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 躲避
萧月生虽在睡眠之中,却仍有一丝心神关注着外界,稍有风吹早动,皆映入脑海,宛如做梦一般呈现,若是重要,他便会自梦中醒来,这乃是他心神的修为。
当任盈盈进来观云山庄时,他便已经发觉,只是懒得理会,对于任盈盈,他仍不想见面。
上一次,任盈盈前来求萧月生前去救父亲,没想到,任我行疑心重,不相信他,反而强迫他迎娶任盈盈。
萧月生的性子坚硬,越是强迫,越是反抗,否则,以他对任盈盈的感觉,并不会反感。
到了最后,他与任我行对了一掌,将其震慑,方才能够脱身,否则,按他的观察,任我行定会将其灭口。
故此,萧月生对任我行感觉极坏,不想理会,而对于任盈盈,也不想见,免得尴尬。
两人原本是若即若离,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的暧昧状态,被任我行挑明之后,反而退了一步。
任盈盈与刘菁说着话,他则呼呼的睡,一点儿也没有醒来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任盈盈这一次来,定又是因为任我行,说不定,她已经知道了任我行伤了令狐冲与林平之,所以前来道歉,他实在不想理会。
两盏茶喝过之后,刘菁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升上半空,阳光明媚,照在湖上,一片清亮。
“小荷,去看看大哥醒了没。”刘菁对任盈盈歉然一笑,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吩咐小荷。
小荷便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上,拿着一些糕点的渣子。轻轻抛出,惹来一群锦鲤翻动,宛如金红的绸布在下面抖动。
“哎!”小荷答应一声。放下手上的纸袋,转身盈盈而去。
任盈盈摆摆白玉似地小手:“刘姐姐,不用着急的。还是让他多睡一会儿罢。”
“昨晚他睡得很早,这一会儿,也该起床了。”刘菁抿嘴,摇头笑道,眼眸中柔情隐隐,却被藏得很深。
她是个极易羞涩之人。从不轻易在外人面前表露对丈夫的情意,但她又不擅于掩藏,明眼之人一看即知,她是极爱自己地丈夫的。
任盈盈妙目转开,望向清亮的湖水,笑道:“这一阵子,刘姐姐可见到江南神针了?”
刘菁一拍小手,摇头叹道:“唉。这个江南神针。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去找她,她却是出去了!”
说着话,她光洁如玉地脸上满是遗憾之色,摇头不迭。
“据小妹所知,她刚刚回来了。”任盈盈轻柔的、略带矜持的笑道,虽是戴着黑纱。眉宇间却清晰宛然。
“咦。回来啦?”刘菁顿时兴奋起来,已有些坐立不安。好像恨不得马上飞身去相见。
两人正在说着话,江南云袅袅而来,一身白衣,飘飘如姑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刘菁忙招手笑道:“南云,你来得正好,快去催催你师父,任妹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师娘,这个差使,我可不敢接!”江南云忙不迭的摆手,笑盈盈的道:“还是师娘亲自出马罢!”
刘菁白她一眼,娇嗔道:“好你个南云!待你师父醒了,我定要告一状的!”
江南云笑眯眯地不说话,坐到了任盈盈身边。
“任妹妹,好久不见了呢!”江南云笑盈盈的道,一双翦水般的眸子紧盯着任盈盈。
任盈盈轻轻一笑,点点头:“近些日子有些事情。”
“哦----?莫不是你爹爹的事罢?”江南云笑眯眯的道。
任盈盈黑纱上的黛眉轻蹙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也是听师父说,没想到,任妹妹,你的身世如此离奇,可谓是难得一见。”江南云摇头叹息,似是同情,又似是羡慕。
任盈盈仅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心中思绪也极是复杂。
正在此时,又有脚步声响起,她们三人转头望去,却是岳灵珊慢慢走了过来,沿着回廊,眼睛望着湖面,一幅神思不属的模样,仿佛掉了魂儿一般。
“唉……”江南云摇头叹息一声,露出同情之色:“令狐冲公子与林少镖头都受了重伤,岳妹妹比自己受伤还要痛苦呢!”
任盈盈玉脸微微色变,黛眉轻轻蹙起,望向岳灵珊。
刘菁心善无比,见岳灵珊失魂落魄一般,心中难过,不想她沉浸于痛苦之中,便开口招呼岳灵珊。
岳灵珊听得刘菁声音,呆呆地转头过来,怔了怔,眼中慢慢恢复了明亮,迈步走了过来。
“刘姐姐,萧大哥还没醒么?”岳灵珊先向任盈盈点头微笑,乃是一丝强笑,明眸一片红肿,转向刘菁,轻声问道。
任盈盈也点头,黛眉轻蹙,动作迟疑。
至于江南云,岳灵珊仅是扫了一眼,并不停留,似是没有看见她一般,她心绪不佳,更不想理江南云。
“正让小荷去催呢,岳妹妹,他们没有性命之忧,不必如此难过,”刘菁轻声劝慰,柔声道:“……武功嘛,慢慢练回来,也算不得什么。”
岳灵珊苦笑,若是没有了武功,大师兄岂不是要受人欺负,依他地性子,定会受很多苦。
见岳灵珊仍不开颜,刘菁看了江南云一眼,轻声道:“我听南云说,令狐公子重练内力,却是因祸得福呢!”
“嗯----?”岳灵珊这才有些醒神,忙望向她。
“你大师兄的内力本就不深,很快就会练回来的,这一次,他的内力会更加的凝炼。运用更加自如,对剑法大有裨益!”刘菁娓娓道来,露出一丝微笑。
岳灵珊本就没什么主见。听刘菁如此一说,不由精神一振,低头想了想。点头道:“好像真地这样呢!”
“所以呀,你不必难过,是福是祸,谁又说得准呢!”刘菁也振奋精神,微笑说道。
正在说着话,萧月生慢慢踱步而至。一身青衫,神情悠然,似乎是踏青一般。
诸女忙起身相迎,裣衽为礼,给他见礼。
萧月生没有客气,摆了摆手,在刘菁身边坐了下来,与任盈盈恰好相对。
四目相触。两人忙各自移开。刘菁没有发觉异样,笑盈盈的道:“大哥,任妹妹说,江南神针已经回来了!”
“哦?”萧月生眉头轩了轩,笑道:“那你就赶紧去见见这位高人罢!”
刘菁神情兴奋,盈盈站起来,有些迫不及待地道:“那你们说话罢。我去拜访她!”
说罢。跟诸女打了个招呼,袅袅而去。脚下仿佛踏着白云一般,冉冉消失,但看上去,却没有运用轻功一般,委实古怪。
“任姑娘,不知此事,有何贵干?”萧月生神情淡然,慢慢说道,接过小荷递上来地茶盏,轻抿一口。
任盈盈黛眉微皱一下,似是对他冷淡的口气不满,却强忍着,吸了口气,缓缓道:“我这次来,是替爹爹向令狐公子与林公子陪罪地!”
“向我大师兄陪罪?”岳灵珊好奇地眨着明眸。
任盈盈点点头,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令狐公子的伤,便是家父所为。”
“什么?!”岳灵珊失声惊叫,一脸愕然。
任盈盈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叹息道:“家父昨日与令狐公子还有林公子起了冲突,动起手来,一时手重,伤了令狐公子与林公子。”
“伤我大师兄的竟是你爹爹?!”岳灵珊似是仍不敢相信,紧盯着她,慢慢问道。
任盈盈唯有苦笑,叹息一声,道:“事先我并不知,昨晚,爹爹回来之后,跟我说起,是华山派的弟子,我才知道大事不妙,唉……”
她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摇头,露出歉然之意。
岳灵珊盯着她,却不知如何是好,大师兄受的伤,若是见到那个下手之人,她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但没想到,竟然是任盈盈的父亲,对于任盈盈,她颇有好感,只觉得她和气而优雅,气质高贵,一向是又敬又慕。
一时之间,她心中波澜起伏,涌动如潮,思绪如麻一般乱成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岳灵珊秀脸变幻,手足无措地模样,即使是与她不对付的江南云,也不由生出几分同情来。
“任姑娘,令尊如何说?!”萧月生沉声说道。
任盈盈无奈的叹息一声,没有说话,显然,任我行自不会有何愧疚,对他而言,天下人皆可杀之。
萧月生摆了摆手,沉声道:“罢了,你是你,令尊是令尊,并不相干,……这笔帐,早晚会有人讨的!”
听萧月生如此说,岳灵珊转头望向他,明眸怔怔。
“岳姑娘,你还是回去照顾令狐兄弟与林少镖头罢,莫要担心,今天便会醒过来的!”萧月生轻声说道,语气说不出的柔和。
岳灵珊不由一怔,她从未见过萧月生如此对自己说话,一向以来,他都是没好声气的对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任盈盈脸色沉重,知道萧月生是真正的发怒了,已是埋下了怨仇,心中一阵酸苦。
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地过来道歉,为了什么,还是为了两人不至于形同陌路,没想到,他一点儿也不知自己地苦心!
想到此,她越发的生气,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再难冷静的思索,“腾”的站起,淡淡一笑,裣衽一礼:“萧先生,告辞!”
说罢,冲岳灵珊与江南云一点头,转身便走。毫不停留,仿佛一阵风般消失于花圃之后。
“师父,任妹妹生气了。还不快追?”江南云似笑非笑,声音娇腻,有一股莫名的韵味。
萧月生眉头一耸。沉声一哼,冷下了脸,没有说话。
见他如此,江南云也不敢再取笑,转头看了看花草夹着的小径,摇头一叹。暗自担心。
岳灵珊也怔怔望着他们,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脑筋没有转过弯来,任盈盈已然杳然无踪。
“醒了,醒了!”小荷一阵风般卷进来,冲进了寒烟阁二楼地书房之中。
书房之中,温暖如春,厚厚地月白地毯。宽大的书案。案上瑶琴与棋盘,还有两瓶玫瑰,散发着淡淡香气。
除了南面窗户,三面墙壁都是高大地树架,摆放着各种各样地书,五花八门,包罗万象。各种书、孤本、绝版、古籍。俱阵在列。
萧月生坐在宽大的书案之后,他的对面。江南云也伏案而坐,正拿着一本《鬼谷子》在读。
师徒二人对案而坐,各自读着书,时而抬头说几句,安静而祥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淡淡地书卷香气。
明媚的阳光自敞开的窗户进来,照在江南云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慵懒。
她沐浴于阳光之中,玉脸越发的雪白温润,仿佛一整块儿白玉雕刻而成,容光逼人,借助阳光之势,更让人不敢逼视。
“可是令狐兄弟他们醒了?”萧月生放下书,望向小荷。
“正是!”小荷忙不迭地点头,宛如捣蒜,娇脆的道:“两个人都醒了!”
“走,看看去!”萧月生推开书,站了起来,江南云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热闹,紧跟在后,离开了书房。
很快,三人出了寒烟阁,穿过后花园,来到了观云山庄的后院之中。
后院之中,芳草茵茵,一株株桃树栽在各个窗户的外面,粉色的桃花怒绽,一阵风吹来,款款摆动。
踩在茵茵绿草上,一阵厚软之感,仿佛地毯,来到了东面的一间厢房中,正是令狐冲与林平之的卧室。
昨天,萧月生将两人放到一间屋子,两张榻上,以便于岳灵珊能够照看得来。
萧月生与江南云师徒二人进得屋子时,却见令狐冲一身青衫,正站在林平之榻前,说说笑笑,丝毫不像是受了重伤。
岳灵珊则坐在旁边,时而看向令狐冲,时而望向林平之,秀丽的脸庞笑容灿烂,愁云消失不见。
“萧先生,这次又蒙你相救了!”见萧月生进来,令狐冲迎上前去,抱拳笑道,颇是潇洒地道。
萧月生笑着点头,道:“令狐兄弟地命硬,总能在紧要关头碰到我,老天借我之手救你呢!”
“哈哈……”令狐冲大笑。
他来到林平之跟前,见林平之脸色苍白,仍旧一幅病容,笑道:“少镖头,如何了?”
“多谢萧镖头,已经好多了。”林平之半倚半躺在榻上,勉强笑了笑,露出虚弱之相。
而此时的令狐冲,却是面色红润,一丝病容看不出来,与昨日的情形判若两人。
“小心休养,莫要逞强!”萧月生沉声说道,仍旧带着责备的语气,看得林平之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令狐冲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林平之,摇头叹道:“林师弟受这般重的伤,却是为了救我!”
此时,江南云终于插上嘴,声音糯软如蜜,娇声问道:“令狐少侠产,你们究竟如何跟任我行冲突的?”
“唉……,此事说来话长!”令狐冲长长叹息一声,露出一丝苦笑,看了看林平之。
“那便简单说说呗。”江南云催促道,一脸雀跃,想要听故事。
令狐冲点点头,坐下来,清咳了一声。说道:“简单一说,却也简单,……咱们碰到了任我行。是在酒楼上,结果,任我行竟然说萧先生地坏话!”
萧月生眉头一动。没有说话,江南云却是瞧了师父一眼,忙道:“所以,你们跟任我行打了起来?”
令狐冲摇了摇头,叹道:“任我行此人,说话太过偏激。咱们本不想动手,只是他一言不合,便抢先动手,咱们不得不应战。”
“嗯,”萧月生点点头,看了两人一眼,摇头道:“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说起来。此事还是怪我……”
“萧先生。怎么能怪到你头上?”令狐冲呵呵笑道。
萧月生苦笑一声,摆了摆手:“我与任我行有些怨隙,你们维护我,自然惹怒了他,……他如此身份,却向后辈出手,非是其他。却是向我示威地!”
令狐冲苦笑一声。望了望林平之,眼神中都透出一丝无奈来。他们虽然身为华山双杰,但比起真正的绝顶高手,仍旧差得远,未被人家放入眼中。
想到此,两人都升起发奋图强之念,恨不得马上将武功练得绝顶,纵横无敌。令狐冲脸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想起了自己内力全失,再难使得动剑,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处?!
萧月生嘱咐道:“令狐兄弟,你再遇到任我行,出剑之时,切切小心他地吸星**!”
“这门武功邪门得很,防不胜防,怪不得师父谈之色变。”令狐冲慨然一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萧月生稍一沉吟,缓缓道:“他固然能够吸人内力,但若你地内力凝实,挥指如意,想要吸你内力,却极艰难。”
“嗯,此言有理,林师弟便不怕他。”令狐冲点头道。
对于林平之的内力之凝实,他领教得极深,但从来没有想过,内力凝坚,竟有这般妙处。
这一次,吸星**之下,自己内力全失,而林师弟却是无恙,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儿教训。
“唉……,这一次,怕是有负师父所托了!”令狐冲叹息一声,苦笑着摇头。
“大师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记得爹爹地嘱咐干嘛呀?!”岳灵珊不依的娇嗔,狠狠瞪他一眼。
“令狐师兄,有人可是心疼喽!”江南云取笑道。
令狐冲呵呵一笑,丝毫没有扭捏之态,磊磊落落,反倒是让江南云再无兴致。
“这一阵子,你们便呆在这里,莫要出去了。”萧月生拍拍令狐冲的肩膀,温声吩咐道:“抓紧练功罢,早练一日,恢复得更快一些。”
“嗯,好地。”令狐冲答应下来,萧月生见他如此神态,知道并未往心里去,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师父,令狐师兄的胸襟,果然不俗!”在回来的路上,江南云啧啧赞叹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点点头:“嗯,此人不俗,比你可强多了!”
“师----父----!”江南云跺着火红的蛮靴,娇嗔道:“我难道是小肚鸡肠的人?!”
“若是你的内力全失,还能这般谈笑风生,若无其事?”萧月生笑呵呵地问道。
“那可不成,他的内力浅薄,有跟没有差不多!”江南云摇头不止,娇哼道:“剑法精妙,固然重要,但若没有内力的驱使,又怎能使得出来,这个道理,岳掌门不会不懂罢?!”
“岳掌门乃华山气宗之人,岂能不知?!”萧月生摇头一笑,呵呵笑道:“但令狐兄弟这个大弟子颇是顽劣,不听师父之言,这点儿,倒有些像你!”
“师父!我可是言听计从,从未违背呀!”江南云有些不忿的道,狠狠剜了他一眼。
萧月生摇头一笑:“你只是应付了事罢了,若是不然,岂能仅是这三脚猫的功夫?!”
师徒二人争争吵吵,回到了寒烟阁的书房之中。
刚一到书房,萧月生便吩咐道:“南云。给我准备一下,收拾行囊,我要暂且离开。”
“什么?”江南云一怔。不由好奇的道:“师父,你说要走么?”
“嗯,快些。莫要磨蹭!”萧月生点头,开始在书架上搜索,不时拿出一本书。
“师父,究竟怎么了?”江南云实在好奇得不得了,看样子,师父像是狼狈而逃一般。
“莫说废话。快些准备!”萧月生一摆手,沉声说道。
江南云虽然一肚子的好奇,却师命难违,开始收拾行囊,已是熟门熟路,到了旁边一间房子,取出一个包裹,将一些衣物与银子装入其中。很快便收拾好。
萧月生接过鼓鼓地行囊。对江南云道:“跟你师娘说,不必等我,多则一个月,少则十余天,我便回来。”
“师父,你到底要去哪儿呀?”江南云跺着脚,娇嗔着问道。
“我也不知。看情形再说罢。”萧月生摇头。将行囊背好,转身便要往外走。
“我也去!”江南云紧跟在他身后。
“你若去。这里怎么办?!”萧月生哼了一声,瞪她一眼。
江南云无奈,这里无常帮之中,快要到火候,马上便要开场,自己确实离不开,只能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你早点儿回来!”
“我看着办就是!”萧月生不耐烦的一摆手,身形倏然消失。
看着师父匆匆离开,江南云疑惑不解,但师父已经走了,却无人能够猜得出来师父地心思。
一个时辰不到,小荷再次闯了进来,娇声道:“小姐,任姑娘又来了呢!”
她明眸扫来扫去,似是在找萧月生。
“任姑娘又来了?”江南云放下书,好奇的问。
“嗯,”小荷迟疑一下,轻声道:“……任姑娘一来便坐在弱水亭中,一言不发。”
江南云顿时疑惑,想了想,没有头绪,难不成,师父说了什么话,令她回心转意了?!
“她来做什么,说了么?”江南云继续问道。
“不知,她什么也没说。”小荷摇头。
江南云心中好奇,她一直疑惑,师父为何匆匆离去,委实古怪得很,说不定,便是因为任盈盈呢。
来到了弱水亭中,任盈盈脸前一袭黑纱,掩住了面容,明眸如水,正盯着湖水看。
听到脚步声,她猛然回头,眼中闪着光芒,但在看到仅是江南云一人时,慢慢又黯淡了下去。
“任妹妹,你来找我师父?”江南云上前问道,两人极熟,已不需客气。
“萧先生不在么?”任盈盈忙问。
“不巧的很,师父一个时辰前,刚刚离开。”江南云露出爱莫能助地神情。
“走……走了?!”任盈盈顿时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任妹妹,找我师父有什么事么?”江南云柔声问道,心中担忧。
“救……救我爹爹!”任盈盈苦笑一声,玉脸失神。
江南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师父果然是避开任妹妹的,显然算到了任我行会有危险,而任妹妹走投无路之下,必然会过来相求,他不想答应,便提前避开。
此事,她确实猜得了大概,萧月生确实故意避开。
对于任我行,萧月生极为不喜,也算到了任我行必会有危险,会来求助自己。
对于任我行地情形,萧月生一清二楚,当时去那里见他时,便看穿了他心法地缺陷,任我行疑心,不敢让他医治,反而想要灭口,两人对了一掌,萧月生趁机将他的情形弄清。
吸星**固然威力无穷,却并不完整。
宋朝之时,武林恰是最辉煌地气象,那时,有一个门派,名叫逍遥,属道家门派,武功强横,纵横无敌。
逍遥派中,有一篇内功心法,迥异尘俗,精微奥妙,名叫北冥神功,可将别人内力化为己用,大理段氏地段誉,因缘巧合之下,习得此功,吸得深厚内力,从而能够施展天下第一剑法----六脉神剑。
六脉神剑的施展,需得超乎寻常的雄厚内力,若非此功,段誉自己修炼,便是苦练一辈子,怕也难以施展六脉神剑。
而吸星**,则是北冥神功的残篇而已,残缺不全,只能吸纳内力,却不能化解融合,反而是一大祸患。
内力浅时,尚不觉得,一旦积累的内力深厚,这种难以融合便成了致命之患。
任我行便是因为此患,有练功地走火,被东方不败趁虚而入,抢得教主宝座,反而将他囚禁起来。
囚禁十几年来,任我行一直埋头苦思,想要克服吸星**的缺陷,但北冥神功精微奥妙,岂是任我行所能自行忖测得出,故他虽然已经竭力弥补,却仍带有一丝的隐患。
只是,这些年来,任我行一直没有与人交手,不吸取内力,所以没有发觉罢了。
这一次,他竟然要吸取林平之的内力,虽然林平之内力凝实坚固,不为其所动,但他地内力修为尚浅,与任我行无法相比,吸星**之下,却也吸取了几丝内力。
林平之地内力,坚实凝固,远超常人,被吸入体内,宛如一根针吸了进去一般,吸星**的缺陷再次显露。
萧月生稍一思忖,便知任我行大难临头,却不想出手救之,这般人物,若是行于世间,实非世人之福。
故他提前避开,免得自己心软,禁不住任盈盈的哀求。
“江姐姐,你一定有办法请萧先生回来的,对吧?”任盈盈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她一向矜持,极少求人,此时这般语气,江南云心中实在不忍,想了想,点头道:“嗯,我试试看罢。”
说罢,她自怀中掏出一杯玉佩,雪白晶莹,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仔细的看着这枚白玉俩,江南云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忽然玉手一用力,白玉佩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江姐姐,这是……?”任盈盈皱眉问道,虽然她身为日月神教的圣姑,见多识广,但这般玉佩,却也并不多见,这玉佩价值不匪,一下捏碎了,太过浪费。
“这是紧急召唤师父地玉符,不知他能不能收到。”江南云解释道,拍了拍手掌。
任盈盈轻微叹息一声,微不可察,对江南云点点头,露出感激之色,知道这必是不能轻易动用地密法,否则,也不必用这般贵重的玉佩。
仅是一刻钟地功夫,两女只觉眼前一闪,凭空出现了萧月生洒脱的身影,穿着一袭青衫,磊磊落落,气度飘逸。
第261章 袖手
“师父!”江南云唤了一声,语气忐忑。
她冰雪聪明,已然知晓,师父那般急匆匆的离开,便是为了躲避任盈盈的求救,但她实在不忍见任盈盈如此,知道一般的召唤手段,师父不会回来,便动用了最紧急的玉符。
这枚玉符,萧月生以心神附于其上,一旦破碎,顿时可能感应得到,凭着这份感应,以最快的速度赶至。
但这枚玉符一旦运用,附于其上的心神却是慢慢飘散开来,对于萧月生而言,损失不少。
故此,不到危急关头,不面临生死存亡,不允许使用这枚玉符,江南云自然谨记此点。
萧月生目光温润,淡淡扫一眼江南云,目光在她如玉的手掌停了一下,转向任盈盈。
“萧先生!”任盈盈起身,神情平淡,目光如水,平静无波。
萧月生微微一笑,抱了抱拳:“任姑娘!……南云,你有何要事,急召我过来?”
“师父,是任妹妹的事。”江南云小心翼翼的回答,明眸不停的瞥他的脸色。
萧月生眉头一皱,哼道:“什么事,这般重要?!”
任盈盈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爹爹运功将要走火,烦请萧先生前去看看。”
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上一次,你不是没见过,令尊疑心极重,必是不肯的。”
任盈盈黑纱内的秀脸一红,脖子仿佛都变成了红色,脸皮热得烫人,生怕他继续往下说,忙道:“是我爹爹糊涂。你莫要见怪!”
萧月生到她对面坐下,接过江南云递上来的茶盏,小亭东面角落,一个红泥小炉汩汩作响,白气腾腾。
揭开盏盖,吹一口水上浮叶,轻呷一口,肺腑皆清虚,悠悠吐了口气。他摇摇头:“任姑娘,惭愧,我帮不上忙。”
任盈盈黑纱上的黛眉轻蹙,缓缓问道:“难不成。你眼睁睁看着我爹爹送命?”
萧月生笑了笑,不以为然:“令尊的伤。皆由其内力引起,……他地吸星**,本就残缺不全,非要强练,落至今天这步田地!”
“事已到此。再说这些,又有何益?!”任盈盈黛眉竖起。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怒火。
她没想到,萧月生竟然毫不迟疑的拒绝,实在太过令她伤心,不看僧面看佛面,难不成,自己真的一点儿不重要吗?!
想到这里,心底深处。莫名的怒气涌了出来。难以遏止。
江南云在一旁看得担心,师父与任盈盈不会翻脸成仇吧?
见她发怒。萧月生摇了摇头,微一沉吟,慢慢说道:“令尊的伤,其实根本不必找我,他自己便能治得。”
“嗯----?”任盈盈忙看向他。
“他只要将内力散去,废除吸星**,自然一切应刃而解。”萧月生喝了一口茶,漫声说道。
“废了武功?!”任盈盈黛眉紧蹙,摇头叹道:“我爹爹即使死,也不会废了武功的!”
萧月生瞥了她一眼,沉声哼道:“世间自有其法则,不劳而获,总非正道,……吸星**有害无益,令尊若是看不透,即使我能救得了他一时,却救不了他一世,很快又会出乱子的!”
任盈盈默然不语,心中已然失望,看萧月生的神色,知道再难改变,缓缓站起来,明眸一直定定看着萧月生。
萧月生转过目光,望向外面地湖水。
江南云在一旁看得暗自焦急担忧,师父也忒小气一些,虽然任我行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既然是任盈盈的父亲,总不能袖手旁观,可以前去看一看,然后再说,自己本领不济,治不好便是了。
如此一来,即使任盈盈知道,也不会如这般生气,总有一丝转寰的余地。
“好……,好!”任盈盈点头,盯着萧月生,冷冷一笑,转身便走,施展轻功,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江南云抬手,张了张檀口,却颓然放下,转身瞪向萧月生:“师父,你可惹大麻烦啦!”
萧月生摇头一笑:“任我行这般祸害,我若是救之,岂不是造下无边罪孽?!”
“唉……,师父,你可是太老实啦!”江南云一拍大腿,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去看一看,做做样子,总是不难吧?!”
萧月生眉头一皱,脸色不善地瞪她一眼:“这些小手段,你莫要使,徒惹人笑而已!”
“总好过直接拒绝,让任妹妹伤心难过罢?”江南云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明眸白他一眼。
“住嘴!……该忙忙你地去!”萧月生一摆手,没好脸色的呵斥江南云。
他懒得跟江南云争论,心中也不好受,任盈盈矜持而温雅,气质雍容华贵,却平和善良,他不由生出几分爱意来。
但世间之事,常常身不由己,她的父亲任我行,武功高明,却性格偏激,宛如一条蛟龙,一旦放出,为祸极烈,他虽然不羁于世俗,大是大非却也要遵守的。
江南云恨恨的一跺脚,知道是迁怒于自己,留在此处,便成了出气筒,走为上策。
任盈盈走在明媚地阳光中,心却如坠入冰窖,没想到萧月生绝情如此,实是可恨的负心人。
她越想越是心冷,后背寒气森森,胸口却又有一股熊熊之火在不停地燃烧,且越烧越旺。
身体便处于这冰火交融之中,一阵冷得彻骨。一阵热得狂燥,不知怎样走回了任我行的宅中。
一身白衣的向问天正坐在院子台阶上,面色灰败,原本神采飞扬,如今神情萎靡,似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但他地双眼仍旧炯炯,似乎看透了一切,看清一切,无所遁形。见到任盈盈呆呆走进来,他招了招手:“盈盈!”
任盈盈醒过神来,慢慢走了过去,收拾心情。来到向问天身边,低声道:“向叔叔。你又帮爹爹压制内力了?”
向问天苦笑,摇了摇头:“唉……,我是越来越不济了,怕是仅能维持一天!”
“向叔叔,不必白费劲了。让爹爹废了内力罢!”任盈盈抬了抬嘴角,神情仍透出悲哀。看不到笑意。
“怎么,那姓萧的小伙子不肯来?”向问天皱眉。
任盈盈鼻子一酸,强忍眼泪,点点头,不说话。
“这个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向问天脸色一沉,灰败的脸上露出恼怒。
看了看任盈盈。向问天眉头紧锁。怒气冲冲,道:“这个臭小子怎么说?”任盈盈吸了口气。想了想,道:“他说,自己来了也一样,只能废除吸星**,别无生路!”
“唔,这般说来,他是没有办法,而不是不想救教主。”向问天地脸色稍霁,悟然说道。
任盈盈冷笑一下,没有说话,心中知道,凭萧月一寒地神通,他若想救人,不在话下。
但不知为何,跟向问天说时,却是另一番话。
“这倒也是!”向问天一脸体谅表情,摇头叹道:“教主想了十几年,都没有找到好办法,他年纪轻轻,岂能一下子想到妙法!?”
任盈盈木着脸,默然不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似是没有听到向问天所说之话。
向问天仰天长叹一声:“罢罢罢,若是真的逼不得已,只能舍了吸星**了!”
他神情苍凉,寂寥地一笑,摇摇头:“唉……,老天待帮主实在太苛,若是没有了吸星**,教主怕是生不如死了!”
任盈盈紧闭着樱唇,明眸闪烁,似是想着什么。界,仿佛世间的一切浊气皆被荡涤。这样的大雪天气,在江南一带,极是少见,西湖顿时变得冷清下来,湖上画肪两三而已。
苏青青地画肪之中,火炉呼呼作响,肪内温暖如春。
萧月生穿着雪白裘皮大衣,头上一顶雪绒帽,上下皆白,唇上的小胡子显得格外黑亮,带着几分潇洒与飘逸气度。
江南云伴在他身边,也穿着一件雪白貂裘,脸如白玉,凤目修眉,雍容华贵。
两人踏着湖水而来,凌波微步,宛如仙人。
“好大的雪!”挑开门帘,温暖夹着幽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萧月生慨叹了一声。
“萧先生,西湖每年都要下雪么?”苏青青迎上来,亲自接过他地大衣,娇滴滴的问道。
她身上披着一件粉红地背心,脸颊绯红,两者相映,宛如海棠春醉,娇艳绝丽。
“这里难得下一次雪。”萧月生将大衣解下,顺手交给她,摇头笑道,扫了一眼屋里诸人,笑着点头。
除了宋梦君与小香,还有四个少女,乃是宋梦君的贴身护卫,令狐冲与也在这里,岳灵珊则紧跟着他们。
“令狐公子,你不多练功,怎么跑这儿来了?”江南云一边解下雪貂裘衣,一边嫣然笑问。
“练功是急不来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令狐冲呵呵笑道,抄手坐在窗户前,隔着众女一段儿距离,似乎显示男女有别。
江南云明眸流转,抿嘴笑道:“这儿一时半会儿,那儿一时半会儿。一天可过去了!”
令狐冲但笑不语,也不在意她的取笑。
萧月生坐到了令狐冲与林平之身旁,江南云则与诸女凑在了一起,转眼之间,叽叽喳喳,笑闹成一团。
她们虽然吵闹,但嗓音各具特色,凑在一起,丝毫不显杂乱。反而悦耳动听。
“萧镖头,大师兄重修内力,真的没有捷径么?”林平之自小香手上接过茶盏,双手端给萧月生。认真地问道。
萧月生接过茶盏,呵呵一笑。揭盏轻呷一口,闭上双眼,颇是陶醉的吁一口气,一股淡淡清香留在齿间,不由赞叹:“好----茶----!”
他抬头看了一眼笑意盈盈地小香。笑道:“小香妹子,这手茶艺越来越精湛啦!”
“咯咯。哪里呀,是先生你地茶好!”小香忍不住咯咯娇笑,眉开眼笑,却捂着嘴谦虚。
“若是空有好茶,却煮得不好,也是让人败兴。”萧月生笑眯眯的说道,哄得小香笑靥如花。容光焕发。
那边苏青青招呼小香。待她离开,萧月生方才转头望向林平之。笑道:“少镖头,内力修炼,可取不得巧。”
林平之点头:“弟子明白,……只是,大师兄若是重修,太过迟缓了一些……”
他神色担忧的看了一眼令狐冲,若是他功力尽失,虽然剑法仍在,但仍打了个折扣,对于华山派的实力是一大损失。
此时,恰值关键时刻,他忽然内力全失,定会让某些有心人有可趁之机。
萧月生见林平之神情焦急,想了想,放下茶盏,点点头:“速成之法,也未尝没有……”
“真的?!”林平之大喜,随即迟疑:“那……可否传给大师兄?”
萧月生眉头皱起,沉吟一番,想了想,道:“速成之法,总有一些弊端,不可不察。”
“萧先生,华山派如今可是危险得很,我义不容辞,当得出力,请先生教我罢!”令狐冲神情郑重,缓缓请求。
“唉……”萧月生长长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令狐冲与林平之紧盯着他,目光忐忑而殷切,想自他嘴里听到肯定之语。
“既如此……,那好,我也就不藏私了!”萧月生缓缓点头,沉声说道。
“先生,大恩不言谢!”令狐冲抱拳,郑重说道。
他神情难得郑重,平常一直是玩世不恭的慵懒表情,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潇洒不羁,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萧月生摆摆手,温声道:“这个法子,虽然速成,但不能常用,否则,损伤身体,必减寿元。”
“嗯,我记下了。”令狐冲微微一笑,点点头,再次露出蛮不在乎地神情。
对于生命,他看是极淡,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强求不得,顺其自然便是。
萧月生正色道:“你可以在瀑布之下,或是海浪之中,利用大自然地力量,逼迫你内力增长,精进速度当可是平常修炼的两三倍。”
“咦,这个法子……”令狐冲讶然,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用力点头:“这个法子妙!”
“萧镖头,那我可不可以用这个方法?”林平之听得心动不已,忙问道。
萧月生摆摆手:“你地内力修炼,取不得巧,还是老老实实的用平常的方式练罢。”
林平之露出失望之色,萧月生刚才所说方法,听起来便觉得妙处无穷,心中蠢蠢欲动,想要一试。
“还有一法,也可一试,……你可制一柄宽大的铁剑,越重越佳,然后以此剑练剑法,在浪中或瀑布下持此剑练习。”萧月生漫声说道。
令狐冲用力点头,神情激动,能够想象得到,若自己真地按照这些方法去练,定然突飞猛进。
这些,萧月生记得一清二楚,因为正是他二弟神雕侠杨过练功所用的法子。
萧月生说完这些,见令狐冲与林平之陷入沉思之中,目光闪动,一片憧憬之色,便起身离开,出了画肪,穿着貂裘大衣,来到了船头,吹着寒风。
刚一来到外面,还未站定,抬眼看到了不远处地一艘画肪,画肪船头站着一人,令他吃了一惊。
第262章 挑衅
画肪之上,一个曼妙的身影穿着玄黑罗衫,静静站着,宛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寒风凛冽,吹动着她面前的黑纱,衣袂款款飘动,风姿绰约。
萧月生目光一凝,此女乃是任盈盈。
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萧月生摇了摇头,不想闪身避进画肪,抱拳缓缓道:“任姑娘。”
他声音温和而厚重,从容缓慢,在寒风中凝而不散,悠悠飘至任盈盈耳中,她曼妙的身体动了动,慢慢转过身。
一面黑纱低垂,在寒风中抖动,洁白如玉的脸庞若隐若现,黑纱上的眸子黑白分明,目光清亮而冷冽,宛如西湖之水。
她定定看着萧月生,明眸清冽,无悲无喜,似是看陌生人,看了一睛,转过身去,留在他曼妙的背影。
萧月生摸摸唇上的小胡子,摇头苦笑,温声说道:“令尊的伤势可有好转?”
