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文阅读

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2章 曲折

    要了两间相邻的天字号房,将那位陈公子打发走,江南云便钻入萧月生的房中。ha0.***

    萧月生坐在榻上,双目微阖,盘膝而坐,似已入定,江南云进来,没有说话,找了个绣墩,挪到榻前,紧靠着床榻,面对面坐下。

    她神情冰冷,吐气如香,萧月生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虽然怒气仍存,江南云却不会耽误正事,看了一眼闭目的萧月生,吸了口气,强抑心怀,语气平淡:“师父,那位陈公子所说,可是真的?”

    萧月生睁眼,温润目光落在她脸庞:“嗯,他所言不虚!”

    江南云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她知晓师父有一项神通,能洞幽人心,察得是否说谎,只是,他既然有些神通,为何看不透自己的心?!

    随即,她脸颊微热,忙收拢思绪,不想让师父看出异样。

    她换了个坐姿,直起腰,平淡道:“魔教行事诡秘狠辣,这种事并不罕见。”

    萧月生点点头,眉头仍皱着,似乎有什么难解之事。

    “我今晚去看看罢。”江南云站起,转身要走。

    萧月生没开口,以目光送她离开,长长叹息一声。

    对于江南云之心,他岂能全无所知,只是心中实在有些倦意,不想再去招惹感情之事。仅一个任盈盈,已经让他烦恼,想想还有完颜萍与温玉冰她们诸女,将来若是能够破碎虚空,与她们相见。总是一件惭愧之事。

    摇了摇头,他闭目,静坐,入定,摒弃世俗之事,与天心合一,感受冥冥天地之运行。

    月上正空,宛如一轮冰盘高悬,洒下清冷的光辉。

    萧月生与江南云无声无息出现在客栈外,萧月生一袭青衫。江南云湖绿罗衫,二人默然无语,无声无息。

    大街上的人们已经散去,恢复寂静,偶尔一声犬吠响起,在夜空回响,空空荡荡。

    二人悠然而行。一步踏出,约有十几丈,即使有人见到,也觉乃是幻影,慌忙回去,免得遇到鬼怪。

    径直朝东,在一处拐角处,折向正南,地势渐平,周围全都变成了田地。经过半里远,来到一处山庄。

    整个山庄占地约有方圆半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二人见到的,仅是残垣断壁。

    焦糊气味在空气中仍有残留,处处焦黑,片瓦不存。

    萧月生皱了皱眉,低下头,打量地面一眼:“是被人浇了油,才能烧得这么厉害。”

    “怪不得。这么大的庄子,能够完全烧完。”江南云点头,明眸转动,光华流转。

    萧月生脚下踩了踩,双眼中紫电隐隐,在黑夜之中,极为骇人。

    他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宛如一道流光。迅速地绕整个山庄走了一圈,停在原地。

    然后。他踏了踏地面,慢慢往前走,停在山庄的大门处,双眼紫光流转,注视着地面。

    “侵入者共有十人。***xiaoshuo520.**”萧月生指了指地面,语气沉凝。

    虽然一轮明月高悬,清辉幽幽,地面却仍难看得清,只是他已至虚空生白之境,自然毫无阻碍。

    江南云站在身后,学着师父,明眸睁大,仔细盯着地面,眸子里光华流转,宛如天上的月光。

    “师父,好像仅有九双脚印!”江南云抬头,眼中露出疑惑。

    “此人藏在树上。”萧月生指了指旁边光秃秃的三棵树,被大火燎过,这三棵柳树似乎生机已绝。

    江南云默然,自己无论如何,也难看得出树上有人,心中思忖,自己差师父太远,需得努力才是!

    顺着脚印,萧月生身形一晃,越过残壁,进到了庄中,双眼绽放紫电,目光极有秩序,一点一点,毫不漏过,如水湿地毯虽然已经烧得乌黑,却仍能不时的看到血渍,带着淡淡的腥气。

    萧月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如此灭门之景,他见过数次,每一次看到,皆怒火填膺,深恨下手之人的残忍。

    通过这些残垣断壁,他能够推测出当时的情形,即使稍有差别,却也**不离十。

    他脸色越发阴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江南云呼吸困难,忙退后一步,努力喘息。

    走在萧月生身后,空气越发地压抑,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仍喘不过气来,需得不停运功化解,若非江南云所修乃玉虚诀,功力也无法运转,如空气一般被凝固。

    江南云心中骇然,方觉师父已强大如斯,只觉现在的师父仿佛一个爆竹,马上便要被点燃一般,心惊胆颤。

    她度日如年,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穿过了山庄,踏了出来,江南云大吁了口气,玉脸涨红,在月光下显出娇媚诱人之色,她却觉自己快要窒息而亡了。

    “走罢!”萧月生沉声说道,转身往回走。

    他正要起身,忽然定住,微眯眼睛,紫电一闪即逝,抬头望向北面,若有所思。

    江南云知机的停下,知道定有情况。

    转眼之间,她听得隐隐的衣袂飘飞之声,知道是有人过来,定晴望去,说不定,会见到兄手。

    她凝神而听,觉得来人轻功颇是不俗,转眼的功夫,视野中出现一道人影。

    江南云明眸一亮,灿若晨光。乃是凝聚功力所致。

    “怎么是他?”江南云似自言自语,又似是跟萧月生说话。

    萧月生默然,脸色沉肃,没有搭腔,眼中紫电隐隐,似有一层氤氲紫气在翻滚,显然仍沉浸在怒火之中。

    “咦,萧先生,江帮主!”来人轻咦一声,身形在空中一折。宛如一只苍鹰,一掠而过,来至萧月生二人跟前。

    他轻飘飘落在地上,气定神闲,竟然是武当高弟徐之恺。

    萧月生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脸上怒气已敛。恢复如常,看不出喜怒哀乐。

    江南云裣衽一礼:“徐少侠怎会来此?”

    徐之恺抱拳行礼,看了一眼萧月生,见他没露出不悦之色,转头对江南云道:“我听说,这里有一起灭门惨剧,便来看看。零点看书”

    江南云神情端庄,淡淡点头,忽然明眸闪了一下:“原来如此,……徐少侠不是会武当么?”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徐之恺跟踪自己。

    “我是要到恒山派送信,”徐之恺没有多想,毫不犹豫的道:“先是华山。再是恒山,还有泰山派!”“唔。”江南云释然点头,转头看一眼师父,道:“我跟师父也是听说,便过来看看,已经看完,先走了!”

    萧月生冲徐之恺点点头,师徒二人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未容徐之恺说话。

    徐之恺张了张嘴,刚一伸手,两人已消失不见。

    站在月光下,他看着两人消失的远处,呆呆怔立,久久未动。

    “这个徐少侠,遇到这事。定要行侠仗义地!”江南云自言自语着走回了自己地屋中。

    萧月生看她一眼。摇摇头,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师徒二人的冷战,已然化为了持久战。

    萧月生是故意如此,成心寒弟子的心,而江南云却是心中气愤难平,见师父不服软,也咬着牙坚持。

    第二天清晨,萧月生还未起床,刚一睁开眼,便听得外面大厅有说话之声,有二人却是江南云与徐之恺。

    萧月生躺在榻上,微微一笑,这个徐之恺,倒也心急,昨晚看过之后,不知察得多少。

    只是,他对南云的一片痴情,却是断难有什么结果,江南云习有清心诀与玉虚诀,心神坚定,清冷难动,想惹其动情,艰难无比。

    但一旦动情,却是专一无比,热烈如火。

    他如今隐隐有些后悔,不该传她清心诀,当初实未想到,她竟会对自己动情,毕竟自己与她是师徒。

    如今,她已然动情,想要灭了她的心,千难万难,旁的男人,怕是根本难以入她的眼,更难牵动其芳心。

    徐之恺也住在这间客栈,因为是镇上最大的客栈。

    两人站在大厅,摇头四顾,想找个地方,大厅中颇是拥挤,人们都纷纷起床,趁早上路。

    徐之恺有些遗憾地摇头,露出一丝沮丧之色:“江帮主,昨夜我去看了,一切都化为灰烬,什么也察不出来!”

    随即,他将沮丧收起,不应在女人面前显示出软弱,尤其是如江南云这般巾帼女子面前。

    “张员外一家灭门,实在太惨,……定是魔教贼子所为!”他右拳击左掌,恨恨哼道。

    大厅中地人们早膳大同小异,炸油条,喝豆腐脑,吃得喷香,令人忍不住也跟着吃。

    江南云与徐之恺顾盼之后,找了一间干净的桌子坐下,徐之恺见江南云露出嫌恶神情,忙拿出布帕,用力擦了擦,再讲她坐下。

    江南云冲他点点头,算是致身,令徐之恺一阵飘飘然,仿佛做一切都值得。

    点了两份饭菜,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虽像魔教地风格,但若肯定是魔教做的,却也

    有几分牵强。”江南云摇摇臻首,神情轻淡,若即若离。似是不假辞色。

    “除了他们,这般残忍之事,谁还能做得出来?!”徐之恺气愤的道,脸色涨红,想起了昨夜见到情形,可以想见当时的惨烈。

    江南云明眸轻瞥他一眼,不再说话,懒得多说。

    徐之恺被她如水地目光一瞥,顿时周身清冷,觉察失态。收敛激动,低声问:“那依江帮主看,究竟是不是魔教?!”

    江南云摇头:“且看我师父地,他神目如电,明察秋毫,断不会弄错的!”

    徐之恺忽然间有些不舒服,看江南云如此推崇自己的师父。莫名地升起一股醋意来。

    “我倒想听听,尊师有何高见!”他愤愤的说了一句。

    江南云黛眉一蹙,神色有几分不豫,虽然气恼师父,但若是旁人对师父不善,却绝不允许。

    徐之恺见机,忙道:“在下绝无不敬之意,只是好奇得很!”

    江南云紧抿着嘴,眼角带着薄怒,不再理会他。见油条上来,便又点了两个好菜。

    那小二面露难色,说是早膳不做菜。这是此处的规矩。

    江南云轻哼一声,点点头:“好罢,你们不做,我去别家便是。”

    小二虽然为难,但早膳时候,大厨根本不在,旁人自然不成,他只能不住赔笑。道歉不已。

    江南云草草吃了两根油条,便起身出了大厅,到了镇中最大的一家酒楼,点了两个菜,坐在那里等着。

    徐之恺虽然好奇,却也在一旁跟着她,即使她不给自己好脸色,但跟在她身边。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美好之极。世间色泽都鲜亮很多,一颗心仿佛浸泡在蜜水之中。

    “江帮主。为何要点菜,难道早膳不合口味?”他坐在江南云对面,关切的问。

    江南云瞥他一眼,眼神冷淡,似是懒得回答,不耐烦地道:“是给我师父地!”

    徐之恺哑然,心中地酸意更盛,虽知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却难控制自己地心。

    这两个菜皆是精致无比,需要功夫,江南云也不着急,知道师父向来起得晚。

    徐之恺沉下脸来,不说话,最终,江南云拿到菜,转身便走,也不去理会他。

    江南云来到房门外,敲了敲门,低声道:“师父?”

    “南云,进来罢。”萧月生温声道,已经穿起了长衫,虽然习惯于晚起,但这里毕竟不是家中,想多睡一会儿,外面却闹得很,无法得睡,只能起来。

    江南云声音清冷:“徐少侠也在,想拜望师父。”

    “进来便是。”萧月生端坐旁边,右手一拂,房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门口地两人一前一后站着。

    江南云迈步进来,将手上提地饭盒放下,扭身挑帘,进了里屋的卧室之中。

    “见过萧先生!”徐之恺抱拳微笑,坐到下首。

    他坐下之际,眼神不由自主地一瞥,目光锐利,透过珠帘,看到江南云正在里面整理被褥,顿时心头一疼,对萧月生便有了几分敌意。

    “徐少侠昨夜可有发现?”萧月生温声问道。

    徐之恺收拾心绪,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两人是师徒,岂能何私情,弟子服侍师父琐事,本就理所应当。

    “没有,一切都烧焦了,实在无从察起。”徐之恺摇头。

    “据说,是魔教所为,……徐少侠认为呢?”萧月生拿起茶盏,笑了笑。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下不敢妄自断言!”徐之恺这次学了乖,不想在萧月生面前示弱。

    萧月生点头,看了徐之恺一眼,早晨时,他跟江南云所说,与如今可不相符,有点儿意思。

    “萧先生是要动身出发,还是留下来?”徐之恺又偷瞥了一眼里屋,故做从容的问道。

    萧月生故做未知,笑了笑,忽然起了捉弄之心:“徐少侠呢?”

    徐之恺想了想,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先去恒山派送信,回来再好好探察。”

    “那不巧得很,我们要暂留两天。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萧月生露出遗憾之色。

    徐之恺脸色僵了僵,无奈的苦笑一声。

    江南云挑帘出来,动作利落,没有停下,直接出屋,转眼间端来木盆,送到萧月生身前,盆里是温水。

    徐之恺在一旁看得,心中百般滋味,恨不得以身相代。便是死了,也无憾事。

    萧月生洗过了脸,想了想,道:“南云,徐少侠今日要离开,咱们要不要摆宴饯行?”

    徐之恺顿时望向萧月生,露出感激之色。

    “徐少侠如此忙。哪有功夫,还是算了罢!”江南云冷淡的道。

    徐之恺脸色一僵,苦笑着点头:“是啊,萧先生盛意,小子心领了,我须尽快将信送到,不能耽搁。”

    “唉……,那实在可惜!”萧月生遗憾的叹息,神情恳切。

    江南云明眸一转,斜睨他一眼。看出他地故作正红,心下还指不定笑得多厉害呢!

    见萧月生如此捉弄人,江南云心中说不出地痛快。原本郁结的心也舒缓了许多。

    萧月生见她神情,洞彻其心,也暗自松了口气。

    见江南云打开饭盒,端出两盘菜,扑鼻香气,直勾人食欲,他偷瞧了江南云一眼,见她神情冷漠。拒人千里之外,讪讪一笑,心中忽感索然无味,抱拳告辞。

    走出房来,他只觉得世界变成了灰色,一切都黯淡无光,索然无味,浑身没有力气。

    萧月生看他有些踉跄的离开。心下不忍。摇了摇头,暗自叹息。自己这个弟子,实是红颜祸水,天下间的男子可是受苦了!

    他吃过早膳,江南云正在收拾,她脸上神情不复冰冷,稍微化冻,却仍紧抿着嘴,不想跟师父说话。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停下来,又传来略微沙哑地声音:“萧先生与江姑娘在么?”

    萧月生与法对视一眼,竟然是那位陈公子,昨天在酒楼上遇到,这间客栈的少东家。

    “陈公子进来罢。”萧月生温声道。

    门被缓缓推开,他滑身进来,探头向外,看了四周一眼,迅速关上房门,形迹鬼祟。

    江南云眉头一皱,轻哼:“这是做什么?!”

    陈公子一身雪白长衫,脸上的青春痘越发地明显,他却一幅感觉良好之状,笑了笑:“萧先生,江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萧月生点点头,打量他一眼:“陈公子来,是有事罢?”

    “萧先生法眼如炬,佩服!”陈公子忙呵呵笑道。

    江南云有些不耐,沉声道:“若是有事,便快些说罢!”

    陈公子忙点头,睁大眼睛,神情郑重,看了看萧月生,又仔细瞧瞧江南云,肃然道:“萧先生,你可是惊鸿一剑萧大侠?”

    萧月生动了动眉头,笑了笑,点头。

    “果然是萧大侠?!”陈公子地声音陡然升高。

    萧月生呵呵一笑:“我便是萧一寒,陈公子有何要事?”

    “那这位姑娘,便是萧先生的高徒,江帮主喽?”陈公子转头望向江南云,带着讨好地笑意。

    江南云轻轻颌首:“我是江南云!”

    “果真如此,真是老天有眼!”陈公子长舒了口气,脸色舒展开来,露出隐隐的兴奋。

    “陈公子,坐下说话。”萧月生一摆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陈公子忙点头,有些受宠若惊,江南云端上茶盏,更让他坐不住,忙起身,双手相接。

    喝了一口茶,他长舒了口气,道:“这件事情,一直压在我心头,实在受不了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轻呷茶茗,等待他的下文。“萧大侠,江帮主,我说,杀张员外一家的,是魔教地人,你们可能半信半疑吧?”陈公子放下茶盏,苦笑道。

    萧月生温和的笑笑:“非是亲眼所见,总有几分怀疑,并非陈公子你之故。”

    “若换成我,也会如此。”陈公子点头。叹了口气,眼光慢慢变得凌厉,紧盯着萧月生:“若真地是魔教干的,萧大侠可会替张员外一家子讨回公道?!”

    “如此狠毒之人,我自会出手。”萧月生缓缓点头,神情郑重。

    “好----!”陈公子用力一拍大腿,赞叹一声:“有萧大侠这句话,我也就放言直说了!”

    萧月生点头示意,以待下文。

    “其实,当晚。我不仅看到他们动手,还偷偷的救了几个人,张员外与张员外地小儿子,便是我救下的。”陈公子缓缓说道,神色傲然,似乎引以为豪。

    “当真?!”江南云惊诧的道。

    “请随我来!”陈公子站起,声音放轻。低低说完便往外走。

    萧月生与江南云跟在身后,穿过前屋,辗转来到了后院,在一处假山后,是一个密室。

    萧月生与江南云皆是艺高胆大,虽存戒心,却仍跟着下来。这是一间客栈客房大小地密室,里面摆设与客房相似,四壁是木橱,上面摆着一些书与古玩。通风颇佳,火烛点于四处,通明敞亮。却仍觉有几分不畅。

    屋内西边有一张床榻,一个人正躺在床上,另一个坐在床边,正拿着一本书,朗朗地诵读,读的是庄子。

    诵读之人约十六七岁,双眼灵慧,听到脚步声。见到萧月生与江南云,眼中满是戒备,又隐隐透出一丝怯意。

    “小弟,这是惊鸿一剑萧一寒,萧大侠!”陈公子上前说道,语气透着兴奋:“他必可替张府伸张正义!”

    一阵剧烈地咳嗽声响起,床上躺着之人身子抖动。

    “爹!”姓张地少年忙转身,扶住咳嗽之人。将他慢慢搀起。

    萧月生与江南云也靠近。床上之人乃一老者,长形脸。轮廓颇深,年轻时想必是个美男子,但此时的他,满脸于思,枯瘦憔悴,满脸的死气,似乎生机已绝。

    萧月生眉头皱了皱,江南云上前一步,伸掌按上他胸口。

    当张小弟反应过来,要动手抵挡时,江南云已经撤掌,退到萧月生身边,倏进倏退,进趋若神。

    “小弟!”老者抬起手,缓缓喝止。

    他只觉一股清气在体内流转,身子骨顿时轻灵许多,一如未病倒之前地舒服。

    张小弟忙关切的望向老者,稚嫩的脸上满是担忧。

    老者摆了摆手,微微笑道:“多谢这位女侠!”

    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这女子如此身手,绝非等闲,自己的病,他心中有数,已是油尽灯枯,纵使华佗在世,也难回春,只是因为一直放不下小弟,故硬挺着,拖到今日。

    而这女子仅是一掌,身上几乎沉疴尽去,如此神奇手段,前所未闻,若是替自己报仇……

    想到此,他精神一振,腰板挺直,抱拳道:“小老儿张慈明,见过这位大侠与女侠,身子不便,多有失礼!”

    他谈吐文雅,神情从容,虽一身暮气,仍给人以好感。

    “张伯父,这位萧大侠,武林中人称惊鸿一剑,威名赫赫,至今从未一败,可是天下绝顶高手!”陈公子上前,兴奋的说道。

    “原来是萧大侠,失敬,失敬!”张慈明再次抱拳。

    看其情形,显然不是武林中人,并未听说过萧一寒的名号,只是见陈公子的兴奋模样,知道定是厉害非常。

    陈公子忙又介绍道:“伯父,这位江女侠,是萧大侠地高徒,洛阳第一大帮清平帮,帮主便是这位江女侠!”

    还未等张慈明抱拳,江南云便一挥手,嫣然一笑:“张老爷子,莫要多礼了,我是晚辈,可当不得!”

    她嫣然一笑,满室生辉,除了萧月生,其余三个男子,皆不由呆了呆,脑海一片空白。

    张慈明最先回神,呵呵一笑,点点头:“那小老儿依命便是。”

    陈公子说道:“伯父,萧大侠与江女侠是来打听,那天动手地人,究竟是哪些。”

    张慈明顿时脸色一变,笑容消失,阴云密布,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双眼圆睁,渐渐迷离,似乎陷入梦魇。

    “张老爷子!”萧月生沉声一喝。

    宛如玉罄清鸣,直入心中,众人顿时头脑一清,仿佛浑身上下被清水冲洗,说不出的清爽。

    张慈明脸色一变,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慢慢转头,望向萧月生。

    用力喘了口粗气,张慈明摇头叹息一声,说不出的苍凉悲苦,眼中痛苦,似乎心已碎了。

    “他们是魔教的人?”萧月生简明扼要,单刀直入。

    张慈明狠狠点头,咬牙切齿,神情说不出的狰狞,身子颤抖,指甲深深嵌入掌肉中。

    萧月生点点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张小弟,招招手,温声道:“这位小兄弟且过来,我传你一招拳法罢。张小弟顿时一怔,眼中的怯意若隐若现,没有动弹。

    陈公子见状大急,忙道:“小弟,快快快,萧大侠的武功,可谓是天下第一,你还不赶紧谢过?!”

    他心中暗骂,这个张小弟,看着聪明,却是个笨蛋,如此机缘,可是一世难逢地奇遇,还犹豫迟疑,笨死了!

    他心急火燎,如猴子搔心,恨不得一步上前,掐着张小弟地脖子,逼他跪拜致谢,万一萧大侠改了主意,哭都没地方哭!

    “多谢萧……萧大侠!”张小弟迟疑着抱拳。

    萧月生不以为异,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身后,举手一拍,印在张小弟的泥丸处。

    张小弟顿时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昏迷。

    张慈明与陈公子一惊,刚要开口,江南云摆摆手:“莫慌!……我师父使地是灌顶之法。”

    二人这才放下心,却又觉稀奇,忙紧盯着萧月生与张小弟,想弄明白灌顶之法究竟怎么回事。

    一眨眼地功夫,萧月生放下手,张小弟则睁开了眼睛,灵慧的大眼中闪着迷惑。

    “这招拳法,威力虽不大,自保却已足矣。”萧月生缓缓说道,然后抱拳,转身对张慈明道:“张老爷子,我们先告辞了!”

    张慈明没想到他们走得这般快,却无言挽留,点点头。

    “师父,咱们直接杀上门去吗?”江南云问,两人正走在大街上,身旁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第283章 钓鱼

    “你说呢?!”萧月生问,温润的目光似笑非笑。

    江南云坐下来,玉手托腮,想了片刻,明眸由迷离变得清明,摇头一笑:“照我说,师父不屑如此做罢?”

    自陈家出来,江南云玉脸带笑,似是不再与萧月生对峙。

    见到命苦之人,方体会到自身的幸运,江南云见到张员外与张小弟,心中怜悯,对于师父传功的举动,虽感有些突兀,却心生敬慕。

    萧月生缓缓点头。

    “那要如何做?”江南云问,玉脸发光,兴奋又期待。

    随后几日,萧月生与江南云滞留于此,一身打扮却是大变,萧月生一身儒衫,看上去彬彬有礼,有几分书生模样。

    江南云则是大家闺秀的打扮,襦裙短袄,脸上却寥寥画了几笔,虽然依旧光彩夺目,却比原本的容貌稍逊几分。

    即使如此,站在人群之中,亦如明珠般熠熠闪光,人们的目光会不由自主的投过去。

    她精通易容之术,只是一向很少使用,萧月生教与她之后,曾有严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此术仅能用一次,可做杀手锏,一旦被人知道,只会让人生出戒心,有害无益。

    第一天很快过去,第二日清晨,他们起来吃早膳时,江南云忍不住低声问:“师父,咱们这是做什么?”

    “钓鱼!”萧月生拿着一根油条,慢条斯理的咀嚼。他目不斜视,仅嘴皮微动,脸上却是一幅严肃与呆板神情。

    他虽容貌未变。但气质迥异,即使相识之人见到,也会心生疑惑。迟疑不决,不敢上前相认。

    萧月生一直不说,她也不问,胡乱猜测,只是萧月生行事向来天马行空,不同凡俗,让她不敢轻易下结论。

    江南云聪明绝顶。听得这两个字。玉脸露出恍然之色,轻“哦”了一声,闭嘴不言,明眸微斜,白了他一眼,风情无限。

    看上去,这两个人似是在打情骂俏,似是一对小情人。女子美丽绝顶,风情万种,男人却是严肃呆板,不解风情。

    旁边暗自偷瞥诸人心下大骂,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明明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却能得如此绝色美人儿青眯,上天何其不公耶!

    萧月生吃饭慢条斯理。与他平日的习惯不同。像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每一条细微的地方,他都有变化。与原本的萧一寒迥然不同,江南云看在眼中,赞叹不已,如此变化,乃最上乘的气质变化之术,即使不用易容术,也难以让别人认出。

    “师父,你是如何做到的?”江南云玉手撕下一小块儿油条,玉指纤纤,轻送入诱人地檀口中,慢慢咀嚼,低声问道。

    她的每一个动作,皆优雅动人,将人们的目光牢牢吸住,无法自拔,唯有呆呆看着。

    萧月生知道她所问何意,一边慢慢吃着油条,脸上还露出几分嫌恶之色,似是怨油条不好吃。

    “我有一套心法,运之可变化气质。”他淡淡说道,嘴唇微动,声音悠悠传入江南云耳中,旁人听不到,乃是传音入密之术。

    江南云抬头,明眸微眯,看了看他,光华流转,宛如玉光一般地动人。

    她神情带笑,万般妩媚的望着他,斜眼横睨,似是撒娇一般。

    萧月生仍板着脸,看了她一眼,便转开去,不再望她。

    大厅中的人们心中大恨,暗骂木头人、呆子、蠢蛋,竟对如此万般风情地美人儿如此冷淡。

    “师父真不传我么?”江南云撕下一小块儿油条,递到他嘴边,声音极低,却娇腻无比,比之大声说更为诱人。

    “待你玉虚诀练成,再学不迟。”萧月生淡淡道,转过头去,惹得人们一边暗骂。

    江南云横睨,白他一眼,知道多求无用,只能待以后得了机会,再逼他答应。

    两人吃过早膳,没有回房,直接出去,在镇子里游玩,萧月生挥金如土,宛如富家子弟。

    人们看到如此,心中感慨,有些可惜,看来,这个绝美的女人却也是俗人,竟是冲着钱去的。

    中午时分,他们拿着一堆东西,来到了镇中最大的酒楼,靠近窗口,临近观赏外面的风景。

    一边吃着饭,一边打量外面风景,颇是悠哉,萧月生多是望着窗外,对于对面的绝色美女,却是视而不见。

    见到此状,酒楼中的人们心下纷纷不平,既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又怨这堆牛粪不解风情,不懂珍惜。

    正午地阳光照耀下,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闹非常,一幅充满生机地生活画卷。

    萧月生欣赏得兴致勃勃,他虽修为越来越高,但平凡的日子却越来越远,颇有怀念之感,自己仿佛一直没有融入到世间,而是游离在人世间之外,超然却冷肃。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有两个人缓缓靠近。

    萧月生装作才听到,待两人走得极近了,猛的转身回望,露出惊诧之色。

    这二人身穿黑衣,一个脸庞微紫,似是被阳光曝晒过,身形高壮,魁梧异常,腰间的大环刀虽在鞘中,仍旧慑人。

    另一个黑衣人则是矮壮之人,脸庞似是饼子,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一身气度却是森严泛寒,令人不敢小觑。

    这二人虽然相貌各异,甚至有丑陋之嫌,但双目炯炯,气势不凡。倒也有几分男人的气概。

    看到萧月生转身,那矮壮之人一拍腰间长剑,懒懒一抱拳。淡淡冷笑:“兄台不是这里的人罢?”

    “不错。”萧月生缓缓点头,抱拳回礼,神情郑重严肃。沉稳的望着他,丝毫没有怯意。

    矮壮之人微微一怔,目光诧异,似是没有想到,这个书呆子般的人,待人接物,从容沉稳。丝毫不乱。不似未经过世面之人。

    “不知兄台是哪里人?”矮壮之人顺势坐了下来,面冲窗口,懒洋洋地笑问,大咧咧的打量着江南云。

    江南云玉脸露出一丝羞恼,转过脸庞,背对着他,似是打量窗外的风景。

    另一个魁梧紫脸大汉也坐下来,与同伴并肩而坐。一言不发,目光炯炯,紧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微一皱眉,似是不豫,却并未说出口,而是道:“小生临安人氏,不知两位兄台有何要事?!”

    那两人恍然地点头,心下暗思。怪不得这个书呆子气派不凡。原本是临安人,那里多高官。多富贾,世家子弟极多。

    “那临安城长沙帮,兄台想必是听说了?”矮壮之人大咧咧的问,伸手一探,直接抓起盘中的一只鸡腿。

    鸡腿娇嫩酥黄,观之垂涎,被他一口送到了嘴中,用力咀嚼,连肉带着骨头,全部吞入了腹中。

    一边咀嚼,他一边恶狠狠地瞪着萧月生,目光凌厉,气势逼人,似乎有生死大仇。

    萧月生似是不自在的转过目光,不与他直视,缓缓点头:“长沙帮乃临安三大帮之一,小生与潘帮主还有几分交情。”

    “哦----?”矮壮之人似是惊讶,脸上却带着嘲笑:“那潘吼与你还有交情?!”

    萧月生缓缓点头,神情郑重,眼中目光闪烁,似是飘移不定。

    “哈哈,还真是巧了!”那矮壮大汉咧着大嘴,哈哈大笑,唾沫与肉沫一同飞出,一张饼子脸看上去甚是可怖。

    萧月生似是嫌恶地伸袖一挡脸,不让东西喷到自己脸上。

    “大胆!”矮壮大汉怒吼一声,伸掌一扫,横斩萧月生地手臂,眼中怒火闪烁。

    萧月生放开了手,恰巧躲过横斩,似是巧合。

    矮壮大汉“腾”的站起,怒哼道:“那潘吼可不是个东西,若不是隔着远,早取其狗命!……今天倒巧了,你竟与潘吼有交情,便拿你出口恶气!算你倒霉!”

    “阁下讲不讲道理?!”萧月生沉声哼道,脸上毫无畏惧之色,似是一腔浩然正气。

    “嘿嘿,讲道理?!”矮壮大汉冷笑一声,然后仰天大笑,身体摇晃不已,似是见到世上最可笑之事。

    他蓦地一顿,勃然变色,身子前倾,逼近萧月生,一字一顿,沉声哼道:“狗、屁、道、理!”

    萧月生脸上仍无惧色,神情沉稳,眉头皱了皱,似是不喜,一派上位者的气度,淡淡道:“阁下说话太难听!”

    “怎么,是不是要教训我一番?!”矮壮大汉肆无忌惮的大笑。

    萧月生皱着眉头,脸沉如水,沉声哼道:“君子动口不动手,阁下未免强人所难!”

    他沉下脸的模样,自有一番气派,威严极重。

    “大哥……”另一个紫脸魁梧汉子轻声道,他声音沙哑,带着一股沧桑的意味,脸色沉肃地望着萧月生。

    矮壮汉子转对,看了看他,凌厉地眼中带着疑问。

    紫脸汉子低声道:“大哥,这个人应不是寻常人!”

    “嘿,即使是哪家少爷,咱们岂又害怕?!”矮壮汉子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扭头看着窗外的江南云,眼中贪婪难以掩饰。****

    紫脸汉子低声道:“务要尽快,莫要耽搁,斩草除根!”

    “嘿嘿,那是自然!”矮壮汉子嘿嘿笑道,眯着眼睛望向萧月生,牙齿雪白,泛着森森白光。

    说罢,他身形一探,右掌探出,一句话不说。直击萧月生的胸口,似欲结果其性命。

    萧月生胸口一缩,后被躬起。收腹含胸,恰到好处的躲过这一掌,脸上生出怒气。

    “哟嗬。还是一个练家子呢!”矮壮汉子呵呵笑道,并未放在心上,看起来,萧月生似乎并没有练过内功,即使练过,也是低微的很,双眼未露精芒。手脚不够沉凝。

    他再次一探掌。似是不信邪,非要再来一招,将他制住。

    萧月生侧身一闪,避过手掌,对方手掌却猛的一移,如附骨之蛆,转向而击。

    无奈之下,萧月生只能出掌。与其硬拼一记。

    “喀嚓”他身下的椅子平平滑出,径直撞到墙上,猛烈无比,顿时化为粉碎,萧月生则伸掌一击墙壁,站住身形,脸庞却充如充血一般,涨红得厉害。

    矮壮大汉只觉一股醇厚绵绵的内力涌进来。血气翻腾一下。虽不凌厉,威力却不俗。似是佛门一脉地心法。

    “你是少林地俗家弟子?!”矮壮大汉微微色变,哼声道。

    萧月生长长吁了口气,双掌一收,做了个收式,缓缓点头,沉着脸哼道:“不错,家师正是少林中人!”

    “原来是文武双全,怪不得呢!”矮壮大汉冷笑,心下释然,怪不得他气质如此沉稳,却并非是出身大家,而是受佛法熏陶。

    说着话,他再次动手,身形一冲,直接掠过桌子,腾身而起,宛如苍鹰攫兔,双手如爪。

    萧月生化掌为拳,在狭少之地,施展起了罗汉拳。

    这套罗汉拳使得极具神韵,神气完足,呼呼作响,每一招每一式,皆是刚柔相济,威力不凡。

    这一套罗汉拳,竟然抵住了那敌壮汉子的进攻,他探爪如钩,嘶嘶作响,似乎撕裂了空气,威力极强。

    但萧月生的罗汉拳火候极深,以拙破巧,不管他出爪虚实,完全当成实,一招一实,皆是实打实。

    “你究竟是何来路,为何如此无礼?!”萧月生一边呼呼挥动拳头,一边沉声喝问。

    “咱们是取你性命之人,忒也嗦!”矮壮汉子咧嘴笑道,爪影纷纷,漫天皆是,笼罩住了萧月生。

    萧月生并不着急,罗汉拳施展,在身前形成一道拳网,与他地手相撞,以硬碰硬,毫不退缩。

    “难道,阁下竟不敢通名报姓?!”萧月生一边挥拳,一边露出讽刺的冷笑。

    “老子日月神教杜昌明!”矮壮大汉冷笑,忽然停手,退后一步,微眯着眼睛:“到了阎王那里,免得做一个糊涂鬼!”

