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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97章 清虚

    “侯少侠,好久不见!”萧月生哈哈一笑,放下大碗。

    侯人英脸色慢慢恢复,他毕竟是青城四秀,见识过大场面,胆色亦非寻常人可及。

    余沧海动手之际,眼观六路,耳闻八方,听得萧月生笑声,目光一瞥,身形不由一滞。

    他眉头一皱,往后一跃,退出圈外,望向萧月生,抱拳道:“萧先生,本座眼拙,没看到你在!”

    “余观主别来无恙!”萧月生微微一笑,神色如常,似是见到朋友,温煦和气。

    “托先生的福!”余沧海神情冷淡,转头看何雪晴,又看了看萧月生,知道二人坐在一起,却不知他们的关系。

    何雪晴妙目盈盈,闪着波光,透出惊异之色,紧盯着萧月生。

    余沧海眼光税利,虽不知他们之间的究竟,但看得出,二人关系匪浅,心中暗惊,后背发寒。

    “萧先生,在下有事,先行告辞!”余沧海顾不得其他,抱拳一礼,沉声说道。

    “不送。”萧月生点头,酒碗轻轻一抬,喝下一口。

    余沧海一挥手,转身便走,看也没看何雪晴与丁善渊一眼。

    侯人英与罗人杰身子紧绷,动作僵硬,紧跟在余沧海身后,维持镇定,缓缓离开。

    何雪晴与丁善渊皆心中惊讶,怔怔发呆。没来得及阻拦。

    半晌过后,人们纷纷醒过神。目光在萧月生身上扫来扫去,如看怪物,神情说不出地诧异。

    萧月生慢慢喝酒,动作轻缓,漫不经心,似乎未觉异样。

    长剑归鞘,坐到萧月生跟前。何雪晴深潭般的眸子紧盯着他,似想看透他脸上每一寸肌肤。

    “我脸上有花?!”萧月生放下酒碗,笑了笑。

    何雪晴臻首微摇,目光仍紧粘在他脸上,神情专注:“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双眼如深潭泛波,紧盯着他,一眨不眨。动人心魄。

    “我?”萧月生惊愕,摇头一笑:“我与余沧海有些交情罢了,算不得什么。”

    “有交情……?”何雪晴神色疑惑,若有所思,摇摇头:“……我看不像呢,怪得很!”

    她觉得,萧观澜与余沧海怕是没什么交情。虽然说话客气,明明带着疏远,而余沧海忙不迭地离开。显然是不想跟萧观澜呆在一起,甚至,似乎有些望风而逃的意味。

    “莫胡思乱想了,饭凉了!”萧月生摆摆手,呵呵一笑。

    丁善渊坐下来,深深看一眼萧月生,眼中精芒隐隐,神色阴晴不定,杀机大盛。

    他知道眼前这个萧观澜不简单。那更要除去。不能留下,是一个大祸害!

    想到此。他胸口杀机汹涌,需得竭力掩饰,方能不显露于外。

    萧月生目光一瞟,在他的脸上一掠而过,似乎漫不经心,他的感官敏锐之极,觉察到了对自己的杀意。了宿头,天黑了仍无地方入宿,只能在荒郊野外野营。

    他们找了一处山坡,面南背北,山坡挡风。

    萧月生很快便弄了一些柴禾回来,生起篝火,熊熊燃烧,驱除渐冷的寒意。

    火光之下,何雪晴一身白衣,秀脸如玉,仿佛涂了一层胭脂,娇艳得如欲流下来。

    温柔的眼波被火光一映,说不出地娇媚,不时扫过萧月生,脉脉情意,似乎满溢而出。

    萧月生苦笑,却是知晓,她这是故意为之,对于她的心思,隐隐有几分明白,也不点破,便将计就计,难得糊涂。

    “萧先生,你与余沧海究竟什么关系?”她手上一只木棍,不时拨动篝火,妩媚的眼波停在萧月生脸上。

    萧月生苦笑着摇头,手上正拿着一根木棍,棍上穿了一只獐子,慢慢翻动。

    火光之下,獐子滋滋发响,不停冒着油,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

    “仅是点头之交罢了,不值一提。”萧月生摆摆手,漫不经心,专注的烤着獐子。

    他去拾柴禾的功夫,丁善渊已经打了五只獐子,皆是一击毙命,尖细的利器自双耳穿过。

    萧月生估计,这应是细针一类的暗器,最是难防,风声小,防不胜防,阴毒得很。

    “我看不像!”何雪晴娇嗔,明眸狠瞪他。

    她看不得杀生,见到这些死獐子,说什么也不动手,只是拿着木棍,帮忙看着火,妙目看也不看滋滋冒油地獐子一眼。

    “是啊,萧兄弟,你就别瞒咱们了!”丁善渊点头道,手上也拿着獐子,慢慢翻滚,动作娴熟,挥洒自如。

    “本就没什么,你们偏偏不信,我又奈何?!”萧月生摇头苦笑,拿起獐子,撒下一块儿,仔细看了看。

    “还欠点儿火候!”丁善渊随意扫了一眼,直接说道。

    萧月生继续翻转,慢慢哄烤,道:“我只是无名小卒罢了,余沧海是什么人,高傲无比,咱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问不出什么,何雪晴也不再多嘴,只是哼了一声,颇是不甘的瞪他一眼,转开话题。

    烤出了獐子,火候极佳,又香又脆,咬了一口。还想再吃,转眼之间。萧月生与丁善渊便将狡子全部消灭。

    何雪晴一口不沾,吃起了自酒楼中带地干粮与卤味,倒也津津有味,丝毫不以为苦。

    他们说说笑笑,倒也兴味十足,皆有内功护体,又有篝火在。寒气难侵,并不觉如何,反而别有一番情趣。

    何雪晴睡在萧月生的身边,萧月生将身上地貂裘铺开,她躺在上面,和衣而卧,动作优美。

    丁善渊则睡在篝火的另一端。也躺在自己地貂裘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对于萧月生与何雪晴的亲近,面上神情如常。

    三人皆是武功高手,内功深厚,不必守夜。

    明月如玉轮,静静悬在夜幕上。不时一朵乌云飘过,更显出明白的皎洁无瑕。

    四更天刚过,丁善渊忽然醒过来。

    他斜身侧躺。一动不动,唯有双眼微睁,露出一丝缝隙,寒芒如刃,似在晃动,寒光流转。

    半晌过后,他已经看过四周,没有动静。

    右手慢慢伸到胸口,摸出数枚银针。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若不细察,难以发觉。

    除了右手。他其余各处丝毫不动,宛如睡着。

    轻轻一挥,轻微地啸声响过,银针在夜色中消失,篝火闪了一下,没有了动静。

    一动不动,屏息凝气,半晌之后,他慢慢抬头,朝萧月生望去,隔着篝火,看不太清楚。

    他慢慢抬起头,支起身子,想了想,爬了起来,低声叫道:“萧兄弟……,萧兄弟?”

    萧月生毫无声息,似乎睡意正酣,胸口微微起伏。

    丁善渊慢慢走了过去,脚下轻放轻提,蹑手蹑脚,但脚下是草地,总有声音发出。

    还未走到萧月生近前,蓦然之间,寒光一闪,一柄剑刺来,奇快无比,无声无息。

    他浑身紧绷,心有防范,怕萧月生暴起发难,见到剑光,身子一退,飘开三尺。

    抬头一看,却是何雪晴盈盈站立,玉手拈着剑,玉脸如雪,目光如霜,冷冷盯着自己。

    “何姑娘,误会!”他忙不迭的摆手。

    何雪晴冷哼,踏前一步,寒剑一指:“早就知道你心怀不轨,果然不错!”

    丁善渊神情一滞,目光愕然,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他感觉自己心痛,何雪晴那冰冷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剑,将他的心搅碎,不停的搅动,痛彻心扉,眼前阵阵发黑。

    恰在此时,萧月生动了一下,坐起来,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摇头道:“何姑娘,你确实误会了!“你替他说话?!”何雪晴娇嗔,恨恨瞪着他。

    萧月生右手抬起,举到身前,慢慢伸开,掌心上躺着几枚银针,在篝火之下灿然生光。

    “丁少侠不是想对你不利,而是想杀我。”萧月生微微笑道,神色淡然的望着丁善渊。

    丁善渊转过头,忽然之间,他神色漠然,宛如换了一个人,冷冷望了一眼何雪晴,再转身萧月生。

    “不错,我便是杀你的!”他冷漠的道,声音平缓,却似是咬着牙说出,语气之中,恨意滔天,似乎有血海深仇。

    萧月生眉头一皱,不解地问:“丁少侠,咱们有何恩怨,让你恨我如此?!”

    “你与我素昧平生,有何恩仇?!”丁善渊冷笑,冷冷瞟了一眼何雪晴:“怪只怪你不知趣,非要缠着何姑娘!”

    萧月生苦笑,瞥一眼何雪晴,摇头无奈地一叹,不再多说。

    他既如此说,自然是将自己当成了情敌。

    情敌之间,便是两只狮子搏斗,你死我活,他也奉行这般信念,对于情敌,绝对下死手。

    “你胡说什么?!”何雪晴秀脸绯红。

    跳动的篝火之下,她娇艳无比,目光如冰,显出一种清冷绝丽,冰霜傲骨地绝美气质。

    丁善渊死死瞪着萧月生,咬牙切齿:“你要相貌没相貌,要武功没武功,有何资格呆在何姑娘身边?!”

    “唉……”萧月生无奈。摇头苦笑一声,手掌一合。轻轻一甩,银光蓦闪,罩向丁善渊。

    丁善渊一晃,蓦然后退,长剑出鞘,幻成一朵剑花,剑光如雪。似是一朵雪莲将自己罩住。

    “叮叮”声响起,他剑势一滞,踉跄后退,直退出三步,几乎要踩到篝火方才止住。

    脸色通红,仿佛醉酒,摇晃不止。他再退了一步,火星四溅,踩到了火堆上。

    马上踏上一步,他瞧也没瞧身后,眼睛死死盯着萧月生,目光中满是不信。

    “你地剑!”何雪晴轻叹一声,摇了摇臻首。露出几分怜悯之色。

    她忽然觉得丁善渊可怜,目光短浅,色迷心窍。看走了眼,竟然将萧观澜看成了武功低微之人!

    丁善渊低头胸前的剑,目光一怔,几枚银针俨然插在剑身,均匀分布,形成了一个丁字。

    死死盯着这几枚银针,他默然不语,仿佛没有了呼吸,忽然之间。他抬头大笑:“哈哈……”

    神情似乎疯狂。他长笑几声,蓦地停住。望向萧月生,目光似乎一片灰色。

    萧月生心下叹息一声,显然,这个丁善渊已然绝望,自己怕是将他吓着了罢。

    罪过罪过,他暗叫两声,本来是想逼他疯狂,以便杀他地。

    两次下杀手,若非旅途无聊,他早就出手,了结了丁善渊的性命,只是一直忍着,便是想他能做到何种地步。

    可惜,他实在令人失望,精彩不足,难以掀起波澜。

    丁善渊忽然转身,长剑猛的刺出,却不是攻向萧月生,而是去刺何雪晴。

    这乃是他绝望之下所爆发,潜力尽出,这一剑其快如电,转瞬之间,便已刺到膻中。

    何雪晴冷笑一声,轻飘飘地退后,宛如荷叶在水面上一荡,娴静优雅,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这一飘恰到好处,恰巧躲过长剑奔袭,剑光一卷,将来袭的剑卷入其中。

    两人剑来剑往,激斗起来,明月之下,剑光如雪,篝火被剑气所袭,明灭晃动,如被大风吹。

    丁善渊招招奇快,剑剑狠毒,纯粹是玉石俱焚,似乎欲与何雪晴同归于尽。

    何雪晴却有些束手束脚,似乎不想直接杀了他,剑招总留有一分余地,本强过丁善渊,此时却落在了下风。

    “丁少侠,你既喜欢何姑娘,为何下此狠手?”萧月生漫声问道,好整以暇,没有上前帮忙之意。

    丁善渊运剑如风,冷冷一笑:“我得不到的东西,宁肯毁了,也不会便宜别人!”

    萧月生闭上嘴巴,不再多言,如此之人物,已是丧心病狂,再说也是白费口舌。

    “何姑娘,可要我代为处理?”萧月生慢条斯理地问。

    何雪晴紧抿着嘴,摇头不语,剑光已是渐渐的涨大,宛如潮水涨起,威力渐大。

    她的落雪剑法威力奇大,只是先前顾念对方一片痴情,不忍下杀手,如今听得他这般言语,心中怜悯荡然无存。

    丁善渊看着自己渐落下风,心中一片悲凉,原来,自己又看错了,她的剑法,竟强于自己。

    自己一直觉得,当世之中,论及年轻一辈,自己的剑法之高,内力之强,无出其右。

    没想到,却仅是一厢情愿罢了,看好的女人,竟也比自己强得多,实在无脸见人!

    想到此,他剑势再疾,每一式都是自杀一般,对何雪晴地剑毫不躲避,只求杀她。

    萧月生见他如此,摇了摇头,自怀中掏出一枚莹白地棋子,拈在手指间,手腕一甩,划出一道流光。

    “叮”清脆的声音中,一柄长剑猛地被震飞,高高抛起,在空中翻转不停,在很远处落地。

    何雪晴长剑一刺,趁着丁善渊怔然之际,刺中他右腕,后退一步,持剑盯着他。丁善渊目光紧随自己长剑,看它抛起,上升,翻滚,然后落地。嗤地插到地上,晃动不止。

    被何雪晴刺了一剑。他仿佛毫无知觉,任由手腕淌血,只是看着自己的长剑。

    目光自剑上慢慢收回,落到萧月生身上,嘿然冷笑:“好武功!实在是好武功!”

    “你走罢!”萧月生摆摆手,懒洋洋地模样,似乎懒得理会他。

    丁善渊灼灼望着何雪晴。几眼之后,冷笑一声:“你若不杀我,今日之耻,必百倍报之!”

    “那我恭候大驾!”萧月生笑了笑,神色淡然,漫不经心,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丁善渊冷笑一声。转身便走,几次呼吸之后,消失于夜色之中,不见了身影。

    “萧先生,好大方呢!”何雪晴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萧月生笑了笑:“由爱生恨,实在可怜。便放他一条生路罢!”

    “你就不怕他他报仇?!”何雪晴黛眉挑了挑,轻哼道:“他如此年轻便有这般武功,天资必然高极。此番受了刺激,必然拼命练功,怕是更难对付!”

    “那好得很,我拭目以待!”萧月生一笑,兴致盎然。

    何雪晴狠狠瞪他,怨他不知好歹,自己替他着急,他反倒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何苦瞎操

    这般一想。心中气愤,转头便躺下来。不理他。

    萧月生盘膝坐下,手抚下颌,慢慢摸挲,看着地上的长剑,半晌之后,微微一笑。

    转头一瞧,何雪晴已然躺下,背对着自己,火光在她雪白地衣衫上跃动。

    他索性打坐,不再睡觉。

    每天睡半个时辰,他便已经足够,只是习惯使然,躺着偷懒更舒服一些。

    他也在修炼睡功,与打坐修炼,各有长处,故旁人看来,他轻轻打着酣,其实是在练功。

    一夜无话,清晨醒来时,唯有两人,何雪晴翻身看他,见他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忽然一怔,泛起陌生之感。

    萧月生向来是微微含笑,气质温煦,此时严肃下来,说不出的威严,体内的天雷之力弥漫,何雪晴已然感觉到压力。

    怔怔看着萧月生,越看越觉陌生,原本平凡地脸庞,忽然变得生动起来,令人着迷。

    萧月生忽然睁开眼,微微一笑。

    何雪晴瞬间脸红,如遮一块儿红布,忙不迭的扭头,不敢再看他,令萧月生有些莫名其妙。

    “何姑娘,起得好早!”萧月生看了看天色,晨曦微露,天空泛着鱼白,星星没有全部消失。

    周围地一切都披了一层薄薄的雾纱,朦朦胧胧,吸一口气,冷冽而清新,仿佛喝下一口冷冽的泉水。

    何雪晴扭身便走,不敢看他一眼,萧月生脸上露出莫名其妙之意,他虽能看透人心,但对于女人之心,却不能一丝不差。

    女人心,海底针,他对此的感觉尤为深刻。

    何雪晴来到一旁的山坡上,走入一片小树林中,萧月生转过头,不再看她,免得失礼。

    一会儿过后,隐隐剑啸声响起,似乎寒风呜咽,萧月生知道,是何雪晴在练功。

    他也开始练功,九转易筋诀进境不佳,但需得一直坚持,反而更要勇猛精进,方能再进一步。

    一个时辰过后,他们草草吃点儿干粮,动身上路。

    到了临安城,萧月生没有邀请何雪晴,甫一踏入临安境内,两人便分开,各走各的。

    回到观云山庄,萧月生大舒一口气,家中的感觉,仿佛整个心都平静下来,自空中落到地上之感,说不出地欢喜。

    寒烟阁

    刘菁一袭月白绸袍,懒洋洋趴在萧月生怀中,一头青丝宛如黑缎,闪闪发光。她抬头,呵气如兰,抿嘴笑问:“大哥,听说你路上与一位女子结伴而行,为何不邀来庄中作客?”

    萧月生笑了笑。大手在她光滑如玉地后背游走,慢慢道:“我没有告知自己的身份。以后再说罢。”

    “你是报了一个假名?!”刘菁颇是惊讶,扭头望他。

    萧月生点点头,大手抚着她黑缎般滑亮秀发:“我用化名,用真名,麻烦太多!”

    “嗯,那倒也是!”刘菁了然点头。

    惊鸿一剑地大名,如今武林中着实响亮得很。若是跟别人报上此名,确实会大有影响,惹来麻烦。

    萧月生杀人甚少,人们虽觉其狠辣,仍有很多人存着将他当成踏脚石的念头,想要击败他,扬名武林。

    萧月生不厌其烦。这便是逼自己得罪人,他虽然武功强横,却仍未达前世之境,并非纵横无敌,无惧天下人。

    “大哥,你在信上说,这个女人很美。是不是真的?”刘菁抿嘴轻笑,明眸斜睨,风情动人。

    “你去找宋姑娘。看看便知。”萧月生呵呵笑道:“夫人,好像我闻到了一股醋味呢!”

    “大----哥----!”刘菁腰肢扭动,耳鬓厮磨,娇嗔不已,惹得萧月生再次火气升腾,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何雪晴与宋梦君在西湖之上相见,与苏青青亦是一见如故。

    三人坐下,画肪之中,轩窗尽敞。寒气吹入。幔纱拂动,将肪内的幽幽香气吹散。

    宋梦君一身淡黄罗衫。皎洁无瑕,神正气清,颇有水为神,玉为骨地神韵。

    苏青青穿着一身湖绿丝裳,曼倚轩窗,看着外面清亮湖水,黛眉微笼愁意。

    何雪晴一身雪白罗衫,斜坐于榻上,长剑放在身边触手可及之处,嘴角含笑。

    “宋姐姐,我今次回来,与一位高人结伴而行。”她嘴角微翘,似乎忍不住,笑意涌动。

    “高人?!”宋梦君手上正拿着一个册子,另一手执朱笔,似在批阅些什么,乍一听到她的话,抬头望去,笑道:“能让何妹妹你承认高人的,定是非凡之辈!”

    “此人高深莫测,却是没等探清,便已经分开!”她语气带着遗憾,摇头叹息。

    忽然,她一拍手,恍然记起,道:“哦,对了,他还说,认得宋姐姐你呢!”

    “认得我?!”宋梦君放下手上朱笔与册子。

    何雪晴点头,笑道:“说是与你说过话,……我估摸着,说不定他是你青花帮地人,若真是如此,你的青花帮可是了不得!”

    宋梦君眉头一皱:“跟他说过话?!”

    她想了想,道:“除了帮众,我甚少与别的男人说话,……他姓甚名谁?!”

    “姓萧,名观澜,可是认得?!”何雪晴紧盯着她,神情紧张,急急问道。

    宋梦君一怔,与苏青青观礼一眼,摇头沉吟:“姓萧……,我想起一人,却并非叫观澜。”

    “我觉得,他的名字不真!”何雪晴哼了一声,颇为愤然:“武功如此高明,却寂寂无闻,让人难以相信!”

    她又问道:“你想起了谁,姓萧?”

    “惊鸿一剑萧先生,……你可听说过?”宋梦君笑问,明眸在她脸上流转,似乎想看出什么。

    “惊鸿一剑萧一寒?!”何雪晴讶然,明眸睁大,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晌之后,他摇了摇头:“没见过他施展剑法,他的暗器手法极为高明,常使一枚白棋子。”

    “白棋子?!”宋梦君一怔,再次与苏青青对视,微微一笑。

    “猜出来是谁了么?!”何雪晴冰雪聪明,一见二人的神色,便知有异,急忙问道。

    “若是所料不错……”宋梦君点点臻首,笑道:“他便是惊鸿一剑萧先生!”

    “是他----?!”何雪晴皱眉,想了想,道:“萧一寒地暗器也很高明?!”

    “他地弹指神通。武林一绝!”苏青青嫣然笑道,仿佛一朵兰花绽放。美不胜收。

    “如此说来,那个萧观澜,便是萧一寒喽?!”何雪晴紧咬着牙,忽然之间,觉得牙根发痒,若是萧一寒在跟前,定要狠狠咬他一口。

    “错不了!”苏青青笑得灿烂。忽然之间,活力充沛,直起身来,娇声道:“萧先生喜欢喝酒,吃饭挑剔,平常一直笑呵呵,脾气极好。但杀起人来,却是毫不手软!”

    “嗯,就是他了!”何雪晴点头,别地方面,她不敢肯定,唯有吃饭极挑一项,却是感受至深。绝非寻常地挑剔。

    “你与萧先生一路同行,可是令人羡慕!”苏青青摇头轻叹,带着羡慕之色。

    “那可没什么羡慕地!”何雪晴马上摇头。轻哼一声:“他吃饭挑剔,每次得我亲自下厨!”

    “我去忘了,何妹妹你的厨艺天下一绝!”宋梦君点头微笑,看了一眼苏青青。

    “何妹妹你厨艺极好?!”苏青青殷切地道。

    “差强人意罢,……我娘曾是一个厨娘,我跟她学的。”何雪晴笑了笑,黛眉间洋溢着自豪。莫要听她谦虚,她地厨艺,绝不在小荷妹妹之下!”宋梦君笑斥道。横了何雪晴一眼。

    “那好得很!”苏青青忙道。上前拉住何雪晴地玉手,摇了两摇。声音又甜又腻:“何妹妹,我教一教我,好不好!?”

    “苏姐姐,你是大家小姐,为何还要学厨艺?!”何雪晴疑惑的望着她,玉脸透出不解。

    厨师位于贱业之中,一直是下人所操持,君子远庖厨,若是进了厨房,有**分。

    “她呀……”宋梦君没好气地横了苏青青一眼。

    “宋姐姐!”苏青青抢先一步,赌住她,娇嗔着瞪她,神色带着威胁之意,令她闭上了嘴

    何雪晴抿嘴一笑,没有再问,却隐隐已有所觉,心中忽然泛起了一股淡淡的酸意。

    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当初这般温柔的对待萧观澜,却是不忿他对自己的无动于衷。

    旁的男人,只要一见到她,便是神魂不属,彻底地迷上自己,让她不胜其烦,恨不得拔剑杀人。

    但萧观澜却是望也不望自己一眼,恨不得马上赶自己走一般,令她大受打击,便有了报复的念头。

    于是,她施尽了温柔手段,便是想让萧观澜喜欢上自己,然后,再甩头不理,让他感受一下自己所受的到滋味。“原来,他是萧一寒!”何雪晴喃喃道。

    “呆一会儿,咱们去他山庄里,便知究竟。”宋梦君笑道。

    “再好不过!”何雪晴用力点头。

    三人坐在一处,何雪晴说起了这一路上的情形,一些隐秘地事情,她自然略过,仅是说起了丁善渊之事。

    “竟还有这等人,又可怜,又可恨!”宋梦君摇头叹息,这样地事情,她也遇到过,毕竟美貌过人。

    “就是!”苏青青点头附和,娇哼道:“这种人,脑袋根本不正常嘛,真是吓人!”

    “但是,萧先生竟然放过了这个姓丁的,委实不寻常!”苏青青黛眉微蹙,疑惑地摇头。

    宋梦君低头沉吟,想了想,道:“萧先生的谋略,远非寻常人能够想象得到,想必是有什么深意罢。”

    她隐隐猜得其意,但仅是猜测,自然不能多说。

    “莫不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苏青青疑惑的道,她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萧月生会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地。

    “可能是萧先生未将姓丁的放在眼里罢!”何雪晴笑了笑。

    苏青青摇头,不以为然的道:“即使未放在眼中,可是他三番两次下杀手,萧先生断不会放过他地!”

    “就像狮子懒得理会蚂蚁。萧先生懒得理会他罢!”何雪晴道。

    “不然,不然!”苏青青摇头不迭。嫣然笑道:“若是蚂蚁咬了狮子,萧月生这只狮子,定会将蚂蚁踩死!”

    “传闻惊鸿一剑心狠手辣,看来果然如此!”何雪晴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苏青青急忙分辩道:“萧先生这也是逼不得已,但他从不滥杀无辜,……再说。若是不心狠,怕是门槛早就被踩烂了!”

    何雪晴跟苏青青不熟,不好意思反驳,心下却是不以为然的,心狠手辣,根本与旁地无关。

    正说着话,忽然传来清朗的声音:“苏姑娘可在?”

    “是萧先生!”苏青青一下蹦起来。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手脚不知放在何处好。

    “萧先生,请进罢。”宋梦君抬头,笑着说道,声音缓缓传出画肪,悠悠传出。

    还未等她起身,小香已经挑帘出去。将萧月生与刘菁二人迎了进来。

    “萧先生!”苏青青这会儿功夫,已经掩饰住了激动,嫣然微笑。裣衽一礼。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快不要多礼!”

    刘菁容光焕发,整个人都在放着光芒,似是小雨的花朵一般,雨露滋润过后,花更娇艳。

    她抿嘴一笑,道:“就是呀,苏妹妹,咱们整日见面。不必这些虚礼的。”

    苏青青嫣然一笑。轻盈起身,站在了萧月生身旁。暗自打量他,发觉他有些瘦了,心中一疼。

    “何姑娘,咱们又见着了,先前隐瞒姓名,莫要见怪才是!”萧月生抱了抱拳,呵呵一笑。

    “小女子可不敢!”何雪晴娇声说道,语气古怪,斜睨他一眼,娇嗔道:“萧大侠威名远扬,小女子诚惶诚恐!”

    萧月生呵呵一笑,没有再说,刘菁也抿嘴轻笑,道:“何妹妹,大哥在外面一向不通报真名,免得惹来麻烦。”

    何雪晴脸色顿缓,向刘菁裣衽一礼:“萧夫人,我只是气不过,他瞒得我好苦!”

    刘菁嫣然一笑,温柔地道:“你既是宋妹妹地好友,便不须如此见外,便叫我刘姐姐罢。”

    “是,刘姐姐。”何雪晴温柔点头,仪态万千。

    刘菁瞟了丈夫一眼,抿嘴笑道:“大哥,你也真狠心,像何妹妹这般绝顶美人儿,你也狠得下心骗人家!”

    萧月生横她一眼,坐到了轩窗下的椅子中,默然不语,拿起一卷书,不再理会众女。

    见他如此,宋梦君她们也不打扰,坐在一张榻上,低声说话。

    很快,何雪晴心口地郁气被散尽,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们四人聚在一起,性情相投,很快便说得兴高采烈。

    “刘姐姐,怎么不见江姐姐过来?”苏青青疑惑的问。

    “她被她师父遣去做事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啦。”刘菁笑道,摇了摇头,暗怪大哥太过狠心,想必南云一定极伤心的。

    华山玉女峰

    瀑布轰轰作响,水气飘动,宛如一层轻纱在空中飘浮。

    瀑布之下,水潭旁的空地上,三人正在打斗,一个俏丽动人的少女在一旁观看,正是一身粉色罗衫的岳灵珊。

    场中的一女二男,乃是江南云、令狐冲与林平之。

    江南云独身会华山双杰,打斗激烈,岳灵珊紧握着拳头,明眸紧张地盯着看,似乎喘不过气来。

    令狐冲剑法变化莫测,忽慢忽快,剑路飘忽,一会儿是华山派剑法,一会儿是嵩山派剑法,一会儿又成了泰山派的剑法,变化多端,招式与招式之间转换自如,宛如一套剑法。

    林平之来来去去,仅是一剑,但刺出的方位却是不同,每一剑都快如闪电,威胁极大。

    江南云所使,乃是玉虚剑法,身法飘逸,宛如没有重量的飞絮,顺着他们的剑势飘飘而动,碰不到她身上半根毛发。

    数十招过后,江南云仍旧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显然二人的剑法差她甚远。

    她摇头一叹,忽然娇喝一声:“小心,我要使清虚剑了!”

第298章 棋杀

    江南云糯软如蜜的声音乍落,令狐冲与林平之只觉眼前一花,胸口微疼,身子倏的飞起,身不由己。

    飞出一丈,二人落地,神色震惊,眼前仍闪现着刚才诡异的情形。

    江南云的娇躯忽然之间,变成了一团光影,似乎是映在湖水的影子,模糊不清,难以看明,偏偏又奇快无伦,给人的感觉极为矛盾,刚才还远,刹那已被她击中。

    江南云寒霜剑归鞘,摇头轻叹,神色寂寥。

    二人见此,脸皮发热,大感羞愧,两个男人,还敌不住一个女人,愧对男儿之身。

    “江姑娘,这便是清虚剑法?!”令狐冲剑眉并在一起,凝神苦思,回想方才的一剑。

    江南云轻轻颌首,盈盈的眼波一闪,白了二人一眼,娇嗔:“我仅使了一招而已!”

    “清虚剑法,果然神奇!”令狐冲嘿嘿笑道。

    林平之长剑归鞘,神色肃然,郑重说道:“太快了。”

    令狐冲苦思一会儿,不解的摇头,抬头望江南云:“江姑娘,我为何看不清你的剑?”

    “看不清?”江南云一怔。

    “姑娘不知?”令狐冲反应极快,见状不由问道。

    江南云摇头,黛眉蹙起,凝神片刻,摇头道:“怪不得呢……”

    当她使起清虚剑法时,眼中的世界忽然一缓,变得缓慢,他们两个似乎在使太极剑。慢得如蜗牛。

    刺中他们。易如反掌,她颇觉怪异,如此想来,却有恍然大悟之感,心中的郁闷顿时消散无遗。

    师父一直没有明说,清虚剑法威力何在。她看不出究竟,如此说来,却并非是剑法如何精妙,而是快得离奇,令人看不清。

    “如此剑法,我只能任由宰割了!”令狐冲苦笑连连,懒洋洋的提不起剑来。

    他知道,纵使自己地剑法再精妙。遇到如此剑法,便毫无还手之力,什么也做不了。

    “萧镖头地剑法,果然威力绝伦!”林平之精神一振,俊目精芒闪动,激昂非常。

    他所修习的,便是萧月生的剑法,虽非江南云所习,却一脉相承。只要自己的火候练到,定也能如此这般威力。

    江南云神色舒缓,看了一眼令狐冲,笑道:“令狐公子。你的剑需得再快几分。”

    “是啊……”令狐冲苦笑着点头,看一眼远处插在巨石上的黑铁剑,大步流星走过去,一吸气,抽出黑铁剑,拧身挥舞了开来。观云山庄后花园中月波亭

    一身蓝衣地潘吼哈哈大笑,不时传扬开来,与萧月生各执一碗,痛饮如喝水。

    “我说兄弟。你走了。没人陪我喝酒,可是难受得紧!”潘吼喝了一大碗。一抹嘴,感慨万千。

    萧月生一笑,执碗喝一口:“元翰的酒量甚豪,也堪陪你喝了罢?”

    “他?”潘吼摇头,神色无奈:“他只知道拼命练功,哪有时间陪我这个师父?!”

    “这可是好事!”萧月生笑道,朝旁边倒酒的齐元翰看了一眼,点点头:“嗯,果然用功了,大有进境!”

    齐元翰脸上顿露欢喜,被他一赞,仿佛浑身轻飘飘的,想要浮起来一般。

    潘吼见弟子如此神情,不由摇头一笑,哼声道:“瞧你那出息!”

    齐元翰收敛笑容,忙正色而立,执坛替师父斟上,又替萧月生倒上,神情恭敬。

    两人说到了正事。

    “兄弟,怎么不见南云?”潘吼疑惑的转头。

    齐元翰也竖起耳朵,凝神倾听。

    “我派她出去做点儿事,过一阵子才能回来。”萧月生笑道。

    “唉……,没有南云帮衬,我还真的不习惯呢!”潘吼喝一大口,摇头叹道。

    “她又能做什么事,只是瞎胡闹罢了。”萧月生摆摆手,不以为然。

    “哎----!”潘吼忙不迭的摇头,摆摆手:“你可说错了,南云的手段,我可是自叹不如,望尘莫及啊!”

    萧月生笑了笑,不再多说。

    “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一阵子,莫名其妙地眼跳,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潘吼喝了几碗下去,脸色微微泛红。

    萧月生神色一正:“可有什么异兆?”

    “吴帮主遇刺的事,你听说了罢?”潘吼放下大碗,神色难得的沉重,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眉头一动,摇头:“遇刺?伤得可重?!”

    他知道,吴帮主,便是海天帮的帮主吴若耶,为人重义,上一次,因为一个无常帮小帮派,将嵩山派得罪了。

    天地为棋,每一个人,都是重要的棋子,一旦动错一步,步步皆错,连锁反应。

    临走之际,他将赵小四遣至吴若耶身边,成为一个伏子,以备万一,赵小四的武功已经极强,寻常高手,不在话下。

    “伤得很重,身边有赵姑娘舍身相助,方才捡了一条小命!”潘吼摇头叹息,似是同情。

    萧月生点头,暗吁了口气:“赵姑娘不要紧罢?”

    “弟妹知道了此事,将她治好了。”潘吼笑道。萧月生点头,想来,赵小四的伤并不重,否则。刘菁定会说与自己听。再者,她的武功如今已是不凡,能够伤她的并不多。

    “嵩山派!”萧月生眯眼,仰头,一饮而尽。

    重重一放碗,他若有所思。眼神散乱,陷入深思之中。

    一阵风卷着湖水地凉意,猛地鼓进来,侵入众人毛孔,沁人心脾,舒爽得很。

    “兄弟,像嵩山派这样的大派,看着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潘吼摇头,重重叹一口气:“真正交上手,才晓得他地可怕,咱们就像是一只小蚂蚁,根本就抵不住源源不断的袭扰!”

    萧月生脖子转动,望向他:“大哥泄气了?!”

    “从前吧,我根本不知天高地厚,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潘吼神情苦涩。端碗靠近嘴边,慢慢仰头,咕嘟咕嘟,转眼间。一大碗酒倒进去。

    重重一放碗,神色怆然的抹嘴角,颇有几分借酒浇愁之意。

    “元翰,满上!”萧月生一指自己地碗。

    齐元翰被师父所引,忘了给萧月生斟酒,忙提坛斟上,诚惶诚恐的看着萧月生。

    萧月生端碗一饮而尽,哈哈一笑:“嵩山派算得了什么!?”

    他虽懒懒洋坐在那里,但腰直如标枪。身挺立如劲松。眼神流转之际,睥睨之气隐隐。

    “兄弟。你虽武功厉害,但总不能将嵩山派夷为平地罢?”潘吼呵呵笑道。

    “为何不能?!”萧月生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眼神却清冷如冰水,毫无温度。

    齐元翰仅是看他一眼,但觉背后冒起一丝寒气,浑身鸡皮疙瘩冒起,似是一颗一颗小米粒。

    忙不迭的躲开,知道这便是所谓的杀气,他虽见识过,却从未有一人令他如此强烈的感受到。

    他身子微软,一直以来,萧师叔都是一幅笑呵呵的表情,脾气温和,似是不会生气一般。

    他虽自师父口中得知,萧师叔心狠手辣,不动手则已,一旦动手,下手无情。

    但从未见识过,感受不到这股威势,仅是口说,总是差一些。

    此时,他亲身感受到了萧师叔身上地威势,果然不愧是天下闻名地惊鸿一剑!

    他双眼精芒闪烁,闪着崇拜地光芒,在他看来,此时地萧师叔,才是绝顶高手的气势!

    潘吼再饮一碗,摇头感叹,不与萧月生的目光相触,生怕自己一激,萧月生真的做出傻事来。那些鸟儿知道这里温暖,夜晚都栖息在山庄里的树上,一到清晨,清脆的鸟鸣叽叽喳喳,热闹非常。

    萧月生难得的起了一个大早,正在后花园中习练九转易筋诀,动作缓慢,身上金光流转。

    随着自他的动作,金光仿佛有生命一般,一吞一吐,灵性十足,又像调皮地孩子,在他身上玩耍嬉戏。

    脚步声响起,向问天一身白衣如雪,步履沉凝,踏进了后花园。

    他身形快捷,穿过月亮门,沿着芳草绕匝的小径,飘飘然来到萧月生跟前。

    “公子,赵姑娘来了。”他抱拳,躬身禀报。

    萧月生微一点头,动作却不停,身上的金光缓缓收敛,在向问天跟前并不避嫌。

    收功,金光皆钻入身体,他转过身:“向叔,盈盈没回来罢?”

    向问天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公子,莫要想了,依她的脾气,怕是不会回来了!”

    萧月生露出一丝苦涩,点点头。

    沉吟一会儿,他抬头:“让赵姑娘进来罢。”

    向问天一躬身,转身离开,身法飘逸,奇快无比。

    一会儿地功夫,赵小四一身湖绿劲装,脚步轻盈,迅捷而来,宛如一阵风卷过来。

    她玉脸英姿勃发,整个人充满一股莫名的飒爽之气。

    “见过萧先生!”她在萧月生十余丈远停下,步子放轻放缓,来到近前。裣衽一礼。

    萧月生一摆手。上下打量一眼她,手抚小胡子,轻轻点头:“这一次,亏得你出手,救下吴帮主。”

    “吴叔叔是我恩人,若不是萧先生造就。小四有心无力!”赵小四笑了笑。

    “好了,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萧月生一摆手,皱了皱眉:“你的剑法练得如何了?”

    “请先生指点!”赵小四爽朗的道,提剑上前,摆开架式,拔剑出鞘,剑光闪烁,便缓缓演练开来。

    时而轻捷。时而沉凝,或萧杀,或轻盈,变化多端,自如变幻,令人看得心中舒服,似乎剑舞。

    萧月生抚须点头,露出一丝赞许。

    很快,一套剑光练完。赵小四长剑归鞘,俏生生地站立,气息均匀,脸不红。气不喘,神色如常,望向萧月生。

    “嗯,有了几分火候。”萧月生点点头,手一伸,她腰间长剑出鞘,飞入他手。

    他一剑一剑,缓缓演练,施展起她刚才所用地剑法。

    赵小四双眼紧盯着他。一眨不眨。如痴如醉,目光近乎贪婪。眼中兴现着难以抑制的赞叹与兴奋。

    其中的精妙,唯有她练过此剑法,方能体会,才能体会其中之精妙,忍不住赞叹钦服,恨不得跪倒在他身前,顶礼膜拜,方能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意。

    演练一遍,萧月生收剑,轻轻一送,剑飞入赵小四腰间地剑鞘,他摆摆手:“好了,领会多少,算多少。”

    赵小四重重点头,痴痴立于原地,脸上神色变幻,手脚胡乱动弹,似乎陷入幻境之中。

    萧月生缓缓离开,不再惊动她。

    回到寒烟阁,阁中只有他自己一人,刘菁不在,所以他能起得甚早,不赖在床上。

    刘菁昨晚睡在南雨阁中,宋梦君、苏青青、何雪晴三女陪着她,说是要聊一聊女人之间地话题,说些悄悄话。

    萧月生付之一笑,不去打扰,任由她们胡闹。

    刚坐下不久,苏青青推开房门,自外面袅袅娉娉进来,一身湖绿罗衫,脚步轻盈,衣裾飘动。

    她玉脸生光,容光动人,仿佛整个人被灯光照着,见萧月生盘膝坐在榻上,抿嘴一笑道:“萧先生,咱们去我肪上吃早膳罢!”

    萧月生睁开眼睛,在她精致绝伦地脸庞打了个转,皱眉问:“怎么去你肪上?”

    “何妹妹要大显身手。”苏青青嫣然轻笑,脸颊酡红,被他这般看着,羞涩难言,心中却涌动着甜蜜。

    “唔……,好罢!”萧月生故做沉吟,点点头,痛快地答应。

    苏青青白了他一眼,何雪晴的厨艺,她已经见识过,委实不次于小荷,但两人风格各异,哪一种都不容错过。

    诸女打扮了一番,知道萧月生不耐久等,仅是轻妆淡抹,却各各艳光逼人,容光焕发。

    六人出了观云山庄,小荷与萧月生走在一起,刘菁与三女走在后面,她们罗裳飘动,颇为轻薄,众是内功护体,外面料峭的寒意难以侵入。

    了上柳堤上,此时人烟稀少,寒意料峭的清晨,西湖的风景萧瑟,不宜观赏。

    “萧先生,赵姑娘的剑法,如今可是厉害的紧!”后面地苏青青扬扬声说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刘菁抿嘴轻笑:“大哥亲自传她武功,赵姑娘的悟性也好得很,竟然大有进境,实在难得呢。”

    “她真是好福气,因祸得福,便是如此了!”苏青青羡慕的道。

    “你若是喜欢练功,让大哥指点你罢。”刘菁清亮的眼波轻瞥一下萧月生,抿嘴轻笑。

    萧月生横了夫人一眼,道:“苏家的武学,已经精妙绝伦,无须他求。”

    “可我练得不好,萧先生,你点拨一二,好不好?”苏青青明眸盈盈,泛着欺盼的光芒,令人难以拒绝。

    萧月生点头一笑:“若是不嫌,我便看看。”

    苏青青大喜过望。脚下越发的轻盈。

    何雪晴鼓着樱唇。恨恨瞪着萧月生,牙根直痒,恨不得上前刺他七八剑方能解恨。

    自从回到临安城,他便如换了一个人般,对自己不理不睬,见若未见。仿佛透明之人。

    看来,自己的美人计根本无效,丝毫没让他动心。

    看到刘菁她们,她心中恍然,怪不得,乱花迷人眼,他看多了美女,怪不得见到自己。并不如那些男人一般地惊艳。

    只是,他对自己如此冷淡,也太过气人,在宋梦君她们跟前,也抬不起头来!

    走到苏堤中央一段,萧月生忽然一抬手,转头打了一个眼色。

    刘菁与宋梦君忙停下,苏青青与何雪晴跟着停步,明眸望向萧月生。见他神色沉肃,没有直接开口相询。

    小荷一直跟在萧月生身边,微阖明眸,片刻过后。低声道:“老爷,我去看看。”

    萧月生嘴角轻翘,无声冷笑:“你在后面,我过去看看。”

    小荷臻首微点,神情警惕,目光在四周扫来扫去,宛如雷达一般,慢慢站到刘菁跟前。

    萧月生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小荷。大哥他……?”刘菁疑惑地问小荷。

    “前面有埋伏!”小荷低声道。闭嘴不再多说,一双美丽动人的眸子扫来扫去。眼光清亮如泉。

    宋梦君三女心中虽觉疑惑,却未多说,明眸紧盯着萧月生,看他大步流星。

    萧月生停步,站在一株柳树下,一阵风吹来,干秃的树枝发出低低的啸声,吹动着他地青衫。

    蓦然间,“嗤嗤”响起,遮天蔽日的寒芒像潮水般涌出,笼罩过来,毫无躲避余地。

    他扬手挥袖,右手掌划了一个圆弧,一股无形地力量形成,树枝颤动不已,往他的方向倾斜,抖动不已,似在挣扎。

    嗤嗤轻啸的寒芒蓦然一缓,仿佛投入水中,水波荡漾一下,这些寒芒锐气尽消,晃露出形体,是一些飞镖、飞刀、袖箭、铁菩子等暗器。

    它们像是被圈入一个无形的漩涡中,纷纷划出一道弧线,最终钻进他袖中。

    九道人影自草丛中飞出,身上的泥土与草屑纷纷扬扬,落在萧月生四周,分踏九个方位,将其围住。

    “真有人!”何雪晴讶然。

    萧月生横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报上名来罢“萧一寒,莫要以为你易名,便能躲过我杨家的惩处!”一个老者站出来,双眼如隼,狠瞪萧月生。

    他须眉皆白,脸色红润,皱纹甚少,只是一双眼睛太过锐利,破坏了和蔼之感。

    扫了这老者一眼,萧月生眉头紧皱:“山西杨家?!”