任盈盈身子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画肪缓缓向相反的方向驶去。
萧月生暗自叹息一声,见她穿得这般单薄,心下忽然之间涌出一股怜惜与愧疚,虽然自己义正辞严,但任我行毕竟是她父亲。
将身上雪白的貂裘脱下,左手一甩一抖,貂裘宛如一朵白云,在空中悠悠飘荡,轻轻落下来,恰遮在任盈盈身上。
貂裘落得恰到好处。落在任盈盈身上,与精心穿戴无异,彰显他手法之精妙。
任盈盈只觉身体一暖。寒风顿消,不能侵入,周围仿佛还有一股独特地清新气息,是萧月生身上的味道。
她心如坠寒窖,痛彻心扉,故意在这寒冽的天气,穿着薄衫,仿佛身体地痛苦。可以消减心中之痛,这般折磨自己,心中更觉痛快,仿佛是在惩罚萧月生一般。
她心知是萧月生的貂裘,心中蓦然怒火喷发,身子一抖,貂裘落入了湖水之中。
她头也不回,站在寒风之中,曼妙的背影透着孤寂与凄冷。
萧月生看得心头一酸,长长叹息一声。扬声道:“任姑娘,过来一叙,如何?”
任盈盈默然不语,任由画肪轻轻飘荡,渐渐飘远。
“师父,是谁呀?”江南云的挑帘出来,身着薄薄的月白罗衫,眉眼如画,笑盈盈的问。
她站到船头,顺势而望去。见到了任盈盈孤寂的身影,不由一怔,忙道:“是任妹妹?”
萧月生瞥她一眼,点头道:“走罢!”
说罢。便要转身回画肪,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益,只能暗暗的叹息一声。
江南云瞥一眼浮在湖面上地貂裘,看了看萧月生的背影,再抬头看看画肪上的任盈盈,摇头一叹。
“盈盈。我倒要看一看。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一阵沙哑的声音响起,门帘挑起。露出一张清秀却苍白的脸庞,却是任我行自画肪上钻了出来,站到船头。
他一直呆在画肪之中,运功疗伤,虽然听到了萧月生的声音,却一时不能收功。
任盈盈本没有将萧月生见死不救说出来,但向问天乃日月神教的右使,阅人无数,眼光毒辣,自是一眼看穿,便说与了任我行听。
任我行教主脾气,宁肯我负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负我,对萧月生自是恨意极深。
“爹爹!”任盈盈黛眉紧蹙,冷冷望着任我行。
任我行竟然无缘无故的伤了华山派的双杰,让她心中颇是不喜,若是寻常人,伤了也就伤了,但这二人,尤其是林平之,与萧月生的渊源甚深,她爱屋及乌,便有些不喜。
但他毕竟是自己地爹爹,不能直斥其非,只能委屈自己,前去陪罪,没想到,惹出一番风波来。
“盈盈,这个臭小子有什么限,让我一掌拍死他算了!”任我行沉声喝道,转头望向这边。
萧月生一只脚刚跨入肪内,听到任我行的声音,止步转身,慢慢走了回来。
“是任我行?!”令狐冲与林平之挑帘出来,站在萧月生身后,双眼炯炯,望向远处的任我行。
令狐冲紧抿着嘴,脸庞绷紧,右手握上剑柄,青筋贲起,脸上却一片平静,淡淡望着任我行。
林平之面色沉肃,无悲无喜,脚下不丁不八,双手低垂,周身一片放松,唯有一双俊目灿然生光,宛如岩下电光,极是慑人。
养移体,居颐气,他一身气质,受所习剑法所影响,越发的如雷电般慑人。=
身后,诸女也钻了出来,看到了任盈盈。
“江姐姐,这是怎么了?”苏青青明眸光华流转,清亮照人,盈盈问道。
江南云见他们都出来,不由有些担心,望了一眼师父,见他神色平静,心中一定,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熟人而已。”
“萧镖头,咱们追上去罢!”林平之忽然开口,他一向沉默寡言,此时说话,却声音铿锵,不容置疑。
萧月生转身一掠众人,摇头:“追上了又如何?”
“……”林平之沉默不语,脸上神情变幻,忽明忽暗,沉吟不语,片刻之后,长吁了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算了!”
他刚息了念头,令狐冲却微微一笑:“萧先生,我还想与任我行较量一二!”
萧月生粗重的眉头一动,看了看他。
令狐冲懒懒的微笑。神情笃定:“这一次,我没有内力,看看他还能不能施展吸星**!”
萧月生摇头一笑。吸星**岂止仅是吸人内力,精微奥妙,远非常人想象,否则,任我行也难成为日月神教地教主。
虽如此想,他却没有阻止,自己不是什么天人,不能庇护每一个人。况且,人家也不会理情,只能反感。
他没有说话,江南云却道:“令狐公子,你没有内力,怕更不是任我行的对手呢!”
“试一试罢!”令狐冲笃定微笑,洒脱不羁,别有一番魅力。
江南云看了师父一眼,见他没有阻止,也便不再多说。
他们还没动。那边的画肪却慢慢行驶过来,一阵寒风吹过,令狐冲不由紧了紧衣衫。
他刚自画肪中出来,穿得不多,又没有内力护体,只觉寒风如刀,不停地割着脸庞,自衣衫底下钻进来,通体彻寒,不禁打了个冷颤。
忽然后背搭上一只手。却是林平之见大师兄异状,省起他内力尽废,度入一股内力。
温润地内力悠悠进入体内,在他身体经脉中运行一周。身体顿时温暖起来,寒冷被击退。
运行一周天之后,林平之拿开手掌。
令狐冲却觉这股内息一停在体内循环,一直没有减少,没有消失,仿佛化为一条小蛟蛇一般,穿梭不停。
他心中惊异,没想到。林师弟的内力竟是如此精妙。手掌撤去,却依然没有消散。
画肪靠近。船头之上,任我行一身青衫,面色苍白,双眼如隼,目光如电,扫来扫去,看到了令狐冲与林平之。
向问天一身白衣,站在他身旁,淡淡看着萧月生众人,转头瞥一眼画肪,露出轻轻的笑意。
任我行打量了一眼众人,露出讽刺的笑容:“哟,姓萧地小子,没想到,你与华山派的这两个小子搅到一起了!”
萧月生淡淡一笑,没有理会,令狐冲却听不得这般,嘿然一笑:“任我行,你孤家寡人,想要跟我们搅合,却不奉陪!”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上一次地苦头,还没吃够?!”任我行哈哈大笑,状甚得意。
令狐冲脸色一沉,冷笑道:“不就是一身内力而已,拿去便拿去,没有内力,你又奈我何?!”
“哟,小子好硬的嘴!”任我行满脸讽刺之笑,身形一晃,飘然而起,宛如老鹰攫兔,掠了过来。
萧月生他们没有动手,凭由他安然落到面前,白影一闪,向问天落在任我行身后,神情平静,抄手静静而立,宛如一尊雕像。
“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还剩下几分!”任我行剑眉一竖,目光灼灼,鼻中哼一声,探掌向前,直击令狐冲前胸。
“锵----!”一声清吟,电光一闪,长剑直刺,并不甚快。
任我行的右掌似是故意撞向剑尖,脸色一变,扭腰发力,斜上一步,击其肩膀。
令狐冲懒洋洋一笑,手腕翻动,剑尖颤动,幻出一朵剑花,挡在他掌前,逼其撤掌。
这两剑使来,动作缓慢,懒洋洋的似是漫不经心,却往往后发先至,任我行虽然掌法不俗,却束手束脚,难以向前一步。
“果然是好剑法!”任我行沉声一哼,发了性子,非得用掌法来战令狐冲。
轻飘飘一掌拍出,身形呈“之”字形,似是一道闪电,一晃而过,来到了左后侧,掌势轻盈,蓦然加快。
令狐冲见他身法如此迅速,不慌不忙,身形不转,左臂抬起,长剑自腋下刺出。
任我行闪电般地一掌似是拍向他剑尖,他虽内力雄浑,但血肉之驱岂能与长剑相比,无奈之下,只能撤招换式。
他身形再转,倏地一下,来到令狐冲的右后侧,出掌更快,直击其背心大穴。
令狐冲待要转身,已是不及,上身一步,拧腰后转,长剑刺出,宛如贵妃醉酒。这一剑借着拧腰之力,奇快无比。任我行急忙撤掌,倏地退后一步,复又抢身而上。
这一次。他掌法再变,飘忽变幻,虚虚实实,令人眼花缭乱,脚下步伐怪异,不知不觉间,已是一掌探到脸前。
旁边诸女看得担心,纷纷轻呼。生怕令狐冲躲避不开。
令狐冲身子一倒,长剑竖起,任我行这一掌便以拍向他剑尖,另一手伸出,按在地上,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任我行冷笑,另一掌拍出,趁他刚一落地,左手支撑,右手来不及使力之际。倏的一掌拍出。
“当”一声脆响,任我行掌心击中剑身,宛如金铁交鸣之声。
令狐冲全靠剑法精妙,论及内力,已是被废去,任我行这一掌满蕴内力,拍下之时,一声脆响,长剑断成两截。
任我行冷笑一声,待要再追。向倒在地上地令狐冲补上一掌,却蓦然色变,倏然后退。
“教主?!”向问天探前一步,低声问道。
任我行神情不变。只是深深望了一眼令狐冲,又望向林平之,“嘿”然冷笑,缓缓点头:“好,好!”
他已然发觉,令狐冲身上有一丝古怪地内力,正是令自己吸星**紊乱的内力。
这股内力,却是林平之身上所蕴。刚才见令狐冲寒冷。便度了一些给他,却凝而不散。此时发挥了作用,惊退了任我行。
否则,依任我行的性子,当下手时便下手,令狐冲这般祸害,须得早日除去,免得来日形成大患。
林平之探前一步,挡在令狐冲身前,手按剑柄,神情沉静,目光炯炯,紧盯着任我行,丝毫不惧。
任我行盯着林平之,目光犀利,似是要看透眼前这个俊美非凡的少年,神情凌厉。
林平之宛如古井之水,波澜不起,目光沉静,淡淡与他对视。
“好,好!小子你是姓林吧?”任我行收回目光,点点头,赞叹两句,沉声喝问。
“不错。”林平之轻微颔首。
令狐冲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甲板上断成两截的长剑,摇了摇头,心下叹息,任我行果然不愧是魔教之主,功力深厚之极。
华山派虽然没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派规,但这柄剑乃是他入门之时,师父亲自所赠,跟着自己十几年,感情极深,用着极为顺手,仿佛融入了血肉之中,如臂使指,对他而言,即使别人拿宝剑来换,他也不会换。
任我行盯着林平之,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沉声一哼:“你不是我的对手,退下罢!”
说罢,他地目光掠过林平之与令狐冲,落到萧月生地身上,咧嘴一笑:“姓萧的,莫要藏头露尾,过来痛快一战罢!”
萧月生摸了摸唇上的小胡了,摇头一笑:“任教主,我是不会与你动手的!”
“嗯----?!”任我行眉头一皱,威严立显,迫人地气势弥漫开来,江南云诸女皆有空气变得沉重之感。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平和,岳灵珊大是不满,萧月生竟然一点儿也没有见到仇人般的表情。
任我行冷笑一声:“你不打,我偏偏要打!”
说着话,身形猛的一冲,直奔萧月生而来,气势汹汹,宛如猛虎下山,刚猛凌厉。
萧月生站在人群的最后,身前有诸女挡着,任我行脚下蓦的一折,绕了一个大弧,绕过诸女,绕至萧月生身后,探掌便击。
萧月生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心中已怒,却并没有动手,身前已有一道曼妙地身形挡住。
江南云盈盈而立,站在萧月生身前,抱拳对任我行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任教主,家师不想动手,何苦相逼?!”
“小丫头,一边去,我跟你师父说话!”任我行毫不客气的一摆手,冷冷喝道,眉头紧皱着,满脸的不耐烦。
诸女顿时怒目相向,狠狠瞪向任我行。
江南云容貌绝美,风情万种,兼之气质变化万千,手腕高明。玲珑心窍,在诸女当中,人缘极佳。见任我行对江南云如此不客气,大是生气,怒目相向。
江南云玉脸仍笑盈盈地,宛如娇艳之花绽放,散发着动人地芬芳,笑着摇头:“你是前辈,却要自重!”
“不自重又如何?!”任我行满是烦躁之色,一摆手:“去去。大人说话,你莫插嘴!”
江南云终于有些冒火,转身对萧月生道:“师父,我要动手啦!”
萧月生笑着点点头:“莫要太过火!”
“知道啦!”江南云娇嗔,复又转身,朝任我行哼道:“先前,我敬你是前辈,好言好语,你却不识好歹,……好吧。你若想跟我师父动手,先过了我这关!”
说罢,玉脸沉下来,黛眉竖起,勃然大怒状。
“杀鸡焉用牛刀,教主,我来试试这个小姑娘罢!”一身白衣的向问天飘然到了任我行地身旁,抱拳说道。
“向兄弟,你得小心!”任我行瞥了一眼江南云,缓缓嘱咐向问天。脸色沉肃。
他虽然说话狂傲无礼,但绝非浅薄之徒,眼光毒辣,一眼看出江南云的不凡。
但纵使此不凡。又能如何,自己岂能放在眼中!?
“教主放心!”向问天慢慢点头,神情严肃。
任我行点点头,退后一步,瞥一眼萧月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决心已定,今日非得给萧月生一个难看。
向问天一身白衣。飘飘荡荡。有几分出尘之气,但眉目之间却弥漫着一股豪迈粗犷的气质。
江南云仔细打量向问天。摇了摇头,知道此人并非自己对手,温婉的道:“这位前辈,不知比剑还是拳法?”
“呵呵,老夫地剑法一般,不如,咱们就伸量一下拳脚功夫罢?”向问天仰天一笑,豪迈的道。
“小女子奉陪!”江南云臻首轻点,道了一句“有僭”,轻飘飘一拳击出。
向问天爽朗一笑,踏步迎上,亦是一拳击出,想与江南云来一招硬碰硬,探清底细。
江南云亦不躲闪,抿嘴一笑,化拳为掌,越发的飘忽,似是在伸懒腰一般,宛如没有一点儿力气。
向问天却不敢大意,他隐隐觉得,这个绝美的女人功力深厚,绝不在自己之下。
他脸上笑呵呵地,看似爽朗,但性子狠辣,出手从不容情,这一拳击出,越来越快,嗤嗤作响,几有一拳断岳之气势。
江南云微蹙黛眉,没想到向问天竟然这般,似是毕全身功力于一拳,仿佛自己是他的仇人一般。
她明眸顾盼,光华流转,瞥了任我行一眼,他正在冷笑不止,又瞥了一眼萧月生,师父摸着小胡子,目光沉静淡然。
她心思一转,轻咬红唇,手掌悄然的发生变化,原本白洁光滑,慢慢变得温润晶莹,似是变成了白玉一般。
这一掌,乃是她的看家本领,破玉掌。
破玉掌看似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内力,仿佛是至阴至柔之掌法,实际却截然相反。
破玉掌至刚至阳,无坚不破,掌力所蕴内力,宛如形成了数层坚玉,坚韧异常,对方所击来的内力,往往释数返回。
故对方所用内力越深,反击之力越大,受苦越甚,这是江南云见向问天如此狠辣,心中也跟着发狠,顾不得他是任盈盈的长辈。
如今,江南云的破玉掌法已修至三层,掌上所蕴内力,已形成六道,可以在一掌之间,形成六道内力,或刚或柔,或阴或阳,或冷或热,各具变化,玄妙无比。
破玉掌第一层,可形成两道内力,一阴一阳,可将对方内力完全消解,第二层时,已可反弹内力,宛如慕容世家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套掌法,正是萧月生受慕容世家地心法所启发,而加以创新,更加玄奥,威力更强。
向问天拳如流星,呼呼击向江南云,脸上神情淡然,似乎以为命为儿戏,毫不放在心上。
江南云细腻地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右掌雪白晶莹,仿佛完全由一整块儿白玉雕成,精致绝伦。动人心魄。
“破玉掌!”宋梦君轻呼一声。
对于这套掌法,宋梦君知之甚深,羡慕不已,如此这般绝学,仅是江南云地入门心法,委实令人感叹,萧氏一门的武功,太过玄奥。江南云福份非浅。
“正是破玉掌!”苏青青摇头轻叹,朝向问天投出一记同情地眼波。
岳灵珊好奇,忙低声问:“苏姐姐,她使的是什么玉掌?”
苏青青抿嘴一笑,摇了摇头,两人也不知道为何,好像天生冤家对头一般,都是很好的人,偏偏合不来。
既然两人合来,自然不会切磋武功。苏青青低声道:“江姐姐使的是破玉掌!”
“破玉掌很厉害么?”岳灵珊有些不服的道。
“嗯,威力宏大,端是不凡。”苏青青轻轻点头,尽量说得淡然一些,免得又惹岳灵珊恼怒。
“唔……”岳灵珊点头,睁大明眸,想看个仔细。
“砰!”两掌相交,两只手掌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似乎两个木桶撞到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江南云衣袂飘动,无风而动,宛如一阵风自两人之间吹出,却是两人内力所致。
她轻飘飘的退了一步。身在空中,莲足旋动,动作轻柔曼妙,宛如舞蹈一般。
向问天两脚踏在甲板上,没有离地,身子却平平滑出,宛如在雪地上滑行,留下两道滑痕。笔直如平行线。
他脸色通红。衣襟飘动,直直滑到了画肪的船舷处。“砰”地一下,几根栏杆被撞断,他陷入其中。
“啪”地一掌,他一掌拍在旁边,然后身子拔出,脸色通红,宛如醉酒,身子不停的晃动。
“向兄弟!”任我行眉头一皱,似是不豫,一步跨出,来到向问天跟前,手掌便搭了上去。
任我行的内力进入他体内,霸道无比,将沸腾不已地内力尽皆压制,抬不起头来,令其慑服。
向问天长吁了口气,望向江南云,赞叹一声:“江姑娘,好深的内力,向某佩服!”
若是江南云与他一般年纪,如此深厚的内力,他不会如此惊异赞叹,但江南云年纪如此小,却身怀如斯深厚的内力,便有些惊世骇俗了,即使心高气傲如他,也不由的赞叹。
“向前辈,承让!”江南云嫣然微笑,若无其事。
任我行放下手,打量了一眼江南云,冷哼一声:“果然不愧是萧一寒的弟子“小女子仅得师父皮毛而已。”江南云嫣然轻笑,明眸流转,瞥了一眼萧月生,妩媚妖娆。
“我倒想看看,萧一寒的这点儿皮毛,究竟有多厉害!”任我行轻哼一声,身形一晃,突然出现在江南云身前,一拳击出,如刚才向问天地一拳如出一辙。
江南云抿嘴一笑,身形一荡,宛如飞絮般飘开:“任前辈,你可是不宣而战,有失前辈风度!”
“老夫行事随心所欲,不知风度为何物!”任我行冷哼,脚下一用力,再次追至江南云身前,仍旧直直地一拳,直捣其心
江南云轻飘飘出掌,掌如白玉,岳灵珊认出,正是刚才所施展地破玉掌中,看起来,这个破玉掌,威力确实不俗。
两人拳掌相交,却不像人们所想发出大的声响,而是“啵”地一声轻响,极是轻微,微不可察。
两人拳掌似是粘在一起,僵在空中,一动不动。
萧月生微一皱眉,心下明白,二人这是真正的斗起了内力。
“不好!”令狐冲面色倏变,想到了吸星**。
“林师弟,借剑一用!”他转身轻喝,趁着林平之一愣神的功夫,抽出他腰间长剑,“嗤”的一声,身剑合一,飘身入场,刺向两人掌拳相交之处。
这一剑快如闪电,毫无征兆,令旁人皆是反应不及。
江南云轻轻一笑,一只手仍与任我行的拳头胶着在一起,另一手一挥,罗袖轻拂,看似轻柔缓慢,却恰恰卷上了他的长剑,轻轻一抖。
令狐冲只觉一股庞然大力涌了过来,自剑身涌入,直进入身体,浩荡却又不失柔和。
内力涌动之下,他身不由己平平滑动,后退出两丈余。
岳灵珊急忙跑过来,一脸惊魂未定,抱住了令狐冲地胳膊,不让他犯傻。
江南云的内力之深,她再清楚不过,凭大师兄的内力,贸然去解两人比拼内力之局,无异于寻死。
第263章 瞬击
江南云本以为,破玉掌下,任我行也讨不了好,却不曾想,对方竟然掌上没有多少内力,反而传出一股极大的吸力,仿佛深海的漩涡一般强劲。
她只觉周身内力一荡,仿佛装在瓶中的水被摇了一下,浑身震荡,一阵难受。
这正是吸星**的奥妙之处,欲吸其内力,先要搅动,令其浮荡无根,便可将其吸纳归入自己体内。
他所练的吸星**,吸别人内力为己用,自然容易之极,故内力深厚之极,世间少有。
这般深厚的内力,吸取别人内力时,也是越发的容易。
江南云虽然天禀异禀,内功心法神妙,加之有培元丹之助,内力已是极为深厚,但比之不劳而获的任我行,任差了许多。
如今的任我行,比起当初与萧月生交手时,内力增强了数倍,故他底气十足,前来挑衅萧月生,想要将其打败,令其屈服。
面临任我行如此雄厚的内力,江南云如大海中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飘荡,随时有倾覆之险。
但她所习的玉虚诀精微奥妙,非同凡响,浑身内力坚实如一,宛如磐石般凝实不动,任我行纵使不停的催动吸星**,加大吸力,仍旧未能吸去她一丝的内力。
清心诀在脑海中流转,头脑一片清明,玉虚诀在体内奔腾不休,苦苦支撑,江南云心中暗叫,吸星**果然不凡。
恰在此时,令狐冲见任我行催动吸星**,心中惊恐,生怕江南云步入自己后尘,不畏危险。冲上前刺出一剑,欲将二人分开。
任我行与江南云两人的内力俱是浑厚无比,前者更加雄浑,后者更加精纯,令狐冲若是一剑刺中,怕是隔不开二人,反而会将自己震伤,有性命之险。
江南云无奈。只能一心二用,施展水云袖,将令狐冲卷开,算是救了他的性命。
但她本就苦苦支撑,摇摇欲坠,此时再一分力,内力顿时一荡,隐隐有脱离控制,便要离体之感,任我行掌心所传来的吸力越发的强劲。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过去。
江南云心下大急,心中一狠,明眸亮光一闪,灿灿如岩下电光,亮得眩目。
她便要舍去一层内力,凝结于掌中,将破玉掌第三层心法使出,掌中凝结出六层内力。有阴有阳,有刚有柔,有寒有热,由着任我行吸入体内,可将他的内力扰乱,必然受伤。
任我行脸庞紧绷,目光凝如实质,紧盯着江南云绝美的玉脸,他心下惊讶,自己所遇高手以来。数此女内力坚凝。无与伦比,自己地吸星**竟然没有作用。
他越发的不服气,不停的催动,想要将其内力废去,也算是给萧月生一个颜色瞧瞧,打了徒弟,引出师
但没想到。江南云的韧性惊人。任凭他如何催动,却无可奈何。丝毫没有松动之像。
世上总有意外之喜,令狐冲的出手,令江南云不得不出手相救,却让任我行有了可趁之机。
“爹爹!”画肪之上,任盈盈忽然钻了出来,扬声喝道。
任我行恍如未闻,此时正值关键时刻,不能有丝毫分心,否则,根本无法胜过江南云。
“爹爹,快住手!”任盈盈脸上露出急切之色,声音陡然变高。
“盈盈,莫要打扰教主。”向问天忙道,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刚才所受的伤甚重,肺腑震动,需得好好调养。
“爹爹,再不住手,你永远见不到女儿了!”任盈盈站到船沿,大声叫道。
“盈盈!”任我行猛的一用力,吸星**一停,恰躲过了江南云地第三层破玉掌,两力相撞,他即使内力深厚,也不由气血翻涌,心下暗惊。
身体借力后退,在空中划了数丈,御去鼓荡的内力,来到了船沿前,转身哼道:“你又再捣什么乱?!”
见任我行撤去了掌力,任盈盈长吁了口气,退后一步,离开船沿,她的玉脸藏在黑纱之后,外人无法看得清,但明眸如水,却看得出她的轻松,轻声道:“爹爹,咱们走罢!”
“那……姓萧的那个臭小子,就这般放过他?”任我行沉声哼道,转过身,望向萧月生:“你这个弟子,武功尚可,不知你这个做师父的,是否真的如她所说,那么高明?!”
萧月生此时正站在江南云身旁,拉着她的雪白如玉的小手,丝毫不避嫌,眉头微蹙。
听到任我行的挑衅,萧月生侧头斜望一眼,淡淡道:“任教主,我看在盈盈面子上,一直不想出手,为何苦苦相逼?!”
“好小子,好大地口气!”任我行气极而笑。
他听萧月生口气,好像是不动手,便是自己莫大的福气一般,言下之意,自己远非他的对手喽!
说着话,他踏前几步,便要与萧月生交手,与江南云交手之后,他心中虽然凛然,却更斗志昂扬,不可自抑,先打小的,再打老的,过瘾之至!
“爹爹!”任盈盈声音更大,用力跺脚,重重说道:“咱们走罢!!”
“盈盈,住嘴!”任我行转身狠狠瞪他一眼,哼道:“女大不中留,果然不假,还没嫁给他呢,便这般护着他啦?!”
任盈盈顿时又羞又恼,气得想要哭,转眼之间,泪水已盈眼眶,打着转儿,倔强的不溢出来。萧月生眉头一皱,虽然与任盈盈闹翻,但听得任我行这般喝斥,却心中极不舒服。
江南云调息一个周天,安然无恙,见得任我行如此待任盈盈,也有些看不下去,冷哼了一声。
任盈盈身子一扭。钻入了画肪之中,心中发狠,他们想打便打吧,自己再也不管了!
“姓萧的,来来,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领,这般狂妄!”任我行转身回头,冲着萧月生冷笑。招了招手。
萧月生不想理会他,但见他这般咄咄逼人,若是一味退避,反而令人心中不耻,真以为自己怕了他。
他一伸手,沉声道:“既如此,请----!”
说罢,身形一晃,出现在任我行身前,毫无征兆。奇快无比,宛如原本便站在那里,只是一直隐形,没有现身而已。
任我行心中一凛,一掌拍出,全身内力催动,奇快无比,幻化成了数只手掌。掌影漫天。
看到他如此奇景,令狐冲转身对林平之苦笑:“姓任的武功好像更强了!”
林平之点点头,他们二人曾亲自见识过任我行地武功,当时,还没有这般强悍,没想到,这几天的功夫,便如换了一个人,实在匪夷所思,吸星**果然不愧是妖法。
“大师兄。莫说话!”岳灵珊在一旁拉了拉他胳膊。娇声哼道,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萧月生与任我行。
令狐冲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看的,萧月生神通广大,任我行纵然再厉害,也不是对手。
萧月生脚下踏着玄妙的步法。仅是轻轻斜踩一步。众人眼前一花,已到了任我行地右侧。
任我行反应敏锐。随之移形换位,正面朝萧月生,化掌为拳,猛的击出,宛如冲天炮一般,空气似乎都被撕裂,呼啸隐隐。
这一拳的威势,众女观之,皆是震惊无比,心中暗思,怪不得,怪不昨江南云刚才如此吃力,原来任我行的内力如此之
萧月生仍旧不正面相接,斜踩一步,滑出两尺,仍旧移至任我行的右侧,众人眼前只是一花。
任我行心中惊怒,竟然看不清萧月生地步法,眼前一闪,便换了身形,其身法之妙,前所未见。
他右臂猛地一涨,似乎长多了一节,迅速的转向,再次攻向萧月生地心窝处。
这一招变换得圆滑如意,毫无迟滞,显示出了他高明之极的拳法修为,江南云的脸色一正,知道任我行并非仅靠内力取胜。
萧月生轻轻退一步,拳头前冲之势堪堪抵达他胸前,却已力尽,不能再进一步。三招已过,任教主小心了!”萧月生朗喝一声,身形陡然一闪,消失在任我行眼前。
任我行见他消失不见,心中一惊,暗叫糟糕,忙猛的前冲,腰肌猛的一扭,凭着感觉,一拳击出。
“砰!”一声闷响,任我行如被大锤击中,身形猛地冲出去,直撞到了画肪边地栏杆上。
“喀嚓”栏杆被直接撞断,未能阻住他的身形,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曲线,落到了水中。
这一下突兀之极,前一刻,任我行还是占尽优势,威风凛凛,忽然之间,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一拳击飞,坠落向湖中。
一道白影闪过,向问天施展身法,奇快无比地追上了下坠的任我行,在他即将落下之际,伸手一拉他肩头。
任我行身中空中,一身内力却僵滞不动,似是变成了一潭死水,他只觉得宛如身陷泥沼,周围地空气粘稠无比,他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下来。
向问天飞身而来,拉了他一把,他原本下坠的身形变成上升,斜斜飞向自己的画肪。
向问天白衣飘飘,神情凝重,已然等在那里,接住了落下来的任我行,似是关心他,不放心一般。
向问天眉头紧锁,刚才一提之际,已觉得教主身子沉重,内息不动,仿佛被点了穴道。
“教主?”他低声问道,紧盯任我行,生怕他有失。
任我行一把推开他,沉声哼道:“不要紧!”
人们呆呆望着他,诸女妙目大睁,眼中满是惊讶,想不到任我行如此不济,竟然萧月生的一招也接不住。
任我行沉着脸。仿佛众人的目光都带着讽刺与嘲笑,刚才自己越是狂妄,越显自己的可笑。
原来,女儿不是怕自己伤了情郎,而是怕情郎伤了自己的颜面,任我行心中慨叹。
他却并非输不起之人,抬头挺胸,昂然望向萧月生。沉声道:“好,果然有狂妄地资格,今日暂且记下,来日方长,再当领教!”
说罢,他双手一抱拳,转身便钻进了画肪之中。
向问天的脸色有两抹酡红,宛如涂了胭脂一般,看起来极不舒服,却是他内伤复发。更加严重。
萧月生一直面如沉水,毫无扬眉吐气之感,对于他而言,任我行实在算不上什么,一直避免与他正面交手,最终却仍无法避开,令他颇觉不舒服。
画肪缓缓飘开,在清亮的湖水上。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众人转过头来,皆望向萧月生,眼中满是异样神色。
“进屋说话罢。”萧月生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温声说道,语气随和,转身进了画肪之中。
“师父,你在担心任姑娘么?”江南云明眸波光流转,妩媚诱人。风情万种。
她望向萧月生时。光华流转,仿佛能够溢出水来,师父大展神功,比自己取胜更令她兴奋,心中满是自豪,心绪激昂不已,便有些失之沉静。娇声笑问。
萧月生横她一眼。哼道:“莫要胡说,快调息一下。看看你受没受伤罢!”
江南云娇笑一声,糯软如蜜,荡人心魄,屋中另两个男人只觉心中一酥,心神摇动,不敢再听,忙低声说话,转移注意力。
“大师兄,你不要紧吧?”林平之低声问道。
令狐冲摇头苦笑:“唉,一时冲动,竟然自不量力,又在江姑娘跟前出了一个丑!”
“大师兄你是救人心切,想必江姑娘会明白地。”林平之安慰道,眼角轻瞥一眼江南云。
令狐冲摇头苦笑,江南云是个眉眼挑透,聪明绝顶之人,即使内心在笑自己,脸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被萧月生没好气的一通训,江南云有些沉静下来,白了师父一眼,知道他不想太过张扬,便不再多说。
她起身来到令狐冲身边,裣衽一礼,笑盈盈道:“令狐公子,刚才你出手相救,可是多谢了!”
令狐冲站起身,抱拳一礼,苦笑道:“惭愧,在下一时冲动,倒是帮了倒忙了!”
“那可不能这般说!”江南云笑靥如花,迷人心魄,她轻声道:“救不救,与救不救得了,可不是一回事,有这份心,我便是领情啦!”
令狐冲只是摇头,不敢居功,刚才那一下,他事后想来,也觉得有些冲动发傻。
“江姑娘没有受伤罢?”他关切的问道。
他知道,两个人内力相拼,比真刀真枪更加凶险,稍一不注意,差上半点儿,便有性命之忧。
“没呢。”江南云臻首轻摇,嫣然笑道。
岳灵珊忙赶了过来,靠在令狐冲身边,娇声道:“大师兄,你可真傻呢!”
她看也不看江南云,将她当作了隐形人,只是与令狐冲言笑晏晏,神态亲密。
见她如此,江南云摇头一笑,转身走开了。
宋梦君与苏青青在低声说着话,凑在角落中,不时朝萧月生投来一记明亮的眼波。
“师父,没想到,这任我行的内力如此深厚!”江南云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娇柔的对萧月生道。
她身材曼妙,此时伸懒腰,更将曲线夸张,喷火诱人。
华灯初上,两人正在萧月生的书房中看书。
屋内一片沉静,夜明珠高悬于屋顶,洒下柔和地清辉,将书房照得宛如白昼,更多了一层柔和,显得极是温馨宁静。
书房东南角。靠近窗户下,一只红泥小炉汩汩作响,正冒着白气,更显屋中地宁静。
江南云一身月白绸缎睡袍,贴于身上,将曼妙的曲线凸现无遗,她忽然放下一本书,明眸眨动。又问起了白天之事。
萧月生自书上抬眼,缓缓瞥一眼江南云,轻哼道:“这回,你不会再轻视吸星**了罢?”
“是是,看来,吸星**可不是那般简单的。”江南云忙道,顺着师父的话说,免得再挨一顿训斥。
萧月生横她一眼,摇了摇头:“你呀你,总是觉得。天下高手,都是不是你的对手了,是不是?!”
“师父可冤枉我了!”江南云忙不迭地叫屈。
萧月生哂笑一声:“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你那几门小心思,我岂能不知?!”
“师父,任我行的内力,都是靠吸星**吸别人地罢?!”江南云咬了咬下唇。牙齿雪白,嘴唇娇艳,宛如涂丹。
“依我看,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练地。”萧月生稍一沉吟,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
“什么?!”江南云顿时露出吃惊之色,似是不信地望着他。
在她想来,有吸星**如此奇功,根本不必修炼内力。只需将别人的内力一吸。变成自己的,实在过瘾之极。
她想了想,娇声道:“这个人,实在古怪,竟然能够克制住,自己修炼内力,实在不简单呢!”
萧月生摇头一笑:“那也不尽然。”
江南云忙看向他。想看他有何高论。起身将红泥小炉上地水倒出,沏上茶。斟了两杯,端了过来。
萧月生沉吟一下,放下手上的书,接过茶盏,漫声道:“任我行从前一直被囚禁着,即使想吸别人的内力,也无人可亲,便只能自己修炼,反而是一件好事。”
“为何是好事?”江南云轻呷一口,露出惬意的表情,漫声问道。
萧月生也轻呷一口热茶,淡淡说道:“若没有这些年的苦练,使内力精纯,他怕是早就爆体而亡了!”