    萧月生脸色沉肃,皱着眉头,神色不解:“不知小生究竟何处得罪了阁下?!”

    “得罪?!”矮壮大汉杜昌明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怜悯之色:“天下绝色,就像是一块儿绝世的玉璧,……嘿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是读书人,岂能不懂?!”

    “原来是贪图美色之辈!”萧月生顿时露出鄙夷之色,转头扫了一眼江南云。

    江南云听到此话,转过头来,绝美地玉脸露出薄怒,怒瞪杜昌明,娇哼:“无耻!”

    她声音糯软如蜜,即使发怒,仍令人闻之心神一荡,魂魄移位,浑身血气贲张。

    这一眼薄嗔,这一声娇喝,令杜昌明色魂授与,难以自持,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将她搂在怀中,狠狠地怜爱。

    “要战便战罢!”萧月生一脸凛然大义,怒声哼道。

    说罢,他探身上前,主动进攻,使地仍旧是罗汉拳,呼呼生风,威力浩荡,似乎伏虎罗汉一般,双眼怒睁,气势凌人。

    “锵----”一道清鸣响起,寒光一闪,杜昌明长剑出鞘,拔剑直刺而至。

    萧月生蓦一矮身,躲过长剑,一拳击出,便在硬击他的剑身,艺高人胆大。

    杜昌明冷笑一声,长剑一侧,剑刃处迎向他拳头,眼中浮现出他手断骨折,鲜血直流地情静。

    萧月生脸色微变,拳头仍旧直直砸下去。待快要触到剑身时,拳头一张,五指挥出。宛如手挥五弦。

    杜昌明顿觉长剑一震,自剑身处传来了绵绵泊泊的内力,虽然不霸道。血气却隐隐浮动。

    这绵绵泊泊的力道一道接着一道,共传来了四道,却是萧月生四指分别拂上了剑身。

    趁着他身形一滞之时,萧月生身形一晃,猛地前冲,拳头迎头冲出,宛如当头一炮。

    杜昌明手臂酸麻。血气浮动。内力微滞,身法却仍在,忙一扭身,避过拳头,长剑一挥,斩向萧月生手腕。

    他长剑狠辣而利落,虽算不上顶尖地剑法,也算是一位高手。在这等地方,已算是顶尖高手。

    萧月生一缩手臂,一脚踢出,突然而隐秘,杜昌明竟然猝不及防,似是没想到正人君子般的人,竟然会脚下偷袭。

    这一腿宛如鞭子一般,直接抽到了杜昌明地大腿上。他身形一晃。踉跄一下,退了两步。

    “好小子。你找死!”杜昌明心下大怒,宛如受到了奇耻大辱,自己武功如此厉害,竟然会中了这个小子的招!

    他猛的一扭身,长剑洒出一道光幕,宛如一道圆轮,横斩向萧月生,丝毫没有躲避之处。

    萧月生一矮身,自地板上捡起了一个椅子腿,信手一抛,落入了长剑形成地光幕之中。

    “嗤----”椅子腿顿时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接剑!”旁边忽然有一人抛出一柄长剑,宛如箭矢般射了过来,恰好透过了剑幕。

    萧月生信手一抄,轻巧的接住,长剑在手,精神一振。

    这柄剑寒气森森,剑身明亮,也是一柄宝剑,虽算不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却也难得的锐利。

    杜昌明大怒,转身望去,却是一个青年正冷冷望着这边,神色愤然,狠狠瞪着他。

    这个青年容貌颇为英俊,却不是那种英俊逼人之感,而是令人看着极顺眼,极具亲和力。

    此时,他正冷着脸,目光透出不齿之色,狠狠反瞪杜昌明。

    “好大地狗胆!”杜昌明怒哼,死死瞪着那个青年,目光锐利,宛如可以刺穿他的身体。

    “魔教之人,果然行事猖狂!”那青年男子冷冷道。

    杜昌明冷笑连连:“既然我乃神教之人,还敢惹事架梁子,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魔教又怎么了?!”青年男子不屑,露出一抹讥讽之笑:“难不成,魔教便能一手遮天,让天下人闭嘴?!”

    此时,那个紫脸的魁梧大汉忽然站起,瞪丰青年男子,半息之后,方才说话:“我要瞧瞧你的本事,有没有资格如此小视神教!”

    他大环刀缓缓出鞘,迈着大步,缓缓逼了过去。

    萧月生在一旁看得眉头大皱,怒哼一声:“你们忒也无耻,这便是你们日月神教的行事之风?!”

    “待你有命,再说这些罢!”杜昌明呵呵大笑,长剑挥动更疾,宛如狂风暴雨,将萧月生逼得堪堪抵抗,毫无还手之力。

    杜昌明越打越是痛快,没想到这个书生的拳法高明,剑法却如此之差,真乃天助我也!

    这一战,他只觉酣畅淋漓,生平未有,饼子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微笑,颇是令人胆寒。

    那一边,大环刀呼的一下斩出,直斩青年男子地腰,想要拦腰一斩,将其结果。

    那男子身法颇快,倏地一闪,已然跳出圈外,冷哼道:“忒也无耻,我如今没剑在手!”

    “既然借剑于人,自然是不屑用剑便能胜我!”紫脸汉子冷冷说道,大环刀又是一挥,斜斩而至。

    青年男子身形一动,脱身而出,步法极快,看起来武功不俗,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他既然能够不惧日月神教势大,自然是身怀绝技之辈。

    江南云明眸一转,扫向那边,脸色微怒,哼道:“你们好不要脸,如此欺负人!”

    她地声音糯软如蜜,他们二人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乐得哈哈大笑,欢快不已。

    “师父,我还不出手么?!”江南云传音入密。娇声嗔道。

    萧月生摇头,暗自传音:“且等一等!”

    说罢,他剑法陡变。剑势猛的一涨,顿时一股浩浩之力弥散而出,怒哼一声:“看我达摩神剑!”

    达摩剑法,位于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少林俗家弟子难以得传,唯有心性过关之僧,方能有幸修习此剑法。

    这套剑法威力宏大。隐含慈悲之意。不战而屈人之兵,杀伐之气极淡,处处留有生机。

    但剑法确实高明,虽然不能杀死人,却能将人制住,这也是达摩剑法精奥玄妙之处,每到关键处,总是一滑而开。留给对方一丝余地。直到十八剑过后,方如丝缚蚕,再难得脱。

    少林七十二绝技,萧月生皆已精通,前两世时,便已经将七十二绝技誊写出,只是这一世,却没有如此做。

    达摩剑法在他手上施展。宛如在此剑法上浸淫数十年。火候老辣,浩浩慈悲。令人泛起渺小之感。

    这套剑法一施展,杜昌明眼前景色一变,仿佛陷入泥沼一般,身法迟滞,似是有什么东西阻碍着自己,总难以尽情施展,束手束脚,郁闷无比。

    “啊----!”他仰天长啸,长剑一通乱舞,想要以乱取胜。

    萧月生长剑一抹,“嗤”地一下,抹上了杜昌明的手腕,“叮”长剑脱手落地,他身形疾退,捂腕而立,惊诧的望着他。

    另一个紫膛脸的大汉收刀而立,护在杜昌明身后,冷眼打量萧月生,哼道:“大哥,怎么了?”

    “点子扎手,走!”杜昌明冷厉的盯着萧月生,丝毫不示弱,仿佛败地并不是他。

    说罢话,他对地上的长剑看也不看,转身便走。

    紫膛脸的大汉迟疑一下,也紧跟着他,后退而出,大眼紧盯萧月生,似是戒备他猝然偷袭。

    萧月生身形放松,看着他们撤去,并无追赶之意。

    转身朝向那青年男子,萧月生抱拳一礼:“多谢阁下赠剑,小生临安人,敝姓萧,还未请教兄台?”

    “在下吴明甫,苏州人!”那青年男子抱拳一礼,接过萧月生递过地长剑,笑道:“兄台好剑法!”

    “见笑见笑!”萧月生拱手苦笑,摇头道:“小生仅是练来强身健体,未曾有争强好胜之念,不曾想,今日却救了自己一命!”

    “哦----?!”吴明甫目光一凝,似是想看他说得真假,心下啧啧称奇。

    若是练功仅是为了强身健体,一般多是练个招式,并不练习对敌,往往修习武功,练得精熟,却丝毫不知应敌之道,即使见到一个寻常的高手,也唯有被****在地。

    若是仅凭着招式,花架子,对敌之际,能够随机应变的用来御敌,那可谓是天纵其才了。

    若非如此,那这位萧公子便是撒谎,其实他会武功,且是个高手,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这等情形,武林中并不少,扮猪吃老虎,实在是一件趣事,既可保命,又能安稳夺过难过,何乐而不为?!

    不论如何,他施展地都是达摩剑法,这套剑法,他可是知晓,绝非寻常人能够得传。

    想到此处,他便热情起来,笑道:“萧兄仅是练来玩儿的,便如此高明,实在令在下惭愧无地!”

    萧月生呵呵一笑,没有再客套,否则,便算是虚伪了。

    他将这位吴明甫邀了过去,开始未竟地吃饭。

    萧月生放下银箸,拿起手帕,慢慢拭了拭嘴角,缓缓说道:“吴少侠,吃过饭,咱们快些离开罢,若是他们再纠集人手,找过来,双拳敌不过四手,怕是要吃亏地!”

    吴明甫看了江南云一眼,沉声道:“酒囊饭袋,即使来了,也不在话下!”

    萧月生摇头,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要马上离开了,吴少侠还是一起走罢!”

    “……好罢!”吴明甫似是极不情愿,不得不答应。

    若真地是萧月生一人,吴明甫自然不会跟过来,但如今因为江南云之故,他也顺势答应。

    绝色美人儿,倾国倾城,不仅仅令杜昌明两人痴迷,便是吴明甫也不能幸免!

    萧月生扫了江南云一眼,暗叹了一句:红颜祸水!

    三人刚一离开酒楼,一伙人冲了进来,皆是一身黑衣,酒楼上的人噤若寒蝉,各自默然,似乎连抬头都不敢。

    这帮人其中便有杜昌明与紫膛脸大汉,他们此时正站在一个壮年男子地身后,低声着说什么,神情恭敬。

    壮年男子身披一件黑披风,面色冷肃,威严深重,即使仅仅一皱眉,也令人胆战心惊。

    “香主,这两个小子都跑了!”杜昌明摇头叹气,语气怨毒,紧咬着牙,缓缓说道。

    “跑了?”那中年壮汉神色不动,淡淡点头:“若是不跑,才是见鬼了呢!”

    他目光如电,缓缓扫了众人一眼,但凡跟他眼神对视地,皆是位高权位者,寻常高手,来到他跟前,都觉矮了一截。

    杜昌明紧咬着牙,狠狠哼道:“香主,那个小子一定要杀掉,斩草除根!……况且,那个美人之美,绝对令人看了轻飘飘的。”

    “唔,但愿他们还未走远!”黑衣男子缓缓点头,挥了挥手。

    “香主,属下去追!”杜昌明恨恨一跺脚,抱拳请缨。

    “嗯,去吧,莫要拼命,只要将他留住即可!”黑衣男子缓缓点头,沉稳的吩咐道。

    “谨遵教主法旨!”杜昌明低声喝道,抱拳一礼,转身出了酒楼,直奔萧月生所在的客栈。

    日月神教在此,也是根基深厚,否则,断不可能如此的横行无忌,听着属下的暗报,杜昌明转眼之间,来到了萧月生所在的客栈。

    当他进来时,萧月生正在大厅,要往外走,带着江南云,身边还跟着吴明甫,行色匆匆。

    “站住!”杜昌明大喝,神色欣喜,终于将他们逮住,若是再晚一步,可是找不到人,定被香主怪罪。

    “是你?!”萧月生皱了皱眉,依旧一幅从容沉稳的神色,打量了杜昌明一眼,哼道:“阴魂不散,又要如何?!”

    “好小子,这一次,看你插翅难分啦!”杜昌明得意地哼道,眼中的恨意似乎能将萧月生燃烧。

    “看来,你又找到了帮手!”萧月生放下了包袱,抽出腰间的长剑,便要动手。

    “你若束手,我可留你全尸!”杜昌明冷哼一声,缓缓喝道。

第284章 大杀

    萧月生摇头一笑,微微露出嘲讽,转头对吴明甫沉声道:“吴兄弟,你们先走!”

    吴明甫踏前一步,手按剑柄,气宇轩昂,道:“萧兄,咱们并肩闯出去!”

    江南云静静站着,明眸波光流转,丝毫没有惊慌神色,被萧月生暗瞪一眼,怪她演戏不认真。

    杜昌明也不着急,抱臂冷笑,目光宛如看着死人。

    只要香主他们一到,这三个人便插翅难逃,到那里,看这个家伙还能不能这般沉稳。

    他沉着脸,冷笑着站在门口,挡住了大门。

    “喂,我说,你站在这里挡着道了!”有一个魁梧大汉想要进来,见他挡路,大声喝道,语气蛮横。

    杜昌明转头,冷冷看了大汉一眼,目光如刃。

    大汉吓了个寒噤,当下恼羞成怒,大喝:“看什么看?!好狗不挡道,让开!”

    说着,他蒲扇般的大手伸出,欲将杜昌明拨开。

    杜昌明冷笑,并不躲闪,眼睁睁看着大手接近,压上自己胳膊,内力一运。

    大汉忙不迭的松手,只觉手掌似被针过,拿回来一看,没有异样,便大咧咧的骂道:“格老子的,搞什么嘛!”

    杜昌明脸色顿时一沉,他本不欲与未练武之人一般见识,没想到,这个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由不得他发火。

    “啪”他身形一动,迅速的踏上一步,甩出一巴掌,然后归位,一动一静,非常之快,令人反应不及。

    大汉捂着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一向是他打别人的耳光。何时被人打过耳光?!

    “格老了,找死!”他大骂一声,攥起醋钵大的拳头。呼的捣向杜昌明的心窝。颇有几分气势。

    这一拳,大汉使来,架式极佳,虽无内力。但对常人而言,已经是威力不凡,看得出来,大汉也是常打架之人。

    杜昌明冷笑一声,肩膀一动。一拳冲出。要与大汉来个硬碰硬。

    “铮----”清鸣一响,长剑出鞘,一道寒光出现在杜昌明身后,疾刺其背后肾俞,朗喝声响起:“看剑!”

    吴明甫见他竟对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出手,心中怒极,拔剑出鞘,毫不迟疑。

    杜昌明转身扭腰,身形疾退。以背将大汉撞飞。长剑刺出,挡住了吴明甫的长剑。

    大汉被他一撞。飞出门外,跌落在大街上,半天爬不起身来。

    杜昌明内力催动身法,尽全力冲刺,自然力道极大,大汉不会武功之躯,岂能受得了这一击。

    半晌过后,他哼哼呀呀的爬起来,脸色涨红,似是遮了一层红布,起来之后,拍拍屁股便走,看也不看后面,嘴角已经带了鲜血,知道碰上了所谓的武林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杜昌明已经跟吴明甫交上了手,二人剑来剑往,激烈非常。

    吴明甫虽然年轻,却剑法精妙,几招的功夫,便将杜昌明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叫苦不迭。

    吴明甫地剑法大开大阖,豪气万千,每一剑使出,都让人热血沸腾,难以自以,恨不得大声叫好。

    杜昌明胜在经验老大,虽然剑法棋差一着,但仗着经验,仍能支撑下来,却如大海上的小舟,面临狂风暴雨,船覆在即。

    “好剑法!”江南云娇声喝彩,拍了拍巴掌。

    她明眸却是微转,打量四周,吴明甫的剑法虽妙,但在她眼中,实是平平无奇,心下思忖,若是自己出手,三两招地功夫,便可直接将他放倒。

    但她却偏偏喝了声彩,却是为了鼓励吴明甫奋发。

    得她一喝,吴明甫精神陡振,剑势越发地凌厉,一剑快势一剑,狂风暴雨般的打击,恨不得一剑将杜昌明刺杀。

    杜昌明却韧性极强,且只是防守,不去进攻,看起来,只有防守之能,无余力进攻,让吴明甫施展剑招来,酣畅淋漓,痛快不已。

    “叮”两剑相交,吴明甫的剑势蓦的一缓,忽然觉得体内一阵空虚,只顾打得高兴,竟然忽略了内力。

    他地剑招大开大阖,每一式都刚猛凌厉,威力宏大,但也极耗内力,不适合持久战,刚才兴奋之下,竟忘了此点。

    杜昌明顿时抓住他迟滞的之机,长剑霍霍挥出,仅是两剑,剑剑狠辣,攻其必救。

    无奈之下,吴明甫只能反攻为守,积蓄内力,心中盘算,要趁他不备,一剑斩杀。

    萧月生暗自摇头,这位吴少侠,剑法虽妙,运用却是一般,如此刚猛却又不失精妙的剑法,对付这个杜昌明,不用几招才是。

    他耳朵一动,望向外面,却是一群人正缓缓踏步而入,约有十几个人,当先一人,乃中年男子,身形雄壮,身穿黑衣,又披一件黑色披风,面目冷肃,目光如炬,威严深重,自有一番逼人的气概。

    杜昌明剑光一涨,突兀而猛烈,猝然之下,吴明甫后退,他随即一退,跳出圈外,来到那黑衣人跟前,抱拳道:“香主!”

    中年壮汉点点头,看了一眼吴明甫,眉头微皱,眼中露出一丝不满神色。

    杜昌明见状,心中一跳,忙指了指江南云:“香主,你瞧!”

    中年壮汉顺势望去,神情一凝,眼中爆发出两团精芒,灿然夺目,死死盯着江南云。江南云虽然脸上画了几笔,少了几分端庄与秀雅,多了几分妩媚与性感,仅是静静站在那里,便风姿绰约,风情万种,男人一见,便有扑上去的冲动。

    见到香主如此神情,杜昌明心下一松,静静退开一步。

    萧月生眉头微皱。扫了一眼中年壮汉,移步挡在江南云身前,挡住了他地目光。

    中年壮汉看不到江南云。心神归位。清醒过来,目光在萧月生身上逡巡,从上到下,炯炯地目光宛如利刃。

    萧月生先是与他对视。其后,似是受不住他的目光,转开了眼睛,望向杜昌明。

    “香主?”杜昌明狠瞪一眼萧月生,上前一步。凑到中年壮汉跟前。恭敬的问。

    “嗯,甚好!”中年壮汉点点头,露出嘉许之色:“与她相比,前几个都是庸脂俗粉!”

    “香主法眼如炬!”杜昌明忙谄媚笑道。

    他深知香主的厉害,自己在香主跟前,宛如一只蚂蚁,想要捻死自己,易如反掌,故平常一向恭恭敬敬。多方讨好献媚!

    香主武功强横。性情阴沉而狠辣,稍有不慎。便有杀身之祸,他看出香主的好色,便千方百计的寻找美女,献给香主,以搏他一笑。

    中年壮汉看了一眼江南云,发觉仍被萧月生挡着,眉头皱了皱,一股煞气顿时涌出。

    他抬起手,手掌轻摆了摆,轻描淡写的说道:“一起上,除了那个女人,都杀了!”

    “是!”身后一群人涌了起来,刀剑出鞘,如潮水般涌上,包围了萧月生与吴明甫。

    萧月生见机得早,他们刚动之际,身形一闪,出现在吴明甫身边,沉声道:“吴兄弟,你前我后!”

    吴明甫神情紧绷,缓缓点头,脚步轻移,调整身体,朝向大门方向,前后便留给萧月生。

    两人背对着对,手中执剑,目光炯炯,气势沉凝。

    杜昌明见萧月生脸上毫无惧色,心下暗骂一声,这个家伙,非是从容,怕是天生如此,脸庞僵化,不会出现什么表情!

    涌进来地这些人,约有十四五个,顿时将大厅挤满,原本周围观看之人早已跑得一干二净。

    他们分出八人,围住萧月生与吴明甫,毫不理会江南云。

    这八人俱是目泛精芒,步伐沉凝,动作利落,一看即知乃武林高手,卓然不凡。

    他们神情冷漠,淡淡望着萧月生与吴明甫,似是在看两个死人,眼神中毫无波动。

    江南云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在看热闹一般,风情万种的玉脸毫无担忧之色。

    中年壮汉色迷心窍,未发觉异样,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美人,他只觉自己地魂魄都被拘去了。

    “达摩神剑!”萧月生沉声喝道,似是怕别人不知自己地剑法名字一般。

    他长剑挥动,沉缓慢涩,如举千钧重剑,脸色端肃,隐隐有宝相庄严之气派。

    剑光所至,对敌之人只觉身形一滞,仿佛面对着巍峨高山,禁不住有下跪地冲动,神智微凝。

    “喝!”八人身后诸人猛的发出一声断喝,煞气逼人,顿时将那八人惊醒。

    他们吐气开声,长剑疾动,抵住萧月生缓慢沉涩的剑。

    “铮----”清鸣悠扬不绝,萧月生身形飘然后退,轻捷如蜻蜓点水,撞了一下吴明甫。

    吴明甫一晃身子,倏地自萧月生身后钻出,长剑一挥,点点寒光洒向五人。

    这五人与萧月生刚对过一剑,手臂尚是酸麻不止,不听脑袋的指挥,想要挥剑,却动也不动。

    眼见着他们要伤在吴明甫剑下,他们身后诸人抢出,纷纷出剑,护住了五人。

    吴明甫见未奏功,倏的后退,再次归还给萧月生,扭身接住了另三人的剑招。

    随即,剑来剑往,打成一团,萧月生的长剑虽然不快,却宛如带着无形地磁场,每一柄剑一靠近他,便不由地速度大减,看着极是邪门。

    达摩剑法,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刚猛凌厉,乃是武林中的绝顶剑法。

    萧月生此时使来,刚猛之气犹在,却又带了一番别的气象,有刚柔相济之风,显然达摩剑法已达极高的境界。::

    杜昌明并未下场,冷眼旁观,见到此状。不由暗自惊异,看来,与自己交手时。这个临安城的公子哥儿并未出全力。还留着手呐,这些读书人,心肠曲曲折折,委实可怕!

    随即又是一阵庆幸。亏得自己没有托大,见势不妙即脱身,毫不拖泥带水,否则,说不定会阴沟里翻船!

    萧月生接下了五人。吴明甫迎战三人。已有些吃力,这八人俱是高手,剑法不俗,且配合极默契,上下左右,各攻各的方位,而吴明甫的剑法大开大阖,对于应付群战,最是吃亏。

    数招过后。他已是支撑不住。仅有抵挡之力,再无还手之功。

    “斩魔剑!”萧月生蓦然沉喝。剑法一变,陡然之间,仿佛一道电兴闪现。

    此光极眩目,宛如岩下蓝电,人们下意识的闭眼,却错过了萧月生凌厉的一剑。

    围攻地八人只觉眼前一亮,闭眼挥剑,护在身前,却只觉喉咙处一寒,微微一疼,随即,“咝咝”声中,鲜血喷出,再也发不出声来。

    江南云转过头去,臻首微摇,似是不忍见到如此血腥场面。

    她一动,中年壮汉也省过神来,转头一瞧,双眼睁大,冷电迸射,身形一晃,披风飘飘中,宛如苍鹰一般掠过空中,直扑向萧月生。

    萧月生扭身一剑,一招仙人指路,仍旧是达摩剑法。

    中年壮汉身在空中,见到萧月生长剑刺来,不慌不忙,腰间长剑出鞘,嗤地一声,刺向萧月生。

    “叮”两剑相交,剑尖对着剑尖。

    萧月生身形滑动,平平后移,划出两道深约三寸的长痕,身后众人闪开,没有趁机出剑。

    他们知道香主地脾气,一旦他动手,容不得别人插手,否则,谁插手,先杀谁,六亲不认。

    中年壮汉飘然落地,目光灿然,宛如两道闪电,紧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脸色不变,长剑一抖,“嗡”地一响,脸色从容:“阁下是香主?!”

    “你是何人?!”中年壮汉眼睛微眯,语气轻淡。

    “临安萧静仁!”萧月生沉声道,迈步靠近,步伐轻盈,提气而行,如履薄冰。

    “萧静仁?”中年壮汉眼神闪动,心中思忖,没有听过此人,只是此人剑法极高,内力又颇为深厚,又如此年轻,照理来说,应是名扬武林才对。

    随即看到萧月生所穿衣衫,乃是读书人所穿儒衫,心下了悟,定是家世不凡,想要做官,故虽身怀绝技,却不履江湖,免得惹下事非,无法在庙堂之上立足。

    想到此处,他心中杀机大盛,此子家世必然不凡,达摩剑法便是少林地正式弟子也甚少能够修习,况且俗家弟子?!

    想到此,他一言不发,身形一晃,出现在萧月生跟前,披风飘飘,长剑刺出。

    这一剑乃全力而发,欲一击见功,发出“嗤”的厉啸,如布帛撕裂,瞬间已到萧月生身前。

    萧月生面色从容,长剑竖起,一招“仙人指路”,直直刺出,却是一招玉石俱焚的招数。

    他长剑极快,吴明甫在一旁凝神观战,看到这一剑,心下暗叹,自愧不如。

    中年壮汉身形一扭,剑招划了个弧,将萧月生的长剑圈在其中,一绕一卷,使了个“缠”字诀。

    萧月生并未拔剑,反而身随剑走,脚下一蹬,猛地冲出,“嗤”的一声厉啸,长剑顺势刺出。

    这一剑本就被中年壮汉卷出,又加之萧月生的冲力,奇快无伦,人们只觉他忽然变成了两个人,一个站在原地,保持着冲刺之势,另一个出现在中年壮汉身前,手上长剑已刺入他的胸膛。

    “呃……”中年壮汉脸色满是惊愕,看了看胸口的长剑,又抬头看了看萧月生,一幅不可置信地眼神。

    蓦地,他手腕一翻,长剑一挑,即使中剑,也要杀了萧月生,拼个同归于尽。

    萧月生拔剑,倏然后退,站定身形。与吴明甫并肩。

    中年壮汉向前一步,想要冲过来,却打了个踉跄。缓缓倒下。不甘心的死瞪着萧月生,直到完全落地,脸庞朝下埋住。

    萧月生神色从容,沉静的看着他倒下。眼中一片漠然。

    “香主!”人们轰然喝道。

    他们刚才也被惊呆,从未想过,香主竟然会被杀,只会眼睁睁的看着,身体无法动弹一下。

    随着中年壮汉的倒下。他们似是自噩梦中醒来。纷纷抽剑,朝萧月生扑了过来。

    萧月生冷哼一声:“吴兄弟,你先走,我来断后!”

    说罢,推了一把吴明甫,扭身向后,长剑挥动,洒下漫天剑影,寒气森森。“叮叮当当”声中。他尽挡来剑,防得密不透风。

    吴明甫被他一推。腾空而起,落到了大门前,落地之后,却并示跑出去,反而身子一折,跑向江南云。

    众人当中想要分出一些去追吴明甫,萧月生剑势一涨,将他们拢在当中,难以脱出。

    他以一敌十余人,剑法如天罗地网,众人则如鸟雀,任凭他们如何挣扎,总无法脱出剑网。

    “云姑娘,咱们先走,莫要拖累了萧兄!”吴明甫来至江南云身边,急急说道。

    江南云朝那边看一眼,摇摇头。

    吴明甫手掌伸出,想要将她拉走,却又缩回,不敢冒犯,焦急的跺跺脚:“云姑娘,咱们若先走了,凭萧兄的武功,别人拦他不住,若是在此,反而让萧兄不能脱身!”

    他急急说道,满心无奈,若是旁人,他就是直接骂人,但见到江南云如花似玉的脸,怒气却怎么也生不出。

    江南云摆了摆小手,摇了摇头,没有看他,明眸紧盯着场中,笑意盈盈。

    吴明甫又气又急,手伸出又缩回,反复两次,狠狠一拍巴掌,转身提剑,朝萧月生那边冲了过去。

    她既然不走,自己独自逃生,又有何益,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也算是轰轰烈烈一回。

    见吴明甫冲了回去,江南云一怔,随即摇头一笑,不再理会,专心盯着师父,看他演戏。

    她心下叹服,师父果然厉害,竟能将化身另外一个人,毫无破绽,若自己不知底细,贸然看到他,真地不敢相认了。

    吴明甫地剑法大开大阖,比之这些人稍胜一筹,顿时有三个人分出来,围攻他。

    三人乍围攻,分封他上下左右,剑势绵绵,他顿时捉襟见肘,仅是两招,便落在下风,唯有防守,无力进攻。

    江南云见状,摇了摇头。

    萧月生见吴明甫又冲了回来,瞄了江南云一眼,无奈之下,唯有再使出一招斩魔剑。

    剑光一闪,宛如雷电横空,人们不由地闭上眼,抬头望时,喉咙已然被割断。

    看过张员外家地惨状,仿佛能够看到当时发生地情形,一家子男女老幼,手无寸铁,却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杀害。

    想到此,他心坚如铁,毫不留情,斩魔一剑,斩断十人性命。

    “扯呼!”围攻吴明甫的三人见状,惨叫一声,一溜烟儿逃了出去,消失不见。

    吴明甫待要再追,萧月生出声:“吴兄弟,算了!”

    吴明甫转身看他,眼中隐隐露出敬畏与戒备,一剑斩十人,换作自己,可没有这般狠硬的心肠。

    吴明甫迫不及待地问:“萧兄,你如此武功,为何不闯荡武林,足以扬名利万儿,天下轰传!”

    这是在萧月生的房中,西侧一间是卧室,这里乃是客厅,屋中摆设古色古香。

    他们坐在客屋之中,桌上红泥小炉汩汩作响,三人围炉而坐。

    萧月生沉吟片刻,抬头,脸色沉肃:“吴兄弟,我看你也是仗义之人,便不再相瞒。”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慢慢说道:“萧静仁之名。乃我杜撰,我本萧一寒。”

    “萧静仁这个名字,是你骗他们的?”吴明甫呆了呆。低头想了想。猛的抬头,大声道:“萧一寒?!”

    萧月生笑着点头:“正是在下。”

    吴明甫脸色迟疑,犹豫道:“惊鸿一剑萧一寒?!”

    “我师父便是惊鸿一剑,莫要大惊小怪的!”江南云娇嗔道。白了他一眼。

    在他眼中,江南云这一眼风情万种,顿时色授魂与,心不在焉,忙点头不已。

    江南云伸素手。执红泥小炉。为三人斟上茶盏,动作轻盈,优雅曼妙,吴明甫看得发呆。

    江南云素手递上茶盏,他受宠若惊地接过,方才回过神,道:“怪不得,怪不得萧大侠如此剑法!”

    萧月生笑了笑,拿起茶盏。轻抿一口。

    吴明甫也跟着揭盏喝一口。却发觉汤极,舌头几要汤掉。想吐,却又怕出洋相,只能强咽下去,脸色涨红。

    江南云抿嘴一笑,明眸望向别处,怕师父训斥自己失礼。

    “吴兄弟,我地身份,还请保密。”萧月生放下茶盏,抱了抱拳,神色诚恳的道。

    “那是自然!”吴明甫毫不犹豫的点头。

    “师父,吴少侠却危险了。”江南云翘指端盏,优雅的轻抿一口,黛眉微轩,淡淡说道。

    “嗯。”萧月生点头,望向吴明甫。

    吴明甫有些莫名其妙,见他们异样的目光,低头想了想,点头不已,道:“萧大侠是说,……他们会找我报仇?”

    萧月生点头,神色肯定。

    吴明甫脸色沉了下去,他虽然一向自负,深觉剑法高明,但跟人一比,方知自己差得远。

    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仅是两个人,便足以敌得过自己,若是再多几个人,自己唯有束手待毙。

    “师父,我倒有个主意。”江南云抿嘴笑道。

    “说说看。”萧月生一抬眉毛,自茶盏上望她一眼,语气轻淡。

    江南云看了看吴明甫,轻声道:“让吴少侠去洛阳罢!”

    “唔……”萧月生沉吟,稍一思忖,点点头:“嗯,这倒也是个法了,……吴兄弟,你先去洛阳城呆一阵子如何?那里是清平帮所在,足以自保。”

    吴明甫迟疑,神色挣扎,默然不语。

    萧月生一眼洞察其心,吴明甫心中矛盾,难以自决,既有些担心,那帮人若真找上门来,必有性命之危,但这般托庇于清平帮,却又觉得窝囊。

    “清平帮中,有不少地青年高手,吴兄弟若过去,切磋武功,最好不过,必会大有收益。”萧月生温声说道,语气诚恳。

    吴明甫想了想,点点头:“如此,最好不过!”

    “吴少侠,你会喜欢那里的。”江南云抿嘴一笑,喝了口茶茗。

    吴明甫点点头,自嘲的苦笑道:“都怪我武功不济,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吴少侠,我跟师父尚且要乔装打扮,你就不必多想啦!”江南云嫣然一笑,令他顿时目眩神迷,只觉整个世界明亮了许多。

    江南云接着说道:“那些魔教地人,行事狠辣阴诡,防不胜防,能躲则躲。”

    吴明甫迷失在她地容光中,久久不醒,直待江南云再次执壶斟茶,方才醒过神来。却空荡荡地,仅有陈公子一人。

    他在中央走来走去,英俊的脸庞满是焦躁不安,不时地看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走了一会儿,他有些灰心,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凉茶,片刻之后,又坐不住,起身来来回回地踱步。

    忽然,他霍然转身,朝门口大步流星,挑开门帘,恰好台阶下跑来一人,气喘吁吁。

    “公……公子!”那是个瘦小精悍的小伙子,双眼灵活,一幅机灵之相。

    “小三,有消息了吗?!”陈公子上前拉他一把,转身往大厅走,急切万分。

    “有消息了!”小三狠狠点头,挑帘进来大厅,直奔旁边的方桌而去,拿起茶壶,不管里面是凉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

    “快说说!”陈公子搓着手,急切的催促。

    小三放下茶壶,一抹嘴角,喘了口粗气,道:“公子,咱家的客栈今天关门了!”