    “不错!”老者抚髯,神色傲然。

    “上一次,没有赶尽杀绝,我本以为,你们会知难而退,”萧月生摇头一叹,感慨万千:“唉……,不见棺材不落泪,世人皆是如此啊!”

    老者冷哼,双眼精芒一闪,似乎寒剑一般刺向萧月生:“杀我杨家之人,唯有偿命一途,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周围八人神情冷肃,一动不动,眼睛也一眨不眨,让人以为他们并非真人,而是木偶。

    “莫说废话,动手罢!”萧月生一摆手,神情不耐。

    老者眼中露出一丝悯然,却马上收起,右手重重一挥:“三连环,杀!”

    九人拔剑出鞘,三人一组,互成犄角而立,背抵着背,脚下踏着步法,三人形成一个圆圈,剑光森寒,连成一体,宛如三个齿轮。

    这三个剑光齿轮呈犄角之势,萧月生正在中心。

    他们慢慢靠近,脚下踏步,三人成圆,剑光划弧,剑光连成一个浑圆,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朵莲花,

    萧月生打量着九人,摇头一笑。

    “他们这是什么阵法?”何雪晴黛眉微蹙,疑惑的问。

    苏青青则紧张盯着场中,生怕萧月生应付不来。她关心则乱。明知萧月生地武功高深,却仍忍不住担心。

    宋梦君摇头:“山西地杨家,一向横行霸道,沾惹不得,萧先生怎么招上他们了?!”

    何雪晴暗自一吐香舌,杨家是自己招惹地。却牵连了萧月生,他为了救自己而杀人。

    如今,自己站在这边,置身事外,好像不妥。

    想到此,她踏前一步,娇声喝道:“欺软怕硬,以多欺少。这就是杨家地真面目!”

    杨家这些人意志坚毅,乃是杀人机器,对于这些闲话,理也不理,逼近萧月生。

    他们脚下踏着步法,面朝外,身子旋动,慢慢的向前移动,剑光如华。终于将萧月生笼罩其中。

    三道剑光,宛如三环套月,将萧月生笼罩其中。

    萧月生屈指一弹,“嗤”的一声轻啸。正面的剑环一滞,露出一丝破绽来。

    “嗤----”再一响,又一道白光划过,一人眉心贴着白棋子,缓缓倒下,长剑随之当啷落地。

    三人所形成的剑环顿时告破,另二人呆呆看着萧月生,神色怔然,忘了动手。

    萧月生再弹一指。嗤的一响。划出一道白光,射向另三人。

    “当”白光一滞。被连环地剑光斩中,露出棋子真空,分成两瓣,跌落地上。

    “好剑法!”萧月生由衷赞叹一声,屈指再次弹出,一抹流光在空中划出,击向刚才位置。

    “当”白光再闪消失,一柄长剑冲天飞起,高速旋转,飞出很远,滑过苏堤,波光一荡,一声轻响,长剑落至水中。

    这三人地剑轮告破,没有了剑,三人形成的剑轮便成了笑话,难以为继。

    “嗤----”“嗤----”“嗤----”

    厉啸声接连响起,宛如风声凌厉的低啸,声音慑人,带着勾魂摄魄之力,一道道流光在空中划地。

    萧月生弹指如电,一枚枚莹白的棋子出现在他手指间,随即被他射出,化为一道流光。

    在他地弹指神通跟前,那些人的剑法宛如小孩子的把戏,不值一提,甚至连挡也挡不了一下,眉心被躺中,直接毙命,毫无痛苦。

    待十二指过后,场中乱七八糟地躺着一地人,神情带着惊愕,似是不信有这种事情发生。

    萧月生身形一退,出现在刘菁她们跟前。

    宋梦君她们眼神散乱,还未反应过来,神情怔然,微带恍惚。

    刚才那些人还是威风八面,似乎能将萧月生灭绝一般,忽然之间,却烟消云散,化为虚无,变化之快,目不暇接。

    何雪晴脸色如常,如此情形,她已经见过,虽然这一次死的人更多,且是全军覆灭,一个不停,她仍没觉太过惊异。

    “大哥,他们的武功看上去极好,可惜了……”刘菁悲天悯人,不忍的望着这些人。

    “他们不走天堂路,非走地狱门,我又能如何?!”萧月生苦笑,似是逼不得已。

    刘菁无奈的叹息,摇了摇头。

    对于杀人,她一向是不喜欢,而是想劝人,总觉得世人本善,不必动手动枪,最好不过。

    萧月生当头,其余诸女下意识的跟他身后,绕过这些人,到了湖边,取下小舟,六人泛舟湖上。

    小荷站在萧月生跟前,白玉似地手掌一推,掌下地湖水顿时陷了下去,宛如一条鱼般飞出,来到苏青青的画肪。

    萧月生进了画肪,直接坐到窗下地书桌中,坐在绣墩上,翻看着轩案上的书卷。

    何雪晴直接下厨,小荷在一旁打下手,其余三女则坐在一旁,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帮她打着下手。

    忽然,他们房身一晃,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上面。

    何雪晴容色一变,轻声道:“船下是不是有人?!”

    苏青青也面色突变,她颇有经验,若是真的有人在下面捣鬼,船上的人可就危险了。

第299章 布置

    萧月生放下书卷,扫了诸女一眼,她们个个娇美,人比花娇,穿着单薄的衣衫,无不楚楚动人。

    他轻轻一叹,摇了摇头,若是南云在,就好了。

    “大哥,你……?”刘菁见萧月生起身往外走,忙问道。

    萧月生脚下行云流水,冉冉而去,缀着细珠的帘子晃动,人已消失不见,声音却在她们耳边盘桓:“我看看去!”

    诸女松了口气。

    何雪晴温柔问道:“萧先生可熟水性?”

    “放心罢,萧先生可是观云岛的岛主,水性精熟无比。”苏青青嫣然笑道,精致的脸庞宛如一朵鲜花怒绽。

    何雪晴明眸一睁,讶然问:“观云岛?”

    苏青青望向刘菁,抿嘴笑道:“这可得问刘姐姐喽,我也仅是这么听说而已。”

    “观云岛仅是东海的一座小岛,大哥无意中发现了,据为己用,成了岛主。”刘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他就会胡闹。

    “好得很,有机会,定要去看看。”何雪晴轻笑。

    “若是有暇,咱们一起过去,离这儿也不远。”刘菁点头。

    她觉得父母一直呆在岛上,不见别人,会有些无聊,让一些朋友上去,他们定会高兴。

    “嗤----”“嗤----”“嗤----”一声声厉啸声穿透厚厚的珠帘,传入舫中,声音轻微,却稳稳传入她们耳中。

    画肪内一片安静,她们面色微变,眼前不由浮现出萧月生刚才杀人的情形。

    他屈指一弹,动作优雅潇洒,但一指一条性命。看着那些人眉心贴着棋子,眼中光芒淡淡黯淡,倒了下去,她们心中发寒,心中战栗。

    刘菁白玉似的脸庞露出不忍,轻轻摇头,不能出去阻止。

    俄而,珠帘轻晃,萧月生飘然进来,坐到轩案前。拿起了书卷,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大哥,他们……?”刘菁小心的问。

    自书上移开眼神,萧月生抬头:“六个水鬼,解决了。”

    见他如此平淡的神情,满不在乎,何雪晴越发相信,这个惊鸿一剑萧一寒。确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但奇怪的是,她丝毫不害怕,仿佛心中笃定,无论如何,他不会杀自己一般。

    她不知自己是何处来地信心,有些莫名其妙,如此拿人命不当回事儿,若是旁人,她早就觉得其残忍,危险万分。

    萧月生推开圆形轩窗。一阵清冷的寒气涌进来,吹动了她们单薄的罗衫,身形越显曼妙。别有一番诱人的风情。

    惜乎这般妙景,萧月生却没有转头看,看着清亮的湖面,若有所思。

    “大哥,算了罢,经过这一次,杨家会老实的。”刘菁是他的夫人,一颗心完全投在他身上,对于他的轻微举动,隐隐能够察觉。

    见他不顾她们衣衫单薄。推开了窗户,让寒风拂面,知道他心中涌动起了杀机,急忙劝道。

    她们原本穿着貂裘,是刘菁一一所赠,华贵异常,但进得肪来。肪内有火炉取暖。温暖如春,便脱下貂裘。仅着单薄的罗衫,将曼妙的身段凸现出来。

    萧月生沉默不语。

    肪内一片安静,气氛莫名地有些沉重,东南角落的红泥小炉汩汩作响声格外响亮。

    何雪晴深潭般的眸子在萧月生身上转了转,又溜到刘菁的脸上。

    她心中的想法与萧月生一致,应该动手灭了杨家,否则,将来定会不胜其扰,他们一定会藏在暗中,伺机噬人。

    但她却说道:“是啊,萧先生,杨家若是知趣,不会再来的!”

    “你真的这般以为?!”萧月生皱眉,淡淡问道

    何雪晴一滞,露出一丝温柔笑意:“与人留一线,他们若是再不识趣,动手也不迟,……再一再二,可没有再三再四!”

    她深盈盈的妙目落在刘菁脸上。

    刘菁露出一丝感激,心不迭点头:“就是就是,大哥,若是他们还不识趣,再动手不迟!”

    “……好罢!”萧月生摆摆手,无可奈何。

    所谓地妇人之仁,便是这般,自己也由着她的性子,若做皇帝,定是昏君无疑!

    何雪晴转身出了画肪,站到船头,冷冽的风嗖的灌进来,她单薄的衣衫与不穿无异,刮在身上,似乎是无数柄小刀在刮割。

    清凉的内力丝丝运转,沿着经脉,柔如春风,转瞬之间,自毛孔钻进来的寒气被涤荡一空。

    她所修剑法,乃玄妙的落雪剑,在武林中威名渐显,虽然还未至天下轰传,乃是因为时机不到。

    落雪剑威力宏大,并不仅是因为剑招精妙,更因她内功深厚,心法玄奥,真气性质清冷,却又飘逸无迹,变化无常,时而聚,时而散,或软如绵,或硬如刚。

    站在船头,寒风凛冽,钻入体内的寒气俱被内力化解,她若无其事的打量四周。

    湖水宁静,无波无澜,似乎看不出刚才经过了一场生死大战,天道无情,她忽然泛起明悟。

    在她想象之中,湖水应该泛起朵朵血丝,或者有尸首浮上来,眼前所见,却截然不同。

    湖水清清,似乎清澈见底,没有血丝,没有痕迹。

    转身回到画肪,她温柔一笑,神情好奇:“萧先生,那些人呢?”

    萧月生朝窗外一指:“他们在一里之外!”

    众女讶然望来,眼波清亮动人,落在身上,浑身异样,生出一股美妙地享受之感。

    “咱们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了。”萧月生低头,拿起书卷,目光重新落回书卷上。

    她们皆是聪明之辈。稍微一想,便已恍然,知道他无声无息间,已经将画肪驱动,她们武功俱是不俗,却皆未所觉。

    傍晚,夕阳已下,华灯初上,观云山庄的后花园,灯笼高挂。与天上地满月争辉。

    弱水亭中,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今天是苏青青的生日,观云山庄便操办一番,布置得喜气洋洋,萧月生躲在一旁,任由刘菁她们瞎胡闹。

    向问天忙得团团转,要去临安城里采办。又要指挥家丁布置庄子,但一身白衣仍旧一丝不苟,自有一番傲然的气度。

    夕阳西下之后,观云山庄便水洋溢在一片欢庆的气氛之中,他们拿着瓜果点心,坐在弱水亭中,一边喝着果汁,一边闲聊,宛如七夕节一般地热闹。苏青青一身绿衫,剪裁合度。坐在萧月生身边,玉脸带笑,宛如一朵兰花绽放。光彩夺目。

    她脖子戴着一串明珠,皆拇指大小,均匀不差,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辉映着她的玉脸。

    “苏姐姐,萧先生可真是大方呢!”何雪晴打量着她颈上的明珠,语带醋意,娇嗔的瞥一眼萧月生。

    萧月生状似未觉,探身,凑到刘菁身边。低声与她说着话。

    何雪晴见他不理自己,心中大怒,狠狠瞪他一眼,娇嗔道:“我本不喜欢过生日,现在也羡慕了呢!”

    苏青青笑靥如花,黛眉间的喜意怎么也掩饰不住,葱白似地指尖轻轻抚过明珠。明珠柔和的清辉似乎传入了自己心底。

    萧月生抬起头。扫一眼何雪晴:“你若喜欢,待你过生日时。===我再去寻上一串。”

    “这样的珠子,可遇而不可求,你能找得到?!”何雪晴挑眉轻哼,带着嗔意。

    她是识货之人,知道这一串明珠的珍贵,一颗明珠,虽然珍贵,但也并非罕见,但这么多颗,大小均匀,却是罕见之极。

    “尽力而为罢。”萧月生淡淡说道。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砰”地一响,吓了众人一跳。

    天空中出现一朵明亮的烟花,是一朵兰花,灿烂绽放,半晌之后,缓缓消失。

    随即,“砰”的再一响,两朵兰花同时升空,明亮而灿烂,辉映整个夜空。

    “砰”“砰”声接连响起,一声挨着一声,到了后来,连成一片,夜空变成了兰花地海洋。

    观云山庄上空,亮如白昼。

    众人出了弱水亭,站在后花园中央,身处花丛之中,仰头望天,看着天空那灿烂地烟火。

    一张张玉脸被映成各种颜色,明亮的眼神中,俱是迷醉。

    萧月生心中暗笑,女人最受不得这般美丽地东西,烟花最能动她们的心,看来效果不错。

    烟花绽放,将近小半个时辰,萧月生觉得脖子发酸,低头不再看,她们几个却一直仰头,神情痴迷,仿佛陷入了美梦之中。

    他坐到弱水亭中,拿着白玉杯,不时轻啜一口,懒洋洋地打量她们的美态。

    四女俱是人间绝色,得一而无憾,他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毕竟分身有术,对这些冰雪聪明的女人们,实在不公平。

    想到此,他忽然觉得一阵心烦,想要舍弃,却谈何容易,就像要将自己的心割成几瓣。

    蓦的,他神情一变,眼中紫电闪烁,身形一晃,白玉杯落在桌上,人已消失不见。

    恰在此时,烟花慢慢散去,夜空恢复朦胧。

    她们仿佛自一个长长的美梦中醒来,颇不情愿,玉脸上的迷醉未消,娇艳动人。

    她们下意识的打量一眼四周,确认自己没有身在梦中,却没有见到萧月生。

    “咦,刘姐姐,萧先生呢?”苏青青疑惑的问。

    刘脸亦露疑惑。转头四盼,没有见到萧月生的身影,摇头道:“难不成,大哥回去了?”

    她们凝神一察,皆是内功不俗,可以查得方圆十几丈远。

    但是,据她们探察,萧月生并未在庄内,难以疑惑不已。

    即使他不在,觉得无聊。回到楼上,也情有可原,可为何竟然不在庄内?!

    带着疑惑,他们上了寒烟阁地二楼,西边刘菁的闺阁中。

    寒烟阁地二楼,有一间是刘菁单独地屋子,她平日里可以呆在此处,晚上睡觉时。二人另在一间屋了,乃他们的卧室。

    她们进了屋子,推开窗户,夜晚的凉风习习而来。

    “咦,你们看,那是不是萧先生?!”何雪晴忽然朝窗外一指,惊讶的娇呼。

    众女顺势望去,凝运内力于双目,如水的月光之下,她们看到了萧月生。他正站在观云山庄正门前的大道上。

    这条笔直的大道穿过树林,然后再曲折几下,便能通到外面。

    “大哥他在做什么?”刘菁疑惑的摇头。

    她们眼中所见。萧月生正负手于后,静静而立,仿佛在看着什么,神情专注。

    “外面有什么事吗?”宋梦君稍一沉吟,推测道。

    诸女纷纷嚷道:“咱们看看去!”

    她们的好奇心格外地强,见到萧月生那般模样,觉得定非寻常之事,想去凑凑热闹。

    “好吧,咱们去看看。”刘菁见众女皆是如此,无奈地点头。心下也好奇不已。

    她们没有穿貂裘,直接自窗口穿出,身在空中,掠过湖面,落到了后花园的花圃之中。

    然后脚下飘飘而行,便要跃出花园,出去看看。

    “夫人!”小荷忽然出现在她们跟前。一身月白罗衫。在月光下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夜风徐来。衣袂飘飘,更增几分仙气。

    “小荷你怎么在这儿?”刘菁点头,关切的问。

    小荷抿嘴一笑,眼如弯月,摇头道:“夫人,老爷让我等在这儿,说要挡住你们。”

    “大哥为何要挡着咱们?”刘菁疑惑的问。

    “老爷说,外面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不宜观看,免得败了气氛。”小荷乖巧的说道,明眸瞥一眼苏青青。

    “原来如此。”刘菁点头,又摇了摇臻首,笑道:“大哥想得倒也周到,对,苏妹妹的生日,咱们不能被别人败了兴致。”

    说罢,转身便要回去。

    “刘姐姐,外面到底是什么人,咱们看看罢?”何雪晴温柔地笑道,明眸中露出渴望。

    宋梦君黛眉一蹙,忙道:“何妹妹,萧先生既然不让咱们看,不看便不看罢,回来听他说便是了。”

    对于何雪晴地大胆,她有些担心,何妹妹并不知萧先生的脾气,看似温和,却容不得违逆。

    “可我忍不住嘛。”何雪晴有些无辜地道,深潭般的明眸眨动,楚楚动人。

    “小荷,咱们去看看罢。”刘菁无奈的摇头一笑。

    “夫人,待会儿老爷定会骂我的。”小荷楚楚可怜,却挪开了娇躯,让开道路。

    “不要紧,咱们给你求情!”苏青青咯咯笑道。

    小荷却苦笑,老爷虽说性子温和,很少骂人,但一旦发火,谁求情也没用。

    诸女拉开院门,出了山庄,踏上了大道,远远的看到萧月生。

    她们看到了究竟,原来萧月生身前有三个人正在的打斗,月光之下,刀光剑影森冷而冰寒,萧月生正在凝神观看。刘菁秀气的眉毛轻皱,明眸微眯,场中一人乃是观云山庄地大管家----向问天!

    向问天正在一以敌二,手上拿着长刀,挥刀狂斩,刀光霍霍,寒气森森。

    刀光虽猛,他却喘息声粗重,呼呼的响声她们清晰可闻,已是筋疲力尽。便要支持不住。

    刘菁心下讶然,凝神观看向问天的对手。

    别人不知自己这个大管家地底细,她却明白,向问天乃魔教的右使,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武林罕敌。

    他在武林中有一个名号,人称天王老子,可见其威风,比之惊鸿一剑更威风几分,可止小儿啼哭。

    他的武功极高明。寻常的帮派掌门,绝非他的对手,如今,他以一敌二,竟然便要抵挡不住,这两个人地身手,委实惊人的高明。

    更加令人吃惊的是,这二人对面。还有两个人,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动作,只是看着。

    这四人明显是一伙的,都身着黑衣,在月光下若不注意,极易忽略过去,乃是极高级的夜行衣。

    这四人虽着夜行衣,却未蒙面,露出各自地脸庞。都是年长者,约有五六十岁,胡子都白了。

    但他们年纪虽大。双眼却精芒闪烁,宛如寒电,灼人眼神,浑身精气神饱满,宛如壮年。场中的两人剑法绵密,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向问天紧紧缠住,任凭他使尽浑身解说,仍难挣脱。

    他便如一只凶猛的老虎,被网罩住。纵使本事大,却无可奈何,只能越挣扎越紧,慢慢失去了抵抗之力。

    萧月生负手而立,慢慢观瞧,脸上神情自若,没有喜怒。

    见向问天气势已馁。他一摆手。温声道:“向总管,退下罢。”

    向问天应了一声。刀光猛的一涨,逼得那两个老者只能挥剑自保,不敢抢攻。

    他趁势退下,来到萧月生跟前,抱拳叹道:“庄主,属下无能!”

    萧月生忙一摆手,温声摇头:“向总管毋须如此!……是点子扎手,怨你不得!”

    他趁势轻拍一掌于向问天背心,度过一股温润地气息。

    向问天鼓荡的血气宛如沸水被点凉水,瞬间平息下来,喘息缓和,气息均匀下来,神奇无比。

    他暗自惊叹萧月生地内力之奇,再退后一步,来到刘菁五女跟前,苦笑一声,低低道:“这两个老家伙,也不知是哪里蹦出来地,内力忒也古怪!”

    论及剑法,他们并不如何精妙,只是两人配合起来,能够挡得住向问天一人的刀法而已。

    古怪地是他们的内力,向问天开始时,占尽优势,马上便要硬破二人剑网,逼其弃剑而降。

    可他们韧性奇佳,纵使被逼入绝境,仍能苦苦支撑,终于一点一点儿的扳回来。

    他们地剑上仿佛带着一股黏力,形成一道气场,宛如泥沼,开始时,气场并不强烈,向问天毫不在乎。

    但到了后来,随着运剑越来越多,这股气场逐渐加强,黏力越来越大,对向问天的束缚越来越强。

    每一刀施展,都要耗费他许多内力,没有几刀,他便已经不成,宛如飞虫钻到了珠网上,挣扎得越来越无力。

    “他们是什么人?”刘菁低声问,其余四女的妙目也望向他。

    向问天摇头苦笑:“说是杨家的人,我也不知,……只是见他们在庄子外面鬼鬼祟祟,心怀不轨,便喝住一问,他们抢先动手,我只能应战!”

    “杨家?!”刘菁黛眉一蹙,转头望向何雪晴。

    何雪晴贝齿咬红红的下唇,恨恨跺脚:“除了他们,还有别的杨家吗?!”

    “唉……”刘菁玉脸神情满是遗憾与无奈,又有恼怒。

    她本是为他们求了情,若是不再过来送死,大哥便饶过他们,但他们偏偏要杀大哥,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萧月生向前两步,目光温润,在四个老者身上缓缓扫视。个老者站出来,目光如电,冷漠如看一个死人,盯着萧月生,声音如冰珠:“你便是萧观澜罢?”

    四个老者有一个一直紧盯着刘菁她们,目光炙热,泛着贪婪,不停的在刘菁诸女身上变换,似乎看花了眼,不知看哪一个好。

    苏青青厌恶的瞪了他一眼,目光一亮,迎上他的目光。如一柄剑刺他一下,这个老色鬼,真是讨厌!

    那老头酒槽鼻子,红红的看上去颇是滑稽,但双眼开阖之间,精芒闪闪,丝毫不敢小觑。

    “你们是杨家地人?”萧月生好整以暇,渐渐的望着他们

    “不错!”老者冷漠如冰,眼珠转动,在萧月生身上转了转。宛如利刃:“萧观澜……,惊鸿一剑萧一寒,能杀了你,纵使损失再多的人,也是值得!”

    萧月生眉头皱在一起:“你们现在离开,我与杨家之事,从此一笔钩销!……否则,莫怪我灭杨家一门!”

    老者冷冷一笑。眼中带着嘲色:“得罪我杨家,从来没有一个能全身而退!”

    萧月生冷哼:“若非念在你们与恒山派有几分渊源,我早就杀上门去,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废话少说,动手罢!”老者神色一正,重重哼道,手指绕过剑柄,缓缓拔出。^^另三人踏前一步,与他站齐,齐齐拔剑。四柄剑齐齐指向萧月生,剑尖方向各异,笼罩他周身大穴。

    那贪色地老者宛如换了一个人。目不斜视,紧盯萧月生,酒槽鼻子微动,目光渐渐冷厉,气势不住的攀升。

    萧月生看着他们,忽然一咧嘴,笑了,负手于后,抬头望天。

    圆月如玉盘,缓缓转动。散发着清辉,天地间如遮一层薄纱。

    “杀!”老者大怒,被萧月生目中无人所激,乍一出手,便是杀招,嗤的一声,剑尖化为一点寒芒。瞬间来至他跟前。

    另三人振臂抖剑。身与剑合一,扑了过来。剑尖如寒芒,似是暗器一般直射他四大穴道。

    萧月生呼的一掌击出,刘菁诸女竟有长风浩荡之感,仿佛他的掌风形成了大风。

    那老者只觉一股无形的大力涌过来,顿时如身陷惊涛骇浪之中,周身被无形的力量撒扯,难以自控。

    他内力鼓荡,猛的一振,自这无形的力量中挣脱,却发觉自己已经退后了三四步。

    扫视四周,其余三个老者亦是如此,他们不但未能靠近萧月生,反而自行退后几步。

    何雪晴明眸一凝,温柔的神情僵了一下,一掌之威,竟至于斯!

    她转头看宋梦君,却见宋梦君凤眸闪闪发亮,紧抿着娇嫩地双唇,紧盯着萧月生。

    她转头瞧向苏青青,见她亦如是,浑身兴奋得微微颤抖,仿佛看到了什么激动人心之事。

    何雪晴轻轻叹息,有些酸意,这两人一定是知晓萧一寒的武功!……所以,也未出乎意料。

    只是,他这一掌,威力太过强横,强过了想象,委实不像是人能够施展出来的。

    劈空掌虽然能够伤人,但也需得近身,站在这里,隔着两丈远,竟然仍有如此威力,便有些反常。

    萧月生翻手一拈,指间呈现出三枚莹白棋子,在月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精致可爱。

    何雪晴心中叹息,怎么还是这一招,他为何总不施展剑法?!

    他既有惊鸿一剑的大名,想必剑法必然绝顶,自己的落雪剑法与他相比,究竟孰高孰低,她极好奇。

    “嗤----”一道厉啸声响起,三道白光同时迸射而出,划出一抹流光,宛如彗星横空。

    转瞬之间,三枚棋子贴上三人,正中眉心,不偏不倚。

    他们眼中逼人的精芒一黯,渐渐地消散,慢慢消失,仿佛油灯慢慢熄灭一般。

    三柄长剑当啷一声,自他们手上脱落,跌到地上,随着这声脆响,他们也缓缓倒了下去,生机已离体而去。

    萧月生右手一缩,进入袖中,随即一伸,手上又拈了一枚莹白棋子,望向幸存地那老者。

    老者正是刚才说话之人,他脸色冰冷,铁青僵硬,目光掠过三个同伴的眉心。

    “你还有何遗言?”萧月生屈指不发,淡淡问道。

    刘菁摇头叹息,心中为他们悲哀,在丈夫跟前,任何武功都无意义,反而加速死亡。

    “要杀便杀。不必废话!”老者冷笑,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毫无畏惧之色。

    萧月生忽然放下手,缩回袖中:“我改主意了,……你回去捎信与杨家家主,让他来当面陪罪!”

    “作梦!”老者嘴角微翘,露出嘲讽冷笑。

    “你只管捎话便是。”萧月生也不计较,转身往回走,来到苏青青跟前。道:“苏姑娘,今天是你生日,却在你面前杀人,委实罪过!”

    苏青青明眸盈盈,兴奋得发亮,摇头道:“不要紧,对付坏人,就得狠下心来杀!”

    萧月生笑了笑。点点头,温润地目光落在小荷身上。

    小荷忙道:“老爷,我可拦不住夫人!”

    “大哥,是我逼小荷,怨不得她!”刘菁忙道,上前轻掸他的衣衫,虽然他身上一尘不染。

    “咱们回去罢。”萧月生瞪了小荷一眼,挥挥手,转身便回去。

    “萧先生为何饶过了杨家?”何雪晴满是不解,在回来的路上。便忍不住问。

    其余诸女也盯着他看,想看看他说些什么。

    “没什么,”萧月生摇头一笑。无奈的道:“灭人满门,我还狠不下这个心。”

    刘菁顿时眉开眼笑,眼中含情脉脉。

    何雪晴温柔如水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轻轻叹息一声:“你不忍心,将来他们找上门来,可不会不忍心!”

    “他们的武功不及咱们,不要紧地。”刘菁笑道。

    何雪晴看了刘菁一眼,无奈的闭上嘴,这些话,实在不宜与刘菁听。她是被萧一寒所呵护,根本不知人心之险恶,武林之凶险。佛一位娇美而羞涩的少女身披轻纱,欲语还休。

    清脆的鸟鸣声中,江南云一身月白劲装。正在一处树木地空地练功。身影一团模糊,看不清楚。仿佛隐藏在雾气之中。

    她旁边不远处,令狐冲、林平之还有岳灵珊,三人聚在一起,也在专心的练功。

    武林忌讳,两派弟子练功,一般情形,绝不会在一起,以免有偷师学艺之嫌,江南云没有在意,令狐冲他们亦是如此。

    岳不群知道后,也并未多说,只是笑了笑。

    自从上一次与江南云比过,领教了她的清虚剑法,令狐冲与林平之仿佛发疯了一般,整日里练功,除非练得筋疲力尽,绝不休息,也不耽搁片刻,时间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岳不群见他们如此疯狂的练功,也不拿琐事烦他们,都派其余弟子们代劳。

    上一次,华山境内有大盗横行,据说已经偷了数户大富人家,岳不群没有让令狐冲与林平之下山,而是遣劳德诺带着几个弟子,下山处理。

    最终,劳德诺受了重伤,差一点儿交待了小命。

    即使如此,令狐冲与林平之也仍呆在华山,岳不群只是任由他们练功,不让他们分心管事。

    他心中明白,这般状态,是因为受了江南云地激励,才会如燃烧生命一般的疯狂。

    这种劲头却难以持久,随着一天一天的下去,必将越来越淡,终究会感觉疲惫,冲劲也消散下去。

    待这个时候,他才会放他们下山,也算是松弛休息一下。

    而且,江南云不知什么时候会离开,不会总呆在这里,那时,令狐冲与林平之也会懈怠下来。

    深知机会难得,岳不群便小心翼翼,不打扰他们。

    令狐冲挥着一柄黑铁剑,呼呼生风,举重若轻,看上去极是灵巧,各种精妙的剑法施展开来,无一差错。

    林平之则握着一支木剑。出鞘、刺出,归鞘,然后再出鞘、刺出,归鞘,仅是重复着这一个动作。

    这般枯燥的练法,寻常人根本难以承受,会逼得疯了,但林平之却甘之若饴,练得有滋有味,满头大汗顾不得擦拭。

    岳灵珊也持一柄黑铁剑。却比令狐冲细得多,极是精致,不似令狐冲那般如一根铁棍。

    她神情专注,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玉手中地黑铁剑施展得宛如寻常青锋剑,剑法已经颇见火候。

    小小的树林中,他们练得热火朝天。乃是被江南云所带动。

    忽然,她身形一停,曼妙的娇躯清晰呈现出来。

    寒霜剑归鞘,她俏生生地站立,风情万种。

    她的剑法,已经不需令狐冲一般,因为她出剑之快,并非因为**地力量,而是内功心法的驱动。

    寒霜剑须臾不离她地身体,时间已久。慢慢地,便与寒霜剑有了几分血肉相连之感。

    人剑合一,这种境界虽然相差甚远。但已经摸到了一丝门径,这是萧月生所传的独特御剑之术。

    她葱白地指尖轻抚剑柄,感受着血肉相连的感觉,抬头望天,手指放到檀唇边,发出一声清啸。

    啸声清亮,宛如鹤唳,冲天而起,直上云霄,震动四野。

    倏然之间。另一声清亮的鸣叫声响起,自天际传来,缥缥缈缈,若有若无。

    随着清鸣声传来,一道白光宛如闪电,蓦然出现在树林之中,直直击中江南云。

    令狐冲与林平之俱是大急。便要抢上前。身形却蓦地定住,那道白光显出真容。却原来是一只白鸟。

    这只鸟儿与鸽子无异,大小相似,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只是双爪如鹰爪,闪着锐利的光芒,令人观之心急。

    此时,它正稳稳地站在江南云地香肩上,红宝石般的双眼灵动,盯着令狐冲与林平之他们,闪动着警惕的光芒。

    江南云轻抚它的后背,另一手从它爪上取下一根细竹管,自竹管中抽出一个纸卷。

    纸卷打开,是一幅薄如蝉翼的素笺,她明眸扫动,看了一眼,随即葱白纤指一抖素笺。一阵风吹来,白色的粉末飘动,那张素笺已然不见,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她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粉红色的小丸,放在掌心,白鸟轻轻一啄,发出清鸣,似是喜悦不胜。

    脑袋轻蹭一下她堆云似地鬓发,白鸟轻盈的飞起,在她头顶盘旋一圈,发出一声清亮的鸟鸣,直冲云霄,转眼之间,化为一个小黑点,慢慢溶入了天空之中。

    “江姑娘,这是报讯地鸽子?”令狐冲笑问,放下黑铁剑。

    江南云微一颌首:“不错,师父传来消息。”

    “萧先生可是有何指示?”令狐冲忙道,林平之也望过来,岳灵珊轻哼一声,也看向这里。

    江南云黛眉间带着喜悦,轻轻颌首:“我要告辞了。”

    “姑娘要走了?!”林平之脸色微变,急忙问。

    江南云环顾四周,露出几分感怀,嫣然一笑:“在华山派的日子,就先告一段落喽!”

    “倒是要恭喜江姑娘啦!”令狐冲呵呵笑道。

    江南云黛眉间的喜色越发浓重,咯咯一笑,玉脸上的幽怨消散无遗,咯咯笑道:“咱们临别之际,切磋一番,以留记念,如何?”

    令狐冲顿时色变,忙不迭摇头摆手:“免啦免啦,……姑奶奶,还是饶了我吧!”

    他如今与江南云对上,仅能撑过一剑,令他大感脸上无光,对江南云是又爱又恨。

    “江姑娘,咱们比一比罢。”林平之沉稳的道。

    江南云一挑眉,笑着摇头:“少镖头,不成,你的剑法没练到家,挡不住我的。”

    林平之露出失望之色,令狐冲叫道:“好啊,还是亲疏有别,你不欺负林师弟,偏偏找我出气!”

    江南云抿嘴一笑:“你武功不济,还怪别人?!”

    这段日子,他们已经极熟,都是年轻人,不似老人那般地墨守规矩,言谈之间,随意得很。

第300章 斩首

    “少镖头,跟我来一下。”江南云伸起羊脂白玉似的小手,向林平之招了招,拧腰转身,盈盈而去。

    林平之疑惑,看了看她,转头望见了大师兄的目光,似笑非笑,古怪异常,不由的腾的一下,俊脸发红。

    他忙不迭的跑开,跟在了江南云身后。

    二人来到一处山崖上。

    站在崖上,踏前一步,是百丈深渊,罡风凛凛,吹动着崖上的两株苍松。

    她站在崖头,眺望莽莽群山,天上白云悠悠,万载不知忧愁。

    罡风凛凛,吹得她月白罗衫飘飘荡荡,头上堆云般的鬓发却丝毫不乱,一丝不动。

    林平之站在后面,痴痴望着她,恨不得天地在此凝住,永固此刻。

    江南云慢慢转身,玉脸清冷,明眸淡定。

    被她一望,林平之宛如头浇清水,涣然醒来,忙道;“江姑娘,唤我来此,有什么事么?”

    江南云玉脸清冷,点点头:“我要离开华山啦。”

    “不……不能再呆一些日子么?”林平之迟疑一下,紧盯着她。

    江南云黛眉一动,清亮的眼波微动,在他冠玉似的俊脸盈盈一转,微垂下臻首,轻轻摇头:“不成的,师父有命,我不能不遵。”

    林平之剑眉紧锁,心痛如绞,她微微垂首,妩媚的风情扑面而来,他恨不得将她拥在怀中。

    只是,他头脑仍清醒,知道江南云并不喜欢自己,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一旦袒露心胸,怕是朋友也做不成。

    “临别之际,无以为赠。……我传你一招剑法罢。”江南云抬头,嫣然一笑,灿若星辰。

    林平之顿时一怔。脸上涌出一股怒气来。

    江南云明眸中波光流转,轻声说道:“少镖头,你的剑法已经很高明。足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可别忘了,你们要对付的是左冷禅!”

    “左冷禅的武功。我若不修习清虚剑法,也非对手。”

    “他有这般厉害?”林平之有些不信。

    “全拜你林家的辟邪剑谱之赐!”江南云抿嘴一笑。伸手压了压裙角:“他原本武功虽强,却非我对手,自从习了辟邪剑法,武功突飞猛进。”

    “辟邪剑谱这般厉害?”林平之剑眉紧锁,迟疑的问。

    江南云轻轻点头:“若非如此。武林群雄为何个个都发了狂似的争夺?……不过,你可不能练,否则,你林家可要绝后了!”

    她轻抿嘴,略带一丝羞涩,脸颊泛起淡淡红晕,美得惊心动魄,令林平之目瞪口呆。

    见他呆头鹅一般模样,江南云轻轻一笑。正色道:“好啦。咱们言归正传!”

    她声音中带着清净心神之效,宛如佛家的天龙梵唱。可令人魂魄归位,神清气定。

    见他回神,江南云道:“我离开华山,万一左冷禅真地找来,你们可制不住他。”

    “一个人打不过,咱们华山派一起上。”林平之哼道,下颌收紧,神情坚毅。

    江南云摇头,不以为然:“辟邪剑法快如鬼魅,围攻根本无用。”

    “我便是拼了一条命,也会阻止左冷禅伤人。”

    江南云摇头一笑:“莫要犯傻,左冷禅若来,你们走为上策,据师父估计,左冷禅不久便会走火入魔。”

    见林平之神情倔强,一由坚贞不屈之像,江南云轻轻一笑,抿嘴娇声:“好罢,你不想跑,那只能学我这一招剑法喽。”

    林平之无奈的点头,他也非迂腐之人,若是别人传他剑法,他求之不得,只是由江南云传,他心中实在不愿。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招剑法之后,自己心底深处地期盼便会粉碎,化为云烟,再难奢望。

    由不得他再犹豫,江南云纤指摸上剑柄,玉臂一舒,寒霜剑出鞘,寒气扑面。

    “看好喽,这一式很简单。”江南云轻叱一声,人随剑走,寒光闪过,施展了一招剑法。

    她动作曼妙,如舞如蹈,林平之强摄心神,凝神观看。

    他没有练过清心诀,可没有江南云的资质,用心的记忆,也仅是记住了前半式,还似是而非。

    江南云耐下心来,一一纠正,费了半天地功夫,这一招初具雏形,让她大松了口气。

    最为精微的是心法,御剑心法方是这招剑法之玄妙所在,林平之用心记住。

    在心中数次,他用力点头,示意已经记住了。

    江南云退后一步,站在崖边,看他完整的施展这式剑法。

    林平之所学心法,与江南云同出一源,虽远不如她地精妙奥妙,却也是萧氏心传,故内力也能驱动清虚剑法。

    林平之横剑胸前,凝神敛气,心念若一,与剑相合,心中能够感受到天地之脉搏。

    值此之境,乃是天人合一之妙境,精气神俱达巅峰,他重重吐气,身形一动,清虚剑法第一式施展开来。

    跨步,刺出,身形蓦的变得模糊,仿佛踏入雾气之中,仅见一团模糊地光影,难以看清真容。

    这道光影瞬间出现在江南云身前,江南云肩头一动,不见拔见,寒霜剑已然出鞘,竖在胸前,双手各抵一端。

    “叮”一声脆响,林平之的光影撞上她,寒霜剑弯曲,朝内形成一个圆弧,几乎要贴以她胸口。

    江南云右足一点地,不退反进,寒霜剑弯得更厉害,林平之却被抵得后退。

    “嗡”的一声,宛如箭离弦,弓弦颤抖的声音,寒霜剑恢复原状,归入鞘中。

    林平之踉跄后退两步,显出身形。直接双手按着膝盖,大口的呼吸,粗重如风箱。

    “少镖头。不错!”江南云嘉许点头。

    林平之苦笑,额头大汗淋漓,只是大口地喘息。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他调息一番,喘息均匀下来。苦笑道:“这一剑,果然极为耗力。”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每次江南云施展一套剑法之后,总是香汗淋漓,筋疲力尽,仿佛激斗一场。

    这一剑施出,天地间蓦然一缓。罡风吹动着她的衣裙,摆动得缓慢,像是在水中一般。

    但自己却并没有慢下来,一切依旧如常,剑速、步速、身法,还有呼吸,一切如常。

    如此状态之下,他感觉一切都跟不上自己,生杀予夺。易如反掌。

    此时。内力沸腾起来,如同山洪暴发。凶猛的灌入长剑之上,长剑仿佛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怪物,又仿佛大海上的巨大漩涡,周身内力席卷一空,点滴不剩。

    “你如今地功力,这一式已经施展得出,”江南云欣慰点头,柔声道:“少镖头,平日里莫要练得太苦,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欲速不达,适得其反。”

    见林平之不以为然,江南云轻哼道:“这可是师父所说,让我劝一劝你的。”

    林平之正色,点点头:“好罢,我会注意的,萧镖头有心了!”

    对于萧月生,他感激之极,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丝淡淡地嫉妒。

    他如今地心极敏感,一颗心全在江南云身上,她地一颦一笑,一眨眼一蹙眉,皆牵动其

    故此,他能感觉得出,江南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所以,才对世上地男人不萦于怀,她地万种风情,仅为一个人绽放,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萧镖头!

    虽知这个想法狂妄而冒失,惊世骇俗,但他心中确实如此感觉,越是仔细观察,越觉自己的正确。

    他心中悲哀之际,又涌出一丝丝地心疼,爱错了人,注定终生痛苦,萧镖头是师父,她是弟子,这样的情,世间难容,注定无果,必将让她莫大地痛苦!

    每想到此,想到她受的苦,对于萧月生,他便有一丝嫉妒。

    “想什么呢,这般专心?!”江南云糯软如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笑靥如花。“没什么。”他神情索然,转身便走。

    江南云看了看他,笑着摇摇头,随即雀跃,满脸欢颀,终于能够回到山庄,重回师父身边了!

    正气堂中,岳不群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手拿书卷,一手抚髯,摇头晃脑,轻轻吟哦,冠玉般的脸上一片欢喜。

    经过禀报,江南云进得正气堂,裣衽一礼。

    “江姑娘,可是有事情?”岳不群放下书卷,温和地望向江南云,亲切随和。

    江南云嫣然微笑:“岳掌门,我来辞行的!”

    “哦?”岳不群抚髯的手一顿,强自一笑:“呆得好好的,为何骤然离开?”

    “师父飞鸽传说,遣我去做事,完后便直接返回山庄。”江南云正色说道。

    岳不群抚髯,沉吟片刻,慨然一笑:“既然萧先生有令,岳某也不敢强留,……今晚我设宴,为姑娘饯行!”

    江南云臻首微摇:“岳掌门,不必麻烦了,我须得马上出发,事情紧张,容不得耽搁。”

    “这么急?”岳不群惊愕的问:“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有没有华山可以效劳之处?”

    “不用,虽然急了一些,却不是什么大事。”江南云摇头轻笑。

    “那好罢,我也不勉强了。”岳不群点头,笑道:“让大伙儿一起送你下山。”

    江南云仍摇头,低声道:“不成,我悄悄的走,最好不让他们知晓,就说我闭关了,过一阵子,再放出消息。”

    岳不群一愣,随即恍然,苦笑道:“有劳姑娘费心了!”