“爆体而亡?”江南云好奇地问。
萧月生缓缓说道:“他的吸星**,乃是北冥神功的残篇而已,根本不全,隐患甚大,仅学了吸纳内力之法,却没有精纯之法,吸了几种不同的内力之后,在体内彼此冲突,早晚会如炸药一般爆发,……那时,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江南云黛眉一蹙,想了想,觉得有理,点点头,又抿嘴一笑:“还好,这般奇功有此缺陷,否则,世上还哪有人能够制得了他?!”
“宋时,便有一个高手凭着北冥神功,成为世间顶尖高手,可惜,此功已经失传。”萧月生摇头叹息。
“师父也不知晓么?”江南云好奇的问,在她眼中,萧月生无所不知,无所不通。
萧月生稍一沉吟,看了看江南云,点头道:“为师倒是知道。”
“啊?!”江南云顿时吃了一惊,明眸顿时睁大,小心地问:“师父,你……你真的知晓?!”
萧月生缓缓点头,微微一笑。
“那……那,师父,能不能传给我呀?”江南云紧张的问,玉脸露出渴望之色。
“你?”萧月生眉头一皱,沉了下来,哼道:“你练它做什么,玉虚诀练好了么?!”
“师父,比起玉虚诀来,它不是更加厉害吗?”江南云略带几分委屈的道。
“朝云暮雨,你的心倒是不小!”萧月生狠狠瞪她一眼,目光严肃,威严之气顿时涌现
江南云只觉身体一沉,仿佛被压下了千金重物,呼吸也粗重起来,空气似乎进不到身体里面。
她知道师父这是动了真怒,忙道:“师父!”
萧月生吁了口气,周围地气息顿时一缓,江南云重新恢复了自由,顿觉浑身发软,似乎剧烈打斗了一场。
“南云,你地性子还是太过浮躁了!”萧月生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神色。
江南云见到他如此神色。顿时心中发慌,忙道:“师父,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别见怪!”
“你呀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萧月生摇头叹息,心下觉得,自己教弟子,是不是太过大方了。
江南云缓过气来。娇嗔道:“师父,我不是见任我行地吸星**厉害,心中羡慕,一时嘴快么?!”
她在师父面前,越来越放松,此时来了一招反客为主,以攻代守,抢先发难。
“吸星**,乃是取死之道!”萧月生冷笑一声,喝了一口茶:“若是任我行再不自废武功。很快便会暴毙而亡!”
“那师父告诉任妹妹了么?”江南云黛眉轻蹙,微带忧愁,却是替任盈盈担心。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却又马上伤去,还不如一直没有找到呢,到时候,还不知道多伤心痛苦呢!
“嗯,告诉她了。但能听进多少,却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萧月生点头,慨然长叹,苦笑一声。
“你呀,莫要想着北冥神功,它虽然能吸纳别人内力,化为自己的内力,但绝非正道,危险极大,稍有不慎。必将走火入魔。”萧月生淡淡说道。生怕江南云仍不死心。
“是,师父。”江南云乖巧的点头。
萧月生继续沉声说道:“玉虚诀地修炼速度,绝不比北冥神功地差,其精妙更远在北冥神功之上,切不可小觑而怠慢!”
“师父,我记下了,放心罢。我会好好练玉虚诀地!”江南云见师父如此嗦。忙娇声笑道。
“你呀你!”萧月生无奈的摇头,这个大弟子。实在不让人省心,需得时常敲打。
江南云缩了缩雪颈,娇笑道:“师父,你打任我行地那一掌,究竟是什么掌法呀,这般厉害?”
“破玉掌。”萧月生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什么,那是破玉掌?!”江南云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知道破玉掌的厉害,却从未想过,竟能厉害到这般境地,委实太过惊人了些。
“破玉掌共有六层境界,你才练到三层,差得远呢。”萧月生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
“师父,那破玉掌练至大成,需多久呢?”江南云歪头问道。萧月生沉吟道:“嗯……,我练了三年,你嘛,资质差一点儿,又不够聪明,体质又不同,四五年差不多了能至大成!”
“要这么久呀?”江南云露出为难神色,红唇嘟起,狠狠白了师父一眼。
“贪心不足!”萧月生哼了一声,不再理她,拿起书来……
任我行大宅内,***通明,任我行与向问天正坐在一起,开怀畅饮,白天地事情似乎没影响到他们地心情。
任盈盈没在,已经回去了她的竹巷中,她实在伤心,不想见父亲,不想见别的人。
“这一次,是本座走眼啦!”任我行灌了一大口酒,摇头叹息,清秀的脸庞一片红晕。
他酒量极豪,但容易上脸,一碗下去,便会满脸通红,但喝起酒来,却能千杯不醉,因为吸星**的精妙,可以将酒气消解。
向问天哈哈大笑两声,摇头叹息一声:“唉……,不是教主走眼,而是这个萧月生,实在出奇。”
任我行点点头,似也同意他的话。
自己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萧月生地武功竟然高到这般程度,自己与之一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
“教主,怪不得盈盈一直拦着你呢!”向问天呵呵笑道。
“这小丫头,也不跟我说明白!”任我行摇摇头,露出一丝笑意。
向问天摇头,拿起大碗,豪迈地喝了一口,笑道:“盈盈定是知晓,要跟你这么说,怕是你更不会罢休!”
“嗯,那倒也是。”任我行点头,自失一笑,道:“本座一直以为,当世高手,唯有东方不败能跟我一战,没想到,却是差了。”
向问天摇手笑道:“教主武功盖世,当世之中,确实唯有东方不败方能一战,……至于方证大师与左冷禅,虽然也不差,但比起教主来,仍是差了一截
“不知这个萧一寒与东方不败比,究竟孰高孰低?”任我行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头问。
向问天想了想,慢慢说道:“东方不败确实高明之极,但依我看来,应该萧一寒更厉害。”
“哦----?”任我行精神一振。
向问天呵呵笑道:“要恭喜教主,盈盈好眼光,这萧一寒,可能成为教主之婿啊!”
“唉……”任我行摇头苦笑,叹息道:“盈盈与那姓萧的小子,虽郎有情妾有意,偏偏磨磨蹭蹭,实在急人!”
“教主,什么事情都要讲一个火候,男女之事,也是一样,咱们不能太着急了!”向问天劝道。
“那倒也是。”任我行再喝一口酒,放下酒杯,一抹嘴角地酒渍,动作豪迈,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照我看,两个人早晚能够走一块儿。”向问天呵呵笑道,执坛帮任我行斟上,道:“到时候,有萧一寒帮忙,教主除去东方不败,小事一件罢了!”
“不错,不错,哈哈……”任我行听得甚感快活,仿佛看到了东方不败被打败地情形。
他这些年来,被东方不败囚禁于暗无人迹之处,对东方不败恨之入骨,恨不得马上一掌拍死他。
但如今实力未复,想要报仇,却是有心无力,心中焦虑,故行事毫无顾忌,想要吸大量内力,增强自身实力,甚至连华山派的弟子也不放过,令狐冲便是受害者其一。的好天气。
雪刚刚融化,空气清新如洗,吸在身体中,顿时充满了激情与力量,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萧月生正在后花园中练功,是他一直修习的九转易筋诀,动作缓慢悠然,毫无一丝威力可言。
忽然听得脚步声,却是小荷如一朵白云般飘过来,待萧月生收功,方才靠近,娇声禀报:“老爷,令狐公子受伤啦!”
萧月生眉头一皱:“又受伤了?!”
他心中暗忖,这个令狐冲,难不成与观云山庄相克,乃是他背运之地,每次过来,都要受伤。
“老爷,令狐公子的伤都是皮外伤,不要紧的。”小荷轻快的道出。
第264章 埋击
当萧月生来到大厅中时,令狐冲躺在客厅东南角的香榻上,正龇牙咧嘴的叫疼,岳灵珊正在给他抹药,小心翼翼。
林平之坐在一旁,静静喝着茶茗,神情悠闲。
见他这般神情,萧月生便知道,令狐冲没什么事,不需担心,不由摇头失笑。
因为任我行将他的内力吸去,萧月生对令狐冲便有几分愧疚,仿佛是自己做的一般,究竟原因,是将任盈盈的事拉到了自己身上。
“令狐兄弟,这是怎么了?”萧月生似笑非笑的问道,眼中有几分取笑的意味。
“虎落平阳被犬欺,唉……,丢人之极!”令狐冲抬头看,摇头苦笑,神情却满不在乎,显然没真的放在心上。
“哦----?”萧月生在一张绣墩上坐下,靠近令狐冲,小荷乖巧的端上青瓷茶盏。
“我与大师兄去临安城,遇到了青城派的人!”林平之放下茶盏,语气平淡。
“青城派?!”萧月生浓重的眉毛动了动,对于青城派,他没有一丝好感,只是青城掌门余沧海颇是知趣,所以没有找到借口动手罢了。
“他们知道了大师兄武功全废之事,故意寻衅滋事。”林平之平平淡淡的说道,没有喜怒。
萧月生看了看他,林平之越是这般,说明他心中越是介意。显然仇恨已经深深扎根,必然爆发。
他却没有开解,有时候。仇恨反而是一种强大地驱动力,开启人的潜力,催人更加奋进,强效无比。
况且,小小的青城派在他眼中,无足轻重,他根本不担心,实在不成。自己亲自出面,将他们灭了便是。
他心思如电,转眼之间已想了这么多,又转头看了一眼令狐冲,呵呵笑道:“令狐兄弟地剑法精妙,即使没有内力,也不应被他们欺负吧?”
对于令狐冲的受伤,萧月生一幅取笑的神情,令狐冲原本的尴尬反而不见,感觉亲切。
“啊----!”令狐冲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声音洪亮,却是岳灵珊用力太大,她忙嘘寒问暖,问是不是很疼,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转头向萧月生,摇头道:“嗨,别提了!”
“我实想知道,令狐冲兄弟是如何吃亏的!”萧月生呵呵笑道,揭盏盖轻抿一口茶茗。==
令狐冲见他一幅看笑话的表情,摇头苦笑:“青城派的这两个家伙。卑鄙无耻!”
“哦----?”萧月生呵呵笑道,故意拖长着声音,一幅不相信的神情,极惹人恼。
“青城派地四只狗熊一同时出现。偏偏分成两股,一明一暗,于人豪与罗人杰引得林师弟,侯人英与洪人雄马上钻出来,偷袭于我,结果,措手不及,被他们打伤!”令狐冲哼道。
“呵呵。风水轮流转。他们吃过你不少亏,如今可算是讨债!”萧月生幸灾乐祸的笑道。
令狐冲摇头感叹。愤愤不平:“若是往日,他们岂能得逞,早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令狐冲剑法固然精妙,但没有了内力,五官反应不复那般敏锐,猝然之下,对偷袭反应极钝。
“令狐兄弟,外面很危险,还是安心呆在山庄练功罢!”萧月生笑着说道。
“是啊,大师兄,你如今内力没了,不准再逞强啦!”岳灵珊忙不迭的点头,刚才看到大师兄受伤的模样,吓得魂儿都快掉了,再也不容大师兄出去。
“好罢好罢!”令狐冲忙举手,示意妥协,笑道:“这几天,我不出去了,专心练功!”
“大师兄,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岳灵珊顿时兴奋起来,咯咯娇笑,皱着秀挺的鼻子笑道。
“小师妹放心,我说话何曾不算的?!”令狐冲拍着胸脯,大大咧噜的说道。
岳灵珊笑着点头,眉开眼笑,一颗悬着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萧月生陪着令狐冲说了一会儿话,闲聊了几句,没有开解,反而取笑,却比开解更加有效。
他知道令狐冲是个傲气而敏感之人,若是同情他,劝慰他,反而会让他不自在,若是随随便便一些,效果更佳。
距临安城二十余里,官道行经此处,通过一个峡谷,道路变得狭窄许多,两旁是茂密的松树林。**
此时,天色昏暗,太阳马上便在下山,趁着还有一丝光线,一群人正在急急赶路,不想宿于野外。
她们皆是女子,身穿僧尼,却是一些女尼,脚下轻盈迅速,快捷逾常人,显然身怀轻功。
身怀武功,又是女尼,当今武林,除了恒山派,别无分号。
为首之人,身形高大,乃是恒山派的高徒仪和师太,身负长剑,眼光明亮,隐隐带着佛家地威仪。
她一身僧袍,长袖飘飘,右手按于剑柄,双眼如电,不停的扫视周围,尤其是树林方向,似是防备有人自树林中钻出偷袭。
仪和师太的身后,仪清师太神情从容,步履轻盈,双眼微垂,似是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形。
她周身放松,紧跟在仪和师太身后,似乎眼中只有仪和师太,不理会其他。
仪清师太身后,乃是仪琳,她身姿曼妙。虽然身在宽大地僧衣下,曼妙的身形仍隐隐约约,若隐若现。别有一番风情。
她肌肤娇嫩雪白,宛如明珠玉露一般,惹人怜惜,站在众女尼之中,如一只白鹤立于鸡群之中。
她脚下步伐奇异,似是脚不沾起一般,说不出的轻松惬意,仿佛一点儿也不累。反而精神奕奕,似是刚刚打座完后一般,精力充沛。
仪琳身后,则是仪光师太,再然后是秦绢,郑萼等,共约十余个人,站在一起,却声势不小。
“仪琳师姐,快到临安城了罢?”郑萼跑上来两步。凑到仪琳身边,低声问道。
她容貌秀丽,一看即知乃是聪明伶俐之人,她是俗家弟子,没有剃度,秀发乌黑,美丽动人。
“没有呢,还有二十里路。”仪琳摇头,扫了一眼茂密物树林,轻咳了一声。惹起了仪和师太地注意。
仪和师太马上停步,转身回头,望向仪琳:“仪琳,怎么了?”
仪琳明眸怯怯。黄玉似的手指朝前面一指,低声道:“大师姐,前面林子里有人。”
仪和师太眉头一皱,猛的一抬手,摆了一摆,众女尼顿时止步,皆望向仪和师太。
仪和师太迈大步,跨至仪琳身前。神情肃然。低声道:“仪琳,你可听得仔细了?”
她知道仪琳地内功已然高于自己。乃是恒山派诸弟子第一,自己远远不能比。
而且,仪琳的直觉惊人,能够感觉得出对方究竟有无杀气,是否不怀好意,既然仪琳指出这些人,那么,这些人定是有些不妥。
“仪和师姐,不会错的,”仪琳笃定的说道,侧耳倾听片刻,眉头轻蹙着:“……嗯,好像有十个人,都是男人。”
仪和师太脸上神情越发肃然,转头对仪清师太道:“仪清师妹,你看如何?”
“果然被师父料中,路上有人埋伏!”仪清师太轻哼一声。
启程之前,定逸师太曾经召她们,说了一些嘱咐之话,其中便有,这次临安之行,危险重重,路上说不定会有人伏击,万万小心,莫要丢了性命。
“定是嵩山派地那帮贼子!”仪和师太冷哼,手按上剑柄。
“大师姐,慢着!”仪清师太忙伸手一按,急忙道:“他们既然伏击咱们,定是有备而来,咱们得小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没什么大不了地!”仪和师太哼道,拔剑出鞘,便要冲过去,毫无畏惧之色,对生死已是置之度外。
并非是她鲁莽,而是因为心中笃定,有仪琳在,她的武功承自惊鸿一剑萧一寒,厉害非常,纵使对手算到了她们,也不知道仪琳的武功进境,一日千里,早非蒙下阿蒙。
“大师姐!”仪清师太嗔道,再次伸手,挡在仪和师太身前,低声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大师姐,这十余人敢埋伏咱们,显然胜算极大,小心才是上策!”
“那总不能绕过他们罢?!”仪和师太哼道,不以为然的摇头:“他们敢来暗算,定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仪清师太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姐,既然他们偷袭咱们,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究竟怎么做,你说罢!”仪和师太摆摆手。
“咱们也来个偷袭!”仪清师太微微一笑,神情中带着几分笃定与怜悯。
“那你说,怎么做?!”仪和师太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让仪琳师妹先在前面走,钓出他们!……咱们跟在身后,抄他们的后路!”仪清师太微微笑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若他们不上当,一直呆在里面不出来,如何是好?!”仪和师太眉头皱了皱。
她也是粗重有细的人物,毕竟身为恒山派定逸师太地大弟子,平常历练不少,经验之丰,旁人不及。
仪清师太微微笑道:“若是他们不出来,再好不过,咱们可以一个人一个人地过去!”
“对,看他们还得不得出来!”仪和师太重重一拍巴掌,大觉这个主意甚妙。
仪清师太这一招,可谓一招双雕,颇是高明,显示出了恒山派智囊的风采。
“仪琳师妹,要麻烦你了,能不能成?”仪和师太转过头,温声对仪琳说道。
“嗯!”仪琳重重点头,娇脆地答应一声,露出一丝笑意。
说着话,她转身便走,慢慢走出了小树林,走上了大道,慢慢靠近那座树林。
众女尼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对于仪琳勇于承担的性子大是佩服,低声念了一通佛号,请求佛祖保佑。
仪琳身形轻盈曼妙,走起路来,一直踏着萧月生所传的步法,玄妙异常,身形显得更加轻盈起来。
她步子飘逸不定,走在树林之间,倏然在左,倏在在右,让人看不表她身形的所在。
走了三四十步过去,仪琳能够清晰无比的听得到他们发出的呼吸之声,可能是随着自己靠近,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
“哼!”仪琳不忍这些人被杀,便想点破,让他们赶紧滚蛋,免得沾惹上自己。
只是,这些人却静伏不出,一动不动,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隐忍的功夫,令人叹服。
仪琳黛眉动了动,停了下来,静静看着树林方向,想要将他们逼走,免得伤着同门。
那些人仍旧呼吸沉重,被仪琳看得有些紧张,莫不成,她真的发觉到了自己?!
跺了跺莲足,见他们这些人这般不知好歹,仪琳心中微怒,轻哼一声,不再理会,转头出去玩了。
第265章 赐丹
她步履轻捷,虽然看似悠缓,但转眼的功夫,已然走出了十几丈,脱离了他们埋伏圈外。
仪琳没有停步,继续向前走,直到拐弯处消失不见。
见她无恙,仪和师太冷哼一声,道:“这帮人好大的胃口,想一网打尽咱们呢!”
“师姐,让郑萼过去罢。”仪清师太僧袍飘飘,从容淡定,目光柔和,似乎毫未动气。
仪和师太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不成,……还是让仪光先试试罢。”
仪清师太知道她还不放心,怕郑萼应付不来,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仪和师太转身,朝齐齐站在后面,呈半扇形,将两人护住的众女尼一摆手:“仪光师妹,小心一点儿,……尽量快的冲过去!”
“是!”一个中年女尼走上前,容貌平常,放在人群中,难以惹人注目,她按剑而立,扫视一眼远处树林,身形倏的一动,宛如一阵风般卷了出去。
恒山派诸人皆心中一提,与刚才仪琳截然不同,她们知晓仪琳的武功高明之极,远超她们,即使有埋伏,也足以安然脱身。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双目炯然,目光如炬,紧随仪光师太身影,两人手心皆攥着暗器,以备万一之时,救一时之急。
一阵风般卷过去,仪光师太安然通过,无人阻拦。
“郑萼!”仪和师太一摆手,沉声道。
郑萼俏生生站到前面。深吸了口气,神情紧张,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低微。若是真的有埋伏,他们出手,自己可是躲不过去。
“挺起胸膛,莫要害怕!”仪和师太轻拍她肩膀,温声安慰,目光柔和。
“嗯,……大师姐,我过去啦!”郑萼姣好地脸庞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深吸一口气,一溜小跑,往前冲去。
她练功时日尚浅。武功稀松,本不应出来行走武林。
恒山派的定闲师太颇有眼光,知道自己本派势弱。若是按部就班,先练好武功。再行走江湖增加阅历,怕是人才凋零,再难维持。
恒山派有剑阵,乃是武林一绝,故众弟子在一起,人多力量大,数个人结成一阵,可抵得住一流高手。自保无虞。
郑萼地武功皆是稀松。但唯有轻功,却格外的好。因为她平常一直喜欢跟在仪琳身边,两人极是亲近。
虽然仪琳限于大哥的规矩,不敢他传心法,但郑萼本也聪慧,一直近身观摩,也大有进益,况且,仪琳脚下一直踏着大哥所授的步法,到了后来,一举一动,皆比别人快了一些,尤其是走路,只觉得是用平常的速度行走,但踏着步法,仿佛压缩了空间,一步跨出,往往是常人的数步。
跟着仪琳,郑萼不得不时刻提气施展轻功,不知不觉间,轻功越发精纯,论其轻功,实不在诸人之下。
她提气而行,宛如一条箭矢射出,奇快无比,转眼之间,已是射出十余丈,穿过林旁的小路。
蓦然间,嗤”的一声,轻啸隐隐,一道银光自树林中迸射而出,射向郑萼地背心。
“小心!”仪和师太大声怒喝,右手轻轻一甩,一枚铜钱划着一溜光芒,直追向银光。
但仪和师太向来不喜欢暗器,觉得不够光明正大,不如用剑法,堂堂正正取胜。
此时,她心中有些后悔,恨不该排斥暗器,学艺不精,关键时刻,每一种绝技都可能成为救命稻草。
铜钱划出一道弧线,落到了地上,击了个空,却忽然出现了另一枚铜钱,后发先至,继续追击银光。
她们已经看清,这枚银光是一只袖箭,显然不是寻常暗器,否则,速度不会如此之快,应是一个小型的弩弓所射。
后一枚铜钱乃仪清师太所发,她暗器比师姐仪和师太高一筹,但却仍不及袖箭。
说来话长,却是眨眼之间,银色袖箭已经到了郑萼的背后,马上便要香消玉殒。众女尼纷纷惊叫,恨不得一步跨过去,救回郑萼。
“嗤----!”一道布帛撕裂地声音蓦然响起,一道白光蓦然出现在了郑萼身后,众人竟没有看清,这道白光自何处射来。
“当”的一响,清脆悦耳,一道银光与一道白光相撞,发出脆响。
银光陡然化为虚无,仿佛幻像,另一道白光则射出很远,落到了小路另一旁的山石上,嵌入其中,巨大坚硬地青石,宛如一块豆腐般被白光射了进去。
众人方才看清,却是一枚圆润晶莹的棋子,在夕阳之下,闪烁着柔和地光芒。
“是弹指神通!”众女尼欢呼一声,知道了出手的正是仪琳。
这一手神通,她们见过数次,每一次,都看得目眩神迷,激动不已,仿佛是自己施展一般。
这一耽搁的功夫,郑萼已经跑出数十丈,转身回看,见到众师姐们正在欢呼,大是不解。
她内功尚浅,对于危险的感知极差,加之一个劲的快跑,没有发觉身后的惊心动魄。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长吁了口气,神色恢复安然。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对方已经看破了自己的用心,一个也不打算放过了。
“仪清师妹,如何是好?”仪和师太皱紧眉头。
仪清师太神情安然,微微一笑,道:“仪琳定然在想办法,咱们结成剑阵,慢慢闯过去罢!”
仪和师太想了想。点头:“就这么办!”
说罢,招呼众尼,让她们摆出剑阵。小心再小心,慢慢朝前走。
这里的路有些狭窄,她们摆剑阵,只能五个人摆成一阵,前后两座剑阵,慢慢前行。
她们小心翼翼,长剑出鞘,斜斜指向树林地方向。一颗心悬在空中,有一触即发之势。
慢慢地,她们越来越是紧张。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两人分别指挥一座剑阵,被众人拱卫在中心,缓缓前移。
半晌之后。她们走到了一半,“停!”两人齐声一喝。猛一挥手,众尼顿时停下来,双眼紧盯面前。
她们听到,树林中众人呼吸轻微,缓慢悠长,似乎正在运功,但又有些不像,反而像是在练功的状态。
两人好奇不已。事情反常即为妖。自是不能大意。
停了片刻,没有动静。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皆露出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
蓦然之间,一道灰影自树林中钻出出来,翩若惊鸿,动作飘逸潇洒,来到了她们跟前。
“唰”地一下,众尼齐齐一震手腕,长剑抖动,顿时眼前一片银光闪烁,看不清其他。
这是她们剑阵地起手式,剑阵便要开始运转。
“师姐,是我!”娇脆清柔的声音响起,灰影落下,长袖飘飘,人影娇小玲珑,俏生生而立,却正是仪琳。
“仪琳,怎么是你?!”仪和师太惊诧,长剑一收,归入鞘中,双眼打量仪琳的身后。
“仪和师姐,我将他们都点穴啦!”仪琳娇笑着说道,指了指身后的树林。
“都解决了?”仪和师太似是不信的问。
仪琳重重点头,娇笑道:“人都在里面呢,……共有十二人个,都蒙着脸呢。”
仪和师太点头,大步流星,自剑阵中走出,直朝树林中钻了进去,想看看这些人的真面目。
仪清师太也自剑阵中走出,步履从容,转身扬声道:“大家莫撤剑阵,仪琳师太,随我进去。”
说完,她迈步走向松树林。
仪琳莲足一动,身形倏然前行,宛如在冰上滑行,丝毫看不到身上的起伏,若是在晚上,难免会被人认为是女鬼。
她的莲足被遮在宽大地僧袍下,步伐极小,起承转合之间,动作细微,很难看得出来。
她在树林之间穿梭,宛如在水中游泳的鱼,轻松裕如的跟在仪清师太身后。
走了三四丈,仪和师太正蹲在地上,身前是十二个男人,呈一条直线躺在一起,仪和师太正在一一地拿下他们的黑巾,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随着每条黑巾地揭下,她眉头越皱越深,宛如纠结在一起,眉宇间的煞气隐隐透出。
她是定逸师太地大弟子,跟在定逸师太身边最久,不仅得承其武功,更承袭了定逸师太的行事之风,杀伐果断,手上已沾染了不少恶徒的血,故煞气极重。
仪清师太走过来,摇头叹道:“银箭铁枪宋明义,狂风剑客闻松风,游龙剑客余昆吾……”
仪和师太终于将所有人的黑巾都揭下来,脸色铁青,怒火熊熊,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
“师姐,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左冷禅倒是好手段!”仪清师太感慨一声,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忧色。
她心下暗自惊骇,这些人物,在武林中也算得是高手,放在一处,都是一方大豪,没想到,竟聚在一起,便是为了偷袭恒山派,显然是受人支使,此人必是左冷禅无疑。
她心中发冷,固然知道左冷禅手段阴险,常常暗算于人,但没想到左冷禅竟然神通广大至此,想来便一阵发寒。
“仪清师妹,这些人,全宰了罢!”仪和师太冷冷盯着众人,目光冷冽。
此时,这些人都闭着双眼,面色苍白,似乎正在酣睡,丝毫没有了知觉,并不知已面临了生死关头。
“师姐,全杀了?”仪清师太有些为难。
“全杀了!”仪和师太重重一点头,冷哼道:“他们既然成了左冷禅的爪子。早晚还会对付咱们,今日不除,来日必是大患!”
仪清师太沉吟不语。脸上神情变化不停,心中复杂莫名,她虽然智计多端,但仍旧心肠极软,虽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仍没有坚硬。
“仪……仪和师姐……”仪琳在一旁怯怯地抬了抬手,宛如小狗探爪一般,眼神怯怯。语气迟疑。
“仪琳,人是你放倒的,你说说看。要不要杀了以绝后患?”仪和师太望向仪琳,缓缓问道。
“不……不好罢……?”仪琳明眸眨动,如水地目光四处躲闪。不敢跟仪和师太对视,低低说道。
“怎么不好了?!”仪和师太重重冷哼。瞪了仪琳一眼:“你呀,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杀,问你也是白问!”
“师姐,这些人毕竟是仪琳制住地,不如,让她决定罢?”仪清师太眼睛一亮,微笑着道。
“她----?!”仪和师太横了仪琳一眼,摇头道:“这个好坏不分的糊涂虫!……让她作主。定是将这些人都放了!……将来若是他们这些人再来暗算。万一有师妹们受伤,她还不要难过死了?!”
她对仪琳地性情极是了解。知道心软心善,像一张白纸一般的纯洁,见不得杀人。
“仪琳师妹,你想怎么处置这些人?”仪清师太笑眯眯的问仪琳,声音柔和。
萧月生对于仪清师太有救命大恩,她虽不能还报于萧月生,仪琳是萧月生的义妹,仪清师太对她极好。
“仪清师姐,他们虽然不好,但罪不致死……,杀了他们,不好吧……?”仪琳低低说道,不敢去看仪和师太,但要她杀人,却是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那你想怎么做?”仪清师太极有耐心,轻声细气的问。
“揍他们一顿,然后放了……放了他们,好不好?”仪琳师太鼓起勇气,猛的抬头,似是恳求一般地望着她。
她虽然善良,但心知这些人不怀好意,觉得也需薄惩一番的,不能平白放过。
仪清师太拉了一把怒气冲冲的仪和师太,和颜悦色,笑了笑,道:“可是,师妹你想没想过,放他们走后,他们若再来暗算咱们,该如何是好?……若是有别地师妹因此而受伤,或者身殒,你如何自处?”
“我……我……”仪琳口舌打结,说不出话来,神情无所适从,左右为难。“我什么我?!”仪和师太踏前一步,瞪着仪琳哼道:“仪琳,莫要做烂好人!”
仪琳忙闭上了嘴,垂下明眸,对于这个严厉的大师姐,她打心底里还有几分畏惧。
“这样罢!”仪清师太笑着拍了拍她肩膀,轻声道:“这些人咱们就放了!”
她抢在仪和师太说话前,接着道:“不过,须得把这些人的武功废了,免得将来为祸,如何?”
“废了他们地武功?”仪琳露出难色,觉得有些太过残忍。
仪和师太点头,露出一丝笑意:“嗯,这个主意不错,……就这样罢!”
“仪琳,这些人被左冷禅网罗,助纣为虐,若平白放过,将来还不知要害多少人!……切不可因为一时心软,而养虎为患!”仪清师太语重心长的说道。
仪琳想了想,艰难地点点头,想到了大哥的手段,大哥怕是也怀着慈悲之心,所以才废人武功的罢……?
仪和师太身形一晃,来至这些人身边,脚尖轻点,宛如蜻蜓点水,转眼之间,脚尖分别点中了十二个人的丹田。
“走罢!”仪和师太最后扫了一眼这些人,大步流星而去。
仪琳双手合什,明眸微阖,红润的薄嘴唇轻动,正在默默诵经,秀脸一片虔诚。
这些人虽然可恨,要偷袭自己与师姐们,但毕竟没有伤着自己与师姐,他们再醒来之后,一身武功尽化流水,由一个威名赫赫的武林高手,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想必一定很难过,也算是赎了他们地罪孽了。
“仪琳,别磨蹭了。快跟上来!”仪和师太转身,长喝了一声。
仪琳忙睁开明眸,朝着地上十二人合什一礼,转身便走,扬声回答道:“噢,来了!”
她身形冉冉消失于树林之中。
“大哥!”仪琳玲珑有致地娇躯一顿,脸上容光大放,如一朵白云般飘了起来。扑向了萧月生。
“妹子!”萧月生伸开手,开怀大笑,平常地淡然完全消失不见。全然不顾威严与气度。
仪琳宛如一只小留鸟,轻巧地钻到了他怀中,萧月生身上清新地空气乍一扑到她鼻子。她便恍然醒悟,忙挣扎着退后一步。秀脸通红如染,低着头,不敢看人。
他们身在的位置,乃是通往临安城的官道上,宽敞空旷。
仪和师太让在一旁,单掌合什,皱眉不止,仪清师太则一脸宽和的微笑。周围诸女尼。皆瞪大着眼眸,定定看着他们。
此时。太阳落山,淡淡的暮色笼罩四野,一丈开外,仅能隐隐绰绰的看到人影。
仪琳她们还未抵达临安城,萧月生已接到了江南云的消息,心中兴奋,又有些急切,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隔着观云山庄很远,便与她们相遇。
离山庄还有一里处的官道上,萧月生终于迎来了她们。
他的身后,江南云与小荷俏生生而立,刘菁这几日登门拜访江南神针陈素蓉,整日早出晚归,忙得很,没有来。
见仪琳羞涩难堪,萧月生微微一笑,不再惹她,而是与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她们见礼。
江南云也上前见礼,落落大方,她一身雪白貂裘,将脸庞趁得越发雪白无瑕,仿佛一块儿白玉打磨而成,对众尼抿嘴浅笑,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雍容华贵地大气。
小荷则穿着皮夹,也是一身雪白,秀脸绯红,娇艳动人。
两人站在萧月生身后,惹得路边经过的人们侧目,他们的目光在萧月生脸上一掠而过,忽视过去,落在了江南云与小荷身上,皆露出沉醉赞叹之色。
江南云本就绝色,如今玉虚诀越发精进,艳光四射,浑身上下,无一不精,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莫不荡人魂魄。
“师太,一路平安否?”萧月生顺口问道。
他与仪和师太并肩而行,走在众人前头,朝观云山庄而去,天色不早,已该吃晚膳了。
仪和师太摇摇头:“刚才还遇到了一波伏击,亏得仪琳机灵,咱们才没有损伤,否则,凭这些人地武功,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萧月生眉头一轩:“是什么人?!”
“都是些武林中成名人物,都是些高手!”仪和师太冷哼一声,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萧月生对如今地武林已有了解,听得这些人物,个个都是一方之豪,摇头叹道:“看来,他们背后有人啊……”
“估计是左冷禅捣的鬼!”仪和师太毫不见外,这些话对旁人不会说,但他是仪琳的大哥,自然不会害恒山派,也便没有戒
“左冷禅此人心智超群,武功绝顶,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萧月生温声说道。
两人不知不觉间,越走越快,到了后来,身后恒山派的众尼需得施展轻功,方能跟得上。
江南云拉着仪琳的手,笑道:“小师叔,你功力大进呢!”
“大哥的吩咐,我可不敢偷懒。”仪琳抬头瞥一眼萧月生的背影,轻声说道。
江南云抿嘴一笑,轻瞥了师父一眼,低声道:“师父可凶了,发起火来,可是吓人!”
仪琳低低浅笑,又偷瞧了萧月生一眼,没有说话,羞涩不已,嘴角却微微翘起,眉梢处透着甜蜜之色。
江南云心下暗叹,看她地神情。这又是一个情根深处地女子,师父可是害人不浅呢!