    “为何关门?!”陈公子强忍焦急,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小三不敢吊他胃口,忙凑上前,声音压低,悄悄地道:“因为,咱们客栈里,死了很多魔教的人!”

    “果真?!”陈公子双眼顿放光芒,强抑兴奋。

    “小三绝不敢说瞎话!”小三拍着胸脯,委屈的大声。“好了好了!”陈公子忙一摆手,点头道:“我相信你便是了,……你说说,是谁杀了魔教的人!”

    “好像是临安城的叫萧静仁的一个人,使的是少林的达摩剑法,可是厉害得很!”小三口齿伶俐,倒豆子一般。

    “萧……静……仁……?”陈公子神情有些意外,皱着剑眉,苦思不已,露出几分疑惑。

    “怎么,公子,难道不对么?”小三忙问。

    “你记清楚了,他真是叫萧静仁?!”陈公子缓缓问道,目光炯炯,神情郑重。

    小三见他如此,慎重的想了想,片刻点头:“公子,他真地叫萧静仁,旁边还有一位云姑娘,可是绝色美人儿!”

    “云姑娘?!”陈公子一怔,脸上露出一抹喜意。

    小三忙点头:“是呀,这位云姑娘可是美得不得了!……听说,那些魔教地人便是看上了云姑娘,才跟萧静仁动起了手,想要杀人夺妻!”

    陈公子点点对,嘴角渐渐出现了一抹笑意。

    他也是绝顶聪明之人,听到这里,便隐隐猜得,这二人,所谓的萧静仁,便是惊鸿一剑萧一寒与其徒弟江南云。

    “好了,你下去罢!”陈公子摆摆手,脸上露出笑容,与刚才地模样,判若两人。

    小三虽是心中奇怪,却并未问出来,直接退后,消失不见。

    陈公子坐在客厅中,仰头望着藻井,脸上惊动与兴奋夹杂着,张员外的家仇,终于报了!

    他双手握拳,脸上是说不出的畅快与幸福,恨不得翻几个跟头。

    “陈公子!”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在他眼前的虚无之处似乎站在一个人。

    “萧先生?”陈公子急促的问。

第285章 寻人

    萧月生与江南云蓦然闪现,宛如一直呆在此处,只是被人忽略,此时方才注意一般。

    陈公子慌忙见礼,抬头急急问道:“杀魔教的人,是萧先生罢?”

    萧月生神情温和,点点头:“嗯,是我。”

    “陈公子,”江南云抿嘴一笑,嫣然而道:“你可不要说与别人听,魔教势大,咱们独木难支。”

    陈公子马上拍胸脯保证,绝不与旁人说,随即问道,要不要告诉张员外与张小弟。

    “他们两个不能再呆在这儿了。”江南云黛眉轻蹙。

    “怎么了?”陈公子讶然,终于敢扭头直视江南云。

    江南云坐下来,动作轻盈,语气严肃,道:“死了这么多人,魔教的人岂能罢休,很快会查过来,……张员外父子须得马上离开,否则,你的一家子可是性命难保!”

    陈公子脸色一变,沉吟一下,最终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初救张伯父时,心中有数,难免有这一天……”

    江南云明眸光华流转,露出赞许之色,微微一笑:“放心罢,我保他们安然无恙离开,去一个安全隐秘之处。”

    “这……”陈公子迟疑。

    “魔教之中,奇人异士无数,他们的手段,你根本想不到,莫要再耽搁了!”江南云黛眉轻蹙,略有几分不耐烦。

    “不知张伯父他们如何走?”陈公子聪明地没问他们去何处。

    “放心罢。”江南云摆摆手。

    陈公子想了想。一咬牙,点头答应,转身出了大厅。

    脚步声响起,张员外与张小弟跟在陈公子身后,进了大厅,便倒地磕头。二人已经听陈公子说了。

    萧月生挥袖一拂,将他们扶起,温声道:“不必多礼,咱们走罢,如今魔教势大。暂且躲一躲风头。”

    转身对陈公子道:“放心罢,过一阵子,待张老爷子他们安顿下来,会给你捎信儿的!”

    陈公子苦笑着点头,看这架式。摆明是要抢人,自己若是不答应,怕也不成。

    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册子泛黄,仅有薄薄的几张丝帛,似是古籍。

    他掂了掂小册子,信手一抛。扔给了陈公子。

    陈公子急忙接过。动作矫健灵敏。

    萧月生温声道:“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一本剑谱,虽说算不得什么绝世奇功,用来防身,倒也够用,你若有兴趣,便练一练罢。”

    陈公子大喜过望,急忙抱拳躬身:“多谢萧先生。”

    萧月生摆摆手:“不必谢我,你能如此急公好义,若是轻易被人杀了。实在可惜。”

    陈公子了然。看来是萧大侠见自己救人有功,这本剑谱算是激励。心中顿时有无限的满足之感。

    做了好事,虽然心喜,但这次之事,委实太过凶险,动辄有灭门之祸,下了如此的决心,被人见到,并被赞赏鼓励,心中自然极为畅美。

    能被萧大侠看上眼地剑谱,自不会寻常,他心中期待,恨不得马上翻看。

    萧月生看了看他,见他怔怔发呆,便不多说,拉起张员外,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江南云袖中倏的钻出一条白绫,宛如灵蛇,灵动的卷上张小弟,身形闪动,也消失不见。

    当陈公子睁开眼睛时,却已经不见他们的影子,若不是手上轻若无物的古籍,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张员外与张小弟二人,被萧月生施展了易容之术,完全变成另外两人,大模大样地行动。

    他们二人雇了一辆豪华的马车,慢慢赶回临安城,那里,刘菁会带他们到桃花岛上。

    将此事办妥,萧月生与江南云师徒上路。$$

    萧月生与江南云抵达山脚下时,已值黄昏时分,夕阳西下,余晖照得恒山瑰丽多彩,说不出的壮美来。

    刚开始往上走,便自山上冲下一人,身形轻盈曼妙,如同御风而来,轻盈的娇躯似能被风吹走。

    “大哥!”一道清脆如玉珠的声音响起,仪琳人在空中,便迫不及待地娇唤。

    “呵呵,妹子!”萧月生开怀大笑,迎上前去。

    仪琳仍穿一件宽大的僧袍,看上去甚是单薄,惹人怜惜,僧襟飘飘,飞至萧月生身前,轻飘飘的落下来,如一片羽毛落地。

    萧月生上前拉她小手,白玉似的小手被他握在手上,感觉到她手心汗漉漉的。

    “大哥,你可是来看我的?!”仪琳殷切的望着他,明眸黑白分明,熠熠闪光。

    萧月生轻轻点头,温声道:“正是。”

    仪琳顿时眉开眼笑,嘴合不拢嘴,秀脸似是放着光芒。

    半晌过后,她心绪稍平,见江南云似笑非笑,便有些扭捏,低声问:“大哥要见师父么?”

    “既已来此,不见师太,太过失礼,是不是?”萧月生温和笑问。

    “嗯。”仪琳乖巧地点头,偷瞥一眼江南云,脸颊绯红:“我先去禀报师父!”

    说罢,她如逃跑般转身便走,冉冉而去,宛如一朵白云,似慢实快,转眼间消失在山林中。

    萧月生转头。横一眼江南云,粗重地眉头动了动。

    江南云一缩粉颈,轻吐香舌,仪琳师叔实在可爱,她忍不住生出捉弄之意,故刚才没有避嫌。

    两人没走几步。前面传来沉缓的喝声:“萧先生大驾光芒,老身有失远迎,失礼了!”

    声音透过夕阳的余晖,在清风之中,悠悠而来。不疾不徐,显示出深厚而精纯的内力。

    萧月生呵呵笑道:“师太多礼,折煞小子了!”

    他身法陡快,宛如一抹轻烟,顺着山路。悠悠飘去,转眼之间,已是上到了半山腰。

    定逸师太僧袍飘飘,走在最先头,身后是十余个女尼,宝相庄严,一阵风吹来。众是僧袍飘飘。

    定逸师太脸色沉肃。目光炯炯,顾盼之间,带着威仪。

    萧月生身形极快,眨眼间来到她跟前,站定抱拳,微笑行礼,一幅晚辈姿态。

    定逸师太却并不拿他当晚辈,双手合什,郑重见礼。依足了武林规矩。寒暄两句,她侧身肃请。与萧月生并肩而行。

    “萧先生这次来,是见仪琳的罢?”定逸师太脚下飘飘,声音依旧沉稳从容,不见换气之兆。

    萧月生点头,温声道:“我途经此处,顺便上来看看,见一见义妹,也探望一下诸位师太。”

    “上一次,仪琳她们去临安,叨扰你了。”定逸师太笑道,没有了平常的严肃之态。

    “师太何须见外?!”萧月生笑着摇头。

    他们脚头极快,几句话地功夫,已经上了恒山,来到了庄严肃穆的白云庵中。

    诸尼散去,禅房中,唯有定逸师太陪着他,江南云与仪琳她们一同退了下去。

    待送上了茶盏,定逸师太忽然说道:“武当派的徐少侠送信过来,说是辟邪剑谱可能被左冷禅盗去。”

    萧月生自在喝茶,闻言一怔,抬头自茶盏上望去,见定逸师太眉头紧锁,似是担忧。

    因为仪琳之故,定逸师太并未将他拿外人,萧月生仍感有些突兀,沉吟一番,放下茶盏,点头道:“我在华山时,岳先生跟我说过,冲虚道长所猜不无道理,方证大师也如此猜测。$$”

    定逸师太脸色沉重,缓缓说道:“若是真地被左冷禅所得,他若练成辟邪剑法,岂有咱们地活路?!”

    萧月生点点头,左冷禅野心勃勃,非要将五派合一,并成五岳剑派,可与少林武当并肩。

    凭他如今地武功,五岳之中,已是第一人,若非顾忌少林武当,早就强行并派。

    即使如此,他阴险地手段也令人防不胜防。

    若是一旦练成了辟邪剑法,武功大增,怕胆连少林武当也不放在眼中,到那时,再也无人可制,并派之事,别无选择。

    “师太有何主意?”萧月生双眼望着茶盏,淡淡问道,心下猜测,为何定逸师太将此事说与自己。

    “我也没有主意,总不能杀上嵩山派吧!”定逸师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萧月生默然不语,左冷禅固然阴险,但若是自己想除去他,却是轻而易举。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急于动手,如今看来,尚未到非除他不可的地步,毕竟还未真的伤了自己。

    半晌过后,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打开,走进两人,也是两个女尼,年纪与定逸师太相仿。

    “这是我大师姐,二师姐。”定逸师太起身道,分别指向一个女尼,神色端重。

    两个女尼皆面带微笑,和煦如一团春风,令人心旷神怡。

    萧月生观之心生好感,洞悉二人心性,这两个女尼皆是心胸不俗之辈,佛法修证极深,非是凡夫俗子一流。

    萧月生分别见礼,笑道:“久闻定静师太定闲师太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两尼分别一笑,温声回礼,坐了下来。

    “师姐,我刚与萧先生说起左冷禅。”定逸师太坐下,扫了萧月生一眼,说道。

    “左冷禅?”定闲师太身为一派掌门。却没有什么架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萧月生,道:“不知萧先生可曾见过左冷禅此人?”

    萧月生摇头,拿起茶盏,苦笑道:“左冷禅是何身份,岂能是随便得见?!小子怕是不够格罢!”

    “萧先生地大名。可是轰传天下,左冷禅虽然一派之主,但在萧先生你面前,却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定闲师太微笑着说道,一派清风明月的气度。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然,显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他如此谦逊,定逸师太三人倒有几分意外,这跟传闻可不相符,原本以为年轻气盛才是。

    几人又聊了一些话。多是一些武林之事,言语之间,颇有几分考校之意,令萧月生疑窦大生,却莫名其妙。

    随后,他回到到了恒山下面的小山谷中,那是他养伤之所。一直以为。成为了仪琳地练功之处。

    山谷之中,树林郁郁葱葱,深处的小水潭,清澈如鉴,江南云一看便喜欢上了这里,笑道:“不愧是师父所选之地,风景清丽,令人超凡脱俗!”

    潭边地小屋中,萧月生地东西摆放如旧。但却有些旧了。显然是被人时常摆弄。

    “妹子,我便睡在此处。让师太她们不必再准备禅房了!”萧月生指了指木屋,呵呵笑道。

    “是。”仪琳点头,眉开眼笑,见到萧月生站在这里,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一般。

    江南云坐在水潭边,欢喜地瞧着清澈的水潭,纯净的水,令她的心一片澄静,索性直接盘膝,微阖明眸,入定起来。

    萧月生与仪琳见状,对视一笑,摇了摇头,远远走开,来到了小树林旁。

    萧月生倚着一棵松树,懒洋洋的与仪琳说一些闲话,多是些她平常在派中地琐事,微不足道,他却听得津津有味。

    在仪琳的感觉中,仅是一眨眼地功夫,天便黑了下来,她无奈地看了看天色,叹息道:“大哥,我得回去了,晚膳时间到了呢。”

    “快去罢,明日再来,我会多住几天。”萧月生点点头,笑呵呵的道:“呆到你烦大哥为止!”

    “大哥一直在这里,最好不过!”仪琳秀脸绯红,小声说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点头道:“待过些日子,大哥功力有进境了,来去方便,少不了多来烦你!”

    “那最好不过!”仪琳忙用力点头,虽不明白大哥会如何做,但只要他常来看自己,便心满意足。仪琳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萧月生来到了木屋中,将火把点上,整个屋子顿时充满了光亮,远远看上去,给人温暖之感。

    虽然天黑,但在萧月生与江南云眼中,却如白昼无异,两人架起一堆火,坐在火边,一边煮着茶,一边烧烤着野果。

    这里地潭水清澈见底,乃是地底之泉水,甘甜冷冽,用来煮茶,最好不过。

    “师父,茶快没了!”江南云自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从里边倒一些茶叶入壶中,摇头道。

    “没了便去跟定逸师太讨一些。”萧月生摆摆左手,右拿着一根木棍,棍上穿着一块儿甘薯,在火上翻滚,香气四溢。

    江南云将油纸放入怀中,摇头笑道:“定逸师太那里的茶,岂能合师父你地口味?!”

    “唉,将就一下罢!”萧月生摇头一笑。

    两人边烤边吃,一边喝着茶,谈天说地,天空升起了一轮明月,清辉洒在山谷之中,照在两人身上。

    很快,吃完了饭,萧月生与江南云便进了屋,这间屋子并不大,还好,后来他又添了一间,变成了东西两屋,中间客厅。

    萧月生睡在东屋,江南云睡西屋,里面地被褥一直温暖干燥,显然是被频繁的拿出去晒太阳。

    他躺在榻上,摇头一笑,仪琳确实有心了,想必是经常一个人呆在这里。

    江南云这一晚屋得格外香甜,仿佛世界都安静了许多。所有地心思都放下,宁静安详。

    随后的几日,萧月生与江南云颇是悠闲,呆在山谷之中,练功散步,闲来可以逛遍整个恒山。

    定逸师太她们也不来打扰。仿佛知道他特意是来探望仪琳的,故并不多事。

    这一日,谷外忽然传来大笑声,声震山谷,整个恒山上下仿佛都听得到。

    “哈哈。仪琳,仪琳!”粗豪的声音响起。

    萧月生正躺在木屋之顶,晒着太阳,忽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摇头苦笑。

    江南云正在水潭边。缓缓的演练着剑法,仿佛练太极剑法,招式慢而滞,如举千钧重剑。

    见萧月生的模样,江南云大感好奇:“师父,他是谁呀?!”

    “仪琳地父亲!”萧月生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是一个大和尚。法号不戒!”

    江南云惊讶。明眸圆睁,似笑非笑:“一个和尚?!”

    “和尚又不是不能还俗!”萧月生横她一眼,重重哼道,目光带了告戒之意。

    江南云收回笑意,忙道:“我只是好奇罢了,仪琳地父亲竟然是一个和尚,委实令人惊讶嘛!”

    “走吧,去见一见伯父!”萧月生无奈的摇头,往谷外走去。

    江南云抿嘴偷偷一笑。让师父这般为难。倒要看一看这个大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出了谷,仪琳已经自白云庵下来。正拉着一个身形雄壮地大和尚说话,两人似在争论什么。

    见萧月生与江南云走出来,不戒和尚转身,哈哈大笑:“萧一寒,你可好久没来啦!”

    萧月生上前见礼,无论如何,他是仪琳地父亲,总不能太过失礼。

    不戒和尚对虚礼并不在意,大眼直怔怔打量江南云,半晌之后,方才叹道:“我本以为,仪琳的娘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她并不输于仪琳的娘!”

    “爹爹,这是大哥的弟子,姓江,名南云!”仪琳拉一下他宽大地僧袍,低声急道。

    不戒和尚的身子太壮,站在那里,宛如铁塔一般,宽大的僧袍穿在他身上,却并不显宽大,看着有反而些紧窄。

    “呵呵,原来有如此美貌的弟子,怪不得,不常来看仪琳了!”不戒和尚恍然的点头。

    萧月生苦笑:“大师取笑了他也不多说,知道不戒和尚夹缠不清,越是多说,话会越扯越多,令他颇是头疼。

    “爹爹!”仪琳跺脚娇嗔,秀美的脸上露出薄怒。

    “好罢好罢,有了义兄,便忘了我这个爹!”不戒和尚摆摆手,大咧咧的笑道。

    仪琳秀脸绯红,狠狠瞪他一眼,不去反驳,免得越说越说不清,忙扭身往里走。

    不戒和尚自己一个人进不得山谷,这里地阵法,除了步法以外,还需得有萧月生所授内功御使,否则,徒劳无功,仍无法进

    进了山谷,众人坐在水潭边地大石头上,漫话闲聊。

    “爹爹,这一阵子出去,找着娘了么?”仪琳小手轻拨着清水,侧身望向不戒和尚。

    不戒和尚苦笑,伸手摸了摸头顶,油光锃亮的脑壳上,戒疤清晰可见,极是惹眼。

    “爹爹,你何苦白费心思呢?”仪琳轻轻说道,秀脸带着怜惜,隐隐有圣洁之感。

    “我这一辈子,若找不到你娘,便是死了也不安心!”不戒和尚不住摇头。

    仪琳认真说道:“爹爹,娘定是在躲你呢,若是不然,这么多年,岂能找不到?!”

    “唉……,如此最好!”不戒和尚叹息一声,陡然之间,眉宇间仿佛笼罩上一层忧虑。萧月生瞥了一眼,便知他担忧何事,定是害怕,说不定,这些年过去,寻找之人已经不在人世了罢?

    “仪琳师叔,怎么回事?”江南云听得津津有味,柔声问道。

    仪琳轻轻叹了口气,迟疑一下,终于说出来:“我自幼没见到娘,听说,娘抛弃了爹爹与我,不知所踪,……后来,爹爹将我送到师父那里,他整日里去寻找娘。”

    她将事情说得极为平淡,但见到不戒和尚的模样,江南云心下倒有几分敬重,如此痴情的男人,委实少见。

    心怀怜悯,她不由的望向师父,明眸中光华流转,若有所语。

    萧月生忙轻咳了一声,转开话题,笑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大师不必气馁,想必终会团圆的!”

    “但愿如此罢!”不戒和尚完全没有了豪迈之气,儿女情长,别有一番气度。

    “师父!”江南云见缝插针,趁着萧月生停话,忙插嘴道。

    萧月生眉头动了动,道:“好了,你就别胡言乱语了,此事外人不知情,终是不痛不痒。”

    “若是寻人,师父,你何不帮大师一把?”江南云瞥了他一眼,笑盈盈的道,巧笑嫣然,宛如玫瑰怒绽,妩媚娇艳,光彩夺目。

    “你能帮我找人?!”不戒和尚哈哈一笑,满脸不信。江南云抿嘴一笑,睨了一眼不戒和尚,轻笑道:“大师,我师父神通广大,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揣测得出!”

    不戒和尚只是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弟子对师父赞叹有加,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当真便是!

    江南云黛眉轻蹙,有些不悦,却强忍着,仅是深深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第286章 传位

    “爹爹!”仪琳娇嗔,送他一记白眼。

    “哈哈……,呵呵……”由哈哈大笑变成呵呵低笑,不戒和尚笑声越来越弱,终于闭上嘴。

    大手摸了摸脑门上的戒疤,他摇着头,忿忿的道:“我寻仪琳的娘楞中十几年了,这些久,却是半个人影也见不到!”

    江南云明眸波光流转,瞥了师父一眼,檀口紧闭。

    这般神态,却令不戒和尚心中一动,忙呵呵笑道:“我一直听仪琳在耳边念叨,说他大哥武功如神,无所不能。”

    萧月生温和的笑了笑,看一眼仪琳,摇头一笑:“仪琳呀,她的话可当不得真!”

    “乍一听得,我也这般想,但后来一品味,却是不对,……仪琳孩儿可不是会说谎,她从小便成了尼姑,一向循规蹈矩,遵行戒律!”

    不戒和尚看着仪琳,大眼中满是宠溺神色。

    仪琳秀脸绯红,被爹爹一夸,扭捏不安,垂下头,默然不语。

    “嗯,倒也是!……仪琳妹子修持戒律极严,我一向是佩服得很。”萧月生点头,笑看仪琳。

    “如此说来,萧一寒,你的武功确实了得!”不戒和尚呵呵笑问,铜铃般的大眼瞪着。

    “大师谬赞!”萧月生摆手,不再多言。

    江南云抿嘴一笑,却没有出声,这个不戒和尚,倒不像表面那般鲁莽,先来虚言试探。

    水潭边安静下来。一阵清风吹来,带着郁郁的香气,木屋前面却是种了一些玫瑰花。

    山谷里温暖如春。与外面是两个世界,这些玫瑰花没有凋谢,反而尽情盛开,在清风中摇曳多姿,争奇斗艳,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山谷。

    萧月生岔开话题,聊了一些武林中的逸事趣闻,再有江南云在一旁。偶尔插上一句,妙语如珠,气氛也颇是热烈。

    不戒和尚呆了一上午,中午时分。肚子饥饿,觉得空荡荡地,又见萧月生他们吃的都是山中的野果,大感寡淡,馋起了酒肉,便不跟这里吃,下山去也。

    树林前是一个平坦地斜坡,坡度极小,绿草茵茵,踩在上面。极为厚软。仿佛后世的高尔夫球场。

    萧月生与江南云坐在草地上,仪琳已经回去吃午膳,谷内只有两人,手边是一些果子。

    “师父,你为何改成吃素了?”江南云拿起一个朱红色的果子,宛如苹果一般,檀口微张,轻咬一口,抿嘴笑问。

    “非是我想吃素。实是不得不如此。”萧月生仰面朝在。躺在草地上,看着蓝蓝的天空。朵朵白云,目光迷离,失去焦距,漫声而道。

    “还有人逼你?”江南云停下咀嚼,明眸如珠,闪动着好奇的光泽。

    萧月生歪头斜看她,摇了摇头:“唉……,若是打只獐子,仪琳可是心疼得不得了!”

    江南云抿嘴一笑,点点头:“那倒也是!……仪琳师叔的心肠极软,极是善良,见不得杀生的!”

    “所以啊,就吃一些素食,算是去一去浊气好了!”萧月生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江南云看到师父眼角的苦笑,心中大乐,真可谓一物降一物,平日里对自己耍横,但仪琳师叔柔柔怯怯,却将他克得死死地!

    她低下头,明眸转动,暗自思忖,难道,真的是以柔克刚,对付师父,看来也需得用太极拳意呢!

    想到此,她白玉似的脸庞露出兴奋,容光四射。

    清风吹拂着他的脸,萧月生仰头望天,颇是专注,仿佛碧蓝地天空上有一朵花。

    轻轻咬一口,细细咀嚼,江南云慢条斯理,在这座山谷之中,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谷外的一切仿佛都隔离开来,她再也不必急急忙忙的吃饭,以便处理繁多的事情。

    吃完了一枚野草,江南云到水潭边掬了一捧水,送到嘴边,清流冷冽,甘甜无比。

    转身回到萧月生身边,修长的**并起,挺身斜坐,上身笔直,优雅无比。

    “师父,为何不帮不戒大师寻妻子呢?!”江南云明媚的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柔声问道。

    萧月生已然微眯眼睛,似是睡去,她的声音轻柔,似是怕将他吵醒,却又偏偏说这话。

    萧月生眼睛仍眯,淡淡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行干预,有害无益!”

    江南云摇动臻首,白玉似的脸上一幅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能够帮得上忙,便出手帮一帮,既让周围地人高兴,自己也高兴,何乐而不为?!

    师父地想法,在她看来,委实古怪无比,似乎隔着一座山峰那般远,这便是师父所谓的“代沟”罢?

    “你莫要以为,学了几手武功,便能肆意妄为了!”萧月生轻哼,虽未抬眼,仍明白江南云所思。

    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语气缥缈,似是来自天际,幽幽而至:“天地之间,冥冥之中,必有一些规则,便是所谓的道,玄之又玄,难以言喻,待你将来修行达到了,自会明白!”

    江南云苦笑,这仿佛如同大人对小孩子说的话一般,“待你长大后,就会知道的”,果然是代沟啊!

    她蓦的心中来气,最恨他将自己当成小孩子,恨恨的哼道:“师父,我可不管道不道的,就是知道,你本能帮忙,却不肯去帮人家的忙!……难道,仪琳师叔亲自来求,你也不肯么?”

    “非是不肯,机缘未到!”萧月生摆摆手。懒洋洋地道,似乎未觉她地怒气。

    江南云转过脸去,不再理他。

    过了一会儿。转头望去,却见萧月生已经眯上眼睛,似是有轻微地酣声响起。

    她心中大怒,霍然而起,跑进了木屋之中。

    萧月生缓缓睁眼,转头望了一下木屋,露出一丝苦笑,随即又闭上眼,仰面朝天。真正地进入了小憩之中。

    太阳斜照,阳光落下了树木的斜影,山谷之中,明亮而温暖。绿草茵茵,泉水清澈。

    水潭边地大石头似是一张石榻,又宽又长,平坦舒适。

    萧月生站在大石头上,双腿脚尖踮起,双手如鸟飞状,缓缓摆动,似是鸟儿摆动着翅膀,看上去,似乎欲凌空而起。

    他双眼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神情闲适。动作轻柔,悠悠缓缓,比起耍太极拳更慢几分,丝毫没有用力一般。

    他的脚下,水潭清澈见底,水面之上,他脚下处,却有一些波纹,似乎被大风吹动。江南云站在远处。好奇看着师父。想知道他究竟练的是什么,水潭上的波纹。显然乃他内力所致。

    但萧月生没有多说,她也问不出来,只能闷在肚子中,恨恨的不跟他说话。

    正在出神之际,忽听脚步声响起,黛眉轻蹙,转头望去,已然知道,定是不戒大师驾到。^^

    她清心诀层次极高,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之能,听过一次脚步,便能记得此人。

    “大哥,我师父来啦!还有爹爹!”清脆的声音悠悠传来,穿过郁郁的小树林,在山谷中回响。

    “进来说话罢!”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响起,缓缓收势,脚跟落地,下了大石。

    江南云看在眼中,觉得他浑身轻飘飘地,似乎随时会凌空飘起一般,感觉极是怪异。

    仪琳轻盈而来,步履飘飘,似是脚不沾地,无声无息,进了谷中,便故意退后,让定逸师太走在前头。

    定逸师太一手持佛珠,缓缓拨动,脸上神情肃穆,一阵清风吹来,吹得她僧袍飘动,自有一股威仪。

    不戒和尚跟在她身后,脑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铁塔般的身子踏在地上,仿佛地面随之晃动一下,气势不凡。

    萧月生转身,抱拳笑道:“师太有礼,大师有礼!”“叨扰。”定逸师太笑了笑,双手合什,端然还礼,不戒和尚则哈哈大笑:“萧一寒,我又来啦!”

    他笑声响亮,宛如铜钟大吕,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在场诸人内力俱是深厚,并不觉如何。

    “欢迎之至。”萧月生呵呵一笑,指了指那边茵茵的草地,笑道:“屋子简陋,怠慢了,咱们去那边说话。”

    江南云则去拿茶壶,自水潭中取水,然后也不拿火烧,直接双掌按在茶壶上,转眼之间,白气冒出,已然水开。

    定逸师太偶尔一瞥,见江南云举止奇怪,便暗自留意,见此情形,神情不动,眼中却是精芒一闪。

    江南云袅袅而来,端盏送茶,动作曼妙优雅。

    “南云也坐下罢,莫要客气。”定逸师太指了指旁边,对江南云温声说道。

    对于男人,定逸师太没好声气,但对于女子,却是温言温语,似乎生怕吓着对方。

    江南云明眸一瞥萧月生,见他点头,便放下木托盘,坐到定逸师太身边,一幅乖巧模样。

    “这是师太的茶,算是借花献佛了。”萧月生笑了笑,揭开盏盖,轻呷一口。

    不戒和尚拿起茶盏,揭盏盖,咕嘟一下,一盏茶完全倒进了腹中,干净利落,似是饮酒一般。

    定逸师太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头不再看,免得徒惹生气,对于仪琳地这个爹爹,她也无奈得很。

    “萧一寒。我这次跟来,却是来求你了!”不戒和尚重重一放茶盏,蒲扇般的大手抚了抚头上戒疤。哈哈笑道。

    “大师请说。”萧月生笑了笑,放下茶盏,笑容敛起,神情沉肃。

    “先前,江姑娘说,你能帮我寻到仪琳的妈妈,是不是?”不戒和尚有些忸怩地问。

    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叹了口气:“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开玩笑罢了!”

    江南云明眸一瞪。欲言又止,檀嘴张了张,却终没有说出话来。

    不戒和尚瞪他一眼,哼道:“好你个萧一寒。忒不实诚,江姑娘如此美貌,岂是会撒谎?!”

    若是旁人,萧月生才懒得理会,但他是仪琳的父亲,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摇头不语。

    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将众人地神情看在眼中,佛珠一停,缓缓说道:“萧先生。既然你有此能。为何不成全不戒大师的一片痴情呢?!”

    仪琳妙目盈盈,紧盯着萧月生,她心中虽渴望见到妈妈,但见大哥为难,却又息了此念。

    她从小到大,没有见过妈妈一面,只在父亲口中,听得妈妈是如何的美貌,如何的温柔。

    对爹爹地话。她心下却是不信地。若是妈妈真的这般好,为何为抛弃自己与爹爹?!

    但即使不信。却也难免有想见一面的心思。

    见不戒和尚双目炯炯,铜铃般的大眼颇是吓人,仪琳忙道:“爹爹,莫要逼大哥,若是大哥没有难处,岂能不帮你?!”

    “仪琳,你劝劝你大哥!”不戒和尚拉住仪琳小手,轻晃了晃,大脸露出哀求之色。

    一向豪迈爽快地爹爹,竟露出这般神情,仪琳看得一阵心疼与不忍,但又不想大哥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为难,秀脸露出踟躇之色。

    “好罢,我帮大师便是!”萧月生摇头叹息一声,他见不得仪琳受苦,只能答应下来。

    “果真?!”不戒和尚霍然转身,铜铃般的大眼圆睁,绽放兴奋光芒,紧瞪萧月生。

    “我从不虚言!”萧月生缓缓点头。

    “阿----弥----陀----佛---!”定逸师太长宣了一声佛号,双手合什,颜露欢喜色。

    “哈哈,好,好!”不戒和尚哈哈大笑,声震山谷,鸟雀齐

    江南云抿嘴一笑,看了看仪琳,心下暗自叹息,师父对仪琳师叔果然是好得不得了。

    不由得,她竟泛起一丝醋意,虽知莫名其妙,仍难自抑。

    萧月生盘膝坐在水潭边大石头上,双眼微阖,两手结印,合在一起,乃定逸师太与不戒和尚从未见过的手印。

    他身前摆着一个银片,在阳光下闪着亮光,上面雕着许多花纹,看上去颇为普通,便是寻常百姓家的长命锁。

    定逸师太与不戒和尚他们站在远处,紧盯着萧月生,看他究竟怎样算出仪琳母亲所在。

    “南云,大哥真地不要紧么?”仪琳抓着江南云地罗袖,紧张地问,秀脸紧绷。

    “师叔,你这是问的第十遍了!”江南云无奈地叹气,狠狠点头:“师父用的天人合一感应之术,虽然极耗精气神,但对身体无损,师叔放心罢!”

    “这就好,这就好!”仪琳松了口气,放开她的罗袖。

    江南云无奈的摇头,转身过去,望着师父,心中一片自豪之感。

    “凭着这片银锁,便能找到仪琳的母亲?!”定逸师太手持佛珠,低声问江南云。

    她虽知佛门有神通之说,但坐未听说过这项神通,况且,神通种种,有些匪夷所思,她是不信的。

    江南云点头,恭声道:“师太等会儿一看便知。”

    定逸师太缓缓点头,看了一眼全神贯注,全然无我地不戒和尚,摇头一叹。世间八苦,众生可怜!

    萧月生双掌合什,竖于眉心。银锁悠悠飘起,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托起,来到他双掌。

    双掌开了一个小缝隙,银锁倏地钻了进去,挤进他掌心之间。

    他是背对着不戒和尚诸人,故他们只能见到银锁飞起,却看不清后来变化。

    银光一闪,缓缓扩大,将他周身笼罩其中。光芒越来越亮,比阳光更亮几分。

    不戒和尚睁大眼睛,露出疑惑之色,不知为何有如此异象。

    定逸师太手上佛珠转动。越来越急,心中亦是好奇,却处变不惊,扫了江南云一眼。

    江南云面色如常,玉脸微微含笑。

    见她如此神情,仪琳也放下担心,紧紧盯着。

    蓦然之间,银光倏的一暗,尽皆敛去,似乎如白烟一般。皆钻入了萧月生身体之中。

    接下来。便再无动静,周围一片静寂,唯有清风微拂,树呆哗哗。

    半晌过后,萧月生身形一动,合什地双掌慢慢落下,在胸前结了个印,悠悠吐出一口气,解座下来。

    转过身。他脸色苍白。似是大病未愈,眉宇之间。倦意浓郁。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他身边,出手搀他。

    萧月生转头,横了她一眼,摆摆手,不让她搀扶,步伐从容,慢慢来到不戒和尚身边。

    不戒和尚一动不动,似乎呼吸也停止了一般,呆呆望着萧月生,想要说话,却又不敢。

    “找到了!”萧月生笑了笑。

    仪琳一脸担心的望着萧月生,上前搀他,歪头道:“大哥,你算到我妈妈在哪儿了?!”

