑!”赵伯川却是并不怕他,底气十足,看一眼儿子,抚着长髯笑道:“那两位姑娘半夜三更来我总坛闹事,出手狠辣,伤我弟子无数,……如今,她们负了伤,还要咱们救她们,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呵呵……”
“这般说来,赵帮主是不肯了?!”萧月生眯着眼睛,淡淡笑问。
“那是自然!”赵伯川坚定的点头,哼道:“我若是肯了,东海帮的威严何在,何存?!”
“唉……!”萧月生长长叹息一声,抬头望了望天空的皎皎月光,屈指一弹长剑:“可惜了,这般好地月色!”
说罢,他缓缓踏步,朝赵伯川直直走来。
“拦住他!”赵伯川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双眼如隼,紧盯着萧月生,寒芒闪烁。
十几个人自他们身后涌出,出了大门,拦在萧月生跟前,那四个长老则一动不动,站在他身侧。
“父亲,他便是那个姓萧的?!”那青年转身问赵伯川。
赵伯川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丰元,不可大意!……此人地暗器功夫委实奇绝,真真是防不胜防。”
赵丰元摇头,紧盯着萧月生看了几眼,又摇头:“父亲,看他模样,似乎没有内力吧?”
“没有内力?!”赵伯川急问。
“嗯,看起来,确实没有内力,暗器又能高到哪里去?!”赵丰元点头,瞥了一眼四个长老,露出不以为然之色。
一个长老开口,摇头道:“少帮主,他暗器之强,委实可怕,不可能没内力。”
赵丰元不悦道:“孙长老,我难不成还会看错?!”
那长老忙摆手,抱拳道:“少帮主法眼如炬,自然不会错了,……只是此事实在难懂,老夫也糊涂了!”
赵伯川点点头:“是呀,丰元,便是我也有些糊涂了!”
赵丰元笑了笑:“那便拭目以待罢!”
十几个人围上前,个个紧握长剑,慢慢往前凑去,剑光闪烁,映在他们脸上,个个一脸杀气。
这些人面色阴沉,如凝着寒冰,目光也阴冷森森,望向萧月生时,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萧月生淡淡道:“你们让开罢,不必枉送性命。”
十几个人一言不,只是慢慢上前,长剑渐渐握紧,肃杀之气如成实质。
萧月生摇头一笑,长剑一振,直削地过去。
他一动,这十几个人也动了,里外两层,里面八个人,外面八外人,按八卦方位所占,剑光闪烁,连成一片,笼罩住了萧月生。
赵丰元傲然一笑:“任是他剑法多强,面对这个剑阵,他也得命丧黄泉!”
赵伯川呵呵一笑,状甚欢愉。
“叮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清脆声连接响起,随即十几个人骚动起来,最里层地八个人,手上长剑个个变成了断剑,仅有半截握在手上,另半截在脚尖前。
“变!”见此异状,其中一人喝道。
十几个人如梦初醒,里面八个退后两步,外面八个则跨前一步,进入内围,面对萧月生。
萧月生手持长剑,朗声道:“赵帮主若不答应,我那两个朋友不治而亡,我少得要杀杀人,替她们陪葬了!”
赵伯川眉头一竖,又是这一番话,他一听之下,便是怒不可遏,仿佛受了侮辱。
他怒喝道:“杀!杀了他!杀了他!”十几个人闻言顿动,八柄剑刺出,同时另八柄断剑呼啸而至,被他们当作暗器掷了过来。
萧月生长剑一卷,宛如一道光幕拉下来,挡在自己身前,断剑与长剑至此,皆被挡回,难侵入一步。
赵丰元踏前一步,脸色凝重,按上剑柄,哼道:“父亲,他暗器厉害,剑法却更厉害!”
赵伯川一把按上他肩膀,沉声道:“丰元,你请你几个师兄出手罢,今夜无论如何,一定要宰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赵丰元看了一眼父亲,见他神情郑重,点点头:“是,我去请师兄他们!”
萧月生见眼前这些人死缠不休,心中不耐,杜文秀与孙玉如的伤势不容多拖,早治一刻,便容易一分。
于是乎,他杀机大起。
第361章 双修
他耳目清明,听到了赵伯川父子二人的对话,心中一动。(HAO123-中文网纯手打文字小说站,123.)
左三步,右两步,他忽焉在前,倏然至后,一套精妙的步法展开,即使没有内力御使,威力犹存三四分。
内圈八人长剑一刺,眼前一花,纷纷刺空,再一刺,人影消失不见,化为一抹青风,穿过十几人的圈子,在他们背后现出身形。
四名长老一晃,两前两后,挡在赵伯川身前,双眼如电,紧锁住他,右手按于剑柄上。
萧月生笑了笑,脚尖一点,呼的一下冲向四人。
两人后退,分立赵伯川两旁,将他夹在中间,按剑而立,另二人拔剑出鞘,抢上前冲向萧月生。
一人剑花一幻,罩向他上身膻中诸大穴,另一人则俯剑朝下刺,攻萧月生下半身。
萧月生一扭身子,又化为一缕轻风,竟从二人身边绕了过去,出现在二人身后。
赵伯川身边的两人忙拔剑出鞘,舔了舔嘴唇,他们没看清萧月生是如何闪过来的,心中凛然,暗自叫道:“这厮好厉害的身法!”
萧月生冲赵伯川一笑,脚下一旋,蓦然平移一步,挥剑一撩,宛如回马枪式。
剑光轻闪,一声闷哼随之响起,又传来一声清鸣,长剑落地,一个长老踉跄后退,捂着手腕,惊异的望着萧月生他本是出剑刺萧月生后前,刚要刺中,心中正兴奋,眼前寒光一闪,接着手腕一疼,再也拿不住剑。
姓萧地如何出剑。如何刺中了自己。根本没有看清。如此剑法。实是匪夷所思。
眼前青影再一闪。他大惊失色。忙左掌击出。
“砰”萧月生退后两步。却脸露笑容。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斜跨一步。避过身后两剑。脚下一蹬。再次冲向那老者。挥掌平平推去。
这正合老者之意。他右手腕被刺。无力挥剑。左手却安然无恙。况且。他最强地并非剑法。而是内力修为。
见萧月生挥掌。他左掌也缓缓推出。两人双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宛如炸雷。
萧月生双脚一旋,使了一个九转易筋诀的姿势,内力自然循手少阴心经而下,卸入地下。
他虽无内力,但经脉之坚韧。常人难以想象,九转易筋诀以势引力,内力如水,体势如竹管,他搭好了架子,内力自然御经而行,这是他无意中发觉的妙法,用以卸力,最是绝妙。
内力入脉。他凝神一察,心眼循着内力,逆流而上,进入对方的体内,转瞬之间,已是将他内力运行之妙洞悉于心。
“哈哈……”他纵声长笑,掌心一吐,内力顿时逆转,撞上老者,脚下跨一步。避开身后长剑。
老者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冰寒彻骨,与自己相似。大是讶异,不由的滞了一滞。
“走也!”说音乍落,萧月生趁机一晃,绕过他身边,宛如在一阵风,气势汹汹的冲过十几个人的包围,毫不耽搁,转眼之间,消失于夜色之中,突兀之极。
场中诸人面面相觑,各自对望一眼,拔腿便追。
“算了!”赵伯川挥手沉喝。
众人皆定住,不解地望向帮主,帮主一向是吃不得亏之人,如此命令,委实奇怪。
恰在此时,身后转出几个人,当先的正是赵丰圆,远远问:“父亲,姓萧的呢?!”
“走了,”赵伯川摆摆手,转身众人:“大伙莫要去追,这厮暗器厉害,黑灯瞎火的,容易伤着。”
赵丰圆跺脚,恨恨骂道:“这贼子溜得倒快!”
“宋长老,赶紧上药!”赵伯川来到捂着手腕地老者前,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拔了塞子,倒出一些粉末。
“帮主,属下惭愧,艺不如人。”宋长老伸出手,整个手腕染成血红,血珠慢慢滑落。
赵伯川摇头,往他腕上撒一些白粉末,这些粉末一遇到血,马上变得粘稠起来,封住伤口不再流血。
他温声问道:“此贼厉害,诡谲多智,他内力如何?”
宋长老一怔,眉头蹙起,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
赵丰圆凑上来,低声道:“宋长老,他可是内力全无?!”
惊讶望一眼赵丰圆,宋长老迟疑着点点阔大:“少帮主说得不错,他好像并无内力,纯粹外功。”
“果真如此!”赵伯川点头,陷入深思,人群散去也未觉察。
醒过神时,身边仅有赵丰圆,正负手于后,静静看着天空,怔怔的出神。
他扭过身来:“父亲,你醒了?”
赵伯川点点头:“嗯,你为何还不去睡?”
赵丰圆微微一笑:“父亲可是为收拾姓萧的发愁?”
见赵伯川点头,赵丰圆摇头笑了笑:“他竟然不会内功,又何须在意?!……我明天亲自解决掉他便是!”
赵伯川看一眼四周,望向他:“他不会内力,尚且如此厉害,最好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父亲!”赵丰圆皱眉。☆☆
“丰圆,听为父的话,莫要逞能!”赵伯川皱着眉头,缓一口气道:“……让你的师兄们去罢。”
“是,父亲。”赵丰圆无奈答应。萧月生一路疾行,脑筋疾转,思索着破解之法,回到小院时,仍未醒出对策。
对方所修的内力,至阴至寒,进入人体,宛如奇毒,危害之大。更甚毒药。
他推测出,这种内力修炼之法,观其所行经脉,乃是大害。实是自残之举,通过激发潜力,损害寿圆来激增功力。
这般修炼之法,固然内力猛增,远超常人,却很难活过六十岁,那老者看似健康,再过两年。很快会急剧衰老。
如此阴毒的功法,所练出的内力,威力亦强,若是他内力在时,还有一线生机。可以替她们伐毛洗髓,彻底消去内力,如今却难如登天。
他推开门,进了院子,脚步放轻,东屋传来杜文秀清冷地声音:“可是先生回来了?”
“嗯。还没睡下?”萧月生点头,推开正门,进了屋子,热气扑面而来,温暖如春。
东屋的门帘一动,杜文秀拥着棉被,静静走出来,坐到萧月生身边,炉火呼呼作响。
她的脸色苍白依旧。即使这般温暖,仍旧拥着棉被。
她替萧月生斟了一盏茶,轻声问:“先生出去,可是去东海帮了?”
萧月生点头一笑:“嗯,去探了探路。”
“先生不须如此的。”杜文秀淡淡道。
萧月生摇头苦笑,长长叹息一声,打量着她:“是不是阴毒压制不住了?”
杜文秀摇头:“先生的法子玄妙,已经压制住了。”
萧月生端着茶盏,叹息道:“这仅是应急之法,难以治本。十二个时辰过后。便会冲开。”
杜文秀抬头,清冷地眸子望来:“先生。有没有法子,将它们压制到比武结束?”
萧月生摇头:“这股阴寒内力太厉害,却是做不到。”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杜文秀摇摇头,淡淡道:“若是不成,也便算了。”
萧月生苦笑,低头看着炉火熊熊,嘴角噙着一丝苦涩笑意。
沉默半晌,杜文秀抬头望他一眼:“先生,我一直隐隐觉得,你有法子救咱们,……虽然莫名其妙,却总有这般感觉,好像先生有什么话藏在心里……”
萧月生放下茶盏,看了一眼她清亮的眸子,沉吟片刻,点点头:“嗯,若说法子,确实有一个,但……不说也罢!”
“先生何不说来听听?”杜文秀忙道。
萧月生摇头:“这个法子太过惊世骇俗,世人不容,说与不说,并无两样。”
忽然,东屋的门帘撩起,孙玉如裹在棉被里,自屋里钻出来,跺着脚,瞪着萧月生,娇嗔道:“真是的!……究竟是什么法子,先生不要卖关子啦!”
萧月生心一横,咬咬牙,自己便曾这般优柔寡断,迟疑不决,实是心境不宁。
他温润目光扫二女一眼,缓缓点头:“道家地阴阳双修之法,你们可曾听闻?”
“双修之法?”孙玉如一怔,随即苍白的秀脸涨红,啐了一声:“提那邪门歪道干嘛?!”
萧月生道:“双修之法,阴阳之术,倒并非完全虚妄,只是被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所染,令世人生出成见。”
孙玉如红着脸,嗔道:“先生,你不会是说,解救咱们地法子,便是这歪门邪道罢?!”
萧月生缓缓点头,神色郑重。
两女怔怔望着他,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对萧月生极是敬重,信服异常,本以为他会有什么玄妙的法门,治好自己,却不曾想,竟是如此荒诞。
孙玉如白了他一眼,扭身一撩帘子,裹着棉被钻回了东屋。
杜文秀紧盯着他,目光清亮,冷冷灼灼,似要洞彻他肺腑。
萧月生神情肃重,坦然望她,淡淡道:“你也以为我是胡说?!”
杜文秀摇头,沉吟片刻,道:“先生,据说,双修之法,乃是夫妻之间…“不错。”萧月生点头,一摊手,道:“我一直不说,便是因为此故,……即使说了,徒惹人笑,不如不说!”
“师妹她不懂事,先生莫怪。”杜文秀裣衽一礼。
萧月生摆摆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热茗,淡淡道:“怪不得玉如,实是此法太过离经叛道,难免如此,……她没开口骂人,说我心术不正,落井下石,我已算是承情了!”
他接着道:“况且,这个法子,我也只是这般一猜,能不能成,五五之数罢了。”
杜文秀沉吟片刻,目光迷离变幻,宛如湖水荡漾。
半晌,她抬头望他,缓缓点头:“既先生如此说,我便试一试罢!”
萧月生眉头一皱,沉声道:“文秀,这个法子,……你可曾想明白了?!”
双修之法,乃是夫妻行房之时所修炼,是男女之间最亲密无间的状态,她一个等闺处子,岂能知晓其中之奥妙?