想到这里,她抬头恨恨瞪了师父地背影一眼。
进了观云山庄。令狐冲他们三个也在,见了面,自然又是一番亲热地寒暄。
华山派与恒山两派,在五派之中,关系虽然不远不近,但比之其余三派,也算是比较亲近,况且。令狐冲亲切随和,在诸尼之中人缘颇佳,讨人喜欢。故两派亲近了许多。
诸人坐在山庄的大厅内,晚膳已经上来,都是素膳。是为了欢迎仪和师太她们。
萧月生拿起银箸,伸了伸。笑道:“来来,这是小荷自白马寺智止方丈学来地手艺,尝一尝味道如何。”
“智止方丈?”仪和师太抬头,一幅意外的神情。
白马寺的智止方丈,在佛门之中乃是难得的一位高僧,法号智止,却是学识渊博近乎妖般的人物,盛名轰传。
而白马寺的素膳。乃是天下一绝。便是出自智止方丈之手,只是能够领略者寥寥无几。
每个月。智止方丈都要做几桌素膳,招待前来上香的信男信女,虽然身为方丈,毫无架子。
“智止方丈,常人难得一见,能够让他传授厨艺,更是千难万难,不知萧先生用何手段?”仪清师太笑眯眯的道,看起来极感兴趣。
萧月生摇头,但笑不语,挑起一块儿豆腐,看起来,仿佛一团白雪一般,轻轻送到嘴边。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显然是想听听究竟。
萧月生细细咀嚼,微闭眼睛,细细品味,咽下之后,睁开眼,笑了笑:“也没什么。”
他虽觉没什么可说的,但周围人们却是好奇万分,眼睁睁看着他,一瞬不瞬。
“就是在棋盘是赢了他,逼他传授厨艺罢了。”萧月生摆摆手,笑着摇头。
“萧先生,这到是个好主意!”令狐冲抚掌笑道。
“你也可去试试。”萧月生似笑非笑的道,伸了伸银箸,笑道:“快些动筷,莫要凉了!”
众人纷纷拿起银箸,夹菜入口,纷纷发出叹息之声,小荷地厨艺在他的挑剔下,已是极精,众人皆不是贪图享受之人,也非大富大贵,哪吃过如此美味之菜肴?!
见到他们的神情,萧月生微微一笑,他也觉得这一顿晚膳做得不错,看来,随着小荷清心诀地精进,她的厨艺也越发地精湛。吃过了晚膳,虽然是素膳,他们却一个个撑得肚饱嘴圆,懒洋洋的坐在绣墩上。
见他们吃得这般饱,萧月生笑道:“不如咱们去湖上走走,散步消消食罢。”
众人纷纷附和,于是出了山庄的大门,沿着笔直的林间小路,上了苏堤,在堤让漫步。
夜色浓重,华灯已上,湖上画肪皆是***通明,映得湖水五彩斑斓,绚丽多彩,一派浮世繁华之景。
夜风寒冷,吹在脸上,宛如刀子般割着脸,她们忙紧了紧僧袍,运起了内功护体。
佛要金装马要鞍,令狐冲穿着一件雪白的貂裘,顿时气质迥异,显得雍容而潇洒,虽然逊于林平之,却比萧月生强上一筹。
他因为内力废去,受不得这般寒冷,萧月生便送了他一件貂裘,他颇是喜欢,也不与萧月生见外客气,直接收下,还要了一顶貂帽,整日的穿着,颇有气度。
他们没有登上画肪,只是沿着苏堤漫步,说着一些闲话。
萧月生与仪和、仪清师太,还有令狐冲走在前面,后面则是江南云陪着他们,说说笑笑,更加热闹。
“师太,你们来得最晚。”令狐冲双手抄在兜中,懒懒洋的说道。
仪和师太问道:“怎么,别的派早到了么?”
令狐冲点点头:“青城派来得最早,泰山派上午也来了,衡山派地人中午到了。”
“衡山派也来人了?”仪和师太讶然。
自衡山派地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典被搅乱,衡山派便未露面,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变得极为低调,掌门莫大先生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人难得一见。
但人们也未听说过。衡山派的掌门莫大先生有什么大地灾祸,是以颇让人好奇。
令狐冲缓缓点头:“在茶楼中,我们撞见了莫大先生。”
“他仍在拉胡琴罢?”仪清师太抿嘴微笑。
“是啊,他的胡琴不离手。”令狐冲也笑道,又叹息道:“莫大先生的剑法,名不虚传!”
仪和师太问:“你与莫大先生动手了?”
令狐冲摇头:“小子可没那个胆量,莫大先生显示一手精妙剑法,便飘然而去。风采令人心折!”
“嵩山派来人了吗?”仪清师太微微笑问。
令狐冲喝了口茶茗,摇头:“咱们五岳剑派,就是不见嵩山派地人影!”
“哼。他们一向鬼鬼祟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现!”仪和师太宽大的僧袖用力一甩,重重一哼。
“不过。青城派的人倒是都过来凑热闹了!”令狐冲摇头冷笑,想起了被侯人英与洪人雄设下圈套。设计自己往里钻,被他们打伤。
“哦,余观主也来了?”仪和师太脸色一肃,对于余沧海这个掌门,她颇是忌惮。
青城派近些年来声势渐涨,皆是因为余沧海这个掌门武功高强之故,虽然如今低调了许多,却是因为惹到了萧一寒之故。
“嗯。他也到了。只是藏起来不现身。”令狐冲点头,看了萧月生一眼。笑道:“估计是在躲着萧先生。”
“他躲我做甚?”萧月生呵呵笑问,扫了一眼站在江南云身边的林平之,微微摇头。
“这般说来,临安城这次可是热闹非凡!”仪和师太若有所思,神情沉重。
她深深觉得恒山派的实力不够,这么多的人,动辄有危险,她顿觉肩上的担子猛地变重。
他们正在说着话,分成两群人,萧月生一群,江南云则带着另一群,林平之跟在她身边,默然不语,显得有些木讷。
正在此时,坐在绣墩上,浅笑嫣然的小荷忽然身形一动,宛如一阵风般飘了出去,门帘晃动,人影不见,唯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浮动。
转眼过后,她又飘了过来,来至萧月生身边:“老爷,齐少侠来了!”
“让他进来罢。”萧月生摆摆手。
小荷应了声“是”,再飘然而出,宛如脚不沾地,凌空而行,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看得心惊,如此轻功,即使是师父定逸师太怕也远远不及!
橐橐地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门帘被挑起,小荷的声音响起:“齐少侠,里面请----!”
“小荷姐,不必这般客气的!”齐元翰清朗地声音传来,他颀长的身形呈现在众人身前。
“元翰见过师叔!”齐元翰甫一进门,便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朗声参拜。
“元翰不必多礼!”萧月生坐在那里,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可是你师父有事?”
齐元翰站起来,神情恭敬,点点头,朗星般地眸子飞快一掠,扫了众人一眼,见到了众女尼与令狐冲他们,心下一转,便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长沙帮身为临安城的地头蛇,消息灵通。
“师叔,无常帮的人被人刺杀,性命危在旦夕,师父让弟子前来讨一粒丹药。”齐元翰恭敬说道,目不斜视。
“无常帮的人被刺杀?”仪和师太陡然站起,大声问道。
齐元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萧月生,露出疑问之色。
“这是恒山派的仪和师太。”江南云款款上前,来到他身前,嫣然轻笑,娓娓介绍。
“见过师太!”齐元翰颇是有礼,合什一礼,从容说道:“今日晚膳时候,忽然有人冲进来,想要杀无常帮的两位兄弟。”
仪和师太合什还一礼,忙问:“是什么人?”
无常帮的人乃是此次事情地关键所在,若是他们被人刺杀,那嵩山派再无顾忌,是正是邪随他们说,无人可辨。
齐元翰摇头,面露遗憾之色:“那人刺杀不成,已经身亡,查不出身份。”
“定又是……”仪和师太怒哼一声,忽然止住,没有往下说,这里人多嘴杂,自己代表了恒山派,便不能随便说话。
“南云,取一粒返魂丹给元翰。”萧月生温声道。
“是。”江南云点头,白了齐元翰一眼,自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瓶,温润洁白,光华流转。
自玉瓶中倒出一枚雪白地丹丸,捏碎了外面的蜜腊,江南云递给齐元翰,道:“半个时辰之内服下,否则,药效尽失!”
厅中众人只觉一股清香直钻入肺腑之中,宛如一阵春风在体内吹拂,浊气尽消,浑身通畅,仿佛打通了奇经八脉一般。
“多谢师姐!”齐元翰不敢看她,低着头,双手接过丹丸,恭声说道。
他地神情太过恭敬,不像是一个平辈之间互相说话,反而像是晚辈见严厉的长辈。
他可是领教了这个江师姐的厉害,开始时,见她美艳绝伦,风情万种,心中便有些动荡,想要亲近。
但这份绮念很快便荡然无存,江南云捉弄人的手段精彩纷呈,让人哭笑不得,他实在承受不住。
“元翰师弟,可要拿好喽---!”江南云嫣然微笑,宛如玫瑰怒绽,容光逼人。
齐元翰忙不迭的点头,不敢去看她,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将丹丸装下,跪倒向萧月生行礼,然后告辞众人,转身离开。
第266章 再救
“这位齐少侠是……?”令狐冲笑眯眯的问。
萧月生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道:“是我大哥的弟子,也是个少年英才,不输于你哟!”
“呵呵,先生谬赞,我算得了什么英才!”令狐冲呵呵一笑。
萧月生笑着摇头,转身对仪和师太道:“师太,近些日子,外面乱得很,大伙就在庄中加紧练功罢。”
“是,有劳。”仪和师太点头答应。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天气柔和,前几日的寒冷仿佛忽然褪去,春天仿佛来了一般。
萧月生难得的起了个大早,与刘菁一起,来到了后花园,见到江南云正在练功。
江南云一身粉红色劲装,绸缎质料,光滑而柔软,轻轻贴在身上,将曼妙诱人的曲线尽显。
她这身是练功装,手肘关节处极为宽松,一阵风吹来,轻轻飘动,贴到了身上,更夸张诱人。
她手持长剑,剑随人走,矫龙游龙,或快或慢,变化无方,剑虽然不快,但剑光绵绵,毫无停歇,周围笼罩着一层寒气。
“南云的这套剑法,使得已经不错了吧?”刘菁一身湖绿色罗衫,显得轻盈而娇俏,柔声问萧月生。
两人虽然成婚近年,刘菁却越发的柔情款款。
萧月生乍一看去,平常普通。跟他亲近之时,方能发觉他地异于常人之处,刘菁越来越觉丈夫顶天立地。是天下第一等的男子汉大丈夫,一颗心迷醉不已。
“仅登堂入室而已。”萧月生摆摆手,懒懒打量一眼,摇了摇头,道:“这个南云,定是又偷懒了!”
“她呀,你不在身边,总喜欢偷懒!”刘菁抿嘴微笑。温婉柔情。
萧月生无奈的苦笑:“你这个做师娘地,也管一管她!”
“这得罪人的差使,还是大哥你做罢!”刘菁一扬头,抿嘴轻笑,娇俏迷人。
萧月生笑了笑,大手搂上她柳腰,弹性惊人,却又光滑柔顺,刘菁玉脸顿时绯红,白里透红。忙低嗔道:“大哥,莫让南云笑话!”
“咱们是夫妻,怕什么?!”萧月生大声说话。
刘菁顿时一惊,忙转头去看江南云,却见她正收剑而立,望向这边,不由娇羞,玉脸红得宛如遮了一块儿红布,一扭柳腰,莲足一移。翩然而去。
江南云寒霜剑归鞘,一边望向刘菁消失的方向,一边走到萧月生身前,疑惑道:“师娘怎么跑了?”
“她去招呼仪琳了。”萧月生道。打量了一眼江南云,对于她夸张诱人的身材一掠而过,视而不见,停在她眼上,摇摇头:“南云,你的清心诀没有进境了吧?”
江南云忙点头,红润的玉脸露出一丝苦恼之色:“好像遇到了瓶颈一般,无论如何用功。不但不前进。反而后退!”
她刚刚练完剑,血气完全运行开来。本是白玉似的脸庞染了一层胭脂一般,白里透红,娇美粉艳,风情独具。
瓶颈一词,她自师父处得知,觉得极是贴切。
“唔……”萧月生稍一沉吟,道:“缓一缓,莫要强练,这几日莫再练了!”
“这能成吗?”江南云疑惑,迟疑的问。
“突破瓶颈之法,或是强突,不停地努力,或是放松,退一步,一松一驰,往往会收到奇效。”萧月生来到旁边的秋千架前,转身坐到秋千上,此次腿一抬,轻轻荡起,慢慢说道。
“那弟子用第二种法子?”江南云跟过来,坐到了他的身边,两人一起轻轻荡动。
萧月生鼻前淡雅的幽香浮动,乃是江南云身体所散发,乃玉虚诀之妙,他点点头:“你的清心诀非是其他心法,切不可强行突破,否则,难免走火入魔!”
听到“走火入魔”四个字,江南云顿时吓了一跳,玉脸色变,转头望来:“这般厉害?!”
两人本就肩并肩坐着,肩膀相挨,此时一转身,靠得极近,几乎贴到了脸上,吐气如兰,直接喷到了萧月生脸上。
萧月生面不改色,宛如未见,慢慢转过脸去,淡淡点头:“心法越强,走火之后,为祸越强,不可不察!”
江南云心中莫名的惆怅起来,顿时失去了精神,刚才奕奕的神采仿佛忽然消散。
她无精打采的“哦”了一声,默然不语,仿佛忽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人,文静娴雅,坐在那里,自有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萧月生也不再说话,千秋轻轻荡动,两人坐在上面,远远望去,一幅诗情画意。
江南云忽然听到脚步传来,忙一伸脚,让秋千停下,起身转头,望向芳草绕匝的小径。
宽大地僧袍,娇小的身子,清净无瑕的秀脸,正是仪琳正袅袅而来,扭腰迈步,莲足轻移,姿态曼妙,宛如仙子凌波,说不出的动人。==她所踏的步法,正是萧月生所授的步法,不仅玄妙莫测,看上去更是优美曼妙,如舞如蹈,令人陶醉。
“仪琳师叔!”江南云一晃而至她跟前,拉住仪琳的小手,娇声笑道,笑靥如花,热情无比。
仪琳也露出微笑,羞涩而带着几分热情,对于江南云,她极有好感,自己不像师叔,反而更像师侄。
“仪琳妹子,过来说话。”萧月生招了招手。
仪琳点点头,来到他身前。含羞带怯,偷偷抬头看他一眼,却与他地目光撞个正着。急忙低头,不敢再看。
来到萧月生身前,低低叫一声“大哥”,仪琳便不再做声。
昨天的一幕,太过激动,至今想来,仍旧羞涩不堪,所以不大敢面对萧月生。
“妹子。武功练得如何了,施展来看看。”萧月生面色如常,看着仪琳,温声吩咐道。
“是。”仪琳忙点头,轻轻移步,来至场中,身形蓦的一晃,场中倏然出现了三个身影,仿佛她由一个人变成了三个,三个身影皆清晰无比。难辨真假。
萧月生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仪琳轻飘飘施展了一套掌法,柔若拂水,说不出地柔和,比起太极拳来,更要柔和几分,丝毫看不出威力所在。
这套掌法,名字便叫弱水掌,乃是萧月生上一次分别时,偷偷传于仪琳。令她好好练习。
江南云如今已是位大行家,见到这套掌法,玉脸上神情肃重,紧紧盯着仪琳的身形。一举一动毫不放过。
仪琳的掌法柔如流水,缓慢无比,轻柔无比,比起梨园的舞蹈更美几分,更慢几分。
但她脚下步法却是极快,身形变幻,时而一幻为三,时而一幻为二。变化莫测。
“师父。这是什么掌法?”江南云转头问萧月生,马上又回头紧盯着看。不落下每一个动作。
“弱水掌,如何?”萧月生淡淡回答,笑眯眯地问。
“仪琳师叔练得极好。”江南云缓缓点头,她看出了门道,这套掌法,宛如太极拳一般,重意不重力,讲究掌到意到,心意随掌走,容不得一丝杂念。
若是换了自己,运用这套掌法时,须得运行清心为辅,否则,断难发挥这套掌法的最大威力。
“仪琳师叔,咱们切磋一下!”江南云看得技痒,身形一纵,落到场中,探掌击出。
仪琳正练到佳境,恨不得有人跟自己切磋,在恒山派中,她不敢施展这套掌法,毕竟不是恒山派的武功。
私下里,她一直偷偷的练,便是为了这一刻,能在大哥跟前演练,让他夸一声好,便心满意足。
仪琳地掌法虽慢,但步法玄妙,脚下极快,身形变幻,常人跟不上她的变化。
但江南云的轻功绝顶,更胜仪琳一筹,踏着玉虚步,迎上了仪琳的弱水掌,成心试一试弱水掌地掌力。
她身形飘飘,面对三个仪琳地身影,直接奔中间的一个去,探掌轻飘飘地击出。
仪琳也想看看弱水掌究竟如何,她一直演练,却并不知威力如何,而且,她也放心江南云的武功,比自己只高不敌,不怕能伤着她。
“啪”的一响,两只白玉似地小手相交,一个娇小秀气,一个丰润修长,各擅秋场。
仪琳只觉如击在了青石上一般,坚硬无比,心知这便是萧月生所说的破玉掌。
江南云感觉却又不同,她不敢小瞧仪琳的掌法,使的乃是破玉掌,专用来防御掌力,再好不过。
双掌相交,她觉得这一掌似乎击在了空中,空荡荡的毫不着力,说不出的难受,气血一阵翻涌。
随即,左臂的经脉一涨,却是一股内力陡然出现在了左臂内,好在江南云的玉虚诀内力凝固若一,发现了这股内力,不停的吞噬挤压,终于将其消灭掉。
江南云撤掌后退,眉头轻蹙,看了看仪琳。
这弱水掌竟然能够穿透自己的破玉掌力,不知不觉中,达到了自己体内,委实玄妙。
“至善若水,这套弱水掌法,乃是脱胎于武当地绵掌,内力可以隔山打牛,南云,如何?”萧月生在一旁微笑说道。
“此掌玄妙,弟子佩服!”江南云收掌,点头赞叹。
她自修练破玉掌有成以来,破玉掌无往不利,仅是第一层,便无人可破得,让她信心大增,没想到,看似毫无威力的弱水掌,竟然能够穿破破玉掌的防御。
“所以。南云,莫要以为自己地武功天下无敌了,世上奇人异士无数。夹起尾巴做人!”萧月生重重哼道。
“是,师父!”江南云无奈地点头,这一阵子,师父总爱动不动的训自己,莫不是因为自己哪里惹着他了?
她心思百转,玉脸却是一片恭敬之色,不敢有丝毫逾规,毕竟仪琳师叔在。**不能扫了师父地颜面。
“大哥,南云的武功很厉害的。”仪琳忍不住劝道,不想看江南云被斥责。
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轻哼一声,不再说她,转头对仪琳道:“仪琳妹子,你的轻功还是差了些!”
“大哥,我平日里一有机会便练步法的。”仪琳有些委屈的道。
她一直刻苦修炼,没有一时一刻忘记,没想到。大哥还是不满意,实在令她委屈。
“那今后,可得改一改练法啦!”萧月生笑道,起身走到仪琳身前,拍拍她香肩,笑道:“你地步法已经熟极,日后需得在无心之间修练,……一边运行清心诀,一边踏着步法!”
仪琳想了想,轻轻地点头。神情乖巧。
正在此时,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令狐冲与岳灵珊正往这边走来令狐冲远远地停下,站在花圃地另一头。笑道:“听说仪琳师妹过来了,咱们也凑一凑热闹,不见怪吧,萧先生?”
“你呀,就是喜欢凑热闹,过来说话罢!”萧月生摇头苦笑,招招手,让他们过来。
岳灵珊身着一身淡粉色罗衫。看上去有几分扭捏。好像不甚好意思,紧跟在令狐冲的身后。
“仪琳师妹。别来无恙?”令狐冲呵呵笑道,走了过来,来到了萧月生的身前。
“多谢令狐师兄,我一直很好。”仪琳大大方方的合什为礼,轻声细语的说道。
“听说,这一次,亏得仪琳师叔,恒山派众位师姐师妹们才能安然来此?”令狐冲笑呵呵说道。
“我都是听师姐她们的。”仪琳摇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武功如何高,比起大哥来,差了十万八千里,若是自满,实在丢人。
“仪琳师妹的武功,我一向是佩服的。”令狐冲笑道,步伐浮虚,双眼光泽黯淡,却仍旧有神。
“令狐少侠,仪琳师叔,莫再客气了!”江南云嫣然笑道,声音糯软如蜜,白了他们一眼。
令狐冲呵呵一笑,有些尴尬,摸了摸脑袋,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过来见识一番罢了。”“令狐少侠,一直不见你练功,是不是想放弃了?”江南云明眸闪动,似是满怀担忧。
“自然不会!”令狐冲忙摇头,呵呵笑道:“我总觉得,还是照在萧先生所说的法子更见效,如今还是修养一番为佳。”
“哦----”江南云不再发问,再多问,便有些不知趣了。
几个人坐在旁边地竹椅上,开始胡乱说一些闲话,倒也轻松裕如,萧月生插不上话,便索性告辞。
“老爷,不好了,潘帮主他们抬了一个人进来。”萧月生正在寒烟阁的三楼练功,小荷忽然自外面闯进来,娇声道。
“抬了一个人?”萧月生眉头一皱,心神瞬间笼罩住了整个观云山庄,心眼看到了大厅中有数个人,潘吼正在其中,神色焦急。
萧月生点点头,一边解座下榻,一边道:“知道了,我便过去。”
小荷上前,弯腰低头,帮他穿上靴子,娇声道:“老爷,潘帮主好像受了伤呢!”
萧月生点头,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潘吼正在观云山庄的大厅中走来走去,脸色灰败,神色隐隐透着愤怒,身后站着他的弟子齐元翰。
他的身边,另一个人物却是吴若耶,身形削瘦,容貌清奇,乃海天帮的帮主,临安城三大巨头之一。
吴若耶稳稳坐在椅子上。身前地地上躺着一个人,看其脸庞,应是年轻人。紧闭着眼睛,却是面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
“潘帮主,不必着急。”吴若耶稳稳坐着,声音从容。
“唉……,再不来,人可就没有救啦!”潘吼踱步更急,不停的望向门口方向。
忽然黑影乍现。却是萧月生突然站在了门口,宛如幽灵浮现,颇是突兀吓人。
“兄弟,你可来啦!”潘吼大步上前,用力拍他肩膀,带着抱怨的语气,道:“若是再不来,可是耽误了大事!”
“大哥,怎么受伤了?!”萧月生眉头一皱,看了看他。伸手便要替他治伤。
“先莫要管我!”潘吼抬手一挡,转身指了指躺在地毯上地年轻男子,道:“这是无常帮地赵小四,你快救他罢!”
萧月生眉头皱得更紧,虽然站着这么远,他也发觉了这上赵小四身上生机若有若无,已是即将丧命黄泉的人了。
萧月生露出为难之色:“大哥……”
他实在不想救这般人物,因为一只脚已经踏到了地府,若是强行伸手拉回来,定会受无形的规则惩罚。得不偿失。
“兄弟,你可一定要救他!”潘吼忙道,语气沉重,他可是知晓自己兄弟的本事。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能救活,关键是他想不想救罢了。
萧月生打量了一眼赵小四,摆摆手,摇头沉重地说道:“大哥,他伤得太重,还是算了罢。”
“兄弟,算大哥求你了。救回他罢!”潘吼重重说道。瞪大着眼睛,不像是求。更像是恐吓。
“好罢好罢。”萧月生无奈的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大哥,他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赵兄弟真的还有救?!”一旁地吴若耶大是惊异的问,紧盯着萧月生看。
萧月生点点头:“虽然耗心耗力,但若想救回来,也并非不可能之事,试试看罢,……若是不成,也莫要怪我学艺不精!”
“不敢不敢,萧先生,请救人罢!”吴若耶起身抱拳,忙笑道。
萧月生看了吴若耶一眼,对于这个急公好义,正直无比的帮主,颇有几分敬佩。
他虚虚一抬手,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缓缓飘起来,飘落到了旁边的方桌上方。
小荷一直站在他地身边,见此情形,忙铺了一张毯子在方桌上,让青年男子能够躺得更舒服一些。见到这手功夫,吴若耶与齐元翰皆是眼前一亮,紧盯着萧月生,暗自赞叹不已。
这轻描淡写地一手,不仅是功力深厚,更是独特的虚空摄物之手劲,也非是寻常人能够得传,吴若耶心中羡慕不已,齐元翰更是一片向往,自己日后能够达到如此境界,于愿足矣!
“给他服下一枚返魂丹。”萧月生低声说道。
旁边地小荷急忙自怀中拿出一只瓷瓶出来,倒出一枚丹药,宛如一团白雪捏成,去除封蜡,清香扑鼻,整个大厅都被这股香气吸引,不由用力吸气。
将丹丸送到了那男子嘴里,小荷纤纤玉指一点其颊齿,雪白的丹枚遇口水即化,很快便流进了他地肚子里。
仅是转眼的功夫,青年男子的脸色微微转红,返魂丹已经发挥了效力,奇快无比。
见他脸色已经红润,萧月生摇头叹气,这仅是返魂丹的药力在支撑着,一旦药力过去,他反而会比吃药前更虚弱,反而会失去性命。
他上前一步,双手在青年男子身上摸了摸,却没有什么锦囊之类,显然不是身份贵重之人。
吴若耶与潘吼皆是大事,见到青年男子的脸色变化,比自己受了伤被治好更加兴奋。
“哈哈,如何,我兄弟的医术,你可见识到了吧?!”潘吼自豪的对吴若耶道,一幅眩耀之色。
萧月生摇头一笑:“你们高兴得太早,这仅是药力发挥药力,待一会儿,便会现当然形。”
“那兄弟。快快救他罢!”潘吼忙道,讨好地端过茶盏来,递到他跟前。一脸讨好的笑。
“好,我便救他!”萧月生点头,手指倏的幻化成数十根指头,笼罩向躺着地青年男子,周身各大穴尽被他点了个遍。
看他的手指,速度不快,但却幻化成了数十根指头,这些指头纷纷点向不同的穴位。看着更像是真实的一般。
吴若耶紧握着手,目不转睛,看得目眩神迷,难以自拔,齐元翰亦是双眼放光,难以自抑。
潘吼却是见怪不怪,紧张地盯着那青年男子看,见他脸上的红润慢慢褪去,便有些焦急,见萧月生正在点指。只能静下心来观看。
说来话长,其实仅是眨几眼的功夫。
萧月生收功而立,漫天指影倏然消失,毫无征兆,动静变化,令人防不胜防。
吴若耶心中唯有赞叹,闻名不如见面,果然不同,没想到惊鸿一剑萧一寒,比起人们的传说更加厉害。
萧月生地脸色有些苍白。闭上眼睛,开始调息。
潘吼与吴若耶三人心如猫挠,乱得不成,一会儿看看萧月生。一会儿看看躺在桌子上,静静不动的青年男子。
小荷却神色宁静,见他们如此,也不说破,静静俏立,宛如一尊女神的雕像。
片刻之后,萧月生缓缓睁开眼,走到那男子跟前。一探脉相。点了点头:“这条小命,终于捡回来了!”
“真的?!”吴若耶大喜过望。便要扑过来查看,被小荷轻轻一拂袖子,挡住了身形。
吴若耶一怔,转头望向小荷,心中惊异更甚,没想到,仅是一个小侍女,竟有如此深厚地内力!
“他还不能被打扰,待过一会儿再跟他说话!”小荷低声解释道,语气温婉,神情从容。
吴若耶忙点头,这点儿道理,他也是明白地,只是刚才一时之下,心神俱激动难抑,方能如此失态。
“兄弟,辛苦你了!”潘吼走到萧月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
萧月生一摆手,转身看了看他,摇头道:“大哥,你地伤势虽然不重,但若调养不好,也容易落下病根,切莫大意!”
“我是猫命,共有九命,没事儿!”潘吼大咧咧的一摆手,蛮不在乎的摇头笑道。
萧月生不管他,直接一掌按在他背心,度过去一股精纯地内力,温润如水,滋润着他受创的身体。他如今的内力,精纯如天地元气,被这股内力滋润身体,实是莫大的机缘。
半晌过后,他收回右掌,皱眉问道:“大哥,不是已经送去一枚返魂丹了,为何他还没治好?”
“唉……,别提了,这次差点儿栽了!”潘吼顿时脸色一垮,摇头叹气,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萧月生见他如此,索性不去问他,转头望向齐元翰:“元翰,是怎么回事?”
齐元翰对萧月生比对自己的师父更尊敬,忙抱拳道:“启禀师叔,咱们没想到,刚刚挡住了他们一拨刺杀,马上又接着一拨,然后,又来了一拨,将咱们打得措手不及,险些被他们杀了赵兄弟!”
“他们分了三拨刺杀?”萧月生眉头一挑,松了开来,淡淡笑道。
“正是!”齐元翰点头,摇头叹道:“第二次过后,咱们本以为他们已经完成,没想到,竟然还有一拨,在咱们突其不意的时候忽然钻出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师父拼着受伤护住赵兄弟,怕是早已经让他们得逞了!”
“唔,倒还这般激烈,看样子,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们!”萧月生轻声叹息一声。
“正是!”齐元翰用力点头,哼道:“他们抓住了咱们的心理,趁机不备,差点儿得手,只是运气不好罢了!”“还没察出来是什么人派的?”萧月生温声问道。
齐元翰摇头,也跟着叹了口气,道:“这些人都是早萌死志,一旦不成,宁愿战死,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唔,倒也棘手。”萧月生慢慢点头,遇到这样的不要命之人,实在难料得很。
齐元翰摇头,脸上露出不甘神色,如此憋气之事,一想起来,便郁闷难言,恨不得一剑刺过去,却不知要刺向何处。
“醒了,醒了!”吴若耶一直盯着桌上地男子看,此时忽然惊叫起来,欣喜若狂!
潘吼猛的冲过去,来到吴若耶身边,低头一瞧,见到青年男子正睁着眼睛,眼神迷茫,似是正在想自己在哪儿。
“赵兄弟,可好些了?”吴若耶低声说道,生怕惊着他一般。
青年男子赵小四呆呆的转头,望向吴若耶,点了点头:“吴帮主,潘帮主,你们怎么在这儿?”
“你个臭小四,这里是我兄弟的家!”潘吼重重哼道,大眼瞪着赵小四,紧张地神色放松,长长吁了口气。
赵小四受伤的部位乃是头部,一个不小心,便有失忆之险,潘吼心中实在担心。
“赵兄弟,是萧先生救的你。”吴若耶指了指萧月生,低声对赵小四轻声道。
“小四见过萧先生!”赵小四坐了起来,抱拳对萧月生见礼,神情感激,丝毫不似作伪。
萧月生摆摆手:“是小兄弟你命大,送到这里时,还没踏进黄泉路,否则,我纵使再厉害,也无可奈何!”
他对这个赵小四颇有好感,此人虽然躺在榻上,却神清气朗,一看即知不是俗物,将来若是运气好,足以成为大人物。
“赵兄弟,你不常常说,你最敬佩的乃是当世的一位高手,是吧?”吴若耶呵呵笑问。
“不错,在下一直敬佩惊鸿一剑萧一寒,萧大侠。”赵小四点头,笑了笑,却显得有些憨头憨脑。
“因为萧大侠行事,颇有古风,让人佩服!”赵小四苍白的脸上顿时涣发了神采,激昂说道。
“眼前的这位,正是惊鸿一剑萧一寒,萧先生!”吴若耶声音低沉下来,缓缓说道。
“啊----?!”赵小四似是不敢置信,瞪大了明眸,圆张檀口,呆呆望着吴若耶。
吴若耶重重点头,不再多说。
这一个动作,却是让赵小四心中波涛汹涌,慢慢移开眼光,渐渐转向萧月生,目光柔和,丝毫没有锐利之处。
“见过萧大侠!”他重新抱拳,重重说道,若不是桌子,他怕早就跪下来行礼了。
“赵兄弟不必多礼!”萧月生微微一笑,抚着小胡子,道:“我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何值得如此让人挂心?”
赵小四只是摇头,双眼炯炯,精神焕发,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让潘吼大是担心,怕他损耗太巨。
萧月生想了想,温声道:“这样罢,我传你两步平常地步法,在危急关头可以用用。”
“多谢萧大侠!”赵小四大声道,神色兴奋,大是欣喜。
他并不计较萧月生教他什么,是否是自己需要地,只要是他的武学,足以让他振奋不已。
第267章 七环
潘吼摸着胡子,呵呵笑道:“好个小四,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吴若耶露出羡慕之色,眼前的这个萧一寒,委实高深莫测,他传的步法,虽然说是平常,但他的眼光与平常人岂能一样?!
旁边的齐元翰更是目光热切,这样的机会,自己盼了很久,却一直没等到,萧师叔虽待自己和和气气,却无传功之意,颇觉遗憾。
他常暗自憧憬,若是能得萧师叔垂青,传自己一招半式,于愿足矣,华山派的林平之,不就是因为修了萧师叔传的一招剑法,便跻身后起之秀行列?
“先养好伤,便在我府上罢!”萧月生站起来,温声说道,深深望了赵小四一眼。
“哈哈,再好不过!”潘吼大笑,满脸欢喜,道:“我本想将小四早早送过来,都是老吴,说什么这件事牵涉重大,不能拖累兄弟你!”
萧月生转头瞧向吴若耶,笑了笑:“吴帮主莫要客气,同为临安城的一份子,在下稍尽绵薄之力,理所应当。”
吴若耶感激的点头,抱拳一礼,因为嵩山派势大,别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不敢沾惹上身,没想到,这位萧大侠,竟然如此急公好久,委实令人敬佩!
他却不知,萧月生并非不怕麻烦,而是没将嵩山派放在眼中。懒得理会萧月生抱了抱拳,便离开了大厅。
吴若耶看着萧月生离开,转身对潘吼道:“老潘。咱们是走是留?”
“我兄弟他不讲虚套,既说留下来养伤,呆在这儿便成!”潘吼大咧咧地一摆手,走到赵小四身前。
“想必是萧大侠刚才疗伤累了,回去调息了罢?”吴若耶也凑了过来,嘴上说道。
萧月生将他们撇在这里,有些失礼,有些冷淡。
“嗯。定是如此了。”潘吼点点头,手探上赵小四的手腕,看了看他的脉相。
“不错,不错,差不多全好了了!”潘吼不住点头,露出赞叹之色,虽然与萧月生亲近,但这份本事,他仍旧是敬佩不已。
吴若耶拉起赵小四地另一只手腕,闭眼查探了一番。放下手,点头赞叹:“果然不愧是萧大侠!”
“小四呀,你小子,将来可是前途无量喽----!”潘吼拍了拍赵小四瘦弱的肩膀,哈哈笑道,语气亲热。
毕竟自己结义兄弟目光精绝,看上奇准,他看上的人,绝差不到哪里去,若是心性不佳。义弟绝不会传步法给他。
“潘帮主取笑小子了!”赵小四瘦长的脸庞露出一丝羞意,颇有几分青涩之感。
“这一次,若不是潘帮主坚持,咱们还不会将你带到这里。”吴若耶微笑说道。
这乃是实情。当时,赵小四身受重伤,便是潘吼也受了重伤,他怀中有萧月生所赠的伤药,给自己与赵小四吃下。
此药极灵验,他吃下之后,马上稳定住了伤势,而赵小四因为吃过返魂丹。伤药便作用不大。潘吼见势不妙,便让人抬赵小四过来。
吴若耶当时没有同意。但也未反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毕竟赵小四的伤,危在旦夕,马上便要殒命。
他实没想到,萧月生竟有这般回天返术的本事,此时也庆幸不已。**
赵小四向潘吼投来感激的目光,知道自己地性命固然承自萧月生,但潘吼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谢我做甚?!”潘吼大咧咧的一摆手,哼道:“……那枚返魂丹,便是向我兄弟求来的。”
赵小四摇头一笑,慢慢下了方桌,齐元翰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却被赵小四避开。
齐元翰尴尬一笑,只好收回了手,潘吼转身瞪了他一眼,哼道:“你个糊涂的小子,还没看出来,小四乃女儿身?!”