    萧月生任由她搀着,点头一笑:“嗯,你妈妈便在恒山!”

    他随即一摆手,将他们的话挡回去,温声道:“先去查一查罢。”

    说罢,他转身朝木屋走去,江南云拉过仪琳,低声道:“师叔,我师父既然算出,必错不了,跟大师去慢慢查探罢。”

    说罢,抢上一步,走到萧月生身前,搀着他,慢慢进了木屋。

    定逸师太吁了口气,看着萧月生地背影,对不戒大师道:“萧先生既已算出,咱们找找罢。”

    仪琳不放心,看了看木屋,低声道:“爹爹,你跟师父去寻妈妈罢,我看看大哥。”

    不戒和尚瞪了她一眼,见她秀脸神情坚定,透出倔强之色,只好点点头,转头催促定逸师太。

    仪琳跑回了木屋,见萧月生盘膝坐到床上,已经闭上了双眼,秀脸露出担心之色。

    江南云站在榻前,转身望她,轻轻走过来,拉她一下,两人出了木屋,站在檐下说话。

    “师父不要紧,只是太累了。”江南云轻声安慰道。

    仪琳秀脸露出难过神情,摇了摇头,除了萧月生当初受伤时,她从未见过大哥如此难看,心中隐隐作疼。

    “调息一阵子,师父便会恢复的。”江南云低声一笑。

    她见过萧月生施展天人感应术,当初也是吓得不得了,后来见他仅是调息一个时辰,便恢复如常,也便放下心。

    江南云又劝了仪琳两句,让她不必担心,这里有她照料,先去寻找妈妈才是。

    仪琳摇头,没见到萧月生恢复,她心中难安,便呆在此处等候。

    太阳慢慢的西斜,这个季节的白昼很短,这一会儿功夫,太阳便要落山了。

    残阳斜照,谷中地小树林被涂了一层红色,色泽有深有浅,与原本地绿色一映,宛如梦幻。

    小山谷中,也被映成了瑰丽的红色,仿佛身处梦幻。

    一个时辰过去,仪琳面朝夕阳,怔怔站着,秀脸似是一块儿白玉抹了一层胭脂,美得不可方物。

    她微阖明眸,呼吸悠缓,似是入定。她已经养成了随时练功地习惯,加之有萧月生所传的心法,故能武功如此进境,恒山之中,已列第一。

    江南云见她如此,颇觉惭愧,怪不得师父一直怨自己不努力。便来到水潭边地大石上,也用心练功。

    她玉掌缓缓,一招一式。无不暗合莫名的韵律,动作飘逸,说不出的曼妙。

    忽然,仪琳身形一动,明眸陡睁,两道目光清亮如清泉,随即缓缓敛去,恢复如常,转过身来。

    木屋门口。萧月生一身青衫,一脸温和地微笑。

    “大哥!”仪琳飘飘向前,打量着他,见他神情恢复。眉宇间地倦意已然消散,长吁了口气。

    “为何没去找你妈妈?”萧月生歪头笑问,瞥了一眼闪现在身前的江南云。

    仪琳扭捏着摇头,轻声问:“大哥你不要紧吧,还累不累?”

    “妹子不必担心。”萧月生摆摆手,看了看四周,道:“先去看看,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你母亲了。”

    仪琳摇头,显然不想离开。萧月生无奈。瞪了她一眼,方才罢休,犹不放心地离开。

    “嘻嘻,师父,还生气呢?”江南云风情万种的玉脸赔着笑,双手恭敬的奉上了茶盏。

    萧月生也不去接,瞟她一眼,哼了一声,转头过去。不看她。

    “师----父----!”江南云放下茶盏。拉他袖子,摇晃不已。声音娇腻,令人闻之心神酥麻,魂魄移位。

    萧月生无奈,江南云的撒娇**,火候极深,万难抵当。

    “好罢好罢,”萧月生摇头叹气,横她一眼:“这次之事,若是圆满,则不追究,若是有何意外,你可得受罚!”

    “是,弟子认罚便是!”江南云眼波流转,娇滴滴的道,声音婉转,荡气回肠。

    萧月生看着一脸讨好娇笑的江南云,颇感无奈,这个江南云,委实不让人省心,总给自己找麻烦!

    第二天清晨,萧月生正在明媚的阳光下练功,山谷外忽然传来哈哈大笑,却正是不戒和尚。

    江南云出谷相迎,不戒和尚提着两大坛酒,满脸红光,哈哈大笑:“萧一寒,我来道谢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站在大石头上,双手归于胸口,缓缓收势,衣衫一阵起伏,宛如波浪滚动,颇为怪异。

    “大师可寻到人了?”萧月生下了石榻,来到不戒和尚跟前。

    “寻着了!……寻个正着!”不戒和尚点头不迭,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如此神算,我可是服气了!”

    “雕虫小技罢了。”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然,看了看他手上提着的两大酒坛。

    “听仪琳说,你喜欢喝酒,我便讨来了这两坛一碗醉,藏了数十年,最是纯正不过!”不戒和尚两手一松,酒坛轻飘飘地落地。

    “好,好!”萧月生大喜,这一阵子,茶不对味,饭不对胃,忽然有美酒,自然最好不过。

    两人便直接坐到了草地上,一人一坛,大口大口地喝,豪迈无比。

    他们俱是海量,远非常人可比,不戒和尚的酒量,乃是体质强横,禀赋极佳,再加之深厚的内力。

    萧月生则是体内天雷之力霸道,容不得酒气,刚一进入体内,便被逼了出去,故无论如何,总难喝醉,求一醉而不可得。

    不戒和尚还带了一些卤味,牛肉羊肉,就是酒吃,极美味不过。

    喝酒之间,萧月生绝口不提此事,仿佛从未发生,却是当成了一件小事,况且,这番本事,他根本不想让人知道。

    他武功高一些,无可厚非,人们只是心中羡慕,或是敬重,但若是有这种神算,便会令每一个人都有危机感,仿佛在自己跟前毫无遮掩,必然会躲得远远的。这也是他一直不想帮不戒和尚之故。功,江南云则时常在白云庵,与仪琳在一起,或与定逸师太切磋武功。

    定逸师太竟然毫无架子。丝毫不因江南云是晚辈而轻视,当初萧月生听了,大感惊奇。

    这一日。江南云回谷时,捎来了一个消息,恒山派定闲师太,要将掌门之位传于仪琳,已经下了请帖,邀几大门派地掌门前来观礼。

    见萧月生仅是眉头一动,神情却是平静如常,未如自己所料的惊奇万分,江南云好奇的问:“师父。难道你料到了?”

    萧月生摇头,双臂伸出,两掌向两边排出,动作轻缓:“这一招棋。恒山派使得极妙,果然不差!”

    “嗯,这三位师太,令人敬佩呢!”江南云臻首轻点,坐在石头上,右手探下水,轻轻拨动着清澈地潭水。

    “本以为,过几年才会传位于仪琳,不曾想,这般早。”萧月生缓缓说道。动作悠悠。不似练功,反而像是舒展筋骨。

    “可能是武当的消息,逼得三位师太如此罢。”江南云道,黛眉轻蹙,想起了这个消息,颇有几分危机感。

    当初跟左冷禅对了几招,旗鼓相当,若是他练了辟邪剑谱,据说此剑法专走阴邪一路。可以速成。那自己可不是他地对手了。

    她轻拨着清水,被水光一映。手如白玉,洁白无瑕,极是诱人,她轻声道:“这确实是一招妙旗,仪琳师叔武功最高,虽说性子纯善,但有三位师太地指点,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还有师父你在背后撑腰,今后谁敢惹恒山派?”

    “仪和师太仪清师太如何?”萧月生慢慢放下手,问道。

    “放心罢,”江南云抿嘴一笑,白他一眼:“仪和师太对掌门之位并无野心,听到消息,反而高兴,仪清师太更是毫无异议。”

    “出家之人,果然不同!”萧月生点头,稍微感叹了一句。

    “若是仪和师太不服,怕也不成。”江南云摇头,小手自水中抽出来,自袖中拿出雪帕,轻拭了拭,道:“况且,她也明白,如今形势危急,恒山派掌门之位,委实是一个烫手的山竽。”

    “总之,仪琳接掌此位,可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使。”萧月生摇头,似是颇有同情之色。

    他前世曾任水云派地大弟子,虽是大弟子,却大权独揽,深知一派掌门的不易,那是一股无形地力量,一直压在肩头,心力稍差者,便会不堪重负,尤其是弱派,更是日夜难以安眠。

    如今,在左冷禅地强势之下,想必岳不群他们便是如此感受,坐立不安,殚精竭虑,挣扎求存。

    “师父,事已至此,怕是再难改变了。”江南云摇头,露出一丝同情之色。

    恒山派的掌门,在她眼中,实是一件苦差使,还不如自己的清平帮帮主来得自在。

    “唉……”萧月生摇了摇头,收势之后,道:“明日且让仪琳过来,我需得教一教她了。”

    “仪琳师叔她忙得很,怕是分不出身来。”江南云摇头。

    萧月生一想也是,临近传位大典,一些礼仪想必正在传给她:“那你跟在她身边,用心指点一二。”

    “放心罢,师父!”江南云抿嘴轻笑。

    萧月生本想住上十天,便离开恒山,散一散心,便回到山庄,免得刘菁挂心。

    但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如愿,仪琳要接掌恒山派,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岂能不在?!只能继续呆着,待传位大典过后,再行离开。“传位于仪琳师妹?!”令狐冲一脸吃惊,看着简朴而不失精致地请幅,失声叫道。

    这是华山派的正气堂,岳不群坐在当中,身前坐着令狐冲、劳德诺等前五个师兄,加之林平之与岳灵珊。

    劳德诺也是一脸疑惑,抬头望向岳不群:“师父,是不是弄错了。不是应传位于仪和师姐么?”

    岳不群摇头,抚着清髯,缓缓道:“冲儿。你可想明白了,为何传位,又为何传于仪琳?”

    令狐冲吃惊过后,翻看了请帖,确实是恒山派所发,况且,是恒山派的弟子亲自持帖送来,断不可能出错。

    他低头沉吟,想了想。抬头道:“师父,这时候传位,是不是缘于冲虚道长的那一封信?”

    岳不群缓缓点头,露出抚慰一笑。令狐冲这一阵子,越来越符合大弟子地身份了,华山派振兴有望。

    “那为何为传于仪琳师妹呢?”劳德诺紧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令狐冲一笑,看了一眼俊美过人地林平之,笑道:“二师弟,你不想想,仪琳师妹身后之人是谁?”

    “身后之人?……萧先生?!”劳德诺有些恍然,忙道。

    令狐冲点头,轻轻一笑:“仪琳师妹不仅武功高明。更有萧先生撑腰。……左冷禅想要动恒山派,可要好好思量一二!”

    众人恍然,不由赞叹,恒山派地这一招,委实老辣,说着话,却又忍不住望向林平之。

    林平之的情形,与仪琳相差不多,虽然萧一寒并非他地义兄。但却渊源极深。

    林平之忙道:“师父。诸位师兄,我与萧先生之间。可没有仪琳师姐的情谊!”

    他心中暗惊,接掌华山派之位,他想也未想过,况且,有大师兄在,足以支撑起华山派的门户,根本不必依靠外人。

    “你们呀,莫要想歪了!”岳不群见他们的眼神有异,忙沉声哼了一声,目光炯炯,宛如实质,冷冷扫了众人一眼。

    “恒山派之事,与咱们华山派不同,不可混为一谈!”岳不群沉声哼道,目光如电,慑人心魄。

    “是!”众弟子轰然应是,低下头去,林平之更觉不安。

    他忽然有些担心,朝令狐冲那边忘去,却见大师兄也朝自己望来,眼中带着笑意,丝毫没有仇恨之色。

    他却不知,令狐冲对于掌门之位,却是并不喜欢,若是有人分担,再高兴不过,只是因为身为大师兄,若不能替师父分扰,良心难安,方才改变。

    他最喜欢的,便是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的浪迹天涯,任意所之,无忧无虑,那才是神仙一般地日子,华山派地掌门,实在没什么好的。

    岳不群沉声道:“我欲去恒山派参加传位大典,你们都留在家中,仅是灵珊跟我去!”

    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原本寂静清幽地恒山派,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样子,华山派、衡山派、泰山派,三派掌门皆已抵达恒山。

    衡山派的莫大先生,仍旧手持胡琴,一身落魄之色,不知底细,还以为是一个潦倒的读书人。

    天门道长脸色微紫,身形魁梧,高大威严,气派不凡。

    岳不群则是一幅白面书生模样,面如冠玉,宽衣博带,脸上神情从容不迫,养气的功夫极为高明。

    五岳剑派,唯独嵩山派,不但未见掌门,反而一个人影也未见到,令恒山上地气氛多了几分怪异。

    但没有了嵩山派,其余四派的掌门坐在一起,倒多了几分亲近,身在嵩山派的阴影下,他们皆生出同同仇敌忾之心。

    岳不群笑,说定闲师太高瞻远瞩,这般早就将掌门传出,可以提携一二,待过上几年,在她们地扶持之下,仪琳会学会做掌门,那时,她们也可真正地休息下来,此事极佳。

    他自不会说传位于仪琳,这一招使得极妙,借力打力,奥妙无穷。

    “岳掌门,咱们五岳之中,论后继有人,当属你们华山,华山双杰的大名,可是响亮得很!”定逸师太哼道。似乎有嫉妒之像。

    岳不群抚髯,呵呵笑起来,摇头道:“咳。小孩子家,能有什么本事,仪琳小师太地武功,绝不输于劣徒!”

    “那可不然!”定逸师太摇头,神色认真,道:“我虽未亲眼见到,但仪琳所述,却是令狐冲的剑法卓绝,难得一见。”

    莫大先生。天门道长皆望向岳不群,他们虽然知道华山双杰地剑法卓绝,但没想太多,只以为他们天资绝俗。故剑法精妙,却从未想过,会高于自己。

    忽然,外面进来一个女尼,脆声禀报,少林与武当的掌门方证大师,冲虚道长已到了山脚下。

    大厅内嗡地一响,他们没想到,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竟然亲自到来,整个恒山派众人皆出去相迎。

    半山腰上。众人相遇。方证大师一身袈裟飘飘,神情蔼然,丝毫没有傲气,反而令人如沐春风,极想亲近。

    但他身后地十八棍僧,个个威猛,气质凛冽,看上去颇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令人不敢靠近。

    冲虚道长则是貌不惊人。看上去宛如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若是走在路上,很难惹起人们的注意。

    冲虚道长身后仅跟着一人。却是萧月生与江南云的认识的,正是徐之恺。

    徐之恺今日一身宝蓝长衫,映得脸色白皙,宛如敷粉,看上去倒也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

    “定闲师太,恭喜了,恒山派后继有人,实是羡煞人也!”冲虚道长抱拳,对迎下山的定闲师太笑道。

    “道长拿我取笑!”定逸师太横他一眼,哼道:“你们武当派人才济济,还说羡慕咱们恒山!”

    “师太谬赞啦!”冲虚道长呵呵笑道,抚着山羊胡子,看上去宛如一个乡下放羊的老头。

    “你这道士,说话不实!”定逸师太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指了指徐之恺,道::“……那徐少侠,可是了不得!”

    “呵呵,这是我地关门弟子。”冲虚道长指了指徐之恺,呵呵笑道,脸色颇有几分自傲。

    众人讶然望向徐之恺,眼中皆是惊异之色,没想到冲虚道长竟还收了如此年轻的一个弟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位便是徐少侠?果然人中龙凤!”岳不群抚髯而笑,目光柔和,带着亲切之意。

    “之恺见过岳掌门!”徐之恺上前行礼,然后一一拜见诸人,不卑不亢,一派名家子弟地风范。

    “岳掌门,为何不见令狐少侠与林少侠?”冲虚道长扫了周围一眼,呵呵笑问。

    “他们顽劣,每次到处,都搅得鸡犬不宁,便留他们在家中!”岳不群摇头苦笑。

    “岳掌门最喜欢藏拙,果然不假!”冲虚道长呵呵笑道。

    岳不群心中一凛,不知冲虚道长这话是否另有所指,目光一闪,恢复如常,呵呵笑道:“道长过奖,他们那三脚猫地功夫,还是不来丢人现眼得好!”

    “小徒去华山时,曾跟林少侠切磋,小徒可是甘拜下风!”冲虚道长看了一眼徐之恺,呵呵笑道,丝毫没有不愉之色。

    岳不群摇头一笑:“切磋武功而已,岂能当得真?!”

    他心中凛然,对于冲虚道长,他极为忌惮,少林武当,皆是传承已久的大派,身为掌门,皆非简单人物。

    “哦?”天门道长惊讶的望向岳不群,笑道:“林少侠的剑法如此神妙?!”

    “天门道兄,莫要取笑。”岳不群摇头苦笑,似乎成了众矢之的,看来,风头有些太劲了。

    他转身徐之恺,抚髯笑道:“徐少侠据说已得传太极神剑,日后前途无量啊!”

    徐之恺抱拳,多谢他的夸奖,道:“即使有太极神剑,面对林兄弟的快剑,小子仍旧毫无还手之力!”

    “平之如今的剑法虽强,但潜力有限,日后必然会被徐少侠你追赶上的!”岳不群笑道,转身一伸手,道:“咱们还是上山罢!”

    众人纷纷点头,这才省起,竟然站在这里一直没动。

    到了山上,他们坐到大厅中,接着叙话。

    除了定逸师太,定静师太,定闲师太皆在座,她们座下,仪琳盘膝而坐,秀脸肃穆,宛如入定。

    “怪不得,仪琳师太的武功,竟如此深厚!”冲虚道长打量了一眼仪琳,慨然叹道。

    定逸师太拨动着佛珠,微微而笑,甚是得意。

    “她练功甚勤,加之有高人提点,方有如今地成就。”定闲师太慢慢说道,不疾不徐。

    “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天门道长慨然叹道,摇了摇头,微紫地脸膛有几分感伤。

    泰山派也是五岳剑派之一,但泰山派的传人之中,根本没有出类拔萃之辈,比之其余四岳的英才辈出,委实相形见绌。

    “仪琳小师太执掌恒山,想必日后必会少事非,多造福众生!”方证大师双掌合什,望向仪琳。

    仪琳双手合什,轻轻羞涩的一笑,张嘴致谢,神情虽然略有些放不开,但动作落落大方,颇有几分隐隐的气度。

    “日后仪琳还需大师多多关照!”定闲师太蔼然笑道。

    “定闲师太过谦,有你们在,老衲不须多事。”方证大师单手竖掌,微微笑道。

    定闲师太摇头,不再多言。

    “路上老衲听徐少侠说,萧先生也来了恒山,不知何时离开了?”方证大师扫了一眼周围,目光平和,低声问道。

    “萧先生么?”定闲师太想了想,道:“萧先生不在这里,而在山脚下的山谷中。”

第287章 挑战

    “怪不得没见着萧先生。”方证大师缓缓点头。

    提到萧一寒,众人眼中皆有异色,这个彗星般崛起的男人,据说剑法无敌,无人可比,他也是仪琳师太的义兄。

    “大师伯,二师伯,师父,江姑娘来了。”一个女尼敲敲门框,挑开门帘,悄悄进来,低声禀报。

    “快快有请!”定闲师太抬抬手。

    女尼低头应是,悄然退下,步履轻盈无声。

    “江姑娘是……?”岳不群神色一动,抚髯笑道:“是江南云江帮主罢?”

    定闲师太点头,笑容温和:“萧先生避嫌,住在山下,江姑娘无妨,一直呆在敝庵中。”

    岳不群点点头,微微笑了笑,转开话题,背后议人,非是君子所为,他不屑为之。

    “对这位江帮主,在下久闻大名,却未得见,好奇得很!”冲虚道长抚着山羊胡子,呵呵笑道。

    大厅之中,众人皆是正襟端坐,一边漫无边际的说着话,心神却是集中在大厅外,注意着尚未到来的江南云。

    他们有些人见过江南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她的风情万种,绝代风华,很难抗拒。

    门帘忽然蓦的晃了一下,淡淡幽香飘来,一道人影蓦然闪现在他们跟前,突兀之极。

    他们眼前一亮。看到来人地面容,只觉整个大厅忽的一下明亮起来,仿佛正午的阳光斜照进了大厅,亮得耀眼。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盈盈而立,仅是站在那里,却给人摇曳之感,她素洁淡雅,偏偏脸上毫无表情,冷若冰霜,宛如姑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半点儿尘俗之气也未沾染。

    明眸中光华流转,在众人脸上一溜而过。臻首轻点一下:“小女子江南云。见过诸位掌门!”

    说罢,飘然来至定逸师太跟前,在椅子上坐下来。寂然不动,似是一座冰雕。

    一时之间。大厅中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即使他们身为掌门,定力深厚,但在江南云如雪容光下,仍难禁心旌摇晃,不克自持。

    大厅内泛起幽幽清香,乃江南云的体香,泌人心脾,此香缭绕。更让人血气浮动。宛如催情之香。

    定逸师太扫了一眼,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暗自摇头,转头对江南云道:“南云,你师父怎么还没到?!”

    江南云露出一丝丝笑容:“师太,师父他说,自己好静厌动,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她这一丝笑意绽放,如冰河乍融,白雪初霁,令人心中豁然大亮,不由的兴奋。

    “这怎么成?!”定逸师太眉头一竖,脸上露出怒意:“仪琳登位大典,他这个大哥岂能偷懒?!”

    江南云抿嘴一笑,摇摇头:“师父一向说一不二,他若不来,我纵使磨破了嘴,也说不动他。”

    “我去!”定逸师太忽的放下佛珠,怒气哼哼的起身,拔腿便要往外走。

    “师妹!”定闲师太伸手,搭在她肩上,摇摇头,沉静的道:“稍安勿躁!”

    定逸师太站住,转身,不忿的道:“掌门师姐,你说说,这个萧一寒,是不是忒不象话了?!”

    定闲师太暗自摇头,师妹如此举动,难免让在座的诸位掌门不是滋味,觉得受了冷落。

    “师妹,就让仪琳去吧。”定闲师太拍拍她肩膀,温和地道。

    她声音温和轻柔,语气却不容置疑,身为掌门,她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

    定逸师太看了看掌门师姐,见她神色,无奈的点头,转头看向仪琳,紧绷地脸蓦地一松,温声道:“仪琳,把你大哥请来罢!”

    仪琳轻咬下唇,低头不语,半晌,抬头,怯怯望向定逸师太:“师父,大哥没有客气,他是真的不喜欢这般热闹场面,要不,……就不要硬请他来了罢?”

    她怯生生的说话,声音很小,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瞅着定逸师太,生怕这一番话惹恼了师父。

    “你呀你!”定逸师太怒瞪她一眼,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竟能当面反驳自己,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欣慰。

    有胆气反驳自己,坚持己见,她心甚慰,但恼怒的是,偏偏是为了一个臭男人。

    “既如此,咱们也不勉强萧先生了。”定闲师太笑了笑,对江南云道:“江帮主算是代萧先生出席罢。”

    江南云裣衽一礼,郑重地点头,玉脸肃然,莹白的脸上隐隐透出一层圣洁的光芒。

    她再次坐下来,拿起茶盏,轻呷一口,向定逸师太轻声问:“师太,为何没见到嵩山派的人,莫不是不来了?”

    “可能路上耽搁了罢。”定逸师太重重哼了一声,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回答。

    众人默然,岳不群、莫大先生,还有天门道长皆脸色沉肃,似乎有什么心事。

    岳不群抚髯一笑:“师太,嵩山派路途最远,晚一些时候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天门道长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冲虚道长抬头,看了看窗口位置,打量一番,说道:“师太,时辰不早了,大典不如开始罢?”

    定闲师太还未点头,敲门声再次响起,一个秀丽的年轻女尼撩帘进来,双手合什,莺莺呖呖的道:“禀掌门师伯,山下来了很多人,没有请帖,说是要来观礼。”

    定闲师太神色不变。从容点头:“都是些什么人?”

    秀丽地小尼姑歪头想了想,娇声道:他们有十四五个,都带着兵刃,嗯……,看着不像好人!”

    岳不群若有所思,抚髯而笑:“嵩山派的人未到,他们这些人倒先来了!”

    厅中诸人,皆是心智不俗之辈,闻得此言,已明言下之意。嵩山派暗中收伏天下群雄,他们皆知。

    定逸师太冷笑道:“又玩这些小伎俩,委实可笑。掌门师姐。将他们哄走便是!”

    定闲师太沉吟片刻,摇摇头,从容而道:“上门便是客。请他们上来便是!”

    “是!”秀丽地小尼姑脆声答应,转身撩帘。出了大厅。

    “掌门师姐?!”定逸师太大声道,脸上满是不解。

    在她地想法中,对待恶人,便不能客气,否则,他们得寸进尺,没完没了的纠缠。

    “师妹,说不定真地是武林群雄,并非嵩山派的。……况且。即使是嵩山派暗中支使,来了恒山。咱们又何所惧哉?”定闲师太淡淡一笑,从容而道。

    这番气度,厅中诸人皆暗自叹服,巾帼女豪,果然不让须眉,定闲师太举止从容沉静,心胸却远非一般男儿能比。定逸师太站在白云庵前,远眺山下,左手持佛珠,缓缓拨动,身后是仪和师太与仪清师太。

    一群人沿着山路,缓缓过来,约有十四五人,个个身形矫健,脚下如履平地,身法凝练,双眼炯炯。

    他们打扮各异,穿着五花八门,却俱带着兵刃,看着不像是一伙之人,彼此之间,谈得兴高采烈,嗡嗡不绝,来到了白云庵前。

    定逸师太神色沉肃,待他们走到近前,双手合什,长长宣了一声佛号,缓缓道:“诸位施主,请了!”

    她声音低沉,众人听了,却觉在自己耳边说话。

    一个中年人自人群中脱出,双手合什一礼:“定逸师太,在下点苍周柄尘有礼了!”

    他身形修长,微长的脸庞,容貌清癯,颌下清髯飘飘,眸子如寒星,年轻时定是一位气质翩翩的美男子。

    定逸师太稍微一想,点头道:“原来是点苍周大侠,有失远迎了,请进去奉茶。”

    说罢,朝众人一礼,转身打开庵门。

    白云庵占地不少,院子中间有一棵大槐树,此时靠着树搭了棚子,罩了半个院子,一些桌椅摆列在院中。

    这十几人进得院来,大咧咧的说着话,各自找地方坐下,或坐前或坐后,并未坐在一处。

    几个女尼进来,端上茶盏,悄然退下,定逸师太站在大树下,看着周围地这些人,眉头竖了竖,终于还是没发作。

    这些人,显然没将恒山派看在眼中,说话喧闹,佛门净地,有的却口出秽言,委实气人。

    仪和师太见师父的脸色,忙道:“师父,算了,武林中人,一向不拘小节,他们可能也是无意为之”

    定逸师太长吁了口气,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去。

    仪清师太打量着众人,若有所思,见师父走开,也转身随之而去,大跨两步,来到定逸师太跟前:“师父,他们确实不怀好意,怕是来者不善!”

    “怎么说?”定逸师太转头,对于这个二弟子地机智,她一向信服。

    仪清师太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他们虽然看似互不相识,但坐下时,占地位子却有古怪。”

    定逸师太凝神一想,众人坐下情形在脑海中回映,缓缓点头,沉声道:“嗯,是一个合围的架式!”

    她发出一声冷笑:“还真将咱们恒山当成软柿子了!”

    仪清师太想了想,抬头道:“师父,这些人有几个武功极强,看着却面生,不知左冷禅何处招揽来地!”

    “他野心勃勃。手下众多,招揽高手容易得很!”定逸师太叹了口气,忿忿说道。

    说着话,她们三人进了大厅,厅中诸人正谈笑甚欢。

    江南云肃然端坐,一言不发,但坐在大厅中,幽香淡淡,却令人地情绪发生莫名的变化。

    “师妹,如何?”定闲师太正与方证大师说话。见她进来,抬头温和问道。

    “是左冷禅地人!”定逸师太恨恨道,气哼哼的坐下。

    定闲师太笑了笑。打量了一下天色。道:“时辰已到,嵩山派的人未到,却也等不得了!”

    正在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先前秀丽的小女尼跑进来。道:“禀掌门师伯,嵩山派乐师伯到啦。”

    定闲师太点头,摆摆手,让她退下,转身对众人道:“诸位施主稍待,贫尼去相迎。”

    “咱们一起去罢。”岳不群抚髯笑道。

    众人点头,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皆微微一笑,默然不语,跟在定闲师太身后。出了大厅。

    厅外此时已经坐满了人。共有近百位,喧闹不休。气氛热烈,或哈哈大笑,或破口大骂,不一而足。

    见得定闲师太他们浩浩荡荡出来,众人嘴巴闭起,院中顿时一肃,上百道目光打量着他们。

    定闲师太诸人皆是位高权重之人,寻常的武林人物,根本没有资格见到。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站在诸掌门之中,宛如白鹤立于鸡群之中,极是显眼。

    她仿佛强大的磁石,将众人目光吸聚过来,再难移开,个个目瞪口呆,目送他们出了院子。

    仪琳虽然亦是貌美无双,但站在江南云身边,却有些黯然失色,似是十六的月亮与初五月亮之差。

    江南云地身影一消失,院中众人顿时醒过神来,“嗡”的一下,宛如炸锅一般,议论纷纷。

    “那个绝色美人是谁?!”

    “谁知道那个穿白衣服地女子是哪个?!”

    “娘地,美得冒泡,这般美人儿,我可是从未见过!”

    “这般美貌地小娘子,却跟方证大师他们站在一起,想必不是无名之辈,哪个晓得她地身份?!”

    嗡嗡声中,人们七嘴八舌的胡乱打听,满脸好奇,心如被猫抓挠,痒不可耐。

    “我知道此女!”忽然一个时间响起,却是那位点苍大侠周柄尘,正抚髯而笑。

    “周大侠,快说快说,她是哪个?!”旁边人急忙问道。

    “此女乃洛阳城清平帮地帮主,笑面罗刹江南云是也!”周柄尘抚髯缓缓说道。“江南云?!”人群中传来惊呼,显然有人听过笑面罗刹之名。

    “是她?!……怪不得!”人们纷纷点头。

    一个青年男子摇头晃脑,长长慨叹:“笑面罗刹有天下第一美人儿之称,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名不虚传!”“名不虚传!”“确实名不虚传!”

    人们纷纷赞叹,神情兴奋,上了年纪之人仿佛忽然年轻了十年,变得血气方刚,年轻时的冲动再次恢复。身黄衫,抱拳微笑,丝毫没有架子,身后跟着几个嵩山派地弟子,个个目光明亮,皆非庸手。

    乐厚迎上来,抱拳呵呵笑道:“师太,在路上遇到了魔教的人,过了几招,来得晚了,恕罪恕罪!”

    对于乐厚此人,他是嵩山派的人,定闲师太却颇有好感,肃然道:“来了便好,乐师弟,遇上魔教的人,没有伤亡罢?”

    “折了两名弟子。”乐厚脸上的沉痛一掠而过,露出笑意:“咱们闯江湖的,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生死由天,……好在,他们也没白牺牲,几个魔崽子都灭了。”

    众人看出他在强作欢颜。乐厚虽然相貌不佳,但在嵩山派中,品性却是难得地好。

    “乐师弟,请----”定闲师太转身,将嵩山派的众人请了进去。

    看到诸掌门皆在,乐厚便有几分不自在,五岳剑派的三派皆是掌门亲至,甚至方证大师及冲虚道长也来了,唯有嵩山派掌门没有现身,显得太过托大。

    缓缓往里走。乐厚抱拳,脸露歉意:“师太,非是掌门他推辞。实因他正闭关参悟寒冰真气。不能分身!”

    “无碍。”定闲师太淡淡一笑。

    见性峰上,热闹非凡。

    恒山派地接位大典,虽然颇为仓猝。却仍不失隆重。

    峰上一处宽阔地广场,已然搭了一个台子。一些各种颜色的花摆放在台子周围,在这个季节难得一见。

    清风飒飒,寒意料峭,这些花儿迎风摇曳,却是并不变颜色,人们近些瞧去,却原来是一些假花。

    众掌门坐在台上,一些武林众人则坐在台下观礼。

    定闲师太三人站在当中,神情肃穆。宝相庄严。众掌门坐在她们身后。台上两旁地香炉中烟气袅袅,散发的香气令人心神宁静。乃是上好的檀香。

    “砰砰砰”蓦然之间,三声号炮冲天而起,却是吉时已至

    定闲师太当先跨出一步,站在台前,双手合什,长长宣了一声佛号,沉肃而凝重。

    恒山派女尼上了台上,分成两排,站在她身前,个个垂眉肃目,宝相庄严。

    定闲师太抬头,朗声道:“今日恒山派荣幸之至,天下英雄光临敝派,见证恒山派新任掌门继位。”

    磬钹声悠悠呼起,清脆悦耳,与她的声音合在一处,宛如配乐一般,说不出地肃穆。

    磬钹声歇下,仪琳袅袅上前,身穿宽大的僧袍,将玲珑娇小的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却越发显得娇小可人。

    她盈盈跪倒在地,向定闲师太磕了三个头。

    磬钹声再次响起,恒山派四大弟子,仪和、仪清、仪真、仪质各捧一个木盘,缓缓踏步上台,来到两排弟子之前。

    木盘遮着红布,被她们揭下来,露出盘中之物,一卷经书,一个木鱼,一串念珠,一柄短剑,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却是恒山派地四**器,看似平常,但意义非凡,乃恒山派创派祖师晓风师太所用之物。

    仪琳一一接过法器,神情恭敬。

    定闲师太宣布恒山派五大戒律,朗朗而言,神情严肃,带着莫名地威仪。

    随即,定闲师太退后,仪琳站到最前,恒山派众人跪倒拜见新任掌门,定闲师太他们也跪倒拜见。

    仪琳站在当中,看着跪倒的众人,有些手足无措,江南云清哼一声,以传音入密之术。

    仪琳醒来,忙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方证大师他们一一起身,抱拳恭喜仪琳,自此之后,仪琳便成了恒山派的新一任掌门。

    仪琳虽然神情怯怯,动作却落落大方,从容不迫回礼,丝毫没有见到大人物般地局促之感。

    在她的眼中,这些人都比不过大哥,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仪琳师太,在下有一个小小地请求!”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哄亮的声音,震得人们耳膜隐隐作疼。

    仪琳僧袍飘飘,往下一瞧,却是一个中年大汉,身形雄壮,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子。

    他仰头打量着仪琳,双眼精芒隐隐,两侧的太阳穴鼓起,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这位英雄,请说。”仪琳沉静的道,声音娇柔,却凝而不散,寒风吹拂中,缓缓传到了人们的耳中。

    场中众人皆是不俗之辈,听得如此声音,心下凛然,没想到,仪琳师太年纪轻轻,娇娇怯怯,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怪不得如此年轻,却由她继位掌门。

    那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在下久仰恒山派剑法精妙,想要讨教一二,如何?”