杜文秀摇头:“我明白,夫妻之事罢了,……我也惶恐,但若不用此法,必死无疑,烟霞派的名声尽毁,……若是用了,或可活命,能与东海帮比武,……我无从选择。”
“可……”萧月生迟疑,摇头苦笑。
杜文秀望他一眼,淡淡一笑:“先生不必多想,这具身体,臭皮囊而已。萧月生摇头失笑,自己的心境倒不如杜文秀洒脱,真是惭愧。
“好罢。”他点头,慢慢说道:“咱们先试一试,莫让玉如知晓。”
杜文秀点头,脸颊染上淡淡红晕:“嗯。”
她起身,撩帘进了东屋,传来孙玉如与她的嘀嘀咕咕声,片刻之后,然后安静下来,她又出来,低着头,瞥一眼萧月生,白玉似地脸似乎抹了一层胭脂。
又瞥一眼萧月生,她扭身钻进了西屋。
萧月生坐在火炉旁,心中思绪起伏,实没想到,杜文秀竟有如此魄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双修之法。
她这是抱着为烟霞派献身之志,方才答应得如此迅速,即使不是自己,换了是另一个人,为了烟霞派,她怕是也会答应罢?
想到此,他颇有几分失落,惆怅难言,丝毫没有亲近一个如此绝美女子的兴奋与喜悦。
她这般献身地情怀,委实令人生不出亵渎之念。
他静静坐在火炉旁,再次精心的推衍,看看双修之法是否真地可以治愈她们的伤。
若是无法治愈,那自己可算是罪大恶极,难颜再见她们了!
杜文秀坐在炕头,双腿并起侧坐,身子端正挺直,怔怔看着窗户,目光迷离。
热乎乎的炕极舒服,她心头却极不宁静,她嘴上说得洒脱,身体只是一具臭皮囊,事情临头,却无法如此洒脱。
一想到将要面对的情形,她浑身轻颤,紧张得几乎晕倒,高明的武功,深厚的内力,全无半点儿作用,反而更加紧张。
女儿家地心思,深不可测,对于萧月生,她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极为尊敬他。
但是嫁与他为妻,却从未想过,因为烟霞派的门规,派内女弟子不准嫁于外人。
第362章 比武
萧月生踏步进屋,瞥一眼杜文秀,见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由暗自一苦笑。
这实不是什么好的差使,外人想来,定是香艳**,实际却是大大的不然,反而凶险丛丛。
双修之法,最大的关键是能守慑心神,不为色所迷,需有色空之心境,神定则精固,神一动,则精气摇荡,难以控制,若是双修,则无益有损。
但双修之法,以精气为基,与当今的内力不同,练精化气,练气还神,这是道家之修炼脉络,萧月生如今没了内力,却可用精气来催动,助她疗伤。
双修之法,便是阴元与阳元相合,宛如精子卵子相融,如同天地初衍,暴出生机。
这是来自极高层次的生气,虽非内力,却比内力更强一筹,与激潜力异曲同工。
这其中的凶险,却是外人难以体会,萧月生心有所恃,且想救二女于危难,唯有行险一搏。
萧月生脱靴上炕,揭开棉被盘膝坐下,正对杜文秀,能闻到她吐气如兰。
他轻咳一声,温声道:“文秀,欲行双修之法,需得先调理好自己的心绪,……修炼时若有杂念,咱们两人都有性命之危。”
杜文秀抬起头,惊诧的望他。
萧月生严肃的盯着她,道:“行功之际,需得凝神心静,你可能做得到?!”
杜文秀低下头。沉吟片刻。慢慢摇头。自己从未见过男人身体。贸然之下。岂能守住心神一动不动?!
萧月生浓如墨染地眉毛蹙到一起。慢慢抚摸着唇上八字胡。
半晌。萧月生开口:“此事也不难。”
闻言之下。杜文秀立刻抬头。清亮地目光紧锁住他。露出探询之色。
萧月生笑了笑。道:“我先前杀人。你想必也看过。那些尸。还能记得罢?”
“嗯。”杜文秀眉头轻蹙。点点头。
萧月生道:“双修之法,你可将我想着那些尸,自然心中血气沉定,不会躁乱。”
杜文秀瞥他一眼,低头想了想,片刻过后,点点头。
“文秀,我再问你,可是真的想好了?”萧月生神情严肃。紧盯着她双眼,沉声问道。
杜文秀轻咬下唇:“是,我意已决!”
“好罢!”萧月生点头:“……先将衣衫脱去。咱们**相对,然后凝神调心,待降伏心猿,方能开始。”
说罢,他下了炕,摆弄起了炉火,很快,火炉传来呼呼大响,似乎狂风怒吼。
片刻的功夫。火炉已被烧红,红光大放,晶莹明亮,随时会软成铁水一般。
屋内的温暖很快升上来,盖着棉被反而不舒服。
萧月生重新上炕,将衣衫完全脱下,赤身**相对,浑身的肌肉匀称,既不鼓起。也不弱瘦。
杜文秀通红着脸,偷瞥他一眼,心中一动,她一直以为,男人的身体都是丑陋不堪,难以入目,如今见到萧月生的身子,却觉自己错了,不能一概而论。起码。他的身子就不太难看。
萧月生盘膝坐在棉被上,温声道:“你也脱了罢。当心如止水时,咱们方能开始。”
杜文秀涨红着脸,觉得烫得厉害,与萧月生温润地目光一触,杂念顿消,点点头,索性豁了出去,事已至此,再扭扭捏捏无益,很快便解开衣裳,宽衣解带,露出雪白晶莹的身子。
她低着头,紧咬下唇,晶莹的泪珠缓缓滑下来。
修长**紧紧并起,宛如象牙雕成,双臂紧*,将玉峰挡住,即使这般,也难掩她优美的曲线,诱人的丰姿,观之血脉贲张。
萧月生仅是淡淡看她一眼,毫无反应,道:“文秀,待会儿更加难为情,索性大大方方,人本就是**而来,**而去,不必如此。”
杜文秀点头,却仍羞涩难言。
她抬起头,慢慢放下双手,雪白高耸的玉女峰颤颤巍巍,让人看了心神随之颤动。
她盘膝坐起,静静无言,目光由羞涩渐渐转向清明,冷寂,慢慢地,双目沉静如水,宛如平常。
萧月生点头,杜文秀的心性果然超卓,如此暖的时间,便能调节自己,无思无虑,难得之极。
随后的情形,香艳难言,两人渐渐*近,两人合成一人,萧月生一边动作,一边温声指点,声音冷清,令人心定。
萧月生与杜文秀衣衫整齐,坐在炕上,双腿盘膝,运功打坐。
杜文秀脸色红润,肌肤下似乎有一层光华,隐隐流转,似是白玉在阳光下散出温润的光泽。
萧月生闭着眼睛,看不出喜怒,沉静如一潭深水,毫无波澜异动。
他表面平静,心中却欢喜,体内竟出了一小股内力,清凉如水,醇厚如佳酿。
这股清凉的内力,乃是双修之时所生,并非是他本身所出,却在体内凝而不散,循着经脉不停流转,他念头稍动,清流便至,动静之间,仅是一念,可谓是如臂使指。
这股内力,乃是阴阳中和所生,性温如玉,全无半点儿锋利之气,圆润柔和。
他心中之喜,难以言喻,有了这股精纯无比的内力,凭他的本事,宛如一颗火种,马上便能形成燎原大火。
回想起刚才双修的情形,他不由呼吸一粗,当时,他摒除杂念,调节心绪。达冰雪之境,万物不荧,一沾即走。
但此时回想时,心情放松之下,杜文秀那白玉一般地身子在眼前浮现,他血气贲张。难以自抑。
杂念一动,清凉内力涌动,自行循清心诀路线运转,顿时一股清凉气息自百会涌出,似是天上甘露降下,滴下心湖,本已泛波的心湖恢复宁静,无波无澜,澄澈如镜。映照万物。
“先生?!先生?!”“师姐!”“师姐!”一阵阵娇柔声音自东屋响起。
杜文秀当时点孙玉如**道时,因她有伤在身,仅是封了她一个时辰。此时已然自行解开了**道。
杜文秀缓缓睁开眼,屋内顿时一亮,她双眼清亮如秋水,流光溢彩,与原来已是不同。
她双眸清亮,比原先更胜几分,眼波盈盈,如秋水被阳光照亮,越的动人心魄。
“师姐!师姐?!”孙玉如娇声唤道。语气急促,带着气恼。
杜文秀贝齿咬着下唇,瞥一眼萧月生,秀脸一红,并不出声,又闭上清亮动人地双眸。
挑帘起,脚步声响起,孙玉如很快*近,一挑门帘。钻了进来,看到萧月生与杜文秀对面盘坐,瞪大了圆眸。
“先生?……师姐?”她圆眸睁大,死死盯着两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露出探究之色。
萧月生睁开眼睛,温和道:“玉如,醒了?……伤势可好一些了?”
“嗯,”孙玉如心不在焉的应一声。目光落在杜文秀脸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萧月生瞥一眼杜文秀,见她地脸慢慢变红。脸颊涌出两团红晕,娇艳绝伦,忙道:“阴毒没有复罢?”
“没。”孙玉如仍旧心不在焉,紧盯着杜文秀,疑惑问道:“师姐,你怎么啦?”
杜文秀抬头,玉脸上两团酡红,目光却是清冷依旧,淡淡瞥孙玉如一眼:“快回去运功调理伤势罢!”
说罢,她起身下炕,穿了蛮靴,转身便向外走,起步之时,却是顿了一下,忙推开孙玉如的手,撩帘出去。
萧月生摇头苦笑,破瓜之痛,自是难免,双修之法疗其内伤,外伤管不到。
孙玉如秀脸上疑惑更甚,转头瞧了萧月生一眼,打量一下炕上,皱了皱琼鼻,似是在嗅着什么气味。
萧月生心中大叫不妙,二人虽然双修,但到了后来,双修法停下,两人难免颠鸾倒凤,胡天胡地,自有一股独特的气味。
“先生,你们没做什么罢?”她疑惑着问。htt
萧月生笑着摇摇头,摆摆手:“快去罢!”
说罢,闭上了双眼,双手掐诀,进入定境,不理会她。
见他如此,孙玉如心下明白,很难逼出什么话来,白了他一眼,扭身挑帘出去。
她心中越来越怀疑,师姐的气色好得惊人,比没受伤前还要好,而西屋里那独特的气息,也怪异得很。
她忽然涌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师姐不会真地答应了萧先生,二人双修了罢?!
她用力摇摇头,急忙否认。
大师姐对男人可是没什么好感的,她常说天下间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今日绝不嫁人的。
但刚才的念头,越是压抑,越是不由自主的涌上来,似是不停的说,他们双修了,定是双修了!
不知为何,一涌起这个念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奇异的感觉,似是难受,胸口堵,心隐隐地疼痛。
进得东屋来,见大师姐盘膝坐在炕上,又接着运功,她忙爬上炕,凑到杜文秀近前。
她紧盯着杜文秀:“大师姐,你跟我说罢,是不是跟萧先生……那个了?”
杜文秀轻轻点头:“嗯。”
她微垂眼睑,玉脸酡红如醉,却是想起了先前的情形,那**滋味,生平从未尝过,从未想到过。
一想到萧月生,想到他的柔情蜜意,她心底不由涌出一股甜蜜,宛如甘霖浇到心田中。
“你们真地……真的……?”孙玉如脸色苍白,喃喃问道。
杜文秀抬头。见她脸色苍白,还以为伤势之故,浑未在意,叹息一声,轻声道:“师妹,事到如此。唯有出此下策!……若咱们输了比武,烟霞派的名声扫地,再难抬起头了!”
“嗯……”孙玉如怔怔点头。
屋内一时沉默下来,杜文秀方觉不妥,抬头紧盯着她。
杜文秀聪明绝顶,师妹的小心思,她看得通透,只是素来不以为然,因为烟霞派有森严的门规。女弟子不能嫁于外人,即使师妹喜欢上了萧先生,最终也只能黯然伤悲。无可奈何。
她轻声唤道:“师妹?”
孙玉如抬头望她,眼眶中却是蕴着泪水,马上便要滴落。
杜文秀吃惊道:“怎么了,师妹?!”
孙玉如一言不,眼泪却一串串的滑落下来,宛如一颗颗珍珠沿着脸颊滑落。
“师妹?!”杜文秀轻叱,双手放开指诀,修长入鬓地眉毛蹙起来,紧盯着她。
孙玉如抹一把眼泪儿。抬头盯着她,道:“师姐,你们双修了,我怎么办?!”
杜文秀淡淡道:“你自然也需得双修,若是不然,我独自一人,岂能斗得过东海帮?!”
“可是……可是……”孙玉如又抹一把眼泪,觉得胸口难受,心疼如绞。恨不得拔出剑来,奋力挥舞一番。
杜文秀蹙着修眉问:“师妹,你可是怪我抢先了?”
孙玉如不言,却是默认。
杜文秀摇头笑了笑,横她一眼:“我是师姐,自得先试一试,万一他说得不对……”
孙玉如忙道:“先生向来算无遗策,他说能成,便能成!”
见她如此维护萧月生。杜文秀心中有一丝不舒服。马上压下来,摇头道:“他也说过。并无十足把握!……好啦,别哭了,过来,我帮你运功压制一下寒毒!”
说罢,她拉过孙玉如小手,掌心轻吐,柔和地内力慢慢涌了过去。
“师姐你的伤可全好了?”孙玉如也不挣扎,任由她助自己,青云功地内力,与她的内力承自一脉,并无抵触。
杜文秀点头:“嗯。”
半晌过后,杜文秀放开她双手。
孙玉如脸色好一些,带上一丝丝红润,好奇的望向杜文秀:“师姐,你的内力好像大增了呢!”
“嗯。”杜文秀点头,自双修过后,她内力猛增一倍,青云功直涨至第四层。
据说,当初烟霞派创派祖师,青云功也仅练至第四层,故她如今地修为,已是历代烟霞派第一人。
孙玉如皱鼻轻哼,颇是不忿。
杜文秀摇头一笑,淡淡道:“双修之后,你的内力也会大增的,说不定,可以修习青云功了!”