    “岳掌门毋须客气,我走啦。”江南云嫣然一笑,裣衽一礼。转身便走。

    在武林之中,山西杨家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门派,只是一方雄豪。坐镇一方而已。

    自然,他们的家主之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杨家家主之死。却是蹊跷得很,他是死于家中卧室,被人一剑刺中眉心。安然而亡。

    杨家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大豪。家势宣赫,被人在屋中无声无息的刺杀,委实太过惊人。

    这对于杨家地威势而言,是一次重大地打击,若是不能报仇。再也无法抬头。

    而且,杨家家主的桌子上,留下了几个剑刻地字,写着观云山庄所四个字。

    观云山庄这四个字一出,武林中人纷纷提起精神,关注起来。

    观云山庄地庄主,乃惊鸿一剑萧一寒,是天下间一流的剑客,出道以来。未遇敌手。

    他为何刺杀杨家的杨主。让众人大感兴趣。

    很快地,他们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落雪神剑何雪晴,在中原北面声名显赫,乃后起之秀,崛起之速极惊人。

    据说,落雪神剑的剑法,美轮美奂,杀人于无形,曼妙如欣赏舞蹈,死在这种剑法之下,乃是一种享受。

    这仅是人们地美言而已,面对死亡,纵使再曼妙的剑法,也不会觉得美妙。

    顿时,人们的兴趣被提起来,据说,落雪神剑美貌无比,是罕见地大美人儿,惊鸿一剑,落雪神剑,他们二人搅到了一起,究竟会发生什么好事儿?!

    观云山庄

    夕阳落下,暮色蔼蔼,山庄内华灯初上,整个山庄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之中。

    向问天一身白衣,绕着山庄周围巡视一圈,免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或是有人暗自藏身。

    巡视一周过后,放下心来,一切如常,很少有人敢来观云山庄放肆,惊鸿一剑地大名,天下轰传。

    站在山庄前,他望着笔直的林间大道,心中一片宁静,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如今的生活,平静,安宁。

    忽然,他耳朵一动,听到了声响,凝神观看。

    树林夹着的大道上,一人一马奔驰而来,奔腾极快,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山庄之前。

    “小姐!”向问天大喜,忙上前接过缰绳,笑容满面。

    江南云嫣然微笑,一身月白罗衫,玉脸上带了一丝风尘之色,娇声笑问:“向总管,师父在家么?!”

    “在,公子刚吃完饭。”向问天点头,牵着马进了山庄。

    寒烟阁中,萧月生身穿丝绸睡袍,拿着一支笔,正在挥毫泼墨,轩窗敞开,夜风阵阵,清凉爽人。

    敲门声响起,萧月生仍旧笔走龙蛇,嘴里道:“进来罢。”

    江南云玉脸肃然,迈步进屋,娇声道:“师父!”

    萧月生放下笔,转过头,上下打量她一眼,点点头道:“嗯,看起来颇有几分长进。”

    “弟子岂敢偷懒?!”江南云明眸狠狠一剜他,显然余怒未消,语气带着不满。

    萧月生笑了笑,一指身前的绣墩,自己坐到紫藤椅上,笑道:“若是不逼你,依你地性子,何时会用功练功?!”

    “哼!”江南云重重坐下,琼鼻一皱,重重一哼。

    “见到少镖头的练功,你有何赶想?”萧月生微微一笑,拿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问道。

    “嗯,看到少镖头练功,我才知自己确实偷懒啦。”江南云神色一正,缓缓点头,眼前浮现出林平之练功的情形。

    林平之练功,委实拼命,枯燥不但不为苦,反而以为乐,每天几乎从不歇息,只有累得受不住了,方才休息一会儿。

    怪不得,他剑法精进如此之速,并非是他天赋多高,而是因为下了苦功,拼命所致。

    萧月生放下茶盏,笑了笑,问道:“如今能够使几剑了?”

    “十一剑!”江南云臻首低垂,有些无颜相对。

    “嗯,已经不错了。”萧月生点点头,道:“你如今的心法太差,还不能修习清虚诀,再加把劲儿罢。”

    “是。”江南云老老实实的点头,恭声应是。

    片刻,江南云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打量他一眼,道:“师父,关于杨家,我已经弄明白了。”

    “哦?怎么回事?”萧月生望过来。

    “杨家有一门武功,名曰归元功,乃是激发潜力的法门。”江南云自怀中取出一张素笺,放到桌上。

    萧月生露出感兴趣神色:“归元功,激发潜力?”

    “据他说,这套心法乃是一个乞丐所传,开始时,他也没当真,胡乱练了练,却发觉效果神奇,竟能刺激功力增长。”江南云笑吟吟的说道,摇了摇头,也觉得不可思议。

    萧月生拿起素笺,温润的目光扫了一眼,轻轻一放,飘然落回桌上,笑道:“这套心法,粗浅得很。”

    “虽然粗浅,但练得深了,却也作用非凡呢。”江南云点头,扫了一眼桌上地归元心法。

    这套心法,若是放在武林之中,定是难得地奇功,但在她眼中,却是不值一提。

    这套心法的奥义,她在玉虚诀地第二层时,便已将其包含,在她看来,显得肤浅而可笑。

    江南云不再理会这套心法,转开话题,道:“师父,为何仅是杀了杨家的家主?”

    “杨家与恒山派颇有几分渊源,不宜斩尽杀绝。”萧月生摇摇头。

    “嗯----?”江南云好奇。

    萧月生便将杨家的一位女子,乃是恒山派的弟子说出来,虽然不知是恒山派的哪一人,却相信确实与恒山派有关系。

    “他们这些人,怕是要报仇。”江南云黛眉轻蹙。

    这些人的武功虽然寻常,但仇恨的力量,她却知道,人的潜力无穷,说不定,真的有人会成为心腹之患。

    萧月生微微一笑,看了看她。

    “师父想必是成竹在胸呢!”江南云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萧月生笑了笑:“这个主意,要由你来拿,回去好好想想,有何妙招,能够消弥这件事。”

    “唉……”江南云白他一眼,无奈的叹息一声,暗叹苦命,刚一回来,就要被师父逼着忙。

第301章 惊闻

    山西

    除了恒山派之外,近些年来,山西境内,杨家乃是第一等的势力,他们高手如云,手段狠辣,一旦招惹,不死不休,动辄灭人满门,着实令人忌惮非常。

    况且,杨家又与恒山派有一丝联系,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太过为难于他们。

    故此,杨家的气焰越发的嚣张,颇有独霸山西之势。

    如今,杨家的家主被观云山庄所斩,山西境内,欢欣鼓舞的大有人在,早就看杨家不顺眼,善恶终有报了!

    杨家位于郑通城。

    杨仲昌约有四十余岁,身形高大魁梧,颌下美髯飘飘,一手杨家散手,在杨家无人能敌,乃是杨家的第一高手。

    被观云山庄所刺的杨家之主,名叫杨仲武,武功虽高,但比之杨仲昌差一筹。

    二人资质相差不大,但杨仲武身为家主,杂事琐事分心,即使有家主的镇族心法,仍未能超过杨仲昌。

    此时,杨仲武身死,身为其弟,杨家的第一高手,兼之德高望重,自然成为家主的不二人选。

    这些年来,随着武功的增强,人望的增涨,他渐渐有了野心,便想取大哥而代之。

    私下里,他培植亲信,暗自伏线,准备万全,再过两年,待势成之时,便要逼迫大哥让位。没想到,观云山庄却是抢先动手,杀了大哥。

    虽然对于家主之位觊觎良久,但对于大哥,他却一直敬爱有加。从未想过加害。

    家主逊位之后,便会进入长老堂,戒律堂,静心参悟杨家的绝传心法,不理俗事。

    自己有如今的武功,也是大哥私自偷传他心法有关,家主的镇族心法。归元功,他已经习得。

    这套心法玄微奥妙。前所未有,自从修习之后。功力飞涨,他自信,即使面对那些名门大派的高手,也绝不会落在下风。

    归元功只有戒律堂地人,还有长老堂与家主可以修习。自己虽然威望极大,却仍未有资格。

    若是被戒律堂的人发觉,大哥这个家主之位,也会被废除,杨家的家规森严。外人难以想象。

    清晨起来,杨仲昌站在院落中,仰头观天,脸上满是落寞,有一种终达目的后的空虚。

    这是一个宽敞的小院,西边一片竹林,竹叶已落,一阵风吹来,簌簌作响。更显幽静。

    他仰头望天。怔怔出神,天空一片澄蓝。没有一片乌

    从前,他一直梦寐以求,成为家主,但一旦时机来临,即将登上高位,他却意兴阑珊,难以提起劲头。

    “笃笃”敲门声响起,脚步声中,自外面走进一个青年,俊眉朗目,英姿勃发,颀长的身形,蜂腰猿背,是一个难得地少年英侠。

    “爹爹,该出发了,大典马上开始。”他来到杨仲昌身前,星目闪闪发光,兴奋难抑。

    杨仲昌长长叹息一眼,目光自澄静的天空离开,转头望了儿子一眼,点点头,意兴阑珊:“知道了。”

    杨克让看了看父亲,不解地问:“爹,你怎么了?!”

    在这个大喜的关头,父亲却忽然变得这般,可不像是马上便要登上家主之位地人。

    “唉……”杨仲昌摇头长长一叹,转头看着天空,似是自言自语的道:“这个场景,我曾无数次想过,但变成了事实,我却忽然高兴不起来啦……”

    “爹你是太累了。”杨克让关切的道。

    杨仲昌点头,无声苦笑一声:“你大伯的死,在咱们杨家而言,实在是极重大的打击,……为父登上家主之位,便得为你大伯报仇,否则,很难服众。”

    “咱们杨家高手如云,还收拾不下一个观云山庄?!”杨克让神色傲然,满不在乎地道。

    杨仲昌摇头:“让儿,你却是错了!”

    杨克让望向他,神情疑惑,在他的印象之中,父亲霸道无比,向来是神挡杀神,佛阻拭佛的,怎么现在如此犹豫,实在不像是父亲了!

    “让儿啊,观云山庄可不像你想的那般没用。”杨仲昌长长一叹,重重说道。

    “不就是惊鸿一剑萧一寒嘛?!”杨克让不以为然,傲气隐隐。

    杨仲昌脸沉下来,哼道:“让儿,你以为,萧一寒的威名,都是别人吹嘘出来地?!”

    “爹,我可不信他有那么神!”杨克让继承了父亲的刚硬脾气,一头,大声说道:“……年纪轻轻的,他纵使剑法高明,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杨仲昌冷笑一声,摇头叹气,神色悯然的望着他。

    “爹,我说得不对么?!”杨克让被父亲看得发白,有些心虚,嗫嚅的问。

    “照你这般说,那恒山派的仪琳师太也高不到哪里去喽?!”杨仲昌沉着脸,没好声气的重重一哼。

    “仪……仪琳师太是不同的。”杨克让结结巴巴的道。

    杨仲昌斜睨一眼儿子,对于他地小心思,洞若观火,冷哼道:“莫要痴心妄想,仪琳师太如今可是恒山派地掌门!”

    “是。”杨克让黯然点头。

    “你可知道,仪琳师太的武功,大半是传自萧一寒地?!”杨仲昌叹息着摇头。

    “什么?!”杨克让猛的抬头,满脸惊诧。萧一寒是仪琳师太的义兄,这你总知道吧?”

    杨克让点头:“自然,当初万里独行欲对仪琳师太行不轨,被萧一寒追杀千里,天下轰传。”

    “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极好。”杨仲昌道。轻抚长髯:“他传几招武功给仪琳师太,也是自然得很。”

    “可是……”杨克让迟疑。

    恒山派的武功,已经是天下绝顶,根本不须学习外派武功,反而耽搁了本门武功。

    况且,身为五岳剑派之一,她们极为自尊。岂能容许仪琳师太学习别派的武功?!

    “仪琳师太的弹指神通,天下闻名。……据说,便是承自萧一寒!”杨仲昌道。

    “真地?!”杨克让难以置信。

    杨仲昌瞪他一眼。哼道:“这并非秘密之事,恒山派也不避讳,……若是修炼恒山派本门武功,仪琳师太如今虽然也算是高手,却相差许多。岂能如现在一般傲视群雄。”

    杨克让讪讪而笑,忙低下头,心下发虚,竟敢置疑父亲的话,委实昏了头。

    “那这般说来。咱们要杀萧一寒,岂不是自讨无趣?!”杨克让静了静,疑惑的问。

    “谁说不是?!”杨仲昌右拳重重击打左掌,恨恨道:“你大伯见事不明,还以为咱们杨家多么厉害了呢!”

    “那咱们不再去招惹萧一寒,便是了!”杨克让无所谓的道。

    “现在说不招惹,已经晚了!”杨仲昌摇头,叹了口气,道:“咱们曾派去数批人刺杀萧一寒。虽然没有得手。却将他激怒,便取了你大伯的性命!”

    “况且……”他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既然明知是错,也吃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否则,杨家永远无法抬起头。”

    杨克让英俊的脸庞露出愁容:“是啊,若是爹爹你不能替大伯报仇,长老堂的人也不会愿意!”

    “所以啊,这个家主,可不是那般容易当地。”杨仲昌抚髯苦笑。

    杨克让低下头,冥思苦想。

    半晌过后,他猛的一拍手,道:“有了,爹,咱们可以去请仪琳师太帮忙!”

    “嗯----?”杨仲昌抚髯。

    杨克让越想越觉兴奋,急急道:“咱们让仪琳师太帮忙调解,与萧一寒化干戈为玉帛,岂不大佳?!”

    杨仲昌失望,摇头不已。

    “怎么,爹,有何不妥么?”杨克让登时发急,急忙问。

    “你这是一厢情愿!”杨仲昌摇头,哼道:“且不说长老堂地人会反对,便是仪琳掌门那里,怕也难得很!”

    “仪琳师太慈悲为怀,定会帮忙的!”杨克让忙道。

    杨仲昌只是摇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见杨克让紧盯着,一幅不问清楚不罢休之势,他脸上戾气闪过,狠狠地道:“如今,已经骑虎难下,无论如何,不能后退,只能将萧一寒宰了!”

    “能杀得了他么?!”杨克让皱眉,对于仪琳的武功,他亲眼所见,委实高得不可思议。

    而仪琳师太的武功,竟然还是萧一寒所传,那萧一寒武功之强,委实可怕,不可力敌。

    杨仲昌冷笑一声:“他武功虽高,却不是神仙,总有弱点,无论如何,得宰了他,这个家主之位,才能坐得安稳!”

    杨克让总觉得不安,想到萧一寒乃是仪琳师太的大哥,若是见他死了,定会伤心难过。

    “杨师叔,大典马上要开始了!”外面进来一个年轻的少年,乖巧地禀报。

    “走罢!”杨仲昌一振精神,大步流星而去。

    忽然之间,他精神大振,身体里面再次充满了力量,能够杀得了萧一寒这般顶尖大家,那杨家必然在自己手上发扬光大,名震武林,成为数一数二的武学世家!

    杨家的威仪堂中,庄严肃穆。

    数十人并肩坐成两排,当先是几个年纪颇大的老者,看似老态龙钟,似乎行将就木,令人担心,一阵风吹来,会不会将他们吹倒。

    橐橐的脚声步响起,杨仲昌迈着大步,脚下沉凝稳重,一步一步踏了进来。

    来到正中地椅子前,他慢慢转身。坐了下来。

    众人齐齐起身,抱拳一礼,然后纷纷跪倒在地,口中长声大喝:“拜见家主!”

    杨仲昌神情威严,轻轻一摆手:“免礼。”

    众人起身,目光聚于他身,等候着他说话。

    杨仲昌朝天一拱手。沉声道:“杨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本座自今日接掌家主之位。望众位兄弟与长辈同心协力,将咱们杨家发扬光大!”

    “是!”众人哄然答应。

    刚才。他们已经举行过大典,在杨家的祠堂之中,他宣誓就位,成为杨家第十二代家主。

    他的威望本就高,远非其兄可比。如今在这风雨飘零之际执掌杨家大旗,可谓是众望所归,无人异议。

    “家主,前任家主之仇,不能不报!”一个老者站起来。拱手说道,语气怆然。

    杨仲昌一怔,忙道:“爹,快快坐下说话。”

    此人乃是他与杨仲武之父,杨宣明,已经进入长老堂,是长老堂地首座,乃杨家最年长的一位长老。

    杨宣明缓缓坐下,动作缓慢。似乎马上便要咽下气来。双眉垂至眼角,雪白如霜。

    但一双眸子。仍旧炯炯灿亮,生机盎然,看上去,再活个十年八年,并不在话下。

    他咳嗽一声,喘息片刻,人们静静等着,不敢打断。

    他喘息稍定,语气虚弱的道:“家主,观云山庄欺人太甚,此仇不报,咱们杨家谈何立足于武林,更谈何发挥光大?!”

    大儿子之死,仿佛将他击垮,堂上众人心中悲悯,觉得这个大长老怕是行久于人世。

    杨仲昌沉声道:“是,杨家绝不会饶过观云山庄,不取萧一寒首级,愧为杨家男儿!”

    “杀萧一寒!”有人大喝。

    “杀”人们轰然而应,声震长空,屋内的顶梁簌簌而动,落下一些灰尘。

    “嗤嗤”一声轻笑蓦的响起,虽然轻柔,声音不大,但众人皆觉响在自己地耳边,转头望去。

    顶染之上,一个身穿鹅黄罗衫女子正坐在上面,双脚微晃,优哉游哉,修长地**勾人心魄。

    人们看不清她地脸,但仅是一望,心便禁不住一跳,怦然心动,被其气质所吸引。

    “你是谁?!”一个老者站出来,他身形修长,挺拔如苍松,须眉皆白,却板着一张脸,宛如铁铸而成,令人望而生畏。

    他竖手一指,神色冷厉,沉声喝道:“你擅闯我杨家威仪堂,你该当何罪?!”

    “咯咯,我好怕呀!”那女子声音糯软如蜜,听在耳中,令人心跳加快,血气贲张。

    “好一个妖女!”那老者大声怒喝,听出了不妥:“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们要杀我师父,却不知道我是谁?!”鹅黄地身影飘然落下,宛如一片羽毛,悠悠荡荡,落到杨仲昌身前。

    “你是笑面罗刹江南云?!”杨仲昌沉声道,神色镇定,语气沉稳,皱起了眉头。

    “小女子江南云!”她抿嘴一笑,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整个大厅宛如被遮去房顶,阳光照进来。

    “你擅闯我威仪堂,有何贵干?!”杨仲昌声音低沉,冷冰冰地问道,不假辞色。

    江南云转身,明眸中眼波流转,笑盈盈的道:“我前来伸量一下,看看你们究竟杀不杀得我师父!”

    “原来是找茬儿地!”杨仲昌冷冰冰的盯着他,眼中精芒闪动,杀机大盛:“你如此嚣张,视我杨家如无物,岂能容你离开?!”

    说罢,他缓缓站起,一挥手,喝道:“十八铁卫何在?!”

    “在!”轰然回应,自堂外响起。

    房门“吱”的一声被缓缓推开,十八人鱼贯而入,脚下无声无息,轻飘飘来至江南云身前。杀无赦!”杨仲昌一指江南云,淡淡而道。

    “遵命!”十八人齐声回应,转头望向江南云,脚下移动,将她包围其中。内一圈,外一圈,小环套大环,她便成了圆心。

    江南云负手而立,笑吟吟的望着他们。

    这些人个个都赤着上身,青铜一般的颜色,脸上画着怪异地符号。看不清容貌,宛如厉鬼。森然吓人。

    江南云一眼看出,他们腰间的长刀比寻常长刀更长几分。“呛”地一响,长刀出鞘,整齐划一。

    “杀!”刀光闪起,似乎一朵雪莲绽放,内外两层。一起动作,身与刀合一,齐齐斩向江南云。

    江南云身形一晃,宛如一片光影,长刀斩过。轻易的透体而出,又恢复原状,似乎幻为虚体。

    看到这般异状,堂上诸心泛起一个念头,仿佛抽刀断水,毫无用处,长刀竟然杀不死她!委实怪异绝伦!

    难不成,她不是人,真的是一个妖怪?!

    他们虽然武功高强。但对于鬼怪这类莫测之物。却是心怀忌惮,不怕人。却怕鬼。心中不由惴惴。

    江南云身形蓦地一晃,脱身出了刀光之中,站在他们身后,笑吟吟的站着,摇头微笑。

    上诸人个个色变,十八铁卫的厉害,他们深为了解,乃是直辖于家主的禁卫,除了家主,不听别人号令。

    这十八人,号称杨家地十八罗汉,足可与少林的十八罗汉相媲美,虽然有些夸大,却也足以说明这十八人地厉害。

    论及武功,十八人的任何一个,都比堂上地人厉害,实是杨家地精英力量。

    谁又能想得到,这十八个一起出手,挥刀齐斩,竟能有人不加抵抗,却全身而退。

    若非亲眼所见,若是听到别人这般说,他们定会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杨仲昌自从十八铁卫出手,便抚髯而笑,心中笃定下来。

    未做家主之前,对于这十八铁卫,他便觊觎良久,如此精锐地力量,握在手上,心中的感觉委实难以言说。

    此时,这个江南云竟然送上门来,真是困了送上枕头,正好用十八铁卫来树立自己家主地威严。

    看到江南云脱身而出,他神情一变,抚髯地手停下,眼中精芒一闪,眉头紧锁。

    没想到,这个江南云如此棘手,十八铁卫齐上,竟然拿不下她。

    十八铁卫怒吼一声,脚下移步换位,再次将江南云围在当中,并不急着进攻。

    他们脚下移形换位,长刀竖在胸前,绕着圆圈疾走,看上去宛如一个刀的齿轮,寒风森森,极是吓人。

    “家主,让我来罢!”一个人站出来,上前一步,躬身一礼,抱拳对杨仲昌说道。

    “三长老?”杨仲昌眉头一轩,神色迟疑。

    这个说话之人乃是一个老者,看上去极是老迈,身形佝偻,满脸的皱纹,走起路来,颤颤巍巍,让人担心。

    他双眼昏花,目光浑浊,丝毫没有生气,看上去便是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罢了。

    但堂上诸人却不敢小觑他,这乃是长老堂的三长老,武功奇高,虽然很久没有出过手,想必更加厉害。

    杨仲昌咬牙,无奈地叹息一声,满脸惭愧之色,抱拳道:“三长老,弟子惭愧!”

    三长老瘦骨嶙峋的手摆了摆,慢慢说道:“老头子这把年纪,也该走了,临走之时,能出一把力,也算为杨家尽一份

    他说话时,极是费力气,气若游丝,慢慢悠悠,似是随时会提不起一口气而倒下去。

    “三长老!”杨仲昌不悦的道。

    三长老摆手,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笑,宛如菊花绽放,慢慢摇头:“我这把老骨头,我自己清楚得很,也没两年可活了,家主也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了!”

    杨仲昌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他抬头看着场中负手而立,笑吟吟神情的江南云,眼中的精芒宛如寒电,迸射而出。

    他重重点头,江南云如此武功,若是不拼死,根本无法沾到她身体,更别说伤她。

    江南云踏着玉虚步。在刀光之中,闲庭信步,悠然自得,根本不必拔剑,想要累垮这十八人。

    她看得出来,他们施展的刀法威力很强,所耗内力也大。用不了多久,便会力竭而退。

    这十八人。刀法俱是威力宏大,但自从她练过清虚剑法。内力运行速度便有了质的变化,眼光敏锐,凝视望去,一切顿时变得缓慢几分,虽然没有施展清虚剑法那般强烈。却也足以慢上一拍,足够她从容出招,实是不费吹灰之力。

    “十八铁卫,退下!”杨仲昌一挥手,沉声喝道。

    十八人身形陡然加速。刀光暴涨,随即后退,由两圈变成一圈,脸色紧绷,厉鬼般的脸庞紧绷,双眼精芒闪烁,极是慑人。

    他们虽号称铁卫,却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反而更加激烈。内心骄傲异常。十八人联手,竟然没有杀了来人。算是奇耻大辱。

    “江帮主,老朽杨三,领教江帮主地高招。”老者迈步,缓缓来到江南云跟前,抱了抱拳,声息微弱地道。

    江南云明眸波光流转,在老者身上转了一转,点点头,道:“你的内力修为不俗,倒也算得上一个高手。”

    “在江帮主面前,岂敢称高手?!”老者缓慢一笑,皱纹挤在一起,说不出地难看。

    “出招罢。”江南云话不多说,玉脸上的笑意蓦的收敛,抱拳一礼,沉声说道。

    老者慢慢拔出腰间长剑,长剑一点一点儿,慢慢出鞘,他的身子也慢慢的直起来,佝偻地后背越来越直,身上原本的老态龙钟如潮水一般褪去,脸上地皱纹似乎渐渐变浅,原本混浊的双眼越发明亮,似乎雾气消散,还它本来面目,双眼光芒渐显。

    长剑完全出鞘,他宛如变了一个人。

    身形挺拔,腰杆笔直,双眼灼灼如熊熊烈火,忽然之间,仿佛年轻了二十多年,浑身锐气逼人,仿佛一把出鞘之剑。

    他地剑与人合二为一,人即是剑,剑即是人,浑身锐气逼人,一如手上的长剑。

    “嗤”一声厉啸,长剑刺出,似是轻巧的一刺,却发出偌大的声响。

    杨仲昌微闭上眼,心中一片苦涩,知道三长老用上了天魔解体**,将生命透支,激发全部的潜力。

    即使胜了,他地性命怕也保不住了。

    这套秘法,唯有长老懂得,家族其余弟子,并不知晓,仅是略有耳闻而已。

    这套心法乃杨家秘传,异乎艰涩深奥,平常本就无甚大用,又怕扰了年轻人的心思,故不轻传,仅有几个长老习得。

    江南云侧身一让,屈指一弹,动作轻盈曼妙。

    众人眼中,明明她的速度不快,但偏偏轻轻一弹,恰好弹中了三长老凌厉无匹的长剑,好像长剑送上门去被她弹。

    “铮……”清鸣声响起,众人心头一抖,仿佛声音直传入心底,带动着心也跟着一起震动。

    三长老的剑嗡嗡作响,久久不绝,剑柄被他牢牢地握住,脸色有几分苍白。

    江南云瞥他一眼,点头轻笑:“好深厚的功力呢!”

    她那一指,也是弹指神通,内力自指间弹出,呈螺旋状,高速震动,透过长剑,钻入持剑者的体内。

    寻常的高手,仅此一下,便会吐血而倒,老者却无异样,仍能握住长剑,功力显然不寻常。

    三长老强自一咽口水,将到嘴的热血吞下,免得打击众人气势,心中却是暗自叫苦,没想到这个小妖女如此厉害。

    “嗡……”他牙根一咬,猛的一抖剑,瞬间颤出三朵剑花,一气化三清,罩向江南云胸前膻中诸大穴。

    江南云仍旧屈指,在剑花中轻轻一弹,剑花顿时消散,长剑冲天而起,在空中翻滚着。

    “嗤”的一声轻响,插入旁边的柱子上,半柄剑没了进去,剑柄仍嗡嗡的颤动不已,宛如一条蛇不甘伏首,努力挣扎。

    三长老右手轻轻颤抖,与长剑颤抖得一般无二,江南云弹指神通地劲力非凡。波及手掌,他难以自控。

    脸色更白了几分,三长老苦笑一声,摇头道:“唉……,还是老了,老不以筋骨为能,老头子我是自取其辱!”

    “三长老。退下罢。”杨仲昌沉声道,脸色急切。

    三长老摇头。转头对杨仲昌道:“家主恕罪,老头子我要违命一次了。过后再去戒律堂领受责罚!”

    他苦笑一声,右手猛地一击胸口,顿时喷出一口热血,吐在地毯上,散发着丝丝的寒气。

    “好霸道地内力!”他冷笑着瞪向江南云。

    江南云轻轻一笑。道:“老人家可冤枉人了,我已经手下留情,你还是退下罢!”

    三长老哈哈大笑:“人都称你是笑面罗刹,说你笑得越盛,心中杀机越厉害。不知是真是假?”

    江南云盈盈一笑,明眸一扫,波光潋滟,众人心中一跳,竟忍不住意动神摇,难以自持。

    “老人家,武林之中,以讹传讹者众,岂能尽信?!”江南云抿嘴轻笑。摇摇臻首。

    “怕是不会空穴来风罢?”三长老哈哈一笑。猛地再一击胸口,再次喷出一口热血。

    这一次。地毯上的血竟灼热逼人。

    “三长老!”杨仲昌沉声道。

    三长老一摆手,紧盯着杨仲昌,郑重道:“家主,老头子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身形一晃,猛的扑向江南云,奇快绝伦,竟然难以看得清,仿佛化成一道影子。

    江南云笑吟吟的,娇躯一荡,仿佛水上的荷花,飘逸无比,恰到好处的躲过三长老的一扑。

    三长老扑了个空,仅差一尺,手掌便能抓住江南云,此时却徒劳无功,只能望人兴叹。

    他咽喉一动,猛地一口热血喷出,洒下漫天的血雾,突兀而迅速,防不胜防。

    江南云地身形被笼罩其中,她见势不妙,身形再次一晃,脱出了血雾笼罩。

    但距离太近,纵使她身法奇快,却也难免沾到了一星半点

    三长老吐出这口热血,身形一踉跄,缓缓倒了下去,身形再次变得佝偻,精气神一下子消失。

    “三长老!”杨仲昌沉声一喝,身形一动,并未如人们所料的去扶三长老,反而扑向江南

    江南云手臂上溅了一点儿血星,本是无足轻重,但随即感觉麻痒,一道无形地气息仿佛从手臂钻进来,沿着经脉,顺势而行,想要钻入丹田中。

    她见势不妙,左手一动,瞬间点中右肩井附近数处穴道,以截脉之法,完全将经脉闭住。

    对于杨仲昌的偷袭,她娇躯一晃,瞬间横移一尺,避开他凌厉的一抓,伸手一托,扶住了三长老,让他缓缓放下。

    瞥了三长老一眼,江南云盈盈一笑:“好厉害霸道的功法,你这口血将精气神完全吐出,值不值得?!”

    她想了起来,师父曾在无意中提到过,武林中有一门心法,名叫天魔解体**,可以将身体的潜力完全激发出来,练至极高境界,甚至能将精气神凝成一点血芒,射出来,中者无救。

    这个三长老虽然没练至这般境界,但能凝成一口热血,境界已经极高,颇是罕见。

    “老朽将死之人,将拉上你这个罗刹一起上路,也算是大善!”三长老坐在地上,抓着江南云地右臂中,哈哈大笑,神情欢愉。

    笑着笑着,声音变小,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颤抖不已,看着难受。

    “真是个疯子!”江南云轻嗔一句,看了看自己的右臂。

    右臂臂弯处,鹅黄罗衫破了一个小洞,仅有针眼大小,是被热血所腐蚀。

    其余血雾喷在地上,地毯已经变成黑色,犹如被火烤过一般,散发出阵阵焦糊的味道。

    杨仲昌站在江南云背后,不再偷袭,知道徒劳无益,仅是惹人笑话而已,来到三长老跟前,痛惜的道:“三长老,这是何苦?!”

    “家主,我杨家地人,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三长老脸上的皱纹顷刻之间,变得更多,双眼混浊,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

    “三长老放心!”杨仲昌重重点头,慢慢将他放下。

    上的人们望着三长老,眼中熊熊冒火,转向江南云,似乎能将她焚化一般。

    “你们杨家,究竟有多厉害?!”江南云淡淡一笑,站在三长老跟前,冷哼道:“仗着会几式庄稼把式,便横行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真是好笑!”

    三长老死死瞪着他,呼吸渐渐微弱,眼神慢慢迷离,已然陷入了神智不清。

    “杀……杀!”他喃喃自语,慢慢沉寂下来。

    威仪堂中,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江南云摇头一笑:“真是死不悔改!”

    “你给我住嘴!”杨仲昌转身怒喝,声音洪亮,震得大堂嗡嗡作响,窗户晃动。傍晚夕阳西下

    观云山庄

    “公子,我听说,盈盈被少林派的人捉了去!”向问天站在萧月生身前,低声说道。

    萧月生坐在弱水亭中,正拿着一卷书,向问天站在他跟前,神情迟疑犹豫。

    “盈盈被少林派的人捉去了?!”萧月生放下书卷,眉头皱起。

第302章 劝和

    “是。”向问天点头。

    萧月生眉头锁得更紧,沉声问:“怎么回事?!”

    向问天摇头:“具体情形,我也不知。”

    萧月生起身,来回走几步,霍的停下来,眉头皱着,想了想,道:“你去将慕容玉婉找来。”

    “是!”向问天恭声答应,转身便走,大步流星,转眼间消失在后花园中。

    不大一会儿功夫,慕容玉婉一般紫衣,袅袅而来,到了后花园的弱水亭中,参见萧月生。

    她身形曼妙,容貌娇美,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乃是江南云的心腹亲信,平常,江南云不在时,便由她暗中主持清平别院的事务。

    她进得弱水亭,在萧月生跟前裣衽一礼,盈盈一拜,起身,然后娇声问:“先生找我?”

    萧月生一摆手,让她起来,缓缓问道:“玉婉,你可知道,魔教圣姑任盈盈之事?”

    “任盈盈?”慕容玉婉稍一沉吟,她虽无过目不忘之奇能,但记忆力也极是惊人,稍稍一想,便想了起来,点头道:“是的,任盈盈已经落入了少林派手上。”

    萧月生眉头微微一皱,淡淡问道:“少林派为何抓她?”

    “她是魔教的圣姑,地位超然,影响极大,……她伤了少林派一个弟子,所以才被少林派的人抓了去。”慕容玉婉缓缓说道。

    “伤了什么人?”萧月生问。

    “好像是一个俗家弟子,不甚出名。”慕容玉婉恭声回答,明眸如水,静静看着他。

    “一个俗家弟子……”萧月生沉吟,若有所思。

    “先生。要不要将任姑娘救回来?”慕容玉婉低声问道。

    “救回来?!”萧月生抬头望她,见她紧抿着嘴,神情坚毅,似是无所畏惧,摇头道:“少林寺,乃是龙潭虎穴,不能轻易犯险!”

    随即。他有些省悟,望向她:“你怎么起了这么个心思?!”

    他与任盈盈之事。应该极为保密才是,但看慕容玉婉的模样。似乎已经知道根细。

    “任姑娘在咱们这里住了一段儿时间,与咱们山庄有交情,岂能袖手旁观?!”慕容玉婉忙道。

    “她是魔教之人,自有魔教的人前去营救,不劳咱们费心!”萧月生哼了一声。摆摆手,让她离开。

    慕容玉婉暗自一笑,欲盖弥彰,便是如此,他与任盈盈之事。山庄之人,岂有不知?!

    江南云明眸泛波,盈盈盯着杨仲昌,默然不语。

    “你杀了三长老!”杨仲昌狠狠瞪着她,沉声哼道,眼中精芒四射,杀机大盛。

    江南云轻轻一笑,摇头道:“他自己想不开,偏偏用这种功夫。根本就是自尽嘛。怨我何来?!”

    “若不是你,三长老岂能用天魔解体**?!”杨仲昌冷笑。

    “他学艺不精。我有什么办法?!”江南云无奈的娇笑,摇头不语,看杨仲昌的目光似乎有几分怜悯。

    “总之,你杀了三长老!”杨仲昌大喝。

    江南云摆摆手,声音糯软如蜜:“好啦好啦,就算是我罢,你要如何?!”

    她杀一个是杀,两个人也是杀,丝毫不在乎,懒得多说。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杨家要让你血债血偿!”杨仲昌阴沉着脸,缓缓说道。

    “好啊,我拭目以待!”江南云轻轻一笑,绝美地玉脸一片讽刺之色,令所有的人都气炸了肺。

    “家主,让我来会一会她!”一个人蹦出来,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的横肉,手拿一柄长剑。

    “老五,莫要胡闹!”杨仲昌登时一皱眉,摆了摆手。

    “家主,人家都欺到咱头上拉屎了,我岂能袖手旁观?!”那老五摇头,缓缓抽剑。长剑抽出,却是一柄奇形长剑,又长又细,仿佛一条银蛇一般,却是一柄银蛇剑。

    江南云眉头皱起,看了看那老五,又看了看杨仲昌,笑道:“你们杨家何时有了银蛇剑了?!”

    “咱们杨家有的东西多了去!”那老五一抖长剑,嘿嘿冷笑,目光在她脸上贪婪的注视,似乎想要将她融化了一般。

    “好啊,我倒要会一会银蛇剑法,莫要让人失望才是!”江南云轻盈一笑,脚下一旋,来到他跟前,拔剑出鞘。

    “出剑罢!”江南云一挺长剑,娇声哼道。

    老五大眼紧盯着江南云的胸口,看她一挺剑时,胸脯颤动,宛如波涛汹涌,极是壮观,诱人血气贲张。

    江南云黛眉一蹙,哼:“堂堂杨家,就出这么一个下流胚子?!”

    说罢,娇哼一声:“看剑!”

    身随剑走,一剑刺出,划过一道匹练,直接划过他的喉咙,轻盈落地,如舞似蹈,令人痴迷。

    这一剑,奇快绝伦,众人眼中,却觉得一般,但老五为何偏偏睁大着眼睛,丝毫没有躲避。

    他喉咙中剑,血却没有流出,直接被她以玉虚诀封住,周身气血已经停滞,失去了生机。

    “砰”他缓缓倒地,有些莫名其妙。

    一个人上前,探了探他地鼻息,摇头长叹:“已经死了!”

    杨仲昌怒火盈反,瞪着风姿绰约的江南云,恨不得吃其肉,沉声喝道:“不得无故挑战!”

    蠢蠢欲动地众人停下来。右手按着长剑,踏前一步,怒盯着江南云,似是欲吞了她一般。

    江南云嘻嘻一笑,满不在乎,反而明眸转动,顾盼四周。似是游山玩水一般。

    “杨家主,不必让他们送死了。让你们杨家武功最强者出来罢,若是能够接住我两招剑法。我便饶过你们杨家!”江南云摆摆手,明眸扫了一眼众人,清冷如一盆水浇下来。

    “你此言何意?!”杨仲昌强忍怒火,哼声问道。

    江南云轻哼一声,冷冷道:“你们数次刺杀我师父。若非看在恒山派的面子上,早就灭了你们杨家,岂容你们如此猖獗?!”

    她一直笑嘻嘻地,看上去丝毫没有正经之处,但此时一正经起来。宛如换了一个人,气质威严,足以慑人。

    “我杨家若是这般容易被灭,早就被灭了无数次!”杨仲昌冷然一笑,不以为然。

    “哦,是么?!”江南云淡然笑了笑,摇了摇头:“井底之蛙,委实可怜!”

    “你说什么?!”杨仲昌顿时大怒,暴跳如雷。

    “别人不惹你们。是看在恒山派的面子上。难道你真以为,他们是怕了你们杨家?!”江南云摇头一笑。

    “胡说!”杨仲昌顿时怒喝。大声斥责。

    江南云轻轻一笑:“我是不是胡说,你心中难道不清楚么?!”

    “我不清楚!”杨仲昌怒哼,冷冷瞪着江南云,心中的杀机沸腾,恨不得马上一剑将她杀了,免得说得人心浮动。

    江南云轻轻笑了笑,道:“若是恒山派第二天说,你们胡说胡话,恒山这中弟子,没有一个与林家有什么关系,那不必明天,今天就将必有许多人围过来,将你们吞得一干二净!”

    “有胆子的,就来送死看看!”杨仲昌冷笑连连,毫不在意,似乎江南云的话便如耳旁风,

    “你们若有能接下我一招,我拍拍手便走!”江南云抿嘴轻笑,眼波流转,风情动人。

    但在众人地心中,却再也没有了绮念,皆是对江南云的仇恨笑面罗刹,果然可怕。

    对这些仇恨地目光,江南云视而不见,轻轻一笑,道:“若是你们一招也接不下,可莫怪我辣手无情,尽屠你们杨家!”

    “好狠的心!”

    “亏她长了这么一幅绝美地容貌!”

    “妈地,跟她拼了!”

    “我就不信,她有这么厉害!”

    “说不定,她真是狐狸精变地,小小年纪,便这般厉害!”

    “杀了她!”“宰了她!”

    人们哄然叫道,纷纷嚷嚷,个个都是双眼通红,似是一只一只的饿狼,极是骇人。

    江南云明眸溜过他们,露出一丝哂笑,摇了摇头,吐出四个字,清晰可闻:“乌合之众!”

    这四个字虽然很轻,但却清晰的传入各人的耳中,直传入心底,纷纷嚷嚷之声丝毫无法扰乱。

    “砰!”杨仲昌重重一拍桌子,腾的起身怒喝:“都给我住

    威仪堂中顿时一肃,寂静下来,重新恢复了各人地道貌岸然。

    “瞧瞧你们,成何体统?!”杨仲昌怒哼一声,目光似冷电,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姓江的,好,咱们俩过一招!”杨仲昌冷冷说道,缓缓靠近,脸上一片凝重。

    他心下明白,江南云如此身法,纵使是一招,自己怕是也接不住,但身为家主,也实无奈之举。

    恰在此时,一道娇脆的声音在蓦然在耳边上传授:“住手!”

    清脆地击声音当中,一群人推门进来,浩浩荡荡,紧拥着一人,宛如群星拱月。

    当中一人,身材娇小玲珑,却穿着一件宽大地僧袍,看上去,说不出地风情。

    “仪琳师叔!”江南云顿时一怔,忙抱拳上前。

    “南云,我没来晚罢?!”仪琳双手合什,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绷着的俏脸松开。娇声说道。

    “师叔,你来这里做什么?!”江南云疑惑的问。

    杨仲昌的一颗心不停地下沉,来人虽然是恒山派的人,但起来,他们大有渊源。

    人群之中,杨克让双眼狂热,紧盯着仪琳。眼睛一眨也不眨,紧紧相随。

    仪琳师太白玉似的小手招了招。一个尼姑悄然走上前,她人到中年。容貌清丽,身材也极好,上前对江南云合什一礼。

    “南云,这一位是仪明师姐。”仪琳指了指她,娇声道:“仪明师姐俗家姓杨。正是这里的人。”

    “看来,说杨家是恒山派地分支,果然不错。”江南云恍然大悟,看了看仪明师太。

    看起来,仪明师太眼神清正。神情肃穆,微阖双眼,一幅任由处置地模样。

    “我也才知道不久。”仪琳摇头叹道,跺了跺脚,急忙问道:“大哥没受伤罢?”

    江南云冷哼一声,摇头:“没有,他们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岂能伤得了我师父?!”

    “那倒也是。”仪琳舒了口气,叹道:“若是发觉得早。早早让他们老实下来。也不会有这些事情地!”

    “师叔,你是来求情的?!”江南云疑惑地道。

    仪琳臻首微摇。轻轻道:“南云,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求情,而是为了化解你们这件事。”

    “化解?!”江南云笑了起来,扫了众人一眼,他们仍旧怒火填膺的神情,恨不得吃自己地肉。

    “俗语说得好,冤解宜解不宜结!”仪琳双手合什,朝两方各持了一礼,静静说道:“请两家子将这段怨恨放下罢……”

    江南云苦笑一声,呶了呶嘴:“喏,若是他们愿意,我一切都听小师叔的!”

    仪琳师太大是欢喜,忙道:“好好,我会说服他们的!”

    她没想到,江南云竟如此好说话。

    在她想来,最易说服的,应是杨家的人,而最难说服地,反而是江南云,因为她的性子坚毅,自己可没把握。

    她走到仪明师太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仪明师太点点头,抬脚迈步,到了杨仲昌的身前,合什一礼,淡淡说道:“杨施主,仪明有礼了!”