齐元翰一惊,英气勃勃的脸上一滞,呆呆望着赵小四,看着他的瓜子脸,有些恍然的点头。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赵小四有些太秀气了,也有些娘娘腔,但因为说话声音粗重,不像是女人,才没有往这方面想。
况且,他这些年来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忙于练功,没有时间接触女人,他是孤儿,没有母亲,潘吼又是单身,周围没有女人,故对女人缺乏了解。
潘吼哈哈大笑,吴若耶也摇头微笑,将齐元翰与赵小四笑得脸色通红,颇有羞色。
小荷一直站在一旁,静静不语,见他们如此,也跟着抿嘴微笑,笑不露齿,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潘帮主,吴帮主,请随我来罢。”小荷见他们有些倦意,莺声脆语,呖说道。
“走,老吴,咱们折腾这么久,也该歇歇了!”潘吼一拉吴若耶,大咧咧笑道。
吴若耶点头,看了一眼赵小四,道:“也好,老潘,你也该调息一下了,身上的伤要不要紧?”
“小伤,死不了人!”潘吼不以为然的摇头,大步流星,跟在小荷身后,跨步出了大厅。
小荷步履从容而优雅,不带一丝火气,仿佛凌波微步,看似悠缓,却极是迅速,潘吼几人需得施展轻功方能跟得上。
但她地速度也并非极快无比,仅是无意识的踏着步法而已,吴若耶搀着赵小四,否则,依赵小四的受伤程度,断难跟得上。
小荷将他们安排在了前院东面地几间屋中。
观云山庄如今颇有一些人居住。前面的院中,华山派的三个人,如今加上赵小四。
后院。则是恒山派众尼居处之处,而萧月生几人则住在后花园地三座楼宇上。
看着赵小四住下,潘吼与吴若耶放心的离开山庄,回到了临安城中,那里,他们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如今的临安城,宛如成了一个风暴中心。烟雨欲来风满楼。
他们心中隐隐有了一番恐惧,这般大的阵势,怕是最后控制不住,是祸非福,后果难料。
萧月生索性大方到底,又赠了一枚丹药给赵小四,让她迅速地恢复伤势,不过三日的功夫,她已恢复如常,甚至身体更佳。功力颇有几分精进,让她大是欣喜。
在观云山庄内,赵小四觉得无比安全,也洗去铅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却也是一位美人
她瓜子脸,尖俏的下巴,双眸圆亮,鼻子挺秀,乍看上去。她并不显得很美,但五官凑在一起,却别有一番魅力,眉宇之间露出一股勃勃地英气。齐元翰当初没有认出她女子身份,这也是其中之因。
七天过后,她已是容光焕发,状态极佳,显然在观云山庄过得极为舒适,原本一直担惊受怕,如今乍然安全,心完全放下来。||||身体自然会反映出来。
这一日清晨。她正在后花园的一个花圃中练功。
观云山庄的后花园极大,数个花圃。花圃中间都是圆场地,可以供人在其中坐着,站着,享受被花海包围之感,也可以在其中练功。
她练功极是努力,受过刺杀,对于武功的重要,认识极深,事关生死,自然不能疏忽。
正全神贯注的专心于剑法,剑光霍霍,舞成一团,水泼不进,却面色不变,气息不粗。
忽然之间,她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赵姐姐,我家老爷有请!”
她身体一紧,剑法一滞,忙收剑转身,却见场边正俏生生站着小荷,一身湖绿罗衫,巧笑倩兮。
小荷一手扶着旁边一株玫瑰,一边转脸望她,清风徐来,下身的罗裙褶皱收缩,宛如湖水泛起波澜。
赵小四脸上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对于这样的情形,已经见怪不怪,都麻木了。
练功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闻八方,她虽然专心练功,但功力流转,听觉最是敏锐,被人靠近身边,却丝毫没有察觉,实在危险。她遇过刺杀,生死关头地磨练,已经渐渐形成了对危险地直觉,小荷靠近,她没有察觉,是对方没有敌意之故,所以不以为意。
“小荷妹妹,萧先生找我?”她按下心思,对小荷笑道。
两人相处得极好,她虽然经历生死,但心思仍旧单纯,而小荷也心机烂漫,两人都没有什么心机,凑在一起,说话直接,感觉颇是投缘。
“嗯,咱们快去吧。”小荷用力点头,露出笑意,道:“老爷地心情不错,依我看呐,是要传你武功啦!”
萧月生要传她武功之事,小荷自然知晓,只是萧月生随口这么一说,随后仿佛忘记了一般,没有再提,与赵小四碰到时,也仅是点头示意,淡淡而过,提也不提武功之事。
赵小四却是心急火燎,心如被猫抓,恨不得马上跑到萧月生跟前,问他何时教自己武功。
但她又没有这份胆量,萧月生威严逼人,仅是被他扫一眼,便觉得浑身发软,发紧,说话不畅,只能不停地祝愿萧月生没有忘记,早日传自己武功。
一天一天过去,萧月生依旧没提此事,她都快要绝望,便安慰自己,即使萧大侠不传自己武功,却也是救了自己性命,绝不能失礼。
没想到,在绝望之时,忽然又来了希望,她一听小荷的话,秀脸顿时一变,神情复杂,一时之间。脑海一片空白。
“赵姐姐,怎么了?”见她如此,小荷忙关切地问。
赵小四忙一甩头。笑道:“没什么,咱们快去吧!”
小荷若有所悟,知道她是高兴的,也不再多问,带着她来到了后花园东面的花圃中。
花海之中,江南云身穿粉色劲装,正在轻柔地挥剑,仿佛行云流水。优美曼妙,赏心悦目。
萧月生则坐在旁边的木椅中,手上拿着一只白玉杯,杯中是青玉酿,轻轻晃动,光泽隐隐。
远远看到,赵小四便停下来,不敢再看,偷看别人练功,乃是武林中的大忌。她自是不会去犯。
江南云明眸如水,瞥了这边一眼,收剑而立,对萧月生道:“师父,你看好的赵小姐来啦!”
她这几日常常有些阴阳怪气,却是见到师父又收容了一位美女,心中不舒服。
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转头朝赵小四招了招手。
赵小四小心地走过来,裣衽行礼,又行江南云行了一礼。神情恭敬。
江南云上前,拉住她的小手,笑靥如花,道:“赵妹妹。你来得正好,师父正在念叨你呢!”
赵小四笑着点头,心中一暖,江南云的气质多变,对于男人女人皆有强大的吸引力,她也不例外。
江南云虽然对师父阴阳怪气,但对于赵小四却并无敌意,反而甚是喜欢。平日里相处得很好。
“赵姑娘。前一阵子,我说传你几招步法。”萧月生温声说道。望着赵小四,神情平和而亲切。
赵小四只觉他地目光温润如玉,照在身上,浑身暖洋洋的,心中一片惬意,恨不得一直看着自己。
她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萧月生。
“南云,你来演示一下七环步。”萧月生对江南云道。
“哦----?”江南云绝美的玉脸露出讶然,明眸大睁:“师父要传赵妹妹七环步?!”
“嗯。”萧月生点点头。
赵小四看看萧月生,又看看江南云,心中疑惑,不知他们二人为何如此表情,难不成,这个七环步很奇怪?
江南云点头,感慨着对赵小四道:“赵妹妹,今儿个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师父竟然如此慷慨!”
“江姐姐,七环步很好么?”赵小四轻声问道。
“嘿,很好?何止?!”江南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似有明珠暗投之慨:“七环步精妙之处,你学过方知!”
赵小四心中一阵兴奋,知道这套步法,显然是顶尖的绝学。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场中,对赵小四道:“赵妹妹,你看仔细了,我施展一次,再慢慢演练。”
说罢,她脚下莲足轻移,似乎踩在花朵上一般,轻盈而飘逸,纤细的腰肢轻扭,一步迈出,悠悠缓缓,然后又迈一步,动作缓慢,看上去丝毫不像施展轻功,更像是在寻常的走路。
很快,七步踏完,江南云一扭腰,身形一晃,直接出现在赵小四的身前,笑道:“可是看清楚了?”
赵小四点点头,脸上却满是疑惑,她实在看不出,这个步法有何奥妙之处,动作轻缓,平平实实,宛如寻常走路一般无二。
“这套步法返朴归真,若没有体会,可是弄不明白,”江南云笑了笑,摇摇头,稍一沉吟,道:“……这样罢,你过来,咱们切磋一下。”
赵小四迟疑,她的武功比起江南云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何是她地对手?
“你尽管朝我攻,我仅以七环步躲避。”江南云冰雪聪明,看出了她地心思,微微笑道。
“好!”赵小四点头,忽然一掌,直拍江南云左肩,动若脱兔,出招突兀,招式奇快,瞬间即到她眼前。
江南云微微一笑,看也不看招式,一步踏出,恰到好处地躲了过去,脸上带着嫣然轻笑,神情惬意悠闲。
赵小四见偷袭不成,并不气馁,收掌按上长剑,“锵”地一声,腰间长剑出鞘,闪出一道寒电来。
“嗤”一剑直直刺出,一点寒芒刺向江南云,神气完足,颇见功力,显然是下了苦功的。
江南云再次踏出一步,似是无意之间,又似是巧合一般,再次恰到好处的躲过了这一剑。
长剑绵绵不绝,一剑刺出,不中之后,复一抹剑,斜斜横斫了过去,不容躲避。
江南云再踏出一步,然后来到了赵小四身前,逼得她只能撤剑,后退一步方能攻击。
这几步皆是她刚才所示范的七环步,动作一横一样,看上去颇是诡异,似乎赵小四专门喂招来演示长剑一般。
仅仅是三步,赵小四便觉,自己的剑法再也施展不下去了,被她逼得竟然需要后退。
这时,她才隐隐觉得,这套七环步果然不凡,只是究竟如何精妙,精妙在何处,却又不知。
江南云见她终于有些体悟了七环步的不凡,但开始传授她要诀,如何施展,心法如何。
赵小四这才觉得,看似这七步简单,其实学起来,却是复杂无比,还需得有几分周易的基础,否则,入门颇难。
况且,这七环步并不仅仅是步法,还需要心法的配合,每一步,皆有特定的心法相辅,否则,威力大大折扣。
故这套步法根本不怕别人偷学,没有心法相配,威力大损,怕仅有一二成而已。
赵小四固然不是笨人,但学这套步法,仍旧觉得艰难无比,感觉自己地脑子根本不够用。
这也是萧月生武学的特点,若是清心诀没有修炼到一定水准,想要修炼他稍高层次的武功,难如登天。
就是这般,江南云耐心的指点,赵小四又狂热地学习,她也仅是每天学一步而已,一直学了整整十天,方才有了几分模样。
凭着这套步法,她与齐元翰切磋时,不需别的武功,仅是施展步法,便游刃有余,毫不沾身。
齐元翰大是羡慕,又有几分慨叹,自己与萧师叔这般亲近,为何不传自己一套防身的武功呢?
有一次,他在无意中说出,恰被江南云听到,不由笑着摇头,叹他是个傻瓜,空有宝山而不自知。
他心中惊异,忙问究竟,江南云便说与他听。
原来,却是萧月生早有心意,要传齐元翰武功,只是却没有直接传于齐元翰,而是先传给了其师潘吼。
萧月生自是不会拿寻常普通的武功赐他,但这套武功仍符萧月生的风格,入门极难,所以想让他年长一些,方才去练功。况且,他这么小,即使开始学习,也学不会,只能等年纪大一些,心智成熟之,方能传授之。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临安城渐渐有些乱了起来,每日都有武林人物在打斗,而地头蛇长沙帮、海天帮以及青花帮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似乎消失了一般。
他们却是明智的躲了起来,来到临安城的,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否则,也不怕贸然过来凑这个热闹。
第268章 汤氏
清晨阳光明媚
初升的太阳宛如一个火球,放射着万丈光芒,观云山庄沐浴在朝霞之中,生机盎然。
后花园中,许多花并未闭起,娇嫩的花瓣上,一颗颗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芒。
萧月生走在绚丽的阳光中,步履缓慢从容,而又轻盈洒脱,嗅着清新而带着几丝凉意的空气,若有所思。
他一直觉得,临安城还是太平静了,实在不符左冷禅的风格,左冷禅岂能任由无常帮的人好好活着,否则,嵩山派的威严何在。
而来至临安城的群雄们纷纷来看热闹,便是看看,无常帮的人究竟能不能被保住,也算是临安城三派与嵩山派的较量。
无常帮的人遭人刺杀,让他们兴奋起来,虽然刺杀者乃是死士,但明眼之人皆知,这定是嵩山派的人无疑。
这些年,嵩山派的实力急剧扩张,左冷禅武功高明,手段狠辣,收罗了无数的奇人异士,很多事情,根本不必嵩山派亲自出马,自有人代劳,看上去却与嵩山派毫无关联。
左冷禅的野心,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嵩山派无论如何,却也是一个名门正派,明面上行事,仍旧光明磊落,令人称羡,故并非如人们想象一般,个个都对嵩山派不满。
毕竟。人有野心,并非无错,谁没有几分野心。只是个人能力强弱,能不能实现罢了。
很多人认为,正道之中,仅是少林武当撑起了门面,对阵魔教之时,却一直落在下风,若是左冷禅强势崛起,也算是为白道武林增了几分实力。对阵魔教更硬气一些。
“师父,今日起得可有些早呢!”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糯软如蜜,圆润诱人地声音。
江南云正在南雨楼上走下来,上身月白夹衣,下面百褶襦裙,面如白玉,在朝霞照耀下,似是涂了一层胭脂,明艳无伦。
她明眸转动,似是彩油流转。嘴角轻翘,似笑非笑。
萧月生扫了她一眼,最近,师徒二人越来越不像师徒,反而像是朋友一般,彼此挖苦几句。
“这几天,临安城没有什么大变吧?”萧月生来到弱水亭中,拿起木桌上的白玉杯,抿了一口,坐下来。漫声问道。
“嗯,虽然不时有些小冲突,但算不得波浪。”江南云点头,事涉正事。她收起了玩笑之心。
“南云,你觉不觉得,嵩山派有点儿太过平静了?”萧月生放下白玉杯,扬眉问道。
“师父你不说,我也正想说呢,嵩山派确实诡异哟!”江南云坐到他对面,臻首轻点,明眸中神色迷离。若有所思。
“那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应对?”萧月生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问。露出一丝考较之意。
江南云一撇嘴,不屑地道:“那还不简单?!……兵分两路嘛,派一些人去偷袭各大门派的老家,另派一些人来临安城,趁混乱之际,取人性命。”
萧月生笑了笑,道:“你这个主意,早就那些掌门看透,若不是,他们为何仅是派弟子前来?!”
“看透了又如何?”江南云笑吟吟道,站起身,素手执壶,替萧月生斟满白玉杯,笑道:“嵩山派实力强大,他们即使坐镇派中,应付起来在,怕也是力不从心呢!”
“嗯,那就拭目以待罢!”萧月生点点头,不置可否。
江南云抿嘴一笑,道:“唉,我还以为,嵩山派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没想到,这般不堪,实在令人失望呢!”
“是啊……”萧月生抬头望远,其实,他的心思与江南云差不多,也想看看热闹的。
“师父,怎么一直没见到仪琳师叔?”江南云岔开话师。
“她用功甚勤,可能是脱不开身。”萧月生漫声说道,拿起白玉杯,抿了一口。
“我看不像呢。”江南云似笑非笑的望过来,明眸波光流转,妩媚入骨,见他故作严肃的模样,捂嘴轻笑,道:“仪琳师叔好像是在避着师父你呢!”
“胡说!”萧月生斜睨她一眼,再喝一口青玉酿。
江南云抿嘴一笑,转口道:“仪琳师叔的武功,可是厉害得紧,师父,你可是偏心了呢!”
“你呀,就是忒贪心!”萧月生横她一眼,没好气地斥责了一句。
对师父的斥责,江南云却不在意,抿嘴轻笑一声,点头道:“好吧,我知错便是了!”
她朝西边的一座花圃中呶呶嘴,轻声道:“赵妹妹练功很勤奋呢!”
萧月生点点头,他早已知道,那座花圃之中,赵小四正在练习七环步,气息粗重,显然已是疲惫不堪,却仍未停下来。
“师父,没有清心诀,她想学好七环步,可是不容易呢!”江南云轻声叹道,转头望向那边。
对于这个赵小四,江南云越发的敬佩,七环步固然神妙,但艰深玄奥,非是寻常人可学得会。
这不仅是聪明才智,更考验你的意志,面对这般繁杂的心法,人们往往泛起老虎吞天之感。
赵小四却是毫不退缩,反而更加渴望学习,以一天一步的速度,飞快的学习,虽然使得断断续续,不时的摔倒,却仍能坚持下来,终于学完了七步。
这七步走起来,比起走绳索来,更难几分,不时的摔倒。学这个步法,赵小四已经摔了无数跤。@@
但赵小四股子里有一股韧劲,不达目地。誓不罢休,每日里都痴迷如此,虽然练得筋疲力尽,仍旧不停不休。
这两天,她渐入佳境,七环步已能施展得似模似样,前两天与齐元翰的切磋中,已是游刃有余。不必出招,仅是躲闪,齐元翰拿她无可奈何。
萧月生微微一笑:“因材施教,这乃一门学问!”
江南云见他傲然之意,不由撇了撇嘴唇,哼道:“她的身法灵巧,学七环步,未必是最好,不如学凌波微步呢!”
“你舍得?!”萧月生斜睨她一眼,哼道。
江南云登时不依。明眸一睁,娇哼道:“我自然舍得!……师父,别把人看扁了!”
“凌波微步需得北冥神功地配合,方是最佳,你也舍得?”萧月生呵呵一笑,拿起白玉杯,抿了一口。
江南云登时闭嘴,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转头望向那边。
北冥神功能够吸纳人的能力,转为己有。非是她不想施于人,而是此功与吸星**太像,若是赵小四施展出来,怕是顿时成为武林中的公敌。
而且。若是被查出是观云山庄所传,那自己师父也免不了身败名裂,会被人怀疑成任我行的传人。
如此后果,她自不会让北冥神功传扬出去。
而且,七环步之上,还有八环步、九环步,到了九环步,方是最顶在的步法。只是太过庞杂。九九衍无穷,没有庞大的脑力。根本无法记得住,即使记得住,也无法使得出。
传她七环步,已经是担心她无法学得会。
她心思电转,想了想,轻哼道:“师父,今天我想带赵妹妹去外面转一转,如何?……整天练功,快把人都练傻啦!”
“嗯,也好,偶尔放松一下,一张一弛。”萧月生点头同意,淡淡说道:“小心一些,说不定,会出乱子!”
“师父放心便是!”江南云不以为意的拍着高耸诱人地胸脯。
“江姐姐,我真不想出去!”赵小四紧蹙着陡峭地眉毛,低声叹气,无奈的说道:“我还得练功呢!”
此时的赵小四,一只胳膊被江南云拉着,慢慢地,不情不愿的往观云山庄外面走,步子迟缓,一步一步的往外挪。
“快点儿走罢,总是那么苦练,可是练不好武功的!”江南云拉着她的胳膊,笑眯眯的往前走。赵小四自然挣不过江南云,她的功力差得太远,筋骨之力更是如此,玉虚诀有易筋洗髓之效,她身体本身地素质远非寻常人可比。
“咱们路上,也可以练习七环步,我也可以指点你一番嘛!”江南云抿嘴笑道,黑纱下若隐若无地檀口吐出诱人之语。
听她如此一说,赵小四顿时停止了挣扎,老老实实地跟在她身后,随她出了观云山庄。
两人脸上皆戴着黑纱,白玉般皎洁的脸庞若隐若现,虽看不出真面容,但却能隐隐看出轮廓。
赵小四施展七环步,江南云亦是如此,两人一右一左,宛如平常地走路,路人根本看不出异样。
一边踏着七环步,游刃有余,轻松而曼妙,赵小四看得暗自羡慕,七环步本是质朴的步法,看上去与平常的走路无疑。
但在江南云使来,却是优雅曼妙,她的一举一动,皆优雅曼妙,仿佛天生而来,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万种,令人怦然心动,亦是天生丽质,身为女子,赵小四自是极为羡慕。
七环步施展起来,宛如平常走路,但速度极快,却又看不出来,她们穿行在人群中,沿着苏堤,直来到了临安城中。
一路上,江南云不停的指点,说一些要诀与关窍,赵小四觉得受益匪浅,七环步更加娴熟。
临安城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繁华如昔,即使历代朝廷变更。这里却丝毫没受影响一般,越来越加繁华,仿佛聚天地之灵气皆于此。
两人进了城,赵小四自来到了临安城以来,从未出来过,一直躲在海天帮中,以防嵩山派地人刺杀。
如今,她心情大好。看着来来往往地行人,看着叫卖不止的小商小贩,看着讨价还价地人们,她只觉仿佛回到了人间。
她本是无常帮的帮主之女,平日里虽算不上锦衣玉食,却也是衣食无忧,无事之时,常常乔装打扮,偷跑出来逛街。
“走,咱们先去逛逛成衣坊!”江南云一拉她胳膊。笑道。
赵小四忙跟上去,她们二人施展七环步,宛如水中游鱼,在人群地缝隙之中穿梭自如,这种感觉她兴奋不已。
忽然之间,她身形缓了一下,身形一趔趄,身子侧倒,忙不迭的伸手,抓到了一个行人。趁机一扶,停了下来。
她心中一急,赶紧道歉,心中愧疚。自己这一抓,无意中施展全力,若是常人,怕是会受伤。
但定晴一看,却是一怔,面前的人,却是一个青年男子,这么冷的天。他穿得单薄。手上还拿着一柄折扇,不时的轻晃两下。扇面上是一幅桃花图。
这男子身形挺拔,面若敷粉,唇红齿白,目似朗星,鼻若悬胆,说不出的俊美动人。
刚才赵小四一晃身形时,脸上地白纱一晃,隐隐露出了她的真面目,这个俊美青年顿时一怔,眼睛一亮。
“对不住!”江南云抱拳道歉,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前面地江南云正站在那里,没有过来,笑盈盈地看着这边。**
赵小四心下奇怪,却没有多想,便要离开。
“慢着,姑娘。”俊美男子一伸折扇,挡在她身前。
“怎么了?!”赵小四有些不耐烦的问,明眸看着江南云,生怕她先走了,自己一个人在临安城可是不认得路。
“咳咳!”俊美青年捂嘴轻咳一声,收回折扇,见赵小四转过头望自己,顿时身形一挺,放缓声音,慢慢说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赵小四顿时眉头一皱,露在面纱外面地眉毛蹙成一个八字,看了看青年男子,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我姓赵,其余的,不便相告。”赵小四语气有些不善,淡淡说道,瞥了他一眼,对于他的微笑视而不见。
“原来是赵姑娘!”俊美男子缓缓点头,笑道:“在下汤显明,临安人氏,有幸见过赵姑娘。”
他一脸笑意,笑容和善而俊朗,赵小四又有亏在先,不便发火,否则,早就不客气的哼一声,转身而去。
“唔,原来是汤公子,刚才我不小心,莫要见怪才是。”赵小四点点头,轻声说道。
她声音微带一分沙哑,却不失圆润,带着一股轻微地磁性,令人听了感觉奇妙,似乎这是一个迷一样的女子。
“小事小事,在下岂能放在心上?!”汤显明俊郎笑道,折扇一甩,在身前摆了摆,道:“不知赵姑娘是否有瑕,在下摆酒设宴,算是我身罪了,挡住了赵姑娘的路!”
赵小四挺峭的眉头一动,圆亮的明眸看了看汤显明,听他的话意,颇觉别扭,似乎是在说反话,但看他的神情,诚恳真掣,又不像是讽刺之语。
“算了,改日罢!”赵小四摆了摆手,便要闪身绕开,去与江南云汇合一起。
但这位汤公子如此热情,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免得让他下不来台,故说得委婉,她连自家姓名都没有报,自是说得毫无诚意。
汤显明摇摇头,摇着折扇,笑道:“呵呵,相请不如偶遇,赵姑娘,难得今天有缘,不如就现在罢!”
说着话,她身后闪出两个人,一左一右,护住汤显明,另有两人则来到了赵小四的身后。
赵小四顿时黛眉一耸,勃然色变,哼道:“你这是何意?!”
她语气极是不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紧盯着一脸微笑地汤显明,似有拔剑杀人的架式。
“呵呵,赵姑娘误会了。在下一片诚心,绝无半分强求之意!”汤显明忙摆手,冲赵小四身后地两个中年人喝道:“你们又胡来!……还不给我快回来?!”
两人身形削瘦,宛如一阵风能够吹走,面容苍白如纸,似乎很长时间没在阳光下,双眼精芒隐隐,似迸未迸。
赵小四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凛然,这两个人分明是大高手,否则,双眼不会如此异状。
汤显明狠狠瞪了两个中年人一眼,转身赵小四,又变成俊朗地笑脸,道:“赵姑娘,莫要误会,我这两个下人常常喜欢自作聪明,见笑。见笑!”
“唔,说不定,他们是习惯了,你不必指使,他们已经知晓。”赵小四似笑非笑,嘴角轻挑,语气讽刺。
“呵呵……,呵呵……”汤显明尴尬微笑,俊美的脸庞却仍旧俊朗动人,不失风采。
赵小四见江南云站在不远处。静静的观望,丝毫没有过来解围之意,暗自跺脚,语气变得冰冷。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开,我要走了!”
汤显明面色尴尬,露出迟疑之色,苦笑道:“赵姑娘,在下一片诚心,这实在是……”
“赵妹妹,答应他又何妨?”赵小四地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糯软如蜜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却见江南云的目光透出一丝笑意。知道她定是施展的传音入密。
她还以为是取笑之语,忙用力摇头。
江南云袅袅而来。宛如踏着白云,令人生起冉冉之感,来至赵小四身边,一挽她的玉臂,打量了一眼汤显明,点点头,道:“这位汤公子,莫不是对我赵妹妹有什么非份之念罢?”
“不敢,在下不敢!”汤显明忙不迭道,似乎有赌咒发誓之意。
看他这般诚心地模样,赵小四有些迟疑,似乎自己有些不尽人情了,将人家撞了,反而让别人给自己致歉。
江南云笑眯眯的点点头:“那好罢,既然你如此诚心,我替赵妹妹答应便是,咱们去群英楼罢!”
见她如此,赵小四也没反对,对于这个汤显明,她并不觉讨厌,他笑容真诚,不像是坏人。
但私下里,她仍弃满戒备,自从无常帮被灭,她便不复原本的天真烂漫,对每个人都有提防之心。
群英楼乃临安城最大酒楼之一,价格昂贵,非常百姓想都不想,便是寻常地富豪也难得进此一次。
听得是去群英楼,汤显明眉头也不皱一下,痛快地答应,在前面带路,挤过人群,向前走去。
四个中年男子,两个在前,两个在后,将汤显明护在当中,时刻保持着阵形。
他们在人群中穿行,宛如劈荆斩浪,直接挤过人群,两个中年人的功力可见一般。
见他们如此蛮横,赵小四暗自一皱眉,有些不满,虽然他们地功力深厚,却行事无礼。
走了两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了位于城东的群英楼。
此时,已近正午,群英楼热闹非常。
他们上了一楼,高大宽旷,华丽的藻井,豪华地装饰,囊中羞涩之人见此场面,已是心怯。
汤显明站在楼上,打量了周围一眼,点了点头,颇为符合自己的心意,不落了自己的身份。
那四个中年男子护在他四周,登上楼后,呈一个田字形将他护在中心,目光隐隐透出精芒,却蕴而不露,锋芒不显。
看到这般架式,楼上的酒客们多是瞥了一眼,各自喝各自的酒,吃自己的饭,来到这里的人,多是身份不凡,有四个保镖,倒也显不出有什么特别。
江南云与赵小四皆是蒙着脸,看不出容貌,显然身段儿曼妙,但身段儿曼妙,脸庞凄惨的女人大有人在。
“赵姑娘,江姑娘,里面请----!”汤显明露出俊朗迷人的笑,弯腰肃请。
江南云抿嘴一笑,点点头,声音糯软娇腻。轻声细语:“汤公子,请----!”
汤显明笑着点头,几人来到了靠近窗户地一处位子。楼上座位甚多,但这个位子最佳。
他们正要坐下,跟着他们地侍者露出歉然之色,道:“几位客官,实在难不住,这里已经有人定下了。”
他指了指桌子,那里已经摆放了两幅碗筷。
汤显明皱了皱剑眉:“既然没来,咱们先坐着。待吃过了之后,再让出地方便是!”
一个中年保镖踏前一步,紧盯着眉清目秀的少年侍者,他面无表情,宛如一块儿铁块儿,却目光森冷,宛如择人而噬地猛兽。
少年心中一颤,退后一步,他身为群英楼的侍者,与寻常酒楼地伙计不同。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此时却露出慌乱。
他觉得眼前仿佛有一只猛虎忽然冲了过来,便要将自己扑倒一般,纵使他如何胆大,也不由的吓得面色苍白。
“退下!”汤显明沉声喝道,
他却是看到了赵小四黑纱上的眉毛蹙了蹙,显然是不喜,急忙喝止,不想惹赵小四反感。
中年保镖神情一松,目光倏的收敛。宛如常人,退后一步,默然不语,丝毫未因被喝斥而不喜。仿佛是木偶人一般,颇显怪异。
江南云也觉好奇,转过头,明眸如水,在这个中年男子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
这个男子的修为,在武林之中已是一流高手,谁能想得到。竟仅是一个仆人而已。如此身后,却成为一个仆人。那这个汤显明,来历定也非同寻常。
想到此,她不由的兴趣大生,浑身兴奋起来。
“若是这座位地主人来了,我自会与他们说话,你不必管了。”汤显明拍了拍侍者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却透出不容置疑地意味。
那侍者眉清目秀,双眼带着灵气,显然也不是顽固呆板之人,闻言点头,默然不语,将菜谱奉上。
汤显明看了一眼,递向了赵小四,赵小四递给江南云。
江南云也不客气,按下菜谱,看也不看一眼,糯软如蜜的声音娓娓道来,一口气报出了十个菜名。
那侍者脸色越发地恭敬,看出江南云是一个大行家,对群英楼极为了解,定是常客,报出的菜乃是群英楼最为精华之处,只是对方戴着黑纱,看不清容貌,却是不知是谁。
看到侍者下去,汤显明露出俊朗的笑容,道:“看来,赵姑娘是这里的常客啊!”
“汤公子客气了,仅是来了几次而已。”江南云优雅的端起描金茶盏,轻揭盏盖,抿嘴呷了一口茶茗。
汤显明笑容不断,也拿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心下却思忖,显然,这个江姑娘也是个身家不俗地人物,声音诱人,风情万种,可惜,没看到她的真容。
赵小四默然不语,只是低头一个劲儿喝茶,汤显明与江南云谈笑甚欢,谈天说地,无所不谈,驳杂万分。
对于这个汤显明,江南云倒有几分佩服来,此人学识广博,见识不俗,虽比不上师父,但比之同辈之人,却是出类拔萃了。
只是可惜,此人心血不正,她心下暗叹,摇了摇头,感慨不已,世间的聪明之辈,太易坠入邪道。
说话之间,汤显明不时的与赵小四搭话,可惜赵小四只是低头喝茶,爱搭不理,让他徒劳无功。
很快,菜肴上来,汤显明闻到香气,不由食指大动,心下感慨,果然不愧是群英楼!
吃饭之时,他们坐在这里,旁边又临时搭了一个桌子,四个中年人便坐在那里,紧贴着汤显明,显然吃饭之时,也要寸步不离。
他们正在吃饭之时,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正是冲着他们而来,江南云放下银箸,打量来人。
汤显明则恍如未闻,依旧挟菜,笑着对江南云道:“江姑娘,为何落箸,来来,接着吃!”
江南云朝来人呶呶嘴,笑道:“怕是吃不成了呢!”
“呵呵。放心,让下人处理便是。”汤显明摆了摆手,面色如常。对走到身边地两个佩剑之人似若未见。
四个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挡在汤显明身前,冷冷打量着走过来的两个佩剑之人。
这两人俱是年岁不大,三十余岁,头上皆蒙着白布,一幅川人打扮,目光森森,神色不善。
江南云扫了一眼。神色一动,却认得这二人,竟是青城派的四秀之二,侯人英,罗人杰。
两人皆是一脸精悍之色,来到近前,紧盯着汤显明,上下打量,又打量了一眼四个保镖。
“喂,你坐了咱们地位子!”罗人杰一指汤显明。大咧咧的喝道,神情不善。
他的脾气火爆,宛如炸药般一点即着,再加之青城派称霸四川境内,容不得别人地冒犯。
汤显明银箸挟了一块儿水晶肘子,抬眼挑眉,扫了罗人杰一眼,接着低下头,银箸送到嘴边,将一小块儿肘子慢慢咀嚼。动作优雅,将罗人杰视若无物。
罗人杰顿时大怒,眼睛一瞪,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汤显明,大声喝道:“好你个兔儿爷,好大的胆子!汤显明剑眉一皱,脸上露出一丝怒意,随即消散,恢复如常,银箸又挟了一块儿松肉,慢慢放到嘴里。
“格老子的。找死!”罗人杰大怒。向前一步,挥掌便打。想要给汤显明一记耳光。
“啪”斜刺里忽然出现一只手掌,与他地巴掌相交,却是其中一位保镖,一个面无表情地中年男子。
罗人杰这一记巴掌并未用太大的劲,只是要给汤显明一个教训,吃点儿苦头,倒不至于毙其性命。
但与另一掌相交,他只觉对方掌力浑厚,冰寒的气息瞬间穿过手掌,直钻入自己身体。
他急忙催动功力,抵御侵袭,在这股寒流即将冲到心口之际,堪堪挡住,瞬时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好险,差点儿完蛋!他心中庆幸,随即勃然大怒,此人实在卑鄙阴毒,闷声不响便要取自己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他心中警兆顿起,对方这股掌力,极似自己青城派的绝学摧心掌,若不是自己见机得快,怕是会落得心脏化为冰块的地步。
脾气火爆的他,即使对方武功不俗,让他颇有几分忌惮,仍旧发作起来,怒瞪着那中年男子,喝道:“格老子,你好狠的心肠!……来来,咱们见个生死!”
说罢,拔剑便刺,与偷袭无异,剑法奇快,瞬间即到中年男子地面前,寒气凛然。
中年男子一扭头,避过剑尖,脸上仍旧毫无表情,双眼精芒一闪,身形飘然后退一步。
“怎么,格老子,不敢打了?!”罗人杰神情狰狞,恶狠狠地大喝,双眼泛血丝,颇是吓人。
“阁下请离开!”中年男子缓缓开口,声音沉凝,仿佛每一个字都有万钧之重,震得人们耳朵轰鸣不止。
他这一句话,显露出了极高深的内力修为,有震慑之意。
但他却惹怒了楼上地众人,他们之中不乏武功好手,可没有什么顾忌,纷纷喝骂,一时之间,喧闹纷纷,骂声不止。
汤显明几人听而不闻,面色如常,将众人的喝骂当作耳边风,只是淡淡看着侯人英与罗人杰。
罗人杰听得众人喝骂,大觉解气,哈哈大笑:“龟儿子,好猖狂,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分本事!”