“真的么!?”孙玉如明眸圆睁,惊喜叫道。
杜文秀点点头。
孙玉如秀脸一黯,摇头道:“青云功只是历代掌门才能修炼,我可是不成的。”
杜文秀道:“你如今修为,师父想必会破例传授地。”
“唉……,师父对门规毫无转寰,定不会答应的。”孙玉如摇头叹息,无奈的道。
杜文秀不再多说,自己如今的心绪好像与平常不同,没有了素来地沉静,变得浮躁起来。
脚步声响起,萧月生挑帘进来。
两女皆秀脸泛红,不敢看他。
萧月生来到炕边,没有上来,温声道:“文秀,借你内力,我可以施展归元指,治好玉如。”
杜文秀忙抬头:“借我内力,治玉如……,你可是说,不必再用双修之法?!”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嗯,如今你内力足以支撑归元指,可以救得了玉如了。”
杜文秀大舒了口气,只觉浑身上下都放松下来,心情莫名的好起来,点头道:“如此,那最好不过!”
孙玉如也强笑着点头,却丝毫高兴不起来,见他们两个对视而笑,心口一阵阵的绞痛。
萧月生有了内力,精纯无比。温润柔和,毫无锋锐,他体内经脉被这股内力滋润着,越地柔韧。
经脉的变化,他已经探得明白,却并非自己所担心地。而只是稍有变化,内力在其中运行,越地流畅,所耗时间更少,便如修路,将原本弯曲的路改成直行,更加省力方便。
杜文秀地内力与他同源,两人手搭在一起,内力在二人体内流转。自一个人流向另一个人,再由这个人返回另一个人,建立起了一个大的循环。仿佛两人变成一个人,内力共有,不虞相冲相克。
有她内力支持,萧月生施展了一套简单地归元指法,将二人内力完全的耗尽,方才驱除去了那股阴毒内力,顺势修复孙玉如地伤势。
两天过去,二女伤势尽复,杜文秀的内力更是猛增。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玉如这两天,一直不理萧月生,见到他便扭过头,闭上嘴,一言不,闹起了别扭。
萧月生只是微笑以对,不去计较,他知道这是因为双修之事,吃了杜文秀的醋。觉得好笑,也觉得好玩。
萧月生三人吃过午膳,慢慢出了小院,沿大街到了城南。
南风楼便位于城南门附近,乃是宁海城数一数二地大酒楼,雕梁画栋,飞檐吊角,气派非凡。
三人溜达着来到酒楼前,刚要进去。却被一个小二挡住。
他抱拳一躬身。满脸歉意道:“三位客官,实在对不住!……您看。敝酒楼已经被人包下,今日是不对外接待客人,三位客官想吃饭,不妨去旁边的锦绣楼,实在对不住啦!”
“包下了?”孙玉如圆眸微眯,娇哼道:“谁包下啦?”
小二低头,不敢看她的脸,恭敬的道:“是东海帮,东海帮可是咱们宁海第一大帮,招惹不得,三位客官还是移驾锦绣阁,如何?”
“原来是东海帮呀!”孙玉如点头,笑眯眯的道:“咱们便是东海帮地客人。”
“啊?!”小二一怔,忙问:“三位可是烟霞派的大侠?!”
孙玉如傲然点头:“咱们正是烟霞派的!”
小二忙不迭的躬身道歉:“小地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快快有请!”
孙玉如摆摆小手:“不知无罪,算啦,带路便是!”
三人在小二的引领下,慢慢进了南风楼。
楼中已经坐满了人,个个腰间鼓鼓的,或是拿着长长地包袱,显然是身藏利器。
见三人进来,本是喧闹的酒楼顿时一肃,近百数目光不善地望向三人,杀气腾腾。
孙玉如撇撇嘴,不屑地哼一声:“净吓唬人,真是好笑!”
杜文秀蹙了蹙眉头,清冷目光一扫四周,低声问:“师妹,若是他们一起攻咱们,可能脱身?”
三人踏着楼梯,往二楼上走。
孙玉如一顿步子,蹙眉顾盼四周,摇摇头:“这些家伙个个武功不低,若是一块儿围攻咱们,麻烦得很呢!”
杜文秀淡淡一哼:“没想到,这个东海帮,手段如此狠毒,咱们怕是有来无回了。”
说这话时,她神情清冷,毫无担忧恐惧之像,反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孙玉如举步跟上,鼻子一哼:“若是回不去,就杀个够本呗!”
萧月生走在二人身后,摇头一笑,这两个小姑娘,都是不怕死地主儿,委实让人挠头。
刚一踏上二楼,一阵哈哈大笑声响起,面前已站着五人。
偌大的二楼,空荡荡的,仅有这五人。旁边一张桌子摆着酒与菜,飘着香气。
当先一人,鹰目隆鼻,正是东海帮的帮主赵伯川,身旁是赵丰元与三个中年男子。
赵伯川抱拳一拱,大笑道:“哈哈。正午时分,三位还真是信人,时辰刚好!”
杜文秀淡淡道:“烟霞派中人,自然诚信守约!”
赵伯川抚髯而笑:“好好,赵某最喜欢地便是诚信之人!”
杜文秀瞥他一眼,斜睨四周,淡淡道:“赵帮主,你将所有人都赶走,只有你们东海帮之人。莫不是怕旁人看了你们的笑话?!”
赵伯川一怔:“哦?此言何意?!”
孙玉如踏前一步,娇哼道:“若是东海帮败了,传了出去。大大丢胆,索性来个杀人灭口,对也不对!?”
赵伯川忙摆手,呵呵笑道:“两位女侠误会啦!”
见二女紧盯着自己,赵伯川抚髯笑道:“我是怕你们败了,传了出去,毁了烟霞派的名声,……赵某一片好心,委实冤枉。”
杜文秀与孙玉如同时冷笑。鄙夷的望他,摇头不语,不想遇到如此厚脸皮之辈,真是大长见识!
萧月生双眼微眯,站在两女身后,一言不,盯着三人中年男子瞧,已然瞧出,他们便是那天偷袭之人。
这三个人。气质相似,应是修炼的同一种武功,显然是同门出身,默契定然十足。
这三人地剑法个个不俗,非是寻常高手可及,不知赵伯川使了什么手段,竟能笼络到如此高手。
他心中思忖,这个赵伯川,颇有几分枭雄心性。行事严密。无所顾忌,先派人试探两女的武功。如此看来,他已有万全的准备。
杜文秀踏前一步,按上剑柄,淡淡道:“莫说废话了,动手罢!”
“哈哈,杜女侠果然是痛快人!”赵伯川又一阵大笑,双眼却冷冷的盯着她,宛如一双鹰眼俯视猎物。
赵丰元上前一步,抱拳笑道:“杜女侠,孙女侠,在下赵丰元,还请指教!”
他一身宝蓝长衫,玉面朱唇,剑眉朗目,实是一个难得地美男子,抱拳一礼时,举止优雅,动作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他双眼定定盯着两女看,看了这个看那个,仿佛目不暇接,难以分辨哪一个更美。
两女斜睨他一眼,神色冷淡,如此英俊男子,他们烟霞派中多得是,拿出一个便不输于他。
赵伯川抚髯笑道:“呵呵,这是犬子,就代在下迎战两位姑娘,还望手下留情才是!”
杜文秀眉头一蹙,淡淡道:“就他一个人?”
赵伯川摇头笑道:“两位女侠身手高明,他若一人,岂不是太过小瞧了两位女侠,就再添上一人罢。”
一个中年人跨前一步,站在赵丰元身旁,并肩则立,冲两女略一点头,神色冷漠。
这中年男子容貌普通,一身灰衫,微阖着眼睛站在那里,宛如一段枯木,无声无息,毫无生机,极易被人忽略。
二女扫他一眼,点点头,杜文秀右手按上剑柄,道:“既如此,那就开始罢!”
萧月生嘴唇翕动几下,清朗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那中年人更胜一筹,你们莫要留手,直接杀了。”
他内力已具,虽然细弱,却精纯无比,足以支撑他使用一些奇功绝艺,传音入密便是其一。
两女点头,铮铮两声,拔剑出鞘,身前蓦地出现一团银芒,凝而不散,亮得耀眼,不敢直视。
杜文秀踏前一步,孙玉如斜跨扭身,两人方向顿成直角,随即身子一纵,银芒投入了杜文秀银芒之中。
两团银芒融二为一,猛的一涨,拉长延伸,变成了一面光盾,挡在二女身前。
赵丰元与中年男子见状,对望一眼,点点头,忽然纵身上前,长剑在空中出鞘,刺向光盾。
赵丰元剑势刚猛凌厉,宛如狂涛怒浪袭至,中年男子则悄无声息。柔如春风拂面,慢悠悠而至。
两柄剑同时刺到,一刚一柔,刺入光盾之中。
“叮叮叮叮”长剑交鸣声不绝于耳,似是一阵疾雨打着屋檐,煞是动听。
赵伯川抚髯而笑。对自己儿子的武功,信心极具,毫不在意,转过眼去打量萧月生。
他抱手一拱,呵呵笑道:“这位先生,咱们与其干站着,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如何?”
萧月生摇头,淡淡道:“不必。胜负很快会分出。”
“叮叮叮叮”清脆声再次响起,却是赵丰元与中年男子不服气,一刚一柔。再次挥剑攻其光盾,想要突破之。
他们心中不服,区区两个女子还拿不下来,委实愧对自己一身精绝的剑法。
赵丰元飘然后退,心叫不妙,手臂**,隐隐握不住剑,欲趁后退之机缓一缓劲儿。
银芒暴涨,两女飞身而起。掠过中年男子,灿灿光华如江河决堤,瞬间追上赵丰元。
赵丰元身在空中,只觉光华扑而涌来,寒气逼人,顾不得手臂**,挥剑舞出一道剑网,护在身前,抵挡光华。
“叮叮叮叮”他身子在空中颤动。交鸣声中,终于握不住长剑,脱手而出,与身子一同向下跌落。
临跌倒之际,他猛的一拧身,强忍**,运气于腿,稳稳站住,转眼间。右肩头涌出热血。染红了肩头的衣衫。
两女剑尖指着他,搁在喉咙前。杜文秀淡淡道:“你败了!”
中年男子见此情形,一咬牙,身子一纵而起,身剑合一刺向杜文秀背心。
杜文秀一动不动,置若罔闻,孙玉如霍的转身,顺着转身之势,剑尖由下至上,轻巧地一撩。
“叮”两剑相交,她剑尖正点中对方剑身。
中年男子长剑一荡,轻哼一声,随即握紧剑,不让它脱手飞出,猛地一斩,斩向疾刺而至地剑尖。
杜文秀淡淡道:“别动,否则,我一剑刺死他!”
中年男子疾退,脱出孙玉如地剑尖,飞到其余两个中年人身边,对视一眼,摇头不语。
赵伯川忙一伸手,用力摆动:“杜女侠,莫要冲动!”
杜文秀转头淡淡望着他:“这场比武,胜负如何论之?!”
“……自然是烟霞派胜了!”赵伯川迟疑一下,看了一眼赵丰元,苦笑着点头。“甚好!”杜文秀点点头,转身扫视一眼四周,淡淡道:“即使咱们胜了,怕也难逃你东海帮地围攻,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
赵伯川心头一紧,忙道:“杜女侠是要……?”
杜文秀淡淡道:“让赵少侠护送咱们一程罢!”
赵丰元忙叫道:“父亲……”
啪啪两声,杜文秀左手一探,点中他身体两处**道,止住了他说话,又在他肩头上点了两处,止住流血。
赵伯川用力咽一口唾沫,舔舔嘴唇,沉吟片刻,与赵丰元熊熊火焰一般地眼神一触,点点头:“好,在下答应了!”
孙玉如眉开眼笑,得意的斜睨一眼赵伯川四人,护在杜文秀身后,拉着赵丰元慢慢往下走。
萧月生走在最后,抱拳一礼,温声道:“赵帮主不必送了,只需传一声令便可,我等感激不尽。”
赵伯川停下身形,苦笑一声,摇摇头,扬声喝道:“帮下兄弟听令,不得出手!”
楼下哄然响亮,声音几乎将楼顶掀翻,小二躲在柜台后,只觉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黑。
萧月生道:“咱们出了宁海城,自然放下少帮主,赵帮主无须担心,告辞!”
说罢,一抱拳,转身下楼,从容潇洒。
赵伯川脸色铁青,一掌拍在身旁朱漆桌子上,“喀嚓”一声,枣木方桌四分五裂,饭菜酒茶散落一地。
刚才动手的中年男子抱拳,冷冷道:“赵帮主放心,我三人会将赵师弟救回来。”
“唉……”赵伯川仰天长叹,转身抱拳行礼:“一切……,有劳三位兄台了!”
中年男子冷冷道:“同门师弟,我岂能不救。告辞!”
说罢,三个男子转身便走,旋风一般消失于楼上,唯有赵伯川怔怔站着,脸色铁青吓人。
他苦心谋划一场,拼着得罪整个宁海城的武林群雄。包了整个南风楼,便是为了以防万
他行事小心,即使明知二女中了掌伤,伤势难救,仍是小心谨慎,生怕阴沟里翻船,没想到,果然自己小心的没错,她们已然恢复。
不但恢复。反而更胜往昔,否则,凭着他儿子赵丰元地剑法。再加上其师兄,稳稳得胜。
种种意外凑在一起,竟变成如今的结局,东海帮定会成为武林中的笑柄,再难抬起头。
这般打击,对于一个帮派而言,是毁灭性的,没有了名望,人们很难再尊敬。高手也不会前来,宛如无源之水,慢慢地枯涸。
到未来的情形,他打了个寒噤,忙提起精神。
唯今之计,必须杀掉这三人,以雪奇耻,挽回名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他扬声喝道。
三个长老飘身飞上楼来,站在他跟前,神情沉肃,抱拳道:“帮主,有何吩咐?!”
赵伯川踱步至窗口,推开窗,冷风吹上他地脸。
他淡漠的声音被寒风吹到三人耳边:“传令下去,我要他们三个的人头!”