    “小妹,你……?”杨仲昌又惊又喜,喃喃叫道。

    仪明师太摇头,缓缓说道:“贫尼乃化外之人,在家种种,已然断绝,请不要如此称呼。”

    “小妹,……仪明师太,你是……?”杨仲昌脸上的喜色收了收,低声道。

    “贫尼来,是前来救杨家于水火。”仪明师太低低说道:“你身为杨家之主,切不可妄然行事!”

    两人在一旁,嘀嘀咕咕很久,仪明师太甚至声色俱厉的喝斥,杨仲昌据理力争,看上去颇是热闹。

    仪琳师太侧耳倾听,心中焦急,实未想到,事实与自己想象地截然相反,南云这边易劝,杨家却不识时务。

    “小师叔,瞧瞧,这就是杨家的作派,若不是师父武功高明,早就被他们杀了几杀了!”江南云摇头叹息,不以为然的瞪了那边一眼。

    “少造此杀孽,总归是好的。”仪琳轻轻说道。

    江南云轻哼一声:“那就看他们是不是明白了!”

    他倒是希望,此事杨家咬紧牙关,死不同意,各凭本事,刀光剑影,再见结果。

    半晌过后,仪明师太走过来,低声对仪琳说了几句话。

    仪琳点点头,看了那边一眼,转头对江南云道:“南云,咱们先出去一下,让他们商量商量!”

    江南云点头,与仪琳相携走了出去。

    “大哥这一阵子还好吗?心情怎么样?”乍一出了威仪堂,仪琳马上问江南云。

    “嗯,小师叔放心罢,师父一切如常,只是被杨家所扰,心烦得很,所以让我过来解决掉。”江南云点点头。

    “唉……”仪琳摇头一叹。

    很快,“吱”的一声,威仪堂的大门被拉开,杨仲昌脚步沉凝,缓缓走了出来。

第303章 压制

    他来到仪琳跟前,抱拳郑重道:“仪琳师太,多谢你来,但观云山庄杀了我们前任家主,不能就这么算了,鱼死网破,我杨家也会血战到底!”

    仪琳登时一急,忙道:“杨家主,你……”

    杨仲昌抱拳,诚恳的道:“师太,我知道,这有些不识抬举,可咱们前任家主让人杀了,却要苟且偷生,实在愧对列祖列宗!……我杨家之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仪琳秀气的眉毛蹙起,明眸盯着他。

    杨仲昌歉然一笑,转身对江南云道:“姓江的,纵使你武功再强,也莫要让咱们杨家屈服!”

    “咯咯,你们杨家可真有意思呢!”江南云咯咯一笑,花枝乱颤,风情妖娆。

    “你这话何意?!”杨仲昌怒哼,神情凌厉。

    江南云蓦的一收笑脸,冷若冰霜,动人的明眸寒电迸射,慑人之极。

    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她冷哼道:“我师父本来懒得理会你们,不想多追究,……可是呢,你们杨家接二连三的前来刺杀,若是家师武功稍差一些,早就丢了多少次性命了!”

    “杀我杨家之人,岂能轻饶?!”杨仲昌冷笑。

    江南云一笑:“你想杀我观云山庄的人,又岂能饶你?!”

    “那咱们就看看,到底谁能杀得了谁!”杨仲昌斜睨她,冷笑不已,有恃无恐。

    仪琳忙伸手。娇声道:“你们两人各少说两句,好不好?”

    她神情几乎是恳求一般,娇声道:“杨家主,虽说前任家主的死与观云山庄有关,但毕竟死者已已,想必他在天之灵。也不愿杨家的弟子白白丢掉性命地。”

    杨仲昌摇头:“若是不能为前任家主报仇,我杨家再无颜面苟活于人世,不如同归于尽!”

    仪琳紧咬着红唇,盯着杨仲昌,心中升起怒气,这个杨家的家主,一心只想着颜面。丝毫不顾弟子们的死活,委实可恨。

    她心肠极软,对每一个人的生命看得都重要,绝不愿见到有人死去。恨不得所有的人都能不死不灭,天下太平。

    “师叔,这人如此死脑筋,再说无益,还是算了罢。”江南云摇头一笑,低声劝道。

    仪琳长吁一口气,望向江南云,带着哀求之色:“南云,你就饶过杨家这一次罢!”

    江南云露出为难之色。沉吟一下,见仪琳楚楚可怜,实在让人不忍拒绝,只能点点头:“师叔,我问问师父看罢。”

    她玉指伸出。在唇边一撮,发出一声清啸,扶摇直上,直冲云霄,传遍了整个天空。

    转眼间,一道清亮高亢的清鸣回响,回应着江南云发出地清啸,一道白光闪过,仿佛晴空出现一道闪电。瞬间击中江南云肩头。

    白光消失。她左肩头出现一只雪白的鸽子。

    这只鸽子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宛如白缎一般,闪闪发光,整个身体弧度优美,看着大觉和谐优美,生出好感。

    它的两只眼睛仿佛红宝石一般,熠熠闪光,灵气逼人,仿佛能够看透别人的心思。

    江南云左右望了一眼,看向杨仲昌,道:“可借笔墨一用?纸要薄一些的!”

    杨仲昌盯着她看了半晌,沉声一哼,摆了摆手,没好气的道:“笔墨伺候!”

    杨克让亲自跑回去,搬来一张矮几,几上笔墨纸砚俱备,旁边还有一个绣墩。

    江南云瞟了一眼杨克让,点点头,算是致谢,一拂衣裾,款款坐下,白玉似的手轻轻研墨,动作优雅,不紧不慢。

    研过墨,铺开纸,她提笔而写,梅花小楷,字迹极小,一时之间看不清楚。

    白鸽站在她左肩头,宝石般地小眼闪闪发光,似乎在看着她写的每一个字,看其神情,似乎能够看得懂。

    很快,一张薄薄素笺已经写完,吹干墨迹,卷成一个小纸棍。

    自白鸽爪上取下一个小竹管,人们这才看清,这只白鸽的爪子苍劲有力,闪着寒光,看上去颇是吓人,绝非寻常的鸽子。

    “去吧!”江南云将素笺放到竹管中,竹管系到白鸽爪上,自瓶中倒出一颗红丸,送到它嘴里,轻声一笑,将它抛了起来。

    白鸽展翅,扶摇直上,宛如白鹤一冲九天,升上十几丈高,在江南云头顶盘旋一周,化为一道直线,斜斜冲上天空,转眼间完全融入了白云之中。

    一道清唳声自天际传来,缥缥缈缈,若有若无。

    “它飞得可真快!”仪琳赞叹一声,满脸喜爱之色。

    江南云抿嘴轻笑:“这可是咱们山庄里地爱物,名唤白灵,飞行奇快,一个时辰便能返回来!”

    杨仲昌也没有再为难,将仪琳师太她们安排在了一个院落中,远远派人看着。

    院子当中有一个小亭,亭中桌椅俱全,她们坐在小亭中,院门敞开着,能够看得清里面。

    “他们这是怕咱们逃了呀!”江南云看了一眼院外树上的四个人,他们正趴在树枝间,远远监视着这边。

    “仪明师妹,你们杨家的待客之道,可是差得很呢!”仪清师太轻轻笑道。

    仪明师太低下头,摇头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算了算了,开个玩笑罢了!”仪清师太忙笑道,转头瞥一眼江南云,轻笑道:“江帮主,萧先生给你的命令,是要尽屠杨氏一门?!”

    “这倒不是。”江南云放下茶盏。轻轻一笑。

    “那是何命令,说与咱们听听,要不要紧?”仪清师太笑问。

    江南云想了想,笑道:“你们也不是外人,即使说与你们听,也没什么!”

    “说来听听!”仪清师太忙道。瞥了一眼仪明师太。

    江南云却看也不看仪明师太,轻笑道:“师父说,擒贼先擒王,先将杨家的家主除去,以警效尤。”

    “你不是已经完成了么?”仪清师太笑着问。

    江南云摇头,淡淡瞥了那边地四个人:“师父是说,除去杨家的家主。如今,杨家家主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仪琳失声惊叫,捂着嘴:“大哥不会是说,要除去杨家的每一位家主罢?!”

    “家师之意。正是如此!”江南云点头。

    仪琳明眸睁大,露出惊诧之色。

    江南云笑了笑,道:“这一次,杨家实在将师父惹火了,刺杀了四次,每一次都是成心要人性命。”

    “掌门,萧先生乃是杀伐果断地人物,可不会心肠手软!”仪清师太低声道。

    仪琳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哥杀人太多。有伤天和的!”

    “师父说,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可无怜惜之心。”江南云抿嘴一笑,摇头道。

    “大哥果真这般说?!”仪琳似是不信地睁大明眸。

    江南云点头:“我岂敢虚言诳师叔你?!”

    仪琳轻轻一叹。道:“唉……,我每天得多念一会儿经,替大哥消除杀孽!”

    “这样最好不过。”江南云忙点头。

    仪琳想了想,再次求情,低声道:“大哥饶了他们这一次,想必不敢再生是非了。”

    江南云苦笑一声,摇头叹道:“师叔,你若真的想化干戈为玉帛,需得向那边施压。”

    “可他们不听呐!”仪琳无奈的道。

    “师叔你可是恒山派地掌门。需得拿出五岳剑派的威风来。小小的一个杨家都慑服不了,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江南云神色郑重。沉声说道:“……这样,又岂能镇得住别人,恒山派可是危险得很呐!”

    仪琳叹息一声,点点头:“我太软弱了一些。”

    江南云微微一笑,并不否认,沉声说道:“师叔,武林中人,往往吃硬不吃软,好声好气的商量,反而以为怕了他们,唯有以硬对硬,逼他们慑服!”

    “嗯,是啊。”仪琳点点头,心有戚戚焉。

    若是换了从前,对于这番话,她定会嗤之以鼻,认为大谬,世上人心本善,岂会如此?!

    但做了这一阵子地掌门,接触的事情五花八门,再也不是原本的白纸一般的纯洁。

    只是虽然见多了杂事,她地心仍旧纯洁如故,只是行事之际,想得更为宽广一些。

    “杨家,便是这般欺软怕硬!”江南云重重一哼。

    见仪琳明眸睁得大大地,一幅迟疑神色,江南云叹道:“他们敢跟师父拼命,便是看师父势单力薄,以为好欺负而已,若是遇到恒山派,又岂敢如此放肆?!”

    “小师叔若是想救杨家,便要将杨仲昌诸人弹压下去,否则,依我师父地脾气,可不是饶了他们!”江南云低声道。

    “可是……”仪琳迟疑。

    她想了想,若是真依南云所说,强行将杨家镇压下去,究竟能不能成,恒山派真有这般强大的威慑力?

    她有些担心,即使压下杨家,他们也不会放弃报仇,反而会将恒山派一起恨上,那时,可是后患无穷地。

    她转对望向仪清师太与仪和师太。

    仪清师太想了想,道:“江帮主所言有理,掌门,需得强行弹压,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来,看着他们白白送死!”

    “那好罢,仪明师姐,咱们只能得罪了。”仪琳一脸歉然的望向仪明和尚,低声道。

    “没什么,劳烦掌门费心了。想必他们也会想明白的。”仪明师太双掌合什,郑重一礼。

    见她如此,江南云方才露出一丝笑意,这个仪明师太,倒也不算糊涂呢。

    “既如此,去请杨家主来罢!”仪琳师太说道。

    “是。”仪明师太点头。起身轻飘飘的走出去。

    转眼之后,杨仲昌来到了院中,跟在仪明师太之后。

    “师太相召,有何事情,莫不是观云山庄已经来信了?!”杨仲昌抱拳,朗声问道,神色不卑不亢。

    “不是。”仪琳摇头。看一眼杨仲昌,双手合什,道:“……杨家主,不知我恒山派地话。你们杨家听不听?”

    “师太的话,杨某自然是……听的。”杨仲昌迟疑一下,慢慢点头。

    仪琳秀脸一沉,娇声道:“若是不听我的话,那恒山派与贵家族以后便是敌人。”

    杨仲昌闻之色变,双眼紧盯着仪琳,想自她的神情看出说话真假,决心如何。

    “我身为恒山派掌门,一诺九鼎。绝不会更改!”她轻轻说道,自从修习了清心诀,对别人心思地把握也快了许多。

    “是。”杨仲昌沉重地点点头,心头微沉。终于,狼狈终于落到了一起。观云山庄与恒山派关系非浅,比跟杨家还要亲近,现在可是危险得很了!

    他本想靠着恒山派,如今看来,却是不但不会成为朋友,反而会成为敌人呢!

    仪琳秀脸沉着,缓缓说道:“今日,若是不与观云山庄化干戈为玉帛,那恒山派可不会客气!”

    “师太。恒山派也要仗势欺人么?!”杨仲昌叫道。满脸讶然,炯炯的望着仪琳。

    “是的。”仪琳跟他对视。明眸清澈而坚定,娇声道:“你可要想好喽,杨家能不能受得住!”

    杨仲昌脸色阴沉,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低下头,沉思不语,一时沉默下来。

    “你回去跟大伙商量一下罢。”仪琳摆了摆白玉似的小手,淡然说道,明眸看着杨仲昌。

    杨仲昌抬起头,缓缓点头,转身便走。

    “南云,他会答应么?!”仪琳顿时恢复了娇弱,秀脸一幅担心之色,怯怯的问道。

    “除非他们真的活腻了,否则,只能答应!”江南云轻哼。

    “他们若是硬到底,可如何是好呢!”仪琳担心的道,看了一眼门外地那四个人。

    那四人似乎受了指示,伺探得更加无所顾忌,明目张胆地站在树上,观望着这里。江南云黛眉轻蹙,瞥了四人一眼,忍住了杀意,被人这般盯着,心中极是别扭。

    一声清亮地鸣叫在天际响起,江南云闻之一喜,抬头上望,一道白光划过长空,落到了她肩头。

    “果然快得很!”仪清师太赞叹一声,喜欢的瞧着稳稳站在江南云肩膀地白鸽。

    白鸽挺着胸脯,满是骄傲的看着众人,亲热的蹭了蹭江南云的鬓发,发出咕咕的声音。

    江南云轻笑一声,伸手取下它爪上的竹客,自里面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素笺。

    打开素笺,看了几眼,她便转头望仪琳,递了过去,道:“师叔,你看罢,可不是我无情。”

    仪琳看了一眼,知道是大哥的笔迹,字体虽小,却力透指背,又隐隐泛出一丝飘逸来,绝对是一种享受。

    她明眸转动,扫了几眼素笺中的内容,无奈地叹息一声。

    “萧先生怎么说?”仪清师太急问。

    仪琳摇头轻叹,素笺递回了江南云:“大哥他还是要杀人!”

    “唉……,萧先生看来真的气极了,竟连掌门的面子也不卖了呢,委实罕见!”仪清师太忙道的,很是气人,……大哥脾气又不好,也怪不得会这般气恼。”

    仪清师太郑重道:“掌门,咱们一定要逼杨家低头,否则,咱们谁能挡得住江帮主呐?!”

    说罢,她轻瞥江南云一眼,似笑非笑。

    江南云嘻嘻一笑,点头道:“可不是!……我若动起手来,可不会故意相让,否则,师父定不会饶我!”

    “你装作打不过我们,如何?”仪琳明眸一亮,拍手叫道。

    江南云摇头,苦笑道:“我刚惹火了师父,他这一阵子还在生我的气呢,可不敢再惹他!”

    仪琳忙鼓动道:“大哥他又不知这边情形,怕什么呢?”

    江南云仍旧摇头不迭:“师父可是神通广大,定能猜得当时情形,我可瞒他不住,只能实话实说。”

    “南云莫怕,我会替你在大哥面前求情地!”仪琳仍不死心,娇声说道,语气似乎带着恳求。

    “师叔,这一次我若是再出错,师父可不会相饶,怕是求情也无用的!”江南云无奈的望着仪琳,摊了摊手,苦笑道。

    “南云……”仪琳眨着明亮的眸子,神情动人,难以拒绝。

    江南云摇头不已,神色郑重:“除非杨家答应,不会再来找麻烦,否则,我只能遵从师父之命,容不得徇私的。”

    见她如此坚决,仪琳有些威心,只能嘟了嘟嘴唇,转头望向院落门口方向,期待着结果。

    禅房之中,一片幽静,外面的竹林发出簌簌响起,屋内更显得幽静,最适应参禅。

    屋里布置得很简单,颇有一几一榻,一桌一椅的意味。

    阳光自窗户照进来,轻风徐来,似乎送来阵阵的暖气。

    一个须眉俱白的老和尚坐在榻上,双腿盘起,采有七支坐之法,似乎正在参练什么内家武功。

    “方丈,弟子有信送上。”一声恭敬地声音在外面响起,站在外面,双手合什地道。

    “进来罢。”老和尚点点头,他正是少林寺的方丈方证大师,位高权重,一时无假。

    “方丈,这是信。”进来一个小沙弥,约有十六七岁,个子不高,身体瘦弱,一双大眼微微转动,灵气四溢,一看即知聪明绝顶。

    方证大师打开一看,慢慢看完之后,宝相庄严地脸上露了一丝疑惑之意。

    信是华山派的掌门岳不群所写,言辞恳切,似是在述家常一般,看着很舒服,心中大生好感。

    令方证大师疑惑的是,信末部分,岳不群似乎随意的提了一句,不能亏待任盈盈,因为此人实在太过关大。

    华山派一向与魔教有生死大仇,见面即打,怎么到了最后,岳不群反而提示,不能怠慢任盈盈呢……

第304章 探望

    这个岳掌门,到底在说什么呢?有何暗指之意?

    方证大师捏着这封书信,陷入沉思。

    “方丈,衡山派的人也有信来。”小沙弥再次在外面禀报,恭敬的进来,双手奉上书信。

    方证大师接过,拆开,仔细看过,慢慢放下信笺,在几张信笺之间扫来扫去,陷入深思。

    他抬头,慢慢问:“任姑娘现在可好?”

    “任姑娘一直不吃饭,快要支持不住了。”小沙弥脸上露出悲悯神色,恭敬回答。

    方证大师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任盈盈倔强冰冷的玉脸,她仿佛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一幅心灰若死之像。

    自被请来少林,她便一言不发,滴水不进,似是要绝食而亡。

    这般刚烈的女子,方证大师尚是首见,措手不及,只能点了她的穴道,逼她喝下水,还有一些流食。

    佛家有杀戒,他心肠慈悲,容不得任盈盈在跟前绝食而亡,况且,将任盈盈请来少林,才会如此,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但每天仅是吃一些流食,她日渐衰弱,丰盈的美女如今已是憔悴不堪,小沙弥看得心中不忍。

    “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证大师宣了一声佛号,脸上也露出怜惜之色,摇头道:“这位任姑娘,性子太过刚烈了。”

    “方丈,若是她再不吃饭,怕会不成了。”小沙弥双手合什,低头头,轻声道。

    “我去看看。”方证大师起身,出了禅房。转过几个院落,来到了后山一座小院。

    十个精壮的中年和尚将小院团团围住,彼此相隔四五尺,手持木棍,一动不动,似是雕像。

    看其阵势。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虽说此时乃是冬天,并没有苍蝇。

    见到方证大师前来。他们稽首一礼,默然不语。

    方证大师推开院门,院中坐着一人,令方证大师精神一振,双掌合什:“任姑娘,老衲有礼了。”

    这是一个雅致的小院。四条是竹林。唯有中间搭着一个小凉亭,竹椅竹凳,清风吹来,簌簌作响,宛如天籁之意。

    凉亭之中,坐着一女子。黑纱蒙面,一动不动,仅是观其身形,便见曼妙窈窕之态。

    “任姑娘……”方证大师走上前,来到小亭中,缓缓问候,声音平缓、详和,令人心神清定。

    女子一动不动,默然不语。一阵清风吹来。黑纱拂动,露出凝脂白玉似的脸颊。正是日月神教圣女任盈盈。

    “任姑娘,吃一些东西罢。”方证大师和声劝道。

    任盈盈一动不动,仍旧端然而坐,似是一尊玉女雕像,黑纱覆面,仅露双眼,明眸微阖,似乎入定。

    方证大师坐在她跟前,长长叹息一声,道:“你这样,有伤身体,姑娘如今身在少林,过上一年半载,听我讲完经,便可自由离去,何苦这般对待自己?!”

    “今日,我给你讲一讲《法华经》罢。”方证大师自怀中掏出一卷经书,递到任盈盈身前。

    任盈盈一动不动,似乎无声无息。

    方证大师也不恼怒,将经书翻开,拿方砚压住经书一角,摆在任盈盈身前,然后开始讲解。

    “释迦牟尼佛居于王舍城的一座山中,与佛随行者,共一万二千多名大和尚……”

    方证大师的声音详和,吐字清晰而圆润,极是悦耳。

    任盈盈双眸微动,缓缓睁开,淡漠地一瞥方证大师,低声道:“大哥如此,太过烦人!”

    也声音沙哑,语气微弱,有气无力,显然已极是衰弱。

    方证大师微微一笑,神情蔼然,嘴里仍旧吐字如珠,缓缓而柔和,丝毫没有烦人意。

    任盈盈无奈的白了方证大师一眼,淡漠的道:“少林乃禅宗门庭,禅宗不立文字,出口即错,大师为何还要讲经?!”

    “哦,姑娘对佛家颇为了解?”方证大师一怔,随即笑道:“佛门广大,普度众生,不如皈依我佛门下,清净自在,如何?”

    任盈盈露出一丝笑意,摇头不语,似是懒得多说。

    “唉……,如此看来,姑娘确实与佛门无缘,”方证大师蔼然一叹,满面悲悯,摇头道:“姑娘的这一身戾气,伤人伤己,不如听老衲讲经,消去戾气,再行下山。”

    “大和尚管得太宽,不怕为少林惹祸?”任盈盈低低说道,眼神淡漠,语气平淡。

    方证大师脸色一正,双手合什,宣了一声佛号,缓缓道:“阿弥陀佛……,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即使东方教主亲来,老衲也要先消去姑娘身上的戾气。”

    “随你的便罢。”任盈盈明眸阖上,不再多说。

    方证大师拨动佛珠,再次讲《法华经》。

    任盈盈再次睁明眸,淡然笑道:“禅宗七经,并无法华,大师偏偏讲解此经,究竟何意?”

    方证大师心下喜悦,终于能够令她生出好奇,因好奇故,生机便不会消逝,便不会自绝身亡。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师兄……”

    方证大师歉然一笑,合什一礼,起身道:“任姑娘请稍候,老衲去去便来!”

    “大和尚不必再来!”任盈盈淡淡道,闭上了明眸证大师合什一礼。

    他一脸的皱纹,看上去年纪极大,站在那里,却显得苍劲而稳固,丝毫没有孱弱之像。

    “方生师弟。进我禅房中述话。”方证大师合什还礼,温声说道。

    两人进了方证大师的禅室,坐下来,小沙弥送上茶,轻轻退下,室内一片静谧。

    “方生师弟。你看看。”方证大师将桌上地信笺递向方生和尚。

    方生大师一封一封的看,看得很慢,很仔细。

    方证大师也不催促。眼帘微阖,慢慢品茶,心平气和,一派悠然自得模样。

    半晌过后,方生大师放下信笺,抬起头。疑惑道:“师兄。他们可是为任姑娘求情地?”

    方证大师点点头:“嗯,任姑娘乃魔教圣女,他们对于魔教素来痛恨,不共戴天,竟替任姑娘求情,着实古怪。”

    “是啊。确实古怪。”方生大师点着头,眉毛紧锁,似是陷入冥思苦想之中。

    两人相对苦思一会儿,茫然无解,看了看信笺,虽然都有求情之语,却极隐晦,语焉不详。

    “师弟,任姑娘乃魔教的圣女。如此身份。确实应得小心,免得引起纷争。多造杀孽。”方证大师缓缓说道。

    方生大师目光沉静,缓缓说道:“可对于岳掌门他们而言,却也不必如此关切才是。”

    “莫非,还有别的缘故?”方生大师抬起头,眸子明亮。

    方证大师点头,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几封信笺。

    “方丈,又有信到。”小沙弥在门外低声道。

    “进来罢。”方证大师点头。

    小沙弥进来,双手奉上一封信,轻轻退出。

    方证大师接过信,扫了一眼,蔼然道:“是泰山派地,莫不也是来求情地罢?”

    慢慢撒开信封,展开信笺一瞧,点点头,递给方生大师:“果然如此啊……”

    方生大师接过信,看过之后,更加不解:“这个任姑娘,到底还有什么古怪?”

    “师弟,你下去问问,查一查任姑娘。”方证大师蔼声说道。

    “是,师兄放心罢。”方生大师点头,起身。“杨家主,可曾想好了?!”仪琳沉着秀脸,盯着杨仲昌,淡淡地问道。

    她被仪清师太她们拱卫在当中,此时沉着脸的模样,浑身上下泛着淡淡的威严。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眉宇间露出一丝喜悦,目光兴奋,不时瞥一眼仪琳,心中欣慰。

    虽然仪琳当上了恒山派地掌门,但威望实在不足,只是因为有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太力撑,才无人敢多说什么。

    但心底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仪琳辈份最小,资历极浅,虽然武功高强,乃恒山派第一高手,但为人处事,太过柔弱,一味地良善,缺乏一派掌门杀伐果断的气派。

    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被师父安排,辅佐仪琳,一直为她的性子头疼,恒山派本就是女子门派,被人看轻,若是掌门不够强硬,定会受尽人们的轻视与欺负。

    仪琳毕竟是掌门,她们又不能说得太重,只能暗自操心,想要找机会慢慢劝导。

    不想,江南云地一席话,马上让她有所改变。

    在她们眼中,杨家仅是一个小小地家族而已,与恒山派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掌门的话,杨仲昌竟敢不听,反而顶撞,她们心中愤怒,却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虽非碍着他是仪明师妹的兄长,早就上前,拔剑分出个高下,让这个人尝尝苦头,知道轻视恒山派的代价。

    此时,仪琳态度强硬,她们不但不担心,反而兴奋异常,觉得恒山派振兴有望。

    杨仲昌冷冷盯着仪琳,淡淡一笑:“我杨家只有站着死地鬼。没有跪着活地人!”

    “你……”仪琳登时大恼,秀脸色变。

    一股怒气自丹田处散开,马上地,一股清凉地气息自脑上涌出,冲进了浑身各处,将涌上的气冲散。化解于无形之中。

    杨仲昌毫不示弱,冷冷望着仪琳,风骨异常地坚挺。

    “杨家主。你不再想一想了?”仪琳压下怒气,有些不死心的低声问,语气示弱了许多。

    “若是恒山派真将事情做绝,我杨家又有何反抗之力?”杨仲昌淡淡说道。

    仪琳再也压不住怒气,秀气的眉毛竖起,怒声道:“杨家主。难道死人比活人还重要吗?!”

    杨仲昌更显气定神闲。语气轻淡:“人活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师太,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你……你……”仪琳指着他,葱白的手指不停的颤动。气得玉脸雪白,胸脯起伏。

    “师叔,既然杨家如此硬气,定是有所倚仗!”江南云低声轻笑,斜睨了杨仲昌一眼。

    “不错!”杨仲昌点头,哼道:“我杨家有一位长老,一直闭关不出,不问世事,若是江帮主能够敌得那位长老。杨家与观云山庄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江南云抿嘴一笑。臻首微摇:“唉……,你们杨家呀。真是会强词辞夺理呢,明明是你们要和,看起来,却是反过来了呢!”

    杨仲昌不耐烦地一摆手,冷哼道:“你答应不答应罢?!”

    “南云,好罢,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罢!”仪琳忙转身,趁江南云说话前,抢先说道。

    江南云迟疑:“师叔,可是师父明明下了令,不必再跟杨家多费口舌,这……”

    “南云,能不杀人,便不杀人罢。”仪琳忙道,带着哀求之色。

    “若是我真地敌不过那个什么长老,可是愧对师父了!”江南云无奈的道。

    仪琳忙摇头,笑道:“不会地,你武功这般厉害,除了大哥,哪一个带是你的对手呀!”

    “唉……,好罢!”江南云想了想,慢慢点头。

    仪琳顿时露出感激之色,望向杨仲昌,道:“这次可说准了,若是你再反悔,我们恒山派绝不会饶你的!”

    “放心罢!”杨仲昌大声说道,转身一摆手,对远处的大长老道:“大长老,请老长老罢!“唉……,子孙不肖啊……”大长老摇头叹息,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惭愧之色,缓慢的朝外面走去。

    很快,一阵清亮地玉磐声悠悠响起,在整个杨家上空飘荡不绝,仿佛一股狼烟,凝而不散。

    仪清师太与仪和师太她们看着仪琳,失望地摇头,掌门禀性难改,丝毫没有大派的威严,岂能容杨家如此讨价还价,丝毫不将恒山派放在眼中!

    仪琳也不大敢看两人,知道两位师姐定会责怪自己,只是自己的心太软,一想到要死很多人,便忍不住担心。

    蓦然之间,一道长啸声响起,直冲云霄,声震长空,宛如洪涛巨浪,排山倒海,势不可挡。

    整个杨家诸人神色皆变,都觉耳朵轰鸣,嗡嗡作响,眼前晃动,头晕眼花。

    这般声势,江南云怔了怔,心中微沉。

    此人内力极为深厚,怕是不次于自己,当世之中,已是顶尖高手,怪不得呢,杨家如此硬气,霸道,原来是有这般杀手锏的存在。

    “杨家第十代家主叩见老长老!”杨仲昌扬声叫道,跪倒在地,朝着啸声发出的方向。

    杨家的其余人也跟着跪下,一众人跪倒一地,颇是壮观。

    仪琳她们静静站立,默默看着,仪清师太低声对仪明师太道:“仪明师妹,究竟怎么回事?”

    仪明师太摇头,满脸疑惑,怔怔望着那边。

    江南云对仪琳低声道:“小师叔,点子扎手,待会儿你得小心了!”

    “我晓得。”仪琳轻轻点头,秀脸露出凝重之色,手上已拈了一枚莹白地棋子。

    “为何扰我清修?!”一道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在空中飘荡。在众人耳边轰轰作响。

    虽然没有刚才的长啸惊人,却含着震动人心的力量,心跳骤然加快,怦怦作响,快要跳出胸腔一般。

    “小子该死!小子该死!”杨仲昌提高声音,跪倒在地。磕一下头,长声道:“有强敌来犯,杨家面临生死存亡。小辈不肖,不得不请老长老您出关!”

    “哦----?!”一道人影三晃两晃,在空中划过一道灰影,出现在杨仲昌身前。

    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人,此人摆了摆手,大咧咧地道:“怎么回事?!……都起来说话!”

    他转头瞥一眼仪琳与江南云她们。冷电般的目光像是晴空打了个霹雳。极是骇人。

    他身穿灰衣,头发披散着,发梢能勾着膝盖,挡住了脸庞,但却挡不住他冷电般的目光。

    他个子矮小,身材瘦削。似是一阵风便能吹走,实在看不出有何惊人的力量。但那闪烁地双眼,宛如电光隐隐,颇是骇人,一看即知,内力极是深厚地。

    “这些尼姑怎么回事?!”他一指仪琳她们,冷冷问道。

    他指甲极长,约有两个骨节长,闪着锐利地寒光。兵器一般。扎在身上,令人不寒而栗。

    “这几位师太是恒山派地。这是恒山派掌门仪琳师太。”杨仲昌站起身,指着仪琳介绍道,神态恭敬之极。

    “恒山派的?掌门?!”那人咦了一声,一拂乱发,露出脸庞,盯着仪琳看。

    他地相貌极是普通,只是一张脸惨白,毫无血色,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阳光,看着有几分吓人。

    但看上去,他不像是很老,比大长老年轻了许多,也就比杨仲昌大几岁而已。

    “恒山派掌门不是定闲师太么?!”他寒电般的目光在众女尼身上扫过,落在仪琳明珠玉露般的脸上。

    “老长老,仪琳师太刚刚接掌恒山。”杨仲昌恭声答道。

    “定闲师太圆寂了?!”老长老皱了皱眉,眼中冷电一闪,空气似乎都沉郁了许多。

    “定闲师太没有圆寂,只是传位于仪琳师太。”杨仲昌恭敬的回答,毫无不耐烦之色。

    “哦----?!”他冷电般双眼在仪琳脸上扫来扫去,似是探究。

    杨仲昌知机的介绍道:“老长老,仪琳师太年纪虽小,却是武功高明得很!”

    “嗯,想必如此,若是不然,定闲师太岂能传位于她。”老长老点点头,目光落在了江南云身上。

    “这个美貌女子,也是恒山派的?!”他指了指江南云,指甲寒光闪烁,透出森森寒意。

    “这位江帮主,便是前来灭咱们杨家地!”杨仲昌冷冷说道。

    “嗯----?!”老长老目光一凝,寒电迸射,凝于江南云身上,森然如狱。

    江南云身边地诸女尼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涌了过来,似乎一阵大风吹来,寒气逼人。

    “前辈功力深厚,小女子佩服!”江南云裣衽一礼,抿嘴一笑,盈盈说道,风情万种。

    “好个狐狸精,为何与我杨家过不去?!”老长老苍白的脸阴沉下来,仿佛僵尸一般,阴森骇人。

    江南云嫣然一笑,幽幽一叹,摇头道:“小女子也是奉师命而为,逼不得己呀。”

    “你师父是谁?!”老长老沉声喝道,阴沉的望着她。

    江南云明眸中波光流转,宛如一池春水,轻笑道:“家师萧一寒,前辈想必没听过。”

    “无名之辈!”老长老毫不犹豫的哼道。

    杨仲昌忙低声道:“老长老,这个萧一寒,人称惊鸿一剑,年纪比小子还小一些,近两年方才声名鹊起,不容小觑。”

    老长老点点头:“原来还是个后起之辈呀,嗯,没听说过,非常之厉害?!”

    “出道以来,从未一败。”杨仲昌低声道。

    “哦,怪不得呢。”老长老神色稍霁。遇到如此棘手的人物,怪不得要请自己亲自出关。

    “小姑娘,凭你一个人,便要灭我杨家?!”他神情陡然一沉,剑眉一挑,沉声喝问。

    江南云耳边嗡地一响。如铜钟大吕在耳边轰鸣,震耳欲聋。

    清凉的气息瞬间集于耳中,形成无形的气场。将声音拒之于外,不让它伤到耳朵。

    “凭小女子一个人,便不成么?”江南云笑盈盈的道。

    见江南云一点儿不受影响,老长老神情凝重,看了看她,慢慢地点头:“你小小年纪。有如此功力。倒也难得。”

    “前辈谬赞了。”江南云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她一直笑意晏晏,丝毫没有杀气,仿佛老朋友相见,关系极是密切一般。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会客气。莫要怪我以大欺小了!”老长老沉声道,他阅历颇丰,不会因为江南云的模样而放松警惕。

    他心下反而极是惕然,竟然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狐狸精,照理来说,这般年轻,功力不会太深才对。

    “请----!”江南云一伸手。

    “南云……”仪琳忙一拉她,神色担忧。

    江南云抿嘴一笑,拍拍仪琳的小手。轻声道:“师叔。放心罢,我不会给师父丢脸的!”

    “你得小心!”仪琳低声道。

    江南云点头。笑了笑,神情甚笃。

    自修习清虚剑法以来,她信心大增,武功成倍增长,即使不施展清虚剑法,也不惧任何人。

    “小子,为何恒山派也掺合进来了?!”老长老眉头微皱,低声问杨仲昌。

    “恒山派是逼咱们讲和,逼咱们屈服!”杨仲昌冷哼一声,瞥了一眼仪琳,低声道:“咱们杨家之人,岂有贪生怕死之辈,小子没有答应,恒山派便要用强!”

    “什么?!”老长老一蹦老高,转头怒瞪仪琳。

    杨仲昌摇了摇头,低声叹息:“唉……,恒山派势大,小子不敢得罪,只能忍气吞声。”

    老长老怒发冲冠,气息粗重,长发慢慢飘动,周围却没有风。

    “恒山派,欺人太甚!”他仰天怒吼,霍地转头,眼光猛刺仪琳,宛如闪电击出。

    仪琳猝不及防,清心诀自行流转,眼中一片冰凉,安然无恙,静静看着老长老。

    “你们恒山派仗势欺人,竟然欺到老子头上啦!”老长老怒吼,神色狰狞地盯着仪琳,似欲噬人。

    “唉……,我如今才知道,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什么叫恩将仇报,好一个杨家,佩服,小女子佩服呀!”江南云声音糯软娇腻,虽不明亮,却悠悠传入整个杨家众人耳中,宛如在他们耳边说话。

    “你此话何意?!”老长老怒哼,转眼狠狠瞪她。

    “仪琳师太拦住我,逼我跟杨家讲和,不再动手,”江南云瞥一眼恒山派众人,摇头道:“这位杨大家主呢,不但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真是让我长见识了呢!”

    她声音悠悠,凝而不散,不疾不徐的扩散开来,渐渐传遍了整个杨家,无一遗漏。

    老长老转头望向杨仲昌,露出询问之色。

    “老长老,我大哥,上一任家主便是被这个姓江地所杀,这一会儿,她又要讲合,我岂能答应?!”杨仲昌怒哼一声,坦然无畏,抱拳对老长老一礼,大声说道。

    “嗯,不错。”老长老点占头。

    “可恒山派却要逼着我答应,否则,便要对付咱们杨家!”杨仲昌气愤地道。

    仪琳嘴唇动了动,却无言以对“好啊,恒山派,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这般厉害!”

    说罢,他身形一动,猛的冲出,直奔仪琳而去,左掌探出,五指萁张,宛如鹰爪,直攫仪琳。

    仪琳虽未防备。身体却本能的动起来,轻飘飘一荡,差之毫厘避过五指,能感觉到指甲的森森寒意。

    “不错,很不错!”老长老嘿地一笑,右掌随即一探。五指萁张,漫天爪影笼罩仪琳。

    仪琳对长长地指甲极是恐惧,感觉比刀剑更加地可怕。一想到戳到身上,身子便有些发软。

    “铮----”宛如龙吟,映雪剑出鞘,划过一抹清光,幻出一朵剑花,将他圈在其中。

    老长老身形一折。蓦然飞退。如遇蛇蝎,奇快无比。

    仪琳收剑,归鞘,动作利落曼妙。

    “你这是恒山派的剑法?!”他迟疑不定的望着仪琳,剑眉紧锁,露出疑惑。

    仪琳点点头。正色道:“正是恒山剑法!”

    “恒山剑法,果然不凡!”他缓缓点头,神色郑重,蓦的一晃,出现在杨克让身旁,手臂一动,已然拔剑出鞘,径直刺向仪琳。

    “嗤----”的轻啸,这一剑气势万千。宛如罡风涌动。万箭齐发之势,逼人之极。

    仪琳映雪剑再次出鞘。划过一道匹练,在胸前划了一道圆弧,正是万花剑法中地一招春蕊初绽。

    旁边恒山诸尼心中叫好,这一招使得妙到极巅,本是极平常地一剑,如今使来,却是威力无穷。

    “叮!”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两剑相交。

    仪琳脚下一旋,退后一步,明眸闪亮,望向老长老,似乎露出一抹兴奋之色。

    老长老亦退了一步,眉头紧皱,瞪着仪琳,叫道:“好,恒山派掌门,果有几分斤两!”

    说罢,复又挥剑攻来,仪琳兴奋的迎上去,脚下踏着玄妙地步法,飘飘如凌空,轻盈曼妙。

    她心中兴奋难言,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般的兴奋,浑身劲力涌动,恨不得仰天长啸。

    自从修习萧月生所传武功以来,她精进之速,一日千里,恒山派之中,无人可及。

    到了如今,恒山派中,除了两位师伯与师父,再无敌手,平常切磋,根本无法尽兴。

    而如今,在这里竟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她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剑来剑往,转眼之间,已是三十余招过去,杀得难分难解,精彩而又激烈,观战诸人莫不赞叹,心神迷醉,沉浸于两人精妙的招式之中,感觉受益匪浅。

    “江帮主,你看掌门她……?”仪清师太凑到江南云身边,低声问道。

    江南云正笑盈盈地打量,闻言转头,摇头一笑:“两人相差仿佛,难分高下。”

    仪清师太露出担心之色,生怕仪琳有个万一。

    “放心罢,小师叔可是深藏不露,还有绝招未施展呢。”江南云抿嘴一笑,低声说道。

    “哦?!”仪清师太讶然。

    “家师行事,向来都留有后手,小师叔也定有保命绝学,不到紧急关头,不会施展。”江南云低声说道,使地却是传音入密,不想让旁人听到。

    两人说话之间,仪琳与那老者拼斗更烈,长剑叮叮作响,清脆悦耳,仿佛雨打芭蕉,带着莫名地韵律。

    仪琳手上映雪剑削铁如泥,而老者仅是寻常地青锋长剑,却仍没折断,却是仪琳刻意为之,仅是以剑尖相触,而不以剑刃,否则,一剑下去,必然断成两截。

    转眼间,数十招过去,丙人仍是未分胜负。

    老者身体散发出白气,似是从温泉中走出来,苍白的脸色一片红润,血气蒸腾,呼吸有几分急促。

    仪琳则是面色如常,气息均匀,仿佛从未运动过,明眸越发的明亮,似乎找到了什么极好的玩具。

    两人越打越是精妙,到了后来,几乎将武功招式使尽,便都自行创招,妙手偶得,互相激发,各种妙招,纷至迭来,令旁人看得心醉神迷,难以自拔。

    在江南云的眼中,他们地招式破绽处处,但在周围诸人眼中,却无不精妙绝伦,叹为观止。

    杨仲昌心中忧虑,没想到仪琳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老长老竟然仅与她打成平手。今日杨家危矣。

    想到此,他眼中凶光一闪,便起了玉石俱焚的念头,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见他正神色痴迷的盯着场中,完全沉浸在精妙的武功之中。不知所界一

    他走到杨克让身边,轻咳一声,拉了拉他。

    杨克让一愣。忙转头,满脸地不耐烦,见到是父亲,露出疑惑之色,以目光相探询。

    他拉住杨克让的手,隐藏的递给他一枚钥匙。低声道:“克让。你去家中武库,将秘笈带走,远走高飞,走得越远越好!……将来练好武功,替我们报仇!”

    “爹,这是……?”杨克让疑惑的问。

    “这是武库地钥匙。你悄悄地走,莫让别人看到。”杨仲昌低声道,神色沉重。

    杨克让心中一沉,却看了看四周,没有马上便问,而是过了一会儿,显得漫不经心,沉吟着道:“爹,你是想带着众人血拼到底?!”

    “嗯。若不血拼。咱们杨家永世不能翻身!”杨仲昌低声道。

    杨克让想了想,看了看红色。叹息一声:“咱们可以不拼地,我看,若是真地化干戈为玉帛,姓江的也不会私自动手。

    “你糊涂!”杨仲昌轻叱,狠瞪他一眼,低声道:“杨家地兴衰,将来靠你来支撑,莫要让我失望!”

    说罢,他悄悄走了回去,不想让旁人知道。

    “看老夫的风雷掌!”老者忽然招式一变,化繁为简,长剑贴到后背,右掌缓缓推出,缓慢而凝滞,如推千钧重担。

    仪琳也收剑出掌,白玉似的小手缓缓推出,缓慢而凝重。

    周围诸人皆眼神一凝,暗自担心,这一掌推出,便是硬碰硬,显然是要以内力取胜。

    两掌虽然缓慢,却终有相交之时。

    “砰”如中败革,声音沉闷,却传出很远来,震得众人血气一阵浮动,感觉不适。

    仪琳脚下一旋,她使的乃是破玉掌,至坚至硬,反弹内力,虽然对方内力深厚,但在破玉掌下,却未能讨好,一股内力震了过去,乃是将他的内力反弹回去。

    与破玉掌相撞,若是对方没有留下足够的内力护体,定会吃个大亏,尤其是那种倾尽全力,拼命一搏,若是与破玉掌相对,内力倒灌而回,直接将人震死。

    老者便是此例,他感觉出仪琳地内力深厚,若是不使尽全力,怕是难以取胜,便舍命一搏。

    他身形一晃,倒退几步,踉踉跄跄,苍白地脸上一片酡红,宛如喝醉了酒,目光也迷离起来。

    退了几步,他又左右摇晃,似是没有醉醒,使起了醉拳一般,蓦然之间,一口热血喷出。

    漫天的血雾中,他缓缓倒了下去。

    仪琳身形一晃,飘然而至,扶住了老者,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便要取出伤药来。

    她隐隐明白老者所受的伤多重,心中泛起愧疚之意,若不是打得兴起,收手不住,也不至于让老者伤得这般重。

    “你让开!”杨仲昌猛的冲上来,一把推开仪琳,接过了老者,低声道:“老长老,老长老!”