    仪琳怔了怔,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要切磋武功,如此场合,委实不是太适合。

    她秀脸露出难色,看了看周围。轻声道:“这位英雄,待过了今日,咱们再切磋。如何?!”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摇头道:“如今天下人都在,让大伙见识一番恒山派地精妙剑法,岂不是更妙?”

    仪琳摇了摇头。这是自己的继位大典,此时动手。实在有失威严,大大地不妥。

    “仪琳师太,一直推辞,莫不是有何难言之隐?”中年男子停下大笑,呵呵问道。

    仪琳看了看他,见他眼中露出讽刺地微笑,心下一沉:“如此看来,这个人果然不怀好意!”

    事先,定逸师太她们已经告知。典礼时说不定会被人刁难。让她小心应付,不可一味的退让。

    “掌门。既然他想见识恒山剑法,由我领教一二罢!”仪和师太站出来,抱拳对仪琳恭声道。

    “仪和师姐……”仪琳一怔,摇了摇头。

    随着武功地提升,她的目光也越发的精准,一看二人,便知道仪和师太的修为不如对方深厚,若是动手,怕会吃亏。

    仪和师太恭声道:“掌门,杀鸡焉用牛刀,交给我便是,若是万一落败,掌门再出马不迟!”

    定逸师太三人暗自点头,赞叹仪和,处置妥当,果然不愧是跟定逸师太身边,耳濡目染。

    仪琳转头看了看定逸师太,见师父点头,心下一安,也点了点头,轻声道:“师姐小心!”

    仪和师太点头,纵身自台上跃下,落到中年男子身前,叱道:“若想讨战敝掌门,需得先过我这一关!”

    “呵呵,投石问路,好!先败了你再说!”中年男子抚掌而笑,肩膀一动,长剑出鞘。

    仪和师太神情郑重,她见此人太阳穴高鼓,双眼炯炯,隐隐有光华流转,知道厉害。

    底下的人们嗡嗡议论,多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在恒山派地掌门换位大典上挑战,岂不是打恒山派的脸,能饶得了他?!

    仪和师太的恒山剑法已颇有火候,一剑刺出,清丽却又狠辣,棉里藏针,不可小觑。

    中年男子剑法却是大开大阖,似乎战阵之上地剑法,每一剑刺来,皆是嗤嗤作响,宛如布帛撕裂之声。

    转眼间,两人交手过了十余招。

    仪和师太剑招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每一式攻中带守,重守轻功,稳妥为主。

    中年男子咄咄逼人,剑法凌厉,似乎泰山压顶之势,直接将仪和师太击溃。

    但仪和师太韧性极佳,虽身处狂风暴雨之下,仍旧能够支撑,似乎随时颠覆,却一转眼又扳回劣势,维持不败。

    周围地人们摒息凝气,不敢大声呼吸,场中二人的剑法委实精妙,也激烈得很。

    仪琳站在台上,遥遥看着台下交手的情形,秀脸露出一丝担忧,明眸紧盯场中,纤纤手指间已拈着一枚莹白地棋子。

    “仪清师姐,如何是好?”她转头,望向仪清师太。

    仪清师太上前一步,来至她身边,低声道:“掌门,如今众目睽睽,非到紧要关头,不宜出手!”

    仪琳咬着下唇,轻轻点头,她也原本有这个心思,手指间的棋子夹得更紧。

    看着仪和师姐喘息越来越重,身形迟滞,似乎马上便要倒下,秀脸满是担忧。

    仪和师太虽然内力深厚,但毕竟身为女子,体力不强,三十几招过后,强大地压下之力,她竟有力竭之感,眼前一阵阵发黑。

    心下暗自叫苦,若是败了,委实丢了恒山派的脸面,还好,掌门武功高明,可以挽回颜面。

    恰在此时,蓦的响起一声大喝:“吃我一剑!”

    中年男子见她摇摇欲坠,猛的一剑挥出,宛如力劈华山,乍看之下,使的似是刀法。

    这一剑奇快无比,嗤嗤作响,剑光似乎陡然亮了许多,似乎划破了空间,直接出现在仪和师太头顶。

    仪和师太抬剑一挡,“当”的一响,长剑脱手落地。

    她右手酥麻,但中年男子却未停手,继续压下,长剑斩落,马上便要落到她头上。

    仪和师太临危不乱,脚下一蹬,想要平平移出。

    恰在此时,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随即,“嗤”的一声厉啸,空中划出一道白光,直射而至,瞬间击中了中年男子的右手。

    “当”长剑扬起,在空中翻了几转,插落到地上,深陷泥土中,仅有剑柄露出来。

    中年男子只觉整个身子半边酥麻,再难动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便要倒下来。

    内力滞停,经脉似被封住,挣扎只是徒劳,只能呆呆站在那里。

    仪和师太急忙后退,狠狠瞪了中年男子人一眼,转身往台上走去,已然败了。

    “堂堂的恒山派掌门,竟然偷袭!”人群中传出一声断喝,满是怒气,自人群中穿出,来到了前头。

    人们定晴一看,竟是一个域外之人,深眼隆鼻,轮廓极深,似是西域一带地人。

    仪琳手上拈着一枚莹白棋子,瞥了这个老者一眼,摇了摇头:“老人家地话可不对,我可没有偷袭呢!”

    “趁人不备,突施暗器,还不算偷袭?!”老者微褐色的眸子绽放着幽幽光芒,冷笑一声。

    他说话地声音有些古怪,似乎舌头伸不直,极为笨拙,听着让人跟着着急。

    仪琳摇摇头,神情沉静,虽然看似怯怯,举止却落落大方,她亦修炼的清心诀,比之江南云尚要高上一层。

    她心如白纸,本是最适宜修习清心诀,加之修炼刻苦,自幼尊从佛家戒律,心中没有负面思绪,令她修炼清心诀时,水到渠成,关碍突破极易,江南云与之相比,远远不如。

    “老人家,我所施展的,并不是暗器。”仪琳左手食指拇指拈着一枚莹白棋子,在眼前比了比,道:“即使是眼睁睁的看着,你也躲不过去的!”

    “嘿,老夫不信!”域外老者摇头不迭,冷笑道:“若非偷袭,岂能打得到人?!”

    “那好,我便打你身上的肩井。”仪琳点头,拈着莹白棋子,娇声问道:“你可准备好了?”

    “好,老夫倒要试试看!”老者重重点头,身形退后一步,摆了一个怪异的姿态,人们从未见过。

    他脸色沉肃,刚才仪琳射出的棋子,委实太快,众人连看也看不清,即使如他,也未能摸清底细。

    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将仪琳的威望压制下来。

    “老人家小心喽!”仪琳娇哼一声,皓腕一翻,左手落在身前,指间拈棋子,屈指一弹,划出一道流光。

第288章 立威

    白光一闪即逝,眼球无法捕捉,瞬间来至老者身前。

    一道金光蓦然闪亮,自他腰际间闪现,似是初升的太阳自海面上一跃而出,刹那间光芒万丈,令人不得不转开眼睛。

    “嗤”的一响,声音轻微,若非场中安静,场中诸人个个内力不俗,无法捕捉得到。

    再次传来“嗤嗤”声,金光黯淡,人们转眼望去,老者手持一柄弯刀,金光闪闪,华贵非常,似是装饰之具。

    老者深目隆鼻,身形高大,手握金刀,丝毫没有俗气,反而威严庄重,显得气派异常。

    此时的他似是矮了几分,自脚踝以下,皆陷入地中,他的身前,两道长长的滑痕,约有六尺,似是滑雪一般。

    他脸色凝重,两腮酡红,如饮醪醇,持刀的左手微微颤动,刀上金光闪烁,似是夕阳倒映于湖面。

    “老人家的刀好快!”仪琳秀美的脸满是惊奇,明眸眨了眨,望向金刀。

    老者没有说话,喘息沉重,众人见到,明白他正在调息。

    “自从修习弹指神通,头一次有人能挡得住呢!”仪琳小手一动,食指与中指间又出现一枚莹白的棋子。

    她手指如尖笋,圆润修长,似乎由象牙所雕,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月白光泽。

    她明眸专注的盯着老者,见他长长出了口气,呼吸恢复悠长,已调息完毕,弯刀放下,便要归鞘,忙道:“等一等!”

    老者抬头,看了看台上的仪琳。浓眉一皱,哼道:“怎么,小师太还不服气么?!”

    仪琳摇头。沉静的笑了笑:“老人家的刀极快,能挡住我的棋子,我佩服得很!”

    老者傲然一笑,收刀归鞘,眼神间有睥睨之色。

    “我再出一指,看看老人家能不能接得住,如何?”仪琳拈起棋子,在身前摆了摆,诚恳的问道。

    老者脸色一变,眼中精芒闪烁。摇头:“你的暗器手法高明得很,老夫也甚是佩服。”

    说罢,他转头看向四周,刀刃般的目光一扫:“老夫乃是西域之人,对中原仰慕已久,东度来此,是要见识一番中原地武功!”

    众人恍然,怪不得他容貌异样,原来并非中原之人!

    有人不悦的望他,心想此人定是来者不善。若是不然,岂能在这般大典的场合出言挑战?!

    有人脸带讽笑,化外之民,便是不懂礼节。即使挑战,也需得递上拜帖。岂能这般打上门来?!

    如今是恒山派地新任掌门继位大典,他这般挑战,不是扫了恒山派的颜面,恒山派若不严惩他,岂不威风尽失,还怎么镇得住天下间蠢蠢欲动之人?!

    “你莫不就是那个金刀客?!”忽然有人失声惊叫。

    老者傲然点头:“不错,老夫人称金刀客,端木柴是也!”

    众人顿时“嗡”的一下,大声议论起来。

    金刀客端木柴。如今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近半年来,他挑战了无数的高手。自西向东,近有五十几个高手败于他刀下。

    据说,他刀光如金电,出鞘之时,宛如金光万道,刺人双眼,且运刀极快,人们仅是一眨眼睛,刀已上身。

    更可怕的是,这个端木柴出招狠辣,与人相斗,无一幸免,皆会负伤,而且,大多数是伤在了手腕位置,终生无法再拿刀剑。

    如此行径,自然惹得武林群雄恼怒不已,不少人上前拦截他,挑战他,却无一是对手。

    江南云也听说了此人,只是懒得理会,武林之中,卧虎藏龙,总会有奇人异士看不惯他,出手惩治。

    却不想,这个端木柴乃是西域第一刀客,刀法玄妙,不少隐逸高手出头挑战,也仍无对手。

    这一下,武林群雄血性大减,挑战者寥寥,被他一路杀到了中原武林,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恒山。

    “老人家要见识中原的武功?”仪琳明眸眨了眨,露出好奇之色,不知他为何要如此仪清师太踏步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仪琳听完,秀脸一变,秀气的眉毛蹙起,有些恼怒的盯着端木柴,娇声哼道:“老人家出手这般狠辣,伤了这么多的人,实在有伤佛祖慈悲之意!”

    “老夫与人动手,向来必见生死!”端木柴手按刀柄,冷笑一声,傲然而道,扫了众人一眼,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

    对于这些中原地武林群雄,他甚感失望,开始时,很多人跑来挑战他,但伤了几人之后,这些人顿时偃旗息鼓,蔫了下来。

    这般没有血性,禁不起风雨,便是连一个娘们儿也不如,自己实在看不起!

    听到他的话,仪琳秀脸微怒,此人这般不知悔改,若是放纵,怕是会伤更多的人!

    “姓端的,来来,老子与你过过招!”旁边忽然跳出一人,身形矮小瘦弱,宛如一只猿猴,极是灵活。(首'发)

    仪琳看了一眼,并不认得,转头看向仪清师太。

    仪清师太瞥那人一眼,稍一沉吟,在仪琳耳边低声道:“掌门,他是甘南铁猿江六平,精擅猴拳,身法如电。”

    仪琳点头,摇摇头,问:“这位江大侠怕不是对手。”

    “掌门不可阻止,先看看再说罢。”仪清师太低声道,然后退了一步,站在仪琳身后仪琳素来信服这位二师姐,二师姐既如此说,断然错不了,她想了想,没有出声。

    “老夫不与无名之辈交手,报上名来!”端木柴俯视江六平,冷冷说道,盛气凌人。

    端木柴乃西域第一刀客。气派极大,到了中原武林,未遇敌手。令他气势更强。

    “老子江六平是也!”江六平大喝,声音粗重,洪亮如钟,传出很远:“咱们中原武林高手无数,却都懒得理你,……就让我来会一会你这个狂妄的老

    仪琳蹙着黛眉,没有说话,秀脸却露出担忧之色,紧盯着场中,手指间拈着一枚莹白棋子。

    端木柴一摆手。冷喝道:“废话莫说,出招罢!”

    “看拳!”江六平大喝一声,猛的蹿出,似是一只灵猴在山间跳跃,奇快无比,猱身便上。

    他是看准端木柴脚陷地中,身形不便之利,要趁机贴上。

    端木柴脚下一震,泥土四溅,身形跃起。平平滑出三尺,恰好躲开江六平的猛扑。

    江六平见势,顿觉不妙,身法猛的一折。身子倏然缩小,速度更快的冲过去。仿佛要缩小面积,减少阻力一般。

    端木柴左手一动,弯刀出鞘,绽放金光万道,如太阳乍出,场中诸人不得不抬手护眼,不让灼伤。

    见刀出鞘,江六平猛的一顿,双脚用力一蹬。踏出两只深印。身形一飘,似是水中荷叶。倏地荡开。

    金光再闪,端木柴弯刀如电,但已不是开始时地眩目,人们可以睁开眼,看他的刀法。

    看到他的刀法,人们才知道他地可怕,刀快如电,漫不经心的挥洒,形成地刀光,宛如一轮轮的明月,看上去很美。

    但看到他挥刀的速度,观战的众人却不寒而栗,设想一番,换作自己,早已中刀,远不如江六平,还能够支撑至今。

    江六平岌岌可危,他身法奇快,脚下灵活,辗转腾挪,远非寻常高手可比,但在弯刀之下,却宛如笨拙的企鹅一般,被端木柴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狼狈躲闪。

    “嗤----”一道白光蓦然亮起,仪琳屈指一弹,莹白的棋子弹出。

    金光大盛,端木柴挥刀更疾,顿时一道光幕出现在身前,密不透风,仿佛一道金布遮挡。

    “当”一声脆响,端木柴身形猛的飞出,如遭巨木所擂,身在空中,脚下旋动,弯刀挥舞,形成一道光幕,护在身前。

    落地之后,他安然无恙,怒哼着仪琳:“恒山派的掌门,便只会偷袭么?!”

    仪琳秀脸沉肃,蹙眉摇头:“老先生刀下留人!”

    这一句话,说得有些晚了,若是弹指之前所说,还有几分道理,只是那里她全神贯注于救人,忘了说这话。

    江六平抱拳,对仪琳道:“多谢师太相救!”

    说罢,他狠狠瞪了一眼端木柴,哼道:“莫要猖狂,我虽不敌,技不如人,但咱们中原武林,总有高手!”

    说罢,钻入人群,无脸再呆在这里,下山去了。

    众人有些不自在,只是武功不强,想要拼命,只是送死罢了,他们不由将目光投入了台上。

    台上诸人,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端坐,身边是岳不群等五岳中人,个个位高权重,武功强横。

    “这老儿好狂,我下去教训他!”天门道长脸色更紫,怒气冲冲。

    岳不群伸手虚拦,另一手抚髯而笑:“天门道兄,如今咱们在恒山派地界,主人还未决定,咱们岂能喧宾夺主?”

    “岳先生就喜欢讲这些虚套!”定逸师太横了他一眼,冷笑道:“这个端木柴,不知天高地厚,掌门……二师姐,我去把他收拾了!”

    定闲师太摇头一笑,看了一眼仪琳地背影:“师妹,少安毋躁,且看掌门如何处置。”

    定闲师太虽然已卸掌门之位,但长期积威,定逸师太习惯听从,缓缓点头,按剑地手放开,重拿佛珠,慢慢拨动仪琳双手合什,宣了一声佛号:“端木老先生,你若想见识中原武功,咱们比一比罢。”

    “你----?”端木柴斜眼睨看,看了看她娇美地脸,青春正艾,自己的弟子也足以做她地父亲了。

    仪琳看他的神情,虽然单纯。也明白他是瞧不上自己:“我若是败了,你才能挑战我的师父的。”

    端木柴朝她面扫视一眼,沉声道:“好罢。@@首@@发@就让我瞧瞧,恒山派的掌门究竟有几分本事!”

    说罢,他身形一跃,冲天而起,轻飘飘地落到仪琳跟前,双脚不丁不八,下颌微抬,似是俯视她,傲气凌人。

    仪琳并不着恼,白玉似地小手搭上剑柄。缓缓抽出长剑,剑光如雪,竟是一柄难得的好剑。

    此剑名映雪,乃萧月生所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即使在宝剑之中,也是难得地上乘利器。

    “端木老爷子,我这柄剑乃是宝剑,你得小心。”仪琳长剑横于胸前。娇生生的道。

    她明眸清澈,纯洁无瑕,令人不忍伤害。

    端木柴却视而不见,越是美丽地女子。他越是反感,反而对那此姿色平平的女子。抱有一丝怜悯之心。

    他年轻时被女子所叛,对美貌女子大缺好感,顾终生未娶,心精研刀法,沉迷进去,刀法精进,西域之中,难逢敌手。

    他如今地生命,完全投入到刀法之中。只觉生命的意义便是能够达到刀道的巅峰。达前人未达之境。

    故他能坚心忍性,冷酷无情。不但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是如此。

    “出招罢!”端木柴冷哼,金光大盛,金刀出鞘,划出一道圆弧,横削而至。

    仪琳身形轻盈,踏出一步,剑尖一探,微微颤动一下,恰到好处的碰到了弯刀中央。

    端木柴只觉手心一震,一股莫名的力量顺着手臂涌进来,似是不强,却韧性极佳,驱除不掉。

    他丹田发力,一股刚猛的内力冲出,如浩荡河水冲过河道,席卷着那股内力,涌回掌心。

    内力御使之下,弯刀如电,再次一削,形成一团金月,罩向仪琳宝剑,金光闪烁。

    仪琳手腕抖动,剑尖一颤,顿时划了一道圆弧,迎向金月,顿时传来“当当”之时,仿佛数柄剑交击,似雨打芭蕉,清脆悦耳。

    仪琳脚步轻称,身形闪了一下,似乎中间没有距离,一步跨至,来到端木柴身后。

    长剑挥势一刺,直挑端木柴后前,动作轻柔,没有一丝火气,看似她没有尽全力一般。

    定逸师太三人对视了一眼,仪琳使地剑法,倒是恒山派的剑法,但脚下的步法却变了样子。

    但有这套步法为辅,恒山派地剑法顿时威力大增,仿佛上了两个档次,化腐朽为神奇之感。

    她们知道,这定是仪琳地大哥所授,对于仪琳这个义妹,萧一寒委实疼爱,高明之极的武功似是不值钱一般,倾囊而授。

    端木柴身形一缩,似是变成了一只乌龟,随即一扭,金光闪烁,迎上了仪琳地宝剑。

    他这一扭,看似笨拙,实是迅捷之极,乃是独创步法龟蛇变,威力无穷,屡建奇功。

    仪琳长剑绵绵,似是没有什么攻击力,但第一剑都刺在他长刀缝隙之处,剑剑指向破绽,令他疲于奔命。

    几招之后,仪琳便压着他打,她出剑似是绵绵细细,不疾不徐,却是快得很,只是她步法玄妙,会令人产生错觉,似是剑招极缓。

    数招过后,端木柴气喘吁吁,每一招,她看似随意,绵绵软软,却皆指向要害,令他心头一跳,唯有变招,想要抢攻,却总被仪琳从容破去,数招过后,血气涌动,胸口有些呕意。

    仪琳的清心诀境界极高,在她眼中,对方的刀法处处是破绽,一眼能够看穿,只需一剑刺去,便能逼得他慌忙变招,委实有趣。

    到了后来,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浑身心放松,动作越发的轻盈曼妙,似是舞蹈一般。

    方证大师诸人暗自赞叹,他们实未想到,仪琳小师太地武功竟有如此造诣,便是定逸师太,怕是也略有不如了。

    如此进境,怪不得,她看着娇弱不堪。心性单纯,胸无城府,定闲师太偏偏要将掌门之位让于她!

    恒山派的众女尼个个精神百倍。神情激动,没想到在掌门的手中,恒山剑法竟是如此精妙,先前自己所练,却是大大的错了,太过浅薄!

    这一招仙人指路,本是平常地起手式,可在掌门的手中,恰到好处地施展出,却是威力宏大。

    “老夫不客气了!”端木柴大怒。被一个小女娃娃逼到如此地步,委实无颜见人。

    他身形蓦变,脚下步伐忽然诡异起来,似乎沿着一条曲线而动,弯刀由疾变缓,每一招挥出,却怪异无比,皆从一个莫名其妙地角度削至,令人防不胜防。

    仪琳嘴角仍噙着笑意,身法轻盈。长剑绵绵,仍旧是恒山派剑法,看似悠缓,却每一剑皆击其弱点。

    端木柴于刀法一道。极有天份,取百家之长。历经十余年,独创了一门刀法。

    这一套刀法极是诡异,与所有的武学大相径**,对于中原武林,更是如此,当他在中原遇到旗鼓相当的高手时,他每每以此刀法取胜,出奇制胜。

    在仪琳眼中,他刀法诡异也罢。精妙也罢。并无分别,她眼中看到到地尽是破绽。只要自己的剑足够快,能够刺中破绽,便能逼得他改招换式,无疾而终。

    两人越斗越是激烈,场中诸人皆被他诡异的刀法所吸引。

    忽然间,十余道人影猛的蹿出,宛如箭矢冲上台来,径直围住仪琳与端木柴,长剑出鞘,猛攻而至。

    仪琳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想到,眼前漫天剑影,无法看清人脸。

    清心诀在头上流转一圈,她顿时清醒过来,看到了这些长剑的破绽,但对方剑多且快,想要一一破去,却是不可能,她地剑委实不够快。

    “无耻!”一声娇喝声响起,糯软如蜜,荡人心魄。

    方证大师他们坐得远,想要抢身上前,却已是不及,定逸师太双眼大睁,惊得心胆俱裂。

    他们虽抢救不及,江南云却飘身而起,一晃之间,出现在了仪琳身边,罗袖一挥,形成两道月白匹练,围着自己与仪琳飞舞,仿佛鸟儿在追逐,姿势曼妙无比。

    一道青烟蓦然闪现,在十人中飘过,化为实体,落到仪琳身前,却是一身青衫地萧月生。

    十人猛的冲天而起,仿佛炮弹炸开,四处飞散,“砰砰砰砰”地落到了台下,烟尘弥漫。

    片刻之后,烟尘散开,十个人堆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圆圈,一动不动,看上去颇是吓人。

    “大哥!”仪琳惊喜的叫道,上前两步,吃吃道:“你……你来啦!”

    萧月生微微一笑,温和地道:“妹子成了掌门,我做大哥的岂能不来恭贺?!”

    仪琳开心的笑,忽见旁边的江南云正看着自己,不由秀脸一红,低下了头,不好意思说话。

    端木柴按刀站在一旁,他惊魂甫定,呆呆看着萧月生与江南云,似乎仍沉浸在刚才的诡异情形之中。

    定逸师太赶了过来,急急望向仪琳:“仪琳,要不要紧?!受没受伤?!”

    “师父,我不要紧。”仪琳抬头,小声说道。

    定逸师太恨恨的瞪一眼地下生死不明的十人,哼道:“没想到,这些人竟丧心病狂至此!”

    她转头对江南云笑了笑,道:“亏得南云你机警,若是不然,说不定真让他们得逞了!”

    “是师父提前吩咐,怕有人不利于小师叔。”江南云抿嘴一笑,向萧月生投来一瞥。

    “多谢萧先生了!”定逸师太双手合什,郑重一礼。

    定静师太与定闲师太也走过来,双手合什,向萧月生行礼,算是谢过他救命之恩。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慢来慢来!……诸位师太,我救自己的妹子,天经地义,谢我做什么?!”

    “萧先生,总之,咱们恒山又欠你一份人情。”定闲师太蔼然笑道,一团和气。

    萧月生呵呵一笑,转过头。打量了一眼端木柴。

    江南云娇声道:“师父,这位是西域来的端木大侠,刀法一流。前来挑战小师叔。”

    萧月生点点头,看了一眼仪琳,道:“妹子,你这个掌门太不服众,乍一接位,便有人挑战。”

    仪琳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方证大师众人来到他跟前,纷纷与他见礼,寒暄了一番。

    “端得好威风,这人究竟是谁呀?!”

    “方证大师他们。这人好像全认得,还客客气气的,身份定然不低,是哪何方神圣?!”

    “他,你们也不认得?!”一道声音响起,声音中透出惊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却是一个圆脸胖乎乎地矮胖之人。

    “孙大侠,你认得此人?!”一个中年精瘦的汉子旁抱拳问道,一脸堆笑。似乎自愧孤陋寡闻。

    “惊鸿一剑萧一寒,你们竟不认得?!”矮胖的孙大侠摇头不迭,似乎仍觉得难以置信。“他便是惊鸿一剑?!”人们纷纷惊呼。

    萧月生的名气虽然极大,但却罕在人前现身。素来低调无比,近些日子。更是销声匿迹,人影不见,在观云岛上隐居,几乎被人忘却。

    江湖催人老,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隐隐地,惊鸿一剑的大名仿佛渐渐被人忘却,他无声无息。没闹出什么大事。自然会被人们忽略,而新一批少年英侠冒出头来。如令狐冲,如林平之,如徐之恺等。

    但乍有人提起,却仍能记得。

    有人失望地摇头:“不过如此嘛,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并非三头六臂地人物!”

    “怪不得,怪不得,江女侠跟他这般亲热呢,……却原来是她的师父!”也有人慨然长叹,长舒了口气,仿佛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

    “他便是仪琳小师太的义兄!”有人拍拍脑袋,恍然说道。

    端木柴立如磐石,按刀而立,目光冷然的盯着萧月生,哼了一声,道:“你便是惊鸿一剑萧一寒?!”

    “我是萧一寒,你要跟我交手?!”萧月生淡淡一笑,眼中紫气一闪即逝。

    端木柴眼中闪过一道狂热,遇见真正的高手,他不但不惧,反而心中兴奋,跟一流高手交手,对自己武功提升之益,比得过跟数十个寻常高手切磋。

    “惊鸿一剑的大名,老夫已是久闻,今日见了,想见识一二!”他按刀踏前一步,双眼炯炯,宛如熊熊点燃的火把。

    萧月生眉头微皱,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若能接得住我一招,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端木柴听而不闻,双眼紧盯着他肩膀,脚下缓缓移动,宛如苍鹰盘旋,寻隙而动。

    萧月生淡定站于场中,一动不动,即使端木柴转到身后,也视而不见,仍旧静定。

    见他如此,端木柴心中反而没顶,难不成,他脑后长眼,竟不怕偷袭?!

    想到此,偏偏不信,金光一闪,弯刀出鞘,顺势划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奇快无比。

    人地名树地影,对于萧一寒地大名,他虽来自西域,却也如雷贯耳,知道他出剑奇快,务须一击必中,不让他有机会拔剑,这一刀已是全力以赴,虽然奇快,却并无风声。

    这一刀,是他巅峰之作,无声无息,偏偏奇快绝伦,用来偷袭,无法躲避。

    萧月生微微一笑,右手一动,一道亮光倏然升起,宛如一抹流星划破天际,明亮无比,绚丽之极。

    “铮----”余音袅袅,在众人耳边久久不散,极是悦耳。

    他长剑已经归鞘,转身望向端木柴。端木柴身形凝滞,似乎化为雕像,神情呆滞,一动不动,眼中唯有惊愕与不信。

    他手上地弯刀已经消失不见,两步远处,唯有一个刀柄露出地面,刀身已隐入泥中。

    台下的人们议论纷纷,本是翘首以待,想看看传说中的惊鸿一剑的剑法,却不想,亮光一闪,根本什么也没看到,便已经结束,心中大感怅然,摇头不已。

    “就一招?!”有人不相信的问。

    刚才端木柴的刀法,他们亲眼所见,委实高明异常,不愧是西域第一刀,自己远非敌手。

    但这般高手,竟然没能接住萧一寒一剑,这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心下难以接受。

    “端木老先生,还要再比吗?”萧月生淡淡问道,眼中露出一丝悯然,心下明白,这一剑,对他的打击太大。

    端木柴回过神来,脸色苍白,陡然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几年,神志仍有些不清,怔怔摇头。

    “惊鸿一剑,委实不凡!”冲虚道长点头,赞叹不已。

    他是用剑的大行家,刚才微眯着眼睛,看清了萧月生的出剑,心下比较,将自己置于他敌手之境,思忖一番,心下却是凛然。

    天门道长与莫大先生皆勃然色变,他们也听过惊鸿一剑地大名,只是以为,言过其实,他最厉害的,乃是奇门遁甲之术,有了此术,极为可怕,对于武功,却并不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况且,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他这般年轻,纵然是天纵其才,资质卓绝,精通奇门遁甲,怕是也没什么时间练功,岂能有惊人地技业?

    此刻,他们心中波涛翻涌,难以自持。

    “见笑了。”萧一寒抱拳,对台下群雄拱了拱手,又对方证大师他们拱拱手,脸上笑意温和,颇似无害。

    江南云抿嘴一笑,看了一眼仪琳,心下明白,师父素日行事低调,总是努力将武功隐藏起来,不让人看到他的可怕。

    但这一次,却是迥异平常,自然是有意为之,便是为了立威,以便替仪琳小师叔撑腰。

    这些心思,她一抬眉地功夫已然想到,思绪之敏锐,远非常人可比。

    “中原武林,果然卧虎藏龙!”端木柴走过去,探腰将弯刀拔出,拿到身前。

    食指与中指轻轻抹过刀面,他两指夹住刀尖,轻轻一扳,“当”的一声,刀尖扳断。

    他轻轻一甩,刀尖没入台中,金色弯刀变成了残刀。

    “今日之耻,来日必报!”说罢,他弯刀归鞘,飘身跃出,落到了台下,几个起落间,跃过人群,消失不见。

    江南云身形一动,却停了下来,转头望向师父,见他微微摇头,便息了追赶之念。

    忽然,一个女尼奔跑而至,来到台上,禀报定闲师太:“二师伯,嵩山派左掌门到!”

    “左掌门?!”定闲师太微讶,转头望向大阴阳手乐厚。

    乐厚亦脸色讶然,随即消逝,恢复如常,笑道:“掌门可能出关,觉得没有亲来,有失礼数,便赶过来了!”

    “原来如此。”定闲师太笑了笑。

第289章 苦心

    左冷禅穿着一身黄衫,身后跟着四个嵩山派的弟子,施施然的登上了恒山见性峰。

    他身形高大魁梧,相貌刚毅,顾盼之间,极有威势,确实有一派掌门的气派。

    方证大师他们出来迎接,他仍不苟言笑,只是淡淡见礼。

    “这便是恒山派的新任掌门?”他目光冷峻,扫了仪琳一眼,卧蚕眉皱了皱,似乎不以为然。

    仪琳原本心怯,但体内清心诀丝丝流转,生生不息,一阵阵清凉之意在脑海中滋润。

    左冷禅的目光侵入她眼中,倏的被清凉的气息化解,她恍如未觉,双手合什,轻轻一礼,默然无语。

    “我恒山派推选掌门,还要外人来指手画脚不成?!”定逸师太鼻子重重一哼,站到了仪琳身前。

    左冷禅冷峻的目光落在定逸师太身上,淡淡一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岂能漠不关

    “你虽是五岳盟主,但我恒山派想谁做掌门,你却管不着!”定逸师太哼道,冷着脸,怒目而视,宛如护着小鸡崽的老母鸡。

    “师妹,退下罢。”定闲师太摆摆手,双手合什,对左冷禅道:“左盟主,失礼了,敝师妹性子有些急,左盟主胸怀宽广,不会见怪才是!”

    左冷禅听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眉头皱了皱,淡淡一笑,不再多说,与女人斗嘴,即使是尼姑,也难讨得什么好。

    左冷禅冷峻的目光移动,落在江南云身上,不由一怔,目光一凝,随即恢复如常。

    他转向定闲师太:“这一位姑娘是……?”

    “清平帮的江帮主,左盟主想必听说过。”定闲师太微微一笑。转身伸出手,示意众人上山说话。

    江南云站在萧月生身边。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响,使的乃是传音入密:“师父,这个左冷禅,确实曾现身过,当日在洛阳城外,与我对了一掌的。便是他!”

    “嗯。”萧月生轻轻点头,脸色温和,兼之气质随和,温润如一阵春风。令人难以察觉。

    他如今的修为,已是返朴归真,到达了和光同尘的境界,天雷诀刚猛霸道,威严深重,越是修为深厚,威严之气越甚。

    但他的心神修为更精,能够将这股浩浩的威严尽情收敛。不让别人发觉,不伤害别人。

    左冷禅看到了萧月生。但一眼扫过,却未注意,没发觉他会武功的迹像,便以为是哪一个非武林人氏,是仪琳师太地亲朋好友罢了。

    既然大典已完,他们便不再回到台上,而是来到了见性峰上的一间大厅中,喝茶说话。

    “定闲师太,为何这般早便让位于弟子?”左冷禅抿了口茶。便放下来。皱眉问道,声音冷峻。

    听他说话地语气。定逸师太便心中冒火,但见二师姐心平气和,神情宁静,只能压下火气,看左冷禅捣鼓些什么。

    定闲师太摇头,蔼然一笑:“我已经老了,掌门这个位子,早就该让出来,免得挡住了后辈们的路。”

    “但你就不担心,恒山派有什么差池?”左冷禅笑了笑,仅是脸皮扯动,颇有几分皮笑肉不笑之感。

    定闲师太摇头,微微笑了笑:“新任掌门武功高明,行事清楚,会做得比我更佳,有甚可担心的?!”