“是!”三人抱拳。
其中一个须眉皆白地长老迟疑一下,冲着他后背问:“帮主。那少帮主他……”
赵伯川默然不语。半晌过后,叹息一声。朝后摆摆手。
“是!”三人点头,彼此对望了一眼,慢慢退下去。
他们心中凛然,人都说虎毒且不食子,帮主却好,为了杀那三个,竟然不顾少帮主的性命,心肠之狠,委实可怕。
他们不禁想到,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若是对旁人,岂不是更无情?!
赵丰元双肩被点了**道,不能动弹,双腿却安然,肩膀上被搭着一柄寒气凛凛地长剑,吩咐处似乎不停地涌进来寒气,由不得他不走。
三人慢慢退出南风楼,孙玉如转身,搭手挡住正午的阳光,再看一眼酒楼,对一丈开外的人群满不在乎,笑道:“先生,师姐这一招使得妙极!”
杜文秀淡淡道:“是承先生指点的。”
孙玉如一拍双掌,恍然大悟:“嘻嘻,怪不得呢!”
萧月生摇头一笑:“小心一些,莫让他们钻了空子。”
孙玉如斜睨一眼赵丰元,抿嘴笑道:“有这个少帮主在手,他们哪敢胡乱动?!”
萧月生道:“这个赵伯川,可不是心软之辈”
孙玉如得意的笑道:“虎毒不食子嘛,谅他不敢派人来!”
萧月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目光落在赵丰元身上,温声道:“赵少侠,你说,令尊会不会住手?”
赵丰元目光如炬,冷笑一声,只是说不得话,便摇头示意。
孙玉如哼道:“他的话怎么能信?!”
虽如此说,却依然紧了紧手上的剑,朝后面望去,防备他们真地暴起难。
萧月生拦一辆颇是豪华地马车,扔了一锭银子,将马车上地人请下去,然后两女挟着赵丰元坐进去,他充当车夫,打马而行,朝着南城门疾驰而去。
南风楼离南城门很近,转眼地功夫,他们已经出了城门,跑上了宽敞地官道,速度更快。
马车里颇是宽敞,孙玉如自车窗探头,朝后面望去,却见三匹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正是那三个灰衣男子。
她忙道:“先生,他们追过来啦!”
萧月生点头:“嗯,你且坐进去,坐稳了。”
说罢,马鞭一挥,出一声脆响,马车猛的加速,两匹马撒了欢似的疾驰。
车中三人冷不防,身子一趔趄,被点了**道的赵丰元身子一滚,撞向车门。
杜文秀微阖双眸,似是入定练功,忽然出手,剑鞘一搭,定住他身形,淡淡道:“赵少帮主,不必再费心了!”
赵丰元心中一叹,本想趁她们松懈之机逃走,没想到这个冰山似的女人如此机警。
萧月生手上鞭子极长,挥鞭甩响,声音清亮。
孙玉如仍不放心,自窗口探头,笑着问道:“先生,他们能不能追上来?”
萧月生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长鞭,懒洋洋点头:“他们骑马快,定能追得上,少不得一场恶斗。”
孙玉如双眼放光:“好咧!”
萧月生转头一望,忙道:“你莫这般探头,若有暗器袭来,可会躲避不及。”
“嗯。”孙玉如缩回头,对身侧地杜文秀道:“师姐,他们会追上来的,咱们还要斗一斗他们呐!”
杜文秀点头,又阖上双眸。
孙玉如瞪一眼赵丰元,哼道:“你这个草包,还有高手救你,真是命好呢!”
赵丰元闭上双眼,轻轻一哼。
转眼之间,马蹄声身次响起,孙玉如抽出剑,搁在他脖子上:“若是他们真的敢出手,我先宰了你!”
赵丰元睁开眼,神色不屑,轻蔑扫她一眼,又再阖上。
孙玉如骂道:“你这草包,脾气不小!”
杜文秀闭着眼睛,淡淡道:“玉如,莫跟他多费口舌,小心戒备!”
“是。”孙玉如闭上嘴,狠瞪一眼赵丰元。
第363章 诛杀
中年道士肩膀绑着白布,渗出鲜红,动也不动。
仅这几步的功夫,他便累得气喘如牛,鬓角冷汗涔涔,脸色已有些青。
“师兄……”青年道士见状,担心的问。
中年道士摇摇头,虚弱的道:“坐下吧,我不打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青年道士恼怒道:“师兄-
中年道士自怜一笑,嘴角又慢慢涌出一丝黑血。
青年道士忙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枚丹丸,按到他嘴里。
中年道士移开嘴,避过丹丸,冷笑道:“没用的,还是留着罢……”
“师----兄----!”青年道士瞪着他,大声喝道。
“你呀,就是死心眼!”中年道士无奈苦笑,张嘴服下,嘴角又涌出一丝丝黑血。
孙玉如望萧月生,眸子透出询问之间。
萧月生摇摇头,转身招了招宋静思与宋静云,低声讲解步法,说着站起身来,以身演示。
青年道士扫了这边一眼,转回头去,萧月生内力尽毁,很难让人注目,他不以为意。
孙玉如与杜文秀貌美如花,光彩照人,他身为道士,不敢多看,免得动了凡心,扰乱自己静修。
宋静思与宋静云两女皆是聪慧过人,萧月生演示两遍,便已记住,开始演练。
这套步法,实是入门筑基的无上心法,至简至易,功效宏大。以动带静。
内功入门之初,人们常是静坐调息,静坐吐纳,体内气机随着呼吸吐纳,渐渐生出,聚在一起,形成内息。
但这静坐调息,需得能够静下心来端坐,每次静坐。需得半个时辰,方能生出效果。
萧月生的这套步法。却是以势导气之妙法,体势如竹管,内气如流水,随着步法而动。自然便会形成内息。
青年道士低声道:“师兄,我帮你运功。”
中年道士眉头一挑,瞪他道:“你需养精蓄锐,应付魔教的人,莫要胡闹!”
“师兄,你都压不住毒气了!”青年道士摇头,起身坐到他身后,左掌按上他背心。
中年道士一斜身,滑开他手掌。沉声道:“师弟,莫要胡闹!”
宋静思与宋静云停下来。看了看两个道士,望向师父。
萧月生摆摆手:“莫要分心,练你们的罢!”
两女忙点头,敢慑心神,沉浸于自己的步法之中,嘴角露出喜悦地微笑。
这套步法施展时,浑身通透,万千毛孔都打开来,丝丝清凉气息涌进来,委实舒畅之极。妙不可言。走着走着,便上了瘾一般。
孙玉如凑过来。低声道:“先生,我们救救他,如何?”
萧月生鼻前香气幽幽,他一转头,浓眉挑了挑:“他们可是泰山派的人!”
孙玉如恨恨道:“泰山派便泰山派罢,总不能见死不救嘛!”
她也觉不应多管闲事,但怪就怪自己心肠太软,看着那中年道士受苦的模样,自己坐立不安,如坐在针毡上。
萧月生点头:“嗯,救罢。”
孙玉如露出轻松微笑,如解脱一般,瞥一眼大师姐,不敢看她,忙道:“这位道长,我粗通内力,能帮得上忙罢?”
青年道士惊诧,望望中年道士,又望望孙玉如。
中年道士点点头,虚弱的道:“也好,有劳姑娘了,……不知姑娘芳名?”
“我无名小卒一个,说了也不认得,不值一提的……”孙玉如摆摆手,笑靥如花,起身来到中年道士身后,抚裙坐在草上,双腿盘膝,右掌按到他背心位置。
她心思电转,不敢自报家门,免得这道士性烈,宁死也不肯接受烟霞派的帮忙。
而且,她也不想让外人觉得,烟霞派是怕了泰山派,是示弱了,所以主动帮忙救人。
“多谢姑娘!”青年道士稽,深深一礼。
孙玉如笑了笑,微阖明眸,脸上渐渐升上红意,宛如晚霞一般颜色,娇艳绝伦。
中年道士阖眼,左手艰难的抬起,两手掐诀,调息运气。
身后灵台涌进丝丝真气,绵绵柔柔,宛如一团一团麻线,毫无伤人之意。
他暗自松了口气,刚才也是赌上一把,心底仍存戒意,她若有害人之意,轻而易举。
他调运内息,与这丝丝真气融于一处,登时增了一大截,由一根筷子粗细变成了拇指粗,慢慢的自灵台降下,经至阳、命门、长强,最终进入丹田。
丹田内温熙如阳,这股内息经过温养,完全变成他自己的,再汩汩而出,压伏周身乱窜地毒气。
只是,黑血神针的毒性,何等剧烈,武林之中向无解药,中必死,故他已是心灰,明知徒劳,求生地意志仍驱动着他。
孙玉如脸如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红通通的如喝醉了酒,后脑勺处飘出丝丝缕缕的白气,内力已经运行到极至。
中年道士脸色变化,忽而紫,忽而苍白,宛如成了战场,被紫气与白气争夺。
过了一会儿,他头上也冒出丝丝白气,脸色变化更加剧烈。
孙玉如头顶白气汩汩,蒸蒸而上,又浓又密,脸红如血,如刷了一层朱漆。
杜文秀忽的睁开眼,起身跨步,一压裙袂,盘膝坐到孙玉如身后,左掌轻轻搭到她背上。
孙玉如脸上红色缓缓减褪,慢慢地恢复如常。
杜文秀的内力之强,非同小可,甚至比那中年道士更强几分。青云功的柔意绵绵,又柔韧如钢丝,挟着孙玉如的内力,直贯入中年道士体内,他精神不由一振。
“你们练得差不多了,过来坐下罢。”萧月生招招手,让宋静思与宋静云坐下来。
两女在他身边坐下,瓜子脸带着红晕,血气已然完全行开。宋静云低声道:“师父,他们在做什么?”
“运功疗伤。”萧月生温声道。
“这便是运功疗伤呀?”宋静云恍然点头。随即又问:“师父,他能治好么?”
萧月生摇摇头:“难,难!”
宋静云睁大了圆眸,惊诧道:“孙姑姑与杜姑姑都一块儿帮忙了。还治不好?”
萧月生叹息一声,摇摇头:“他是中了毒,毒性太强,怕是凶多吉少哇。”
宋静云低声道:“那……师父,你本事大,去帮帮他呗?”
她们二人与萧月生似乎天生投缘,被他目光一照,便心中温暖安祥,觉得极是亲近。仿佛已认得数年之久。
宋静思性子安静,不喜多话。只是偶尔一笑,宋静云则是活泼灵动,心里藏不住话。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再说话。
青年道士内力不浅,虽紧张的注视着师兄,耳边仍听到萧月生师徒地对话,忙走过来,稽一礼:“这位兄台,可有治我师兄之法?”
他神情恳切,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眉头一挑。略一沉吟。道:“令师兄中的可是黑血神针?”
“正是!”青年道士忙道,目光更加恳切。没想到此人一眼看出,心中生出莫名的希望来。
“唉……,黑血神针!”萧月生叹息一声,摇摇头:“中了黑血神针,便是无救了!”
青年道士神色黯然,点点头,暗自叹息,自己真是鬼迷心窍,黑血神针,中无救,本就是铁律,岂能对一个内力全无的人寄以厚望?!
萧月生缓缓道:“自期门注入内力,封住章门与幽门,同时在巨阙与神封注入一阳一阴两股内力,直接站过膻中而下,唉……,惜乎我内力全无,用心无力了。”
“果真能救师兄!?”青年道士猛地抬头望来,双眼放光,灼灼逼人,急切的问。
萧月生苦笑着摇摇头:“区区如今一介废人,即使通晓解救之法,却也无用。”
“兄台为何没有了内力?”青年道士忙问。
萧月生笑了笑:“走火入魔,内力全废。”
青年道士脸色一变,走火入魔一词,实是武林中人谈之色变,见萧月生面色如常,他道:“万幸,兄台没有性命之忧。”
“不幸中地万幸吧。”萧月生点头。
青年道士又问,几乎是哀求一般:“那……我师兄,真的没法子救了么?!”
“容我想想罢。”萧月生沉吟。
宋静思与宋静云紧攥小手,盯着师父,看他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片刻过后,青年道士却觉得如度一年,萧月生沉吟着道:“有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兄台请说!”青年道士忙道。
萧月生沉吟着道:“让两位姑娘内力度我体内,或可一试。”
青年道士忙不迭点头:“如此甚好!”
“唉……,这个主意,也是万不得已,委实不妥……”萧月生摇摇头,沉声道:“我走火入魔之后,经脉变化,内力循行之途,已是莫测,我从不敢再修内功,怕再走火。”
青年道士眉头紧锁,摇头叹息。
他是名门大派的弟子,见识不凡,自然知晓,萧月生如此情形,委实可怕,一旦运行内力,动辄有再次走火入魔之险。
身体内部地经脉,精微细致,容不得一点儿差错,运气口诀之中,一字之差,便是生死两重天。
“拼上一把罢。”萧月生一摆手,沉声道。
他将决定跟杜文秀与孙玉如说了,两女缓缓撤功。收回双掌,慢慢调息片刻。
孙玉如睁开圆眸便道:“先生,你不要命啦?!”
她薄怒含嗔,用力瞪着萧月生,杜文秀也带着嗔怪之意,两女都晓得他体内的情形。
萧月生笑着摆摆手:“没那般严重,……先试试看罢,若是不妥,我会停下来地。”
“不成!”孙玉如摇头。神色坚决:“先生,太危险啦!”
萧月生脸色一沉。缓缓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说。”
两女无奈,又是生气,又是恼怒。又是担忧,杜文秀伸手一拦孙玉如,自己慢慢坐到萧月生身后。
孙玉如也未逞强,自己体内空虚,内力用尽,实不宜再运功了。
青年道士一脸感激,不管救没救成师兄,仅凭这份心意,冒死相救。便是莫大的恩情。
中年道士脸色紫,头上白气蒸腾。宛如出锅的馒头,额头汗水涔涔,滴滴滑落到地上。
青年道士看得大急,眼看着毒气上涌,师兄性命休矣,自己偏偏无能为力,泰山派的辟毒丹根本无效!