说罢,长剑挥动,踏步向前逼近,径直刺向中年男子,双眼凶光四射,已是杀机大动。
侯人英踏前一步,护在他身后,免得有人夹击,他没有出手,毕竟青城派乃是大派,需得讲究规矩,珍惜名声。
中年男子仍旧面无表情,却眉头一皱,露出一丝不耐,一声清越的剑吟声中,长剑出鞘,以剑对剑。楼上的人们纷纷停下银箸,要好好的看热闹,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已经认出了侯人英与罗人杰,毕竟青城四秀在武林中也算崭露头角,算是一方人物。
罗人杰的剑法狠辣,又狠又准,奇快无比,极难对付,而中年男子的剑法却截然相反,大开大阖,豪迈大气,隐隐有莽荒气息。
罗人杰成名,绝非侥幸,剑法精妙,虽差几分火候,却已达高手之境,剑法使来,剑剑夺命,已是成心取其性命。
那中年男子则是一剑一剑,简单而从容,每一剑皆力大势沉,以拙胜巧,反而隐隐占了上风,若是挨上一剑,即使不丢掉性命,也会筋骨断折,成为废人。
转眼之间,两人剑来剑往,斗得不亦乐乎,已是数十招过去,胜负难分,但罗人杰已落在了下风处。
汤显明皱着眉头,看了半晌,放下银箸,哼了一声,俊美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中年男子见此,招式立变,陡然之间,大开大阖的剑法变成了狂风暴雨,宛如怒海狂涛,刚猛凌厉,偏偏又密不透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罗人杰顿时捉襟见肘,应付不暇,不停的后退,快要碰到了身后地侯人英。
侯人英退后两步,目光紧盯着两人动手的情形,手按上长剑,要在危急之刻出手。“哼!”一声闷哼响起,罗人杰长剑顿时脱手,飞出数米,“砰”的一下,插到了一张酒桌上。
那旁边的酒客被吓了一跳,顿时大怒,拍桌而起,破口大骂,丝毫不畏两人,似乎没将他们放在眼中。
这两个酒客乃是四十余岁地魁梧大汉,桌上摆着两柄大刀,虽然收刀入鞘,却已杀气森森,极有威慑力。
侯人英将罗人杰护在身后,长剑拔了出来,紧盯着汤显明几人,目光如隼,凌厉异常。
第269章 退避
“师弟,不要紧吧?!”侯人英沉声问,双眼紧盯面前的几人,防备他们发难。
罗人杰弯腰,“嗤”的撕了一块儿衣角,将手上的伤包住,沉声道:“大师兄,皮外伤,不要紧,刚才我猝不及防才中了招!”
侯人英缓缓点头,冷哼一声:“阁下几位不知是何方神圣,占我青城派的位子?!”
“青城派?”汤显明皱了皱剑眉,沉吟着问。
侯人英傲然而道:“不错,在下青城侯人英,不知阁下尊姓大名,青城派有何得罪之处?!”
“原来是青城四秀,失敬,”汤显明打量了一眼,点点头,漫声说道:“这处位子风景好,我喜欢,便先坐一坐!”
“看来,阁下是不将我青城派放在眼里了?!”侯人英冷笑一声,目光森然,寒芒四射。
汤显明仅是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轻笑一声:“青城派大名鼎鼎,倒是不敢,……只是这个位子确实不错,我喜欢。”
“原来阁下是消遣我来着!”侯人英脸色发青,冷冷哼道,踏前一步,长剑一撩,划出一道匹练,直向他的胸前,显然要擒贼先擒王。
汤显明眼睛也不眨一下,转头对江南云与赵小四道:“两位姑娘,打扰了吃饭,实在是在下的罪过!”
江南云抿嘴一笑。没有说话,赵小四也不说话,只是瞥他一眼。眼神冷冰冰地,毫无热情。
对于这个汤显明,赵小四渐渐看清了其面目,如此倨傲,显然是一位公子哥儿。
见她们如此,汤显明有些无趣,挥了挥手,冲四个中年保镖道:“将他们打发了!”
“口气倒不小!”侯人英气极而笑。他倒没遇到过如此轻视自己之人,心中怒火汹涌,已决定不再留手,否则,青城派的颜面何存?!
他身形一扭,倏的来至他身边,竟然越过了四个保镖,直接靠近汤显明,这一步地身法,颇为奇妙。显然他成名于武林,并非无因。
长剑“嗤”的轻啸,宛如布帛裂开,剑尖一点儿寒芒,转瞬间来刺至他面门,凌厉无匹,剑未到,寒气已至。
汤显明不动声色,右手拿起银箸,在眼前轻轻一拨。“叮”的一响,剑尖一荡,被挑开来,凌厉的一剑顿时被破。
“咦?!倒是好功力!”侯人英惊咦了一声。他没有想到,这个兔儿爷一般的公子哥,竟然也是位武林高手。
银箸一挑,将剑尖挑开,他却并未因此罢休,而是轻轻一点,动作不快,却精确的敲到了剑脊上。
侯人英只觉剑身一震。手掌不由发酸。长剑几乎要脱手而出,他左手疾探。接住了长剑,扭身一送,长剑再次发出“嗤”的一响,再刺汤显明,剑势更疾。^^
他心下大惊,杀机更盛,如此对手,身后有四个武功如此之高的护卫,显然身份不俗,断不能让他活着,否则,将会给青城派惹来大麻烦,不如直接杀了。
他地左手剑,远比右手更加犀利,此时,为了杀掉汤显明,顾不得在众人跟前显露。
剑光一点,刹那即到眼前,甚至容不得他有反应的时间,汤显明心下一惊,急忙一仰身,一式铁板桥,差之毫厘,剑尖的森冷宛如渗入了眉心,寒意通彻。
恰在此时,四位保镖的长剑已到,径直越过罗人杰,直刺侯人英,逼他防御。
即使对方有杀意,那他们也不再留手,虽然公子武功高明,刚才那一剑,却也吓了他们一大跳,心中升起了杀意。
一剑对付四人,对于侯人英而言,实在有些吃力,这四个人的任何一个,他对上都有些吃力,难以胜得过,何况是一对四。
转眼之间,他险象环生,不停的后退,转眼之间,已是离开汤显明他们十余丈远。
退了几丈,忽然有两个保镖撤剑归鞘,回到了汤显明的身边,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显然是怕调虎离山。
江南云瞥了一眼两个保镖,暗自点头,能够这般冷静,这二人的心性修为也颇是了得。
这二人撤下,侯人英却丝毫没觉得轻松,反而更加吃力,那两个中年男子毫无顾忌之下,剑法凌厉,一招紧似一招,直逼得侯人英不停的倒退。
但侯人英却也韧性十足,虽然不支,却一直苦苦支撑,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令他咬紧牙关。
“住手!”蓦地传来一声断喝,声如洪钟,震得整个酒楼似乎晃动不已,桌上的酒瓮嗡嗡作响。
此时,楼梯入口处站着三人,发出断喝声乃是一个矮子,一身道袍,目光如电,虽然个子矮小,却气势慑人。
江南云转头瞟了一眼,抿嘴一笑,摇了摇头,这个矮道士正是青城派的掌门余沧海。
两个中年男子却并不听他的,长剑凌厉如旧,一招紧似一招,务求将侯人英拿下。
但侯人英猛然间精神大振,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一般,出剑如电,绵绵不绝,抵挡住了两人的夹攻。
余沧海怒哼一声,身形一晃,蓦的出现在场中,腰间一亮,长剑出鞘,龙吟般的清越声中,唰唰两剑,奇快无伦,疾点上两人的剑尖。
两个中年男子身形一颤,顿了一顿,然后飘然后退,落回了汤显明的身前,与另外两人呈田字,将汤显明挡在当中。
侯人英停下剑。呼呼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顿时冒出汗来。宛如流水一般,刚才面临生死关头,一心只想着支撑下去,等待师父过来,浑身地潜力尽激发出来。::
此时,一旦松懈下来,憋着地汗水顿如泉涌,转眼的功夫。周身上下宛如落汤鸡一般。
余沧海转头,冷冷瞪了四个中年男子一眼,然后顺势望向了汤显明,眼睛一眯,精芒一闪即逝。
手掌搭上了侯人英地后背,度去一股内力,然后望向罗人杰,哼声道:“人杰,受伤了?”
“师父,仅是皮肉小伤。不要紧,给师父丢脸了!”罗人杰一脸惭愧之色,不敢抬头看他。
“算了,怨不得你,是对手太强!”余沧海一摆手,沉声哼道:“日后不可逞强!”
“是,师父!”罗人杰大松了口气,重重点头。
两人说话,丝毫未将汤显明放在眼中,余沧海说完话。转身望向汤显明,冷哼道:“你是哪家的小子,如何狂妄?!”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因为知道世界之大,奇人异士无穷,见到汤显明如此有恃无恐,又因为这四个中年男子武功俱是不俗,显然是个有身份之人,不宜轻易得罪。
“在下梅岭汤显明!”汤显明抱了抱拳,淡淡说道,神态倨傲。并未将余沧海放在眼中。
“梅岭汤显明?”余沧海稍一沉吟。冷笑一声:“我却以为是哪方神圣,却原来是汤家!”
梅岭汤家。并算不上是什么武林世家,汤家祖上是书香门弟,正宗地孔圣人门徒,但讲究是方武双修,故在武林中也颇有几分名气。
汤家在武林中名声不显,但在官场中,庙堂之上,却是威风赫赫,权大势厚,令人肃然。
但武林中人对于朝廷并不太放在眼中,故汤家的地位在武林中,算不得什么,余沧海并未放在眼中。
“余观主,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汤显明抱了抱拳,淡淡说道,语气淡然,有些口不对心之感。
余沧海冷冷瞪了他一眼,蓦的断喝一声:“毛头小子,在这里充大头,滚----!”
汤显明神情一滞,俊美的脸上微一色变,冷冷道:“我敬你是前辈,所以没有无礼,不想却是想叉了!”
他一挥手,沉声喝道:“咱们讨教一下余观主的神功罢!”
说罢,自椅子上站起,手上折扇一收,别在腰间,轻轻一抽腰带,柔软的腰带顿时笔直,原来却是一柄软剑。
挥剑划了两下,唰唰作响,凌厉非常,人们这才知晓,刚才看走了眼,这个少年也是个高手。
这柄软件到了他手上,马上变硬,显然是内力支撑,这般浑厚地内力,实在不是容易之事。
江南云抿嘴一笑,拉着赵小四,坐到了旁边一张空桌子上,显然是要置身事外。
汤显明看了她们二人一眼,眼神相对,微笑着点头致意,显然并未将这般行为看成背叛。
余沧海也扫了一眼两人,并未觉得有何不对,只是看江南云有些神秘,摸不透,但看情形,他们并非一伙的,却好办了许多!
“我倒要看看,汤家到底有什么绝技!”余沧海一手持剑,冷冷一笑,扫了周围一眼,目光如电。
酒楼之中不乏高手,被他这般凌厉地目光一照,顿觉背后泛起一丝寒意,心中惊骇,这个余沧海,远比人们口中厉害!
“一起上,出招罢!”余沧海一摆手,淡淡说道,虽然矮小,却一派宗师风范,令人不敢小觑。
“既然余观主如此慷慨,在下却之不恭!”汤显明轻笑一下,手上长剑一抖,再次笔直,“嗤地一声,刺了过来。
余沧海侧身一扭,躲过软剑,却不想,这柄软剑极是诡异,倏的一颤,宛如毒蛇回头,朝他侧开地头削去。
余沧海惊了一下,没想到这般诡异,长剑一挡,直刺在剑身中央,宛如蛇打七寸。这一剑刺出。汤显明顿觉剑身传来一股尖锐地力道,仿佛要刺破自己的手掌,沿着手臂。直传向心脉。
他身体一抖,内力勃发,剑身一颤,宛如金蛇乱舞,直接将这股尖锐的内力驱除了出去。
他地内功心法特异,强横霸道,并不怕这些诡异地内劲,借势再刺出一剑。
此时。四柄剑配合着他乱颤的软剑,一同刺向余沧海,五人对一人,对方是一派掌门,并不觉如何。
余沧海剑招奇快,虽然对付五人,但五人却觉得,他仅是与自己对招,转眼之间,十余招过去。
“余观主的剑法果然不凡!”赵小四低低叹息一声。这是她所见过的最高明之人。
江南云抿嘴一笑,不置可否,只是盯着场中观看,余沧海的武功,她从未见过,颇是好奇。
“着!”余沧海忽然发出一声断喝,宛如洪钟大吕,震得楼内嗡嗡作响,人们头晕眼花。
这一次,他们却是不敢胡乱骂人。余沧海虽然武功高明,心胸却实算不上宽广,若是被他记住,不死不休。委实麻烦。
一声断喝之下,余沧海剑法陡然加快,倏然之间,刺中一个中年男子手腕。
那中年男子倒也硬气,仅是闷哼一声,捂手退后,自己点了几指,封住穴道。免得失血过多。
“着!”又一声断喝声中。余沧海的剑尖再次吻上一个中年男子的手腕,令其无法再挥剑。
转眼之间。形势大变,余沧海更是神威凛凛,其余三人,虽然汤显明更难对付一些,却最终仍被余沧海刺中了手腕。
“他这是什么剑法,为何专刺人手腕?”赵小四好奇地问江南云,声音放得很轻。
江南云摇了摇头,默然不语,对于余沧海她并不了解,故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如何。
汤显明捂着手腕,恨恨的盯着余沧海:“余掌门剑法高明,在下领教了!”
“你们汤家,一代不如一代了!”余沧海摇头叹息一声,收剑而立,神情倒是缓和了几分。
听他如此说,汤显明顿时大怒,哼道:“我学艺不精罢了,再过两年,定当败你!”
“你们汤家地武功……?”余沧海露出不屑一顾的冷笑。
汤显明面色通红,狠狠瞪着余沧海,再没有说什么狠话,觉得已经都没有什么意义。
正在此时,江南云忽然站起来,朝门外看去。
楼梯之上,缓缓上来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一袭青衫,身材中等偏矮,容貌平常,唯有眉毛浓重,颇有几分威煞之气,不怒自威,却正是萧月生。
另一人乃是女子,宽大的僧袍,玲珑的娇躯,明珠玉露一般地脸庞,乃是恒山派的弟子仪琳。
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仪琳顿时有些羞涩,低下头,不敢看别人,更加动人。
江南云忙赶前一步,一步跨至萧月生身前,裣衽一礼,娇笑道:“师父!”
“你怎么在这里?”萧月生眉头皱了皱,扫了周围一眼。
“嘻嘻,凑个热闹,没想到,真碰上了大热闹!”江南云抿嘴娇笑,声音诱人。
萧月生缓缓走来,赵小四也起步迎出,轻唤一声“萧先生”,便跟在身后,来到了她们刚才所坐之处。
萧月生扫了一眼,看到了余沧海,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余沧海脸色一变,气势顿然敛起,冲萧月生抱拳一礼,转身便走。
侯人英四人也看到了萧月生,面色不由大变,露出一丝惊慌,忙跟在余沧海身后,消失在了楼梯处。
汤显明有些疑惑,余沧海刚才还气势凌人,怎么忽然之间,宛如老鼠见了猫,转身便走了?
他心中疑惑,却接着被江南云赵小四二人所吸引,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她们身边,神态亲密,没来由的,心头一阵烦躁与恼怒。他归鞘入鞘,将腰间地折扇拿出,“唰”的一下打开,摇了两下,似乎要将心头的恼怒扇走。
深吸了两口气,他迈着步子,从容走了过去,抱拳一笑,对江南云道:“江姑娘,不知道这位是……?”
江南云抿嘴一笑,明眸一转,笑道:“这是家师,……你可称之为萧先生。”
“是尊……尊师?!”汤显明吃惊的问。
第270章 水仙
“怎么,有什么不妥?”江南云抿嘴笑问。
汤显明再看了萧月生一眼,又看看江南云,萧月生如此年轻,怕是与江南云年纪相当,却是她的师父。
但武林之中,带艺投师的也并非罕见,达者为先,弟子的年纪比师父大的,也并非没有。
“呵呵,没,没有,……见过萧前辈。”汤显明抱拳一礼,神色恭敬,不看佛面看僧面,看在赵小四与江南云的面子,对这位姓萧的也要恭敬一些。
“无须多礼,坐罢。”萧月生摆摆手,神情淡然。
汤显明呵呵一笑,坐了下来,爱屋及乌,对于萧月生的冷淡并未生气,反而有几分小心翼翼。
萧月生淡淡扫了一眼他身后四个中年人,点了点头,这四人充当保镖,也算得上是阵势非小了,看来,这个年轻人来头也不小。
“师父,你怎么也出来了?”江南云抿嘴笑问,将黑色面纱轻轻摘了下来,放到桌上。
有师父在身旁,若是再戴面纱,便有些多余。
见她如此,赵小四还以为是礼节,也摘下了面纱,露出真面目,杏眼桃腮,娇艳之中又带着英气,气质独特。
周围忽然一静,人们齐齐吸了口气,目瞪口呆,目光呆滞,齐聚于江南云的玉脸上。有的汤匙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却忘了往嘴里送,慢慢地洒出来。都流到桌上而不知。
有的人银箸咬在嘴里,却不知拿出来,忘了咀嚼,有的正喝了口酒,忽然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
江南云本就是绝色,又修习了玉虚诀,随着玉虚诀的精进。越发容光如雪,光彩照人,当她将黑纱摘下,整个群英楼似乎明光大亮,群英之心魄为之慑。
汤显明嘴巴微张,目光呆滞,眸子不会转动,只是盯着江南云看,似乎忘了一切,眼前出现了一幅美妙的场景。仿佛春暖花开,面朝大海,心旷神怡。
忽然,他胳膊一疼,猛的转头,却是他的一个护卫暗自掐了他一下,无声无息。
他醒过神来,瞪了那个护卫一眼,又点了点头,露出嘉许之色。转头四顾,却见几乎所有的男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江南云看。
深深吸了口气,他将心头的悸动按下,目光垂下。装成平常地模样,神情庄重。
萧月生腰杆笔直,却神情慵懒,淡淡说道:“我也是怕仪琳练功太勤,陪她出来走走。”
江南云点点阔大,抿嘴轻笑,斜瞥汤显明一眼:“师父,这位少侠。乃是岭南的汤显明。汤少侠,是咱们路上无意中碰到的。萧月生转头冲汤显明微一颌首:“幸会。”
他惜字如金。神情平淡,令江南云有些诧异,暗自瞥两眼,未觉异常,心下好奇。
师父虽然性子冷淡,但平常待人,却仍旧是温和亲切,虽谈不上热情,也不会令人觉得受冷落,今日大是反常。
至于周围人们的异样,江南云一眼未看,习以为常,若是不如此,那才是怪事呢。
汤显明露出俊朗的笑,似是没有觉察到萧月生的冷淡,热情的抱拳一礼,让江南云在一旁暗自一笑:这个姓汤的,倒有几分城府,并非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师叔,你们想去哪儿游玩呀?”江南云转头笑问仪琳。
仪琳一直静静坐在萧月生身旁,一言不发,对周围也不多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听到江南云地问话,她抬头羞涩一笑,摇摇头:“由大哥作主,我不知哪儿好。”
“师父也很少过来,不如我作向导罢?”江南云瞥了萧月生一眼,笑靥如花。
仪琳望了一眼萧月生,轻轻点头:“好啊。”
她们在一起说话,汤显明呆呆望着,心下震憾,为何这个小尼姑也是如此绝美?!
看了一眼萧月生,他心中暗自感慨,这个姓萧的,可真是……,周围美女一个美似一个,实在是怪事,最妙的是,他的弟子是个绝代芳华的大美女,可以天天的欣赏,委实是好福气!
他心中暗自羡慕,目光扫来扫去,却恰巧与萧月生的目光撞在一眼,陡然一凛。
他觉得,这姓萧的目光虽然温和,似是不锋利逼人,但一眼望为,却仿佛能够穿透自己的灵魂一般。
他不怕那些锋芒毕露,咋咋呼呼之人,对于这般深沉之人,却是心中忌惮,因为自己的父亲便是如此之人。
他忙露出笑脸,转开了目光,不敢再胡思乱想,那姓萧地好像看透自己心里所想一般,似笑非笑,古怪得紧。
想到此处,他便有了退意,但扫了一眼赵小四,脚下却像扎了根一般,挪不动步子。
赵小四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将他牢牢的吸引住,虽然江南云绝美无双,远比赵小四动人,但他的眼睛仍不由自主地落在赵小四身上。
萧月生甚少出观云山庄,即使出庄,也多是躺在西湖的画肪中,慢悠悠的钓鱼看书,甚少进城,故临安城中,识得他之人极少。
今日也赶巧,群英楼中便没有一个人识得他,但对于江南云,他们却是知之甚深。
江南云绝美倾城,早有临安城第一美人之称,只是江南云武功高明,出手狠辣,招惹之人被她废了不少,人们知道她是朵带刺地玫瑰。也不敢再随意招惹。
几人清清净净的吃了这顿饭,仪琳吃的是素膳,小口小口地吃。动作轻盈,与江南云的优雅相映成趣。
赵小四与之相比,便落了下乘,但在汤显明眼中,却是她地动作最美,无与伦比。
吃过了饭,江南云对汤显明嫣然一笑:“汤公子,咱们要出去。就此分别罢!”
汤显明有些不愿,飞快地看了一眼赵小四,赵小四此时却在望向别处,目光警惕,令他大感丧气。
“好吧!”汤显明有些赌气的答应,重重点头,冲萧月生抱拳一礼,又对江南云与仪琳点点头,却是看也不看赵小四一眼,转身离去。
“师父。这位汤公子可是有心人呢!”江南云抿嘴笑道,明眸光华流转,瞥了一眼赵小四。
萧月生摇头一笑:“此人非是佳侣,避开为妙。”
“哦----?”江南云心下赞同,却仍装糊涂,明眸眨动,露出疑惑之色,神态迷人。
萧月生却不与她说,笑了笑,横了她一眼。若是她连这般阅人地本事也没有,也枉为一帮之主了!
四人在临安城逛了几处地方,便到了傍晚时分。
“师父,咱们再去群英楼。如何?”江南云问道,显然群英楼的厨艺最让她满意。
萧月生摇头,转头看了看仪琳与赵小四,两人皆是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倦意。
赵小四开始时,还有些担心,害怕有人突然冲出来刺杀自己,毕竟自己这般走。嵩山派的人岂能看不到?!
但半天之后。却丝毫没有动静,一切都风平浪静。她也就慢慢地放下心来。
江南云说话极能打动人,一会儿的功夫,赵小四便放松心情,尽情的游玩,说不出的痛快,仿佛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一片轻松。
“咱们找个小点儿的地方吃饭罢。”萧月生摇摇头,打量一眼四周,缓缓说道。
“小一点儿的地方,嗯……,”江南云想了想,一拍巴掌:“就去水仙居罢!”
水仙居位于临安城的南边,身处一个小巷子内,若不是有熟人带路,很难知道这里竟有一家酒馆。
饶过一条长长的巷子,萧月生踏在青石板的路上,打量着四周高高的墙壁,这墙壁约有三四个人高,在墙角仰头看,竟有直插云霄之感。
这家小酒馆地方不大,仅是一间大屋子,内间是厨房,外间摆着十来张桌了。
里面人不多,看起来冷冷清清,灯光不甚明亮,看起来似乎有几分凄凉与悲苦。
江南云早有准备,扬声道:“程老板,将灯笼都掌上!”
“好嘞!”一个沙哑地声音从里屋传出,一个身形削瘦,面色苍黄,宛如痨病的老者挑帘出来,脸上堆着笑。
屋里还有两桌人,俱穿锦衣,看上去身世不凡,此时抬头望向老者,其中一人笑道:“程老板,今天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也有笑脸对人的时候?!”
脸色苍黄的老者转头看他,顿时冷下了脸,沉声哼道:“老夫有没有笑脸,干你何事?!”
那说话之人被他呛了一句,却并不生气,呵呵笑道:“这才是程老板嘛,呵呵,你们说罢。”
他说罢话,又低下头,不理不睬,开始大口吃菜,宛如饥饿了几天一般。
萧月生笑了笑,打量了一眼,看来,这个程老板确实不俗,即使厨艺再好,那人绝非寻常百姓,被程老板这般抢白,却并不生气,这个程老板必有过人之处。
程老板转过头来,望向江南云,脸上堆笑,道:“江帮主,快快里面请”
“咦?”这时,刚才说话的那人又抬起头,目光犀利,上下打量了一眼江南云,神情惊异。
据他所知,这个程老板厨艺惊人,但脾气古怪,待人极差,别人来吃饭,他不但不高兴,小伺侯着,反而像是求他一般。
但他的厨艺确实精绝。天下一绝,吃过他地菜,接下来的半个月会食欲不振。难以吃下别的饭菜。
很多人想直接将他请回府中,但他地性子古怪,一概拒绝,而且他又身怀高明地武功,奈何不得。
这间水仙居,共有两个屋子,里间是厨房,却有一个小间。仅摆了一张桌子,乃是他自己吃饭之用,平常不用来待客。
没想到,这个姓江的女人,面子如此之大,竟能让他请进里屋,倒不知是何人物。
“师父,咱们进去还是在这里?”江南云转头侧脸,望向萧月生。
“但在这儿罢。”萧月生摆摆手,指一下旁边的一张桌子。
江南云点头。坐了下来:“那好,程老板,我们便坐在这儿啦,赶紧把灯笼掌上!”
“好好,马上点上。”程老板忙不迭的答应,削瘦地身形宛如一阵风卷过,墙角处的几个灯笼马上被点了起来。
他身法极快,从一盏灯笼到另一盏灯笼之间,仅是一步跨过,约有三四丈。似是平常走路一般。
“这位程老板,何方神圣?”萧月生坐下来,低声问道。
将灯笼都点上,程老板冲萧月生点点头。神情淡然,望向江南云时,却换上了一幅笑脸,似是带着巴结之意。
“他可是一位风尘异人,身怀绝顶武功,但醉心于厨艺,却又不喜欢别人,所以开了这么一小家酒馆。”江南云娓娓道来。
萧月生点头。倒有几分佩服。身为武林高手,却甘心隐居于此。默默无闻,委实不俗。
旁边几个人偷偷打量这里,似是想弄清他们的身份。
“打烊了,打烊了!”程老板自屋里出来,手上拿着一茶壶,一边明那两桌上地人说道。
“我说,程老板,你也太欺负人了!”其中一个大汉腾的站起来,大声喝道。
“怎么,老子想关门,还不成了?!”程老板转身瞪大眼睛,脾气更大,怒声喝道。
“那也得等我们吃完这盘菜再走罢?!”大汉怒声喝道,脖子青筋贲起,似是一条条蚯蚓。
“要吃等下次来吃!”程老板怒声吼道。
两人大声吼叫,声音震天,但屋中的其他人却是低着头,不管不顾,似乎习以为常,忙着吃饭,趁着两人吵架的功夫,要尽快将菜吃完,否则,实在不甘。
“师父,别管他们,打不起来。”江南云摇了摇头,抿嘴一笑。
仪琳有些怯怯,低声道:“大哥,咱们真要在这里吃饭么?”
“师叔放心罢,这里没有会打起来,待会儿,你尝过他做的菜,就知道滋味了。”江南云劝道。
仪琳点点头,不再提出异议,明眸微阖,低声念起了般若波罗蜜心经,诱人地红唇轻动,微不可察。
看他们地争吵有越演越烈之势,江南云清咳了一声。
顿时,程老板马上一变脸,声音放低,狠狠盯着那大汉,低声道:“若是今天不走,甭想再过来!”
大汉一看此势,也觉不妙,重重“哼”一声,转身出了小酒馆。
见他离开,程老板目光一转,瞪了一眼其余桌上的人,神情冷冽,虎视眈眈。
那些人也纷纷放下竹箸,静悄悄地离开,消失不见,仿佛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颇为怪异。
很快,这里清净了下来,仅有他们几个人,不大的酒馆,倒有几分空旷地感觉。
“南云,不必如此罢?”萧月生皱了皱眉头。
“师父,这些人,眼睛贼溜溜的,看着讨厌!”江南云轻哼一声,对于别人的目光,她向来是不予理会,但吃饭时,被别人盯着,总会觉得有几分别扭。
萧月生想了想,点头一笑:“看来,还是得戴着面纱。”
“闷死人了,我才不想戴它呢!”江南云忙不迭的摇头,她性子自由,受不得约束。
正说话之时,饭菜端了上来,色香味俱全,萧月生吃了一口,不由赞叹,如此厨艺,确实称得上天下罕见,怪不得那些人宁肯受一些气,也要赖在这里吃饭。
往回走的路上,萧月生笑着问江南云:“你究竟做了什么,让那位程老板如此服帖?”
他心情不错,吃了一顿美味之极的饭菜,算是意外之喜,这位程老板的厨艺,比小荷还有精上几分,如此人物,若能挖来观云山庄,实在让人心动。
“是呀,江姐姐,我看他很怕你呢!”赵小四也兴高采烈的道。
此时,四人走在狭窄的青石小路上,两旁是耸峙的高墙,抬头只能看见一小块儿天空。
江南云摇头一笑,紧抿着嘴,却是不说话。
见她如此神态,他们更加好奇,追问不已,唯有萧月生没有再追问下去。
正在说话之间,萧月生忽然身形一滞,停了下来。
三女也停下来,转身望向他,赵小四心下一紧,忙问:“怎么了,萧先生?”
她隐隐生出不祥地预感,浑身顿时紧绷,右手按上了剑柄,目光凌厉,望向四周。
“有人来了。”萧月生淡淡说道。
江南云身形放松,没有动弹,仅是跨前一步,挡在了赵小四身前,似要挡住她的周身。
她也明白,这个时候有人,定是难付赵小四的人。
三人呈犄角站立,一旦有事,旁边之人可及时接应,乃是一座小三才阵。
“还有一段,往前走罢。”萧月生摆摆手,大步流星向前,想要穿过这条小街。
“嗤”一声厉啸声陡然响起,一道白光直左江南云而去。
江南云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来行刺于她,委实是鲁班面前舞大斧。
寒芒一闪,直射江南云的眉目,奇快无比,江南云却是面不改色,身形一动不动,仿佛被吓呆了一般。
萧月生屈指一弹,一枚莹白地棋子倏的射出,迎上那道寒芒,两道光芒撞在一起,同时消失,江南云仍旧面不改色,似笑非笑。
对于萧月生的弹指神通,江南云可是佩服得很,绝不可能射失,故也并未担心。
“多谢师父。”江南云娇声说道。
萧月生扫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哼道:“莫要大意,这此人的武功可是不弱!”
“是,师父。”江南云柔声点头。
说着话,她转头一望,手上已拈了一枚雪白的棋子,冷笑一声,屈指一弹。
“嗤----”的一声厉啸,白光一闪,顿时房上摔上一个人,却没有落在自己跟前。
第271章 离开
她手上又拈着一枚莹白棋子,明眸顾盼,在暮色在光华流转,灿若晨星。
半晌过后,再无动静,江南云转头一笑:“这帮人倒是知趣得很,已经逃了!”
萧月生站在赵小四身边,微微一笑:“看江女侠武功高强,自然闻风而逃!”
“师----父----!”江南云狠狠剜萧月生一眼,转头不理他,对赵小四道:“赵妹妹,不必担心,有我师父在,谁人能够靠近?!”
赵小四勉强一笑,竭力镇定,她一直被追杀,心中留下了阴影,虽然明知萧月生与江南云的武功高强,仍难免心惊。
萧月生瞥了赵小四一眼,若有所思,抬步向前,慢慢走到被击落的那人身前。
此人身形矮小,躺在地上,脸朝地,身体蜷缩成一团,像是婴儿在母胎中的模样,一动不动。
打量地下之人两眼,萧月生摇头叹息,转身对江南云一笑,道:“南云,今天你可丢丑喽!”
“怎么啦?”江南云娇躯一闪,出现在他身边,鬓上的步摇轻晃不已,她低头观看,黛眉轻轻一蹙,屈指一弹,原本拈着的棋子顿化一道流光,射到那人肾俞。
地上之人身子一颤,蓦的自地上弹起,约有一米来高,复又落下,身子侧倒于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击乃是她棋子上所蕴地力道。霸道而古怪。
“江姐姐,怎么了?”赵小四上前,低声问。好奇的望着她。
江南云沉下来的玉脸慢慢放晴,嫣然一笑:“没什么,这个家伙,竟然想扮猪吃老虎!”
见仪琳与赵小四仍一脸懵懂,江南云笑道:“他装作被点了穴,想要突然发难呢!”
萧月生正在弯腰翻看此人,眉头紧皱,抬头斜了她一眼。不客气地一哼:“归根结底,是你的弹指神通火候太差!”
“是。”江南云立刻闭上檀口,不再说话,免得接着被训斥。
萧月生翻看了一番,眉头一直没松开,紧抿着嘴,神情沉肃,不怒自威,气氛压抑,赵小四大气都不敢喘。慢慢呼吸,轻柔无声。
“师父,可有发现?”江南云声音圆润柔和,小心翼翼的问。
萧月生起身,拍拍巴掌,摇头:“你来看看,是否认得?”
江南云探头瞧了一眼,摇摇臻首:“没见过!”
她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凡见过一面之人,便能印入脑海。萧月生亦是如此,没见过便是见过,断不会忘记。
“走罢。”萧月生吐了口气,打量一眼四周。迈步往前走。
耽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清辉遍洒,周围变得朦朦胧胧,如披一层乳纱。
众人跟在他身后,沿着青石街道,慢慢向前。月色朦胧。却没让他们觉得有何美的意境。
江南云走在最后,临走之时。脚尖轻抬,悠悠点了一下他的后背某处大穴,明眸闪了闪,飘然离开。
那一脚,已经将他的生机断绝,她心狠手辣,别人既然想要她的命,她也自然不会客气,直接杀掉。
马上便要走到街头时,萧月生又停了下来,怒哼一声:“南云,将他们擒下,留下活口!”
江南云应了一声,娇躯一晃,消失于原处,划出一道白影,消失在众人地视野之中。
“砰砰”声中,似有闷哼声响起,很快,江南云冉冉再现,来至萧月生身前,玉脸嫣然带笑,柔声道:“师父,已经解决了!”
赵小四看得心中凛然,刚才江南云出脚点穴,她转身之际,看在眼中,已是惊讶其狠辣。
她在长沙帮中,对于临安城的第一美人,长沙帮的客卿长老,自其他帮众口中闻之甚多,人们多言其貌美无双,狠辣无比,实是一个笑面罗刹,招惹不得。
她此时见江南云动手之际,脸上笑盈盈的模样,心下方才深切体会出江南云的手段。
萧月生眉头皱着,冷着脸,沉吟了一番,道:“你去处理罢,揪出老窝,一下端了,免得一直麻烦!”
“是!”江南云重重点头,玉手朝天上一甩,一道火箭冲天而起,在天空中爆出一团烟花,隐隐是一个“清”字。
赵小四好奇的看着天空,那个清字在天空中不停的闪烁,仿佛有无数处鲤鱼不停的在水上钻进钻出。
她为之惊叹,这个字竟然一直凝在空中,不像别的烟花一般慢慢消散,仿佛印在夜幕之上。
转眼之间,几道人影自夜色中钻了出来,直趋至江南云身前,跪倒在地:“帮主!”