    “本座好奇,仪琳小师太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让师太你如此推崇!”

    左冷禅打量着仪琳,肆无忌惮,目光冷冽,宛如两柄寒刃,似是想要看穿她一般。

    仪琳秀脸从容,她平常看似娇娇怯怯,但在压力之下,清心诀流转更疾,发挥神效,自己心神宛如山谷下的水潭,清澈无比,周围一切清清楚楚的反映其中。

    她的心神一片宁静,即使被左冷禅这般冰冷的盯着,宛如苍鹰俯视,似欲攫人而食,仍清澈无波。

    忽然人们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娇柔糯软,宛如柔柔地春风,直吹入心底,心痒难耐。江南云双臂一撑,伸了个懒腰,神情慵懒,动作曼妙,极为诱人,她露齿一笑:“左掌门,你管得太宽了!”

    雪白的贝齿微露,与艳红的嘴唇相映,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美得令人心动。

    她虽是轻柔带笑,但语中之意,却颇为不客气,明眸盈盈,迎上左冷禅冷峻的目光。

    左冷禅眉头一皱,双眼骤冷,大厅周围地气温陡然下降,似乎有寒冬之感。

    众人心中惊骇,这左冷禅的寒冰真气越发的深厚,已能达至如此地步,委实惊人。

    “哟,我说错话啦?”江南云惊诧的睁明眸,圆睁着看着他,妙目却仍带着几分笑意。

    显然,她此话颇有几分调侃的味道,并未将左冷禅放在心上。

    左冷禅冷冷的盯她半晌,缓缓而道,语气森然:“江帮主,我五岳之事,不必外人插足!”

    “左大盟主,我可不是什么外人!”江南云抿嘴轻笑,妙目盈盈的一掠众人,道:“仪琳师太乃敝师叔,我这个师侄倒成了外人?!”

    左冷禅眉头再皱,攒到了一起,他想到了这个江南云的身份,惊鸿一剑地弟子,而仪琳据传是惊鸿一剑的义妹。

    他心中凛然,虽然未见过萧一寒,但据说此人剑法惊人,辟邪剑法他也看过,知道根底。想到此,他对萧一寒便有几分忌惮,冷哼一声,目光闪动,转头不去理会江南云。

    他转头望向岳不群,淡淡笑道:“岳先生,听闻贵派弟子人才出众,出了两位杰出地高手,可喜可贺。”

    岳不群抚髯而笑,摇了摇头:“嵩山派人才济济,劣徒与之相比。尚显稚嫩,难堪大任。惭愧。”

    两人皆是含笑,目光在空中相交,却宛如两柄剑交击,似乎迸出了冷冽的杀气。

    在场诸人,皆是敏锐之辈,觉察到了两人间的剑拔弩张,虽然微微带笑。心底下却已是敌意甚重。

    左冷禅的心思,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五岳剑派之中。唯一能跟他较劲的,便也是这位君子剑岳不群。

    左冷禅对岳不群的一些小动作,洞若观火,心中杀机大盛,若非岳不群谨慎,找不到机会,早就将他杀了,免得他一直从中作梗。

    “左盟主。看起来,你气色不同。是不是练成了什么神功绝技?”岳不群抚髯而笑,呵呵问道。

    “算不得什么,仅是学了一路剑法而已。”左冷禅摇头,冷冷一笑,目光阴寒,似乎要将岳不群冻结。

    “哦----?剑法?!”岳不群一怔,呵呵笑道:“有何剑法,能让左盟主放在眼中,总不会是辟邪剑法吧?!”

    “辟邪剑法又如何?!”左冷禅淡淡一笑。目光冷峻。殊无一丝笑意,反而透出一丝杀机。

    “不会罢?!”岳不群呵呵笑道。看了一眼方证大师:“辟邪剑谱一直留在少林,岳某可没听说,谁得到了此剑谱!”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双掌合什,宣了一声佛号,脸露一丝悲痛。

    “萧大侠宅心仁厚,有好生之得,不欲武林人相互残杀,将辟邪剑谱交于敝寺,”方证大师缓缓说道,语气深沉,带着沉重:“不想,敝寺保存不利,竟被人盗去,委实惭愧无地!”

    说罢,他向萧月生合什一礼,神色歉然。

    “大师言重了!”萧月生双手一托,将方证大师托住,神色郑重,摇头道:“所谓天命所该,各有机缘,……辟邪剑谱应机而生,自有其因果,大师不必强求!”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长宣佛号,微阖双帘,神色越发歉然。

    “大师,既然萧先生如此说,大师也不必太过在意了。”冲虚道长抚着山羊胡子劝道。

    方证大师摇头一叹,默然退下。

    岳不群抚髯而笑:“能自少林中抢出剑谱,天下间,怕是也只有左盟主有这般修为了!”左冷禅冷笑一声:“岳掌门,这般挑拨是非,用心何在?……若看惯本座,咱们不妨切磋一二!”

    岳不群抚髯一笑,摇头道:“左盟主武功高明,岳某可不是对手,甘拜下风!”

    “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还是闭上嘴罢!”左冷禅冷冷道,神色冷峻,毫不客气。

    对于岳不群,他早已心生杀机,若非今日在方证大师他们在,必将亲自出手,将其诛杀。

    他心中暗动,已是决定,找个机会,暗下杀手,将他灭了,免得不停的做一些小动作。

    若是明杀,华山派的人知道,定要拼命,五岳剑派一统,再不可能,他野心勃勃,不肯为了一时的好恶而置大事于不顾。

    岳不群摇头一笑,也不生气,却是真地闭上了嘴巴。

    他看到了左冷禅眼中一闪而过地杀机,心下明白,若是真地将左冷禅逼急了,他真地暗杀自己。

    如今身在恒山,半途之中下手,神不知鬼不觉,纵使华山派猜得是左冷禅下的手,却并不能肯定,也只能吃下哑巴亏。

    没有自己在,虽说冲儿与平之武功皆强,但处事之道,谋略与智慧远远不如,绝非左冷禅对手,华山派在他们手上,说不定真的要土崩瓦解,从此消失。

    想到此,他心中隐生恐惧,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应将平之带来,他的剑法威力极大,乃一力助。

    左冷禅冷峻的目光望向萧月生,心下大惊。

    他没想到,这个相貌平平,看不出会武功之人,竟然是已负盛名的惊鸿一剑萧一寒。

    别人或许会怀疑萧一寒地武功,是否是名不符实,但他却不会。

    他曾蒙着脸,与江南云对了一掌。平分秋色,难分轩轾。徒弟尚且如此厉害,身为师父,岂不是更加可怕?!

    他对萧一寒顾忌非常,故严令弟子,不得与萧一寒有何冲突,最好离得远远的。

    正在思忖之中,忽然一个女尼进来禀报:“禀掌门。华山派的林少侠来了!”

    “林少侠?……有请!”仪琳端坐于主座,抬了抬手,举止之间,已隐隐有从容的风范。

    大典之后。仪琳便正式接任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则成了长老,地位已在掌门之下。

    尊卑有序,虽然她们是师伯与师父,仍是陪在下座,当中地主座,便由仪琳坐着。

    那女尼进来,见到了仪琳坐的位置。便知机地向她禀报,这也是定闲师太事先的吩咐。

    很快。林平之便走了进来,步履从容,气质沉凝,脚步宛如拿尺子量过一般,每一步都长短相同,毫无差错。

    他一身雪白地长衫,一尘不染,脸白如玉,剑眉星目。俊美卓绝。实是翩翩浊世佳公子,足以令任何一个少女芳心暗许。

    缓步来到大厅。他抱拳向岳不群见礼:“徒儿拜见师

    “平之,你怎么来了?!”岳不群眉头一皱,抚髯的手停下,有些不悦的道。

    “师娘不放心师父,怕身边无人差遣,便派弟子过来。”林平之温和说道,不卑不亢,回答得体。

    “你师娘也是!”岳不群无奈摇头,摆了摆手:“算了,过来罢!”

    林平之点头,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来到了岳不群身后站着,眼神一瞥萧月生,抱拳行礼。

    萧月生微笑点头,知道林平之的步法已经初窥堂奥,能够行如标尺,丝毫不差,步法越是精确,其修为越高明。

    江南云盈盈一笑,瞥了林平之一眼,令他心神一荡,忙不迭地转开目光,不敢再看。

    他心下矛盾,既不敢看,但不看,那万般风情飘过脑海,大感怅惘,心头一直挣扎不已,深受折磨。

    岳不群心下明白,妻子定然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因为知道嵩山派的人也来,定是怕他们趁机暗算。

    他当初不带弟子过来,却也存了防范之心,生怕嵩山派趁自己不在,偷袭华山,抄了自己地老窝。

    左冷禅打量林平之,缓缓点头:“果然不愧华山双杰之一,闻名不如见面!”

    岳不群心中一紧,呵呵笑道:“左盟主过奖,他还地功夫还差得很,需得多练几年。”

    左冷禅横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哼一声:“放心罢,我岂能跟他一般见识?!”

    岳不群抚髯微笑,点头道:“左盟主误会,岳某此话并非谦虚,华山派的剑法,博大精深,这般短的时间,岂能得其精髓?!”

    左冷禅扫他一眼,便不再说话,望向萧月生。

    对于这个进得大厅来,便低调异常,仿佛会被人遗忘地惊鸿一剑,他心下极为忌惮。

    “萧大侠,据说你剑法奇快,未到当面领教,甚是遗憾!”左冷禅抱了抱拳,淡淡说道。

    萧月生笑了笑,温和的道:“那是武林的朋友们抬爱,故意夸大罢了,不足挂齿。”

    左冷禅摇头,不以为然,这话说得太过谦虚,反而有骄傲之嫌,他能看得出,这个萧一寒的骄傲,已经深入骨子里,表面反而看不出来,想必他地武功足以支撑起他地骄傲。

    “左盟主,难不成,你想挑战萧先生?!”岳不群似笑非笑,眼神中却带着淡淡的讽刺,似乎看出了左冷禅地忌惮。左冷禅心中一怒,却越发地忌惮,不会中岳不群这套激将之计,洒然一笑,道:“见猎欣喜,本座见到如此高手,心痒难耐。”

    “左盟主不知练的是什么剑法,在下也心痒难耐!”萧月生忽然开口,微微一笑。

    左冷禅地眼睛顿时微眯,宛如两道薄薄的寒刃,冷冷扫向萧月生,气势逼人。

    萧月生看着他。一幅云淡风轻的表情,微微带笑。仿佛醉人的春风,令人感觉到温煦之感。

    两个人一个寒冷如玄冰,一个温煦如春风,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仿佛寒冬与暮春,身处两极之中。

    江南云温婉一笑,轻轻抿嘴:“师父。看来,左盟主练的果然是辟邪剑法呢!”

    萧月生微微摇头,道:“辟邪剑法,绝非正道。想来左盟主不会如此利令智昏。”

    左冷禅卧蚕眉一皱,冷哼道:“不必出言抗兑,本座练的是什么剑法,试试便知!”

    他原本过来之前,已存了心思,不再掩饰自己习练辟邪剑谱,虽有损名声,但能在少林中抢出剑谱。也算是实力的证明,可让别人放心投靠。也算是威慑。

    况且,辟邪剑法威力绝伦,绝非平常人能够想像,自略有小成之后,便是东方不败,他亦有信心面对。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虽然武功不俗,但如今却已不是自己对手,信心膨胀之下,他便有扬眉吐气。力压群雄之心。

    但没想到。在这里竟遇到了民惊鸿一剑萧一寒!

    当初与江南云对了一掌,事后想来。总让他迟疑。

    他地大嵩阳神掌已是炉火纯青,加之寒冰真气地修为越发深厚,以之御使,威力无穷,便是对上方证大师地易筋经,也不会落在下风。

    没想到,与一个少女对掌,竟然不相上下,想来她的师父,该如何可怕,自那之后,对于萧一寒,他便忌惮非常。

    在他想来,萧一寒他地剑法应是极高的,自己的辟邪剑法虽然厉害,但萧一寒当初能够舍弃辟邪剑谱,非是他品德高尚,想必自身的武学更加厉害。

    这般一想,他就开始犹豫不决,原本的决定已是改变。

    在他眼中,武功之重要,重逾性命,实难想象,若是没有其它原因,萧一寒竟能将辟邪剑谱赠与人。

    那唯有一个原因,便是萧一寒没将这套剑法看在眼中,虽然小人之心所猜,却也**不离十。

    “左盟主,若想挑战家师,先得过我这一关呢!”江南云抿嘴嫣然一笑,轻盈地道。

    她声音娇柔,动作慵懒而优雅,明眸如水。“你----?!”左冷禅皱紧眉头,脸色如霜,冷冷望向萧月生,又望向方证大师他们。

    萧月生摆了摆手,道:“我观云山庄的规矩一向如此,除非南云不是对手,否则,我不会出手。”

    左冷禅嘿然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好大的架子!”

    萧月生微微一笑:“被逼无奈而已,我若是接下所有的挑战,早就累死。”

    左冷禅抱臂,没有动手,冷睨了一眼萧月生,又扫视江南云,摇了摇头,似乎自重身份,不想出手。

    江南云也不相逼,俏生生站在萧月生身边,细腻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带着几分嘲笑之意。

    她越是如此,左冷禅越是心下忌惮,不敢直接出手,想在私下里,暗中查清底细,再行决定。

    两人没有相斗,令在场的众人颇是失望,原想看看,萧一寒与左冷禅二人,究竟孰高孰低。

    但二人却没有动手之意,如此看来,应是互在伯仲之间,否则,不会如此忌惮。“师父,为何不直接将左冷禅打败,反而要甘弱呢?!”一间禅房之中,萧月生坐在榻上,江南云横于榻边,斜椅着床头,娇声问道。

    这间禅房极是简单,一榻、一桌、一案、两椅,桌上摆着茶壶与壶盏,除此之外,再无余物。

    此时,清晨的太阳高升,木窗打开,阳光照进来,射在榻前,照出一些斑驳的光影。

    萧月生盘膝而坐,宝相庄严,在这个佛门之地,他打坐之时,觉得异常的宁静与深入。

    他心中暗思,每一座寺院,只要曾有高僧,这座寺院便会隐隐发生变化,只是未被人们感知,但他心神敏锐之极,却可以感觉得到。

    “你说呢?”萧月生睁开双眼,笑了笑,玩味的望向她。

    江南云明眸微转,玉脸凝重:“师父是故意让人这般误会,觉得不敢招惹左冷禅?”

    “为何如此?”萧月生笑着问。

    “师父藏拙,是想让左冷禅站到风口浪尖上?”江南云毫不犹豫的问道。

    萧月生点头,复又摇头。

    江南云觉得糊涂,娇嗔道:“师父究竟何意?!”

    “藏拙,如今,这可是咱们应该做的。”萧月生缓缓说道。

    江南云黛眉一蹙,摇头道:“可仪琳师叔岂不是危险?”

    萧月生顿时笑了起来:“不经历风雨,岂能成长,仪琳若是一直被我护着,永远不可能独挡一面!”

    “师父你可真够狠心地呢!”江南云摇头感叹,娇嗔道。

    她微一思忖,便已想到,笑道:“待过些时候,师叔坚持不住时,师父你再立威,可惊退那些屑小之辈,……还是师父高明,翻手为云,覆掌为雨!”

第290章 暗杀

    “师父,你见过仪琳的母亲了么?”江南云坐起身,眼中带笑。

    萧月生摇头,贡她一眼,有些不悦。

    认了仪琳做妹子,但可不想让别人做自己的长辈,故一直避免跟这个女人见面。

    再者,他对于此人也颇无好感,一怒之下,竟能消失这么多年,委实心狠,最毒妇人心,便是如此,还是不见为妙。

    “可是我听仪琳小师叔听说,她很想让你见一见她妈妈呢!”江南云抿嘴轻笑,对于师父的不悦毫不在意。

    “你一会儿去跟仪琳说一说。”萧月生瞥她一眼,复又闭上,不想听她再说话。

    江南云无奈的闭上嘴,只能答应下来,形势比人强,他是师父,自己这个做弟子的,即使不愿,也只能任劳任怨了。

    想到此,她颇有几分悲壮之感。

    阳光正照着窗户,极是明亮,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江南云自榻上爬起,一步跨至门前,拉开门,笑盈盈迎接。

    “江姑娘,掌门有请。”门前站着一位笑盈盈的少女,乃是恒山派的弟子郑萼。

    她年纪与仪琳相仿,两人平常也多在一起说话,这一次仪琳升任掌门,郑萼便成了她身边之人。

    “哦,是什么事?”江南云轻声问道。

    “掌门没说。”郑萼摇头。

    江南云黛眉轻蹙,轻声道:“家师正在入定,我在一旁护法,分身不得,实在抽不出身。”

    “哦。”郑萼点点头。心下一吐舌头,果然不愧是掌门的大哥,就是有派头呢。

    对于他跟仪琳的情谊,郑萼经常送信,自是明白,点头道:“我回去如实回禀。”

    “有劳郑妹妹啦。”江南云嫣然一笑。

    郑萼告辞离开,江南云回转到里屋,站到榻前,看着闭着眼睛的师父,笑道:“师父。不知小师叔找你何事呢?”

    “若是有急事,她早跑来了。”萧月生摇头,眼睛仍轻轻闭着,神情肃穆。宝相庄严。

    “左冷禅这般本分,倒是难得呢。”江南云再次挑起话题,她侧躺下来。便躺在萧月生身前,宛如一尊玉观音横陈,姿曼妙,惹火动人。

    萧月生虽闭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无一遗漏,皆倒映于脑海之中。似乎天空上地白云映于西湖之上。

    他眉头微皱,轻哼一声,却没有说出出,不可说,不可说,若是一说,师徒之间,便不够亲密,若是心无杂念。纵使**以对。又有何关系?!

    “师父?!”江南云见师父一动不动,娇声嗔道。语气柔婉,千回百转,有荡气回肠之感。

    萧月生摇头道;“左冷禅此人,心术不正,此次前来,必是有为而来,如今却老老实实,想必是看到方证大师他们在此罢?”

    江南云黛眉一挑,臻首轻摇,抿嘴笑道:“照我说呀,他根本没将方证大师放在眼里嘛,他是怕师父呢!”

    “莫要要自己脸上贴金!”萧月生哼了一声。

    每次听到江南云夸他,萧月生便讽刺,说她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师父高明,弟子自然水涨船高,一荣俱荣。

    “好罢,那就算他怕方证大师他们好了!”江南云无奈的点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萧月生轻哼:“年纪轻轻,叹什么气?!……莫要让我再听到!”

    江南云顿时吐了吐香舌。

    他对江南云要求极严,不准她摇头叹气,说是这种思考方式要不得,天堂地狱,仅在一念之间,世间之事,总有阴阳,必须紧抓住阳性,摒弃阴性。

    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勤勤须拂拭,莫使惹尘埃,这首偈子,乃是萧月生对大弟子的要求。

    这一日,萧月生便与江南云窝在禅房中,没有出去。

    见性峰上,除了他们,左冷禅他们都在,大典过后,恒山派留客,略尽地主之谊。

    白天时候,左冷禅他们随着定逸师太三人游赏恒山风光,以放松心情,至于有什么密谈,萧月生与江南云便不知。

    他们二人知趣,并没有应仪琳之邀,一同前去。

    夜色漆黑,天上不见月亮,星星也一颗也不闪,黑暗与天幕紧连在一起,伸手不见五指。

    萧月生所在的禅房中,灯光明亮。

    呼啸声若隐若现,时高时低,外面寒风凛冽,掠过树梢间,便会发出阵阵凄厉之声。

    毕竟身在见性峰上,比下面更要寒冷几分。

    他的禅房温暖如春,江南云坐在榻上,两人间铺着一床棉被,却显得有些多余。

    两人的脚都伸在棉被下,面对面而坐,榻上放着一张小几,几上一张棋盘,萧月生执白,手上不时抛动着莹白的棋子。

    江南云紧盯着棋盘,黛眉蹙起,白玉似的脸庞满是凝重,明媚的眸子映着棋子,说不出的动人风情。

    萧月生坐在对面,手上莹白棋子抛上抛下,漫不经心,透出一股难言地洒脱意味。

    “啪”玉手按下一枚黑子,江南云明眸闪闪,抬头望他,玉脸泛出嫣然笑容,甚是得意。

    萧月生冷笑一声,利落的拈起一枚白子,轻轻敲在正中。

    “啪”的一响,她玉脸顿时一变,明媚动人的笑意消失无遗,变得肃重异常。

    黛眉蹙起。两条秀美地眉毛似乎要凑到一起,打起架来,她沉吟半晌,摇头苦笑:“师父你赢了!”

    “这便是自不量力!”萧月生斜睨她一眼,心满意足地伸了伸腿,脚下一软,又觉察到有惊人的弹性。

    他若无其事地动了动,知道脚碰上了她丰润的大腿,并不在意,这样的接触。平常得很。

    “师父,再来,我偏偏不信!”江南云轻轻一敲棋子,上面的棋子顿时飘起。宛如一颗颗星辰。

    在空中滞了片刻,这些棋子分别向两个棋盒飞去,白棋子飞向萧月生面前的木盒。黑棋子飞向她身前地木盒。

    一时之间,纵横往来,这些棋子仿佛各有灵性,能够自己辨得自己的出处。

    这一手功夫,若是被武林中人看到。难免目瞪口呆,直感匪夷所思。世间还能有这般精妙地劲力。

    萧月生摇头一笑:“天色不早,回房睡觉吧!”

    江南云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寒风呼啸,宛如要把世界地一切都摧毁,狂烈异常。

    如此天气,呆在屋中,温暖的灯光下,份外觉得宁静。仿佛世间只有这间屋子最为安全。可以庇佑自己。

    “师父,再来一盘!”江南云明眸大睁。娇声嗔道。

    萧月生笑着摇头,不为所动。

    江南云顿时一软,玉脸露出明媚诱人的笑容,声音娇腻:“师父,这么早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再来一盘,好不好嘛?!”

    “有这时间,不如练功。”撒娇**,他抵抗力极强,眼眉动也不动一下,淡淡说道。|||

    “师父,要不然,咱们抚琴吧?!”江南云一拍玉手,似是忽然想起,兴冲冲的道。

    萧月生沉吟,想了想,点点头。

    于是,江南云身形一晃,门帘轻荡,她已消失不见。

    她是出去借琴,禅房中摆设简单之极,根本没有瑶琴,而这一次,她也没有带在身上,只能去借恒山派地。

    萧月生摇头一笑,这个江南云,定是在自己的房中,有些害怕,她虽然武功极强,但一如平常女子,有些怕鬼。

    外面的风大,声音凄厉,宛如无数地鬼哭狼嚎,她自己一个人呆着,难免害怕。

    仅是片刻,江南云身形一闪,出现在屋中,玉脸肃然:“师父,仪琳师叔不见了!”

    萧月生粗眉一动,神情淡然,从容无比:“怎么不见了?”

    “我去她屋子,不在,便用了天听地视之术,三里之内,竟没有她地踪迹!”江南云黛眉轻蹙。

    “去问过定逸师太了?”萧月生仍旧不紧不慢地问。

    江南云点点头:“问过啦,好像小师叔并没有下山。”

    萧月生“嗯”了一声,双眼微阖,盘膝而坐,一指点地,与佛家的触地印隐隐相似。

    仅是数息地功夫,他抬头,眉头微皱:“是在山下,正跟人动手呢!”

    “莫不是中了埋伏?!”江南云忙道。

    萧月生点头:“嗯,应是如此。”

    “师父,咱们去看看罢!”江南云道,也放下心来。

    她知道,既然师父已然探得,他没有着急,想必情形并不坏,况且,小师叔身上有师父所赠地护身之器,别人想要加害,却也困难万分。

    “走!”萧月生点头,身形一晃,搂住江南云的小蛮腰,再一晃,消失不见。节,树叶萧疏。

    但此时天上无月,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片树林越发显得阴郁,似乎一个怪兽正张着巨口欲噬人。

    仪琳一身宽大地僧袍,正与五个人斗在一起,打斗极是激烈。

    仪琳本是要睡觉,却忽然有人抛来一支袖箭,钉在她床头。竟然没有被人发觉。

    袖箭上绑着一封信,内容却是让她下山,否则,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那一日,萧月生算到了她妈妈便在恒山,很快,便找到了她,竟是后山悬空寺的哑婆婆。

    她极是吃惊,却也欣喜,而不戒和尚更是欣喜欲狂。

    但她妈妈的身法极强。若非有仪琳地帮助,不戒和尚根本捉不住她,无法追到她。

    仪琳出手帮忙,将其母亲捉住。然后,被不戒和尚带回了山下,这一些日子。再也不见不戒和尚的人。

    她心下暗想,爹爹一定是有了娘子,便忘了女儿,两个人这么多年不见,想必也是想象得紧。缠在一起,也是应当。

    对于此。她颇是谅解,自己见到义兄,心下便恨不得一直跟他在一起,片刻不离开,爹爹想必更加厉害。

    忽然之间,有人投信进来,她本不信,但如今仪琳已是极聪明,一点即透。随即想到。此人竟能瞒得过恒山派的众人,在自己屋中掷出袖箭。想来武功极厉害。

    凭爹爹妈妈的武功,一般人不是对手,但若是此人,说不定真的能够暗算成功。

    想及此,她不想因为此事而让师父师伯她们担心,便偷偷地跑出来,想解决过后,再回去便是。

    不成想,刚下山,平常极为熟悉地树林中钻出了四个人,闷声不响,抽刀拔剑,攻了过来。

    这四个人,武功极是高明,她猝不及防之下,很快陷入重围,若非脚下步法精妙,早已受伤。

    清心诀流转,她很快静下心来,映雪剑出鞘,即使在漆黑的夜中,也盈盈闪动着清光,仿佛月光下地雪山。

    清心诀下,她眼前的黑暗仿佛如一层轻纱,慢慢褪去,周围地一切渐渐清晰,宛如白昼。

    这四个人皆是老者,虽然是漆黑的夜晚,他们仍蒙着脸,两个身形高大,一个削瘦高挑,另一个则是矮胖。

    他们皆使长剑,剑法高明,狠辣无比,绝非一般的用剑高手,仪琳一边轻盈的闪动,一边暗思,看来,这四个老者定是成名地高手,不想让自己认出来。

    “四位前辈,你们不是认错人了罢?”仪琳娇声问道。

    其中一人冷笑:“你可是仪琳,恒山派新任掌门?!”

    “我是仪琳呀,你们与我有何仇怨,要这般拼杀?”仪琳点头,疑惑的问道。

    “我们特来伸量一下,恒山派的掌门究竟有多少斤两!”高挑削瘦之人嘿然冷笑,剑法更疾,宛如狂风暴雨。

    招招狠辣,剑剑直指要穴,若是中剑,必死无疑,显然毫不留情,非要置她与死地不可。

    仪琳秀气地眉毛挑了挑,心中恼怒,看来,二师伯所说不错,天下间总有一些恶人,已然难以迷途知返,度他们的最好法子,便是将他们送入轮回世界,转世再做一个好人。

    她既有此念,不再容情,身法一疾,宛如游鱼一般,四柄剑布下了剑网,她在剑网之中游刃有余。

    清心诀流转,在她眼中,四人的剑法偶尔会露出一丝破绽,但稍现即逝,想要去攻,另外三柄剑已然递出来,护住了破绽。

    在她的眼前,呈现出一套剑阵来,彼此掩护,彼此增强,可谓是天衣无缝,恒山派的剑阵,便有此效。

    她心中微沉,恒山派地一个剑阵,往往数名弟子,便能困住一流高手,乃是恒山剑派镇派之技。

    少林武当,虽也有阵势,但他们个个武功高明,已不必施展阵势便能取胜,长此以往,倒名声不显。

    这四人究竟是何身份,竟然配合如此默契,看他们的剑势,似是一套四象阵呢。

    随在她清心诀地精进,心境清明,头脑日益聪慧,萧月生平常之时,也会偶尔指点一下她的阵法。

    对于阵法之学,仪琳极是钟情,在她看来,阵法最好不过,既能困得住人。又能不伤人,比起剑法来,更加的稳妥,故所学虽少,却极是用心,萧月生偶尔的指点,被她尽心掌握。

    她身似游鱼,在剑网之中游刃有余,却并不出招,仅是稍稍抵挡。观看他们剑阵运行之妙。

    她的身法,精妙绝伦,即使脑海中不停的思索,脚下地步法却依然运转。毫不相扰。

    这便是她平日用功所致,只要一抬步,便是这套步法。已经融入了骨子里,不假思索。

    若是寻常的步法,如此修练,却是危险得很,需得秘而不宣。珍之又珍,方能保密。不被人窥得步法奥妙。

    这套步法,运行之时,会令人产生幻觉,看似悠缓,实际极快,看似短短迈出一步,却已然跨过数丈。

    如此步法,旁人根本无法看得虚实,并不虞有破解之险。()故萧月生让她如此修炼。将步法化为本能。

    步法不仅玄妙,更有一套心法相辅。两者并存,互相催动,运行步法之时,又驱动着心法。

    故她如今的内力,极是深厚,便是定逸师太,也仅是并驾齐驱,如此进境,不必多久,定是恒山第一。

    清心诀流转,她头脑越发地清明,倏地,灵光一闪,猛然想到了破解四象阵之道。

    她身形一晃,倏的刺出一剑,映雪宛如一道银蛇,径直吻上一个高大老者地手腕。

    此时,同时两剑挡在她剑前,护住那高大老者的手腕,同时,另一柄剑,宛如疾电,刺其胸口。

    这便是剑阵的可怕之处,便是你拥有四只手,同时驱动,也难有如此默契与天衣无缝。

    仪琳身形一晃,倏的后退,映雪挥动,圈起一团亮光,宛如灿烂地梨花绽放,令人目眩神迷。

    出剑四人却觉寒气逼人,剑上涌来一股莫名的压力,仿佛沉重了许多。

    他们并未在意,长剑挥动,同时向前,将剑阵缩小,令仪琳的回旋空间变小。

    这么长时间,并不仅是仪琳在想破敌之策,他们也未闲着,也想到了对付仪琳的法子。

    仪琳地身法绝妙,滑不溜秋,宛如鳗鱼,难以捉住,唯有不断的挤压,让她没有回旋之地,终于要硬碰硬。

    只要硬碰硬,他们便笃定,必是手到擒来。

    仪琳见此,身形再闪,剑光卷成一团,似是一大团雪,袭向那个矮胖的老者,气势威猛,一往无前。

    两柄剑挡在她身前,两柄剑分别自后方刺她腰胁,逼其躲闪,不能再向前,配合极妙。

    仪琳倏然一退,后方地两人只觉眼前一花,似是一股风吹过,眼前的身影已经不见。

    仪琳利用微不可察的缝隙,终于钻出阵外,已是出了一头汗。

    这几下的功夫,虽然看似有惊无险,但却极耗脑力,令她绞尽脑汁,颇感疲劳。

    四人一见,对视一眼,忽然一纵,竟然跃进了树林中,消失不见,突兀之极。

    仪琳怔了怔,心下迷惑,他们究竟要做甚,难不成,真的只是来看看自己地武功?!

    摇了摇头,她忽然转身,冲黑暗中叫道:“大哥?!”

    萧月生的身形蓦然闪现,由浅至深,仿佛从迷雾中走来,渐渐清晰,脸上带笑。

    他地身后,江南云一身淡粉色罗衫,迎风飘动,空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幽香。

    “大哥,你早来了么?”仪琳娇笑,纯真烂漫。

    萧月生点头,笑道:“妹子,大有长进,可喜可贺!”

    仪琳顿时眉开眼笑,嘴都合不拢,却用力抿着,不好意思露出太过欣喜之意。

    “仪琳,怎么回事,不跟你师父说一声,便自己跑下山了?!”萧月生温声问道。

    仪琳自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萧月生身前,正是袖箭上的那封信。

    萧月生扫了一眼,漆黑的夜色对他并无影响,信上的字一清二楚,他摇头一笑,微阖双眼。

    很快,他睁开眼,笑道:“你爹爹与妈妈正在一起。没有别人,放心罢!”

    他如今的心神修为大涨,方圆五里之内,只要心神一照,便能洞察无遗,可谓成为一项神通了。

    “爹爹妈妈无恙,我就放心了。”仪琳舒了口气,拍拍高耸的胸脯,笑道:“爹爹外粗内细,可不容易被人暗算。我只是害怕万一……”

    “嗯,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去一遭。”萧月生点点头,接着道:“我便不去了。……快去快回,莫要让你师父发觉!”

    仪琳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说出口。点点头。

    她本想让大哥跟自己一同回去,见一见妈妈,但见大哥似乎并不热衷,也不想勉强。

    岳不群披衣坐在榻上,盘膝而坐。身边放着佩剑,双眼微阖。神情沉静,从容不迫。

    他脸如冠玉,温润柔和,此时的脸上,不时浮起氤氲紫气,宛如初升太阳照耀下地玉女峰。

    “师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门被敲响,凄厉地风中。传来林平之地声音。

    他的声音平稳而沉静。虽在风中,仍不疾不徐。缓缓传来,清晰如在耳边,听着很舒服,不会有突兀受惊之感。

    “平之,进来罢!”岳不群睁开眼,缓缓说道。

    房门打开,一阵风冲进来,将榻沿地布幔卷起,林平之一身白衣,飘然进来,步履轻盈无声。

    冠玉般的脸上,满是恭敬,林平之来到榻前,低声道:“师父,该歇息了。”

    “睡不着,不如练一练武功,打发时间。”岳不群抚髯而笑,点头看着林平之,道:“平之,你的内功,越发的精纯了。”

    “是师父栽培之功。”林平之抱拳,俊脸露出感激之色,眸子中神情诚恳。

    “错了,错了!”岳不群摇头而笑,摆摆手:“你的功夫,可不是咱们华山派的,是萧先生所授,能有今日,一是你修炼刻苦,二是他慷慨大方,为师可不敢居功。”

    “弟子驽钝,若无师父指点,再怎么苦练,也是事倍功半。”林平之忙道。

    岳不群笑了笑,颇有几分欣慰,道:“难得你有这份心,罢了,不说了!”