萧月生盘膝坐下,双手掐诀,默然入冥。
宋静思与宋静云紧盯着师父,觉得师父这般一坐。气象万千。油然生出跪倒在地磕头地冲动。
片刻过后,萧月生睁开眼睛。右指伸出,指头轻轻按在期门穴,倏地弹起,左手与右手同时点中,一个幽门,一个章门,左手轻柔如风,右手刚猛如锥。
中年道士身子一颤,一股黑血涌出口。
萧月生随即运指如飞,气势各异,如垒垒如山,或纵横如剑,或如苍鹰掠过大地,或如鱼儿游于浅湾。
转眼之间,二十几指点过去,他红霞满面,身后地杜文秀更红几分,头上白气蒸腾。
她只觉萧月生背心如同漩涡,将自己的内力抽取,由不得自己拒绝与控制,缺缺时间之内,内力已耗去了一半之多。
“吁----!”萧月生长出一口气,双手回归丹田前,双眼阖起,掐诀调息。
杜文秀缓缓拿开双掌,静坐调息。
此时,中年道士脸上地紫色已然褪去,苍白如纸,剧毒已压制住,内伤却没有痊愈。
萧月生睁开眼,孙玉如也长长松了口气,腿软如酥,再也站不住,软软滑坐下来。
“兄台大恩,我泰山派上下永不敢忘!”青年道士拜倒在地上,诚恳的道。
萧月生抬了抬手,摇头道:“令师兄的剧毒,虽然压制住了,但不可妄动内力,需得慢慢调养。”
“是!”青年道士点头,又道:“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贫道实在失礼!”
萧月生摆摆手:“我名萧观澜,寂寂无名一小卒,不值一提。”
他又转头,看一眼杜文秀,笑道:“我没出什么力气,只是借力而行,全*文秀而已。”
“多谢文秀姑娘!”青年道士又道。
正在此时,“噗”的一响,中年道士喷出一口黑血,落在篝火上,滋滋作响,一股恶臭飘出来。
这一口黑血喷出,中年道士睁开双眼,精神旺盛许多。
体内剧毒被压制下来,中年道士震惊之余,更是狂喜过甚,自阎罗殿上走一遭,方知生之宝贵,对萧月生自是感激之极。
两人自报家门,乃泰山派的二代弟子,天柏道士与天青道士,二人下山,遇到魔教之人逞凶,毫不犹豫地挺身阻止,结果斗不过魔教的人,身负重伤,仓皇逃走。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马蹄声。
青年道士天青脸色一变,腾地站起,按上剑柄,转向师兄天柏:“他们追来了!”
天柏道士点头,苦笑着摇摇头,道:“萧先生,你们快些走罢,莫要被咱们连累了!”
他见萧月生虽然年轻,却气度沉稳,眉宇间透着沧桑之意,便也随孙玉如她们唤他先生。
萧月生摇头一笑,摆摆手:“魔教的人,我倒想见识一
杜文秀与孙玉如微微紧张。对于魔教之人,她们闻名已久,心中颇有几分畏惧之意,在她们心中,魔教的人像是怪物一般。
“萧先生……”天青道士急道。
萧月生坐下来,笑道:“道长放心,我会小心的。”
见他如此,天柏天青二人无奈摇头,站起身来。但马蹄声已经逼近,随即是脚步声。直直过来,想要离开已经晚了。
大门被砰地一下推开,三个黄衣人大踏步进来,左右顾盼一扫。落在两个道士身上。
这三人相貌平常,一个矮胖,两个高瘦,矮胖圆脸,眯着小眼睛,似乎一直带着笑意。
另一个身子高高瘦瘦,衣衫晃晃荡荡,似乎衣衫里只是骨头撑着,没有血肉。
另一个虽高瘦。却劲拔如松,周身上下洋溢着力道。仿佛精瘦的豹子一般。
“嘿嘿,你们能跑到哪里去?!”矮胖地中年男子笑眯眯的摇头,啧啧叹息,似乎带着同情。
青年道士天青按上剑柄,冷冷瞪向他们:“你们太过狠毒,连妇孺都不放过!”
三人踏前两步,挡在两个道士身后,卡住了外逃的方位。
“狠毒?!”矮胖中年男子摇摇头,笑道:“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何苦再为世间增添杀孽?!”
天青道士气极而笑。面对如此厚颜无耻,委实无言以对。
天青道士转身。轻声道:“师兄,我挡他们一挡,你先走!”
天柏道士点头,他不能妄劝内力,留在此处,唯有累赘,毫无用处,不如先走。
矮胖中年男子小眼睛一眯,掠过萧月生几个,在杜文秀四女身上停了停,问天青道士:“他们几个,与你认得?”
“他们本是在此避雪,与我们素不相识!”天青道士沉声哼道,长剑缓缓拔出来。
剑光森冷,庙内忽然变得冷冽几分。
“废话少说,动手罢!”他沉声喝道,长剑刺出,剑尖划了个圆,圈向矮胖中年的胸口。
这一剑蓄势而,奇快无比,身与剑合一,又轻又疾,转眼之间,已刺到胸口。
一匹白练卷至,撞到剑尖上,“叮”地一声,清脆响亮,天青道士地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矮胖中年手持长刀,微眯着眼睛冷笑:“你的剑法,差得远呐,……你那师兄中了黑血神针,还能不死,内力倒颇有独到之处!”
天青道士闭嘴不语,长剑又刺出,喝道:“师兄,走!”
天柏道士摇头苦笑,看着一右一左站在身前地高瘦男子,一动不敢动,知道一旦动了,惹来两人雷霆一击,可是不得了。
“喂,你们三个,干嘛欺负你呐?!”一声娇脆的声音响起,惹得众人皆望去。
孙玉如见到众人望来,秀脸一红,心下已是怯了。
刚才,她见到这三人如猫捉老鼠一般,带着戏弄,心下已是不忿,便不自觉地呼喝出声。
但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性,这三个魔教妖人,看来武功甚强,自己几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枯瘦如竹地男子打量着孙玉如,上下左右打量,摇摇头,冷冷笑道:“你这小姑娘,胆子倒不小!……咱们不找你麻烦,你倒是自寻死路,索性成全了你!”
说罢,他身形一跃,斜掠而至,宛如风筝下坠,轻飘飘落到孙玉如身前,探爪一抓,五指如骷髅,颇是怕人。
孙玉如脚踩玉兔步,踩出一步。
那人只觉影子一闪,一爪抓了个空,人已经移出两尺外。
他咦了一声,探爪再抓,却是不信邪,自己的九幽爪火候极深,一抓之下,例无虚,没想到却被这个小姑娘躲过去了,传出去,自己可不大好看。
孙玉如再踩玉兔步,一晃之间,脱出九幽爪,剑光一闪,幻出一朵剑花。剑光点点,扭身刺向他期门大穴。
他九幽爪探出,抓向长剑,探爪极快,迎着剑刃而去,到达剑刃前,忽然一斜,指尖在剑身上一扫,宛如抚琴。
孙玉如变招不及。只觉一股劲力冲进来,随即又有一层。这一层未消,另一层又来,宛如海边波浪,一浪未退。又上一浪,一浪一浪的相叠,威力越来越强。
杜文秀眼明手快,见孙玉如神色不对,飞身上前,寒光一闪,挡住另一爪。
两人没有施展合璧之法,有玉兔步相辅,并不落下风。叮叮声不绝于耳,那枯瘦男子竟仅凭爪法。与二女纠缠在一处,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另一个劲豹般的男子对天柏道士毫不在意,转头看向萧月生身后地两女。
嘿嘿冷笑,摇摇头,他缓缓上前,来到萧月生跟前,对他却视而不见,对宋静思与宋静云道:“两位小妹妹,跟哥哥走。保你们吃得好。穿得好,享不尽的福气!”
“你是坏蛋!你走开!”宋静云娇嗔。缩到了萧月生背后。
宋静思也退到了他背后,害怕男子野狼般的目光,不敢再看。
萧月生沉着脸,淡淡道:“滚!”
男子“咦”了一声,惊奇地望向萧月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滚----!”萧月生淡淡道,面沉如水,眉头微皱。
“呵呵,呵呵……”男子笑了起来,指着萧月生,仿佛见到了莫大地滑稽之事。
萧月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淡淡望着他。
见到他如此神色,男子渐渐停住笑容,蓦地一沉脸,喝道:“你好大的狗胆!”
萧月生眉头更蹙,怒气涌了出来,微眯着眼睛,杀机凛然。
被他一扫,那男子忽然心头一紧,汗毛竖了起来,他有着极敏锐地直觉,顿觉到了萧月生的不凡。
“你是何人?!”男子沉声问。
萧月生拍拍身后宋静思与宋静云,低声安慰,理也不理他。
男子大怒,一拳击出,沉声喝道:“你找死!”
萧月生扭身,握拳击出,与对方撞到一起。
男子本是冷笑,他已知晓面前之人并无内力,比拼拳力,自然稳操胜券。
“砰”沉闷地响声传出,两女忙捂住了耳朵,睁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两人。
男子退后一步,神色惊诧,浑没想到,自己如此深厚地内力,对方没有内力,竟是自己落了下风。
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萧月生沉着脸,踏前一步,一拳捣出,最简单不过地黑虎掏心,直直击出。
那男子不服气,也一拳击出,与萧月生直接相撞。
“砰”男子退后一步,身子摇晃摇晃,又退了一步,方才站稳,脸上闪过一层红色,很快又褪得一干二净。
萧月生沉着脸,又踏前两步,一拳捣出,目光凛凛,宛如实质般攫住他的精神。
他心中怒火横生,旁人对自己无礼,他懒得计较,但对自己新收地弟子无礼,委实不可原谅,心中存了杀机。
见萧月生如此,那男子咬牙踏步,一拳击出,亦是一招黑虎掏心,直击萧月生,反守为攻。
萧月生冷冷一笑,对这一拳视而不见,任由他击到自己胸口,也是直直的一拳击出。
两人的拳头同时击中对方胸口,萧月生退后一步,浑若无事。
那男子脸色古怪,满是不甘,捂着胸口,缓缓倒了下去,转眼之间,五窍流血,却是死了。
萧月生神力惊人,一拳下去,劲力直透胸口,将他的五脏六腑震碎,直接身亡。
那男子以为萧月生没有内力,即使中拳,也无大碍,只是硬伤,最多打断骨头而已却不知萧月生地神力,远超世人想象,这一拳虽然没有内力驱动,但拳力却是极具穿透性,非是内力,却是与之相仿的劲力
宋静思与宋静云不敢去看,捂着眼睛。缩在角落里。
“老二!”见到这边情形,枯瘦中年男子飘身落至,一探鼻息,猛的抬头,死死望着萧月生,目光凌厉得似是两柄剑。
“你杀了老二!”他阴沉地道,缓缓站起。
萧月生淡淡道:“他取死有道,若想报仇,放马过来便是。……我成全你们兄弟相会!”
“纳命来吧你!”枯瘦中年男子探爪上前,直攫萧月生地心口。要生剜其心,以祭兄弟在天之灵。
他与老二自小便在一起,相依为命,同父同母。同师父,自幼到今,兄弟情谊之深,超乎想象。
看到老二身死,他脑袋空荡荡一片,似乎灵魂也离体而去,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萧月生五指成爪,也随之挥出,两爪相交。五指绞在一起。
萧月生手腕一压,连续几声“喀吧”响。他松开手指,退后一步,淡淡望着那男子。
枯瘦男子呆呆望着自己的右爪,已经软趴趴地耷拉着,完全被折断,一根手指不剩。
他呆呆看着,仿佛不知疼痛,缓缓的望向萧月生。
“死----!”他如脱弦之箭,疾射向萧月生,左手出爪。更加凌厉。比右爪更厉害几分。
萧月生不但未避其锋芒,反而迎上前。只是微微斜走,旁人很难觉。
便是这微小的斜度,令二人身形相错,他位于对方右侧,一拳击中男子胸口,那男子地左爪却抓不到他。
缓缓的软倒下去,眼中凶猛地目光慢慢黯淡,仿佛油灯渐渐的燃尽,慢慢灭了下去。
矮胖的中年人退后一步,跳出天青的剑圈,望向萧月生。
他上下打量着萧月生,眯着眼睛问:“阁下是何方神圣,连杀我两名同伴?!”
“无名小卒罢了。”萧月生淡淡一笑,摆摆手:“他们成心找死,我不得不动手。”
“嘿嘿,那是他们自寻灭亡,怨不得阁下喽----?!”他斜睨着萧月生,冷笑几声。
萧月生一摊手,点点头。
“我倒要讨教一二!”矮胖中年人长剑横在胸前,缓缓上前,微眯着眼睛,紧盯着萧月生地眼睛。
萧月生双眼温润,平淡无波,矮胖中年人心中泛寒,如此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竟然没有看出来,委实该死!
“看招!”剑光漫天,他一挥之后,随即后退,自怀里掏出一把暗器,一甩手射向宋静思与宋静云两女,同时风驰电掣般退向门口,想要逃走。
他这一把暗器,非是想伤着两女,而是想阻住萧月生地势头,以便自己从容退走。
两女惊叫,萧月生跨前两步,护在她们身前,右手袖子一振,嗡的一声,暗器如被无形的波浪冲击,尽落至地上。
他左手一屈指,自袖中伸出,中指与拇指间拈了一枚莹白的棋子,轻轻一弹,从容优雅。
矮胖中年男子心下大喜,已退到门口,再有一步便出了庙,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由鱼跃。
“嗤----!”一道厉啸声中,他身形陡地向下坠落,直直跌到门框上,倒地不动,寂然如死。
“师父好厉害!”两女欢呼,跳了起来。
天青道士上前,探了探那人鼻息,抬头道:“他也死了!”
两个道士望向萧月生,目光诧异,没有内力,却杀人如草芥,如此武功,可畏可怖!
“此间事了,我等先告辞了!”萧月生抱拳,笑了笑,转身出了庙。
其余四女匆匆跟上。
两个道士想要相阻,却已不及,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了庙,牵出马,跃上马鞍,纵蹄而去。
“师兄,你好一些了么?”天青道士转身问,打量地下地三具尸,摇头叹息:“萧观澜……,没想到咱们山东境内竟有如此人物呢!”
“你怎知他是咱们山东的人?”天柏道士问。
天青道士沉默片刻,苦笑道:“师兄,那两个女子貌美如仙,会是哪个门派地?”