这几个人或老或少,或胖或瘦,容貌各异,却俱是精气神完足,身莆轻盈,浑身气势隐隐,都是不俗的高手。
如江南云这般绝顶高手,加之手段高明,网罗江湖上地武林高手,并非难事,萧月生没有去理会。
“将他们带回去,好好审审,问出老巢。”江南云神色温婉,从容的挥挥手,淡淡说道。
“是!”几人齐齐应声,起身悄然退了出去。
赵小四看得谅然不已,她已有几分眼光,这些人个个都是双眼精芒闪闪,身形轻盈而沉凝,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最起码,自己的父亲,身为无常帮的帮主,便比不过。
“师父,说不定,他们还会在路上设伏。”江南云看着他们离开。转身嫣然一笑,变脸如翻书,对萧月生道。
“嗯。这些人成心想留下咱们了!”萧月生缓缓点头,如沉如水,略一沉吟,道:“咱们直接冲回去罢!”
说罢,身形一晃,来到了仪琳地身边,道:“妹子,我搂着你。咱们快些赶路!”
仪琳顿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下头,默然不语,脸庞却如遮了红布,红意自耳根至脖颈。
萧月生伸出大手,揽上仪琳盈盈一握的小腰,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处,再次出现时。已在十几丈开外。
江南云也来至赵小四身边,笑道:“赵妹妹,我带着你罢。”
说罢,也揽起赵小四的腰肢,身形闪动,紧跟在萧月生之后,一晃一闪,一隐一现,穿行在夜色之中。
这般行路,奇快无伦。街上地人们只觉眼前一花,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敢当真。
转眼的功夫,他们回到了观云山庄。
经过这一番。心中思绪滚动,难以平抑,他们便来到了后花园中地弱水亭中,在明珠的清辉中,议论着今天的事。
“赵妹妹,你还不能出去呢。”江南云长长伸了个懒腰,即使如此,也仍旧优雅曼妙。身上的曲线更加夸张诱人。
“嗯。”赵小四脸色发苦。隐隐有些担忧。
“呆在这儿,谁也闯不进来。没什么大不了地,正好你可以趁机练功呢!”江南云见她如此模样,不由一笑,轻声安慰道。
“我这般一直朵着,还不知要躲到何时呢?”赵小四抬起脸,紧抿着嘴唇,神色郁郁。
“待过了一阵子,你的武功练好了,自然不怕他们了。”江南云起身,素手执壶,帮萧月生斟满白玉杯,盈盈一笑。
赵小四顿时闭嘴不言,此事说来简单,却是麻烦无比,怕是嵩山派一直不会放松,非要杀自己而后快。
唯今之计,只能拼命地练功,将武功练好了,便不惧他们了!
想到此,她恨不得马上便离开,再也不睡觉,拼命的练功,浪费每一刻都是莫大的罪过。
萧月生洞彻人心,见赵小四阴晴不定的脸色,便看穿了她的心底,沉声警告道:“赵姑娘,练功切忌一味苦练!……切莫未等练成武功,先伤了自己!”
“是,多谢先生。”赵小四一惊,马上点头,也觉得自己有些急于求成,犯了练功之大忌。
仪琳在一旁,默然不语,一直睁大明眸,专心的听着他们说话,她自己不知说什么好。又说了一会儿地闲话,他们散开,江南云跟着萧月生,来到了寒烟阁,到了二楼,萧月生地起居室。
小荷与刘菁没在,她们定是去了苏青青的画肪上,宋梦君想必也在,倒没有什么担心地。
江南云伺候师父脱下衣衫,躺到床上,她没有马上离开,推开轩窗,坐到窗下地紫藤椅中。
她拿起案上的茶盏,轻呷一口,漫声道:“师父,嵩山派看来没有什么顾忌,恨不得马上杀了赵妹妹。”
“嗯,赵姑娘便是扎在他们肉中的一根刺。”萧月生点点头,倚在大靠枕上,微微颔首。
江南云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道:“情形这般危急,我看,仅授赵妹妹七环步,怕是不成。”
“那依你之意……?”萧月生似笑非笑,淡淡问道。
江南云轻撇着盏盖,目光迷离,稍一沉吟,道:“须得再传她剑法,免得毫无还手之力。”
“嗯,好啊,你自己选一套剑法传她罢!”萧月生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拿起了榻内的一卷书。
“师父,你答应了?!”江南云似是不敢置信,明眸大睁。
萧月生双眼看书,漫不经心的点头:“嗯,答应了。”
“师父?!”江南云仍是不敢相信,平常的师父可是吝啬的很,传别人一套武功,艰难无比,便是自己学武。求得一套剑法,也是千难万难,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如此之大方!
“嗦,不就是一套剑法嘛,你随便传她一套便是了!”萧月生抬头,眉毛轻皱起来,有些不满地瞪她一眼。
江南云赶忙闭嘴,免得他反悔,便赶紧地告辞离开。
这一套剑法。江南云却是没有马上传给赵小四,她如今正在苦练七环步,已经吃力异常,若是分心,怕是每一样都练不好。
临安城南,一座气派的大宅之中,汤显明傲然坐在屋中地大厅,听着手下的禀报。
“少主,属下已经察明那姓萧地底细。”一个中年男子抱拳说道,神态恭敬。
这个中年男子却并不是他的护卫。身形中等,容貌普通,放在人群中,并不难人注意。
但他眼珠转动之间,精芒隐现,虽然未达返朴归真之境,却也相差不远一般,浑身精气神完足,声音别低,底气却足。
“哦----?”汤显明精神一振。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打开,摇了两下,淡淡说道:“……顾三,说说罢。”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罗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实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宛如玉树临于风前。
顾三沉静点点头,从容说道:“公子,此人姓萧,名一寒,武林人称惊鸿一剑。……其弟子江南云。有临安城第一美人之誉,乃是洛阳城第一帮清平帮的帮主。”
“洛阳城第一帮?”汤显明面露疑惑之色。
“正是。他们本是洛阳城人,后来移居临安城,在西湖边上买下了观云山庄,”顾三缓缓点头,接着说道:“据说,长沙帮的潘吼乃是萧一寒地结义大哥。”
“长沙帮?”汤显明露出一丝笑意,带着一抹不屑,在他眼中,长沙帮不足为虑。
“那另一位赵姑娘是?”汤显明忙道。
顾三看了自己少主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罢,我又不会杀了你!”汤显明没好气的摆摆手,一收折扇,怒声哼道,最见不得这般吞吞吐吐。
“是!”顾三却不害怕,躬腰点头,慢慢说道:“少主,惊鸿一剑萧一寒此人,招惹不得。”
“嗯----?”汤显明剑眉顿时皱了起来,紧盯着他,双眼精芒迸射,冷冷望着他:“为何招惹不得?!”
“惊鸿一剑,名声赫赫,据说,至今从未一败,武功高强之极,且心狠手辣,罕有人敢招惹。”顾三仍旧不紧不慢地说道,微微低头,双眼看着脚下一尺之处,神态恭敬。
汤显明一撇嘴,一甩折扇,哂笑道:“他再厉害,难不成,还会厉害过东方不败?!”
“二人并未交手,胜负为未可知!”顾三缓缓说道,语气沉肃,抬起了头,双眼精芒四射,灿如晨星,紧盯着汤显明。
被他这般盯着,汤显明有几分不自在,皱了皱眉:“你说,此人竟厉害至此?!”
“属下绝不敢虚言!”顾三沉静地点头,缓缓说道。
见他神情郑重,从未有过的郑重,汤显明有几分相信,点点头,却沉下脸,哼道:“嗯,我知道啦!”
他虽然知道是顾三忠心,怕自己大意,但他竟敢如此逼视自己,仍让他感觉被冒犯了威严,心中有几分不舒服。
顾三再次低下头,双眼看着脚尖前一尺处,声音沉静,缓缓说道:“江南云,萧一寒地弟子,据说至今也未遇到过敌手,对上泰山派的长老,轻松可胜之!”
“当真?!……这个江南云也如此厉害?!”汤显明扬眉,眼睛一瞪,诧异的问。
顾三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点点头,沉静说道:“少主,这个江南云,更加危险!”“她怎么更加危险了?”汤显明似笑非笑,有些不信的问。
“这个江南云。有临安城第一美人之誉,但却无人敢招惹,并非因为她地师父名扬天下!”顾三沉声说道。
“那是为何。难不成,是因为她地武功高明?”汤显明笑嘻嘻的道,摇头不信。
“这个江南云,还有一个名号,暗自流传,比临安城第一美人传得更广!”顾三缓缓说道。
“哦,是何名号,说来听听!”汤显明嘻嘻笑道。
“笑面罗刹!这个名号。暗自流传,因为她越是笑得厉害,心中杀机越盛,杀人不眨眼,手段狠辣,……所以,少主,此女也是万万不可招惹!”顾三再次抬头,紧盯着汤显明,沉声说道。
这一次。汤显明有了防备,见他瞪过来,也双眼一眯,宛如两道利刃迸射而出,迎了上去,丝毫不落下风。
“你说她不能招惹,我偏偏不信,哼,咱们汤家竟然还怕一个女子不成?!”汤显明冷冷一笑。
顾三双眼精芒一闪,凌厉异常。但汤显明毫不示弱,也是精芒大盛,紧盯着他,两人地目光似乎在空中迸出电光。
半晌之后。顾三双眼中的光芒渐渐隐去,缓缓低下头,望着脚尖一尺之处,淡淡说道:“属下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具体如何做,还请少主自行斟酌。”
“嗯,我自有主张!”汤显明沉声点头。
半晌,见顾三不说话。他有些不耐烦。哼道:“还有一位赵姑娘呢?!”
顾三抬头望他一眼,点点头。沉声说道:“此女赵小四,乃无常帮帮主之女,后来无常帮被嵩山派所灭,她逃了出来,被海天帮所收留,……此女也万不可与之沾上关系,否则,麻烦无穷!”
汤显明脸色不豫,哼了一声:“这个不能招惹,那个不能招惹,咱们汤家,难道这般畏首畏尾?!”
顾三闭嘴不言,不再多说一句,却心下暗自叹息,老爷如此英明,少爷虽然天资绝顶,乃历代汤家之罕见,却心高气傲,又血气方刚,易于冲动,委实危险万分。
不知道,他如何遇到了萧一寒几个煞星,万一真的惹上了他们,那可是灭顶之灾!
他已经是老江湖,深知萧月生的可怕,多少绝顶高手都栽在他手上,汤家虽然势力庞大,但在武林之中,实在算不上顶尖,绝无可能憾得动萧一寒。
但没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反而坏了事,惹来了少主的反感,万一他真的起了逆反之心,故意却招惹萧一寒,那可是大事不妙!
想到此,他泛起了一阵无力之感,心灰意冷之下,不再多言,多言无益,听天由命罢!
“顾三,你不会在爹爹面前告我一状罢?”汤显明微眯着眼睛,淡淡问道,手上的折扇甩开,慢慢轻摇。
“属下不敢!”顾三懒懒地回答,神情轻慢。
汤显明脸上怒气一显,随即又散去,冷哼一声,道:“你想告状,便去告罢,我倒要瞧瞧!”
说罢,起身而去,看也不看顾三一眼。
顾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的深深叹息一声,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观云山庄,寸步未离,后花园地一座花圃,成了她专门的练功场。
她自虐般的练着七环步,到了后来,随着七环步的精进与熟练,她终于能够一口气走下来。
原本,她练习七环步,需得一步一步,因为每一步各有心法,还要记下步法,让两者相互配合,着实不易。
一口气走两步,然后一口气走三步,每多走一步,都要耗费大得多的精力,远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般简单。
如今,她已经练了一个月,方能一口气走下来,一气走七步,她走过一次,却非是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疲惫不堪,反而精神一振。恢复了几分精神与体力。
这种感觉,颇是奇妙,仿佛练功到达极限之后。忽然之间突破了极点,浑身轻松下来,又如练功疲惫欲死之时,洗了一个热水澡,小憩了一觉,说不出地轻松,浑身精气神补满,反而比从前更加旺盛。
她这才有了体会。怪不得江姐姐一脸笑意,说她好福气,如此绝学竟也有学得到。
尝到了甜头,她更是乐此不疲,马上又走了七步,这一次,运气不佳,出了一个小差错,顿时走不下去,停了下来。马上又疲惫欲死。
她毫不气馁,直接躺到了地上,仰面朝天,呼吸着周围带着清香的空气,努力休息。
地上是青砖铺就,光洁如洗,一尘不染,她不必担心脏了自己地衣衫,故毫无顾忌地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随即。她又想起江南云地嘱咐,筋疲力尽时,更是练功的最佳时刻,吐纳之功。在此时最为见效。
想到此,她忙努力的调整呼吸,但身体的剧烈反应,控制起来极难,最是艰难无比。
半天的功夫,她气息深长匀细,身体恢复如常,这套吐纳之法。乃是江南云悄悄传给她地。想不到妙处无穷,恢复力气效率之快。比平常休息快上三四倍。
站起身来,她步子缓缓移动,再次踏起了七环步,这一次,休息之时,她在脑海中已经模拟了数遍,没有出错。
七步踏完,她只觉一股暖洋洋地气息自身体内产生,慢慢流转,整个身体一片温暖,仿佛浸到了温泉中一般。
这股舒服的感觉虽然轻微,她却清清楚楚,精神为之一振,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没有停顿,继续踏了下去,再次踏出七步,身体内暖洋洋地气息便粗重了一分。
此时,她丝毫没有疲惫之感,反而精神健旺,浑身上下,气力越发的充足,恨不得能够拔下一棵大树。
如此,她连续踏了四次七环步,到了第五次时,再次出错,停了下来,身体内暖洋洋的一片,毫无疲惫之感。
坐在弱水亭中的江南云微微一笑,对萧月生道:“师父,赵妹妹终于摸着关窍了!”
“她毅力惊人,可不比你差!”萧月生拿起白玉杯,喝了一口醇酒,微微一笑。
“是,弟子甘拜下风。”江南云抿嘴腻声道,师父总是喜欢贬低自己,好像自己有什么大错一般。
“这套七环步法学会了,她也就有了自保之力。”萧月生缓缓说道,摇头一叹:“唉……,她太过压抑自己,早晚出问题!”
“那如何是好?”江南云忙问,对于赵小四,她已是大感佩服,这般拼命的练功,委实可敬可佩。
“你平常多劝解一下,让她多出去走走。”萧月生放下白玉杯,看了那边一眼,慢慢说道。
“嗯,只能如此啦。”江南云点点头,玉脸露出一丝同情与担忧,看向赵小四花圃那边,若有所思。
两人正在说话,远远的,一个人影潇洒而来,步履虽然轻浮,却透着一股洒脱之气,正是令狐冲。
萧月生脸上露出笑意,这个令狐冲,倒是有趣,内功废了,不急着去恢复内力,反而随意洒脱,委实心胸不凡。
若是换成自己,定要先将内力恢复,方能有自保之力,但是令狐冲偏偏不如此,难不成,他真的不怕死?!
想到此,他便有几分佩服,世上不怕死地人,还真地有,这般罕见人物,自然要亲近一番。
“萧先生!”令狐冲潇洒进了小亭,抱拳一礼,微微一笑。
萧月生呵呵一笑,抱拳还了一礼,指了指对面地位子,笑道:“怎么,令狐兄弟,无事不登三宝殿?”
“呵呵,那倒不是,我是来告辞的!”令狐冲摇头一笑,吐出地话却令萧月生颇觉惊讶。
“告辞?”萧月生一怔,笑着摇头道:“莫不是我招待不周,令狐冲兄弟心生怒气?”
“哈哈,萧先生真会开玩笑!”令狐冲摇头一笑。
江南云抿着嘴,自桌上又拿起一只白玉杯,素手执壶,将白玉杯斟满,递给令狐冲。
令狐冲双手接过,点头一礼,算是致谢,轻呷了一口,微一皱眉,却不是酒,而是果汁。
他望向江南云,江南云嫣然一笑,灿若烟花,抿嘴道:“令狐少侠,你可是戒了酒的!”
令狐冲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放下来,正色道:“我收到了师父的急讯,要赶回派中,不能耽搁!”
“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萧月生眉头微皱,看向江南云。
江南云的脸色也变了一下,与师父对视一眼,师徒二人的目光仿佛能够说话,彼此能够看得懂。
“看来,华山派应该出事了,应是嵩山派!”江南云地明眸波光流转,似是如此说道。
萧月生摇摇头,目光清冷,却似是说,倒也不尽然,说不定有什么别的事情。
“那就拭目以待罢!”江南云的明眸微微一转,白了他一眼。
“嗯,好像山下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攻打我华山派!”令狐冲对萧月生也不隐瞒什么,缓缓说道,脸色沉肃。“你们华山派还怕别人攻打不成?!”江南云诧异的问,摇了摇头,似是难以理解。
一座名门大派,若是总坛没有什么万无一失地防护措施,那早就被灭了派,岂能长存至今?!
“如今派中实力空虚,师父也是以防万一。”令狐冲长长叹息一声,苦笑道:“也不知是哪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难不成,我华山派便是如此易欺?!”
“唔,即是此事,那应赶早,你们还是早些出发罢!”萧月生点点头,语气温和,未见焦急之色,笑道:“岳掌门足智多端,定不会令宵小之辈得逞的!”
“但愿吧!”令狐冲苦笑一声,抱了抱拳,告辞离开。
“师父,会是嵩山派吗?”江南云一待他离开,便急声问道,目光热切,隐隐似有看热闹的心。
“嗯,应该是他们了!”萧月生缓缓点头。
“嵩山派可真做得出来!”江南云一脸赞叹之色,道:“华山派虽然衰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那般容易,万一打雁不成,必会被雁啄瞎眼!”
“想必是虚张声势罢了。”萧月生摇头一笑,将白玉杯一饮而尽,站了起来,道:“咱们去送送罢。”
江南云站起来,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前院,却见华山派的人已经收拾停当,马上便要出庄。
萧月生跟在他们身后,说了几句送别之语,没有什么泪洒衣襟的场面,便平平常常的告辞离开。
恒山派的众尼也跟出来,目送令狐冲他们,渐渐离开了众人地视线,消失不见。
第273章 冷月
汤显明一张俊脸阴晴不定,气息粗重,紧盯着赵小四。
他心中羞愤欲死,没想到,竟然败在了她的身上,那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追求她?!
“在下技不如人,改日再当领教!”汤显明唰的将长剑归鞘,抱拳朗声道,脸色已恢复如常。
说罢这些,他冲萧月生与江南云点点头,转身便走。
萧月生自不会留他,看着他走下楼,转头对江南云道:“这个小伙子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江南云抿嘴一笑,摇了摇头,这个汤显明,却是没有自知之明的青头愣小子罢了,哪里是什么人物?!
但师父既然如此说,却不能当面反驳,只能敷衍般的点点头。
萧月生没好气瞪她一眼,看出她的敷衍,这个南云,处处与自己做对,自己还是不是师父了?!
他仅是一想,却没有纠正之意,他心中自信,本就不需要别人毕恭毕敬的待自己。
“赵妹妹,不必内疚,技不如人,本就是寻常之事。”江南云见赵小四脸上的神情,笑着摇头不已。
赵小四一幅内疚的模样,似乎打败了汤显明,有些对不住他。
她如今性子坚毅,似是狠心之人,但本来却是个柔和善良之人,自从家门惊变,才被逼变得如此。她们这次出来。本来是寻嵩山派地麻烦,以演练自己的招式,想不到。却是遇到了汤显明,在他身上试验了一番,他跟自己无怨无仇,却将其击败,显然,打击极重,她忍不住心生歉疚。
“师父,不知这个姓汤的回去。会不会萎靡不振。”江南云拿起茶壶,替萧月生斟满,抿嘴笑道。
萧月生摆摆手:“应不至于如此。”
“咯咯,他竟想要挑战师父你,真是好笑!”江南云抿嘴摇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有何好笑地?!”萧月生横她一眼,哼道:“此人武功,在年轻一辈之中,已是佼佼者,只是运气不佳。遇到了咱们罢了!”
江南云点头,却是不再说话,低下头抿嘴品茗。
汤显明阴沉着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了宅子,只觉得大街上每个人的目光,都仿佛在嘲笑自己。
亏得自认武功绝顶,到头来,却敌不过一个娇弱女子,且是自己看中的女人!
重重坐到椅子中,他拿起桌上的茶壶。仰脖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大口,只觉冷茶也浇不熄心头的火焰。眼前又闪现出刚才交手的情形,她身法如电,只有一道光影。难以捉摸,剑法连绵不绝,一剑紧跟一剑,仿佛滔滔洪水,直泻下来,令人不由的心生绝望之意。
自己地剑法,竟然施展不开,仿佛陷入泥沼一般。周身内力皆僵滞迟涩。委实古怪,这门剑法。定别有玄妙。
慢慢的,他的精神专注于剑法之上,双手轻轻摆动,最后索性站起来,一招一式,慢慢演练起来。
无怪乎他这般自傲,实因他的禀赋绝顶,过目不忘,但凡剑招,他看过一遍,便能记得住,练起武功,奇快无比,且经脉粗大,内功进境也极快,乃岭南汤家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别人的赞叹,令他越发的自傲,兼之武功确实已是极强,自己再闭门苦练,进境极慢,便出来闯荡一番武林,见识一下诸派的武功,增长阅历,以达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之效。
但今日,这位天才绝艳的人物,竟败在了一个看起来内功寻常的女子手中,对他地打击极大。
慢慢的,赵小四所使的一招一式,在他手中一一呈现,虽然有一些细微的差别,却也相仿十之七八。
这是因为当时身陷泥沼之中,注意力全部凝在自身,对于剑法,却有了几分模糊,若是别人在他跟前演练,他能够看得更清,有心去记,便能记得十之**。
赵小四的步法,他却演练不出,根本看不清她脚下,只觉莲足似乎没有动弹一般,似是踏在湖上的小舟中,但见人向前动,不见脚动。
演练了两遍,他面色陡变,用力一掷长剑,嗤的一声,插入厚厚的深红地毯上,仅余半截留在外面。
直接坐在地毯上,他呼呼喘着粗气,俊脸通红,宛如醉酒,目光却熊熊如燃烧。
他重重拍了两掌在地毯上,气愤难当,刚才所演练的剑法,根本没有她施展时的威力,看起来,剑招平平,毫无威力可言,那套步法是关键!
汤显明目光确实狠准,连环剑若是单独施展,平平无奇,但若是配合七环步,便成了顶尖地剑法,化腐朽为神奇。
看他如此生气,四个护卫莫名其妙,却并不说话,他们仅是护卫他的安全,平常琐事,一概不理。
“常青,你们觉得,那个萧一寒真的那般强大?!”汤显明抬头,冲站在旁前的一个中年护卫问。
常青踏前一步,郑重点头:“少主,属下看不出他地深浅,但那个江南云,却是可怕得很!”
“哦----?”汤显明站起来,俊脸恢复如常,将长剑抽回来归鞘,坐回椅子中,拿起茶壶,又灌了一口。常青见他如此。继续说道:“属下想动手时,她一眼扫过来,仿佛浑身僵住一般。内力运转不灵,根本就是妖法!”
“嗯----?!”汤显明一怔,茶壶端在半空,他转向其余三人。
“少主,常青所说不差,属下也有这般感觉!”其中一人踏前一步,重重点头,脸色沉重。
汤显明看了看其他二人。他们皆缓缓点头,脸色沉肃,眉头紧锁,目光阴郁。
“这个江南云,竟如此可怕?!”汤显明目光犹疑,皱着剑眉,缓缓问道。
常青涨红了脸,紧盯着汤显明,沉声哼道:“少主,属下若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
“好了,我岂能不信你们?!”汤显明一摆手,低头沉吟:“是我失算了,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高手!”
常青与其余三人皆轻微点头,他们也有同感,实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可畏可怖地高手,不动而屈人之兵。
汤显明低头沉吟片刻,猛一抬头。手臂用力向下一劈:“咱们明日便回去!”
“是。”常青四人肃然抱拳,退后一步,守在大厅外面,不再打扰汤显明。****
他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辗转反思,脑海不停浮现动手时的情形,越想越觉自己的可笑,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忽然,门外传来常青低沉地声音:“少主,老爷快要到了!”
“什么?!”汤显明大声问,霍然转身,迈大步往外走。一边道:“我爹怎么也来了?!到哪里了?!”
“老爷快到门外了。”常青低着头。恭声答道,其余三人跟在他身后。步履匆匆,向外面大门而去,前去迎接。
还未走到宅子大门,便见三个人站在门内,一个男人站在前,另两人站在他身后,似是护卫。
“孩儿见过父亲!”汤显明大步流星,急赶几步,来至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比汤显明高了一个头,面如满月,须髯皆呈银白,轻风拂动,威严厚重中又透出几分潇洒。
他正是岭南汤家当代家主汤碧峰。
他腰杆挺直如标枪,负手而立,左手摆了摆:“起来罢。”
修长有神的双眼打量了汤显明两眼,他道:“这些日子,没闯什么大祸吧?”
汤显明恭敬的站起来,低声道:“爹爹过虑了,孩儿一切安好。”
“可去看你表姐了?!”汤碧峰举步往里走,步履沉凝,自有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严气度。
他身为岭南汤家地家主,并不仅有一身高深地武功,在庙堂之上,也位居高位,气度威严。
汤显明跟在身后,亦步亦趋,进了大厅,汤碧峰坐到正中椅子中,两名护卫分站他身后,一言不发,神情紧绷,宛如没有生命的木偶。
“爹,我近来有点儿忙,还未顾得上。”汤显明上前,亲自替父亲斟满茶盏,双手奉上,小心翼翼瞥他一眼。
“都忙些什么?!”汤碧峰修长地剑眉一皱,揭开茶盏,轻撇着茶盏,抬头瞧他一眼。
“……”汤显明迟疑一下,咬了咬牙,抬起头,正视父亲,神情十分郑重:“父亲,我要学《冷月心经》!”
汤碧峰慢慢放下茶盏,拧头打量汤显明,上下打量两眼,修长地眸子光芒奕奕,宛如实质。
“跟人动过手啦?”他语气轻淡,拿起茶盏,轻呷一口,神态悠然,不动声色。
“孩儿无能,落败一个女人手上!”汤显明咬着牙,缓缓说道,俊脸涨红,满脸惭愧。
“哦?”汤碧峰一挑眉头,笑了笑:“是哪位高手?”
儿子惊才绝艳,数百年难得一见,这般天才,自然难免傲气凌云,让他受一番挫折绝非坏事。
汤显明低声道:“她名不见经传,不是什么有名的高手。”
“是隐逸之士?”汤碧峰带着淡淡微笑。
汤显明摇头,吸了口气,硬着头皮:“她年纪比我还小。但武功玄妙,我在她跟前,毫无还手之力!”
“嗯----?!”汤碧峰眉头挑了挑。脸上却仍带着淡淡地笑意。
汤显明知道,父亲脸上一直挂着这幅笑容,无论是喜怒哀乐,皆用这幅面容,不能当真。
汤碧峰再次放下茶盏,沉声问:“显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汤显明不敢隐瞒,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出。将自己动手落败的细节也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过后,汤碧峰自沉吟中醒来,紧皱着眉头,一脸沉重看着汤显明,摇摇头:“不成,《冷月心经》太过艰奥,一旦修炼,全凭你自己摸索,委实凶险,还是想一想再说罢!”
汤显明焦急。急道:“父亲,除了《冷月心经》,咱们汤家地武功,没一种能与江南云相比!”
汤碧峰默然,想了想,道:“萧一寒的威名,我也有耳闻,确实是当世绝顶的高手,否则,嵩山派的左冷禅早就将他杀了。江南云据说已得乃师真传。”
汤碧峰又道:“江南云武功虽高,心狠手辣,但行事还算正派,你不犯她。她不会惹你,你只要不去招她,她不会招惹你,不必非与她一较长短!”
“父亲,被一个女人压在头顶,我实在受不了!”汤显明哼道,脸上带着堵气的神情。
汤碧峰摇头一笑:“她地背后是萧一寒,当今天下。除非是方证大师或是东方不败。否则,谁又有握敌得住他?!”
“只要修炼了《冷月心经》。我必能胜过他!”汤显明重重说道,双眼露出狂热之色。
汤碧峰摇头,转开话题:“你该去看看你表姐了!”
“表姐她如今春风得意,咱们何必去凑热闹?!”汤显明酸溜溜的说道,仍不死心,道:“无论如何,我都要练《冷月心经》!”
“住嘴!”汤碧峰重重拍下一掌,沉声断喝,脸色陡变,由刚才的淡淡微笑变成沉水一般,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他微眯着眼睛,目光如实质,紧盯汤显明,沉喝道:“你能将现在地武功练好了,自然跻身一流高手之境,武功的好坏不重要,关键是施展之人!”
“……是。”汤显明无奈的点头,若是再往下说,定会惹得父亲勃然大怒,宛如狂风暴雨一般。
“从今往后,不准跟我再提《冷月心经》!”汤碧峰冷冷说道,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回观云山庄的路上,赵小四兴奋得东张西望,忽然间却希望嵩山派的人出来,来刺杀自己,正要趁机练一练剑法。
只是,她越是盼望他们来,他们偏偏不来,只能空舞长剑,无奈的摇头。
“赵妹妹,他们不来,说不定,是收到什么消息了。”江南云瞥她一眼,抿嘴笑道。
“他们会收到什么消息?”赵小四好奇的问,一手仍按在剑柄上,恨不得有人马上跑过来找茬儿。
“赵妹妹你大败汤显明,说不定已经传出去了!”江南云似笑非笑,抿嘴而道,明眸盈盈,波光流转。
“哪有这般快呀?!”赵小四头脑仍清楚,摇头说道。
江南云顿时一阵咯咯娇笑,惹得赵小四满脸通红,终于知道是江南云取笑自己,忙去搔她地痒。
两女闹将起来,顿时惹来无数道目光,美女打闹,别有一番动人之处,不能不看。
“赵姑娘,今天你败那位汤公子,也是有些取巧。”萧月生缓缓说道,目光温和,神情郑重。
“是,萧先生。”赵小四忙点点头,没有不服之色。
“若是那位汤公子能够沉得住气,未必不能胜你,”萧月生声音温和,语气沉肃,缓缓说道:“你在七环步开始时,总有一小段儿时间的停顿,极易让人抓住机会。”
赵小四用力点头,她也明白自己的缺陷,便是纯熟不够,虽然拼命地努力,但毕竟不可完全弥补。
“萧先生,往后一定好好练。”她大声说道,神情郑重,语气用力,显然已是狠下决
“练功之道,不可一味地强练,一张一弛,最好不过。”萧月生摆摆手,温声提醒。
“是。”赵小四点头。
他们几个说话的功夫,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观云山庄。
“大师兄,姓萧的这个笨法子,你真的要用呀?!”岳灵珊一身淡粉色的罗衫,清丽而妩媚,俏生生的站在令狐冲身前,叉着腰,娇声质问道。
瀑布声轰轰作响,湿气极理,他们二人正站在瀑布之下,令狐冲正慢慢脱下衣衫,要往瀑布下面走。
令狐冲点点头,解下上衣,一边打量着瀑布,一边说道:“萧月生的法子,听起来极有道理的。”
“可是,你还没有恢复内力,站不住地。”岳灵珊秀脸上满是担心,娇声叹息一声。
“正是因为没有内力,所以才站在下面!”令狐冲微微一笑,温声安慰道:“在这儿锻炼筋骨,我好像隐隐听人说过。”
“我不信!我可从没听说过!”岳灵珊娇声问道。
“好了,师妹,莫要再胡闹了,我下去看看。”令狐冲摆摆手,终于将上半身完全地脱下,光着膀子,沿着湖边,慢慢靠近瀑布底下。
越是靠近,他越能感觉到瀑布的冲击力,仿佛不仅仅是水,更有着精神上地冲击。
越走越急,终于,在岳灵珊的注视下,他还是走到了瀑布脚下。
瀑布下面,是一块儿巨形地石头,被冲击得光滑浑圆,瀑布冲击它过后,沿着地势下流,在下面形成一个小圆潭。
令狐冲慢慢的朝大石头走去,想要站到下面,接受瀑布的冲击,却没想到,根本走不到石头上,便被击了下来。
“扑通”他一个猛子,掉到了石头下面的潭水中,那里也没什么危险,岳灵珊倒未觉如何担
令狐冲泳技颇高,几下功夫又钻了出来,浑身上下已是落汤金一般,却吓不退他。
如此这般,他想要靠近石头,想站到石头上,偏偏瀑布强烈,冲到身上,力大无比。
令狐冲本就没有内力,无法支撑,仅是游了五六次,已经被折腾得不轻,面色苍白,再也没有了力气。“大师兄,别练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岳灵珊又在一旁娇声说道,颇有几分不服气。
“师妹放心,我会小心的。”令狐冲笑着摇了摇头,拍着胸脯保证,只是此时躺在床上,少了几分气魄。
第274章 巧合
没有一会儿,令狐冲脸色发青,牙齿咯咯作响,浑身冷得直打哆嗦,他没有内力护体,此时天气已寒,很快便被寒气冻透。
岳灵珊见此,恨恨的一跺脚,赶忙跑过去,双手托住令狐冲,飞快钻了出来,身上淡粉罗衫被打湿了几处,贴在身上,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的白色亵衣。
顾不得羞涩,她赶紧渡了一股气,在大师兄体内流转,驱除寒意,免得他受寒。
“大师兄,姓萧的就会害人!”岳灵珊恨恨啐道,自他背后轻轻收回小手。
“此法应是夏天来用。”令狐冲呵呵笑道,脸色已恢复红润。
他忽然一拍头,笑道:“该让林师弟来!”
“让小林子来做甚?!”岳灵珊好奇的眨着明眸。
令狐冲看了她一眼,稍一沉吟,觉得告诉她也无妨,笑道:“林师弟的心法是承自萧先生,迥异于咱们华山派心法,玄妙得很,内力度入我体内,凝而不散,可持续很久。”
“有这回事?!”岳灵珊明眸圆睁,眨动几下,然后眸子转动不休,令狐冲一看,便知她又在想什么法子捉弄人。
“你莫要出去乱说,最好不让旁人知晓。”令狐冲不放心的嘱咐,神色郑重。
岳灵珊虽然少女心性,却也知道事情轻重,点头道:“大师兄,放心罢,我省得!”
见令狐冲露出笑意,岳灵珊娇声道:“大师兄,不要再练了罢,根本没什么用嘛!”