    “师父,我看你心神不宁,似乎心中有事?”林平之小心看他一眼,低声道:“弟子虽然本领低微,但总不会一点儿用没有,师父尽管吩咐才是!”

    岳不群瞥他一眼,抚髯笑了笑:“你倒是聪明!”

    林平之赧然一笑,他一向被骂成木头人,夸自己聪明地,仅是师父一人罢了!

    岳不群自榻上下来,长剑握在手中,在榻前走了两步,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

    见他如此,林平之的心也跟着往下沉,知道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想到此,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岳不群忽然停下,转身问:“平之,你今日见到了左冷禅,依你看来,此人如何?”

    “左冷禅?”林平之皱起眉头,想了想,有些愤然,道:“此人看起来冷苛地很,傲气冲天,仿佛天下第一人似的!”

    岳不群微微颔首,接着问:“可能看出他眼中的杀意?”

    “杀意?!”林平之一怔,摇头:“弟子没看出来,只觉得他看什么人都是冷冷地,很讨人厌。”

    “他呀,这一次,是拿定主意要大开杀戒的!”岳不群抚髯之手一顿,冷笑一声,眼神微微眯起,似乎与左冷禅对视一般。

    “就凭他?!”林平之不以为然,摇头道:“有方证大师,冲虚道长,还有萧镖头,他岂敢放肆?!”岳不群冷笑道:“可能他没料到萧先生在此,故收敛下来,否则,早就大显威风了!”

    “你以为,他会怕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岳不群又道。

    林平之迟疑,想了想,仍按自己的想法说出口:“方证大师据说修习少林易筋经,乃是天下顶尖的功夫,想必左冷禅不是对手罢?”

    “你却错了!”岳不群摇头。语气沉凝,缓缓说道:“且用心想一想,……两人虽没交手,但左冷禅对方证大师,绝无忌惮之心,否则,如何敢合并五岳?!”

    “难道,左冷禅的武功竟如此之高?!”林平之惊讶地道,俊美地脸庞满是不可置信。

    “他敢如此肆无忌惮,便是凭借着一身武功!”岳不群点点头。

    “那师父你……?”林平之乍一出口。便停住,觉得有些不敬,便没再问下去。

    岳不群神情坦然,摇头道:“为师不是他地对手!”

    林平之沉默下来。眉头紧皱,想了一会儿,道:“难道。萧镖头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想到昨天的情形,两人马上便要交手,却最终没有打起来,似乎彼此都有忌惮。

    他虽知萧月生武功强横,但并无参照。只觉深不可测,想象不出究竟有多高。

    而少林的方丈方证大师。亦是久负盛名,武功亦是深不可测,两人孰高孰低,林平之心中无数。

    “萧先生的武功,左冷禅远非敌手,但如今他练成了辟邪剑谱,却又不敢说了!”岳不群抚髯,缓缓说道,若有所思。

    他武功虽不如左冷禅。但也相差不多。故知他并非萧月生的对手,但如今再看左冷禅。却觉无法忖度,定是进境非常,到底如何,却也不敢断言。

    林平之一直在暗思,想着师父刚才说的话,忽然眼中一凝,猛的一抬头:“师父,咱们危险了!”

    岳不群见他色变,便笑了笑,道:“你也猜到了,不错,咱们如今确实身处险境!”

    “左冷禅定要杀师父,是不是?”林平之紧张的问。

    岳不群抚髯点头,一派淡定神色,悠悠道:“左冷禅杀我之心,由来已久,只是先前他武功虽强,却比我强不了多少,想要杀我,却不容易。”

    他转身,推开窗户,负手望向窗外,任凭寒风猛烈吹来,面如刀割,沉声道:“但如今,他武功大进,想要杀我,却是不难,……我想,他怕是迫不及待地要动手了!”

    “师父,那如何是好?!”林平之紧张地问。

    岳不群目光一凝,在窗口左右一扫,然后又关上,将寒风隔断在外,屋内的温度却降了许多。

    他转头,见林平之一脸紧张神色,笑了笑:“莫要急,咱们武林中人,性命本就不值钱,随时会丢掉,脑袋掉了,只是碗大地一个疤而已,须得有这份

    林平之苦笑,摇头道:“弟子惭愧,却是怕死地很!”

    “你呀你,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岳不群不由失笑,正色道:“平之,性命不可看得太重了,否则,成就有限!”

    “是,弟子定当努力。”林平之点头,郑重抱拳。

    “砰”窗户炸开,四分五裂,一道人影随着窗户一并冲进来,落在两人跟前,飘然如羽。

    他一身黑衣,脸上蒙得严实,仅露出一双精芒四射的眸子。

    寒风凛冽,吹拂着他的黑衣,加之一双寒光四射地眸子,威势逼人,夺人心志。

    林平之反应极快,按剑上前,挡在岳不群身前,沉声道:“什么人?!”

    他打量眼前之人,此人身形高大,手臂修长,他眉头一动,觉得眼前之人身形有些眼熟。

    “你是左冷禅?!”林平之沉声喝道,右手一紧,怒目圆睁。

    “好聪明的小家伙,既然认出本座,便留你不得!”左冷禅眼中精芒一闪,宛如寒剑横空,让人不敢对视。

    林平之冷笑一声:“亏你还是一代宗师,却行如此鬼祟之事,委实令人不齿!”

    “牙尖嘴利!”左冷禅断喝一声,迈出一脚,身形倏的来到他身前,挥掌击出。

    这一掌厚重如山岳,寒气凛冽,未至他身前,林平之便觉血气不畅,似乎被冻住。

    他心中一惊。御剑心法猛然运转,眨眼间在体内一圈,消去了寒意,这御剑心法,宛如他的长剑一般,凝结如箭,锐利无匹,进入体内的一切内息,总能被它刺穿,粉碎。

    “嗤----”一道电光闪过。划亮了屋子。

    左冷禅蓦地身退,奇快无比,宛如鬼魅,在这漆黑的夜里。透出一股阴森森地气息。

    他眼中精芒四射,紧盯林平之,手掌伸到身前。打量了一眼,掌心处有一道小口,仅是破了一点儿皮,并未流血。

    “好剑法!”左冷禅点头打量着林平之,扫了他身后的岳不群一眼。冷笑一声:“岳不群的剑法可不如你!”

    “哼,你懂什么。师父一向深藏不露罢了!”林平之冷笑,毫无惧色,手按剑柄,英姿勃发,激昂的道:“姓左的,你就是一个卑鄙的小人!看剑!”

    他骂得痛快,胸口热血激昂,战意熊熊,倏的踏前一步。宛如缩地成寸一般。一步跨出一丈,剑光一闪。宛如一道匹练,卷向左冷禅。

    激昂之下,他超常发挥,这一剑,实乃他自练剑以来,精气神达至巅峰的一剑。

    左冷禅身形一退,高大的身子轻飘飘地,似乎没有重量,飘向客厅方向,与他地剑同时而动,剑与人之间距离不变,并驾齐驱。

    林平之剑势未尽,直直向前,门帘碰到左冷禅的身子,顿时化为粉末,被他内力所震灭。

    见他如此,林平之心下一沉,自练这套剑法以来,他每逢出剑,从无避过之人。

    便是与大师兄切磋,他也要逼得自己不能拔剑,否则,一旦拔剑,胜负便出。

    即使是师父,在自己地剑下,也不能全身而退。

    这一次,左冷禅竟能如此轻巧的闪过,实是他习剑以来,生平所逢地最强对手。

    “铮----”长剑出鞘声响起。

    一道寒光卷向左冷禅,岳不群挥剑上前,沉声道:“平之,退下!”

    林平之长剑归鞘,身形一停。

    左冷禅的身形停下来,负手而立,点点头:“有徒如此,岳掌门,可喜可贺!”

    “不过,今天,你们师徒二人皆要殒命如此,委实可惜了。”

    “左冷禅,是生是死,手下见真章罢!”岳不群长剑归鞘,挥掌向前,缓缓击出。

    左冷禅探掌向前,以左掌应付,显得轻视之极。

    岳不群脸上紫气一闪,镇派绝学紫霞神功全力运转,是生是死,见此一掌。

    左冷禅嘴噙冷笑,华山派本是剑派,但岳不群最厉害的并非剑法,而是内功,紫霞神功地火候极深。

    “砰”两掌相交,左冷禅一动不动,稳如山石。

    岳不群却退了一步,脸上紫气闪过,随即又飘过一丝青气,紫气与青气此现彼隐,仿佛在争夺位置一般。

    林平之见势不妙,师父落在下风,探掌按在他背心,度过一丝内力,助其化解。

    紫霞功绵如飘絮,却坚韧无比,乃是难得的玄功,只是他最强之处,并非内力增强,而是内力运用之妙。

    林平之的内力精纯无比,入岳不群体内,直接催动紫霞功的运转,转眼之间,岳不群面色恢复如常,眼中神光湛湛:“左盟主,你寒冰神掌的火候越发精深了!”

    “你果真练成了紫霞功,”左冷禅眼中冷电闪烁,声音冷峻:“华山九功,紫霞第一,嘿嘿,果然名不虚传!”

    “再接我一掌!”岳不群沉声喝道,身形飘飘,踏前一步,施展起了伏虎拳法。

    左冷禅长剑出鞘,冷笑一声:“岳掌门,不必拖延时间了,你等地人,来不了了!”

    岳不群微微色变,沉声喝道:“少废话,接招!”

    一声冷笑声传来,左冷禅拧身出剑,他只觉眼前一花,剑尖已在身前,躲闪不及。

    心中一沉,却忽觉身子被一股大力撞来,不由自主的斜飞出去,浑身气血翻涌,眼前发花。

    他扭身一看。眼框欲裂,大喝道:“平之!”

    林平之胸口中剑,却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一道寒光亮起,长剑如电,瞬间刺向左冷禅。

    左冷禅身退,顺势拔剑,一喷血箭随之喷出,堪堪追上他的身形。

    林平之身子一软,踉跄一下。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剑柄疾点身前数处大穴。

    林平之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了出来,仅能勉强地站着。却再也无力挥剑。

    岳不群身形一闪,来到他身前,脸上紫气氤氲。十指伸出,指尖带着紫气,嗤嗤嗤的点向林平之。

    “平之,怨我,怨我!”岳不群低声喃喃自语。忙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便要解出伤药。

    “师父。我怀中黄瓶是伤药。”林平之沉缓说道,笑了笑,双眼仍紧盯着左冷禅。

    岳不群忙伸手向他怀中,掏出两个小玉瓶,一看即知价值不匪,他将白玉瓶送回去,打开黄玉瓶。

    这么一会儿功夫,林平之脸色苍白,如同白纸。虽然点了穴道。但这一剑太深,根本无法止住血。

    “真是师徒情深呐。我成全你们两个!”左冷禅嘿然冷笑,身形一动,来到二人身前。

    蓦然之间,他身形一折,弃二人于不顾,身形一闪,出了窗户,消失在漆黑的夜中,不见了踪影。

    岳不群愣了一下,心下疑惑,手上却没停着,打开黄玉瓶,倒了一下,却并未倒出东西。

    他本以为是药丸,往里看了看,却似是膏状东西,伸手指挖了一些了,放到眼前一看。

    “师父,抹到我伤口上。”林平之忙道,此时,他脚下已流了一大滩血。

    “平之,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岳不群有些不放心,不知与华山派的伤药相比,哪个更好一些。

    “这是萧先生所赠,说我必能用得到。”林平之低声道。

    岳不群不再多说,伸手抹上他伤口。

    这些膏状东西一沾到血,仿佛忽然化成了胶,顿时变得粘稠而韧性十足,顿时将血堵住,神奇无比。

    岳不群大感惊奇,只觉萧一寒神通广大,不仅剑法奇高,便是身上伤药,也是匪夷所思。

    他将伤药抹上,见一丝血也不流出来,大舒了口气,方才转身,却见萧月生与江南云正站在屋中。

    萧月生眉头紧皱,脸沉如水,打量着四周,江南云玉脸沉肃,眼波流转。

    “原来是萧先生,怪不得他跑了!”岳不群苦笑,抱了抱拳。

    萧月生抱拳一礼,沉声道:“是左冷禅来了?!”

    江南云盈盈走过去,幽香阵阵,来到林平之身前,玉手搭到他手腕上,一丝清凉的内力钻了进去。

    若是旁人地内力,林平之地内力早就如箭般射来,将涌入的内力击为粉碎。

    但两者内力同源,林平之地内力并无异动,仿佛视而不见,任由江南云清凉地内息在经脉内游转。

    “左冷禅剑法诡异,快得出奇。”岳不群眉头皱起,自袖中抽出一方手帕,拭了拭手上的血。

    “嗯,那应是辟邪剑法了。”萧月生点点头,望向江南云。

    江南云抬头,黛眉轻蹙:“刺得很深,左冷禅的内力阴寒之极,……伤得不浅!”

    见萧月生眉头越皱越紧,她忙道:“没有性命之忧。”

    “这就好,这就好!”岳不群忙不迭的道,大舒了口气。

    “少镖头,为何不发讯号?!”萧月生不悦地道,脸色微沉,显然有些生气。

    林平之虚弱一笑,摇头道:“左冷禅出剑太快,来不及。”

    萧月生这才缓了一下脸色:“他未动手前,你心中有数才是!……幸好这一次命大!”

    林平之低下头,他心中惭愧,自己这些日子有些骄傲了,见师父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便小瞧了天下的英雄。

    这一次,若是左冷禅地剑刺在左胸,即使萧镖头来了,也无济于事,怕是早已毙命。

    岳不群长叹了口气:“左冷禅如今的剑法极高,萧先生你们也要小心才是!”

    “左冷禅若是有这个胆子,尽管来好啦!”江南云轻哼,玉脸满是不屑之色,扶着林平之,让他坐到榻上。

    “萧先生,他的辟邪剑法想必有克制之法罢?”岳不群问道,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

    武功克制之法,这可是天大的秘密,珍贵非常,贸然相问,实在有些冒昧了。

    萧月生沉吟片刻,想了想,道:“练习辟邪剑谱,需有一项前提,依我看来,他却没有照做,那走火入魔,怕是不远!”

    岳不群好奇之极,却死死克制着,免得自己忍不住再问,徒惹人厌。

    萧月生没有再说,看了看林平之,见他没有加重之兆,自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拔塞倒出一枚火红的丹丸。

    江南云伸手接过,递到林平之嘴前:“林少侠,这是补血之物,服下罢。”

    林平之也不多问,直接张开嘴,让江南云放进去。

    此丹入嘴即化,顺势流入腹中,一阵淡淡清香自他嘴中传出来,顿觉身体暖和起来,仿佛置身温泉之中。

    “少镖头,好好休息罢。”江南云嫣然一笑,退了下去,回到了萧月生身后,俏生生地站着。

    林平之怅然若失,鼻间的幽香淡了许多。

    萧月生抱了抱拳:“岳掌门,忙了一晚上,还是早早睡下罢,……谅左冷禅不敢再来!”

    说罢,他与江南云告辞。

    出得房外,他地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十步之后,沉声一哼:“好一招调虎离山!”

第291章 反暗

    江南云轻笑一声,摇摇头:“师父,这个左冷禅,倒真是思虑周到呢!”

    萧月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身影一晃,径自而去,消失不见。

    江南云站在漆黑的夜色中,看着师父消失的方向,臻首轻摇,心下思忖,师父虽然神通广大,武功如神,平常藏拙,似是一切无所谓的模样,但骨子里却骄傲得很,容不得别人爬到头上。

    第二日,太阳初升,宛如一轮紫红的圆盘。

    二人站在见性峰顶。

    见性峰顶,山石奇崛,几乎没有平坦之地。

    两人脚下,各是一根挺立如剑的峭石,宛如两柄石剑插在地上,两人便站在剑尖。

    寒风凛冽,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飘飘欲飞,萧月生一袭青衫,负手而立。

    “南云,今日我授你清虚剑法。”萧月生神情肃重,目光沉凝。

    江南云一怔,玉脸泛光,失声轻呼:“清虚剑法?!”

    “嗯。”萧月生点头,抬头眺望,远山莽莽,天地皆在脚下,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你玉虚诀修为太差,也不知能不能练得成。”

    “师父,放心好啦!”江南云拍拍高耸惊人的胸脯,容光若雪,美得惊人,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清辉中。

    萧月生转过头,定定望着她,摇头一叹,似乎意兴阑珊。

    他摆摆手,有气无力:“试试看罢!”

    右手一抬。江南云腰间寒霜剑倏然出鞘,“嗖”的落到他手上,他一领长剑。剑尖竖起。

    剑甫一入手,他慵懒的神情陡变,宛如出鞘之剑,光芒四射,灼灼逼人。

    顺势一招仙人指路,他眼神与剑尖相随,仿佛人剑合一。难分彼此,随即,便是源源不绝地剑招。

    他站于石头尖上,脚跟轻翘,只以脚尖点地,剑法轻盈,宛如舞蹈,曼妙如凌空而行。

    江南云明眸闪烁,宛如正午之阳映于清泉之中,清亮盈盈。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月生。

    清心诀已至颇高境界,过目不忘,明眸扫到,便印入脑海之中,刻下了烙印。

    萧月生剑法不快,却也不慢。看上去,平平常常,似乎不见什么精妙与超凡。

    江南云凝神观之,虽然无暇分神他想,仍感疑惑。

    她亦看不出这套剑法有何高妙之处,平常得紧,甚至比不得自己的玉虚剑法来得精妙。

    数息过去。约有十余招,萧月生便停剑住手,剑势一领,挽了个剑花,手腕一甩,化为一道流光,出现在江南云腰间鞘中。

    “你试试看罢。”萧月生恢复了慵懒,摆摆手。神情中透出一丝不耐烦来:“用玉虚诀催动看看。”

    江南云明眸流转。白他一眼,“铮”地一响。寒霜剑出鞘。

    她过目不忘,剑尖一领,精气神刹那间与剑合一,浑然一体,难分彼此,坚不可摧。

    一招仙人指路,她开始演练剑法,依着脑海中的印象,一丝一毫不差。*****

    清心诀的妙用再显,她身体与心意合一,心意到处,身体自然契合,没有力不从心之感。

    仙人指路过后,她便觉察有异,玉虚诀催动之下,剑势陡然加快,眼前一切变得模糊不清,隐有眩晕这感。

    宛如骑在烈马之上,虽想控制,却难驾驭。

    自从练功以来,这种身不由己,难以自控的感觉,她已经再也没经历过。

    清心诀宛如灵蛇,倏然游来,在她脑头中盘桓一下,便分成两道,分别钻入眼中。

    眼前一亮,周围一切倏的变缓,仿佛树叶慢悠悠的落地。

    一疾一缓变化,令她胸口烦闷,隐隐有欲呕之感,好在玉虚诀流转,周身清气四溢,将这般呕意带走。

    周围的一切变缓,她感觉到,自己挥剑地速度与脑海中一致,只是又发觉一桩异处。

    每一招剑势,虽然平平淡淡,看上去没有什么精妙,亦不花巧,但以玉虚诀驱动,却是感觉有些吃力,剑如千钧之重,每一剑刺出,需得运足了内力。

    仅是五招过后,她只觉体内一空,竟然有楼去贼空之感。

    自习练玉虚诀以来,她的内力雄浑无比,浩浩如江河,几乎无穷无尽,除非与师父对招,平常动手,从未有过力竭。

    如今,仅是练了五招,浑厚无匹的内力竟然挥霍一空,看来,这套剑法确实有其异处。

    她心思一转,明白了师父刚才所说,也知道他为何一直不传于自己,原来是内力不够之故。

    只是她仍旧疑惑,这套剑法,究竟奥妙在何处,为何这般耗费内力,却偏偏没有什么威力。

    她倔强的性子一起,即使力竭,仍旧强行演练,内力终于告罄,经脉空虚,身子发软,不由的打了一个踉跄。

    萧月生负手而立,远眺脚下莽莽群山,似乎没有见到。

    江南云虽然力竭,身子发软,仍旧眼疾手快,寒霜剑插在地下,稳住身形。

    萧月生转过身,打量她一眼:“下次莫要强练,免得走火。”

    江南云娇喘吁吁:“师父,会有……这么严重么?”

    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一鼓一涨,宛如要裂衣而出,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嗯。”萧月生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摇了摇头,紧盯着江南

    江南云明眸流转,微微垂下目光。被师父这般一瞧,她竟有羞涩之感,双颊慢慢升起红云。娇艳欲滴。

    “你呀,太不用功!”萧月生摇头一叹,转身一晃,身形遁入空中,消失不见。

    江南云紧咬着下唇,心中微疼,怔怔伫立于寒风中。久久不动一下,宛如化身为雕像。

    她能感受到,这一次,师父并非玩笑,而是真的失望了。

    正午时分,左冷禅辞别众人,下山而去,身边是大阴阳手乐厚,还有十余名嵩山派弟子,个个精气神十足。*****目光锐利,一派高手的架式,令人不敢靠近。

    恒山脚下,有一片树林,晚上望去,黑森森一片。如今是正午,树叶稀疏,透出一片萧瑟之气。

    隔着林子很远,正在山路上行走地左冷禅忽然目光一凝,脚步顿一下,视野之中出现一人,站在那片树林旁。正挡在山道上。

    此人一身青衫,山风拂过,衣袂飘动,磊磊落落。

    大阴阳手乐厚转身:“掌门,是萧一寒!”

    他脸色沉重,萧一寒地武功多强,他没有亲身领教,但他的弟子江南云。却是动手伸量过。自己并非对手。

    左冷禅冷笑一声,脸色如冰。目光冷峻,点点头,脚下不停,似乎没有看到他。

    转眼之间,越来越近,看清了萧一寒沉肃地脸,他双眼温润如玉,凝神一望,却深邃无比,似乎眼眸中有一片迷人世界,令人情不自禁的陷进去,难以自拔。

    “萧先生,有何贵干?!”左冷禅抱了抱拳,沉声问道,神色冷峻,不假辞色。

    双眼温润,盯着左冷禅看了半晌,默然不语。

    旁边的嵩山派弟子身形缓动,慢慢的散开,将左冷禅护在当中,感受到了萧月生地敌意。

    左冷禅摆摆手,示意众弟子不必动,毫不畏惧的看着萧月生:“萧先生有何赐教,不妨直言!”

    萧月生忽然一笑,露出一丝自嘲,摇摇头:“昨天晚上,那一招调虎离山之计使得极妙。”

    左冷禅冷峻一笑:“过奖。”

    他没有推诿否认,知道萧月生必然会明白,否则,纵使他武功强横,也早已被人设计除去。

    萧月生目光一凝,紫电迸射,温润的脸上闪过一道紫气。

    周围地空气仿佛凝固,嵩山派众弟子呼吸困难,脸色涨得通红,拼命催动内力,却无济于事。

    片刻之间,他们竟然齐齐晕了过去。

    左冷禅与乐厚双腿微曲,微阖双目,浑身放松,站起了桩,内力运转,抵御着这股莫名的威势。

    左冷禅只觉周身仿佛被一丝无形的绳索捆住了,难以动弹,即使呼吸,也困难万分。

    他内力浑厚,气脉悠长,运起了一套玄妙的心法,降低呼吸,与龟息功异曲同工,是他用来隐匿气息之用,此时活用,颇有灵效。

    他心中发冷,嘴边泛着苦意,没想到,萧一寒竟如此可怕,早知如此,不该招惹他。

    只是事已至此,错已铸成,开弓已无回头箭,唯有死命挣扎,杀出一条生路来。

    他一掌拍向乐厚,身形缓慢,动作迟滞,似乎八十老翁。

    乐厚身形飞起,眼前寒风呼呼地刮来,耳边清晰的听到了掌门的声音:“你先走一步!”

    萧月生负手而立,衣襟飘飘,面含冷笑,并没动手,仍旧紧盯左冷禅,眼中紫电隐隐,神情慑人。*****

    左冷禅心中发苦,没想到,这一招竟破去萧月生的气势,自己的一切,仿佛小孩面对大人,纵使百般巧计,他却不屑一顾。

    乐厚身形落地,却并没走,心下感动,一直觉得,掌门行事不够光明正大,与自己并非一路人。

    但患难见真情,这般关头,他却留下断后。这份情义,委实难以报答。

    “掌门,我拖住他。你先走!”乐厚飞身扑过来,身在空中,双掌齐施,击向萧月生背

    萧月生看也不看,左手朝后一挥袖子。

    乐厚前冲的身形一顿,猛地往后飞走,身在空中。手舞足蹈,怪叫连连,似乎被铁扇公主地芭蕉扇扇了一下。

    二十余丈外,乐厚矮胖地身子跌落下来,“砰”地一声,重重摔到地上,寂然不动。

    “你杀了他----?!”左冷禅目光寒彻骨,死死瞪着萧月生。

    萧月生摇头:“他罪不至死,昏过去罢了。”

    左冷禅犹有不信,但身子动弹不得。呼吸困难,说这几句话,已是使出了浑身地力气。

    萧月生缓缓迈步,来到他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左冷禅被他温润地目光盯着,遍体泛寒。努力挣扎,却徒劳无功,仿佛有一只无形地大网,将自己网住,动弹不得。

    “今天,我不杀你。”萧月生语气轻淡,缓缓说道:“若要杀你。早就取你性命!”

    左冷禅暗舒口气,大业未成,性命丢掉,委实遗憾,能够不死,青山便在,便有机会成就大业。

    萧月生左右踱步,在如雕像的左冷禅跟前站定。眉头微皱:“我早不喜欢的。便是被人耍弄。”

    左冷禅默然不语,唯恐说话。将他激怒,改变了主意。

    “死罪能免,活罪难饶!”萧月生轻哼一声,倏的一掌后出,印在左冷禅的胸口。

    左冷禅只觉一股炎热地内息涌进,在体内游走一周,盘桓在胸口檀口,身体一松,无形的大网消失。

    他活动一下手脚,抬头盯着萧月生:“你要如何?!”

    萧月生微微一笑,转身便走,身形冉冉而起,越走越远,越走越高,似乎脚下有白云托着。

    他如走着楼梯,走到了树梢上,踏着树梢,如履平地,转眼间消失在莽莽地大山上。

    左冷禅卧蚕眉皱起,想了想,面色一变,运气内视。

    寒冰真气滔滔而动,但一走到了胸口檀口,身子顿然一颤,剧烈的疼痛自四面八方涌至,周身各处,无处不痛。

    这股疼痛,痛到骨髓,即使脑袋也不能幸免,仿佛要疯狂一般,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悠悠醒来时,身边站着一排人,却是嵩山派的弟子们,他们挤在一处,正关切的望着左冷禅。

    左冷禅打量一眼,发觉是在处屋内,自己正躺在榻上,被褥厚软,舒服得很。

    “乐师弟,这是哪里?”左冷禅冷峻的问道。

    乐厚挤出一丝笑容:“掌门,咱们在悦来客栈里。”

    左冷禅点点头,腾的坐起,一摆手:“各忙各的去罢!”

    他的模样,生龙活虎,并不像受内伤,见他如此,十余个弟子行礼离开,乐厚留了下来。

    “掌门,究竟怎么回事?!”乐厚凑到近前,低声问道,脸色沉重,他领教了萧一寒地厉害,至今心有余悸。

    在萧一寒跟前,自己便如稚童一般,毫无反抗之力,这种感觉,他痛恨不已。

    他恨不得马上功力大进,将萧一寒打败,出这口恶气,但随即一想,却又茫然,深深地无力感攫住了他,萧一寒的武功,委实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如此武功,岂是人力能及?!

    “没什么。”左冷禅摆摆手,脸色冷然。

    乐厚稍一迟疑,闭嘴不言,自己昏过去,想必他跟萧一寒交手,凭萧一寒地武功,掌门定讨不得好。

    他知趣的告辞,拉门出去。

    左冷禅推开窗户,外面暮蔼笼罩,太阳已落山,空气中飘荡着木柴燃烧的香味,大街上地喧闹声隐隐传来。

    他看清楚,这是一间雅院,隔着大街颇远,祥和幽静。

    合上窗户,他盘膝坐到榻上,功力缓缓流转,仅拿出一丝内力,在经脉内循环,经过膻中时,他心中紧张。

    膻中仍盘桓着一股热气。这些热气似乎形成一颗气珠,慢慢旋转,凝而不散。

    当这一丝内力经过时。热气自顾自的旋转,没有理会它,任由其通过,左冷禅顿时心中一喜。

    他慢慢将内力之流加大,小心观察,仍无反应,膻中内的热气仿佛一个不搭理人。自顾自地旋转,不理会经过的内力。

    疑惑之际,他心生庆幸,若是如上一次,膻中之气作怪,自己就根本不能施展内力,若是那般,实是可怕之极。

    半晌之后,他又不死心,虽然不理会人。但卧榻之旁,岂容旁人酣睡,那团热气盘踞在此,总是麻烦,将来说不定会成大害,须得除去才是。

    想到此。他分出一丝内力,到膻中,如一根细细的蚕丝,慢慢绕向热气之珠,想要一探虚实。

    内力之丝乍一碰到气珠,剧痛扑天盖地而至,如滔滔洪水。席卷而来,不容抵抗,他眼前一黑,再晕过去。

    醒来时,睁眼一眼,屋子被黑暗占满。

    他转头顾盼,空荡荡地屋子,自己躺在榻上。身下是厚软地褥子。心中一片寒冷。

    小心翼翼的催动内力,发觉膻中的那颗气珠仍在盘旋。内力流过,并无异样。

    他却不敢再冒险,隔着远远的,不敢让内力与气珠相撞,否则,定然再次昏厥。

    这在恒山派的境内,别人的地盘上,若是昏倒过去,说不定,杀身之祸便在眼前。

    昨夜地暗杀,没能杀得了岳不群,却惹怒了萧一寒,实在得不偿失,他摇摇头,心中暗自一叹。

    周围的一切,变得灰暗,体内这颗气珠,成了他地心腹之患,若不能化去,心中不安。

    “乐师弟!”他沉声叫道,声音冷硬。

    乐厚推门进来,左冷禅道:“咱们连夜出发!”

    “是!”乐厚虽疑惑,却不犹豫,一礼退出,招呼众弟子收拾行装,马上出发。

    这一日清晨,萧月生睡了个懒觉,起床之后,太阳已经到了半空,屋外有呼呼之声,他闭眼即知,是江南云在练剑。

    这间屋子很简洁,是一间客居地禅房,仅有一榻一桌,他在榻上调气吐纳几口,推门出来。

    院子中央种着四棵小松树,呈四个方位,构成正方形,在寒冷的风中傲然而立,仍旧散发着勃勃地生机。

    四棵小树中间,江南云粉色身形闪动,在小树之间穿梭如蝶,寒霜剑挥动,剑光闪烁,笼罩住自己的身形。

    剑尖常常掠过松针,差之毫厘,却终究没有碰到,凌厉的剑气仿佛虚无,未作松树丝毫,片叶不落。

    “师父起来啦?!”江南云身形一闪,出现在萧月生身前,寒霜剑倒持臂后,笑意盈盈。

    她玉脸雪白,脸腮绯红,似乎一块白玉抹上了一层胭脂,诱人檀口吐出白气,两股白气悠悠荡荡,但似余力无穷,几乎达到地面。

    萧月生打量她一眼,笑道:“难得如此勤奋!”

    江南云明眸一剜,腻声嗔道:“师父,干嘛这般取笑人?!”

    萧月生呵呵笑了笑,道:“可去看林少镖头了?”

    “少镖头伤好得很快,有师父的灵药,哪能有事?!”江南云一掠秀发,娇声笑道。

    萧月生笑了笑,神色一肃:“你的剑法练得如何?”

    “我如今已能使出六招。”江南云明眸转向别处,不敢去看他。

    萧月生虽然平日里跟她嘻嘻哈哈,但对于武功修炼,却极是严格,若是稍有差错,不会喝骂,却会沉下脸来。

    “嗯,六招……”萧月生点了下头,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屋中。

    很快,他刚坐下,江南云便手端木盆,肩搭毛巾,袅袅娉娉地走进来,伺候他洗漱。

    “师父,咱们何时离开?”趁着萧月生洗脸。江南云到榻前叠被,不经意的问。

    “今天就走。”萧月生毛巾拭脸,动作利落。

    “今天就走?”江南云惊诧地扭身。

    萧月生点头。将毛巾搭到一旁:“再留在这里也无益,山庄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师父是想师母了罢?!”江南云抿嘴轻笑,巧笑嫣然。

    萧月生眉头一皱,哼道:“小孩子家,乱说什么!”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直奔西边而去。

    岳不群住的院子与萧月生相隔甚远,若是不然,那一晚也不会让左冷禅得逞。

    来到院中,却见林平之正慢慢在院中散步,见到萧月生进来,忙拱手见礼。

    “少镖头不要多礼,你有伤在身。”萧月生摆摆手笑道。

    岳不群自屋中出来,身上紫气氤氲,似乎正在修习紫霞神功,见萧月生来了。忙匆匆收功出来。

    “萧先生,快快有请。”岳不群热情万分,呵呵笑意,神态间带着几分亲近。

    萧月生与华山派渊源甚深,五岳剑派之中,除了仪琳的恒山派。便数华山派,林平之,还有令狐冲。

    “少镖头地伤不要紧了吧?”萧月生转身问林平之。

    林平之俊脸已恢复红润,摇头笑着说不要紧,亏得萧先生地灵药,若是不然,性命堪忧。

    岳不群也笑道。华山派欠了萧先生数条性命,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才是啊,若有差遣,用得着之处,千万不能客气。

    萧月生笑着答应,随即说道,他来是告辞的,今天便要下山了。

    岳不群与林平之皆感吃惊。觉得他与恒山派如今亲近异常。怎能这么快便走。

    “家中夫人在,有些不放心。”萧月生苦笑道。

    岳不群恍然。抚髯而笑,他将心比心,知道萧月生的感受,自己便是如此,宁中则与令狐冲他们呆在华山,他心中总有惴惴之感。

    “既然萧先生要走,咱们便一起走罢!”岳不群笑道,看了看林平之,露出询问之意。

    “是呀。”林平之点头,明白师父的担心。

    “少镖头的伤势未逾,养好伤再走罢。”萧月生劝道,稍一沉吟,道:“让南云留下,陪你们回去。”

    岳不群与林平之一怔,疑惑的望他。南云地剑法虽差,但应付左冷禅,也应该足够。”萧月生温声道,抚了抚唇上地小胡子:“她平常一个人,独自练功兴致不高,也是太过无趣之故,……我想让她到华山呆一阵子,多跟少镖头他们切磋,也可督促她勤奋一些。”

    岳不群与林平之顿时明白,他这是怕左冷禅再来找麻烦,让江南云前来保护的。

    “这……这……”岳不群苦笑,无言以对。

    他心中感激之余,又有几分惭愧,竟然需要别人的庇护,自己这个华山掌门委实窝囊。

    “左冷禅受了点儿伤,暂时自顾不暇。”萧月生笑了笑,说罢,他一抱拳,飘然而去。

    岳不群与林平之站了片刻,两人相视苦笑。

    “你慢一些!”岳不群摇头苦笑:“……萧先生对咱们,可是送佛送到西了!”