天柏道士坐下来,双手伸在篝火前,他不敢妄运内力护体,刚才大门一开,屋内寒气袭人。
他抬头:“难道,是……烟霞派的?!”
天青道士点头道:“应是她们两个!……我曾听天松师兄说起过,烟霞派四大弟子中,两男两女,两个女子一个冷若冰霜,另一个温婉秀美,俱是人间绝色,世间罕见。”
天柏道士脸色阴沉下来:“若是她们,怎会救我?”
天青道士笑了笑:“我见那女子温柔秀美,想必是心性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的。”
天柏道士只是阴着脸,沉沉的想,片刻之后,点点头:“她们故意不说姓名,却是不想咱们知晓来历,唉……,可惜,她们竟是烟霞派的弟子!”
“师兄,烟霞派也没什么,不就是比武时过了火嘛。”天青道士摇头道。
天柏道士摇头,叹了口气,放下手:“此事绝非你想的这般简单,咱们泰山派在山东境内素来是说一不二,无人敢挑战,……这一次,烟霞派却如此大胆,伤了咱们地人,若不能讨回颜面,泰山派威严何存,又岂能镇得住宵小之辈?!”
天青道士摇头,不以为然:“就因为这些,便要灭了烟霞派么?!”
“倒不至于如此严重,”天柏道士笑了笑:“……但也要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免得让世人以为咱们泰山派好欺负!”
天道道士道:“他们可救了咱们!”
天柏道士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是啊……,咱们回去向掌门师兄禀明,且由掌门决断。”
萧月生五人纵马奔回了登州城。
宋静思与宋静云分别坐在杜文秀与孙玉如身前,两人一骑,四女身子单薄轻盈,两人加一起,也抵不上萧月生一人重。
纵马进了登州城,要了一间客栈,宋静思与宋静云二人先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买了一些衣裳。
五人坐在房中,宋静思与宋静云洗漱完毕,换了衣衫出来。这番一打扮,两女出落得越地绝丽秀美,妩媚动人,丝毫不逊于杜文秀与孙玉如二人。
孙玉如啧啧赞叹:“先生,令徒可真是天仙化人呐!”
萧月生抚胡子笑着点头:“嗯,她们生得一幅好皮囊。”
孙玉如白了他一眼,道:“若是再长两岁,武林中男儿定被迷得团团转,还有学什么武功呀?!”
杜文秀斜了她一眼:“师妹!”
孙玉如吐吐香舌,嘻嘻一笑,不再乱说,转头问萧月生:“先生,咱们为何偏偏往西走?!”
萧月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笑道:“惑人耳目,尤其是东海帮。”
不等她问,便道:“东海帮做贼心虚,必然关注烟霞派的一举一动,定是已经探到咱们。”
第364章 青衣
“走,看看去。”萧月生腾的起身,大步走出小木屋。
孙玉如在他身后紧跟着,神色匆急,秀脸上满是忧色,若是大师姐的武功被废,烟霞派可是塌了半边天。
孙玉如跟他走了一段儿,忽然停下来,叫道:“先生,不是这条路呀!”
她刚才一直心有所思,没有注意路,跟在萧月生漫不经心走,忽然一抬头,发觉不是通往烟霞派的路。
萧月生点头:“嗯,我去怒风洞看看。”
孙玉如这才明白,白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他闹出来的,如今大师姐要被废去修为,可如何是好?!
萧月生又道:“玉如,你先回去罢,我马上过去。”
孙玉如恨恨瞪他,樱唇嘟起,哼了一声,一扭柳腰,转身便走,一声不吭。
萧月生摇头一笑,知道她是生气了,小女孩脾气,怕是吃醋了。
怒风洞他曾来过,当初孙玉如受罚,他曾过来陪着,对怒风洞已极熟稔,脚下缩地成寸,转眼功夫,已到了洞口。
站在洞口,呼啸声,咆哮声隐隐可闻,萧月生吐气开声,温声道:“文秀,是我。”
他声音温和。缓缓传入洞中。洞内罡风呼啸如雷。他地声音却稳稳当当地飘进来。慢悠悠钻入杜文秀耳中。
“进来罢。”片刻过后。传来杜文秀清冷地回答。
萧月生踏步而入。乍一踏进洞口。一身青衫猛地贴上前身。头发眉毛向外扬起。
风吹在身上。如千刀柄飞刀同时割过来。萧月生虽不怕。却也觉难受。温润醇和地内息汩汩流动。滋润经脉。
杜文秀一身月白罗衫。静静坐在一张石榻上。秀发披肩。身姿端正。宝相庄严。宛如观音大士坐于莲花上。
清冷地目光飘过来。杜文秀淡淡道:“你来了?”
萧月生点点头。慢慢走过去,这张石榻,还是当初孙玉如受罚时,他扛过来的。
凛冽如刀的罡风对这张石榻视而不见,绕路而行,坐在这张石榻上,风平浪静。
他一坐到石榻,衣衫放松,眉毛头发皆低垂。
他望向她的明眸:“你可知。令师要废去你的武功?”
杜文秀对万事冷漠,对萧月生却敏感异常,他知道。若是自己目光落在她身体别处,她定要恼怒,担心自己想到了她的白玉似地身体。
杜文秀点头:“嗯。”
“唉……”萧月生叹息,摇摇头,温声道:“造化弄人,此事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杜文秀修眉一挑,瞥他一眼,道:“若没你。我也死了。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问:“令师欲废你武功,如何处之?”
杜文秀淡淡道:“我这一身武功,皆是家师所赐,她欲收回去,便收回去罢。”
“你倒是豁达。”萧月生摇头,想了想,道:“不如,你逃出烟霞派好了!”
杜文秀修眉一蹙。露出嗔怪之色。
萧月生自失一笑,这句话也是存着万一的侥幸,看她为了烟霞派,甘愿双修,便知忠心程度。
他左手抚八字胡,站起身,在凛冽的风中踱步,抬头斜向上望,若有所思。
杜文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明眸锁住他,见他紧皱眉头走来走去。心里忽然泛出一股甜蜜。
这股甜蜜感觉来得突然,去得也快,很快消散,目光恢复清冷。
萧月生走回石榻,坐下说道:“文秀,你说,令师究竟会不会改主意?”
杜文秀摇头,淡淡道:“不会!……对师父而言,门规大于天。”
萧月生道:“那……,若你们派中所有的弟子一起规劝她,能不能管用?”
杜文秀摇头:“不能!”
“嗯……”萧月生沉吟片刻,点点头,一拍手,道:“既如此,只能这么办了!”
他抬头说道:“文秀,双修过后,你我二人阴阳平衡,内力便能合一,通畅无阻,……我有一个法子,可将一个人的内力完全注入另一人体内,事后随时可取回来。”
杜文秀若有所思,稍一沉吟便明白他的用意。
她一蹙眉,淡淡道:“可是需得双修?!”
她冰雪聪明,念头一转,便有所悟,既有这个法子,他却迟疑不决,定有为难之处。
萧月生笑了笑,摆摆手:“不必,若用这个法子,你会受不少地罪,与酷刑无异。”
杜文秀白玉般脸上,两团红晕飞快的涌出来,她忙转过头,声音冷淡:“我知道了。”
萧月生看一眼,她背影窈窕曼妙,惹人遐思。
使了缩地成寸之术,萧月生很快到了烟霞派的山谷。
他自演武场上经过,烟霞派诸弟子见他过来,纷纷停下动作,死死瞪着他,颇不友善。
大师姐乃是烟霞派的第一高手,虽然平常冷若冰霜,抿人于千里之外,众人却衷心爱戴,如今,竟因为犯了门规,便要被废武功,他们心中不平。
这股郁郁之气,怨不到大师姐头上,师父虽然有些严厉,却是严遵门规,无规矩不成方圆,也无大错。
唯一的罪人,便成了诱拐大师姐犯错的萧月生。
萧月生对众人目光视而不见,低着头,若有所思。
他与杜文秀之间,只是淡淡的朦胧的感情,并不浓烈,火候未到,差得还远,根本不到摘桃子时候。
但当时情形,他亦无奈,只能用双修之法,心中却是叹息,这便如夹生的米饭。再难煮熟了。
心思电转,他脚下闲庭信步,似缓实疾,转眼之间已穿过演武场,来到烟霞阁。
站在阁前,他一抱拳。沉声道:“吴掌门,萧某拜见。”
一个清秀地小姑娘跑出来,灵动的大眼瞅了瞅他,低声道:“萧先生,师父说,她略有不适,想要休息。”
萧月生眉头一皱,心下明白,吴婉云避不见人。是不想听别人求情,是铁了心要废杜文秀武功。
小姑娘一颤,莫名其妙。打量周围,不知为何,好像天忽然冷了一般,她打了个寒噤。
萧月生道:“你去跟吴掌门说,我要见她。”
他说话很慢,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小姑娘被他地目光一照,噤若寒蝉,忙点头。转身便跑。
很快,她一溜小跑出来,脆声道:“先生,师父请你进去。”
萧月生进了大殿,直接踏上楼梯,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屋子。
屋子敞着窗户,一阵风涌来,夹杂着山谷湖水的清凉湿润。还有屋中原本的淡淡幽香。
吴婉云穿着一身白,秀发披肩,盘膝坐在西边地榻上,静静看着萧月生。
萧月生抱拳,微微一笑:“吴掌门,身子不要紧罢?”
心下叹息,她眉宇间一片阴翳,看上去竟有苍老之态,看着让人心酸。
吴婉云解坐下榻。穿上靴子。来到他近前,自小姑娘托着的木盘上接过茶盏。递到他手上,淡淡笑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她转身坐到窗前绣墩上,轻掠耳边低垂的秀发,斜睨他一眼:“先生是来为文秀说说情的罢?”
萧月生点头:“嗯,听说你要废了她的武功,不会是真的罢?”
吴婉云摇头,秀发如黑缎闪动,淡淡道:“此事不假。”
萧月生眉头一挑:“这岂不是自毁城墙?!”
吴婉云道:“门规森严,烟霞派弟子,无一可违。”
正在说话间,楼梯上蹬蹬响起,孙玉如冲了上来,跨步进了屋,见面便道:“师父,饶过大师姐罢!”
吴婉云眉头一蹙,不悦地瞪她:“你来做甚!?出去!”
“师----父”孙玉如倔强的盯着她:“咱们烟霞派不能没有大师姐呀!”
吴婉云摆摆手,哼道:“我自有主张,莫胡说八道,出去!”萧月生温声道:“玉如,你先走罢,我跟你师父说呢。”
孙玉如点点头,心中思忖,萧先生对派中贡献极大,他的话,师父应能听得几分。
想到此,她转身离开,临走时仍带着几分不甘。
看着她离开,吴婉云重重叹息一声,见萧月生正望着自己,忙振奋精神,道:“她一直小孩脾性,不知何时能长大!”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不置可否,问道:“文秀的武功,非要废去不可?”
吴婉云看了看他,叹息一声:“我何尝不知文秀的重要,没有她在,烟霞派便失去了最大的屏障,……但若没有门规在,烟霞派必然散乱倒塌!”
萧月生看她一眼,点头不语,却是明白,她的话不错,能有这份识见,可谓是不凡。
他又问:“那她会被逐出烟霞派?”
吴婉云点头,脸上露出黯然神色,咬着下唇,牙齿陷入肉中,血丝隐隐可见。
萧月生想了想,道:“门规森严,但若是一味的严,不讲人情,烟霞派却也难以兴旺。”
吴婉云转头望向他,露出疑惑目光。
萧月生道:“文秀为烟霞派立下汗马功劳,人人皆知,若是只讲门规,半丝情面不讲,森森无情,人心如何?”
吴婉云若有所思,沉吟不语。这样的话,她并非没听说过,只是说话之人不同,听在耳中地份量也自不同。
萧月生道:“废去文秀的武功,已足以说明门规之森严,不可违逆,不可心存侥幸,但留下文秀,却也彰显烟霞派的人情,更增弟子们地归属之心。”
吴婉云沉吟不语,半晌过后,点点头:“先生之言有理,好罢,就废她武功,不逐出门墙。”
萧月生道:“武功被废之后,可否重新修炼?”
吴婉云点头:“不逐出门墙,自可修炼。”
萧月生笑了笑:“如此甚好,那在下便告辞,不多打扰了!”
吴婉云忙道:“且等一等。”
且萧月生疑惑的望来,吴婉云沉吟片刻,道:“先生,若非烟霞派的门规如此,我也想成人之美,可惜……”
萧月生明白她所说,此事说来,皆是由自己引起,她一定以为自己与杜文秀有私情。
萧月生问道:“吴掌门,这条门规,确实让人不解,就没有变通之法?”
吴婉云摇头,叹息一声:“据传,当初祖师创立烟霞派,广收门徒,极是鼎盛,后来,出一件大事,令烟霞派衰落下来,方有这条门规。”
萧月生好奇的问:“出了何事?”
吴婉云迟疑一下,道:“当时烟霞派只收女弟子,有一个弟子,资质极高,得祖师嫡传,本有望接祖师的衣钵,成为烟霞派第二任掌门,不想,她却忽然爱上了一个男人。”
萧月生点头,更加好奇,却隐有不祥的预感。
吴婉云恨恨道:“不想,这个男子却是别有用心,自那位前辈嘴里骗出了烟霞派地武功秘诀。”
“然后呢?”萧月生问。
吴婉云脸上恨意浓重,忿然道:“后来,他创立了一个新地门派,青衣门!”
萧月生凝神一想,摇摇头,并没听说过此门。
吴婉云道:“从此之后,烟霞派与青衣门便是死对头,一直斗了下来,直到如今!”
萧月生问:“现在青衣门仍在?”
吴婉云重重点头:“仍在!”
萧月生沉吟着问:“如此说来,像文秀与玉如等女弟子,都不能嫁于外人了?”
吴婉云点头:“不错!”
萧月生暗道麻烦,问:“可有例外?”
“派内女弟子,不能嫁于派外之人。”吴婉云摇头,神色歉然。
萧月生眉头一蹙,看了她一眼。
他心中电转,暗自思忖,既然有如此门规,那为何她并不阻止孙玉如与自己亲近?