    仪琳呆呆的望着那边,怔怔而立,眼神迷茫。

    “小师叔!”江南云来至她身边,低声唤道,略露出几分关

    “我本不想伤他的……”仪琳低声喃喃。

    江南云不以为然,摇头道:“小师叔,你现在是一派掌门,怎可做如此儿女态?!……况且,他要杀你,你一味容忍,便是放纵,终究是害人。”“是这样么……”仪琳怔怔望着她,眼神中一片迷茫。

    江南云摇头叹息,小师叔还是太过仁慈,也难怪定逸师太匆匆将掌门之位让出,让仪琳这么早便登上掌门之位。

    在这个位子,最能锻炼人,若是到最后,方才传位,依小师叔地性子,不知何时才能足够成长。

    “师叔,佛家讲究降妖除魔,他便是魔!”江南云板下脸来。沉声说道,声音中带了清心诀。

    清心诀一动,仪琳体内的清心诀顿时响应,倏然流转,转眼之间,她头脑一清。恢复了心若冰清之态。

    “南云,我太着相了!”她摇头轻轻一笑。

    “小师叔,你且回去歇一歇罢。这里我来处理。”江南云露出温和的微笑,轻声说道。

    “你又要杀人么?!”仪琳登时一睁明眸,亮光灿然,慑人心魄。

    江南云抿嘴轻笑,摇摇头:“杀这些小鱼小虾,我还真是懒得出手呢。暂且放过他们。”

    “那大哥那里……?”仪琳疑惑。

    江南云咯咯一笑:“小师叔不是要替我求情的么?!”

    “是呀!”仪琳点点头。

    “那咱们回去时。你可要写信,我捎给师父,看看他怎么说。”江南云笑道。“咱们现在便走罢!”仪琳一把拉住江南云的手,再不放手,拉着她便往外走。

    杨家地人呼的一下,合拢过来。挡住她们的路,目光炯炯,虎视眈眈,杀气腾腾,似乎想要动手。

    江南云黛眉一蹙,玉脸嫣然微笑,笑意极盛,若是熟人见到,顿知她生出了杀机。

    “你们真要逼我杀人么?!”她笑盈盈的问。转头瞥一眼扶着老者地杨仲昌。

    杨仲昌紧盯着江南云。又看了看仪琳,叹息一声。轻轻一摆手。

    杨家众人顿时散开,让出一个小径,容江南云她们离开,眼神仍是愤愤不平,似想动手。

    “师兄,师兄,我知道了!”方生大师忽然跑了进来,神情兴奋,满脸地皱纹挤在一起。

    “师弟,佛家威仪何在?!”方证大师坐在禅床上,盘膝而坐,拨动着佛珠,一颗一颗,从容不迫。

    见到方生大师冲进来,他缓缓睁开眼,神色从容,沉静地问:“师弟,你知道了什么?”

    “师兄,我想明白了。”方生大师指了指案上地几封信笺,笑道:“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何都来求情了!”

    “唉……,这是恒山派定逸师太的信,她说得甚是明白了。”方证大师指了指,长长叹息一声。

    “定逸师太说什么了?”方生大师好奇地问。

    方证大师摆摆手,蔼然道:“师弟,你先说说罢。”

    “好的。”方生大师毫不客气,点头,神色郑重:“师兄,他们为何都上前替任姑娘求情,是因为一个人!”

    “哦?……什么人?”方证大师霜眉动了动。

    方生大师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惊、鸿、一、剑……萧一寒!”

    方证大师点点头,“嗯”了一声。

    “师兄,你究竟想没想明白?”方生大师见师兄一幅平淡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大是焦急,忙道:“据我所知,这位任姑娘与萧施主的交情非比寻常啊!”

    “是啊,惊鸿一剑萧一寒,正是萧施主!”方证大师点头,自桌上抄起一封信笺,递给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低下头,看了几眼,重重一拍巴掌:“我所猜果然不错,正是因为萧施主!”

    “唉……”方证大师叹息一声,拨动着佛珠,似是陷入深思之中。

    方生大师神色宁静下来,恢复一派高僧的风范,想了想,问:“师兄,你想怎么做“我正在想,到底有什么好办法。”方证大师摇头。

    方生大师想了想,说道:“依我看,萧施主是非分明,断然不会因此事而挑起祸端的。”

    “不然,不然!”方证大师摇头不已,叹息一声:“据我所察,此人行事随心所欲,不理正邪,是非不是那般分得清地。”

    “难不成,他会替任姑娘出头?”方生大师不信地道。

    方证大师缓缓点头:“师兄,这样的事,萧施主他……。并非做不出来的!”

    “不会罢?”方生大师摇头,想了想,坐下来,皱着眉头道:“任姑娘乃是魔教圣姑,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咱们少林宣战?!”

    “虽说此事微乎其微。却也不可不防!”方证大师缓缓点头。

    “师兄,萧施主的武功究竟多高?”方生大师问。

    方证大师想了想,摇头道:“深不可测。无法弄清,唉……,比我要高出不少地!”

    “那也不怕!”方生大师笑道,指了指外面:“到时,请一位长老出来,足以应付。”

    方证大师摇头道:“那些师叔们不能轻易打扰的。”“师父。这一次。小师叔横加阻拦,我又有什么办法?”江南云娇声说道,声音糯软而娇腻,听了令人全身酥麻,无法自持。

    此时,他们师徒二人正坐在西湖上地一只小舟中。悠悠飘荡,清寒的湖水澄澈见底。

    “你也是心软了罢?”萧月生微微一笑,手上的白玉杯轻轻晃动,斜睨江南云一眼。

    江南云一身鹅黄罗衫,衬得玉脸越发的皎洁无瑕,玉洁冰清,仿佛出水芙蓉。

    她玉脸含笑,桃腮明眸,清波荡漾之下。泛出地清光映着她的脸庞。越发妩媚动人。

    她扭了扭娇躯,拿起玉壶。替他将白玉杯斟满,娇笑道:“师父,你可是冤枉我了,若是我真的杀人,小师叔可是会恨死我了!”

    “唉……,仪琳地性子也不知何时能改过来,她那样,做掌门可是不成的。”萧月生端起白玉杯,轻轻摇头,微啜一口。

    “是呀,小师叔可撑不起一派呢,虽然她武功高强,却心肠太软,做不得掌门地。”江南云点头,心有戚戚焉。

    “你有时间,便去教一教她,她自己摸索,太过辛苦了。”萧月生温声说道。

    “师父,你去当面教她,不更好吗?”江南云娇声笑道。

    萧月生哼了一声,瞪她一眼:“我一个男人家,她是女子,若总在一起,难免惹来闲言碎语,有染她地清名!”

    “师父你不是可以住在谷中吗?”江南云娇嗔,白了他一眼。

    萧月生摇摇头,苦笑道;“不成,在仪琳没当专门时,我可以居于谷内,此时她是掌门,举止更加小心才是。”

    “唉……,这倒也是。”江南云想了想,点点头。

    萧月生喝了一杯酒,接着说道:“这次之事,你派人去盯着,这个杨家,终究是一个祸患,……就看他们知不知趣了。”

    “我会小心的,师父放心便是。”江南云点头。

    看他再次喝下一杯,江南云小心翼翼地看他地脸色,见他神色不错,心情不坏,便小心地问:“师父,善于任姑娘那里……?”

    “她是魔教的圣女,轮不到咱们!”萧月生一挥手,脸色倏的沉了下来。

    “可是,到目前为止,魔教根本没什么动静啊!”江南云急道。

    萧月生淡淡说道:“盈盈杀了少林的人,岂能善罢干休?!……咱们还是不插手为妙。”

    “师父你是怕少林派了?!”江南云明眸眨动,笑着问道。

    “嗯,是啊。”萧月生点点头,喝下一口青玉酿江南云一怔,脱口而道:“不会罢?!”

    “怎么不会?!”萧月生眉头一皱,冷哼道:“难道,你不怕少林派的那些和尚?!”

    “他们有何可怕的?!”江南云不以为然地撇嘴,摇头哼道:“方证大师虽然武功高强,师父也能敌得住,岂会怕他们?!”

    萧月生放下白玉杯,仰头观天,悠悠说道:“你呀,还是这般懒于思索!……少林派立寺数百年,却仍旧香火不绝,兴旺依旧,若是没有傲人的实力,早就被人扳倒!”

    “那又如何?!”江南云不以为然的摇头,道:“方证大师是少林的第一高手,他们的十八罗汉阵,也并非牢不可破,若是师父你亲自出马,定可将任姑娘救回!”

    萧月生淡淡一笑,摇头横了江南云一眼,吸了口气,似乎强忍怒火,缓缓问道:“你说,若是方证大师退了位,他会如何?”

    “他会如何?”江南云想了想,一拍手道:“他会在少林隐居,或是进达摩堂罢?”

    江南云沉声说道:“你想想,少林底蕴之深厚,岂能是一般门派可及,像方证大师这般的高手,怕是数不胜数!”

    “嗯……,有道理。”江南云歪头一想,点点头,玉脸上已经变得郑重无比。

    萧月生沉声道:“照我估计,少林也不敢拿盈盈怎样,除非他想马上与魔教开战!”

    “那会如何处置任姑娘?”江南云紧跟着问。

    “大约会囚禁个一年半载,然后放走。”萧月生沉稳的说道,语气平淡,似乎漠不关心。

    “这也仅是师父的猜想罢了,是真是假,又不清楚!”江南云仍旧摇头,一脸不以为然。

    萧月生轻抿一口,慢慢道:“盈盈的性子,经历这一次,稍做改变,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你这话若是让任姑娘听到了,看她会如何说!”江南云恨恨斜睨萧月生一眼。

    “这又有何不能说地!”萧月生轻哼一声,随即一摆手,道:“此话不必再提了,日后自有解决之道!”

    “那师父如何解决?!”江南云却仍旧紧盯不舍。

    萧月生摇头:“我若是现在出动,少林派颜面何存?!……本来不想抓盈盈,此时也不能放走她了!”

    “可是你若不出面,那任姑娘地心可伤透了!”江南云明眸睁大,波光闪烁,煞是动人。

    “她的心已经伤透了,断了她地念想也好。”萧月生喃喃自语,随即自嘲一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师父,我去少林走一回罢!”江南云忽然道。

    萧月生眉头一皱,有些不喜的望向她。我去少林,探望一下任姑娘,看看情形到底如何。”江南云硬着头皮,缓缓说道。

    “你去?”萧月生神色一动,沉吟片刻,缓缓点头:“你去了,万万不可闯祸!”

    “师父,瞧你说的,好像我只会闯祸似的!”江南云大是不满的娇嗔,明眸斜睨,白了他一眼。飞,来了一位女子,一身月白罗衫,虽是赶路,却仍一尘不染。

第305章 惹祸

    她正是纵马疾行,急赶而至的江南云。

    这匹骏马神骏之极,浑身上下乌黑,无一丝杂色,宛如披着一方黑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四蹄却是雪白,显然,这匹马乃是盖世名驹乌云盖雪,中原难得一见,有价无市。

    她轻盈跳下马,放开缰绳,骏马翻蹄小跑,奔向远处,自行寻觅休息之处。

    站在少林寺前,她负手打量,古槐、石碑、雕像,一一收入眼底,感受着这股浓郁的苍茫气息。

    寺门前有两个小和尚,约十六七岁,脸上稚气尚存,头顶光光,嘴唇上已长出茸茸的胡子。

    两个小和尚见到江南云,一时被其容光所慑,呆立片刻,互相推搡两下,一个小和尚羞涩的过来,双手合什一礼:“这位女施主,敝寺不接待女宾,失礼了。”

    他声音沙哑,刚刚变声不久,神态羞涩,双眼不敢与江南云如水的眼波相触,低着头说话。

    明眸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江南云抿嘴轻笑:“小师傅,你去跟方证大师说,小女子江南云特来拜访,有家师亲笔书信一封,需面呈方丈大师!”

    “女施主稍等。”小和尚急忙点头,转身便走,不敢再望一眼,嘴里一直念着经咒,降心伏魔,一溜小跑,进了寺内。

    寺门外另外一个小和尚远远望着,双手合什,不时偷瞥江南云一眼,嘴里念念有词,不敢靠近,又舍不得离开,心中矛盾异常。

    江南云抿嘴一笑,袅袅娜娜走到他跟前,笑道:“小师傅,你们前一阵子。是不是抓了一个女子?”

    “小僧不知。”小和尚慌忙答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江南云笑盈盈的说道:“小师傅,到底是没有呢,还是你不知道呢?”

    小和尚抬头一看。与江南云目光一触,只觉她双眸清亮而幽邃。似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不敢再看,忙低下头,摇摇头。

    “哦,那是不知道喽。”江南云声音糯软如蜜。带着说不出的诱人风情。

    “嗯。”小和尚忙点头。

    江南云抿嘴微笑,觉得逗这个小和尚玩,极是有趣,恰在此时,一个老和尚拿着扫帚。缓缓出了寺门,在寺前扫地。

    江南云明眸一凝,仔细观看此僧。

    这个老僧约有五十余岁,身子枯瘦,动作缓慢,看了却不觉滞涩,反而流畅自如,别有玄妙。

    江南云暗自点头,看来。师父并非完全虚言。眼前的这个扫地僧,也是一位高手。

    闲暇之时。萧月生曾给她讲过一些武林典故,天龙八部也拿来当成故事讲。

    故她看到扫地的老和尚,便心生戒意,凝神观看,不敢轻视,没想到真的是个高手。

    玉虚诀疾转,五官提至巅峰状态,感知这个扫地僧的深浅,片刻之后,心中有数。

    虽然他武功尚逊自己一筹,但若放在武林之中,也足以侪身一流高手之列。

    她玉手合什,远远的躬身一礼,没有说话。

    扫地的老和尚慈眉善目,也双手合什,回了一礼,接着挥动扫帚,清扫寺前地上地枯枝落叶。

    钟磐声蓦地响起,寺门大开,一群黄衣僧人涌出来,个个手持铜棍,精气神锐利逼人。

    他们都是精壮的中年汉子,正处于人生的巅峰时期,体力与精力俱足,看上去宛如铜铸之人。

    这些僧人涌出来,迅速一分,各站一排,中间让出一条能容两人并行地通道。

    方证大师身披袈裟,手执佛珠,缓步而来,脸上带着蔼然笑意,亲切随和。

    他的身后,方生大师紧随,亦是手执佛珠,慢慢拨动,微阖着双眼,似乎没有睡醒。

    两人身后还有几个僧人,俱是上了年纪,宝相庄严,气度不凡,更胜方证大师一筹。

    “江施主芳驾前来,敝寺生辉!”方证大师踏步下阶,目光柔和,呵呵笑道。

    江南云上前一步,玉手合什,躬身一礼:“小女子见过大师!”

    她又合什,对方证大师身后地诸僧一礼,站起身来,抿嘴笑道:“大师,冒昧前来,失礼了。”

    “江施主客气了。”方证大师微微笑道,转身一抬手:“请去寺内叙话罢!”

    江南云点头,抿嘴一笑,灿然生光,仿佛人如玉雕,被灯光一照,散发出蒙蒙清辉,令人目眩神迷。

    方证大师禅心坚定,不着于相,美貌也罢,丑陋也罢,一幅皮囊而已,不须在意,故神色如常。

    他身后的诸僧,佛法修为俱是不俗,看她一眼,微阖眼帘,心中念声了不动明王咒。

    他们深有感慨,天魔妙相,果然非是凡夫俗子可以抵抗,当初释迦牟尼佛能够抵御,果然有大智慧,大定力。

    “江施主,失礼了,敝派有寺规,寺内不得进入女子,只能劳烦江施主在此委屈一下。”方证大师脸色歉然。

    他们所处之地,并非少林寺,而是旁边的一座小院,用以招待宾客之用。

    “大师不必客气。”江南云臻首微摇。

    禅室之内,仅有方证大师与方生大师,三人坐在一张圆桌旁,品着茶茗。

    江南云玉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递向方证大师:“这是家师亲笔手书,给方证大师的信。”

    方证大师接过,当面撒开信封,观看起来。

    他乍见信笺,便是一声赞叹,萧月生所写之字,已致圆满之境,飘逸而苍劲,变化多端,观之心神俱醉。

    但读过信后,方证大师微微带笑。泛着一丝苦笑之意。

    “方丈。萧施主说了些什么?”方生大师见师兄神情古怪,心中好奇,低声问道。

    “萧施主仅是问候了几句。”方证大师笑了笑。将信笺递了过去,转眼望向江南

    “多谢萧施主一片盛情。”方证大师笑道。指了指信笺:“萧施主说,江施主想要讨教一下少林的武功……”

    江南云一怔,反应极快,点头道:“正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小女子素来仰慕少林武功,惜乎一直无缘见识,便想直接上山讨教一二。”

    方证大师叹息一声,摇摇头,道:“江施主。我少林弟子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利于佛法修为,却并非好勇争狠……”

    “大师是不想我动手喽?”江南云打断他地话,嫣然微笑。

    方证大师点点头:“比武打斗,刀剑无眼,难免有个损伤,佛门弟子,不执着于胜负。江施主恕罪。”江南云明眸转动。数计已涌入心头,却皆摒弃。这个方证大师,乃佛门高德,太过放肆,于心不忍。

    她转开话题,目光如水,笑盈盈的问:“大师,我听闻,任盈盈任姑娘正在少林,不知是否?”

    “不错。”方证大师点点头,蔼然一叹:“这位姑娘身上戾气太重,害人害己,老衲每日讲经,试着静其心,化其戾气。”

    “大师亲自讲经,任姑娘福缘匪浅呢。”江南云抿嘴一笑。

    方证大师叹息,摇头而道:“唉……,老衲修为太浅,效果不彰,反而激起了任姑娘的怒气。”

    “我与任姑娘乃是好友,想要探望一二,不知是否冒昧?”江南云黛眉一挑,盈盈笑问。

    方证大师稍一迟疑,点头:“好罢,既然你是任姑娘的朋友,劝劝她罢,她一直绝食。”

    “嗯----?!”江南云玉脸色变,明眸陡然一闪,光芒四射,宛如电光闪过。

    “自从进入本寺,任姑娘便绝食,无衲无奈,只能喂以灵药。”方证大师神色慈悲,叹息一声。

    “我去看看。”江南云腾的站起,脸色肃然,自有一股威仪弥漫,气势如山。

    他们来到一座小院,隔着刚才地院子不远,

    这般幽静的院子,令人心旷神怡,再美不过。

    “江施主,任姑娘便在里边,请进去罢,老衲在外恭候。”方证大师笑道,在小院前停下来。

    “大师不进去?”江南云讶然。

    方证大师摇头,蔼然笑了笑:“你们朋友相会,老衲在一旁,多有不便。”

    江南云点头,玉脸上的寒意化去一些,合什一礼,迈步上了台阶,进了小院。

    这座小院环境清幽,院中皆竹,清风徐来,竹林簌簌作响,宛如天籁之声,更显幽静。

    她深吸口气,轻盈迈步,自竹林夹着地小径穿过,来至院中地小亭中,扬声道:“任姐姐可在?”

    竹门吱的被推开,任盈盈站在门口,脸上戴着黑纱,一阵风吹来,衣袂飘动。

    江南云身形一动,出现在竹门前,裣衽一礼,嫣然娇笑:“任姐姐可好?!”

    “南云,你怎么来了?!”任盈盈明眸如水,静静望着她。

    江南云上前扶住她,打量她一眼,玉脸露出心疼之色:“任姐姐憔悴许多!”

    两人进了竹屋,来到里间的竹榻上坐下。

    “这老什子戴着干嘛!”江南云一挑,任盈盈脸上地黑纱飞起,悠悠飘落一旁。

    任盈盈宜喜宜嗔的玉脸露出,白洁如玉,隐隐透出一丝桃红,嫩得似能掐出水来,眉如远黛,目若秋水,五官搭配在一起,说不出地雍容华贵。

    江南云修长地**并起,斜坐着,上身端正挺秀,抿嘴一笑:“我奉师父之命,前来探望姐姐你!”

    “他----?!”任盈盈玉脸的笑意消散,目光黯淡下来。

    江南云忙一摆手:“不说师父了,任姐姐,你可是魔教地圣女,被囚在少林,为何竟没有人来搭救?!”

    任盈盈神情冷淡。并不在乎。不以为意的淡淡道:“大概是知道我爹爹出来了。”

    “唔,那倒也是……”江南云点头,想了想。笑道:“你爹爹如今武功恢复鼎盛,该来救你了!”

    “我爹爹他……?!”任盈盈神色一变。眉头一挑,玉脸露出担忧之色:“我爹爹他武功恢复了?!”

    “不仅恢复,且是功力大进!”江南云点点头,抿嘴一笑。

    任盈盈迟疑一下,声音低沉下来:“那你师父……?”

    “放心罢!”江南云咯咯一笑:“只要你爹爹不来惹他。师父大概不会多管,怕是当初也有意留有后手呢。”

    “唉……”任盈盈幽幽一声长叹,玉脸苍白,没有血色,身子微微颤抖:“我宁愿爹爹不要恢复武功……”

    江南云点头。颇是理解她地心思。“任姐姐,你憔悴得厉害,要不是要紧?”江南云关切的问,明眸在她身上逡巡。

    “不要紧。”任盈盈摆摆手。

    “姐姐没受什么委屈吧?!”江南云玉脸紧绷,明眸中电光隐隐,随时会迸射而出。

    “少林和尚虽然气人,却也没怎么着我。”任盈盈摇头,叹息一声,道:“只是。方证那和尚忒也烦人。每天都要来讲经,……像是数百只蚊子一起嗡嗡的叫。烦死人了!”

    江南云咯咯笑了起来。

    “莫要笑,你不知听老和尚讲经,究竟多烦!”任盈盈瞪她一眼,娇嗔道。

    “咯咯……,方证大师乃有德高僧,据家师说,他佛法修为深湛,难得之极,能当面聆听他讲经,可是无数佛家信徒梦寐以求之事,你却嫌烦,咯咯!”江南云笑着说道。

    “我可不信佛,他这是对牛谈琴!”任盈盈轻哼。

    说着话,她身子忽然一晃,摇摇欲坠,脸色蓦然之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江南云微惊,忙伸手扶住,探其脉像,俄尔缓缓吐出口气,紧皱的眉头放松开来。

    她忽然想起什么来,忙伸出葱白的食指,用力理了理两道弯弯地黛眉,极是认真。

    上一次,她听师父说,若是常皱眉头,会很快长出皱纹地,那可是极可怕的事。

    理过黛眉,手掌按在任盈盈背心,度过一道真气,澹澹泊泊的真气缓缓进入,在体内流转,生出阳气,浑身上下一片融融暖暖。

    她自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赤红丹丸,龙眼大小,送到她嘴边,一点其颊齿,手指运一道鹤嘴劲,檀口顿时张开,丹丸顺势落下,入嘴即化,流入了腹内。

    做完这些,慢慢将任盈盈放下,平躺着,仰面朝天,宛如一尊美玉制成地雕像。

    江南云的真气见效极快,在身体内一转,任盈盈修长睫毛轻颤,慢慢睁开双眸。

    “唉……”江南云怜惜地看她一眼,摇头道:“任姐姐,你何苦如此呢?!”

    任盈盈不说话,呆呆望着房顶,看着顶上的横梁,仿佛神魂天外,不属人间。

    “你这般自苦,我师父也不会知道的。”江南云叹息一声,低声说道,玉脸满是怜悯。

    她觉得任盈盈甚是可怜,为情所苦,如此折磨自己,怕是她在想,若是死了,能让师父内疚,也痛快得很。

    “我这样被人困着,不如死了算了!”任盈盈淡淡说道,语气说不出地淡漠,毫无热情。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之事,”江南云不以为然地摇头,劝道:“方证大师是天下数一数二地高手,在他手下,何人能够讨得好?!”

    任盈盈默然不语,呆呆望着房顶,如水地眸子黯淡无神。

    江南云心中暗叹,对师父忽然生出一股恨意,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师父却让她痛苦如此,实在是罪过!

    她忽然生出一股冲动,师父犯的错,自己有责任帮着弥补,不能再让任姑娘这般痛苦了!

    “任姑娘,其实。师父这次派我来。乃是送一封亲笔信。”江南云忽然神秘的低声说道。

    任盈盈仍无动静,如水地眸子却有了焦距,虽不说话。显然在侧耳倾听。

    江南云低声道:“你知道师父说了些什么么?”

    任盈盈摇摇头,转头看她一眼。

    “师父是让方证大师放你走!”江南云紧抿红唇。语气缓慢而有力,目光坚定。

    “他会这么做----?!”任盈盈坐了起来,浑身暖融融的,寒冷无力的感觉褪去,说不出的舒服。

    “师父怎么不会?!”江南云忙道。沉声哼道:“我师父他天不怕地不怕,向来是随心所欲!”

    “嗯,那倒也是。”任盈盈点点头。

    随即,她又摇头:“他不会的,……你是骗我高兴地罢?!”

    江南云大是不满。娇嗔道:“骗人地是小狗!……信便在方证大师那里,不信你可要过来看看!”

    任盈盈明眸在她脸上转了几转,想看清她到底说没说谎。

    江南云目光坚定,直视着她,丝毫没有心怯之态,反而不满的道:“你怎么这么看我?!……任姐姐,我说谎骗过人么?!”

    任盈盈忽然抿嘴一笑,横她一眼,摇摇头。心下却道。你撒谎骗人,多得数不胜数。

    忽然之间。她觉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起来,仿佛一缕阳光射进来,驱散了寒冷与黑暗。

    江南云却心下暗叹,唉,为了师父,也只能当一回小狗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信笺是以腊封着地,她可没有胆子私自打开看,但心下明白,师父定然是不会提起地。

    但看方证大师地神色,师父定会隐隐有暗示。

    江南云正色说道:“任姐姐,你先养好身子,过两日,咱们一起闯出去!”

    “他不是写信给方证大师了么?”任盈盈黛眉一蹙。

    “是啊,”江南云点头,随即轻哼,嗔道:“方证大师自然不会答应,只能硬闯了!”

    “看来,他地面子太小喽……”任盈盈淡淡一笑,嘴角露出一抹讽刺之意。

    她最见不得萧月生不可一世、一切皆在掌握的自信,若是有人能够压一压他,心中颇为幸灾乐祸。

    江南云无奈的叹息一声,摇头慨然:“师父处世,向来韬光养晦,一身通神的本事不为人知,也难怪别人不卖他面子!”

    任盈盈抿嘴一笑,横江南云一眼,本想讽刺两句,却又觉得不妥,只能将话咽下去。

    她转开话题,慢慢地,故做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听说,仪琳师太成了恒山派的掌门?!”

    “嗯,定闲师太传位于仪琳小师叔。”江南云点头,心中忡忡,想着随后怎么办。

    “她这般年轻,便成了恒山派掌门,想必他很高兴罢?”任盈盈淡淡说道。

    江南云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忽然一醒,忙笑道:“可不是,小师叔如今成了恒山派的掌门,真是让人意外呢。”

    任盈盈点头,瞥她一眼。

    江南云抿嘴一笑:“师父也去观礼了,他也很高兴。”

    “他的好妹子如此争气,自然高兴。”任盈盈不咸不淡地道,带着一股淡淡醋意。

    对于萧月生与仪琳的兄妹之情,任盈盈心中带刺,总觉得二人的感情绝非那般简单。

    江南云抿嘴轻笑,暗自摇头,这个任大小姐,还是一个醋坛子呢,师父可有得苦受了!“大哥,你就放心让南云去少林?!”刘菁偎在萧月生的怀中,仰头看他,低声问道。

    天空一轮明月高悬,月光照在窗上。

    萧月生与刘菁躺在宽大的榻上,刘菁枕着萧月生的胳膊,偎在他怀中,幽幽香气缭绕。

    萧月生漫不经心的应道:“有何不放心的?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再说。”

    他手上拿着一卷书,正看得入神,另一只大手按在她凝脂般的粉背上。轻轻摩挲。感受着温软滑腻之感。

    刘菁呵气如兰,轻轻说道:“南云可是女子,不能进入少林寺地。万一她一时好胜,非要进去。可会惹下乱子地。”

    “南云虽然古灵精怪,胆大包天,还是识大体的。”萧月生放下书卷,微微笑道。

    刘菁摇头,黑缎般地秀发晃动。浅浅笑道:“人都说知徒莫若师,我看呐,你可是看走眼了。”

    “哦----?”萧月生轻笑一声。

    “南云觉得你这个师父武功通神,什么也不怕,对少林派根本没有忌惮之意。悬得很呢。”刘菁略事几分担忧。

    她虽说不理武林之事,但出身衡山,对于少林地强大,感觉比寻常人更深几分。

    “少林嘛,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萧月生漫不经心的道。

    刘菁明眸中光华流转,抬头看几眼萧月生:“大哥,你是不是故意让南云去闹的?!”

    萧月生拍拍她香肩,笑道:“不要紧。即使得罪了少林。她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去陪个不是便是了。”

    “我就知道,南云此行不善,大哥你呀……”刘菁无奈地叹气,横他一眼,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萧月生笑了笑,大手一紧,有些歉疚。

    “菁儿,我过两天,便要动身去少林。”他轻轻摩挲着刘菁的粉前缀,温柔说道。

    “大哥去少林做甚?”刘菁不解。

    “南云难免闯祸,我去收拾一下,免得惹得太大。”萧月生摇头笑了笑。

    “嗯,那倒也是。”刘菁稍一想,点点头:“大哥一定要小心,莫要与少林起冲突,少林寺中藏龙卧虎,可是厉害得紧!”

    “我会小心。”萧月生点头,拍拍她温软滑腻地粉背

    清晨,萧月生睡了一个懒觉,起床时,太阳已升至半空,阳光明媚,照在轩窗上,将屋里映得明亮通畅,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萧月生在小荷的伺候下,穿戴整齐,洗漱过后,吃了早膳,来到后花园中踱步,一手拿卷书,一边在花圃或小湖的回廊上漫步。

    后来,他索性出了山庄,漫步经过树林夹着的直道,上了西湖上地苏堤,在堤上悠悠而行。

    时面找个木椅坐下,看一会儿书,再起身漫步,悠闲无比。

    近了晌午,他登上小舟。

    小舟一荡,离开堤岸,宛如一片树叶,悠悠飘向湖心那艘画肪,正是苏青青的画肪。

    画肪之上,定会有何雪晴与宋梦君。

    萧月生喜欢何雪晴的菜肴,到了午膳时间,正好蹭上一顿,她的厨艺与小荷各擅秋场,但一直吃着小荷的菜,这次换换花样,且是这般美味,自然贪吃。

    远远地,画肪上便传来清脆的笑声,入耳舒畅,仿佛周身各个毛孔都张开,倾听这美妙的笑声。

    萧月生听出,这是何雪晴在笑,清咳一声,远远传出。

    笑声戛然而止,画肪上珠帘一动,小香踏出画肪,倚着栏杆,娇笑道:“萧先生!”

    萧月生微微一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萧先生,何姑娘正要动手做饭,还念叨着先生您来不来呢。”小香迎上来,娇声笑道。

    她也是一个容貌动人的美人儿,只是一直低调,苏青青的光芒又盛,将她掩遮住了。

    萧月生笑着踏上画肪,小香在前挑帘,娇声道:“小姐,萧先生到了!”

    “快快请进呀。”苏青青宛如一阵风,袅袅娜娜飘出来,笑靥如花,娇美灿烂。

    她穿着一身月白罗衫,皎美无瑕,宛如一朵白莲花,静静绽放。

    她的身后,宋梦君一身宝蓝罗衫,何雪晴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神情淡定。

    “我又来蹭饭了。”萧月生抱拳呵呵一笑,然后负手于后,跨步进了画肪,直接来到轩窗下,坐到藤椅上。

    “我还没做呢,你便过来了!”何雪晴轻哼,斜睨着他,丢他一记白眼。

    “好了好了,何姐姐,别不依不饶的。”苏青青忙道,接过小香的茶盏,亲自端到萧月生身前。

    “你呀……”何雪晴摇头,无奈的白了苏青青一眼,怨她太不矜持,惯坏了萧月生。

    “萧先生,听说,你要去少林?”宋梦君开口,语气淡漠,一双翦水般地眸子盯着他。

    萧月生点点头,知道定是出自夫人那里。

    “我想去少林见识一二,能否带上我?”宋梦君淡淡问,脸上冷若冰霜。

    萧月生也不见怪,她一向如此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先前一阵子好一些,但自从何雪晴到来,她又恢复原状。

    萧月生迟疑,眉头微皱:“我此去少林,颇是凶险……”

    “我自会小心,不必担心。”宋梦君抢先而道,神情淡漠。

    萧月生想了想,缓缓点头:“……也好,咱们结伴同行罢。”

    “萧先生,我也想去!”苏青青忙道,明眸紧盯他,清亮地目光带着哀求之色。

    “不能丢下我!”何雪晴也说道。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一扫三人,点头:“好罢,大伙一起罢,不过,女子进不了少林,只能在外面看一看,莫要失望才是。”

    苏青青欢呼,喜笑颜开,她一直呆在此处,虽觉安全而又温暖,但能跟着萧月生去外面走一走,再好不过。

    第二天清晨,他们一行四人出了观云山庄,身边是四匹骏马,跟刘菁告别,登上马,并辔而行,绝尘而去。

    萧月生一身青衫,其余三女则各是宝蓝罗衫,免得被灰尘弄得太脏,看着难受。

    一路之上,他们马不停蹄,朝行夜宿,不多管闲事,免得耽搁了行程,去得太晚。

    这一日,他们到达了河南境内。

    到了河南境内,他们倒不着急了,进了一个大城,找了间客栈住下,打量一下少林地消息。

    打听消息,何雪晴最是擅长,她自告奋勇,不必萧月生出马,自己出去便成。

    萧月生点头答应,便在客栈中打坐,这几天,他周身的元气鼓动震荡,显有突破之兆,正应武火催动。

    慢慢的,渐渐的,进入一个奇妙之境,身体仿佛融化一般,松软圆融,没有丝毫阻碍,元气宛如湖水一般流淌,越流越快,已有突破之势。

    正沉浸于妙境之中,心生喜乐,将要突破,忽然脚步声急匆匆传来,打断了他。

第306章 双凶

    他无奈叹息一声,缓缓收势,暖融融的元气慢慢平静下来,蜇伏身体各处,宛如巨龙潜渊。

    睁开眼,伸手轻轻一拉,两丈远处的房门敞开。

    小香正举着手,似欲敲门,秀脸惊诧,明眸圆睁,呆呆看着坐在榻上的萧月生。

    “出什么事了,小香?”萧月生招招手,温声问道。

    小香刚才跑过来,正想敲门,没想到门突然自己开了,心中惊诧,此时回过神来,知道萧月生内力精深,定是听到了自己脚步声,提前开门,以他的功力,隔空慑物,易如反掌,想想便也释然。

    “先生,不好啦,小姐她们跟人打起来啦!”小香忙跑进来,焦急的叫道,花容失色。

    “打起来了?”萧月生解座下榻,一举一动从容不迫,略有几分漫不经心的问。

    宋梦君三女的武功,出类拔萃,佼佼出群,他并不担心,三人合在一处,便是顶尖的高手,一时半刻,也能应付的来。

    “走,过去看看罢。”萧月生穿上靴子,温声道。

    小香上前,帮他理了理衣衫的褶皱,然后跑到前头带路。

    出了客栈。沿着大街往东。所经之处越来越繁华。似乎人们都涌到了这边来。

    街两旁商铺林立。叫卖声不绝。空气中飘荡着蒸包子地香气。还有炸臭豆腐地浓郁气味。

    小香在涌动地人群中宛如水中之鱼。身法灵动。游刃有余。不受阻碍。走得极快。

    萧月生不紧不慢跟在身后。脚下步履从容。一步踏出。有常人地数步。看上去如宛如平常。不觉其异。

    远远地。便看到聚在一起地人群。嗡嗡作响。议论纷纷。

    “这三个美人儿。个顶个地漂亮。我若是有一个。便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你哟,还是等下辈子罢!”

    “死老李,你瞧不起我?!”

    “你也不睁开蛤蟆眼睛瞧瞧,这三个美人儿都带着剑,是武林侠女。你能降得住?!”

    “侠女又怎么着,老子我还是大侠呢!”

    “去去去,莫跟我这边胡咧咧,看看热闹,莫要多说,我看呐,这三个美人儿,眼高于顶,哪个男人也看不上的!”

    “嗯,看不上我老胡。天下的男人自然也看不上喽!”

    “是啊是啊。……莫说话,看看她们怎么办!”

    萧月生摇头,拨开里外三四圈人群,小香紧跟他身后,慢慢走进了圈内,却没有现身。隔了几人,挡住了自己,想先看看究竟。

    场中央正在七人,三女四男,互相对峙,只是在不停的辨论,唇枪舌箭,没有动手。

    他转身看一眼小香。

    小香忙道:“先生,我来的时候。他们快要打起来了呢!”

    萧月生点头。神情温和,知道这个小丫头机灵。见势不妙,便搬救兵,怕自己的小姐吃亏。

    苏青青精致绝伦的玉脸罩着薄怒,娇嗔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呀,这般无赖,明明没有碰着你,偏偏赖着咱们!”

    她们对面,四个男人俱是青年,一个颇是英俊,另三个则眼斜嘴歪,丑陋无比。

    在这三人的映衬下,另一人英俊无比,格外引人注目。

    他负手于后,挺直如松,如临风之玉树,风度翩翩。

    他仰头望天,看着明媚的太阳,不言不语,想着心事,俊逸脸庞一派深思之色。

    对于身旁地争执,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仰头望天,气质深沉忧郁。

    萧月生心下暗笑,装模作样,这个男人定是极度自恋的,仿佛天下的女人都会关注他。

    “嘿嘿,你看看,这只玉碗,可是上好的蓝田玉,价值连城,便是将你卖了,也值不了这个价儿,你说说,怎么赔罢!”说话的青年身子粗壮,五官不正,流里流气。

    “明明不是我撞到地,非要赖到我身上,你究竟干什么?!”苏青青娇嗔,薄怒的瞪他。

    她五官精致绝伦,肌肤柔嫩,白里透红,即使薄怒之下,仍带着动人风情,美人儿宜喜宜嗔,便是如此。

    “你说不是,就不是?!”青年懒洋洋的一笑,“嗤”的一声,哂道:“难不成,我会自己摔了这宝贝?!”

    “这是宝贝?!”宋梦君修长丰润的**伸出,秀气的靴尖一挑,飞起一瓣玉片,乃摔碎玉碗的一块儿。

    她伸手接过玉片,在阳光下翻看,摇摇头,明眸一扫那状若深思的英俊青年:“想要耍赖,也弄一件象点儿样的东西,这粗劣之玉,也拿出来蒙人?!”

    “你胡说什么?!”粗壮的青年大喝一声,怒目圆睁,歪斜地五官扭曲,狰狞吓人:“我这碗可是祖传地宝贝,你打碎我的碗不要紧,却还诬蔑我的碗,我看你是找死!”

    宋梦君眉头一皱,双眼精芒一闪,似两柄宝剑射出,直刺向他双目,不由打了个冷战。

    宋梦君冷若冰霜,美则美矣,身子曼妙无伦,却弥漫着丝丝寒气,令人不敢生非份之念。

    但凡事必有例外,也有自信极强,自视极高之人,心中涌动雄心壮志,反而更加强烈,想要征服这座冰山美人儿。

    那负手而立的英俊男子,便是这般自视非凡的人物。

    他眼睛离开太阳,转向宋梦君,淡然一摆手,从容而道:“无极,退下罢。”

    满脸狰狞,状似怒极的粗壮青年马上退下,神色间犹带愤愤不平之色。狠狠瞪着宋梦君。

    “下人无礼了,姑娘莫怪。”英俊男子一抱拳,温文尔雅。

    宋梦君冷冷淡淡瞥一眼,臻首微点:“嗯。”

    她心下冷笑,身为一帮之主,驾驭数百帮众,这点儿小伎俩,她若看不透,早就帮主易位。

    男子不以为异。知道这般女子,固然冷若冰霜,外面包裹着一层极坚硬地冰壳,但一旦破开心防,她感情之热烈。远非寻常女子可比。

    他温文尔雅的一笑,抱拳道:“在下李天泽,家父李开叶,不知姑娘芳名?!”

    “宋梦君,”宋梦君冷冷淡淡,吐字如珠,明眸一闪,淡淡道:“李开叶,可是人称剑寒四洲的李开叶?!”

    “正是家父。”李天泽点头,剑眉间隐隐自豪。

    宋梦君点点头。有这么一个父亲。足以自豪。

    剑寒四洲李开叶,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侠,他剑法精妙,但令人敬重之处却是性格坚毅,无所畏惧,义之所在。通往直前。

    即使面对强于自己的对手,他也毫不犹豫地拔剑,拼死搏杀,这半生已经历八十余场大战,每战皆伤,却伤而不死,可谓是一个传奇人物。

    “李大侠可好?”宋梦君脸色稍缓,点点头。

    李天泽眉宇间傲然,神情却温文尔雅。谦逊的道:“家父一切安好。多谢姑娘关

    “嗯,既如此。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此事就罢了。”宋梦君淡淡说道,转身便走。

    “姑娘慢着!”李天泽忙伸手喝道。

    他身边三个青年飞身而起,挡住宋梦君的路,虎视眈眈,双眼精芒四射,也是高手。

    宋梦君黛眉轻蹙,略带不悦,语气越发地轻淡:“不知李公子有何赐教?!”

    “前面有一座酒楼,咱们去略一小酌,能否赏脸?!”李天泽微笑着邀请,彬彬有礼。

    宋梦君摇头:“好意心领,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再见!”

    说罢,转身迈步,苏青青与何雪晴紧跟她身后。

    三个粗壮丑陋地壮汉胸脯挺起,冷着脸,斜着眼睛,不屑的望着宋梦君三女。

    “切,装什么假清高?!”一个丑陋壮汉嗤之以鼻,冷哼一声:“李公子地面子,竟然也不给,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嘛!”

    “唉……,定是小地方来地,不认得李公子!”另一个大汉摇头,叹息道:“真是不识抬举!”

    宋梦君黛眉一蹙,玉脸刹时冷下来,如万年寒冰,目光如刃,紧盯着三人,冷冷道:“一边去!”

    “哟,好大的脾气呢!果然够味儿,哈哈……”壮汉仰头大笑,肆无忌惮。

    “宋姐姐,我来教训他!”苏青青拔剑出鞘,轻盈跃起,如乳燕投林,斜斜刺出一剑。

    这一剑娴静优雅,并不迅疾,似乎切磋拆招,毫无杀机。

    “好剑法,好剑法,用来挠痒,最好不过!”大汉一侧身,让开剑尖,擦着右肋而过,笑得更欢。

    苏青青冷笑,蓦然一震手腕,平直的剑身陡然颤动,幻出一朵剑花,贴向大汉右肋。

    大汉急忙闪避,却为时已晚,肋下微疼,似是被蜜蜂蜇一下,一股寒气顺势涌了进来,在胸口稍一盘桓,钻向心窝。

    他大惊失色,大吼一声,一掌印在胸口,将那股寒气震散,消弥于心脉之前。

    这一掌又快又狠,关系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狠,一掌下去,五脏六腑震动,嘴角涌出鲜血来。

    肋下也开始涌血,宛如泉水汩汩而出,他面不改色,随手一擦嘴角的血,手指疾点肋部附近大**,止住血流。

    苏青青撤剑归鞘,退回宋梦君身后,精致的脸上带着哂笑,斜睨着三个大汉。“孙兄弟,你不要紧罢?”旁边大汉笑呵呵地问。

    他见到同伴受伤,心下高兴,有人替自己出气,再好不过,但不能不问候一下,仅是客气。心下恨不得一剑被刺死。

    他们三个彼此争宠,一直争斗不休,虽未至你死我活,但有人杀了同伴,也会高兴。

    “死不了!”大汉闷声轻哼,冷冷说道。

    另一个大汉撕下一片袖子,帮他裹上伤口,转身怒瞪苏青青,冷笑道:“偷袭暗算。让人耻笑!”