“嗯,待林师弟来了。我再练罢,咱们先下山,看看我那柄铁剑是不是铸好了。”令狐冲点头。
岳灵珊顿时雀跃不已,因为刚回山不久。心还没定下来,待这些日子,觉得憋闷不已,早就想下山散心了。
“大师兄,我去招呼小林子!”她一溜小跑。转眼消失不见。
她因为大师兄武功已失,如今的华山派弟子当中,唯有林平之的武功最高,下山自然要让他保驾。
令狐冲看着小师妹轻盈的身影,不由摇头失笑,将放在一旁的长衫穿上,一阵倦意涌来,折腾了这几次。竟像是跑了一天。肌肉未等到第二天,已隐隐觉得酸痛。
他捶捶酸疼的后背,顺势躺到了草地上。抓紧时间休息。
自从回到了华山派,他便开始了艰苦的重修,每日在多数时间都是盘膝而坐,打坐练功,实在苦不堪言。
于是想起了萧月生所说地法子,即使效果不佳,也算是调剂一下,免得一直坐着。快成老和尚了。早上起床。萧月生先是练了一会武功,迎朝霞而采气。到了半上午后,便有些无聊,静极思动,便出了山庄,来到西湖上,踩着一叶小舟,飘飘来到了苏青青的画肪上。
苏青青的画肪中颇中热闹,刘菁与江南云皆在,宋梦君也在,自从赵小四进了观云山庄,临安城的三大派便清闲下来,再没有别地武林人物前来挑衅,暗自闯入。
于是,宋梦君也得闲,经常过来,与刘菁江南云一块儿闲聊,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凑在一起,别有一番热闹,气氛融洽欢快,令宋梦君大是喜欢。
她们或呆在西湖的画肪上,或去观云山庄,或去临安城,悠然自得,这般日子,实是再美不过。
宋梦君恨不得马上卸下帮主的重任,不必有什么烦恼,就这么跟她们一起,悠然度日。
但如今的日子,也算不错,自从无常帮之事,三派联手,如今,彼此之间,已能融洽相处,不再有什么矛盾冲突。
她却也知道,这种局面乃是萧一寒强力撮合的结果,一旦他离开,怕是会马上涣散。
想到这些,她心中便有些隐隐地忧虑,但也只能埋在心底,日后再说,世事变化莫测,谁也不知日后究竟会如何。
萧月生踏进画肪,诸人纷纷见礼,他摆摆手,笑着还礼,温和亲切,如一阵春风。
他落座后,不再说话,一直坐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湖景,但画肪内的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苏青青与宋梦君说话之际,不时的目光一转,在他身上一掠而过,似是漫不经心。
萧月生喝着酒,看着窗外的情形,轻转白玉杯,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慵懒而洒脱,虽然相貌普通,却也有几分别样的魅力。
江南云与众人说起上次出去,有人挑战自己师父,颇是赞叹了一番汤显明,说这个小伙子虽然不知天高地厚,但武功高明,能拿得起放得下,算是个人物。
背后不论人之非,只是夸奖,这是师父给她定下地行为准则,她已完全融到了骨子里,即使对那人不以为然,也不会说其短处,而是捡着闪光之处说。
宋梦君玉脸忽然一变,黛眉一蹙,追问:“江妹妹,你说那人叫汤显明?岭南人氏?”
“是啊,”江南云颔首,笑靥如花:“难不成,宋姐姐认得此人?”
宋梦君玉脸露出一丝苦笑,微微点头:“让你说中了,汤显明乃是我表弟。”
“嗯----?”江南云明眸一睁,惊奇地笑起来:“不会有这般巧事罢?!“我母亲来自岭南的汤家。”宋梦君摇头笑道,也觉世间之大,说小也小,竟有这般巧事。
“江姐姐,这可谓是不打不相识喽!”苏青青抿嘴轻笑,似有幸灾乐祸之意。
宋梦君明眸一转,横她一眼。露出警告之意,叹道:“我从小便听说,岭南汤家我那个表弟,惊才绝艳。天赋之高,数百年未得一见,汤家振兴有望。”
“唔,应该差不了。”江南云点点头,那个汤显明虽然狂妄得不知东南西北。但一身武功确实高明,在同辈之中,出类拔萃,也就令狐冲与林平之可与之一较。
“小姐,有人来啦!”小香的声音忽然在船舱外响起,清脆悦耳,她正在外面煮茶。
“是什么人?”苏青青收敛笑容,莺莺问道。
“还不知道呢。船正往这边靠。”小香娇声回答。
“萧先生稍待。我去看看。”苏青青转头朝萧月生颌首,温婉说道,转身出了画肪。
萧月生正望着外面地风景。没有转头,仅是微微一颔首,看起来颇是冷淡,似是懒得理会一般,苏青青她们已经习惯。
苏青青挑帘,袅袅出来,抬头一瞥,见到一艘画肪正缓缓驶来。径直朝着这里。一看便知是冲着自己而来。
苏青青站在船头,没有贸然说话。一阵风吹来,鹅黄的罗衫随风飘舞,丝带飘飞。
画肪缓缓而来,越靠越近,忽然有人自画肪里出来,一个风姿俊秀之人站到了船头,苏青青微眯眼睛,打量来人。
此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鼻如悬胆,薄薄的嘴唇,略显几分冷酷,身形挺拔,宛如一棵玉树临风而立,正是岭南汤显明。
他抱拳而道:“芳驾可是苏青青苏姑娘?”
苏青青轻轻点头,小香踏前一步,娇声道:“这位公子可是找我家小姐?!”
小香一身淡紫罗衫,做丫环打扮,秀脸娇美,却也是一个美人儿,此时谈吐清雅,彬彬有礼,显出一派大家气像。
“在下汤显明,不知青花帮宋帮主可在?”汤显明一甩手上折扇,抱拳朗声道,一幅温文尔雅之态。
苏青青明眸一转,便知他是何人,不由抿嘴一笑,点点头:“宋姐姐在,你便是宋姐姐的表弟罢?”
汤显明心中一喜,她如此美女,竟知道自己地名号,脸上的笑容越发俊朗,却故做矜持状,缓缓的点头:“正是。”
“那快上来罢,我去招呼宋姐姐。”苏青青抿嘴笑道,一扭柳腰,挑帘进了画肪。
“宋姐姐,是你表弟呢!”她笑容满面,笑容颇有几分古怪之意,瞥了窗口的萧月生一眼。
宋梦君明眸一瞪,站了起来,不自觉地看了萧月生一眼。
江南云抿嘴一笑,她看自己地师父做甚,轻声道:“宋姐姐,咱们要回避一下么?”
“回避做甚么?!”宋梦君横了她一眼,略带嗔意,知道她也在取笑,没安什么好心。
说罢,转身出了画肪,来到外面。
“你是显明表弟罢?”宋梦君一袭湖绿罗衫,风姿绰约,一掠鬓旁一股发丝,淡淡问道。
“见过表姐!”汤显明一怔,忙抱拳行礼。
他没想到表姐如此绝色,不过随即一想,也隐隐记得,好像姑姑便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也便释然。
“舅舅可来了?”宋梦君点点头,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激动之情,明眸如水,在他脸上一掠而过。
“君儿!”汤碧峰挑帘出来,踏到船头,抚髯微笑,他目光慈和,朗声笑道。
一阵风吹来,他淡蓝长衫飘动,隐有出尘之意。
“见过舅舅!”宋梦君裣衽一礼,神情恭敬,声音凝而不散,悠悠传至汤碧峰耳中。
汤碧峰剑眉一轩,诧异之色一闪即隐,不动声色,右手一摆,虚虚一扶,慈和地笑道:“你这孩子,不必多礼。”
宋梦君神色虽然恭敬,表情却是淡漠,仿佛见到陌生人一般,见礼过后,不再说话。
画肪停下,汤碧峰转身对汤显明道:“显明,随我去见你表姐!”
汤显明应声,两人身形一跃,掠至宋梦君面前。落地如羽毛,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一声动静。
这般功力,在汤碧峰身上,虽是难得。倒也不显太过奇怪,但在汤显明身上,却难免让人惊诧其功力之强。
“君儿,进去说话罢!”汤碧峰打量了宋梦君一眼,转身迈步。往画肪走去。
宋梦君欲言又止,终于摇头一笑,跟在他身后,走在汤显明前头,进了画肪。
甫一踏入画肪,汤碧峰只觉一股暖气与幽香扑面而来,看了一眼,微微一怔。一张张绝美地脸庞映入眼帘。
他虽经历过大场面。但如此绝色,同时聚于一起,却是头回得见。每一张脸庞皆是容光灿烂,令人不可直视。
“咦----!”身后的汤显明轻叫,双眼炯炯,目光陡然凌厉,紧盯着窗口的萧月生。
“怎么了,明儿?”汤碧峰脸色恢复如常,轻一皱眉,转身温声问汤显明。对他一惊一乍之举不满。养气之火候太浅,失于浮躁了。
汤显明俊脸阴晴。心中又恨又耻辱,双眼通红,但一接触到萧月生温润的眼神,宛如醍醐灌顶,倏的清醒过来。
他心中复杂,知道定是萧一寒地这一眼有古怪,收拾心情,反而露出莫名的笑意,一指萧月生:“爹,巧得很,这一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惊鸿一剑萧大侠!”
汤碧峰一惊,对于惊鸿一剑,他闻其大名,知道其可怕,忙抱拳一礼,从容而道:“原来萧大侠在此,失敬!”
他从容不迫,威严厚重,上位者地气度显露无遗。
萧月生抱拳,脸上露出随和地一笑,点点头:“阁下想必是汤先生了,一寒有礼了。”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萧月生见他不倨不傲,便也放下架子,随和亲切,令人如沐春风。
汤显明在一旁脸色怪异,觉得自己不虚此行,没想到,高傲如他,竟也能如此随和,气度变化如意,自己差得太远!
江南云接过小香的托盘,亲自端茶送盏,娇声说道:“汤先生,请坐下说话罢。”
“是,是,多谢多谢。”汤碧峰忙道,坐到萧月生对面的绣墩上,双手接过茶盏,威严地脸上带着笑意。
“小徒江南云。”萧月生瞥了江南云一眼,对汤碧峰笑道,指一指苏青青:“这是江南苏氏的苏姑娘。”又伸手一指刘菁:“这是内子。”
萧月生每指一位,汤碧峰便微微颔首,算是见礼,随和亲切,听闻江南苏氏,心下微讶,却脸色如常。
汤碧峰呷一口茶茗,慢慢放到桌上,双手抱拳:“犬子前日失礼,竟要与萧大侠伸手,实在好笑,他年轻莽撞,不懂世务,望萧大侠莫要怪罪!”
“汤先生客气了,却是汤少侠莫要介怀才是。”萧月生摆摆手,温和一笑,似是小事一件,不必放在心上。
随即,他站起来,对宋梦君笑道:“既然你们一起团聚,我们便不打扰了,先回山庄等你。”
说罢,对汤碧峰抱了抱拳,又冲汤显明微微一笑,带着众女,告辞离开。
“君儿,这些年不见,你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汤碧峰抚髯打量宋梦君,感慨万千。
“舅舅依旧年轻,未见变化。”宋梦君笑了笑,神情淡漠,嘴角微微翘起,似是讽刺。
“唉……,人呐,纵是再强,也强不过岁月流逝,”汤碧峰摇头感慨,抚髯地手一顿,望向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君儿,你还恨舅舅,是吧?”“我可不敢!”宋梦君冷冷一笑,摇头道:“我这里一切安好,舅舅不必挂怀!”
“君儿你如今也是一帮之主,当明白舅舅当日的身不由己。”汤碧峰重重叹息一声。
宋梦君笑了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汤显明在一旁坐着,看着宋梦君,表姐如斯美丽,虽然冷傲如冰天玄女。没有人的感情,却越发的动人心魄,心神也不由跟着她的一蹙眉一抿嘴而跳动不已。
不知为何,乍一看到她。他便感觉到亲切,血浓于水,果然不同。
“表姐,你与萧一寒熟识?”汤显明忽然插嘴道,若是旁人。汤碧峰的威严之下,断不敢随意插嘴,但他却又不同。
宋梦君明眸望他,缓缓点头:“嗯。”
虽然舅舅绝情,她深恨之,痛恶之,但她地表弟却是无辜,故对汤显明时。脸色舒缓一些。
“表姐如何会与他熟识?”汤显明好奇地问。俊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梦君。
宋梦君黛眉一蹙:“你知道这个做什么?!”
“表姐,我只是好奇罢了!”汤显明不满地道,摇摇头:“这个人。可是傲气冲天,目空一切,寻常的人,岂能入得了他地法眼?!”
“你是说,他不怀好意,贪图我地美色罢?!”宋梦君眯着明眸,没好气的说道。
“表姐,你且看他。周围个顶个都是绝顶的美女。说他不好色,我才不信!”汤显明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明儿!”汤碧峰沉喝,瞪了他一眼,怨他不会说话,乍一相逢,便说出这些逆耳之语,岂不是找不痛快?!
宋梦君瞥他一眼,并未生气,也自他眼中看出了担忧与真诚,交浅言深,反而令她生出好感。
沉吟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神情郑重的嘱咐:“表弟,你莫要再去惹萧先生了!”
“表姐,你还护着他?!”汤显明大是满地道,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
“我是为你好!”宋梦君摇头,低下声来,恳切的说道:“他武功之高,渊如大海,已超脱了武林高手的层次,纵使你武功练得再好,也无济于事!”
“表姐,看来,你真的被他迷住了!”汤显明摇头看着宋梦君,露出怜悯之色。
“你这个小家伙!”宋梦君气急,剜他一眼,素手一挥,重重拍在他后脑勺上,迅捷无比。
“君子动口不动手!”汤显明不满地大叫。
“我是女子,可不是君子!”宋梦君哼道。
“好啊,表姐,我可要还手啦!”汤显明着脖子叫道,跃跃欲试。汤碧峰忙沉声喝道:“明
宋梦君站起身来,哼道:“舅舅,你别拦着,听说表弟天赋极好,你且还手试试,看能不能打得过我!”
“好!这可是你说地!”汤显明也觉得眼前的表姐极厉害,一时手痒,想要逞一逞威风。
说罢,他“腾”地站起,双眼紧盯宋梦君,便要开战。
“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便要打架?!”汤碧峰无奈地摇头,心中却松了口气。
虽然君儿不会原谅自己这个舅舅,但能与明儿融洽相处,渐渐地,便会消融了怨恨。
宋梦君冷冷道:“舅舅,你且在一旁观战,待我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小家伙!”
说罢,她身形飘起,倏的来至汤显明跟前,一掌探出,奇快无比,拍他身右肩。
汤显明身手亦高,不慌不忙,脱袍换位,脚下倾踩一步,出现在她身侧,一拳呼地击出,刚猛凌厉,呼呼作响。
经历过一次惨败,他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动手之际,缺乏从容不迫的气度,不动脑筋,所以束手束脚,被一个少女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宋梦君身法奇快,又颇是诡异,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后,一掌印出,无声无息。
汤显明觉察不妙,疾向前一步,快如奔马,恰恰躲过此掌,身形猛的一折,身子前转,朝向宋梦君,再次冲出一拳,迎击已失前进之力的光洁玉掌。
宋梦君玉脸紧绷,手掌不变,直直迎了上去。
“砰”拳掌相交,各自后退一步,宋梦君脚下莲足一旋,御去体内激荡的内力,这卸力之法。乃是得自萧月生的点拨。
汤显明退后一步,落地之后,再退一步,两个深深的脚印烙在厚软的洁白地毯上。
“咱们出去!”宋梦君一看。心中暗叫不妙,苏青青回来之后,见此情形,定会抱怨。
她身形一晃,挑帘而出。宛如灵燕掠林,轻盈曼妙,汤显明不甘示弱,身子笔直冲出,荡开门帘,宛如一支箭矢射出。
汤碧峰摇头一笑,看出两人武功皆是不俗,心下欣慰。却也好奇。君儿这一身武功,究竟是如何练得。
踏在船头,两人身形晃动。辗转腾挪,灵巧无比,你一拳我一掌,打得不亦乐乎。
宋梦君心下暗自点头,表弟地天赋果然惊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精妙地武功,虽然火候略浅。却已经极是不俗。前途不可限量。
“表弟,我热身完毕。可要动真格地!”宋梦君抿嘴一笑,灿如雪莲,光彩夺目。
“来吧!”汤显明沉声哼道,拳法刚猛,又夹杂着一丝飘逸之气,境界不凡,已得拳法之妙髓。
宋梦君身形蓦地一变,由快变慢,已能看得清身影,一举手,一投足皆历历在目。
她掌法亦由快变慢,飘逸而从容,绵绵不绝,看着赏心悦目,仿佛行云流水。
汤显明却觉身形一滞,顿时有一股粘滞之力在周围生成,这种感觉他最是难忘,正是面对赵小四时的感觉。
他心中凛然,身法更快,一拳出去,速度奇快,似乎撕裂了空气一般,发出低啸声,这般拳法,放于外界,已是一流高手之境。
败于赵小四之后,他冥思苦想,想要找到破解之法,想来想去,却是有些气馁,仿佛无法可想。
论及速度,对方更快,论及刚猛,自己根本打不到人家,一剑刺来,往往是攻向自己的弱点,无法招架。
但面对表姐时,他却信心大增,对方地拳法并不快,步法也一般,足以应付。
一拳击出,刚猛无俦,乃他周身内力所凝,要以力破巧,一拳解决问题,让表姐心服口服。
宋梦君微微一笑,周身一荡,仿佛水中荷花,手掌飘逸的迎上去,慢慢悠悠,但快要与拳头相触时,倏的一旋,奇快无伦,仿佛形成了一道掌影,隐隐如漏斗状。
他顿觉这一拳击到了空处,却猛的传来一股撕扯之力,拳头似乎被一只无形之手抓住往前拉。
“喝!”他吐气开声,双腿一扎马步,两股内劲自双腿升起,在腰间一拧,宛如毒龙钻一般冲上双臂,拳头一颤,使出了“崩”字诀。
宋梦君一旋一扯,却没有扯动他的拳头,并不惊讶,若是这点儿控制能力都没有,也枉称天才了。
“着!”汤显明再沉声一喝,猛地一拳击出,却是右拳使用“崩”字诀收回,左拳如炮弹般冲出。
这一拳拧腰而发,使的仍旧是崩劲,奇快无比,劲力刁钻,疾击宋梦君的胸口。
宋梦君左右双掌齐动,在胸前一旋,似是抱着一个大圆球抚摸,动作轻柔,却又极快,潇洒飘逸。
他一拳击出,只觉打在一张牛皮纸上一般,一股莫名的力道挡在拳头前,令他几乎难以击出。
“太极拳?!”汤碧峰在一旁沉声喝道。
宋梦君摇头:“舅舅错了,并不是太极拳!”
汤显明发了性子,一拳击出,被无形的劲力挡住,他偏偏要打破这股力道,怒喝一声,脚下一蹬,向前一步冲出。
“啵”的一响,似乎是气泡破了的声音,他身形一冲,拳上抵着的力道被击散,直直击向她胸口。
宋梦君好整以暇,白玉似地左掌飘飘抬起,恰好搭到了他地胳膊上,随即侧身一捋。
汤显明只觉自己的力气似乎直泄而出,难以控制,不由踉跄一下,被带了一个跟头。
“这还不是太极拳?!”汤碧峰抚着银髯,摇头苦笑,他见过武当派的太极拳,虽未亲身领教,眼光却在。
“仅是用太极拳地拳义罢了。”宋梦君淡淡一笑。神色傲然,看着身形站定的汤显明。
“表弟,还要打吗?”宋梦君淡淡问道。
汤显明想了想,摇摇头。放下双手,缓缓收功。
“表姐,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武功?”汤显明毫无顾忌的问道。
“柔掌。”宋梦君淡淡说道,见他一脸好奇,便道:“是我参照太极拳的拳意。自行创出。”
“你自己创地?!”汤显明登时瞪大了眼,失声惊道。
宋梦君横他一眼,眼波中带着嗔意,似乎怨他大惊小怪,臻首轻轻一点:“嗯,虽然境界不高,收拾你,也算绰绰有余!”
“表姐。我还没拿出真本事呢!……我的剑法最好!”汤显明有些不服气的叫道。
“比剑?!”宋梦君摇头一笑。扫了他两眼,道:“你地剑法比拳法如何?”
“自然远胜拳法!”汤显明毫不犹豫地道。
“那好,咱们便比一比罢!”宋梦君点头。身形一动,倏的电光一闪,她长剑已指在了汤显明地喉咙前,若是稍一向前送,便可刺入其中,结果其性命。
她长剑倏的收回,奇快无比,汤显明竟没有看清表姐的动作。不由目瞪口呆。
“表弟。你呀,剑法差得还远呐!”宋梦君长剑归鞘。淡淡扫他一眼,缓缓说道。
说罢,她转身回到了画肪之中。
汤显明呆呆站在船头,陷入沉思之中,轻风吹拂,他地衣裾随风飘动,他却一动不动,宛如木雕。
“君儿,多谢你一片苦心!”汤碧峰坐下来,长长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感激之色。
宋梦君斟着茶,头也不抬,淡淡说道:“他是我表弟,我自然不会害他!”
汤碧峰抚髯长长叹息一声,摇摇头:“这些年来,他在族中一枝独秀,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毛病,这次放他出来,便是让他见识一番世间的奇人异士,改一改他这个骄傲的性子!”
“嗯,表弟天赋确实极佳,开阔眼界,总归有好处。”宋梦君点点头,将茶盏递到他跟前。
“还好,没闯什么大祸。”汤碧峰有些庆幸的道,松了口气。
宋梦君坐下来,品了一口茶茗,淡淡道:“这一次,幸好表弟还知道进退,否则,惹了萧先生,后果难料!”
汤碧峰忙道:“萧大侠脾气如何,会不会记恨明儿?”
宋梦君想了想,摇摇头:“萧先生心胸开阔,不将他得罪狠了,也懒得理会,表弟莫再犯险了。”
汤碧峰点点头:“我回去会好好告戒他,……唉,这个小子,行事不知道轻重,实在让人不放心!”
“君儿,你跟萧大侠之间……?”汤碧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抚髯而道。
“舅舅,莫要胡说!”宋梦君忙道,冰雪一般的脸上却升起两团绯红,明艳惊人。
看她如此模样,已是过来人的汤碧峰岂能不知,呵呵一笑,没有再说,小姑娘脸嫩,若是再说,说不定真的将她惹恼了,可是得不偿失。
回到了观云山庄,众人径直穿过后花园,坐到了弱水亭中,喝着茶茗闲聊。
刘菁再次去找江南神针陈素蓉,这一阵子,她常常去那里,学习女容,沉迷不已。
“师父,你猜,他们那边怎样了?”江南云放下茶盏,抿嘴笑问萧月生。
“喝你地茶罢!”萧月生倚着栏杆,观看着下面锦鲤地游动,转头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
“嘻嘻,我猜呀,宋姐姐定会教训一通汤公子!”江南云对师父的训斥不以为意,抿嘴笑道。
“哦----?”苏青青登时好奇地望来,忙道:“这是为何?”
“嘻嘻,不可说,不可说!”江南云嘻嘻娇笑,扫了萧月生一眼,又拿起了茶盏。
“江姐姐!快说说嘛!”苏青青跑到她跟前,拉着她的香臂,摇个不停,使出了撒娇**。
“好罢好罢!”江南云登时抵抗不住,忙不迭的点头。
江南云偷看了一眼萧月生,放低了声音,轻声道:“你想呀,他表弟可是得罪了我师父,宋姐姐岂能不教训教训他?!”
苏青青顿时恍然,偷瞥了一眼萧月生,缓缓而用力的点头。
宋梦君的心思,她这个好朋友自然也能猜得出来,江南云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南云,闭嘴罢!”萧月生的话在她们耳边响起。
“是!”江南云登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话。
听师父的语气,他已有不虞,身为弟子,她对师父极了解,知机地不再多说,免得惹师父发怒。
几人正在说话间,忽然小荷飘身而来,一身鹅黄地罗衫,宛如一道闪电,瞬间到了他们跟前,裣衽一礼,轻声道:“老爷,长沙帮那里出事了!”
“嗯----?”萧月生面色一变,长身而起,急道:“何事?!”
“潘帮主正在厅里等着呢!”小荷娇声道。
萧月生顿时舒了口气,摆了摆手:“你呀,吓我不轻!……走罢,我过去便是!”
第275章 交手
“大哥,怎么了?”萧月生进了大厅,单刀直入的问。
潘吼马上自椅子上弹起来,上前迎接萧月生,摇头叹道:“兄弟,这一次可是糟糕!”
“嗯----?”萧月生坐下来,神情笃定,只要不是潘吼的危险,他倒不是那般关心。
他心中暗自思忖,看来,需得给大哥再做一些防护,否则,依大哥的武功,太易被人所杀。
小荷步履轻盈,端茶送过来。
“大哥,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般心急火燎?”萧月生揭盏轻呷一口茶茗,从容不迫的问。
潘吼快被自己的义弟急死,见他终于说话,忙道:“兄弟,大事不好,我帮中两个护法被人所杀!”
“护法?”萧月生眉头微皱。
长沙帮中的护法一职,地位极高,每一个护法,皆是身怀绝技,非是寻常高手可以当得。
每一个护法都是长沙帮的精英,不容小觑,武功极是高明。
“可知是何人下的手?”萧月生紧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潘吼摇头,长长叹息一声:“最是挠头的,便是不知道究竟是谁人下的手!无从查起!”
萧月生眉头紧皱,盏盖轻轻拨着水上的茶叶,轻啜一口:“大哥想让我去看看?”
“正是!”潘吼点头。眼望着他:“兄弟,如今帮内人心惶惶,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
“好吧。大哥,我去便是。”萧月生无奈地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但凡有事,第一个想到的总是萧月生,潘吼已经养成了这般依赖的习惯,萧月生也是无奈得很,总不能撒手不理了罢?!
“小荷。将南云唤来!”萧月生扬声道。
“好----嘞”小荷娇美地声音响起,她一直站在大厅外,听候萧月生的差遣。
江南云转眼便来,一身月白罗衫,一尘不染,仿佛姑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脸上的风情消散无遗,冷冰冰的没有什么表情。
“南云,咱们去长沙帮看看罢。”萧月生起身。径直往外走,江南云也不多问,仅是朝潘吼裣衽一礼,三人便直接出发。
萧月生脸色阴沉,坐在长沙帮的大厅中,一言不发,潘吼坐在他下首,眼睛一直盯着他。
萧月生抬起头,双掌擦了一下脸,将紧皱的眉头理开。摇头叹道:“大哥,不必查了,是任我行干的!”
“任我行?!”潘吼若有所思,头脑转动。拼命去想,究竟这任行行是什么人。
上次令狐冲武功被废一事,一直保密,没有宣扬出来,即使是潘吼,也并不知道。.
这一次,萧月生心中怒气横生,不想再低调处理。
江南云见潘吼冥思苦想。摇头一笑。道:“潘师伯,你怕是没听说过这个任我行。”
“嗯。我还真是孤陋寡闻!”潘吼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魔教上一任教主,便是任我行!”江南云缓缓说道,神情郑重,眯着明眸,也是一幅若有所思之状。
“东方不败的前一任教主?”潘吼有些惊奇地问。
江南云缓缓点头:“不错。”
“那他为何杀我长沙帮的护法?!……咱们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如此?!”潘吼怒声哼道。
萧月生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默然不语,任我行杀他们,还能因为什么,定是他们内力够
“潘师伯,你没听说过任我行,吸星**听说过罢?”江南云语气低沉,缓缓问道。
“吸星**?!”潘吼眉头顿时皱起来,点点头,脸色变了,忙问道:“可是武林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吸星**?”
“正是,任我行所修的内功,便是吸星**!”江南云点头。
潘吼脸色顿时变了,有些苍白,目光中闪出一丝惧意来,随即又猛的一振奋精神,大声哼道:“修这等邪功,人人皆可诛之,岂能让他活着离开,再现武林?!”
“他已经脱困,”江南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如今,怕是再无人能够将他将住,重新将其囚禁!”
“你师父也不成么?!”潘吼一脸惊诧的问,转头看了看低思中的萧月生。
“因为某些缘故,我师父不想与任我行动手。”江南云瞥了师父一眼,见他没有怪罪的意思,松了口气,不知道这到这个程度,是不是说得太多。
“那如何是好?!”潘吼顿时焦急起来,“腾”的站起,在屋里走来走去,搓着手,宛如热窝上的蚂蚁。
萧月生沉默不语,江南云也只能默然,不时地看师父一眼,神情从容,丝毫未受潘吼影响。
“不成,兄弟,你可得出手!”潘吼又走到萧月生跟前站定,语气带着几分哀求,道:“我不能看着再有人白白死去!”
萧月生苦笑一声,想了片刻,缓缓点头:“好罢,我便住在这里,护卫一阵子!”
“哈哈,那再好不过!”潘吼顿时大喜,用力一拍巴掌。
江南云有些惊诧的望向萧月生,明眸波光闪动,似是不解。问道。
他们师徒二人正坐在长沙帮总坛的大厅中,此时。外面漆黑一片,大厅的烛光却是明亮如白昼。
师徒二人盘膝直接坐在地毯上,对面而坐,中间铺了一张木板,上面摆着一些小菜,美酒两坛。
“早晚要出手地,早一些出手,还能救回几条人命。”萧月生略带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为何早晚要出手呢?”江南云有些不解的问。
萧月生长长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吸星**宛如毒品一般,一旦练开,便会上瘾,再也控制不住,再者……,吸人内力,定也是一件极美的事,我估计,任我行怕是无法克制住!”
“那任姑娘怎么办?”江南云毫不犹豫的问道。
“任姑娘……”萧月生沉吟一番。长长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色。
江南云见他如此,也不敢再问,只能默然不语,低下头,拿起一块儿点心,慢慢品尝。
他们坐在此处守护,便是想要阻止长沙帮的帮众不会再出意外,否则。生怕帮中弟子们恐慌。
但江南云却是知晓,阻止之法,应从根子上阻止,只需要前去找任我行。自然可以解决。
她却是知道,师父定然明白,若是找上门去,怕是会遇到任盈盈,那时,师父可是难为了。
故她虽知简易之法,却并不去说,想必师父也明白。只是故意如此罢了。看起来,师父虽然神通惊天。但面对女人时,也是会束手无策,想来便有些好笑。
半夜过后,任我行并没有出现,他们师徒二人算是白等了一晚上,江南云丝毫没有表露出怨言来。
萧月生却苦笑连连,自己这般做,实在于事无补,要怪只能怪任我行,吸星**委实不应存于世间。
清晨时候,他们走在临安城的大街上,空气清新,带着一股清气,格外令人清醒。
两人找了一个酒楼,想吃早膳,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群英楼,便径直上去。
扫了一眼,没有发觉熟人,便找了一个靠窗地位子,坐了下来,顺嘴点了几道清淡地小菜。
“南云,若是今天晚上再不出现,咱们就回去!”萧月生沉声哼道,见江南云一直陪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
“师父,为何一定是在晚上?!”江南云接过伙计递上来的茶盏,双手递给萧月生,轻声道:“说不定,便是在白天时候!”
萧月生点点头,没有多说,拿着茶盏,轻轻品茗。
正在此时,江南云身子忽然一定,低声道:“师父,你看!”
萧月生转身去瞧,脸色顿变,眉头紧蹙到了一起,面沉如水,淡淡看着自下面走上来的三人。
这三人两男一女,女子身着玄黑的罗衫,脸上戴着一袭黑纱,身形曼妙婀娜,仪态娴静雍容,虽然看不清脸庞,却给人的感觉,这一定是个绝色的美人
她便是当今日月神教的圣姑,任盈盈。
她的身前,身着黑衣地中年男子,眉清目秀,只是脸色苍白得厉害,仿佛久在屋中,很难出来晒太阳一般,自然便是任盈盈地父亲、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
另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便是日月神教地护教使,向问天。
“咦,他们也在!”见到萧月生与江南云,向问天不由轻咦一声,呶了呶嘴。
看到萧月生与江南云端坐那里,任我行不由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高兴,哼道:“真是冤家路窄!”
“教主,不如咱们去楼下罢?”向问天低声问道。
任我行摇头,瞥了那边的萧月生一眼,冷冷一笑:“不,咱们就坐这里,我倒要看看。他会如何!”
“教主……”向问天有些迟疑。
“向兄弟,走罢,咱们去坐下!”任我行拉了他一把。找了个地方随意地坐下。
任盈盈呆呆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仿佛一具木偶一般。
“盈盈,不上前打个招呼?”任我行笑吟吟的望向任盈盈。
任盈盈摇头不语,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戴着面纱,更是让人难以猜测。
“教主,算了。莫要逼盈盈了!”向问天低声劝道,有些看不过去,他能体会到盈盈的痛苦。
“哼,妇人之仁!”任我行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朽木不可雕也。
江南云却盈盈站了起来,明眸带笑,来到了任我行跟前,对任盈盈道:“任姑娘,咱们出去吧。让他们男人说话。”
任盈盈点点头,站起身,转身便走。
任我行看着她走出去,摇了摇头,对向问天道:“这个傻丫头,还相信男人!”
“教主,还是让盈盈自己经历罢,她还年轻。”向问天劝道。
任我行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任教主。请过来坐罢!”萧月生招了招手,淡淡说道,声音却悠悠传至任我行二人地耳中。“走,过去瞧瞧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任我行心中自信。毫不在意的一笑,起身迈步,走了过去。
他一直修炼吸星**,并吸人内力,如今一身内力地雄浑程度,已达骇人听闻之境,故并不惧萧月生。
“你找老夫何事?!”任我行站在萧月生跟前,居高临下的斜睨他一眼。冷冷问道。
“任教主。在下结义大哥,乃是长沙帮的帮主。不知任教主是否知晓?”萧月生脸色沉肃,缓缓说道。
他此时的模样,不怒自威,气势逼人,即使是任我行,也不由感觉到压抑,冷哼一声,身子轻轻一振,将其气势震开。
“你结义大哥,潘吼?”任我行坐了下来,斜他一眼,哼声问道,对于萧月生,他极是不满。
因为他本身就高傲异常,但见到更高傲之人,心中自是反感大生,见面即没有好脸色,懒得强颜欢笑。
萧月生缓缓点头,紧盯着他,沉声道:“任教主竟杀我大哥地人,令我实在为难!”
“是老夫杀得,又如何?”任我行心中笃信,正想找机会揍萧月生一通,此时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萧月生眼睛一眯,冷电一闪,缓缓起身,抬头道:“既如此,那在下倒要领教高明!”
他推椅而起,缓缓站起身,脸似沉水。
任我行脸色不善,双眼凌厉,宛如寒剑,紧盯着萧月生,一拍双掌,点点头:“好!我倒也想看看你地本事!”
说罢,两人身形一晃,同时出招,宛如两股轻烟缠绕在一起,难分彼此,向问天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萧月生丝毫不碰桌椅,身法玄妙,任我行则是不将桌椅放在心上,身上布满了内劲,桌椅一碰到他身上即散架。
“砰”两人双掌相交,胶着在一起,分别立于桌旁,双掌便僵持在饭桌上方。
向问天心中一紧,内力相斗比刀剑相斗更加凶险,投不得半点儿巧,稍有不慎,便是身死,可谓是你死我活。
但若是对敌双方内力相差悬殊,若无杀意,倒没有太大的危险。
任我行脸带笑意,眼神中满是得意,这些日子他修炼吸星**甚勤,已经吸了数个高手的内力。
在他想来,萧月生即使再有本事,也不会有吸星**这般玄妙的心法,除非得了什么奇遇,被人以灌顶术注入雄浑的内力,否则,断难敌得住自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却慢慢变化,由开始地兴奋,到后来地惊愕,再到后来,已是阴沉如水。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萧一寒的内力竟如此之雄浑,比自己更胜一筹,实在难尽想象!
浩浩荡荡地内力涌出,不停的冲击着对方,但对方丝毫不惧,面色沉静,宛如老僧入定。
任我行倒是起了性子,越是行不通,他越想走过去,内力源源不绝的涌出,想要摧毁萧月生的抵抗。
但萧月生身体仿佛无底洞一般,任凭任我行如何施展内力,如何催动冲击,皆难动他一丝一毫,寂然如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