稍一思忖,便隐隐明白,吴婉云是想使美人计,让自己成为烟霞派之人。他顿时不悦,并非怪她如此瞧得起自己,而是不喜被别人谋算。
他城府深严,脸上不动声色,笑了笑道:“虽然门规不合情理,却情有可原。”
说罢,他抱拳告辞。
施展缩地成寸,虽不如功力鼎盛时的威力,但已不逊于武林高手地轻功,且更易欺人双眼,看上去与平常的行走无异。
穿过演武场,不理会众人的横眉冷对,出了山谷,径直朝向怒风洞而去。
乍一进去,罡风怒吼中,见到杜文秀正盘膝坐于石榻上,双眼微阖,仍在打坐。
萧月生坐下来,道:“你武功即将被废,这般练功,有何用处?”
杜文秀睁开眼睛,摇头道:“练功的感觉很好,用来打发时间最好不过。”
萧月生点头一笑,她能在派中脱颖而出,与她对武功的兴趣有莫大的关系。
第365章 寻仇
萧月生将她受罚之事说出,她不被逐出门派,可以重新修炼,杜文秀露出一丝喜悦。
萧月生摇头,她对于烟霞派还真是忠心无二,但想来也并不觉奇怪,她本是孤儿,是吴婉云收养了她,烟霞派便是她的家。
萧月生笑道:“既如此,你可想好了,我那法子,痛苦难当,莫要怨我才是。”
杜文秀淡淡道:“能保住修为,受些苦算不得什么。”半边,湖水一半儿在阳光之下,另一半在阴影之中。
茵茵绿草沾满了露水,清澈剔透,宛如珍珠。
七座小屋绕着小湖座落,隐隐呈北斗七星状,萧月生的屋子位于最北,正冲着谷口,西边两座小屋,便是宋静思与宋静云的闺房。
他本想在湖边起一座小楼阁,架上几座回廊,但后来觉得楼阁风大,便罢了此念,变成如今的朴素之状。
萧月生正在他的屋子旁练功,动作缓慢,一招一式,仿佛是在慢慢的比划,如梨园之人练功一般。
双掌轻轻一推,脚下的茵茵绿草往前一伏,双掌收回,绿草立起向后伏下。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绿草时起时伏,宛如大海的波浪。
即使看不出他这套武功的威力,仅是看其威势,便知不凡,远远的,小湖的西边,宋静思与宋静云二女也在练功,神情专注。
阳光越过山壁。照在谷中。二女恰在西边。沐浴在阳光中。衣衫雪白。鬓如堆云。肌肤如白玉。黑与白相映相衬。越鲜明。
师徒三人。隔着小湖遥遥相望。各自练功。
杜文秀被废武功。已过去了一段时日。自那之后。萧月生再未踏入烟霞派一步。
他虽不反对吴婉云地门规森严。但因为杜文秀之故。难免心存芥蒂。况且。如今烟霞派中。除了孙玉如。旁人皆存敌意。以为一切地祸患。皆源于他。
住在这里。他百无聊赖。还好有宋静思与宋静云两个弟子聊天解闷。还算有些滋味。
宋静思性子沉稳。多思少言。宛如一泓秋水。气质娴静优雅。即使不说话。也令人舒服。
宋静云却是活泼好动,天真率直,心里面存不住话,有什么便说什么,与孙玉如的性子隐隐相似,二人交情也突飞猛进,她在练功之余,便跑去烟霞派中玩耍。替孙玉如传一传话,说一说烟霞派中的大小事务,像一个小传话筒一般。
自从被废武功,杜文秀一直闭门不出,呆在自己地小院中,仿佛归隐了一般,平日里,烟霞派弟子再难见到她清俗绝丽的身影,对萧月生自是越的恼怒。
孙玉如不时跑过来瞧一瞧。跟他说一说话。却往常无异,她最知事情的始末与真相。也觉得派内诸人大大的不对,不但不感激萧先生,反而敌视。
但事关大师姐的名节,这件事情,自吴婉云至孙玉如,都是讳莫如深,众弟子只知大师姐违了派归,却并不知事情地始末,只以为大师姐是喜欢上了萧月生。
孙玉如因此而心怀愧疚,觉得全派上下都对不住萧先生。
她是三师姐,烟霞派众弟子虽觉她跑得这般勤,心中不舒服,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汪汪”狗叫声忽然响起,一只乌黑的大狗自宋静云的屋子钻出来,朝谷口方向大叫不已。
“赛黑!”宋静云忙喝一声。
这只大狗呜呜两声,跑到宋静云身边,黑缎般的身子蹭她的小腿,尾巴摇啊摇。
“趴下!”宋静云娇喝。
乌黑大狗登时趴到她脚下,抬头看着她的脸,尾巴摇啊摇,嘴里出轻吟,似是在撒娇。
宋静云停下动作,白玉似的小手摸摸它脖子,它顿时眯着眼睛,一翻滚,侧躺下来,仿佛睡觉一般。
宋静云抿嘴一笑,抬头望向山谷,她知道赛黑又聪明又机灵,这般叫唤,定是来了人,且是陌生之人。
“萧先生!萧先生----!”清脆的呼叫声在山谷回荡,一个劲装少女自谷口的绿草后闪出来,扬声叫道。
萧月生慢慢收功,淡淡道:“什么事情?”
那是烟霞派地女弟子隔着小湖,老远便裣衽一礼,脆声道:“先生,三师姐说,请你过来瞧瞧。”
“出什么事了?”萧月生眉头轻皱,见孙玉如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人过来,显然是抽不出身。
“东海帮的人又找上门来啦!”少女明眸善睐,也是美貌过人,声音清脆,并不输孙玉如多少。
这般美貌女子,烟霞派甚多。
萧月生点头:“嗯,我晓得了,紫玉,先回去罢。”
“是!”少女乖巧的点头,再次裣衽一礼,见他竟记得住自己名字,心中莫名地兴奋,一溜小跑着回去。
“师父,咱们快走罢!”宋静云脚尖轻点,飘飘掠动,来到萧月生身前,急切的道。
那只叫赛黑的大狗如跟在她脚下,跑得极快,毫不落后,一直不离她左右。
宋静思则站在那里未动,仍在静静演练拳法,似未听到见到。
萧月生斜睨她一眼:“外精神大!……管这么多闲事做甚?!”
宋静云嘻嘻一笑,脸皮颇厚,明媚的大眼睛盯着他:“师父,您老人家不去么?”
萧月生看上去年纪不大,但气度沉凝,眉宇间一片沧桑,给人有少年老成之感,再加之两抹八字胡,更显老气,故宋静云称之为老人家。
“嗯。烟霞派之事,用不着咱们操心!”萧月生点头,仰头望天几天,点头道:“静思,咱们吃饭罢。”
“是,师父。”宋静思应是。慢慢收功。
两女出身书香,宋静思从小便做饭,虽算不上是顶尖厨艺,但跟孙玉如一学习,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她做的饭菜,精致美味,与南方的菜系差不多,可以一品再品,萧月生甚是喜欢。
“师父。真的不去看看么?”宋静云再问,心急之状难以掩饰。
萧月生摇头,道:“你若是去了。烟霞派的诸位女侠少侠定会嫌咱们多管闲事的。”
宋静云迟疑,小心瞅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可……,师父,若是不去,孙姑姑会怨师父你小心眼的!”
“放肆!”萧月生一瞪眼睛,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吃饭!说罢,大步流星。朝东面的一间松木屋子走去。
这间屋子简洁大方,颇是宽敞,进入其中,丝毫不觉得坐在屋中,反而比外面更明亮几分。
宋静云吐了吐舌头,低头轻声对赛黑道:“赛黑,师父好凶,是不是?”
赛黑眼睛眨了眨,看其眼神。似是能听懂她地话一般,呜呜两声,摇了摇尾巴。
“嘻嘻,走,吃饭!”宋静云轻笑两声,跑着朝另一座屋子去,那是厨房,帮姐姐端饭菜。
很快,饭菜已经停当。摆在萧月生跟前。他坐在正桌,身后是宽大的窗户。
宋静思坐下来。轻声问:“师父,孙姑姑那边,会不会着急?”
萧月生低头吃饭,默然不语。
见他如此,宋静思也不再劝,朝宋静云微一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话,免得惹怒了师
宋静云无奈的撇一撇小嘴,急促促的吃饭。<<梦想文学网>>
饭后,萧月生起身,道:“咱们去看看罢。”
宋静云大喜过望,忙笑道:“师父英明!”
萧月生脚步一停,转身横她一眼,哼道:“我若不去,是不是便不英明啦?”
宋静云忙笑:“嘻嘻,无论怎么做,师父都英明!”
萧月生摇头,转身迈步,出了屋子,往谷口走去,远远便见刚才来的紫玉正站在那里,不停的跺着脚,甚是急切模样。
萧月生到她跟前,摆摆手:“前面带路罢。”
“是!”紫玉应了一声,转身便走,脚下轻捷,宛如不沾地面一般,显然轻功不俗。
山风猎猎,两女紧跟在师父身后,大狗赛黑紧跟在宋静云脚下,飞快掠过山坡,转向烟霞派地山谷所在。
很快,他们远远便看到一群人站在演武场上。
萧月生眉头一皱,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共来了十个人。”紫玉忙答道,脚下一缓,她内力不足,无法一边说话一边施展轻功。
“嗯,我先过去。”萧月生点头,脚下一飘,宛如御风而行,飘飘而去,似是轻缓,转眼之间,已是到了演武场上。
宋静思与宋静云的内力不足,无法如此快速,只能在后面老老实实的赶去。
她们到了演武场,赛黑已经累得吐着舌头,呼呼的大喘,双眼仍紧盯着宋静云,一刻不放松。
演武场上,两边人马壁垒分明,隔着两丈远,最外面是十个男子,个个气度沉凝,高手气势显露无遗。
另一边,则是吴婉云及身后的众多弟子,虽然人多,却无喧闹嘈杂,只是默默的看着对面,目光形成一股压力。
清朗的声音飘起:“吴掌门,本帮主这次来,却是化解干戈,虽然家父丧于贵派弟子手上,我却不想因此而大动干戈,令帮中兄弟为之丧命。”
萧月生站在众弟子身后,并未显露出身形,而那些弟子们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对面,无暇注意周围,未觉他的到来。
宋静思与宋静云二人站到师父身后。抬头望去,见对面说话地是一个青年,丰神俊朗,英俊过人,宛如一株玉树临风而立。
他地身后,十个人环拱而立。个个气势不凡,宛如众星拱月,甚是威风。
“师父,他便是东海帮的帮主?!”宋静云惊诧地问。
萧月生点头:“嗯,子承父位。”
“他父亲便是被师父你杀死的吧?”宋静云低声道。
善于东海帮之事,宋静云已经听孙玉如说过数次。
对于东海帮之事,孙玉如极是得意,其凶险与威风,每次说起。她都觉兴奋莫名。
吴婉云淡淡说道:“不知赵帮主有何妙主意?”
她一身鹅黄罗衫,玉脸皎洁,站在弟子当中。很难被人以为是师父,往往会以为是同辈弟子。
赵丰元负手而立,朗声说道:“咱们与其厮杀,死伤惨重,不如以比武论输赢,如何?”
“怎么个比法?”吴婉云问。
赵丰元笑了笑,道:“三局两胜,由我两位师兄跟我,一一与贵派的弟子比试。如何?”
吴婉云不置可否,问道:“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
“贵派若是胜了,家父之仇,一笔勾销,东海帮从此不再找烟霞派的麻烦!”赵丰元郑重说道。
“若是败了呢?”吴婉云道。
赵丰元冷冷笑道:“若是贵派败了,则交出杀家父地凶手!”
“师父!”李天勇与杨光远同时道。
他们一身宝蓝劲装,看上去英姿勃勃,论及人才。丝毫不逊于赵丰元,反而更胜一筹。
吴婉云低头沉吟,若有所思,转过头,清亮的目光在众弟子身上缓缓掠过。
“怎么,吴掌门没有把握胜过咱们吗?”赵丰元冷冷笑道,紧盯着吴婉云。
吴婉云清亮的目光落在人群后的萧月生身上,与他对视
萧月生转过眼睛,不去望她。
赵丰元冷冷道:“成与不成。吴掌门痛快说罢。如此优柔寡断,岂是一派之掌门所为?!”
吴婉云点点头:“嗯。这个主意甚好,便如此定了。”
“好!痛快!”赵丰元拍掌大赞,俊脸出笑容。
他一挥手,身后站出两个人来,约有四十余岁,都是削瘦身材,容貌普通,神情呆板,微眯眼睛,似是没有睡醒一般。
赵丰元抱拳道:这两位师兄与我,不知贵派哪位高手出战?”
李天勇踏前一步,转身抱拳对吴婉云道:“师父,弟子请战!”
吴婉云沉吟一下,看了看他,又朝那三人看一眼,眉头蹙了起来,显然并不看好他。
“师父,弟子身为二弟子,责无旁贷!”李天勇忙道。
吴婉云叹息一声,点点头:“你要小心,胜负不足论,不要受伤才是!”
“师父放心!”李天勇自信满满,点头沉声道。
他心中却也是打鼓,只是自己是烟霞派的二弟子,大师姐武功被废,无论如何,该是自己出头。
这两个中年男子修为不凡,自己怕是并非对手,但如今地烟霞派,自己武功最强,若不出头,旁人岂能争先?!
他踏前两步,来到场中,拔剑出鞘,横于身前,喝道:“烟霞派李天勇,请指教!”
一个中年男子站出来,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看他两眼,淡淡道:“大荒剑派冷子枫,请指教!”
吴婉云眉头一皱,大荒剑派,好像从未听说过,只是那人一睁开眼睛,她便心中大感不妙,此人着实危险。
二人刚要动手,场中忽然响起一声脆响:“慢着!”
话音乍落,自烟霞派中走出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影,一身桃红的罗衫,笑靥如花,正是孙玉如。
她对李天勇笑盈盈的道:“二师兄,杀鸡焉用牛刀,这一场,便让给师妹我罢!”