    “我何时暗算啦,是他自己笨嘛!”苏青青娇嗔,嘲笑的看那个大汉一眼,得意的轻哼。

    “我来领教高招!”那大汉将没了一截儿的袖子一挽,慢慢抽出腰间长剑。

    “李公子。你这是强请?!”宋梦君黛眉轻蹙,不耐烦的扫一眼,望向李天泽。

    李天泽温文尔雅依旧,负手仰头,看着明媚的太阳,对身边之事不闻不问,视而不见。

    宋梦君发问,他低下头,转过身看她一眼,点点头道:“姑娘误会了。他们只是在下朋友。却不是下人。”

    宋梦君目光冰冷,淡淡一笑,说不出地讽刺与嘲笑。

    李天泽皱了皱眉,被宋梦君的笑所激怒,凡是男人,最受不得的便是被美女蔑视。极为自恋的他,亦是如此。

    “宋姑娘,他们可能仰慕芳驾,迫不及待,有失礼仪,还望莫要见怪才是!”李天泽抱拳一礼,神态诚恳。

    旁边看热闹众人,无不暗骂一声虚伪,但他父亲地名号太过响亮。不敢出声嘲笑。

    宋梦君点头。黛眉一挑,淡淡道:“据说。李大侠地剑法强悍,勇往无前,我一直琐事缠身,无缘拜会,不如与李公子切磋一二,想必李公子家学渊源,当可领略李大侠风采一

    李天泽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片刻之后,最终点头,缓缓说道:“家父的本事,十成我没学到一成,实在不想丢人现眼,不过,美人相邀,盛情难却,在下便豁出去了!”

    宋梦君黛眉轻蹙,对他言语中的轻薄大是不满。

    “请----!”她修长圆润的纤指绕上剑柄,在剑穗上轻抚而过,拔剑出鞘,剑光闪过,寒气涌动。

    她地剑亦是一柄宝剑,与寒霜剑不相上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可遇而不可求。

    李天泽在她的剑上一转,缓缓拔剑,神色郑重。

    随着他长剑地缓缓出鞘,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亦慢慢变化,神色越来越严肃,最后近于虔诚的盯着长剑。

    此剑平平凡凡,剑刃有几条豁口,是与别地刀剑砍斫之故,显然经历不少的阵仗。

    “这是令尊的佩剑罢?”宋梦君淡淡道。

    “不错,这便是家父的百战剑!”李天泽脸色沉肃,缓缓点头。

    宋梦君语气淡泊,点点头:“嗯,百战百胜,果然不愧是李大侠!……可惜啊……”

    “可惜什么?!”李天泽皱眉问。

    宋梦君瞥他一眼,摇头叹息:“可惜李大侠一世英明,仍难免妻不贤,子不肖!”

    “你----!”李天泽大怒,俊眼微眯,嘴角紧紧抿起,腮帮处隐隐滚动,用力咬牙。

    父亲一直是他的骄傲所在,容不得别人说一句坏话,宋梦君此话,恰好是拂了他的逆鳞所在。

    宋梦君状若未见,仍淡漠地道:“你身为李大侠地公子,行事如此下作,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取笑?!”

    “你闭嘴!”李天泽怒喝,声震长空,周围众人只觉一道炸雷在耳朵边响起,震得耳朵嗡嗡乱想。

    “我实在为李大侠可惜!”宋梦君淡淡说道,瞥他一眼,似是斜睨,懒得正眼看他。

    身后的苏青青与何雪晴暗自叫好,宋梦君说话云淡风轻,却句句诛心,看李天泽涨红地脸,火焰般地眸子,便知她说话地威力。

    “吃我一剑!”李天泽再也忍不住,扭身一送,百战剑出,嗤”然作响,剑势凌厉,端的名家风范。

    宋梦君冷冷一笑,压低手腕,剑尖一挑,仅是简单的一招仙人指路,简简单单。

    李天泽半途变招,这一招仙人指路恰击向他的破绽,唯有变招一途。无法刺下去。

    两人剑来剑往,打了起来。

    李天泽毕竟出身名家,李开叶即使疏于管教,对于武功却是极为重视,要求极严。

    在年轻一辈,他的剑法已是佼佼出群,也难怪眼高于顶,傲气凛然,行事无所顾忌。

    但几招过后。他却发觉,原本认为是一只极好猎物的女子,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皆令自己束手束脚,极是别扭。

    他心中暗自叫苦。怒火更盛,宋梦君刚才地话,翻来覆去在脑海中回响,越想越怒。

    转眼之间,已是数十招过去。

    “宋姐姐,别玩了!”何雪晴娇声道,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神情慵倦,声音柔软。

    “嗯。”宋梦君点点头,身形陡然加速。数十道剑影洒下。将李天泽笼罩其中。

    “嗤嗤嗤嗤”宛如撕裂布帛声响起。

    数十道剑影蓦然消散,宋梦君悠悠一荡,飘然后退,跳出圈外,带着淡淡笑意。

    李天泽目光迟缓,慢慢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子。

    膻中、巨阙、俞府、期门,诸大**处,衣衫尽破,露出里面白色绸缎内衣,若是再加一分力,必然刺中。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头也不抬,扭身便走。人群急忙让开一条路。任由他们消失无踪。

    “好……”人群轰然叫好,巴掌声响起。不绝于耳。

    “这位女侠真是好样的!”

    “李天泽这个小贼,早就应该受到教训了,真是痛快!”

    “打得好,打得好!”

    宋梦君摇头一笑,带着苏青青与何雪晴,步法施展,宛如游鱼,在人群在穿梭几下,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萧月生与小香站在人群之中,看着二人离开,并没有动。

    “先生,宋姐姐果然厉害呢!”小香一脸崇拜的盯着宋梦君她们消失的方向,叹息说道。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静静走在人群中。

    “老丈,那个李天泽,为人如何?”他凑近一个眉须皆白,看起来慈祥满面的老者,笑着问道。

    老翁年近六十,身形挺拔,肩上挑着一个担子木柴,腰间别着斧头,似是一个樵夫。

    萧月生气质温煦,如一阵春风拂面,老翁停下,放下肩上的担子,摇头笑道:“小哥儿是外地人吧?”萧月生点头:“小子久闻少林寺的大名,前来拜会。”

    “呵呵,难怪!”老翁点点头,转头看一眼四周,低声道:“这个李天泽嘛,若是不好色,倒也不是一个坏人。”

    萧月生眉头动了动,摇摇头:“难道李大侠不管他,武林之中,最忌淫戒。”

    “李大侠常年在外,行侠仗义,根本顾不得管他。”老翁摇头笑道,神色惋惜,又夹着几分同情。

    “唔,子不教,父之过,这得怨李大侠了!”萧月生点点头。

    “嘘----!”老翁急忙竖直于唇前,忙道:“莫要胡说,在咱们这里,切不可说李大侠地坏话!”

    “这是为什么呀?”小香歪头问道。

    老翁低声道:“李大侠乃是敝城地骄傲,大伙儿都容不得别人毁李大侠的清誉。”

    “原来如此。”萧月生点点头,心下理解。

    “那这个李天泽这般无礼,就没有人管一管他?!”小香不满地娇嗔,琼鼻一皱,哼了一声。

    “谁敢管呀,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他只要不杀人放火,大伙儿也就容他胡闹!”老翁摇头一笑,带着宽容之色。

    “呵呵,多谢老丈相告。”萧月生抱拳一笑,转身离开。

    小香紧跟在萧月生身后,低声问道:“先生,这等淫贼,宋姐姐为何轻饶?”

    萧月生笑了笑:“宋姑娘行事谨慎,留下了转寰余地,想必不想得罪李大侠吧。”

    “要是我呀,一剑便将他宰了,免得祸害别的女子。”小香娇哼一声,不满地道。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多说。

    两人回到客栈。宋梦君她们三人已经回来,正在等他。

    “萧先生出去了?”苏青青迎上前,笑盈盈的娇声问道,瞥了一眼跟在萧月生身后的小香。

    “小香跑过来招呼我,倒让我看了一场好戏。”萧月生呵呵笑道,来到榻上坐下,双腿盘起,双手自然的一搭,结成手印。静静端坐。

    “小香极是机灵的。”何雪晴笑道。

    “哪有呀。”小香不好意思地扭了扭细腰,秀脸酡红。

    宋梦君冷若冰霜,淡淡说道:“先生,咱们不在这里住了罢,去别处歇息?”

    “不必。我倒也想见识一下这位李大侠呢!”萧月生轻轻摇头,微微一笑。

    “那定会惹出很多麻烦。”宋梦君一幅不敢苟同的神色。

    “事情上身,躲也无用,不如面对。”萧月生笑了笑,端坐如仪,身形挺直,双手结印,与寺庙里的佛像极相似。他这一世,不仅是修习道家,也采用佛家的精华。只是小心谨慎。慎之又慎,他隐隐觉得,佛家与道家虽然相似,但又截然不同,不可简单的认为殊途同归。

    “宋姐姐,有萧先生在。咱们何必担心?!”苏青青抿嘴轻笑。

    宋梦君横她一眼,这个苏妹妹,太不会掩藏心思,是要吃大亏地,先前提醒她时,答应得好好地,但照样如此,看来,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用情太深故。

    “那好。就听先生的罢!”宋梦君点头,站起身。裣衽一礼,往外走,边道:“我等不打扰了。”

    苏青青心下有些不情不愿,但刚才宋梦君地一眼,却让她省起,需得矜持,再矜持,否则,会让萧先生讨厌。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何雪晴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他们便在萧月生房中,共进晚膳。

    她的厨艺精绝,众人吃得酣畅淋漓,无不痛快。

    萧月生忽然放下银箸,眉头挑了挑,道:“有朋友来了!”

    “是李天泽他们罢?!”宋梦君问,慢慢放下银箸,带着笑意的玉脸慢慢沉下来。

    “嗯,果然不甘心呐。”萧月生点头,摇头叹息。

    何雪晴重重一哼:“就他,还有脸报仇?!”

    “丢了颜面,总得找回来,否则,日后怎么再见人?!”萧月生笑了笑,转身一招手。

    房门无声无息打开,饭菜地香气悠悠飘出。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前出现三人,见到房门敞开,朝里一望,各自一怔,四女的玉脸欺霜赛雪,如花般娇美,在灯光地照耀下,相映成辉,屋内仿佛光明大放。

    “李公子又有何事?!”宋梦君冷若冰霜,语气冷淡。

    李天泽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气度,自如一笑:“这两位是塞外双雄,两位常前辈,要来讨教一下宋姑娘的剑法!”

    “塞外双雄?”宋梦君明眸如水,打量他身旁的两人。

    这二人容貌相肖,身材相似,俱是四十余岁,五官轮廓颇深,头发微蜷,一看即知非中原血统。

    这二人的双眼深陷,却闪着灼灼光芒,更显深邃,被这一双眼睛盯着,似乎被天上的苍鹰锁定一般,极不自在。

    宋梦君明眸如水,对二人反盯的目光不理不睬,目光一凝,若有所思:“是塞外双凶罢?”

    “宋帮主也知道两位前辈地大名?!”李天泽意外地道。

    宋梦君打量着双凶,漫不经心的道:“略有耳闻,……据说塞外双凶残暴异常,杀人时,不管老幼妇孺,会不会武功,想杀便杀,随自己地喜好。“武林之中,多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地。”李天泽挥洒自如的微笑,摆了摆手。

    “堂堂大侠的公子,也结交这般人物,唉……”宋梦君摇头,惋惜感叹。

    李天泽俊逸的脸庞一沉,神色微变,双眼精芒闪烁,深深看一眼宋梦君。

    父亲乃他逆鳞,骂自己无所谓,但若有辱父亲,他断断容不得。

    若非宋梦君数次直指李开叶,言语不逊,李天泽倒不会这般不依不饶,非杀之而后快。

    他深吸一口气,双眼的精芒收敛,面色如常,微微一笑:“这两位前辈与我不熟,只是听闻了宋帮主乃一代巾帼女豪,便欲见识一二,我只是引路,做一回好事罢。”

    “哦?”宋梦君淡淡一哼,扫向二人:“塞外双凶,竟也敢来中原撒野?!”

    “吾等前来见识中原武林高手!”其中一人操着生涩的汉语,缓缓说道。

    另一个人汉语更加生涩,有些吃力,缓缓说道:“吾听闻少林乃中原之宗,前来领教。”

    “那好,你们先过了我这一关罢!”宋梦君点头,听他们说话太吃力,懒得多说,站起身来。

    萧月生将饭桌一推,平平滑出数尺,挥袖一拂,绣墩浮起,飘到饭桌旁落下。

    塞外双凶双眼一亮,盯向萧月生。

    李天泽心中凛然,神色自若,抱拳一笑:“还未请教,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贱名不足挂齿。”萧月生摆摆手,对塞外双凶笑了笑:“这位宋帮主,一旦动手,舍我忘情,身心皆忘,断不会留情地,你们可万万小心了!”

    他端坐绣墩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塞外双凶与宋梦君。

    宋梦君凤目微眯,瞧了一眼萧月生,萧月生则给她打了一个眼色,她微微点头。

    她心下明白,萧月生此话之间,是对自己说,莫要手下留情,最好能取其性命。

    此话正合她意,塞外双凶太过残暴,对这两个人,怎么杀他们,都理所应当,是替天行道。

    “动手罢!”纤细的玉指搭上剑柄,寒剑缓缓出鞘,浑身上下,寒气越来越浓。

    塞外双凶拔刀出鞘,怪叫一声,抢先攻来,弯刀挥舞,奇快无比,宛如一阵狂风暴雨。

    “叮叮叮叮”雨打芭蕉一般,又如无数玉珠落到盘中,清脆悦耳,宛如音乐,带着莫名的韵律。

    萧月生暗自点头,这二人虽然残暴,但刀法却是不凡,带着莫名的韵律,显然暗合天地之理,刀法乃是极上乘的。

    苏青青与何雪晴手按剑柄,玉脸紧绷,聚精会神的盯着场中,没想到这二人武功如此高明。

    这二人俱使双手弯刀,弯刀寒光闪烁,泛着淡淡的腥气,都是大凶之器。

    两人默契极佳,四只手施展,宛如一人四手,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寻常高手,遇到这般摧枯拉朽地刀法,早已落败。

    宋梦君剑法绵绵,剑光环绕周身,织成一道剑网,绵软而韧性极佳,任凭二人狂攻,仍能紧守方寸之间,不退半步。

第307章 闯阵

    刚不可久,天地之理,这二人虽然体力强悍,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无果,他们气势一滞。

    这本就是一口真气在支撑,否则,也无法这般狂暴,只是一旦对方撑过这一口气,他们只能后退,暂缓一下,需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蓄势,方能再次狂风暴雨的攻击。

    此消彼长,他们一滞,宋梦君的剑光一涨,顺势攻去,绵绵如春雨,却令人防不胜防。

    二人配合默契,两人四柄弯刀,防御起来,远比一柄刀容易,堪堪抵住宋梦君的剑势。

    他们没有余力进攻,宋梦君却又攻不破二人的刀网,一时之间,场中形势陷入僵持。

    “宋姐姐能打败他们么?”苏青青凑到萧月生跟前,低声问,看一眼宋梦君,生怕被她听到。

    萧月生点头,神情笃定,笑了笑:“放心,宋帮主不会败的。”

    “这两人好生厉害!”何雪晴心有余悸的叹息,若是换了自己,刚才的那一轮狂攻,根本抵挡不住,会被催毁。

    苏青青点头,赞叹道:“也难怪这么傲气,竟敢上少林来寻事。”

    她们虽然对这二人印象极差,但却也不会睁眼说瞎话,明明武功高强,偏去贬低。

    “先生,这二人果然凶名昭彰?!”苏青青低声问。

    萧月生轻哼。温润地目光一凝。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我曾有杀他们之心。惜乎他们身在塞外。鞭长莫及。这次送上门来。莫是不取其性命。愧对苍生!”

    苏青青臻首用力下点:“对!……这样残暴地家伙。滥杀无辜。杀了最好。省得再害人!”

    “宋姐姐不会饶了他们地。”何雪晴打量着这二人。极关心场中地情形。这二人地武功着实了得。稍微不慎。宋姐姐动辄有阴沟翻船之险。那就闹大了。

    苏青青娇哼道:“这个李天泽。岂有此理。根本黑白不分。一心只想报仇。心胸如此狭窄。李大侠可是后继无人了。”

    对于一剑寒四洲李开叶。苏青青也略有耳闻。心下颇是敬佩。见到李天泽如此行事。心下不齿。为李开叶深感可惜。

    “你住嘴!”李天泽蓦然转身。双眼圆睁。凶狠地瞪着苏青青。似欲择人而噬。

    他忍无可忍,这些女人,一直对自己的父亲说三道四,赫赫清誉。被她们不停的诋毁。

    提到自己地父亲。他所遇到的武林中人无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大侠,满脸赞叹之色,偏偏这三个女子,丝毫没有将自己父亲放在眼中,他恼火之极。杀意大盛。

    “你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小瞧家父?!”他双眼狠狠盯着苏青青,低沉问道,隐隐带着嘶吼之声。

    苏青青抿嘴一笑,细腻雪白的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李大侠固然让人敬佩,但人无完人,难不成,要将他当成神一般的崇拜?!”

    “你……!”李天泽脸庞肌肉扭曲,死死瞪着苏青青。用力攥着剑柄。缓缓抽出。

    “恼羞成怒,要动手?!”苏青青轻哼。不屑横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被这般一个美女轻视,对于男人而言,难以容忍,“锵---”长剑出鞘,李天泽横剑于前。

    他风度犹存,语气凝重,沉声道:“你如此放肆,想必有所倚恃,动手罢!”

    说罢,长剑一递,百战剑瞬间刺出,又轻又疾,看似漫不经心,威力却是惊人。

    苏青青脚下一踩,轻飘飘后退一步,躲过长剑,腰间长剑出鞘,看到宋梦君动手,她也心痒,故出言撩拨,李天泽的沉不住气,正合她意。

    再踩一步,轻盈的身子斜掠,来至李天泽右侧,剑与身合,顺势一刺,又快又轻。

    两人的剑法俱走轻灵,身如走马灯乱转,剑出如电,又如蜻蜓点水,一触即收,虚不加力。

    转眼之间,两人已过了二十余招,奇快无比,看上去眼花缭乱,似是没有杀机,如同门师兄妹切磋武功。

    但两人的剑法俱是绵里藏针,看似轻盈曼妙,一旦击中其空隙,往往一击毙命。

    那一边,宋梦君已经扳回劣势,一柄剑圈住四柄弯刀,游刃有余,玉脸清冷依旧,目光淡漠。

    塞外双凶也借机缓气,由攻转守,懒洋洋地没有进取之意,宋梦君也不逼迫,不紧不慢的圈着他们的弯刀。

    刚才的一气狂攻,她虽然防守,所耗的力气比二人更多,况且,她是以一敌二。

    她神情一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异样,呼吸沉稳,看不出衰弱之兆,塞外双凶亦没有想到。

    何雪晴按剑而立,温柔地目光盯着场中两拨人,时而望向宋梦君,时而转向苏青青,心中紧张丝毫不逊于二女。

    “萧先生,你为何不出手呢?!”她忽然想起,猛的转头,没好气的瞪萧月生。

    “他们找的是宋帮主,我若出手,太过多事。”萧月生一摊手,微微笑道,不以为意。

    二人见面,总是斗嘴,何雪晴不似别的女子,对他尊敬有加,但逢有机会损他、挖苦他,总不会放过。

    她斜睨萧月生一眼:“人家都是在美女面前拼命,你倒好,拉着不走,打着倒退,心无大志嘛!”

    萧月生装作没听到,摸了摸鼻子,跟女人斗嘴,总不是什么值得称道之事。

    “德拉嘿呀,嘿咪嘿呀!”塞外双凶的一个大叫,神色凶狠,戾气逼人。

    另一个人点头,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寒光闪动,四柄弯刀同时加快,宛如四轮太阳般耀眼,将宋梦君笼罩其中。

    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涌上来。宋梦君顿时大海中的小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摇摇晃晃,随时要舟灭人亡。

    但她的剑法极为精妙,平时又多与江南云切磋,应敌之际,运用之妙,远非寻常人可及。

    她长剑绵软,不住地划着弧。将身上诸**护住,织成一道剑网,绵绵密密,毫无破绽。

    她内力深厚,强于二人,故能挡得住二人。一时之间,虽处下风,仍能抵挡。

    “呜呀咪嘿!”二人再次大喝。

    刀光更加狂暴,如洪水般吞没了她,两人忽然之间仿佛吃了大力丸,狂猛惊人。

    “看剑!”何雪晴娇叱,飞身而起,长剑刺出,划出一道匹练。卷向了耀眼生辉地刀光。

    屋中忽然寒冷几分。她心法阴寒,此时剑气弥漫,顿时将屋内的温度降下来。

    两人马上便要突破宋梦君的防御,却又有长剑攻长,且寒气森冷,一看即知非是弱手。

    不得已之下。二人地刀光一滞,缓了一分,将何雪晴罩入其中。

    何雪晴与宋梦君合在一处,剑光暴涨,顿时压过了刀光,任由二人如何狂暴,巍然不动。

    她们合手,配合默契,一个防御。一个进攻。对于弯刀,仅是轻轻一刺。便将对手招式瓦解,精妙绝伦。

    她们在一起时,与江南云切磋,往往需得三人齐上,彼此之间已培养了默契。

    这二人的刀法,比起江南云的剑法来,云泥之别,故二人双剑合并,威力大增,瞬间扭转局势,形势反转过来。

    一时之间,塞外双凶刀光黯淡,只能苦苦支撑,难以越雷池一步,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走!”二人大喝一起,刀光暴涨,趁两女防御之时,跳身后退,转身便走,转眼之间,已逃之夭夭。

    另一边,李天泽正与苏青青剑来剑往,轻灵迅疾,招式俱是精妙,看着如舞如蹈,煞是好看。

    他眼观六路,耳闻八方,见塞外双凶逃之夭夭,心下不由一慌,招式一滞。

    两人地剑法俱是轻如飘絮,快如闪电,他一闪神的功夫,腕上中剑,百战剑顿时跌落于地。

    苏青青飘然后退,轻哼一声,懒洋洋的将长剑归鞘。

    李天泽捂着手腕,恶狠狠的紧盯她,左手拾起百战剑,归入鞘中,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苏妹妹,你可是心狠,他的右手算是废了!”宋梦君摇摇头,不以为然。

    苏青青娇嗔:“这样地好色之徒,就是要废了他,……若不是看在李大侠的面子上,我这一剑就宰了他!”

    “这般凶狠,被江妹妹带坏了!”宋梦君摇摇头,叹息一声。

    何雪晴温柔的眼波一掠萧月生,娇声笑道:“归根到底呀,是被萧先生带坏了,拿人命不当回事儿!……咱们呀,受其影响罢了!”

    苏青青抿嘴一笑,没有反驳,萧月生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取人性命,这般狠辣,她们确实不知不觉的受其影响。

    “这下子清净了,他不敢再来啦。”何雪晴将绣墩搬回来,抬脚一踢圆桌。

    圆桌平平移过来,归于原处,这一脚之力柔和平缓,桌上地汤菜点滴未洒,平稳得很。

    几人坐下,弄了一些老酒,加上姜与糖,温过之后,众人围着桌子喝酒说话。

    老酒舒筋活血,乍一动过手,血气***,以老酒舒解。

    一坛老酒喝下,将菜肴热过之后,重新开吃,说说笑笑之中,众人微醺,极是尽兴。

    “萧先生,你说,这个李天泽,长得不丑,家世又这般,偏偏是个色胚子,怪不怪?!”何雪晴微眯眼睛,眸子流光溢彩,宛如抹了一层油,明亮而动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没什么。”萧月生放下酒杯,笑了笑。

    苏青青摇头:“这两个塞外双凶,也古怪得很,我还以为,他们多么硬气呢!”

    “那也不然。”宋梦君说道:“打不过就跑,也难怪凶名在外。却可活到如今!”

    “宋姐姐,这般狠毒地人,为何白白放过?!”苏青青黛眉轻挑,不解地问。

    “他们刀法太强,怕是还有杀手锏没使出来,实在没有把握。”宋梦君摇头叹息。

    “不是还有先生在嘛!”苏青青娇嗔,白了她一眼。

    宋梦君明眸如水,瞥一眼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再说。

    喝过酒后,她白玉般地脸庞升起两团红晕,宛如即将落山的夕阳,娇艳绝伦。

    第二日清晨,他们起床后。小二在外面敲门,通禀道,外面有一个人正在等候,乃是李开叶李大侠。萧月生五人对视一眼,暗道一声,终于还是来了。

    “请李大侠过来罢。”萧月生摆摆手,对小二温声吩咐。

    小二答应一声,忙转身出去。

    宋梦君三女在萧月生身边坐下,小香则来到萧月生身后站着。心中期盼。想要看一看,这个李开叶究竟何许人也。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踏步进来,身后跟着李天泽,低头耷脑,似是斗败的公鸡。一点儿没有精神。

    这中年男子一张方正的脸,鼻梁挺直,大眼浓眉,观之顿生好感,感觉此人定是正直无私。

    他双眼微阖,惺忪如未睡醒,但乍一睁开,却电光四射,令人不敢直视。煞气凌人。

    “宋帮主。在下李开叶,带不肖子前来赔罪!”李开叶进得屋来。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萧月生,微微点头,朝宋梦君抱拳说道,神色郑重。

    他双眼睁开,电光闪烁,虽然神色温和,却仍带着不怒自威的煞气,胆小之人,在他地注视下,心惊胆战。

    “一剑寒四洲,李大侠,晚辈久仰大名!”宋梦君起身,裣衽一礼,冷若冰霜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李开叶淡淡一笑,摇摇头:“一点儿虚名,不足挂齿,临安城青花帮,威名日盛,在下久仰才是!宋梦君坐下来,明眸扫一眼李天泽,他地右腕缠着布,不能动弹,神色萎靡,似是受了莫大地痛苦。

    “李大侠,冒犯了贵公子,晚辈先行谢罪了!”她淡淡说道。

    “不敢,不敢!”李开叶摆手,长长叹息一声:“子不教,父之过,是在下失礼才是……”

    他转头一瞪李天泽,双眼电光四射,直击人心,重重怒哼:“……这个孽子!行事如此荒唐,合该有此报!”

    宋梦君冷眼旁观,只是淡淡看着,闭嘴不语。

    “孽子,还不跪下磕头!”李开叶怒哼。

    李天泽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双眼怒睁,电光迸射,若是不照着他的话做,怕是会被一掌拍死。

    无奈的叹息一声,他慢吞吞的站起来,来到宋梦君跟前,双腿慢慢屈下来,便要跪倒。

    宋梦君起身,横移一步,身子扭过去,避而不受,对李开叶道:“李大侠,晚辈不敢当,不必如此!”

    李开叶怒哼,微眯双眼:“这个孽子,行为不端,若不是念在他还没铸下大错,我一掌便结果了他!”

    他瞥向李天泽时,眼中冰冷无情,丝毫没有父子亲情,似乎恩断义绝一般。

    李天泽觉着没脸见人,低着头,没看到父亲眼中的冰寒。

    “人孰无错,莫能改之,善莫大焉,……李少侠本性不坏,李大侠不必伤心。”宋梦君淡淡说道,瞥一眼李天泽:“李少侠,不必如此。”

    李天泽迟疑一下,没有跪倒,转头看父亲。

    李开叶一摆手,冷冷道:“滚出去,莫在此丢人现眼!”

    李天泽如蒙大赦,赶忙走出去,片刻不敢停留,免得父亲改变主意。再有什么花样。

    他原本风度翩翩,但此时却如丧家之犬,宋梦君诸女看得有些怜悯,摇头叹息。

    萧月生淡淡一笑,默然不语,宛如一个透明人,极易让人忽略自己地存在。

    “这个孽子!”李开叶看着李天泽灰溜溜地跑出去,兀自不解的气的怒骂。

    “宋帮主。唉……,真是,真是不知说什么好!”李开叶转向宋梦君,歉然中夹杂着羞愧。

    宋梦君开解:“萧先生曾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李大侠毋须自责!”

    “唉……”李开叶苦笑,长长叹息一声,一瞬间,精神萎靡,仿佛瞬间苍老十年。

    他这般神情,众女看得心酸,能隐隐体会到他的难受,一年到头,在外奔波。行侠仗义。诛邪除恶,偏偏自己的儿子成了恶人,造化弄人,一至于斯!少林

    清晨,少林周围一片鸟叫,啾啾作响。晨钟悠悠响起,更显古刹地幽静与深远。

    江南云一身白色绸缎练功服,闪闪发亮,手持寒霜剑,在竹林环绕的小院中舞动。

    剑光如霜,周围地竹枝簌簌落下,被纵横的剑气所斩,她身姿曼妙,如舞如蹈。仿佛天上仙女。飘飘欲飞。

    任盈盈站在檐下台阶上,凝神观看。叹为观止,这套剑法之妙,脱出人们想象。

    她不由想到了创出这套剑法之人,他现在不知在做什么,是在西湖上泛舟,还是躺在寒烟阁中看书?

    想必,他偶尔会想起自己罢……

    “任妹妹,想什么呐?!”糯软如蜜地声音响得突兀,她一转头,对上一双明亮勾魂地眸子。

    太过突兀,她的心“咚”地一下,剧烈跳动,然后怦怦跳个不停,心悸不已。

    嗔怒的瞪江南云一眼,她从容摇头:“没什么!”

    江南云抿嘴一笑,斜睨着她,微眯眼睛,笑盈盈地道:“不是在想我师父罢?!”

    “胡说什么呢!”任盈盈顿时绷紧脸。

    “好罢好罢,算是我地错!”江南云忙道,摇头叹息:“叫破人的心事,总归不好。”

    任盈盈明眸狠瞪她一眼,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心中却泛起一股幽幽的甜蜜,一颗心变得暖融融的,柔软而舒适。

    “任妹妹,今天咱们便闯出去罢!”江南云将寒霜剑归鞘,低声说道,明眸顾盼,扫视四周。

    任盈盈怔一怔:“今天便闯出去?!”

    “嗯,你体力已复,呆久了夜长梦多,还是早早闯出去为妙。”江南云点点头,神情郑重。

    “好罢!”任盈盈痛快答应,她本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任意妄为,不知害怕为何物。

    看护小院地棍僧已增至十八个,正是少林的十八罗汉,他们精气神处于巅峰,棍法精妙,已得精髓。

    他们已知院内之人身法重大,难免会有人闯进来搭救,由他们镇守此地,便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并非死死的站着,而是慢慢走动,各自换位,每一个时辰,每个人换一下位置,或立或坐。

    他们并不以此为苦,正好趁机专心一致的练功,或练桩功,或站立运功,修炼内气,各有各法,不一而足。

    清晨时分,晨钟响过之后,他们纷纷盘膝坐下,双手合什,低声诵念经文。

    这已经形成了习惯,早课必做,根深蒂固的习惯,若不如此,这一天下来,便像是少做了什么事,浑身不自在。

    正在此时,院门忽然被拉开,江南云飘然出来,一身雪白罗衫,身后跟着一身玄黑罗衫的任盈盈,两人一黑一白。相映成趣。

    任盈盈脸上挂着黑纱,仅露出双眼,一阵风吹至,黑纱撩动,光洁如玉的脸庞若隐若现。

    江南云出来,直接沿着石阶,往山下走去。

    这一座小院位于少林寺的东面,处于一个小山坡上。能够居高临下的俯看少林。

    一条小径从山下通往小院,小径两旁全是野草,莽莽苍苍,平平阔阔,没有藏身之处,故小院最适于囚禁。

    “两位女施主。且住!”一个光头黄衣僧人飞身一步,挡在小径中央,单手合什,郑重一礼:“方丈有令,这位女施主不能离开。”

    “这里风景不错,咱们想去逛一逛。”江南云笑盈盈地靠近,声音糯软如蜜,步履轻盈,上身不动。宛如飘浮过去。

    这个黄衣僧人剑眉飞扬。双眼清朗有神,俊朗不凡,气宇轩昂,一手持棍,单掌合什:“女施主,对不住了。那一位女施主不能离院,……除非有方丈地法令。”

    他佛法修为颇深,心志坚定,修的是白骨观法,视美色如骷髅,并不受江南云风情所惑。

    “唉……,少林果然霸道呢!”江南云无奈叹息,明眸暗自一瞥,看到黄衣僧人纷纷涌了过来。

    “那咱们硬闯!”江南云娇喝。娇躯一晃。玉掌已出现在黄衣僧人胸前。

    她身法奇快,难以揣测。黄衣僧人没想到,上一刻她还笑盈盈地,却是脸色没变,便已出手。

    她出手毫无预兆,兼之身法奇快,脑袋没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地反映,竖掌于胸前。

    江南云玉掌正击中他掌心,皓腕微微一颤,消去大部分内力。

    黄衣僧人只觉一股沛然莫能之御的力量涌进来,身体一滞,周身内气不动,身不由己的腾空而起,掠过很远,摔落地上。

    身在空中时,他想要运功,却发觉周身内力凝结,一动不动,仿佛被冻住了一般,身体也无法动弹一下,只能直挺挺地摔到地上。

    咬着牙,本以为这一下会重重摔下,却不想,落地之后,并无疼痛之感,心下凛然,此女劲力已入化境,驱使如意,自叹弗如。

    其余十几个僧人飞身赶至,跟在江南云身后,他们纵使轻功高明,比之江南云却差之甚远。江南云身子一停,等任盈盈冲过来,一拉她的小手,带着她向前奔,越跑越快,转眼之间,已甩开少林僧人一丈多远。

    这些僧人只是防备别人过来救人,却从未想过,对手竟是来自内部,猝不及防之下,眼见着便要追丢。

    蓦然之间,一声清啸响起,江南云只觉身后风声响起,宛如衣袂飘飞,转头一瞧,却见两个僧人正在空中,迅猛的扑了过来。

    她明眸一转,瞥了身后一眼,便知究竟,他们被同伴重重推了一把,所以能这般快。

    两个黄衣僧人身在空中,数道棍影出现,罩向江南云与任盈盈,刚猛凌厉,宛如下山之虎。

    江南云无奈,只能轻轻一折,躲过棍影,此时,两个僧人在她们身前落地,并肩站立,长棍插地,怒目瞪着江南云二女,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任妹妹,你先走!”江南云娇哼,顾不得多说,身形毫不停止,继续前冲。

    “嗤----”“嗤----”两道白光陡现,划出两道银线,瞬间来到两僧胸口。

    二人神色从容,长棍轻轻一挡,恰好挡在胸口,与白光相撞。

    “笃”的一声,似是小石子落入深水中,白光消失在榻上。

    两人双手抵着长棍,脚下不停滑行,退出六尺远方才罢休,低头一瞧,各自榻上皆印着一枚莹白棋子。

    他们所用长棍,虽不是坚铁,坚硬程度毫不逊于铁,刀剑难伤,便是宝剑,也仅是斩一道浅浅的印子而已,却不想,竟被一枚棋子嵌了进去。

    二人凛然,此女年纪虽轻,内力却深厚得惊人,他们脚下猛地一踏,泥土被震得飞起,身子如同箭矢,疾冲向江南云。

    任盈盈身子一折,绕开江南云,往旁边的草地飞去,身后有两个僧人紧缀于后,十八罗汉之中,多是精通两至三门少林七十二绝技,有两人专修蜻蜓点水提纵术,轻功出类拔萃。

    任盈盈的武功虽然精妙,但轻功需得内力支撑,她内力算不得深厚,逊少林僧人一筹,越追越近,马上便要追上。

    江南云缩手入袖,手腕一转,“嗤嗤”两声,两道白光自袖中钻出,直射向那紧缀于任盈盈身后的两僧。

    白光极是巧妙,并不射向他们,而是有了提前,恰好在他们前面,逼得他们缓速或变向。

    两僧冲到她跟前,怒瞪着双眼,长棍挥舞,漫天棍影罩下来,刚猛凌厉,气势骇人。

    江南云身子一折一荡,宛如水上荷花,轻盈自如,瞬间脱出两人地棍影,绕过二人。

    踏着枯黄地野草,朝任盈盈追去。一道长啸自后面响起,宛如大海波涛,潮水滚滚,汹涌澎湃,震得人耳膜发疼。

    江南云暗叫不妙,这定是发出讯号,闯出去将更加艰难。

    任盈盈也心叫不好,猛地加速,滚动体内所用内力,竭尽全力,要抢在援军来之前闯出去。

    少林立寺数百年不倒,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啸声乍起,寺内便出传出回应之声。

    随即,她们身后再次响起啸声。

    江南云扭头望去,心下明白,暗自叹息,这几声轻啸,显然是告诉了自己二人逃跑地方向,前方必有和尚阻拦。

    果然,没跑出多远,前面已经站着一排和尚,明媚的阳光照在他们头顶,一片光亮。

    “阿弥陀佛……”浩荡的佛号响起,平平缓缓,宛如大海涨潮,慢慢涌上来,逼近。

    江南云摇头苦笑,带头的是方生大师,满是皱纹的脸上,神情郑重肃穆。

    江南云与任盈盈落至他们身前,这一排和尚共有二十余个,个个双眼锐利,太阳**微鼓。

    任盈盈心思转开,她本就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况且,她此时心灰若死,毫无生趣,最好他们将自己打死,让萧月生伤心痛苦才好。

    高手如云,便是这般气象了,这些并排站着的少林和尚,个个都是高手,若是武林中人看到,怕是望洋兴叹,对于少林天下第一派之位再无异念了罢。

    “任姑娘,请回罢。”方生大师语气和蔼,毫不见生气模样。

    他佛法精深,无名渐除,极少嗔怒,即使见到任盈盈往外跑,也不觉如何恼怒。

    任盈盈黛眉一蹙,轻哼道:“方生和尚,我想出来逛一逛,一直呆在那里,闷也能把人闷死!”

    方生大师摇摇头:“姑娘居于幽静之处,闭关不见人,方能慑服内心的戾气。”

    见任盈盈黛眉紧蹙,他又道:“姑娘只要忍一忍,一阵过后,便会宁静喜乐,……这是调心之必然过程,别无他法。”

第308章 艰难

    任盈盈摇头:“若是如此,不如杀了我。“阿弥陀佛……”方生大师蔼然一叹,长宣一声佛号,劝慰道:“众生皆苦,脱不去贪嗔痴,任姑娘是有慧根之人,静下心来,自会宁静,得大欢喜!”

    江南云抿嘴一笑,神色肃重,脸上闪动着圣洁的光芒:“大师,纵使任妹妹再有慧根,被人囚禁,又怎么会宁静喜乐!”

    方生大师一怔,缓缓点头:“江施主提醒得是!贫僧思虑不周了!”

    江南云嫣然一笑,觉得眼前这个和尚颇是可爱,率真而坦诚,丝毫没有架子,确实是有德高僧。

    只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对付,心志坚毅,认准之事,绝难更改,不受外物所惑。

    她笑容一敛,郑重道:“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将任妹妹囚禁,无异害她。”

    “这……”方生大师沉吟,抬眼看任盈盈,想了想,摇头道:“两位女施主且回去,待我与方丈说。”

    “不成,咱们可等不及!”江南云摇头。

    说罢,她身形一晃,蓦然出现在方生大师跟前,探掌击出,莹白的右掌宛如白玉一般,刹那出现在方生大师胸前。

    方生大师神色不变,胸前横肘,左手成握,直直击出,朴实无华,看似古拙。江南云右掌不变,两人拳掌相交。

    “砰”江南云身子向后一飘。脚下旋动,御去泊泊内力,嫣然微笑。

    方生大师噔噔后退两步。两脚陷入草地上,袈裟无风自动,宽大僧袖鼓起,似乎被大风自下而上吹拂。

    “大师好深厚的内力!”江南云悠然落下,嫣然娇笑,身子蓦地一折,再次扑上来。

    方生大师神色郑重,如临大敌。缓缓一拳,刚猛中夹杂一丝飘逸,刚柔并济,却又显得古拙。

    江南云本想一沾即走,但见到如此拳法。却见猎心喜。如同好吃之人见到了美味,非要品尝一二,方能罢休。

    她轻飘飘的靠过去,漫不经心的探掌。慵懒似撒娇。

    方生大师直直迎上,右拳越发凝重,有托着山岳之势,古拙中偏偏仍带着一丝飘逸,拙与巧相济,实是极上乘地拳法。

    江南云抿嘴一笑,玉掌迎上,拳掌再次相交。

    “砰”如中败革。沉闷异常。

    这道声音极古怪。诸僧皆感烦闷,似乎心底生出一股气。想要发泄出来,不吐不快。

    方生大师噔噔噔,退了三步,江南云娇躯一飘,脚下旋动,飘然落到原地。

    看上去,似乎方生大师内力逊了一筹,江南云却知道,自己的御力之法玄妙,并非是自己的功力胜过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位于少林寺中,琐事不理,一心精研武功,完全沉浸于武功的海洋中,所谓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他修为坚实,内力深厚精醇。

    “得罪了!”她身法施展,宛如一抹轻烟,晃过方生大师,绕至他身后的诸僧。

    这些僧人或老或少,精壮锐利者有之,苍老垂垂者亦有,却个个都是高手。

    江南云心中兴奋,出道以来,她几乎纵横无敌,凭着玉虚诀与玉虚剑法,向无敌手。

    原本令狐冲与林平之还可切磋,但如今,习练清虚剑法之后,两人联手亦非其敌,她更感寂寥。

    如今,有这么多高手在前,她非但不恼,反而兴奋,明眸流光溢彩,玉脸放光。

    “啪啪啪啪”他瞬间击中四人,身法轻灵,快如闪电,出掌之快,待反应时,已然中掌。

    方生大师转身,双掌合什,叹息一声,转头看一眼追赶过来的十八罗汉。

    这十七人脸上的油彩早已经除去,神情恼怒,紧咬着牙,十八罗汉阵,还未来得及布阵,便已告破,委实憋屈。

    方生大师笑着摆摆手,神情和蔼,令他们怒气暂缓,纷纷低下头,神情惭愧。

    “江姑娘乃名门高弟,你们不要多想。”方生大师低声安慰道。

    “师伯,若非她使诈,我们也不会上当。”一个俊朗的青年僧人愤愤道。

    方生大师摇头,蔼声道:“觉色,江姑娘武功极高,你不是对手,莫生嗔念!”

    “是……”觉色一手持棍,单掌合什。

    觉色天赋绝顶,少林觉字辈中,数一数二,素来心高气傲,虽有佛法洗礼,毕竟日浅,还体会不到佛法地精微奥妙。

    方生大师宽容的笑了笑,转身回去,看江南云与众僧相斗。

    至今为止,并未伤亡,方生大师也并不担心,这个江姑娘毕竟出身名门,出手极有分寸,只想救人,并不杀人。

    江南云宛如一抹轻烟,飘忽莫测,忽焉在东,忽焉至西,这些和尚俱是高手,招式或势大力猛,或精妙绝伦,彼此配合,极是默契,但却无法沾到她的身体。

    飘忽之间,她出手轻盈,看似如情人的抚摸,与她对招之人方才体会,她的招式精妙之极,看惟缓慢,却奇快无比,自己地眼睛往往欺骗自己。

    看着十几个和尚也无法阻住她,方生大师毫不在意,神色蔼然,忽然朝任盈盈那边一指。

    觉色和尚一怔,随即恍然,飞身而起,跃到任盈盈身边。

    任盈盈正聚精会神观看江南云,见她大展雄风,便如见到萧月生亲身而临。百感交集,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觉色和尚衣袂飘飞。她惊觉转身,他已经落下,隔着一丈远。

    觉色和尚双眼紧盯江南云,以余光扫一眼任盈盈,浑不在意,此时,其余十六个黄衣僧人飞身过来,转瞬之间。将任盈盈围在当中。

    形势变化极快,江南云眼观六路,耳闻八方,一直留心任盈盈,生怕她受伤。

    见十七个僧人飞身围住她。江南云心中暗叫不妙。娇躯一荡,不进反退,飘向任盈盈。

    “接老衲一掌!”方生大师缓缓喝道,袈裟一扬。如一朵红云当头罩下,挡在她身前。

    趁此机会,刚才与她交手地一个壮年和尚飞向任盈盈,加入了十七棍僧之中。

    他乍一落下,十八罗汉阵顿时结成,转瞬间,这十八僧宛如山岳,横亘于此。

    “十八罗汉阵。小女子闻名已久矣!”江南云咯咯一笑。右掌探出,击中方生大师袈裟。

    “砰”地一响。鼓起的袈裟顿时泄气,宛如一条蛇被打死,垂落下去,方生大师巍然不动,神色蔼然:“阿弥陀佛,江姑娘停手罢!”

    江南云嫣然一笑,明眸流转,顾盼生姿:“方生大师,我想闯一闯这十八罗汉阵!”

    “江姑娘何苦多费手脚,徒劳无功?”方生大师神色悲悯,摇头叹息,不以为然。

    “据说,十八罗汉阵从未被人破过,不知是不是?!”江南云轻掠鬓旁青丝,风姿绰约,娇声问道。

    她与任盈盈交换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动,只需看戏便是。

    方生大师点点头,平和的道:“少林自立寺以来,十八罗汉阵甚少有人破去。”

    “我若破去十八罗汉阵,大师放我们走,如何?!”江南云抿嘴笑问,眼波流转。

    方生大师摇头:“江姑娘,没有方丈法旨,任姑娘不能离寺。”

    江南云暗自挠头,这个老和尚,根本不会当世,一板一眼,难以蒙混过去。

    “那……,我捉住大师你,逼他们让开,成不成?”江南云明眸一转,嫣然笑问。

    觉色他们顿时恼怒,狠狠瞪她,宛如数道利刃射出。

    她宛如未觉,笑盈盈地看着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仍不动怒,蔼然摇头:“没有方丈法旨,便是杀了我,弟子们也不会让任姑娘离寺的。”

    “我倒要试试!”江南云咯咯娇笑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跟前,拈指扫来,如手挥琵琶,清雅曼妙。方生大师大袖一挥,挡住她的手,使的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袈裟伏魔功。

    此功身为七十二绝技,威力自然极强,这般一拂,暗劲涌动,宛如狂风骇浪扑面而至。

    江南云白玉似的小手摆了摆,宛如柳枝拂动,暗涌的劲力顿时消散无遗,轻巧的化去这一式。

    她手腕一抖,五指颤动,再次扫出,欺身而上。

    方生大师另一只大袖挥动,朝她拂来,劲力更强,呼呼作响,宛如山峰之上,大旗猎猎而动。

    她白玉似地小手轻飘飘前行,并不受阻,慢悠悠印上了大袖上,发出“啵”地一响。

    刹那间,布片四散,宛如爆炸,纷纷扬扬的洒落,飘落地上,方生大师地袖子已经粉碎,露出光秃秃的胳膊。

    方生大师地胳膊精瘦,是一只老人地胳膊,筋骨鼓鼓,苍劲有力,宛如老树之枝。

    他面色微变,双掌合什,长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周围众人只觉浑身一震,浊气尽消,清气充溢,说不出的通畅,仿佛一切阴翳皆消散。

    诸僧心头的怒气也随之消散,心中一片祥和,皆双掌合什,异口同声长宣佛号:“阿弥陀佛……”

    “佛门狮子吼?!”江南云神情一动,明眸望向方生大师。江姑娘好见识!”方生大师点头,蔼然赞叹,佛门狮子吼,乃是极上乘的绝学。需得修习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地降龙伏象功,练到高深的境界,方能施展。

    这一门绝学。本是佛家梵唱之妙法,为弟子荡心涤念,但用于伤敌,威力更是强大,运用之别,念乎一心。

    武林之中,见过这门绝学的,罕之又罕。却不想,这位年纪轻轻地姑娘竟也识得,果然不愧是名家高弟。

    方生大师合什一礼,缓缓说道:“江姑娘,我要施展寂灭爪。姑娘小心!”

    “请----!”江南云玉脸紧绷。肃然而道,心中隐隐兴奋。

    少林寂灭爪,她已然见识过,萧月生与她拆招时。曾使遍少林七十二绝技,她想看看,方生大师施展的,与师父施展有何不同。

    方生大师身子一弓,猛的弹出,直扑江南云,凶猛如虎,宛如换了一个人。

    他这一扑之势。矫健刚烈。比壮年小伙子的身手还要利落几分,杀气迎面扑来。

    江南云娇笑一声:“好一个寂灭爪!”

    她莹白的小手亦握成爪。倏地探出,比方生大师还要快几分,后发先至,爪向他手背。

    她施展地乃是失传武林的绝学,九阴白骨爪,至坚至利,萧月生曾有严嘱,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方生大师缩臂,不敢直掠其锐,知道她不仅武功高,更是冰雪聪明,狡诈无比,断不会做无把握之事。

    他一缩爪,江南云顺势追击,身形奇快,脚下如有弹簧,如影随行,越逼越近。

    方生大师躲避不过,手腕翻动,以爪迎爪,与江南云莹白地小手硬拼一记。

    苍劲有力的手指与她莹白如玉的手指绞在一起,两人各自一凝力,用力一绞,对方坚如磐石,巍然不动。

    两人各自撤爪,退后一步,施展招数,以精妙取胜。

    江南云手下留情,刚才缓了一下,没有抓中方生大师的手背,否则,他手背如今已有五个血窟窿。

    她换爪为指,觉得九阴白骨爪太过锐利,一不小心,便会伤着人,难以控制。

    两人移形换位,方生大师的身法陡然之间,变得极快,仿佛在水面滑行一般,身子不动,脚亦不动,却能平平移出一尺。

    这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地大挪移身法,为了对付江南云,他使出浑身地解数,数种绝技并施。

    这些绝技,自他修习以来,甚少有机会施展,如今难得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尽情施展,说不出的畅快。

    江南云左手成掌,右手成指,应付着寂灭爪,多数时间,却是以左掌迎击,或拍或击,或捋或缠,足以应付,丝毫不落下风。

    转眼之间,两人移形换位,已交了三十余招,一套寂灭爪已施展完毕,招招凌厉,无损于寂灭之名。

    江南云待他施展完毕,心中暗自点头,虽然没有师父所施展的那般玄妙,但胜在刚猛纯正,别有一番滋味。

    既已看完,她不再客气,玉掌一捋,右手倏然一指,奇快无比,正点中方生大师手心。

    方生大师只觉一股清凉地气息顺着劳宫涌进,转瞬之间,已沿着手太阳经循行,到了胸口部位。

    想要运功抵抗时,却觉身子一震,腾的一下,飞身而退,落至十几步之后。

    这股内力不去管它时,清凉柔顺,但一旦接触,却是蓦然突变,成了一股热气,柔而不弱,强而不坚,绵绵泊泊,无穷无尽一般,身体激荡,不由的脚下颤动,倏然后退。

    心中暗叫古怪,方生大师微阖双目,运功抵御这股翻腾的内力。

    江南云也不趁势动手,笑吟吟的看着,令众僧大生好感,火气顿时消散几分。

    转眼间,方生大师脑后升起袅袅白气,到了后来,白气越来越浓,宛如实质,凝成了一个鸭

    缓缓睁开双眼,温润的光泽闪动,方生大师合什一礼:“江姑娘内力精纯,老衲佩服!”

    “小女子失礼了!”江南云抿嘴一笑,裣衽一礼。身子晃动,飘向十八罗汉。

    身在阵中,一动俱动。十八罗汉阵瞬间运转,宛如机械按下了开关,他们脚下换位移形,长棍挥舞。

    江南云一掌拍去,有两棍抵挡,另两棍攻来,防得密不透风,泼水不进。攻击并不注重穴位,采用扇面攻击。

    她不信邪,细腰一扭,宛如水蛇般摆动,避过两棍。白玉似的左掌击中长棍。

    狂涛怒浪般地内力灌了进去。两柄长棍顿时一颤,急忙撤下,未待江南云进逼,另两棍已然接应上来。对面僧人已经避开,换到下一个方位。

    江南云得势不让人,身子一扭,再次避开戳来地两棍,右掌击出,再次揉身击出,又被两条长棍阻住。

    “当”地一响,宛如金铁交鸣。这一次。她使地是刚劲,掌力如石。直直砸出。

    两棍一沉,两僧脚下不停,拖着长棍移开,趁机缓口气。

    江南云想追上去,身后四条长棍同时击来,方位巧妙,恰阻断她地追击路线。

    无奈之下,她唯有转身迎击,无力再追。

    如此循环,他们围绕着任盈盈转动,宛如齿轮,江南云则被他们车轮战,同时四人夹击。

    他们精气神俱在巅峰,乃是少林派中精锐高手,否则,也无法成为十八罗汉,个个武功高强,放到武林之中,足以跻身一流高手。

    到了后来,江南云心中恼火,内力逐渐提升,每一招看似轻飘飘,漫不经心,所蕴内力却如浩浩江河。

    但她发觉,自己的内力涌出去,却如牛毛入泥,毫无波澜,仿佛他们体内是一个漩涡,无法填满。

    她记起了师父曾经所说,少林的十八罗汉阵颇是精妙,能够抵御内外两功,内力雄浑根本无用,他们的阵法,将彼此的内力联成一片,阵法还带着奇异的卸力之法,强攻是攻不下的。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不服气,笑道那这般阵法,岂不是无法可破,天下无敌了。

    师父曾说,天下间并没无敌地阵法,有生门必有死门,这是任何阵法却避不开的法则,关键是心静,发觉其中关窍。

    只是罗汉阵乃是少林不传之秘,外人想要发觉其中关窍,难如登天,即使是他,想要破去阵法,也只能硬闯。

    “唉……,算了,咱们休战罢!”江南云飘然后退,无奈的摇头,冲着圈内的任盈盈苦笑一下。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生大师顿时合什,宣了一声佛号,心怀大放。

    “江姑娘,你武功高强,实是罕见,老衲佩服。”方生大师蔼然笑道,扫了一下江南云腰间的长剑。

    他知道,江南云最强地乃是她地剑法,惊鸿一剑乃是天下绝顶的剑法,江南云得自名师,剑法自然强极。

    她使了指法、掌法、拳法,偏偏长剑未出鞘,显然是留了几分力,顾全大局,令方生大师好感大生。

    江南云纵然喜欢胡闹,心无所忌,这毕竟是在少林,若是拔了剑,事情便自然不同,会给师父惹来大麻烦。

    “任妹妹,咱们只能继续回去啦。”江南云无奈的摇头叹气。

    任盈盈黑纱覆面,看不出表情,黛眉却挑了一下。

    “阿弥陀佛,护送任姑娘回去罢。”方生大师一摆手,朝任盈盈双手合什一礼。

    任盈盈轻哼一声:“你这大和尚,莫要假慈悲!”

    方生大师知道她生气,出言不逊,也不恼怒,转身往回走。

    “走!”江南云身形一闪,蓦然之间出现在任盈盈身边,一揽她柳腰,冲天而起,钻出十八罗汉阵外。

    十八罗汉怒喝一声,转身拔腿便追,快若奔马。

    方生大师转身,无奈的摇头一叹,这位江姑娘,宛如让人头疼,身份极高,偏偏行事毫无顾忌。

    一声长啸声自他嘴里发出。

    随即,数道长啸接连响起,并不仅限于寺中,还位于寺外四面八方。

    萧月生与四女纵马疾驰,风尘仆仆。

    他们皆身着雪白地貂裘。萧月生平常地脸庞显出几分潇洒雍容,其余四女俱是雍容端丽,雪白的貂裘将她们秀脸映得越发洁白晶莹。美得惊人。

    “萧先生,快到了吧?”苏青青转头娇声问,她与萧月生并肩而行,紧挨着。

    “嗯,再有两三里,便是少林寺。”萧月生点头,慢慢拉紧缰绳,眼前出现了一座山。

    他们将匹放到山林之中。俱是宝马,不怕失散,萧月生的骏马声如龙吟,已是马中之王,其余四匹。唯其是瞻。

    还未上山。便听得长啸声接连响起。

    “先生,这是什么声音?!”宋梦君黛眉轻蹙,凝神倾听。

    萧月生摇头一叹,苦笑道:“是有人在少林动手了。”

    “哦。还有人这般大胆?!”苏青青歪头问,精致绝伦地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就是,谁的胆子这般大,少林,可不是一般帮派!”小香忙点头附和,自家的小姐说的总是对地。

    宋梦君与何雪晴对视一眼,摇头叹息,没有说话。

    她们隐隐猜得。能有这般大胆地。除了江南云,怕是没有别人。

    “小姐。会不会是那两个什么双凶的?!”小香歪着脑袋想了想,拍手忙问道。

    “不会,他们那么差地武功,还能惊动少林?!”苏青青摇头否决,明眸盈盈,瞥向萧月生:“先生,会不会是……江姐姐?”

    “除了她,谁还会这傻大胆?!”萧月生轻哼,摇摇头,神情无奈,对众女道:“咱们快走几步,赶一赶,看看她搂出多大地蒌子吧!”

    “好,快些走。”苏青青忙点头。

    几人待走到少林前时,啸声再起,四面八方,寺门洞开,数十个黄衣僧人如潮水般自寺中涌出,人人手持木棍。

    “这是……”小香惊讶的张大嘴巴,怔怔看着这些和尚。

    数十个黄衣和尚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朝着几个方向奔出,各自不乱,宛如军队般纪律森严。

    随后,几个年老的和尚涌出来,身披袈裟,步履沉缓,威仪端重,宝相庄严。

    最后出来的,乃是少林的方丈,方证大师,一身素淡地袈裟,手持又圆又大地紫檀佛珠,神情素淡,丝毫不见紧张与异样。

    “萧先生?!”他刚一出门,便见到萧月生五人,怔了怔,踏步下阶,双掌合什,宣了一声佛号。

    “大师,贸然前来,失礼了。”萧月生微微含笑,和煦如春风,转头瞥一眼众僧:“不知贵寺发生了什么事?”

    方证大师摇头一笑,道:“此事还是先生高徒所引,她竟拉着任姑娘要闯出少林。”

    “果然是她,真是胡闹!”萧月生笑骂了一句,神情轻松,浑不在意,笑道:“真是学了点儿皮毛,便不知天高地厚,让诸位高僧给她一个教训,最好不过!”

    方证大师忙道:“萧先生,你还是阻止高徒罢,她武功高明,万一失手,若有损失,岂不是罪过?!”

    “大师,走,咱们看看去。”萧月生笑道,抬步便走。

    方证大师看了看他,无奈摇摇头,跟四女合什一礼,点头微笑,紧跟了上去。

    他的身后,四位年老僧人紧随,他们微阖双眼,仅露一条小缝,嘴巴闭起,不声不响,站定之后,一动不动,默然如槁木,苍老如古松,透出一股苍茫之气。

    他们拾阶而上,自少林寺旁,斜上了一座山坡,临坡下望,因为四周都是野草,没有高树,不阻碍视线,故下面山腰处一览无遗。

    数十个僧人严阵以待,山坡上一道白线划过,宛如一抹轻烟,却正是江南云揽着任盈盈,似是御风而行。

    但她们很快便停下来,四周皆站着少林黄衣僧人,四面成网,将她们二人网入其中。

    江南云眉头蹙起,哼道:“这些和尚倒有几分道行,竟能瞒得住我!”

    她清心诀有成,五官之灵敏远超常人,若是有埋伏,她应早有感应,提前避开。

    这一次,自己的感应却失了灵,却是佛门的武功,自有其奇异之处,心智坚毅内敛。

    “江姑娘,还是回去罢!”方生大师跟上来,隔着很远,扬声说道,声音低沉,却缓缓似过去,似是潮水涌上沙滩,平缓而有力。

    “诸位大师辛苦,我倒要闯一闯看!”江南云咯咯一声娇笑,将众人地火气化除,身形一晃,如一道银光射出,正迎向僧人最多的一处。

    这一处,皆是精壮的僧人,其余几处,则是几个年纪颇大的,虽然松垮垮的站着,江南云却感觉到了危险。

    呼喝声响起,他们各自散开,挥棍迎击,虽然没有修练十八罗汉阵,但他们平常彼此在一起练功,早有默契,各自配合,结成一道棍网,似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江南云身形玄妙,倏的来到一个僧人身前,白玉似的小手一抚,五指跳动,宛如抚上琴弦。

    长棍顿时易手,他被江南云一掌击飞,跌到远处的草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生龙活虎,没有受伤。

    江南云对任盈盈道:“任妹妹,瞧我这一路套法!”

    说罢,她猱身而上,长棍挥动,忽快忽慢,飘忽不定,却每一棍皆精妙绝伦,一棍下去,或击飞,或挑飞,或戳倒,棍棍见效,转眼之间,十余个僧人已经被击飞,落到了先前僧人之处。

    方证大师叹息一声,道:“萧先生,贵徒棍法如此精妙,不知是何棍法?”

    萧月生抚着小胡子,笑了笑:“小子受少林高僧启发,创了一套棍法,命之迷踪棍,贻笑大方了!”

    “萧先生天纵其才,令人惊叹!”方证大师闻言看他一眼,双掌合什,叹息一声。

    少林棍法,乃是棍法之宗,一向以为天下难敌,不曾想,萧月生顺手拈来,却精妙如斯,看来,这些年来,寺中缺了一份进取之念,已有懈意,被人追上来却不自知。

    他乃少林地方丈,着眼处自然是少林地数百年基业,目光长远,见此景,引发思索,稍稍一想,便是悚然一惊,暗自警惕江南云尽情施展棍法之时,十八罗汉再次追上来,飞身而起,将她围在当中。

    萧月生摇头一笑,道:“这一下,可有她苦头吃了!”

    十八罗汉阵,可是不那般容易破解,陷入阵中,会生出种种幻想,不知不觉的内力迟滞,心神迷乱。

    方证大师微吁口气,这个江南云虽然武功高强,但陷入十八罗汉阵中,便如飞进蛛网中地苍蝇,必会被制伏。

第309章 阿含

    “萧先生……”苏青青轻唤一声。

    萧月生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笑了笑,示意不必担

    方证大师笑道:“果然名师高徒。”

    “她会一些庄稼把式,出来丢人现眼,大师莫要见笑。”萧月生摆摆手。

    “萧先生过谦了。”方证大师摇头笑了笑。

    江南云身姿如柳絮,飘逸出群,手上长棍挥动,灵动游刃,丝毫没有迟滞之像。

    十八罗汉脚下疾走,移形换位,宛如齿轮,缓缓运转,能够辗碎一切阻碍。

    江南云棍法化巧为拙,只是简单的提走,四平式、跨剑式、骑马式、劈山式、凤凰展翅式、潜龙式、旋风跨剑式,皆是基本的棍式。

    她步履轻盈,如踏水面,长棍舞动,绕身体旋转,宛如神话中齐天大圣的棍法。

    这是萧月生在现代时看西游记时所见,后来创立棍法时,灵机一动,果真将此棍法融入其中。

    此时的棍法,不仅花哨,更加精妙,长棍挥动,将身体四处笼罩,呼呼作响,宛如一层无形的罩子。

    十八罗汉地长棍攻来时。顿时被高速旋转地长棍荡开。而长棍丝毫不受干扰。依旧凌厉地旋转。

    江南云脚下移动。缓缓向上。十八罗汉一时之间。无法可破。只能围着她。不停地攻击。想要将她累得精疲力竭。

    此法虽有失光明。但涉及少林十八罗汉阵地声望。却也容不得心慈手软。不伤她性命便是。这乃是十八罗汉众心中地想法。

    江南云脚下移动缓慢。却一直不停。兼之步法精妙。一时之间。尚无破绽。他们只能跟随。

    萧月生在山坡上抚须而笑。方证大师神色肃然。宋梦君四女惊讶。聚精会神地凝望。

    江南云越走越快。似乎渐渐摸清了十八罗汉阵地关窍。十八罗汉挥动长棍。越来越急。却无法阻住她前进地步伐。只能被动地跟着她。不让她逃脱阵法。

    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来到了山坡上。

    萧月生摇摇头,转身笑道:“这个南云。实在让人头疼,方证大师,权当作小孩子的胡闹罢!”

    方证大师苦笑一声,面色苦涩,缓缓一叹,神色凝重的盯着场中的江南云。

    他业已看出,江南云仍有余力,十八罗汉阵根本困她不住,这对于少林而言。是祸非福。

    十八罗汉宛如一人的十八只手,进攻得紧密而有序,丝毫不乱,方位各异,毫无躲避之地。

    但江南云身法玄妙,棍法奇特。面对十八人的狂攻,游刃有余,轻盈如燕,动作说不出的曼妙。

    “住手罢!”方证大师长声一叹,声音如海浪,缓缓推动出去,将面前地诸僧淹没。

    十八罗汉闻言顿退一步,***大一些,仍将江南云圈在当中。只是脱离了长棍的攻击范围。

    方证大师摇头。大手轻轻一摆:“放了江姑娘。”

    十八罗汉紧盯着江南云,狠狠瞪着她。牙齿紧咬,眼光杀气凛然,森冷无比。

    这十八罗汉,初逢如此高手,竟然无可奈何,又是在外人面前,实是十八罗汉阵的耻辱,他们胸口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又是惭愧,又是愤怒,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萧月生身前,娇声一笑,裣衽道:“拜见师父,师父你何时来的?”

    萧月生斜横她一眼,冷笑一声:“刚到!……江帮主你大逞雌威,真是好威风啊!”

    “师父……”江南云眼儿弯弯,低眉顺目,一幅小女儿楚楚可人之态,怯怯看着萧月生。

    “待会儿再处置你!”萧月生一摆手,没好气地哼道,转头望向袅袅而来的任盈盈。

    任盈盈缓缓走近,一袭黑纱覆面,清风吹来,拂动着她的黑纱,雪白的玉脸若隐若现,风姿绰约。

    “大和尚,你胜了!”她走到方证大师跟前,冷冷说道,眼波如水,目不斜视,宛如未见到萧月生在此。

    方证大师双掌合什,慢慢拨动着佛珠:“任姑娘,你太执着了,是业碍太深之故!”

    “任大和尚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只是不信地。”任盈盈摇头,冷冷淡淡说道。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长宣一声佛号,摇头叹息,神情悲悯,目光柔和。

    “萧先生,你来了!”方生大师缓缓来到近前,朝萧月生合什一礼,略带几分尴尬。

    他们少林寺众僧,竟奈何不得他的弟子,他虽是有道高僧,却也难免心中尴尬。

    “方生大师,小徒顽劣,得罪了。”萧月生合什回礼,歉然说道。

    方生大师忙摆手,摇摇头:“令徒武功极高,老衲佩服得紧。”

    两人寒暄,任盈盈转身便走,朝原本囚她的小院走去,几个僧人紧跟在她身后。

    萧月生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方证大师与方生大师对视,他们虽是出家人,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已看出萧月生与任盈盈的关系不寻常,果然空穴来风,并非虚妄。

    他们心头沉重几分,看一眼周围众僧,竟没有一个是江南云的对手,更遑论萧一寒。

    “你去看看任姑娘,再莫要胡闹!”萧月生冲江南云摆摆手。

    江南云顿时抬头,喜滋滋的应了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十几丈外,转眼之间。追上了任盈盈。

    方证大师诸僧看得心惊,亏得方生大师机智,反应灵敏,及时控制任盈盈,否则,凭江南云如此轻功,说不定已经闯出少林。

    萧月生又道了几句歉意,众人回到了少林寺。

    方丈禅室中,萧月生盘膝坐在一个方凳上,手上托着茶盏。神情悠然,专心品茗。

    少林的茶茗极是名贵,乃是达贵之人所赠,常人听也未听过。更难品尝得到。

    虽然出家人讲究不滞于物,方证大师却也极喜欢品茗,细心体味袅袅茶香,可令自己的心更加澄静。

    “大师。我与任姑娘颇有几分瓜葛,前来拜访,实是求情来地。”萧月生品一口茶茗,笑呵呵地道。

    方证大师呵呵一笑,只是品茗,并不说话。

    萧月生见此,不再多说此事,而是道:“我曾有一小友,法名觉空。前来拜入少林,不知可在?”

    “觉空?”方证大师一怔,抬头道:“莫不是岳掌门所引茬的觉空?”

    萧月生点头:“正是,此子侠义心肠,资质绝佳,实是生平罕见。将来必然前途光明。”

    “觉空已入得罗汉堂,正在闭中。”方证大师道,抚髯而笑:“觉空资质不凡,心性纯净,实是我佛之人。”

    “少林得此高徒,可喜可贺。”萧月生呵呵笑道。

    方证大师放下茶盏,拨动佛珠,微微笑道:“这是佛法广大,将觉空引入我少林寺中。”

    萧月生点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萧月生喝过一盏茶。放下盏,悠悠道:“大师,我想见一见觉空小师傅,可否?”

    方证大师点头:“既然萧先生想见他,老衲会将他叫出关来。”

    两人说话虽然和和气气,却总有一层隔阂,显然江南云的举动已经惹怒了方证大师。

    能令他这位有德高僧生怒,萧月生暗自一笑,自己这个徒弟闯祸的本事也着实不小。

    少林寺的素膳委实一般,何雪晴与小荷比他们强上百倍,萧月生仅挑了两口,便放下竹箸。

    他托口告辞,来到了任盈盈所在地小院中。

    十八罗汉挺直矗立,像是一株株青松,一动不动,任由夜风呼呼的吹来,宛如刀子一般割着脸庞。

    他们正处于身体的巅峰期,内功外功俱登堂入室,这般凛冽寒气,无法侵入身体,反而利用寒气,用来促进内力运行之速,也算是练功的一种方法。

    他们这十八罗汉,平日里唯有练功一事,不理琐事,专心一致,舍弃一切外物诱惑与干扰,心静如水,完全的沉浸在武功地海洋之中,不知外界日月变幻,斗转星移。

    如此心境,练功进境极快,兼之个个聪明绝顶,禀赋绝佳,放在武林之中,俱是一流高手。

    今天这一口气,一直憋在心头,无途可发,直能把人憋死,寒风吹在脸上,反而疏解一些心头的火气。

    几盏灯笼挂着小院门前,***通明,看上去格外显眼。

    萧月生来,他们没有拦阻,目送着萧月生进去,眼中反而带着浓烈的好奇之色。

    江南云仅是他的弟子,已经如此棘手,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人家地师父,其武功更是高明罢,十八罗汉阵怕是奈何他不得。

    唯有出动一百零八大罗汉阵,只是他目前并未露出敌意,倒也不宜撕破了脸。

    萧月生进得院来,数个笼罩悬于院中,小院亮如白昼,屋里传出娇脆地笑声,他一听便知是苏青青他敲敲门,里面传来宋梦君的声音:“可是萧先生?”

    萧月生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顿时满眼生辉,数张玉脸聚在一起,相互辉映。容光之盛,令人目眩。

    他坐在这里片刻,就呆不住了,任盈盈冷漠依旧,看也不看萧月生一眼,将他当做一个透明之人。

    最终,江南云跟着他出来,师徒二人走出小院,在荒凉地草地里漫步而行。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

    “师父,你想亲自动手救任妹妹?”江南云歪头看他一眼。轻轻笑道,她穿着一身月白罗衫,在朦胧地月光下显得优雅而宁静。

    “胡闹!”萧月生哼一声,转头瞪她一眼。

    江南云抿嘴一笑。眼中波光流转,宛如泉水般辉映着月光:“若是不给他们点儿厉害瞧瞧,可不会放人!”

    萧月生点头,江南云所说丝毫不假。少林身为武林至尊,一向硬气惯了的,他们想要囚人,无论如何不会改变主意,这有损于威严,此例一开,人群涌涌,再难压服。

    “师父,你想怎么做?!”江南云歪头问。轻轻一笑:“我看任妹妹好像不想理会师父你呢!”

    “莫要整天胡思乱想!”萧月生瞪她一眼,双眼微闪。

    自从他来到少林,任盈盈好像一眼也没看自己,他感觉敏锐之极,即使隔着很远,想要觉察某人的目光。仍能清晰浮现于脑海,他能确定,任盈盈确实没有看自己一眼。

    这委实有些反常,即使不光明正大地看,偷偷瞥一眼,也是合情合理的,一眼不看,实在怪异。

    “要不要我帮忙,找个机会拐她出来。让师父与她单独相处?”江南云歪着头。笑盈盈的问。

    “不劳大驾!”萧月生摆摆手,瞥一眼她。哼道:“你呀,这次做得实在不漂亮!”

    江南云抱屈道:“师父,我也没想到,这个少林的十八罗汉阵如此威力,我真是领教了呢!”

    “你这时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萧月生重重一哼,有些恼怒,这个大弟子,武功虽高,资质也好,偏偏傲气凌云,丝毫不逊于自己,委实可恼。

    人们往往深恨与自己相似之人,江南云的傲气承自萧月生,在他眼中,便有些可恨。

    “我虽知他们厉害,却也不知如此厉害呢。”江南云可怜兮兮的道,明媚地大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怒哼,转头不敢看她,免得心软,沉声道:“若是你真能将任姑娘救走,我这时候何必看少林的脸色?!”

    “师父你亲自出手哇!”江南云精神一振,笑盈盈的道,黛眉间一片兴奋。

    她很久没看到师父亲自出手,况且,对手是少林,可逼出师父地真实本事,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萧月生摇头,沉声道:“你若胡闹,我来收拾残局,还可推托你不懂事,他们虽然有苦,却也不能发作,但若是我亲自出手,那可不一样,自此之后,咱们观云山庄便是少林地敌人!”

    “敌人便敌人,有什么大不了的?!”江南云蛮不在乎地一甩头,娇声哼道。

    萧月生脸色一沉,狠狠瞪她一眼,对她的胆大颇是头疼。

    少林乍看上去,仅是武林中的一派而已,但数百年的积淀与底蕴,又是佛家禅宗之庭,影响力之强大,并不可见,常人难以想到。

    若是与少林为敌,虽然他并不害怕,甚至一怒之下,有夷平少林之力,但若真是如此,便是与天下人为敌,这般辛苦之事,他才不去做。

    顺势而为,方是道家之行事,他也早喜欢如此,他可没有时间浪费在寻常地武林恩怨之中,想的是破碎虚空,打破空间,能够见得完颜萍诸女。

    “好罢好罢,师父莫生气,我错了还不成?!”江南云忙陪笑,两只白玉似的小手抱拳。

    萧月生怒气稍平:“都是你学艺不精,让我如今难做,只能另想他法!”“是是是,都是我地错。”江南云点头不已,心下大是无奈,但师父在气头上,她可不敢招惹。

    走了一阵儿,萧月生小心翼翼地瞅师父一眼,见他脸色平静下来,忍不住心中好奇:“师父,你想怎么做?”

    “……”萧月生抬头看她一眼。却不说话,显然不想告诉她。

    江南云撇了撇檀口,心中暗自嘀咕一声小气,只能低下头,慢慢的跟着他走。

    她心中暗思,师父定不会强闯少林,不能见识到他地盖世雄风,委实是一大憾事啊!

    师父虽然武功通神,却偏偏要韬光养晦,不露于人前。让人轻视,委实难以理解。

    她暗自娇哼,若是师父拿出五分真本事,足以惊天动地。看少林还敢不敢摆出架子来?!

    一边暗自思忖,一边跟在萧月生身后,慢慢的走,踩在枯黄地草上。无声无息。

    清晨时分,萧月生站在小院中,对着朝阳,吐纳呼吸,做起了平常难以一做地功夫。

    他做如此寻常的功夫,却是因为觉察到了暗自有人窥伺,想要一探自己的究竟。

    少林寺是颇有几处暗道,当初建寺之人定非一个僧人,说不定是什么能工巧匠。方有如此心思。

    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九转易筋诀代替内力修习,况且,他如今体内天雷之力汹涌澎湃,乃天地间至阳至刚之元气,比之内力更上一层。呼吸吐纳,反而并非修炼的最佳方式。

    但吐纳之法乃是最基本法门,必有其独到之处,萧月生偶尔使来,只觉呼吸绵绵,身体内一片氤氲,暖融融的通畅,随着呼气吸气,天雷之力如潮水般一涨一落。一吸通关。一呼灌顶,直上昆仑。与紫府上隐隐相呼应。

    一道长长的白气系于他鼻前,仿佛马儿地缰绳,直垂到地上,随着胸口的起伏,气绳晃动,微微颤动,似乎一条灵蛇。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吐纳。

    萧月生长长吁一口气,双手结印,在胸前变幻,缓缓收气,白蛇倏地钻进了鼻中。

    “萧先生可在?觉空求见!”门外响起明朗的声音,带着喜悦与激动,昂然问道。

    “觉空小师傅,请进罢!”萧月生点头。

    院门被推开,觉空一身黄色僧衣,缓缓跨进来。

    他脚步缓慢,神色沉凝端肃,脚下似重山岳,又似踏于薄冰,既轻盈,又沉凝,矛盾异常。

    “见过萧先生!”觉空和尚到了近前,便要跪倒。

    萧月生一拂袖,将他阻住,笑道:“你既是出家人,对于繁文缛节自应看透,不必拘泥!”

    觉空和尚点头,觉得身前有两只无形的大手托着,根本无法下跪,只能作罢,双掌合什:“萧先生一向可好?!”

    “甚好,我日子平静,一直如此,小师傅你却是神采飞扬,大有精进,可喜可贺啊!”萧月生呵呵笑着点头。

    “一切都拜先生你所赐。”觉空和尚恳切说道。

    他对此感慨极深,若是寻常人,进入少林寺中,须得经过三年的入门过程。

    拜入少林门墙,极是艰难,甫一入寺,先是砍柴挑水,做一些杂役般地粗活,练好基本功,再经过了品性道德考验,方能慢慢开始修习少林武功。

    而他经岳不群引荐,根本不必做这些,能够直接修行少林的武学,还有众位高僧地指点,武功精进之速,可谓是一日千里。

    而这些,都是源于萧月生地帮助,若是没有这些,他一个野和尚,岂能进入少林修习武功?!

    “看看,你又在客气!”萧月生摆手,似是不悦地道。

    觉空和尚忙道:“是,我不再说了。”

    “你能在此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萧月生欣慰地打量着他,呵呵笑道。

    他自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他。

    “这是……?”觉空和尚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疑惑的问。

    萧月生漫不经心的笑道:“这一本是少林罗汉拳地拳谱,将我的一些拙见写在上面,你若有暇。不妨参考一二。”

    觉空和尚一怔,随即大喜过望,萧月生的武功通神,他略微见识一二,知道他地厉害,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能得他的武功秘笈,实是难得之极。

    “萧先生,这……,这……”觉空和尚兴奋过后。想要翻阅,忽然省起,忙又停下,迟疑不决。

    萧月生笑了笑。道:“这仅是我的游戏之作,恰好你拜入少林,若是你不看,也就扔到角落里。无人理会了。”

    “可是……”觉空和尚仍旧迟疑。

    “你若是不想看,扔了便是,又不是了不得的武功秘笈。”萧月生呵呵笑道。

    “……是!”觉空和尚终于下定决心,慢慢打开拳谱,迫不及待的翻看。

    开头之后,他再难自拔,转眼之间,心神完全地浸入其中,脸上神色忽怒忽喜。忽酣畅,忽如怒,变化多端。

    这是他完全沉浸到罗汉拳中之拳意,佛家地护法罗汉,姿态各异,其佛法之意亦各不相同。

    罗汉拳因为招式简单。成为入门心法,修炼之人,往往是初入少林之人,对于佛法并不了解,对这些罗汉自然也不熟悉,难以体会其拳意,仅得其形,未得其神。

    萧月生识如深渊,不仅精通道家。对于佛家亦是广为涉猎。见识之高,远在寻常高僧之上。

    对于佛家的典故。他如数家珍,故注解罗汉拳时,深入浅出,简明易懂,却又蕴着极深的意味。

    觉空和尚看着拳谱,只觉眼前仿佛出现了另一道门,罗汉拳原来看似简单质朴的动作,竟有如此深意,真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更重要地是,他忽然明悟了一个道理,少林武功,需得佛法精深,武功也会越深。

    开始时,他仅是以为长老们怕弟子们杀心太重,故意要以修习佛法来熏陶性情,现在想来,绝非如此浅薄,因为少林的武功,确实需得精熟佛家思想与典故,方能领会武功之精髓。

    这个道理,大师们已经讲过,但人们常常听而不闻,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没有亲身的领悟。

    读着这一本拳谱,觉空和尚忽然心生明悟,走上了少林武学最捷径之路,与佛家开悟相似。

    拳谱很薄,因为罗汉拳法招式不多,而且,萧月生也并非去纠正动作,而仅是点明其精髓要诀,寥寥数语而已。

    觉空和尚咀嚼着书中的每一个字,生出字字玑珠之感,忍不住心生感激,便要下跪。

    萧月生一拂袖子,摆手道:“小师傅切莫如此,若是再如此,我可转头便走!”

    “是,小僧知道。”觉空和尚恭敬地点头,合什一礼,神色一片感激与兴奋。

    “小师傅想必已经领悟少林武功最玄妙地要诀了罢?”萧月生微微笑问。

    “是,小僧明白,自当勤修佛法!”觉空和尚缓缓点头。

    萧月生心怀大慰,这个小和尚,果然聪明绝顶,看似忠厚木讷,对武学的领悟,却是常人难及。

    “我这里还有一本册子,你若看过后,送给方证大师罢。”萧月生又自怀中取出一本绢布地册子,却是厚了一些。

    觉空和尚毫不犹豫的接过来,生怕萧月生再生气,怨自己犹豫不决,太过优柔寡断。

    甫一接过册子,迎面便是四个字,由大篆所写,苍劲古朴,再配以泛黄的颜色,这一本绢册,定是年代久远了。

    这四个字,他并不识得,心下好奇,萧月生既说,自己可以翻看,看看想必无妨。

    他翻开一页,顿时皱起了眉头,这里面的字,他一个也不识,个个古拙苍劲,与表皮上的字差不多。

    萧月生见他犯愁,呵呵一笑,道:“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笈,仅是一本佛经罢了,你若是想学,最好不过。”

    “不知,萧先生这是什么佛经?”觉空和尚好奇的问,心下有些失望,本以为还是一本绝顶地武功秘笈呢。

    “杂阿含经。”萧月生笑了笑。

    觉空和尚摇头,没有听说过这部经书,不知是什么佛经,待一会去问一问长者们罢。

    “小师傅且去罢,练功切不可太过操切。”萧月生温声说道。

    觉空和尚点头,将两本册子放到怀中,双手合什,郑重的道:“多谢先生教诲,小僧告辞!”

    萧月生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杂阿含经?你问这个做甚?”一个中年和尚问觉空,却是他的师兄觉正和尚。

    觉正和尚身形高大魁梧,虎背熊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铁塔矗立,颇是吓人。

    他的容貌,亦是凶恶得很,满脸的横肉,双眼如铜铃一般,络腮胡子满脸,看上去颇有几豪迈的气势。

    但觉空和尚知道,这个觉正师兄,面恶心善,心肠最软不过,平生从未伤过任何一个人,实是罗汉堂中难得地老好人。

    他平常并不出去,一直呆在罗汉堂,没日没夜的苦练武功,一身武功极高,若是遇到棘手之事,便带上他,可以关键时刻救命。

    觉空和尚与他关系很好,初来乍到,便是靠着觉正和尚的帮助,方能如此轻松的融入罗汉堂。

    “我曾无意中听旁人提过,但从未在咱们这里见到。”觉空和尚疑惑的道。

    觉正和尚大手挠挠鼻梁,想了想,道:“这部杂阿含经,你若问别人,还真的不知道,因为咱们少林没有这部经书。”

    “还有咱们少林没有的佛经?!”觉空和尚似是不信。

    觉正和尚点点头:“别的佛经嘛,咱们少林全乎得很,但这一本经书,却已经失传了!”

    他看了看四周,这里是练功的大厅,空旷得很,旁人接近,一目了然。

    他凑近觉空和尚,声音放得极低,低声道:“这部佛经,乃是咱们少林七十二绝技之

    “师兄,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莫让我着急!”觉空和尚大是不满地重重说道。

    “好罢好罢,我说便是了。”觉正和尚忙摆手,举手投降,不想让他生气。

    觉正和尚正了正脸色,来到大厅旁地一张椅子皮,慢慢坐下:“师弟你可知道,咱们少林七十二绝技,顶多修习四五技,顶多修习六七技,已经是极限。

    觉空和尚忙用力点头:“是啊,我知道,方生师叔的成就非同小可,已经修习了七门少林七十二绝技!”

第310章 暗交

    “可是,你可知道,少林七十二绝技,原本是可以一起练成的,曾有人集少林七十二技于一身。”觉正和尚正色说道。

    “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谁能够精通七十二绝技呀。”觉空和尚摇头,神色疑惑。

    他虽初入少林,但若是真有人练成了少林七十二绝技,自然是万众瞩目,岂能默默无闻?

    “那是因为,自从咱们少林遗失了一部佛经之后,再也无人同时练成七十二种绝技。”觉正和尚道。

    “什么经?”觉空和尚问,心头一跳,忽然想到了萧月生所赠的经。

    “杂阿含经。”觉正和尚缓缓说道,神色肃然。

    杂阿含经?觉空和尚色变,惊呼一声。

    怎么,你也知道这部经,觉正和尚问,疑惑的望向觉空。

    觉空忙摇头一笑,不,不是,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部经,究竟有何用处,竟能练成七十二绝技。

    咱们少林的七十二绝技,太过刚猛,且彼此劲道各不相同,若是同时习惯,会互相冲突,至多练成七八种,已经是极限,无法压制住这些冲突的内力,否则,会将身体损坏无遗。

    这么多年,咱们少林的长老们无一超过八种绝技,并非是因为天资不高,无法学得,而是因为心法冲突,无法调和。

    但是。若是有了杂阿含经。这些冲突便能互相调和。身体不受影响。可以习练全部绝技。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部杂阿含经。想必是顶顶重要地了。觉空和尚喃喃而道。

    那是自然。若是咱们少林有了杂阿含练。那武林中哪还有敌手。觉正和尚用力点头。慨然说道。

    觉空和尚想起了当时地情形。好像萧先生也并未太过重视。还让自己背过之后。方送于方丈。

    只是。他根本就不识得这些字。又哪能背诵。既然是这般重要地佛经。自然不能藏私。

    很快。他便拜见了方证大师。

    方丈禅室之内。檀香袅袅飘荡,方证大师神色凝重,微阖双目,又圆又大的佛珠缓缓拨动,闪着紫幽幽的光泽。

    他在想着任盈盈之事,因为有萧一寒,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萧一寒此来,其意不善,显然也是冲着任盈盈而来,想要放了任盈盈。但若真的如此,却是不妥,但其不放。也是不妥,放与不放,实在两难。

    听到有沙弥的禀报,他抬起头,让觉空进来。

    觉空虽不是觉字辈中武功最强,天资也并非绝顶。但他禀性纯良,心性博大,佛性极深,在他眼中,潜力无穷,将来必是少林中领袖群伦的人物。

    “拜见方丈师伯!”觉空进来,双掌合什,躬身一礼,不卑不亢。沉静自如。

    方证大师看他两眼。点点头,露出嘉许之色。随即收起,温声道:“你有事情找我?”