“二师妹,你……?”李天勇眉头一皱。
他亦觉出眼前的中年男子危险。心中警兆大起,但越是危险,越是不能让与旁的师妹师弟。
孙玉如娇笑道:“嘻嘻,二师兄,不是还有一个嘛,你轮到下一个好啦!好戏压后轴嘛!”
李天勇脸色一沉:“师妹莫胡闹。快回去!”
赵丰元面色紧绷,脸若喷火,紧盯着孙玉如,低沉的道:“既然这位孙姑娘如此兴致,李少侠不妨成全,我并无异议。”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一幕难忘的情形,自己被人拿剑横在脖子上,耻辱地押走,被她羞辱。
孙玉如转身过来。斜睨他一眼:“你这草包,如今也当上了帮主,你们东海帮可算是完啦!”
赵丰元脸色一变。变成了铁青色,宛如窝底颜色一般无二,双眼炯炯,宛如火炬熊熊燃烧,能将人烧成灰一般。
孙玉如娇笑道:“嘻嘻,你那三脚猫地武功,还跟我比试,真是自不量力呢!”
她字字如刀,刺到了赵丰元地心里。
赵丰元深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却是难看无比。
他再深吸一口气,淡淡道:“孙姑娘,莫逞口舌之利,胜得过我师兄,再说大话不迟!”
孙玉如笑道:“好呀,看你怎么丢人!”
赵丰元淡淡笑道:“吴掌门,咱们先要说好,比试之时。刀剑无眼,难免有个三长两短,你看……?”
吴婉云点头:“若有损伤,也是难免。”
赵丰元一拍巴掌:“好,吴掌门痛快,便是如此,既使有了损伤,事后咱们不得借故报仇生事,如何?”
“好!”吴婉云点头。
孙玉如摇头一笑。脸带不屑神色。哼了两声,道:“你这草包。倒是狠毒呐!”
赵丰元听若未闻,心下已经将牙齿咬碎,脸上却仅是僵硬难看,笑得比苦得更难看。
“师父,这个帮主,倒是有意思。”宋静云轻笑道。
萧月生笑着点点头:“他毕竟年轻,道行还不够深,需得继续修炼几年。”
宋静云抬头瞥他一眼,心下说道,人家年轻,师父也不老嘛,为何道行如此高。
那个中年男子双眼一睁,寒光四射,宛如两柄长剑同时出鞘,喝道:“动手罢!”
右手一拔剑,轻轻一递,刺向孙玉如。
“二师兄让一让!”孙玉如推开李天勇,拔剑出鞘,毫不示弱的拧腰刺出。
两剑同时直刺,一上来竟是同归于尽地招数。
孙玉如轻咬下唇,毫不变招,直直而刺,对方即使刺中了自己,自己也能刺中他。
她心中明白,自己的内力修为怕是不如对方,若是真的拿本领出来,怕也不如,唯有拼命。
那人也不变招,二人一个刺向胸口,另一个刺向小腹,直直刺了出去,场中诸人惊叫出声。
宋静云紧拉着萧月生的袖子,紧张得心快要跳出来。
“叮。”中年男子却是中途变招,手腕一抖,一振长剑,格开孙玉如地剑尖,两人交错而过。
孙玉如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朗地声音:“玉兔步!”
她一听便知是萧月生在说话,心下大喜,底气不由大足,恍然大悟,竟然把玉兔步忘了使。
她脚下一动,身子忽然一晃,出现了两道影子,一左一右,仿佛两个人一般。
人们轻咦了一声,心下惊讶莫名,便是吴婉云也是一惊,随即省起,好像玉如曾提起过,萧先生曾授了自己与大师姐一套步法,名叫玉兔步,很是好玩。
她这些日子因为杜文秀之事,心情郁郁,一直没有来得及问,此时方才省起。
中年男子转身,见此情形,冷笑一声,长剑一横,直直斩去,同时斩向两道身形。
孙玉如脚下一动,向后一点。便脱出剑光笼罩,顺势一撩长剑。
“叮”她剑尖恰点中对方剑身,两剑相交,声音清脆,显然都不是寻常宝剑。
中年男子一蹙眉,觉剑身传来莫名地力道。手掌有些酥麻之意,仿佛通了电流一般。
他心下一惊,内力猛的一灌,将手上地酥麻驱除出去,出剑却难免滞了一滞。
高手相争,差之一毫,但是天地之差,这一滞地功夫,孙玉如垫步一跃。长剑刺出,奇快无比。
中年男子大吃一惊,眼见一点寒芒猛的逼近。马上便要刺中自己的咽喉,急忙一挡,
他长剑奇快,远逾常人,若是寻常人,根本来不及,他的剑却快得很,恰好赶到。
“叮”一响,两剑再次相交。
孙玉如身随长剑。顺势一扭腰,平平横移一步,仿佛双脚飘浮在水面上,动作优美。
她脚下一踏,蓦然又出现一条人影,两条人影同时攻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冷笑,对于这般迷幻身法,不屑一顾,长剑一抖。幻出两团剑花,分别攻两道人影,亦是虚虚实实。
孙玉如剑法轻盈迅捷,虚虚一刺,迎上两朵剑花,脚下却是踏着一个小弧步。
“叮”两剑再交,孙玉如身子一颤,两道人影合为一道,她脸色苍白一下。忙抽剑而退。
对方地内力宛如滔滔江水。浩浩荡荡,自己远远不如。心下便有了避实击虚的念头。
“阳光三叠!”萧月生地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孙玉如恍然,精神一振,心下骂自己猪脑子,将萧先生救地东西全都抛于脑后了。
她脚下再次一飘,身子一晃,变成了两个人影,一左一右,一齐攻向中年男子。
面对她如今的身法,中年男子心下明白,只能以拙破巧,以力降会,并不惊慌,沉着脸,目光如电,又是一剑刺出,幻出两朵剑花,逼对方跟自己对剑。
他颇是自信,论及剑法,可能她精妙,步法更精妙,但论及内力,她却是拍马难及地。
“嗤嗤”声中,孙玉如的剑光凌厉,直直刺出,迎向中年男子两朵剑花,出一声清鸣。
孙玉如脸色红了红,似乎红霞涌过,然后飘然后退。
中年男子却是脸色铁青,双手酥麻,再难握住长剑,当啷一声,跌落在青砖上。
他实在未想到,对方一个弱女子,内力竟然如此刁钻,一波过后,还有一波,刚再抵过第二波,第三波猛然击来,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猝不及防,便着了道,手臂酥麻,难以握剑。
孙玉如脚尖一点地,垫步向前,一跃而起,长剑刺出,中年男子刚要避开,剑尖已经点在咽喉之前。
孙玉如收剑,归鞘,动作利落,抱拳一笑,盈盈道:“承让,你可是败啦!”
中年男子颇是不服,但想到自己咽喉寒意犹在,不由摇头叹息,点点头道:“不错,我是败了。”
说罢,俯身捡起长剑,归入鞘中,慢慢的走回赵丰元身边,道:“师弟,惭愧。”
赵丰元忙道:“这个丫头太难缠,师兄不必在意。”
他说话甚是恭敬,一丝一毫地怪罪之意都没有。
中年男子摇头一笑,微阖上双眼,默然不然,仿佛入定或是睡了过去,如一座雕像立在那里。
孙玉如慢慢走回去,来到吴婉云身旁,朝众人后面的萧月生露齿一笑,没有招呼。
她转过身,朝赵丰元瞪了一眼,斜睨着他,状甚不屑。
赵丰元转过头,不去看她,免得被气炸了肺,一时冲动,做出不利这举动。他一指另一位中年男子,沉声道:“第一场,算是你们胜,第二场,由我这位师兄出场。”
李天勇忙不迭的出来,抱拳道:“师父,我来罢!”
吴婉云眉头蹙起,迟疑了一下,道:“你要小心,但求自保,莫要贪功。”
李天勇点头:“弟子省得。师父放心。”
他转过身来,踏前几步,抱拳道:“烟霞派李天勇,请赐教!”
中年男子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双目如电,冷冷道:“大荒剑派荆无城。请赐教!”
他比刚才地中年男子更加冷酷,精芒四射的双眼之中,毫无感**彩,仿佛雪冰一般。
“请----!”李天勇拔剑出鞘,竖于胸前,一招仙人指路,攻了出去,四平八稳。
他心下明白,论及剑法。自己怕是已经不如三师妹了,而对方地内力更深,唯今之计。只有耐心寻觅机会,看对方会不会失误,方有取胜之机,否则,有败无胜。
中年男子亦是四平八稳,长剑一挑,招式老练而稳当,毫无破绽,亦不着急取胜一般。
两人剑来剑往。一招一式,一板一眼,转眼之间,已是十几招过去,场上仍旧毫无变化,稳得能让人打瞌睡。
宋静思与宋静云看得不解。宋静云安抚一下赛黑,抬头问道:“师父,他们哪一个能胜呀?”
萧月生淡淡道:“大荒剑派地人。”
宋静云歪歪头,疑惑的道:“那看起来。好像是半斤八两呢!”
萧月生点头:“此人行事古怪,明明有取胜之机,偏偏不胜,看来别有他心。”
“他是不安好心?”宋静云登时精神一振,忙道:“是不是要看烟霞派剑法地虚实呀?”
萧月生点头:“嗯,大有可能。”
随即,他投去一记赞赏的目光,宋静云如吃了蜜一般,眉开眼笑。差点儿欢呼起来。
孙玉如耳边忽然传来萧月生地声音:“玉如。去唤你大师姐过来罢,让她出手。”
孙玉如一怔。忙扭身往后看,怔怔望向萧月生。
大师姐明明被废了武功,怎么能出手,若是过来,岂不是送死,萧先生到底何意?
萧月生温声说道:“我自有主张,你去叫她便是。”
他使地是传音入密之术,旁人无法听闻,只能见到他嘴唇翕张,似是喃喃自语。
孙玉如对他地信任根深蒂固,闻言忙点点头,转身拨开人群,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哼!”场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哼,李天勇捂着右臂,脚步踉跄,显然受了伤。中年男子一剑刺中李天勇,并不住手,再一剑刺出。
“卑鄙!”“住手!”“你还出剑?!”
人群中爆出一阵阵怒喝声,恨不得冲上去阻拦,却已不及,但是吴婉云也来及阻止。
这一剑,一反他四平八稳的作风,快如闪电,疾如流星。
“嗤----”尖厉的长啸声中,一道白光划过众人眼前。
剑尖已触及李天勇的衣衫,白光一至,撞到剑上,顿时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打了个转,“当啷”跌落地上。
李天勇趁势后退,左手已满是鲜血,血顺着右臂往下流,在青砖上滴落。
众人齐齐后看,萧月生冲着众人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吴婉云转身,朝他裣衽一礼,扬声道:“多谢先生救命!”
萧月生摆摆手,微微一笑,没有多说。
宋静思与宋静云昂挺胸,说不出地扬眉吐气,这一阵子,她们到烟霞派时,气氛可不够友好,皆因她们是萧月生弟子故。
此时,她们终于能够扬眉吐气,只觉心中畅快难言,恨不得仰天长啸,哈哈大笑。
“赵帮主,这一场,你们胜了!”吴婉云转身,淡淡道。
她心中恼怒,杀机大盛,对方明显是要取人性命,刚才第一场,玉如明明手下留情,他们却敢如此,委实欺人太甚!
“承让!”赵丰元抱拳一笑,呵呵笑道:“那位李少侠的伤不要紧吧?……出手重了一些,莫要见怪才是!”
吴婉云淡淡一笑:“动手比武,难免出手重一些,算不得什么,不必在意。”
“吴掌门胸怀广阔,在下佩服。”赵丰元笑道。
他缓缓站出来,跨前两步,道:“不知贵派大弟子何在,在下想跟杜姑娘比试一二。”
吴婉云眉头一蹙:“她正在闭关,不能出来。”
“哦----?”赵丰元剑眉一挑,呵呵笑道:“不会是听闻在下来了,避过一旁了罢?”
吴婉云怒气一涌,沉声道:“你是信不过我的话?!”
“呵呵,不敢,不敢。”赵丰元摆手,笑道:“既然吴掌门如此说,在下便当作是真的罢,不知贵派哪一位弟子与在下过招?”
吴婉云淡淡道:“你是一帮之主,若是由他们出手,岂不是太过瞧不起你,本座亲自奉陪!”
赵丰元一怔,忙笑道:“你是前辈,在下可不敢当,还是请一位弟子出来,免得让天下人耻笑吴掌门以大欺小!”
宋静云捂嘴轻笑,摇摇头,道:“师父,这个家伙真是有意思,明明是怕了吴掌门了嘛!”
萧月生笑了笑,摇头道:“也不尽然,他大半是装出来地。”
“咦?是装出来地?!”宋静云惊讶。
萧月生望向宋静思:“静思,你以为呢?”
宋静思点头,轻声道:“师父所言正是,依弟子看,他也是装出来地,眼神一点儿没有忙乱之意,显然其中有诈。”
她又道:“况且,据弟子所知,杜姑姑的武功,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既敢挑战杜姑姑,岂能怕吴掌门?”
她说话慢条斯理,秀气而文雅,却是清晰条理。
宋静云大是忿,恨恨地道:“好呀,这个家伙,忒也狡猾,差点儿被他骗了!”
萧月生点点头,淡淡道:“日后你需多长几个心眼,免得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师----父----!”宋静云扭腰嗔道:“人家哪有那么笨嘛!”
萧月生淡淡点头:“笨人往往觉得自己聪明!”
宋静云跺脚娇嗔,不忿地瞪着他:“师----父----!”
宋静思抿嘴微笑,转过头去,免得让她看到。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师父,还是弟子来罢!”
声音来自人群背后,众弟子闻得此声,呼啦一下,让开一条通道,露出说话之人。
杜文秀一身雪白罗衫,淡淡望着这边,冷若冰霜,眼神越的淡漠,人们觉得大师姐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站在冰山之巅,随即会乘风而去,化为天界地仙女。
“文秀,你来做甚?!”吴婉云皱眉。
杜文秀步履轻柔,缓缓穿过人群,来到她跟前:“师父,既然他想跟弟子战一场,便如他所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