    “是。”觉空和尚点头,知道方丈贵人事忙,时间宝贵,直接开门见山,自怀中掏出两本册子,双手递上。

    “这是萧先生赠与弟子两本。”觉空和尚恭声说道。

    方证大师笑着接过,摇头一笑,这个觉空,倒也实诚,萧一寒赠与他的,何必呈于自己看。

    萧一寒与他有旧,颇有几分交情,他已经知晓,入得少林地弟子,若是不能察清楚,自然不会轻易招进门,即使是岳不群所荐。

    即使觉空一片诚心,他也要翻翻看,免得寒了他的心,方证大师心中思忖,信手翻看,由薄至厚。

    “罗汉拳……”方证大师看了封面,笑了笑,往下翻看,乍一看到第一页,脸上便变得肃重。

    “善哉,善哉!”方证大师慢慢翻完,这一个薄薄地册子仅有五六页,言简意赅。

    慢慢抚摸着这本小册子,细细摩挲,方证大师感慨万千,满脸皆是赞叹之色:“精妙绝伦,精妙绝伦,没想到,罗汉拳法最精擅者,不在少林,而是这位萧先生!”

    觉空和尚恭声道:“这本册子,是萧先生赠与弟子,另一本册子,则是让我转赠于方丈师伯!”

    方证大师点头,知道觉空和尚不会撒谎,他此话毫无他意,若是换一个不了解的人听了,还以为他害怕别人抢他的秘笈。

    他缓缓点头,将拳谱递回觉空和尚手中,郑重嘱咐:“这本拳谱,可谓精妙之极,你须得善加揣摩,细细体会。”

    “是,弟子谨记师伯教诲。”觉空和尚点头。

    “启禀方丈,方生师叔拜见。”门外忽然响起了小沙弥的声音。

    “让方生师弟快快进来罢。”方证大师摆摆手,温声吩咐。

    方生大师推门进来,见到觉空,露出蔼然的笑容:“觉空你也在,在做什么?”

    “萧先生赠了觉空两本,师父你看看罢。”方证大师笑道。

    “哦----?”方生大师讶然,接过觉空递上来的薄册子,顺手一翻看,脸上神情惊讶。

    “厉害,着实精妙之极,发人之未发!”方生大师赞叹不已,脸上的皱纹似乎完全散开,脸上放光。

    “师兄,这是萧先生所注?”方生大师问。

    方证大师点头:“正是!”

    “萧先生果然一代高人,我地罗汉拳远远不如他!”方生大师赞叹着摇头。

    方证大师笑了笑,仅是这一本罗汉拳注解,他便能断定,论及罗汉拳的精微奥妙,少林寺中无人能比。

    他拿起另一本泛黄的绢布册子,双眼一凝,脸色大变。

    “师兄,怎么了?!”方生大师忙问,方丈师兄佛法高深,可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是什么导致他如此剧烈的神情变化?

    “我先看看!”方证大师一摆手,双眼紧盯着丝绢册子。慢慢翻看,脸上神情郑重之极。

    他脸色渐渐平静下来,刚才只是乍见到那四个字,心情激荡,此时却已经调伏。

    “师弟,你看罢。”他慢慢递过来,给方生大师。

    方生大师迫不及待的接过。一瞥之后,随即一怔,失声道:“是杂阿含经?!”

    方证大师缓缓点头,神色肃重。

    方生大师急不可待的翻阅,很快,便翻完,也没有几页,只是以丝绸制成,每一页都很厚实。

    “师兄,此经是真是假?”方生大师声音微微颤抖。并非是他定力不深,修为不佳,实因此经对少林太过重要。

    “十有**是真。”方证大师缓缓说道。转向觉空:“觉空,萧先生是如何说的?”先生说,他也是无意中得到此经,要来无用,不如物归原主,让我转交给方丈师伯。”觉空和尚实话实说。

    “真是天助我少林!”方生大师激动的道。

    有了杂阿含经。便可修习少林七十二绝技,突破无法兼修八种之局限,少林派弟子们将更加强大。

    方证大师却没有这般激动,想了想,道:“萧先生如此慷慨,少林上下实在受之有愧。”

    觉空和尚道:“先生说,此经算是赔罪之用,只要少林不怪罪他,已经心满意足。”

    “哦----?”方生大师点头。恍然。摆手笑道:“这不算什么,权当作是一场切磋罢了。”

    方证大师也点点头。若没有江南云的胡闹,他也不知,萧一寒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境界。

    “方丈师伯,方生师伯,我告辞了。”觉空和尚合什一礼。

    方证大师点头:“嗯,去吧,这本罗汉拳谱,你拿着,这本杂阿含经,我便留下。”

    觉空和尚点头,恭身一礼,慢慢退出去。

    方证大师与方生大师二人对视一眼,忙一起翻阅杂阿含经,神情激动不已。

    “启禀方丈,出大事了!”外面响起小沙弥焦急地声音。

    “觉明,进来说话!”方证大师眉头动了动,有些不悦的摇头,沉声道。

    小沙弥觉明急匆匆进来,见了便说:“方丈,大事不好,任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方生大师讶然,腾地站起,少林十八罗汉护卫,什么人能将任盈盈抢去?!

    “萧先生他们呢?!”方证大师沉着脸问。

    “萧先生他们也不见了!”觉明忙道,又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这是我发现地一封信,是在萧先生屋子里的!”

    方证大师接过,展开一览,摇头苦笑:“这个萧先生……,唉----!”

    “师兄,他说什么?!”方生大师忙问。

    “是谢罪,原谅他的不辞而别,任姑娘也跟他一起走了!”方证大师将信递过去,摇头苦笑。

    “果真是他!”方生大师接过信,看了几眼,摇摇头:“师兄,咱们要不要去追?”

    “唉……,算了罢!”方证大师摇摇头。

    方生大师有些愤愤的道:“这个萧先生,也真是……!”

    方证大师摇头叹息,想了想,道:“萧先生倒也舍得,一本杂阿含经,换取任姑娘,任姑娘果然是他的红颜知己!”

    “阿弥陀佛……”方生大师高宣佛号。

    “萧先生他们同个,究竟是如何离开的?”方证大师神色凝重,缓缓而道。方生大师也神色凝重起来,视少林十八罗汉如无物,如此武功,确实称得上是高强。

    “师兄,我去问问觉色他们!”方生大师起身,转身便走。

    方证大师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方生大师心中有事,健步如飞,比起少年人来,身子骨更加地矫健,没有几步,来到了小院前。

    十八罗汉如一尊尊雕像,呆呆的站在那里。以眼呆滞,神情黯淡。不复先前的意气风发。

    方生大师见到,心中微微发酸,这一次的打击,对人们而言,有此太大了。

    “觉色,你过来。”方生大师招招手,将觉色和尚招呼过来。

    “师叔……”觉色和尚慢慢走过来。脸上精气神皆散,仿佛换了一个人,看上去一点没有精神了。

    其余十七僧跟在他身后,慢慢踱过来。

    “瞧瞧你的样子!”方生大师难得的愤怒,重重一哼,扬声道:“你们身为少林的护法僧,应该越挫越勇,而不是唉声叹气!”

    觉色和尚眼珠转动,剑眉一挑,双眼中慢慢闪现精芒。是啊,只是挫败了一次,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唉声叹气。而是应该发奋努力,将来挣回这一次的颜面才是!

    “师叔教训得是,弟子知错!”觉色和尚郑重点头。

    方生大师这才缓了神色,点点头,道:“嗯,这才是十八罗汉的样子。……你们说一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夜里听没听到有什么异样地动静?”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摇摇头。

    见此情形,方生大师已然明白,他们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到。

    “难不成,你们一点儿也听不到他们里面地说话声?”方生大师不死心地问。

    觉色和尚想了想,神情忽然一动:“师叔。现在想来。确实奇怪,他们为何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众人经他提醒。也纷纷醒悟,他们地内力精深,隔着小院又很近,自然应该听得到里面地说话声。

    但这一次,他们却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只有竹林簌簌之声,听上去,仿佛里面的人没有说话。

    可是,他们是故友重逢,岂能一句话不说?!

    显然,此事透着难言的诡异,大不可情理。

    “师叔,听说,这个萧一寒,对于阵法一道极是精通,称得上是天下第一,是不是他布置了什么阵法?!”觉色和尚想了想,抬头问。

    “嗯,想必是如此了!”方生大师点点头,露出嘉许之色,道:“若真是阵法,也怨不得你们,天下间能破得了他阵法的,怕是罕之又罕。”

    “是!”十八罗汉齐齐点头,精气神回复一些,若并非因为武功不济而被人逃走,他们心思也自然不同。

    “师叔,咱们去追罢,我就不信,他能破得了十八罗汉阵!”觉色和尚重重哼道。

    “就是,即使他破得了咱们的十八罗汉阵,他也破不去咱们少林地一百零八大罗汉阵!”旁边一个年纪甚轻地僧人道。

    “就是就是!”其余诸僧纷纷附和。

    方生大师摆摆手,摇头道:“算了,他既精通阵法,咱们去追,也是徒劳,不必劳师动众了,方丈自有决断。”

    说罢,他转身离开,留下十八罗汉愤愤不平,大声议论,对萧月生恼怒异常。

    一行七人,并不骑马,施展轻功疾驰,到了傍晚时分,来到一座小镇,找了间最大的客栈,安置下来。

    这个镇子虽然不大,客栈却极上档次,有数间幽雅的小院,他们要了一间,萧月生住在东面,宋梦君与苏青青居于西,其余人住在厢房中。

    华灯初上,他们吃过了晚膳,坐在客厅中喝茶聊天。

    几张光洁如玉的脸庞相互辉映,容光逼人,客厅仿佛变成了光明之厅,令人目眩神迷。

    “师父,少林和尚们真不会追咱们?!”江南云一身白衣,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射仙子,她轻啜一口茶茗,抿嘴笑问。

    萧月生喝着茶,微微点头。

    “若是我,可咽不下这口气!”苏青青一身湖绿罗衫,摇头轻叹。脸上犹带着赞叹之色。

    “就是!”何雪晴附和,横一眼萧月生。嫣然一笑:“少林可是天下第一大帮,便是为了维持尊严,也容不得咱们!”

    萧月生微微带笑,双眼微垂,只是喝着茶,一言不发。

    任盈盈神色冷淡,一言不发。看也不看萧月生。

    宋梦君一身宝蓝罗衫,冷若冰霜,淡淡道:“既然先生说不要紧,想必是有什么把握的。”

    “对呀,先生,究竟怎么回事呀?”苏青青忙点头,好奇的瞪着明眸望向萧月生。

    “不可说,不可说。”萧月生摇头一笑,抬起头,温润的目光扫众女一眼。复又低下。

    苏青青嘟嘴,白了他一眼,瞥向江南云。

    江南云摇头。若是师父不想说,即使她百般撒娇,也是无可奈何,况且,在这般多人面前,若是师父仍不松口。她可是面子全无,不如索性识趣。

    “任妹妹,你随咱们一起回临安罢。”江南云低声对任盈盈道。

    任盈盈摇头,默然不语,神情淡漠,轻轻端着茶盏,目光聚在茶盏上,似乎是什么宝物。

    “任姐姐,咱们一起回临安城罢。咱们一起说话。岂不快活?”苏青青转头望向她,柔声道。

    任盈盈淡漠的玉脸露出一丝笑意。摇摇头。

    “任妹妹,少林派虽然没有追过来,但你一人在外,毕竟不安全,还是随咱们回去为佳。”宋梦君温声道,冰冷地脸庞也变得柔和。

    任盈盈摇头,笑了笑,仍没有松口。

    何雪晴与任盈盈从前没有见过,若是劝告,便有交浅言深之意,非她所愿,没有说话。

    她们皆劝过,见任盈盈仍不松口,都朝萧月生望过来。

    萧月生只是低头看着茶盏,没有开口之意,令诸女大是失望,恨恨地望他一眼,怨他不够果决。

    虽然坐在一起,但任盈盈一直默默坐着,屋内的气氛便轻松不起来,说话也就不多,很快散去,早些睡下以便明早尽快赶路。

    虽然少林没有派人来追,便身在少林境内,毕竟不甚安全,说不定会有人暗自出手。

    “任姑娘,你欲去何处?”萧月生一身貂裘,雍容潇洒,淡淡地问任盈盈。

    任盈盈也一身雪白貂裘,雪白地貂毛将脸庞映得雪白晶莹,唇红齿白,美得难以明状。

    他们正走在大街上,灯笼在两旁高悬,将大街照得明亮。

    这里镇子虽小,却颇是繁华,天色亦冷,大街上人烟稀少,只有零零星星的小摊子。

    两人来到一处馄饨摊子处,要了两碗馄饨,坐下来。

    这处摊子主人是一个老者,穿着衣衫虽打着补丁,却很整洁,干净郁金香。

    摊子地桌椅极是清洁,虽然有些陈旧,却很整洁,没有污渍,宛如他的人一般。

    见到如此,任盈盈也便坐下来。

    馄饨很快做好,被老者端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看着便眼馋。

    “我要回黑木崖。”任盈盈接过萧月生递上的竹箸,慢慢说道。

    两人独处时,她虽然冷漠,却并不如在外人面前,她看似高贵,却是极为害羞之人。

    这一次,萧月生亲自登少林,将她解救出来,她见到了诸女异样地目光,更觉羞涩,看也不看萧月生一眼。

    开始时,她见到萧月生上少林,心中仍存怨气,生他的气,到了后来,此时,她却是害羞之故,不敢看他。

    “黑木崖?!”萧月生眉头一皱,摇摇头:“不成!”

    “为何不成,我想去哪里。不需你同意罢?!”任盈盈又接过小勺,慢慢搅动。眼也不抬的哼道。

    “你父亲入世的消息,黑木崖必已得知,否则,这一次也不会袖手旁观!”萧月生沉声道,紧盯着任盈盈。

    “知道了又如何?!”任盈盈淡淡道。

    “你父亲与东方不败乃大仇,且不说东方不败会如何,便是那些教众。又会怎么待你?!”萧月生沉声说道。

    “即使死,我也会死在黑木崖。”任盈盈冷冷道。

    萧月生顿时皱眉,他最听不到这个死字,沉声道:“你父亲地仇人,难免不会下杀手,太过危险了,还是随我回临安罢。”

    “我不会回去的。”任盈盈摇头,神色坚决。

    萧月生冷下脸来,沉声一哼:“即使不回临安,黑木崖你也不能回去!”

    任盈盈低头。轻轻搅动馄饨,不再说话。

    萧月生目光如刃,紧盯着她。半晌过后,见她不抬头,他轻轻吁了口气,翻涌的怒火慢慢压下去。

    又有两个人走过来,坐在馄饨摊旁,要了两碗馄饨。看了看萧月生与任盈盈。

    二人一声不响,各自吃着馄饨,脸上俱是罩着寒霜,一看即知正在闹别扭。

    寒气凛然,大街上越发的冷清,打更的梆子声自远处传来,随着寒风一阵清晰一阵恍惚。

    两人吃过了馄饨,站起来,沿着大街往回走。

    “你父亲武功已复。你不想看看?”萧月生声音放得平和。负手而行,慢慢说道。

    “他只有武功。只有复仇,不必有我这个女儿。”任盈盈摇头,幽幽说道,说不出地怆然。

    萧月生叹息:“唉……,若是你被人囚禁十几年,逃出生天之后,也会想着报仇地。”

    任盈盈幽幽叹息一声,忽然觉得生无所趣,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后来,父亲忽然出现,他大喜过望,却不想,迎来地父亲,却是亲情疏淡,对自己漠不关心,一心只想着练功,只想着怎么报仇,实在令她既失望,又伤心。

    “父亲既然武功已复,更用不着我。”她淡淡说道。萧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他如今更加偏激,你若不在一旁劝阻,怕是会越走越远。”

    “你会杀我爹爹么?”任盈盈淡淡问。

    萧月生慢慢点头:“上一次,我已经给他留下一线生机,想不到,却是因此害了别人,下一次,我若再出手,不会留情。”

    任盈盈转头瞥他一眼,默然不语,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她虽与他相处不久,却极是了解他,露出这幅神情时,便是心中杀机大盛。

    她心中叹息,越发觉得生无所趣。

    萧月生转头说道:“若是你不喜欢临安,便回洛阳吧,你从前不正是隐居于洛阳么?”

    任盈盈默然不语。

    “你若是回洛阳,我不会去打扰。”萧月生缓缓说道。

    “嗯,好地。”任盈盈终于点点头。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座小城,宋梦君四女则相视一笑,对于这个小城,她们来时颇经历一番波折。

    “宋姑娘,咱们去拜访一下李大侠,将李公子的伤治好罢。”萧月生一拉马缰绳说道。

    “好啊!”宋梦君三女皆点头同意。

    这一座小城,便是一剑寒四洲李开叶所居的小城,颇是简朴,看不出繁华来。

    “南云,你且先去送帖子罢,咱们傍晚就去拜访一下。”萧月生温声说道。

    “是。”江南云应是。

    没有一会儿,江南云一阵风般冲进来,屋内最点上灯,照亮了小院,显得富丽。

    “师父,出事情了。”江南云甫一回来,便忙不迭地说道。

    萧月生白了她一眼,嫌她喜欢大惊小怪,淡淡问道“究竟出什么事情,让你一惊一乍的。”

    江南云顾不得与师父斗嘴,大口喝茶,喘息未定,便道:“是李……李大侠出事了。”

    “哦,出了什么事?”萧月生漫不经心地问。

    对于这位李大侠,萧月生大是敬佩,武功高明,固然让人赞叹,更主要的是,他有一颗行侠仗义的心,这在武林之中,颇是难得。

    习了武功,人性越发的鲜明,很多人独善其身,甚至打家劫舍,算不得什么好路数。

    “李大侠被人打伤了,现在性命垂危。”江南云放下茶盏,一口气喝完了这一盏茶。

    “闯荡江湖,难免这一步。”萧月生感慨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只是算是他运气到了头。

    像他这般人物,照理来说,早已被人暗杀,偏偏活到如今,倒也是一个异数。

    “师父,你去看看罢。”江南云明眸一转,巧笑倩兮。

    萧月生点头:“嗯,去看看也好。”

    任盈盈已经出发离开,江南云本想陪着她一起,将她送到洛阳城中,却被任盈盈拒绝,无论如何不答应。

    对于她的心思,江南云隐隐理解,也便不再坚持,只能任由她一个人,默默的离开。

    但她已经飞鹰传,让清平帮的人暗自护持,不让别人伤着她。

    萧月生领着五女,来到李府,引得一路上无数人的注目,江南云的风情万种,宋梦君地清冷高洁,苏青青的精致美极,何雪晴的温柔如水,小香地姣美青春。

    这五个女子,各有各地风情,各有各的吸引人之处。

    李府大门紧闭,不少人站在门口外,却没有出来招呼,门房似乎已经开溜了。

    萧月生停下来观赏一阵,点头道:“这以前定是一座富家地大邸,气派不凡,李大侠住在这里,却也不错。”

    “师父,咱们进去罢。”江南云娇声嗔道。

    萧月生点头,摆摆手,示意上前叫门江南云走上前,来到大门近处,莺声脆语,将自己的性命报了上去,请李大侠现身一见。

    大门很快被拉开,露出李天泽苍白憔悴的脸,看了看江南云,又望到了负手而立地萧月生。

    他脸色更白,微微一变神色,忙道:“家父请萧先生与江帮主里面相见。”

    诸人跟在他身后,进到李开叶的卧室之中。

    一路之上,李天泽一言不发,仿佛哑巴一般,望向萧月生的双眼,仍露出恨意,只是被掩饰起来,却并不彻底。

第311章 善意

    萧月生笑了笑,换了什么人,右腕被废,武功全失,定会愤怒仇恨,年纪轻轻的李天泽岂能例外。

    穿过两进大院,来到了最后一进,乃是大宅中最深之处,环境宜人,四处皆花,几株松树傲然而立。

    这颇显古怪,一般人家,甚少在家种松树。

    李天泽来到东面的厢房,低声道:“爹,萧先生他们来了。”

    “快快有请……”虚弱的声音响起。

    李天泽慢慢推门开,躬身请萧月生他们进去。

    甫进屋子,药味扑面而来,浓重得厉害,诸女虽觉刺鼻,却强忍着,没有掩面,免得伤了李开叶的自尊。

    李天泽来到床榻前,上前慢慢的扶起李开叶。

    众人见到李开叶的模样,大吃一惊,此时的李开叶,与先前所见,判若两人。

    他双眼黯淡无光,脸色枯黄,仿佛久旱的树叶,呼吸急促而微弱,看上去,宛如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萧先生前来,我不能远迎,失礼了!”李开叶缓慢的抱拳,枯黄的脸挤出一丝苦笑,摇头叹息。

    萧月生眉头微皱:“你地伤很重。我看看罢。”

    说罢。他探手向前。李天泽便要喝止。却被李开叶摆手阻止。伸出手。叹道:“我是中了三绝掌。命不久矣。“三绝掌?”江南云黛眉微蹙。轻哼道:“可是那个毒手观音下地手?!”

    李开叶点点头:“毒手观音。名不虚传。我非她地对手。”

    宋梦君与苏青青皆点头。对于毒手观音之名。她们也听闻过。武林中卧虎藏龙。高手无数。很多高手并不喜欢扬名天下。反而更喜欢扮猪吃老虎。毒手观音便是其一。

    萧月生探一探他地脉相。摇摇头:“寒毒入腑。病入膏肓。”

    李天泽脸色一沉。牙根紧咬。恨恨地瞪着萧月生。

    若非他们废了自己手腕,无法提剑,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不仅是无人前来帮助,反而落井下石,过来探望之人。眼中难掩幸灾乐祸。

    这些人,平日里没少受自己父亲的恩惠,父亲受了难,他们不但不思报效,反而落井下石,人心冷暖,世态炎凉,自己可算是领教到了!

    若是自己武功仍在,又如何会有人敢这般大胆?!又哪怕别人的欺凌?!

    而自己的一身武功全都在剑上,无法提剑。一身武功废去**,别人欺凌,肆无忌惮。他也只能强忍着。

    仅是几日的功夫,他脱胎换骨,宛如变了一个人,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这一辈子也比不过。

    故他对萧月生几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其肉。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李开叶苦笑一声,脸上神情平静:“唉……,三绝掌中者无救,我也知道,只是可惜了泽

    “师父,真地不能救么?”江南云转头望向萧月生。

    对一剑寒四洲李开叶,她亦久仰其名,虽对其武功不以为然,但他品德高尚。正直无私。却让人敬佩。

    李天泽紧盯着江南云的脸,她风情万种。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李天泽即使恨萧月生,对江南云却丝毫没有迁怒。

    在他眼中,宋梦君、苏青青、何雪晴三女都是女罗刹,美则美矣,心段却让人心惊,无福消受。

    而江南云却不然,风姿如仙,仿佛洛水女神,不食人间烟火偏偏又菩萨心肠,让人不能不喜欢。

    宋梦君诸女紧盯着萧月生,她们心中隐隐期盼,虽然三绝掌中者无救,他却不是寻常人,武功通神,一身本领高深莫测,出人意表。

    萧月生沉吟一下,点点头:“嗯,救倒是能救得,只是……,他中毒太深,耽搁地时日太久,麻烦得很。”

    “我爹爹真的有救?!”李天泽顿时双眼大亮,跨前一步,紧盯萧月生,急切问道。

    “李公子,既然我师父说有救,李大侠便有救。”江南云正色说道,玉脸冷若冰霜。

    对于这个李天泽,她听宋梦君四女说过,并无甚好印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但他望向萧月生时,露出恨意,却让江南云心中不喜。

    “是……,是!”李天泽忙点头,声音带着颤抖。

    “萧先生,我……”李开叶双眼亦是露出光芒,能够不死,谁能不欢喜,即使他对生死看得极淡,却也难免兴奋。

    “我试试看罢,只是寒毒已入内腑,与内脏之气纠节于一起,不分彼此,想要驱除,并非易事。”萧月生说道。

    “是,那就麻烦萧先生了!”李开叶感激的道。

    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没有再多说,而是自怀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火红的丹丸,递给李开叶:“药力化开之后,我助你运功,慢慢驱毒。”

    李开叶接过丹丸,直接送到嘴边,一仰脖吞了下去。

    李天泽担心的望着父亲,心中紧张,双手攥紧,时而警惕的望向萧月生。

    半盏茶地功夫,萧月生打量他一眼,点头道:“药力已化开,咱们运功罢。”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李开叶的精气神已然变化,双眼有神,脸上血色大盛,枯黄消去一大半,病容微褪。看到他的模样,李天泽心下大放,知道吃下的丹药有效。

    “师父,要不要我来?”江南云低声道。

    萧月生摇摇头,脱下靴子,登上了床榻,盘膝坐于李开叶身后,将棉被拿开。

    刺鼻的药气扑面而至,萧月生皱了皱眉头,双手慢慢搭到了李开叶背后。

    “有劳萧先生了。”李开叶稍一躬身,苦笑着说道。双腿艰难的盘膝坐起。

    “李大侠不必客气。”萧月生笑了笑,对他而言。举手之劳罢了,委实算不得什么。

    他阖上双目,脸上紫气氤氲,宛如罩上一层紫纱。

    江南云跨前一步,站在萧月生身边,明眸顾盼,秋波盈盈一转。扫过周围。

    李开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宛如泥雕,很快,他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仿佛一块寒冰。

    寒气越来越厉害,他脸上慢慢浮起一层青气,宛如墨汁滴在一盆清水之中,慢慢化开。

    众人心惊,没想到三绝掌厉害如此。心下好奇想问,却生怕惊扰了二人的运功,只能默藏于心中。

    丝丝白气自李开叶后脑勺处升起。一丝一丝,慢慢的变浓,寒意越发的厉害。

    到了后来,白气越发浓烈,渐渐凝成了实质,成一团鸽蛋般悬于后脑上方。

    这一团白气散发出浓烈地寒气。整个屋子温度下降,众人需得运功抵抗,这股寒气委实凛冽,寒彻入骨。

    慢慢的,头上白气变淡,鸽蛋似的白气如冰块入水,渐渐地融化,消散无踪。

    李开叶脸庞枯黄尽褪,红润健康。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李天泽看得大喜过望。

    萧月生慢慢放下手,伸腿下地。江南云弯腰拿起靴子,帮他穿上,看得李天泽暗恼不已。

    如此天仙般地女子,竟这般服侍于他,委实太过暴殄天物,萧一寒委实可恼。

    李开叶睁开双眼,精芒一闪,宛如电光划过屋中,恢复了几分鼎盛时的风采。

    李天泽顾不得他想,心中喜悦不胜,自父亲受伤后,他有大厦将倾之感,心中被潮水般的恐惧淹没,透不过气来,每次夜晚,都会惊醒数次,被噩梦吓得冷汗淋漓。

    父亲在时,他常会感慨,有父亲在,自己的风头完全被掩住,永难出头,此时方知,自己是如何地幼稚,凭自己的武功,比父亲差得太远,以前一直活在父亲的庇佑之下,父亲受伤后,他才有体会,武林之残酷,如今方知。

    “爹……”李天泽激动得难以自抑,眼眶湿润。

    李开叶摇头,笑道:“瞧你那没出息地样子,平白让人笑话!”

    李天泽忙用力抑住鼻子的酸意:“爹,你不要紧了罢?!”

    “全赖萧先生功力深厚。”李开叶感慨道,起身下榻,便要跪倒拜谢救命大恩。

    萧月生一伸手,将他扶住:“不必如此,你脏腑内的余毒未消,需得好好注意,每日三个时辰运功驱除,需得九日之后方能除净,在此期间,万不得与人动手。”

    “是。”李开叶点头。

    “若是与人动手了呢?”李天泽小心的问。

    “寒毒直接攻入心脉,马上毒发身亡。”萧月生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李天泽顿时一吸气。

    “李少侠,你手腕的伤,我看看。”萧月生指指他右手腕,温声说道。

    李天泽露出狐疑神色,仔细的看萧月生。

    “孽子,还不听萧先生地!”李开叶怒哼一声,狠狠瞪着李天泽,心中暗骂他愚蠢,若是萧一寒想要害他,一剑便能解决问题,易如反掌,不必玩花样。

    李天泽忙伸手,一幅无奈神色,他虽然好色,却极孝顺,经过此事之后,更是对父亲没有一丝违逆。

    萧月生打量着李天泽右腕地伤口。

    “先生,可能接得上?”宋梦君淡淡问道,目光如冰,在李天泽脸上打了个转儿。

    李天泽心中一跳,对于这个冷若冰霜的绝美女子,他实在心中惊惧,不敢再有触犯,暗中难免骂一句,比母老虎还凶,一辈子孤老终身,没有男人敢娶她!

    但他心中也明白,眼前地这个萧一寒,是厉害角色,看宋梦君看他地目光,便能知道。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姓萧的!

    这既让他羡慕,又令他沮丧。一直以来,凭着李开叶的声望,他身为李开叶之色,名门之后,武功又高,相貌既英俊过人,故深受美女们地瞩目。

    这养成了他骄傲的个性。理所当然的觉得,世间所有的美貌女子,都应该喜欢自己。

    自从见到宋梦君诸女,他才觉得,自己十几年算是白活了,以前看到了美女们,全都是庸脂俗粉,一文不值。

    但宋梦君她们对他却是不屑一顾,反而喜欢相貌普通,毫不起眼的萧一寒身上。

    “嗯。接得上。”萧月生点头,目光在李天泽脸上一闪。

    李天泽只觉自己仿佛是一只透明地琉璃,只是一眼。便被看得通通透透,所思所想,一览无遗。

    “既如此,请先生施妙手,帮他接上罢。”宋梦君叹息一声,淡淡说道。

    萧月生点头。望向江南云:“取一些黑玉断续膏。”

    江南云点头,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递给萧月生。

    萧月生看一眼李天泽:“忍着点儿,我需得将你地伤口重新震断,让它们重新生长,为了不影响敏锐,不能点**止疼。”

    “萧先生放手施为便是。”李开叶忙道,瞪一眼李天泽。

    李天泽只是无奈地点头,不答应也得答应。只是可惜了自己的手腕。多灾多难,又得受一遍苦。

    萧月生凝神盯着他手腕。聚精会神,片刻过后,信手一划,食指指甲刃,轻轻划过伤口,鲜血顿时涌出,形成血流,滴落到地毯上。

    指甲所划,与原本伤口一丝不差。

    李天泽闷哼一声,紧咬牙不出声,脸色已然发白。

    他手腕神经敏锐,此时重新破开,比起一剑斩断,更加的痛苦,剧烈的疼痛像一根针一根针扎着后脑勺。

    萧月生拔出瓶塞,小指挑一些黑膏,抹到他手腕伤口上。

    李天泽只觉疼痛如潮水般涌上来,瞬间将自己吞噬淹没,眼前一阵发黑,转眼晕了过去。

    萧月生放下他的手,一道内劲瞬间涌入李天泽体内,盘旋一圈,将他身子竖立,使的是千斤坠的劲力。

    随即,这股劲力分出一股,直上玉楼,过尾闾、经夹脊,上钻至他脑海。

    转瞬之间,李天泽醒来,宛如做一场梦。

    他迷茫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并没有晕倒,难不成,刚才真是一场梦而已?!

    “孽子,还不多谢萧先生?!”李开叶眼睛一瞪,怒哼。

    李天泽忙点头,对萧月生一礼,高声道谢,眼中地恨意却消散了,无论如何,他怎么得罪了自己,单凭他救了自己父亲地性命,便是自己的恩人!

    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只要李少侠不恨我便成。”

    “先生说哪里话?!”李开叶忙道,瞪了李天泽一眼,道:“这个孽子再不懂事,也不会恩将仇报地!”

    江南云清水般明眸在李天泽脸上一转,抿嘴一笑:“师父,这位李少侠神清气朗,想必也是好人。”

    萧月生笑着点头,瞟她一眼,笑道:“李少侠,你的手也要好好将养,万万不可碰触,否则,接合不好,右手仍难免有失灵活,剑法想要练至绝顶,可是千难万难!”

    “是,谨遵先生吩咐。”李天泽点头,神情有几分不自然,骤然转变,他仍有几分拉不下脸来。

    “李大侠,咱们先在贵府叨扰几日,如何?”萧月生笑问,扫一眼诸女,露出探询之色。

    宋梦君诸女纷纷点头,他们冰雪聪明,隐隐猜到了萧月生的用意,自不会反对。

    李开叶稍稍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啊!蓬荜增辉,不胜荣幸!”

    萧月生以内力为他驱毒,他方知萧月生的内力是如何的深厚,心中惊骇,又加之感激,更想亲近一二。

    李天泽亦是喜色满面,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好色地性子未改,只是能够克制自己的行为。

    他一见到江南云。便觉得仙女谪尘,不食人间烟火。能够见她一面,便觉无上的享受。

    她能够住在这里,自己地家也仿佛化成了仙境一般,心中的喜悦,仿佛要溢出来。

    萧月生诸人住在后花园中,风景宜人,虽然如今寒冬。但松树极多,仍旧绿色盎然。

    假山、流水、松树,后花园曲径通幽,实是难得的江南园林风景,美不胜收。

    萧月生诸人住在这里,颇有乐不思蜀之感,一天到晚在松树下切磋武功,说笑玩闹,极是轻松惬意。

    每天正午时分,萧月生都要坐在李开叶身旁。替他护法。

    正午时分,天地之间的阳气最盛,身体之内也有一天地。与外界地天地阴阳同步,体内的阳气也达最巅峰,此时驱除寒气,自有事半功倍之效。

    李开叶手上擦得地黑玉断续膏委实珍贵,灵效无比,这几日的功夫。他已经无碍,只要不拿太重的东西,便已无碍。

    李开叶气色一日好似一日,精神健旺,每日运功驱除寒毒,将内力磨砺得越发精纯,在寒气的激发下,内力大增,倒是因祸得福。

    而李开叶禁止李天泽去后花园。打扰江南云诸女。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所知甚深。知道他自来喜好美色,若是见了美女,便挪不开步子,对于江南云而言,太过唐突失礼。

    李天泽虽不情愿,但每日前来探望李开叶的人甚多,他需得迎来送往,忙碌得很,也顾不得多想,每日吃饭时候,能看江南云一眼,已觉得心满意足。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萧月生他们在后花园的小亭中喝茶,一阵清风吹来,拂过松树梢,带着淡淡寒意,吹到他们身上。

    他们皆怀内功,不畏严寒,这股风吹在身上,只觉得清新,却不觉寒冷。

    小亭中,不时飘过阵阵清脆的笑声,吹在耳中,舒适难言,恨不得见到发出笑声之人。

    任盈盈去了洛阳,萧月生心怀大放,便索性放开性子,稍露谈吐,妙语如珠,逗得诸女俯仰大笑,难以维持淑女之状。

    忽然间,脚步声响起,隔着很远,她们停下笑声。

    “萧先生,小子李天泽求见!”清朗地声音远远的传来,传至小亭之中。

    宋梦君微一皱眉,对于这个李天泽,她一直不喜,即使知道他洗心革命,仍难生出好感。

    这便是第一印象之重要。

    “李少侠请进来说话罢。”萧月生放下茶盏,温声笑道。

    脚步声再次响起,李天泽大步流星,直趋小亭,来到台阶下,一身宝蓝罗衫,俊朗过人。

    “萧先生……”李天泽期期艾艾,嗫喃难言,似有满腹之语却难以启齿。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萧月生温声说道,和颜悦色。

    “这……”李天泽神情羞赧,俊脸发红。

    萧月生耐着性子,温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要我效劳?”

    李天泽咬了咬牙,点点头,愤然道:“有一个家伙,前来逼家父交出李氏剑谱!”

    宋梦君诸女顿时愕然,彼此对视一眼,皆瞧出眼中地恼怒:趁人之危,欺人太甚!

    “看看去!”萧月生一摆手,放下茶盏,起身迈步,江南云诸女也站起,跟在他身后。

    诸人来到大厅时,见到两个青年男子正负手站在大厅,欣赏着厅中挂着地山水画。

    听到脚步声。两人转过身来,一个脸庞削瘦如刀。杀气凛然,另一个圆滚滚的,带着一团和气。

    他们自动略过走在前头地萧月生,双眼精芒闪动,紧盯着江南云五女,恨不得有五双眼睛,一个不落的紧盯着看。

    江南云神色不悦。明眸微眯,两道电光自眼中迸射而出,与那二人对视一眼。

    两人原本满腔的欲火,浑身血气贲张,与江南云的目光一触,顿时激凌凌的打了个冷颤,一道寒气自尾闾升起,上三重楼,在玉枕处打了个转,头脑清醒过来。

    他们神色一正。冲着李天泽冷笑:“你不是说去请李大侠了么,人呢?!”

    李天泽脸庞涨红,怒哼道:“有眼不识泰山地小人。仔细睁大狗眼看看!”

    “哟,你地胆子忽然变大了嘛!”那个圆脸和气的青年呵呵笑道,目光转向萧月生:“想必是有人撑腰了吧?!”

    李天泽冷笑一声,朝萧月生一伸手:“你可知,这位萧先生何许人也?!”

    “甭管他是什么人!”圆脸青年神色一肃,和气地脸顿时冷下来。哼道:“今天,我的剑谱是拿定了!”

    李天泽冷笑一声,摇摇头,目光带着怜悯之色,道:“还真是傻大胆呢,就凭你们?!”

    圆脸青年神情又温和下来,笑眯眯的道。“你父亲现在是病虎一条,你的那点儿功夫,不够咱们看的。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出剑谱。留你一条小命!”

    “放屁!”李天泽大怒,凶狠地怒瞪他。

    圆脸青年毫不生气。右手在鼻前扇一扇:“好臭,好臭!”

    李天泽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拔剑出鞘,冲了上去,一道电光划出,速度极快。

    “这才有意思嘛!”圆脸青年哈哈一笑,身子滴溜溜转,闪过长剑,腰间地长剑出鞘,与李天泽战在一起。

    两人的剑法不相上下,只是李天泽招式更加精妙,圆脸青年剑招简练而干脆,显出扎实的根本功。

    “我将你擒下,倒要看看,李大侠是要你这个儿子的性命,还是要他的剑谱!”圆脸青年笑吟吟的说话,手上长剑极是狠辣。

    “你的剑法差得很,想要擒我,下辈子吧!”李天泽冷笑连连,长剑挥舞,心中笃定,萧月生他们在此,定不会袖手旁观,心中大定之下,挥洒自如,平常的精妙招式源源不断地呈现。

    江南云点点头,凑近宋梦君,低声道:“宋姐姐,他地武功也没那么差嘛。”

    “比起寻常人,倒也不差。”宋梦君点头,看着场中,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不时瞟一眼萧月生。

    “宋姐姐,你想不想拔刀相助?”江南云抿嘴笑问。

    宋梦君皱眉想了想,哼道:“世上还真有这般无耻之人,趁人之危,……我手痒得很!”

    “我也手痒得厉害!”江南云嫣然娇笑。

    那边地瓜子脸青年一直暗自盯着她们,见江南云与宋梦君凑在一起,巧笑倩兮,心中如被猫爪挠动,痒不可耐,原本地那份警惕也烟消云散,一颗心蠢蠢欲动。

    他慢慢凑过来,便要与江南云她们搭话。

    江南云猛的抬头,黛眉蹙起,沉声哼道:“你要做什么?!”

    她目光如电,乍然迸出,慑人心魄,那瓜子脸青年被她一盯,汗毛顿时竖起,心中发寒,蠢蠢欲动地心顿时凉下来。

    他脚步停顿,瓜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既是羞愧,又觉愤怒,竟然被一个女子吓成这样。

    他却不知,江南云这一眼中,蕴着清心诀的心法,夺人心志,颇有奇效。

    “李大侠素来行侠仗义,正直无私,他受伤了,你们竟然趁火打劫,来抢他的剑谱,难道,就不怕老天怪罪么?!”苏青青上前一步,手指点点,怒声斥责。

    看到苏青青精致绝伦的脸庞,他顿时一呆,随即又怒恼道:“我不管这么多,我只要剑谱!”

    圆脸青年一边挥剑,一边点头说道:“正是,我们学了他的剑谱,替他行侠仗义,岂不是一件美事?!”

    苏青青气极而笑,摇了摇头,自叹弗如,这般脸皮厚的人,她确实前所未见。

    “那我取了你地性命,然后替你行侠仗义,岂不更美?!”江南云嫣然娇笑,咯咯笑问。

    “你有那本事,尽管来好了!”瓜子脸青年怒声哼道。

    江南云身形一晃,倏然出现在他身前,潇洒的甩出一巴掌。

    “啪”一声脆响,瓜子脸青年伸手捂脸,惊愕的瞪着江南云,神情中透出不可思议。

    江南云捂嘴一笑,嫣然如花,盈盈笑道:“你的脸皮也没那么厚嘛!”

    “你找死!”瓜子脸青年怒喝一声,飞身扑来,长剑出鞘,如一道闪电,深得快准狠三昧。

    江南云身形一晃,倏的出现在一丈外,懒洋洋的望着他:“你这点儿武功,不够咱们看的,依我看,还是老老实实,自缚双手,可以留你一条小命!”

    瓜子脸青年五窍生烟,这些话,都是刚才同伴所说,被江南云原璧奉还,极是伤人。

    他怒喝一声,如猛虎下山,再次长剑挥动,卷起一团雪光,卷向江南云。

    江南云身子不动,轻笑一声:“你如此相逼,我可要出剑了!”

    “出剑罢!”瓜子脸青年怒哼,被江南云这般绝美女子轻视,实是一件奇耻大辱。

    “师父,我要不要出剑呀?”江南云扭头望向萧月生。

    “废了他武功。”萧月生摆摆手,有些不耐烦。

    江南云顿时眉开眼笑,娇声道:“好嘞,废了他的武功!”

    话音刚落,她身子蓦然间变得极淡,仿佛虚虚的影子,一道电光骤然出现,整个大厅陡然大亮。

    瓜子脸青年汗毛竖起,猛地后退,惊觉到了危险地临近。

    他虽将身法展开,竭尽全力,却依然觉得一道寒气自背后追上来,眼前一片大亮,随即丹田一疼,浑身的力气慢慢消失,仿佛泄气地皮球一般。

    江南云收剑归鞘,笑盈盈的看着瓜子脸青年,然后又望向那边圆脸青年,神情奇异。“你……你……”瓜子脸青年手指乱颤,狠狠瞪着江南云,似乎要吃了她。

    江南云抿嘴一笑,道:“你的武功已废,也算是捡了一条小命,否则,依你所造的孽,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跟你拼了!”瓜子脸青年怒气冲天,脸上一片灰败,突然而来的打击已经令他疯狂起来。

    他踉踉跄跄的冲上来,没有内力支撑,他的速度极慢,在江南云眼中,便是老牛拉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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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年纪甚轻,却是商界佼子,雄心勃勃,却骤然倒下,无奈而死,却柳暗花明,修道有成,元神未死,于是,金庸的世界里是从此多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当世间武功在他眼中变成顽童打架,当无情时间在他身上无效,问世间何为无敌?永生无敌!
金庸的世界里有英雄,乔峰、郭靖、杨过、张无忌、令狐冲,金庸的世界里有美女,黄蓉、小龙女、赵敏、周芷若、盈盈,金庸的世界是虚幻的,金庸的世界又是真实的。一个现代人,在金庸的世界中真实的生活着,让主角引领你在金庸的世界里悠闲散步。
主角元神未灭,附体于金庸世界里一个道观中的小道士身上。他在荒山之上,独自一人,艰苦修道,终于回复如前世。他坐着马车,一路向北,欲见郭靖夫妇。华山之巅,逆天行法,救北丐西毒于既死,救程英完颜萍,数言惊退李莫愁,从此,他进入了神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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