    林平之点头,放慢步子,默然不语。

    “什么?!”江南云大惊失色,几乎要跳起来,娇声道:“师父,我要去华山?!”

    “好了,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萧月生脸色不耐,摆摆手,拿起了行囊。

    江南云一把抓住包袱,绝美玉脸露出可怜之色:“那……,师父,我要呆多久?”

    “何时练成清虚剑法,何时回来!”萧月生哼了一声,包袱轻轻一颤,将江南云的玉手震开,转身出屋。

    “师父!”江南云急唤一声,飘飘来到他身后,明眸蒙了一层雾气,随时可能凝成泪珠。

    “又不是生离死别,莫要丢人现眼!”萧月生摆摆手,苦笑不得的道:“南云,没我管着你,自由自在,岂不美妙?!”

    “师----父----!”江南云娇嗔,狠狠跺脚。

    萧月生哈哈一声大笑,身影一晃,渐渐变淡,慢慢融化在空气中,已然消失。

    江南云站在那里,想了想,玉脸露出落寞,心中空荡荡的,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半晌之后,醒过神来,便到了岳不群与林平之的院子,让人通报仪琳,要换了院子,便住在他们隔壁。

    “江帮主,萧先生呢?”见她来此,岳不群苦笑。

    “师父已经走了,”江南云嫣然笑道,一掠秀发,风情万种的道:“……他临行前吩咐,让我在华山上练剑,说那里最是安静,没有杂事分心。”

    “唔,既然如此,那就依萧先生地意思办罢。”岳不群缓缓点头,没有再矫情地推辞。萧月生到了恒山的脚下,想着临行前,仪琳眼泪汪汪地情形,心中微疼,大感不舍。

    他这么早便离开,一者担心刘菁,二者是不想呆得太久,心中难舍,离开时太过痛苦。

    这个时候,他对于瞬移神通,大是渴望起来。

    但他如今修为还差了一层,只要突破了这一层,便能再现瞬移的神通,弹指之间,瞬息数里。

    到那个时候,自己便可在观云山庄与恒山之间自如来往,每日来看一次仪琳,想必美妙得很。

    没有江南云,也没有小荷,他自己孑然一身,孤身上路,倒没有一番感觉。

    只是待过了中午,来到一处酒楼中吃饭,便有些不习惯,一个人吃饭,好像饭菜也难咽了。

    仅是尝了几口,他便离开,展开身形,也不用马匹代步,风驰电掣的往回赶。

    没有旁人的拖累,他可以尽情施展轻功,缩地成寸之术施展,身形一隐一现,之间隔约有近一里,足以骇人听闻。

    傍晚时分,他已经驰出极远,但又不知身在何处,只知道按着一个方向,沿着官道而行。

    太阳坠在西边,几乎压到西山上,红彤彤地,散发着温暖的霞光。

    这是一片宽阔的官道,周围是绿油油的麦田,像一块一块的锦绣,看上去别有一番美感。

    他身形蓦的一停,转身望去。

    大道之上,正有一匹马疾驰,风驰电掣,马上一人趴着,没有了动静,似乎已经晕迷过去。

    萧月生一眼望去,皱了皱眉,这匹马呈粟色,浑身发亮,似披着绸缎,马翻蹄疾驰,嘴角泛着白沫,却仍毫不歇气的往前冲刺,马上便要力竭而亡

第292章 雪晴

    萧月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见到这匹骏马,不由心中喜欢,泛起怜惜之情,不忍眼睁睁看着累死。

    马上所伏之人,乃一个女子,身穿月白罗衫,虽看不清容貌,背部曲线却是曼妙动人。

    骏马经过他身边时,毫不停顿,看也不看他,直勾勾的盯着远方,浑身肌肉滚动,汗水淋漓。

    他看得出,此马神智已有些不清,到了油尽灯枯之境,稍有犹豫,便会立毙倒地。

    顾不得其它,他一晃身形,飘然跃到马上,如一片羽毛,坐到女子身后,女子毫无反应。

    双手按上马背,内力自掌心缓缓注入,轻柔如小溪流水,涓涓而入,澹澹泊泊,源源不绝。

    骏马精神一振,速度又增几分,宛如一支箭矢,划破空气,寒风凛冽,吹得女子几乎要落地。

    她已经昏迷在马上,双手死死的抱着马脖子,不让自己滚下来。

    萧月生双腿微夹,不断的带着骏马减速。

    对于马身体内的经脉,他一清二楚,内力涌动,不停洋溢着它的器官,修复着各器官的损耗,尤其是肺。

    骏马颇有灵性,似是知道萧月生的善意,慢慢减速,终于停了下来,走在大路旁。

    那女子的胳膊死死环抱着马脖子,双臂僵硬,萧月生在其双肩处点了一指,令其松下。

    将女子抱下,却是一位绝顶的美人儿。

    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修长的睫毛,晶莹的肌肤,吹弹可破,令人不忍伤害。

    她浑身上下透着柔和的美。秀气的眉毛轻颦,静静阖着眼,似乎在生着气。

    他半搂着此女,幽香阵阵,身子丰盈而温软,抱着极是舒服,温香软玉在抱,他心神不动,探脉一查其体内伤势。

    摇头一笑,他轻拍一掌。印在她背心,度过一道内力。

    那匹骏马瞪着大眼,紧盯着萧月生的一举一动,似乎能够看明白一般,令萧月生大感喜爱。

    如此骏马,世间难得一见,若是有自己的百花丹,加之培元丹。定能令它更上层楼,心智大开,灵性升提。

    他自怀中掏出一枚丹药,乃是恢复内力之用,珍贵异常,平常他从未示人,如今拿了出来。

    这是一种翠绿地丹丸,自雪白的玉瓶中倒出一枚,一边扶着那女子,一边伸手托着。将丹丸递向骏马。

    马儿凑过来,它似乎喜欢萧月生身上的敢息,他元神与天地合一,强大无比,稍一动念。便可影响周围人们的心神。

    它伸嘴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进去。

    萧月生微微一笑。扶着的女子忽然一动,醒了过来。

    修长的睫毛轻颤,越来越剧烈,然后,她悠悠睁开明眸,一双眸子里仿佛蓄着清泉,清澈而深邃,闪动着乌油油的光泽,令人观而忘己。

    眼中的迷离渐渐褪去。她恢复清明。乍一看到萧月生的脸,顿时秀脸色变。柳腰一扭,腰间长剑出鞘,挺剑便刺。

    萧月生无奈苦笑,倏的后退,恰悄开四尺,站在剑势之外。

    女子本被萧月生搂着,此时他一撤,顿时仰天而倒,剑尖蓦转,疾点地面。

    长剑弯曲,随即绷直,弹力将她反向一送,她轻盈地挺身,俏生生的站在萧月生身前。

    “你是谁?”她玉脸紧绷,蹙着眉头,神色不善的哼道。

    萧月生摇头:“路过之人罢了。”

    说罢,转过身去,便要继续赶路,却又停住,摇摇头,道:“这是匹好马,落在你手里,可惜了!”

    打量了一眼骏马,微微不舍,但毕竟是有主之马,不能强求,他转过头,继续赶路。

    “真是怪人!”女子盯着萧月生的背影瞧了瞧。

    蓦的,她玉脸一变,娇喝道:“你给我站住!”

    萧月生停下脚步,扭身望她,神色不解。

    “刚才,趁着我昏过去,你做了什么?!”她玉脸泛寒,紧盯着萧月生,深潭般的眸子泛出杀意。

    萧月生眉头一皱,摇摇头:“没做什么,看到这匹马就要累死,便拦住它,歇一歇罢了。”

    “真的?!”女子扭头看了看骏马,露出怜爱之色,伸手抚摸着它的大头。

    骏马也亲热地磨蹭着她玉手,轻轻微嘶。

    “好青儿……”她神色柔和下来,温柔如水,一只手抚着它的额头,一只手挠它的下颌,让它舒服得哼哼。

    忽然,她又想起醒来的一幕,自己是躺在他的怀中,玉脸色变,忙低头看自己的衣衫。

    月白罗衫没有什么变化,让她舒了口气,却又觉得,若是他搂着自己,肯定占尽便宜,即使没有解开自己衣衫,说不定也会摸……

    想到这儿,她不敢再想,凝脂白玉似的脸酡红如醉,觉得自己脸烫得厉害,心下又气又恼,恨得牙根直痒。

    她猛的抬头,便要找那个男人算帐,却发觉眼前空空荡荡,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个臭男人!”她恨恨跺脚,盯着空荡荡的大道,愤愤骂道。

    随即,她脸色再变,耳边隐隐听到了马蹄声。

    顾不得再乱想,她急匆匆的纵身上马,动作曼妙而利落,一拉缰绳,叫道:“青儿,走!”骏马青儿翻蹄而动,几步之间,已是撒开了蹄子,纵情驰骋,长嘶一声,响遏行云,宛如龙吟。

    坐在马上地女子吓了一跳,何时青儿叫得这般大声了,像是吃了大力丸一般。怪得很。

    速度陡然加快,她猛的一往后倒,急忙拉住缰绳,丰盈的娇躯后倾,飞快的奔驰。

    她发觉青儿的速度比原来快了不少,极是明显,难道,真地吃了什么大力丸?!

    她坐在马上,不时回头看,却是渐渐放下心来。忽然让马儿停下来,伸手贴在半透明似的右耳上,形成一个圆筒,侧耳倾听。

    马蹄声已经消失,即使顺风吹来,也听不到,她秀脸露出喜悦,得意地拍拍骏马。柔声笑道:“好青儿,他们追不上来啦!”

    自骏马奔跑之速忽增,她便放下心来,青儿本就是大宛良驹,比平常地马快,如今更快之下,他们是怎么也追不着了!

    想到此,她一身轻松,轻嗑一下双腿,让骏马慢跑。优哉游哉。

    忽然,她顾盼四望,似是寻找什么。@

    她心下奇怪,怎么没有见到刚才那个怪人的身影,他明明仅是走路。况且,这一条大路,本就没有岔道。他不可能岔向别路。

    难不成,他走得比自己骑马还快?!这般说来,他的轻功必然很高明喽,武林中轻功高者,并不少见,在短时间内,快逾奔马,但若是时间一长,便不能与马儿相比。除非内力深厚之极。

    想到这里。她忽然好奇起来,让青儿快跑几步。想要追上这个男人,还有一笔帐没算呢?!

    他悠然而行,缩地成寸,却没有尽全力,只是一步跨出三四丈远,悠然而行。

    到达一处小镇,萧月生抬头打量一下太阳,已经快至正中,到了吃饭时间。

    信步进了小镇,镇上的街道颇为宽敞,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难得的热闹。

    此时,正午的太阳明媚动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最适宜外出活动,人们活跃得很。

    他在镇上转了一圈,找上了镇上最豪华的酒楼,这座镇子共仍三间酒楼,俱是不俗,显然是专门为了招待行人之用。

    站在酒楼前,抬头望一眼,探花楼三个大字,苍劲有力,听镇上的人说,这间探花楼地由来,却还有一番故事。

    这间酒楼原本并不叫探花楼,后来,一个进京地士子病在此处,被酒楼老板收留,治好了病,并赠了一些金银,助其上京赶考,不想,竟然高中探花。

    于是,这位探花公便亲自提字,将此楼命为探花楼,在镇上乃是首屈一指,无人可比。

    萧月生登上探花楼,有侍者殷勤上前,将其引到里面。

    探花楼共有两层,下面的一层,鱼龙混杂,热闹非常,萧月生孤身上路,虽然平常喜欢清静,此时却想热闹一些,便在下面挑了个靠里地位子,背对着楼梯口,坐了下来。

    让小二挑最好的菜上两个,萧月生喝着酒,暗自想着心思。

    左冷禅那边,已然不能为恶,每到正午时分,他的感觉如置火中,难以排遣酷热,若是运功抵抗,更为痛苦。

    这般痛苦,除非他能将直气化去,只是这股真气,精纯无比,岂能那般容易化去,这一些日子,他定将痛苦无比,算是对他的薄惩。

    上了酒,他倒了一碗,大口喝下一口,此乃酒楼中的镇楼招牌,性子最烈无比。

    再喝了一碗,他摇头一笑,想起了江南云嘟嘴无奈地神情,这会儿,想必是在嘟囔着吧。

    他耳朵一动,鼻间闻到一股淡淡幽香,虽然厅内各种菜香飘溢,这股幽香却难以掩饰。

    脚步声响起,他转头一看,一张如花似玉的娇美脸庞映入眼帘,正是自己拦下的女子。

    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脸上神情冷淡,并无搭讪之意,转头继续喝酒。

    大厅内静了一下,人们忍不住盯着这个女子看,她修长而丰盈的娇躯,曼妙动人。如花的脸庞,带着淡淡的红晕,明眸如深深的潭水,看了会让人陷进去,温柔如水的气质,令人难以自拔。

    这般绝美的女子,难得一见,他们忘了说话,吃饭,尽情的观赏。陶醉不已。

    她轻盈迈步,来至萧月生身后,紧盯着他。

    萧月生顾做不知,大碗端起,一饮而尽,单手提起酒坛,再倒了一碗,颇有几分豪迈气度。

    “喂!”美貌女子轻喝一声。声音柔美,似是打招呼。

    萧月生转身,上下看了她一眼,目光清冷,眉头微皱,似是不耐烦:“芳驾可有什么事?”

    “你刚才……”女子气神情气愤,忽然止住,明眸流转,扫一眼周围,见众人正炯炯地盯着自己。便将话头顿住,上前两步,扫开椅子,重重坐到萧月生对面。

    萧月生眉头一直皱着,似乎有些不耐烦。见她坐下,也不理会,端起碗。又喝了一口。

    他喝酒极快,转眼之间,又喝下一碗,提坛再倒一碗,酒香四溢,扑鼻而来。

    见萧月生不理自己,女子甚是气愤,心下也有几分好奇。

    自己容貌之美,她自周围男人们的眼光知道。遇到的男人们。不是对自己露出贪婪神情,便是爱慕。无论是少年,还是老者,都难挡自己的美貌。

    唯有这个男人,偏偏是冷淡无比,她摸了摸脸,难不成,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破坏了美貌?!

    但转眼看到周围众人,自他们呆滞的神情可知,并非如此,看来,这个男人有问题。

    胡思乱想了一阵,她抬起头,看到萧月生正在举杯痛饮,蓦然又想起先前地一幕,自己倒在他怀中!

    想到此,她心口怒气翻滚,这个臭男人,占了自己的便宜,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但此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挑明,否则,清誉不再。

    她抬头,细腻的下颌一翘,娇声哼道:“喂,你怎么一直喝酒,不吃菜呢?!”

    萧月生举碗地手一顿,目光自碗上斜睨过来,扫她一眼,碗送至嘴边,一饮而尽。

    见萧月生不理会自己,她更加恼怒,但脸上却并未表露,反而挤出一丝微笑:“是不是没钱吃饭了呀?……我来点罢!”

    说罢,招呼过小二,顺嘴说出四道菜来。

    小二记下,临走之际,对萧月生躬身一礼,殷勤说道:“客官,您的菜马上便好。”

    萧月生点点头,他地打赏极为大方,故小二也格外殷勤。

    女子怒目而瞪,深潭般的明眸定定望他,一动不动,似乎非要逼他与自己对视。

    萧月生默默喝酒,心下有些无奈,他实在不想再招惹别的女人,仅是一个任盈盈,已经够头疼的了,还有宋梦君苏青青她们。

    见萧月生如此冷淡,她心下明白,这绝非欲擒故纵,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忽然之间,她胸口涌起一股斗志来,倒想看看,到底谁能斗过谁!

    “小女子何雪晴,还未请教侠士大名?”她裣衽一礼,温柔如水,轻轻说道。

    萧月生忽然一笑,摇了摇头,女人,还真是奇怪的动物,变化莫测,难以揣摩。

    “在下萧观澜。”萧月生伸袖一抹嘴角,懒洋洋的道。

    “萧……观……澜……”何雪晴沉吟,想了想,脑海中思索,武林中好像并无这号人物。

    “若是要谢我,大可不必。”萧月生喝了一碗酒,摆摆手。

    何雪晴深潭般地眸子瞪大:“谢你?!”

    她气极而笑,看起来却是柔美之极,她抿嘴一笑,摇头道:“那便多谢萧先生了!”

    她觉得,这位萧观澜并不像会武功,但能猝然之间,躲开自己地剑,显然武功不俗,以先生称之,应最适当。

    萧月生洒然而笑,没有解释,只是喝酒。

    很快,四个菜流水般端了上来,个个色香味俱全,萧月生拿起银箸,指了指:“何姑娘,不如先尝一尝。”

    何雪晴抿嘴点头,拿起银箸,她饥肠辘辘,一路逃亡,委实辛苦,看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恨不得将菜连带碟子一块儿吞下去。

    萧月生似是兴致不高,吃了几口,眉头皱了皱,便不再吃。

    何雪晴银箸如飞,头也不抬一下,只是怒力地吃,顾不得观察萧月生的吃相。

    过了一会儿,她吃得有几分饱,抬起头,想起大庭广众之下,吃饭不雅,委实羞惭。

    见萧月生仅是喝酒,却不吃菜,她好奇的望他。

    萧月生不理会,只是仰首望天,似乎在看虚空中某一处,那里强烈的吸引着他,比眼前的美貌女子更吸引人。

    她心中恼怒,秀脸却盈盈微笑,接着吃菜,却恢复了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动作优雅,显示出良好的教养来。

    即使如此,萧月生却仍不看她,喝酒减慢,似是微醉,眼神总是一幅若有所思,仿佛沉浸在脑海之中,一直没有出来。

    何雪晴心中更加恼怒,这个人,委实是一个呆子,自己坐在他跟前,却视而不见,想着自己的心事。

    半晌过后,她的菜端上来,有两样同桌上地菜一模一样,何雪晴见了,抬头看了萧月生一眼。

    她没想到,这个萧月生也是个精通美食的大行家,这两样菜,都是看似一般,却最考究功力的。

    既然萧观澜不理自己,那自己何必又总贴在他身边呢?!

    想到此,何雪晴精神一振,仿佛身上的束缚终于被挣掉了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爽快。

    于是,她不再理会萧月生,细心品味这几菜,隐隐发觉,这个厨师火候极精妙,而且,这也是一位物助。

    她一顿饭吃完,抬头看到萧月生地酒坛子已经空了,心下思忖,这一会儿,他想必是想明白了一些?!

    “慢着!”见萧月生作势欲走,何雪晴忙伸手一拦,笑眯眯的道:“为了以示感谢,这一顿饭,我请了,萧先生莫要跟我争。”

    有人请吃饭,自然不会不答应,萧月生点点头,坐了下来,道:“说罢,什么事情?”

    “萧先生,我究竟是怎么醒过来了?”她耿耿于怀,低声问道。

    “你劳累过度,陷入沉睡,”萧月生缓缓说道:“我便扶你下来,喂了一些伤药。”

    何雪晴玉脸一变,如此看来,却是自己多心,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自己昏迷过去,不宵是任由他想做什么,他都要问问自己的良心。

    “你地那匹骏马,若是再跑几步,便会力竭而亡!”萧月生眉头深争。

第293章 落雪

    她心中恼怒,温柔的目光有些犀利,很快又掩了起来,抿嘴一笑,点头道:“看我昏了过去,青儿可能着急,拼命的跑。”

    萧月生端起大碗,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淡淡问道:“是有人在后面追你罢?”

    何雪晴温柔的点点头:“有几个登徒子欺负我,打不过他们,只能跑了。”

    萧月生拿碗比划一下,朝她身后指了指:“是那些人么?”

    何雪晴扭头,急忙转回,臻首紧低,秀脸色变。

    打量了楼梯口的五个人,萧月生摇头一笑,这五个人,年纪轻轻,却皆是武功不俗,看起来应是名家子弟才是。

    看他们的眼神,清正有神,不像是淫邪之人,但萧月生对于相人之术别有心得,淡淡扫了两眼,心下有数,何雪晴说得**不离十。

    何雪晴贝齿紧咬,低声喃喃:“若不是使下三滥的手段,暗中下毒,凭他们几个,小菜一碟!”

    萧月生看得出,何雪晴受了内伤,但自己的伤药珍贵得很,即使她是美女,非亲非故,也不会随便送人。

    “就要过来了,你可要躲一躲?”萧月生似笑非笑,漫不经心的问。

    何雪晴抬头,妙眸瞪他,低哼道:“这里哪有藏身之处?!”

    萧月生微微一笑,不再多说,慵懒的端着大碗,不时端碗轻抿一口,状极悠闲。

    见他如此,毫无替自己着急之意,亦无帮忙之心,何雪晴心中大骂,冷血,呆子。不懂怜香惜玉的木头!

    心中虽骂,秀脸却一片柔和。不动声色,反而温柔一笑,对萧月生低声道:“若是真的能躲一下。最好不过。”

    萧月生翘了翘嘴角,摇了摇头,道:“不如。我替你料理了他们?”

    何雪晴深潭般的明眸上下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男人并不会武功,但他这般说,一幅有恃无恐的神情,惹她生怒。

    “好呀!有劳了!”她嫣然低笑。容光焕发,周围众人目瞪口呆,头脑一片空白。

    “杨兄。那里!”其中一个男子指了指萧月生这边,对身边的男子低声道。

    那姓杨的青年转头,望了过来,看到了萧月生,皱了皱眉,犀利目光落在何雪晴曼妙地背影上。

    朝前一摆手,打了个手势,他举步向前,朝萧月生这边走来。脚步缓慢。眼神冰冷,死死瞪着萧月生。似是在无形的施压。

    何雪晴耳朵玲珑,如黄玉所雕,放在灯光下看,说不出地动人,此时轻动,听着他们的脚步。

    这几个青年皆相貌不俗,虽说不上宋玉潘安,也能吸引少女,脚步沉凝,目光明亮,武功也不俗得很。

    尤其姓杨的男子,英俊过人,气宇轩昂,眉宇间傲气隐隐,却掩藏得很好,看上去英姿勃发,少年有为。

    他们脚步缓步,来到何雪晴身后,站定,望着她地背影,越发肯定她便是要找之人。

    “何姑娘,咱们又见着了!”姓杨的男子拉过椅子,在桌旁坐下,双手抱肩,好整以暇的盯着何雪晴,俊脸露出冷笑。

    “姓杨地,你们阴魂不散,究竟要怎么样?!”何雪晴抬起头,秀脸满是激愤,怒瞪着他们。

    “要怎样?!”姓杨的男子冷笑,猛的一拍桌子,勃然色变,沉声喝道:“你伤了我三弟,还想要溜掉?!”

    大厅中一静,目光纷纷了聚来,但看到五人腰间佩剑,气质彪悍,便纷纷转眼,装作没听到,没看到,出门在外,莫管闲事,这乃金科玉律。

    “他使下三滥的手段,死有余辜!”何雪晴远黛般的眉毛轻颦,不卑不亢的道。

    她气质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即使如此场面,仍旧声音平和,清晰地传入人们耳中。

    姓杨的青年一摆手,怒气冲冲的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我三弟被你伤了,还伤得很重,我杨家之人,即使不屑,也轮不到别人教训!”“你们杨家好大地威风!”何雪晴一翻白眼,神情不屑。

    “敢批评我杨家,你好大的胆子!”姓杨的青年冷哼,缓缓站起,冷冷一笑,道:“血债血偿,我杨家向来百倍偿之,若想活命,除非打倒咱们!”

    何雪晴黛眉微竖,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温柔如水的气质陡变,一股锋气自丰盈的娇躯涌出。

    她拿起桌上长剑,按着剑柄,哼道:“一群跳梁小丑!”

    这一句话极狠,将姓杨的几人激怒,他们怒目而视,各自手按长剑,剑拔弩张之势,周围的空气一凝。

    “慢着!”一道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人们朝声源处望去,想看看哪个不怕死的。

    萧月生放下大碗,自袖中抽出手帕,拭了拭嘴角,温和道:“这里是吃饭地地方,不宜动手打架。”

    “阁下何方神圣,竟敢管我杨家之事?!”姓杨地青年男子怒瞪萧月生,横眉冷对。

    被美貌女子骂作跳梁小丑,委实奇耻大辱,心顿时敏感易怒,萧月生一出来,他似乎看到萧月生眼中带着嘲讽,不由迁怒于他。

    萧月生眉头皱了皱,思忖此人委实讨厌,相貌英俊不凡,却原来是绣花枕头一个,锦绣其外,败絮其中。

    萧月生不再客气,淡淡道:“这里是酒楼,若是要打架,还是出去罢,莫要扰了大伙儿吃饭。”

    姓杨的青年冷哼道:“你倒是多管闲事!”

    说罢,不再理萧月生,转向何雪晴,冷笑道:“是在这里,还是出去,释听尊便!”

    “好罢,去镇子外头!”她盈盈起身。提剑便走,转身之际。瞥了萧月生一眼。

    五人顿成一个扇面,将她包围,似是防止她逃跑。

    萧月生也跟着起身。向外走了出去,跟在他们身后,他们看到。也仅是冷笑一声,没有理会。

    萧月生外表看来,实不像会武功地模样,双眼如常,手足举止间,没有精气四溢之像。

    武林之中。虽有返朴归真一说,但也仅是传说而已,罕有人及。况且,即使返朴归真,他这般年纪,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

    他们出了酒楼,站在酒楼前的空地上,大街颇是宽敞,他们五个,按着方位。将何雪晴包围其中。

    周围很快聚拢一些人。要看看热闹,何雪晴容貌绝美。他们看了一眼,便拔不出眼睛,挪不动步子。

    姓杨的青年沉声道:“咱们就在这儿,姓何的,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罢!”

    何雪晴按剑而立,一阵风吹来,月白罗衫飘动,楚楚动人,风姿绰约,令人观之怜惜。

    看到姓杨的五个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况且这般讨人怜惜的美女,周围有人不平。

    “五个打一个,真替咱们男人丢脸!”人群中传来喝声。

    姓杨的青年霍地转身,朝那边忘去,人们拥在一起,他一瞪双眼,目光如刃,一一掠过众人,想要找到说话之人。

    “谁?!不服气的站出来!”他按着剑,紧抿嘴角,冷冷喝道,双眼精芒四射,颇是骇人。

    这些镇上地人们,见过无数南来北往的人,眼界不俗,见他如此,知道是高手,好汉不吃眼前亏,自然不会站出来。

    “有种的站出来,在那边鬼鬼祟祟地说话,算什么本事?!”他冷笑着喝道。

    “五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又算什么本事?!”一声低笑传来,似乎换了一个方向。

    他转头忘向那边,入眼之处,尽皆是一张张幸灾乐祸的笑脸,好像每一个人都很可疑。

    “你还打不打?!”何雪晴黛眉轻蹙,不悦的道,秀脸露出不耐烦之色,哼道:“杨家地人,果然是威风得紧!”

    姓杨的青年缓缓收回目光,转过身,盯着何雪晴,道:“动手罢,到了阴曹地府,报上我杨成威的大名!”

    说罢,拔剑出鞘,径直刺去。

    其余四人,并未动手,只虎视眈眈的望着,以防何雪晴逃走,对于杨成威的剑法,大有自信。

    萧月生站在人群中,抱着臂,漫不经心的观赏,心中暗思,杨家,好像山西境内确实有一个杨家,乃是武林世家,在武林中占着一席之地,倒也并非无名之辈。(

    只是,即使杨家是武林世家,也远无法与恒山派相比,他们应不至于如此飞扬跋扈吧?

    何雪晴仍带着浅浅地微笑,温柔如水,令旁观诸人无不怜惜,暗自不平,不耻杨家的蛮横霸道。

    她拔剑出鞘,手腕一抖,幻出数朵剑花,迎击杨成威。

    杨成威虽然傲气冲天,手下确实有真功夫,有所凭仗,否则,也难以这般服众。

    何雪晴的剑法精妙异常,仅是两招地功夫,便占了上风,将杨成威压制,棋高一筹,束手束脚,便是如此。

    “老人家,这杨家一直这般蛮横吗?”萧月生凑到一个老翁面前,低声问道。

    老者须眉皆白,却是脸色红润,一片和蔼神色,打量了萧月生一眼,呵呵笑道:“小哥儿,这种事,还是莫要打听为好。”

    “哦,打听也不成,看来杨家果然厉害啊!”萧月生挑了挑眉毛,温和笑道。

    老者点点头:“你明白就好,这杨家个个武功高强,杀人不眨眼,谁敢跟他们做对?!”

    “难怪,难怪!”萧月生点头不已,随即摇头道:“欺男霸女之事,他们没少做罢?!”

    “唉……,那又如何,谁敢管,谁管得住?!”老者无奈的摇头,神色怆然。

    “不是还有恒山派吗?”萧月生忙道,微微一笑:“恒山派的师太们行侠仗义。不会袖手不管罢?”

    “恒山派?!”老者嗤之以鼻,嘿嘿冷笑。

    萧月生眉头微皱。心下不悦,却知定然事出有因,耐着性子。低声问道:“老人家,难不成,恒山派真的不管?”

    老者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低声道:“若没有恒山派,他们杨家还不至于如此大胆!”

    萧月生心中一沉,呼吸之间,思绪万千,神色变化不定。

    见他如此。老者也不再多言,转过头,去看那边的打斗。脸上露出愤然之色。

    原来,见到杨成威不敌,又有一个人加了进去,以二对一,夹击何雪晴。

    这般无耻行径,丝毫不顾武林规矩,让旁观诸人纷纷扰扰,低声痛骂,目光鄙夷之极。

    只是。虽然低声骂着人。他们却没有胆量去多管闲事,真的动手解救何雪晴。

    她虽是美貌绝伦。但一旦惹上杨家,怕是小命不保,美人虽好,若是无福消受,自然会退却。

    何雪晴以一敌二,剑花如雪花,飘飘洒洒,护在周身,竟然仍不落下风,应付自如。

    “好剑法!”人群轰然叫好,恨不得她一鼓作气,将这几个杨家的人消灭了。

    其余三人转身,紧盯着众人,目光如刃,手按剑柄,似乎要动手杀人的架式。

    人们纷纷住嘴,不敢惹毛了他们,这些人,真的能杀人。

    萧月生心神注意着那边,外人看上去,他却并没有朝那边望,似乎并不关心。

    他低下头,问老者道:“老人家,杨家这般霸道,跟恒山派有什么关系?”

    老者摇头,默然不语,只是盯着何雪晴看,赞叹不已,不住地说“好剑法,好剑法!”。

    萧月生想了想,道:“莫不是,恒山派弟子中,有杨家地人?”

    老者转头,惊讶地望他:“你原本知道?”

    “这般说来,是真地。”萧月生若有所思,想了想道:“杨家的什么人在恒山派中?”

    见他猜出,老者也不再遮掩,低声道:“据说,如今杨家家主地姐姐,是恒山派的一位师太。”

    “唔,如此看来,是二代弟子。”萧月生点点头,脑海中将仪和师太她们过了一遍。那位师太法号是?”萧月生低声问,眼中精芒隐隐。

    老者觉察有异,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心上,心中一惊,年老成精的他,忙道:“老朽不知。”

    “那位师太可知杨家地行事?”萧月生语气一松,温和笑问,沉重的威严顿时消散。

    “那位师太好像自出家以后,从没回过杨家,怕是不知道罢。”老者想了想,摇头道。

    萧月生心头一松,笑了笑,道:“想必如此,恒山派的师太,受佛法熏陶,岂能如此横行?”

    老者忙点头,他已经看出,这位公子爷,怕是与恒山派渊源非浅,容不得别人说恒山派的坏话。

    “无耻!”他忽然大喝一声,人群中随即传来大喝:“无耻!”“丢人!”“真是丢尽了杨家的脸!”

    人们纷纷嚷嚷,喝骂不已,人声鼎沸,气愤填膺。

    萧月生转头望去,却见五个人围着何雪晴,长剑织成一道道剑网,将她笼罩其中。

    何雪晴剑法虽然飘飘如雪,仍不落下风,但如今已是旗鼓相当,她的脸庞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已然粗重,香喘吁吁。

    人群喧闹,她粗重地呼吸声却如在耳边,萧月生伸手入袖,出来时,手指夹了两枚莹白的棋子。

    在阳光之下,棋子晶莹如玉,光洁动人。

    忽然之间,本是灵动如神,飘逸动人的剑法散乱了一下,何雪晴地剑法露出了破绽,脚下虚浮。

    “嗤”的一响,她肩头中了一剑。

    她紧抿着嘴,苍白的秀脸露出酡红,略显病态,格外动人。惹人怜惜,恨不得搂在怀中。

    “姓杨的。我跟你拼了!”忽然一人自人群中冲出,长刀高举,直直一招“力劈华山”。

    此人是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子,粗犷豪迈,这一招“力劈华山”。有泰山压顶般气势。

    杨成威脸如寒霜,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无奈的一拥而上,大损杨家地威风,他敏感的心满是暴躁。

    见到有人出头,他恼怒成怒。剑光一闪,直刺对方喉咙,已是下了杀手。要杀鸡儆猴。

    “叮----”一声清吟响起,一道流光击中了他地长剑,解去了大汉地杀身之劫。

    剑被击落地上,分成四断,已然不能再用。

    杨成威怔怔而立,看着空空双手,再看看化为四段的长剑,转身望向众人,目如喷火。宛如受了奇耻大辱。

    随即。“嗤----”“嗤---”两道流光飞出,宛如彗星横空。奇快无伦,人们眼中只呈现一道流光,却看不清究竟是何处。

    叮叮声中,又有两柄剑落地,断为两截。

    剩余地两人忙跳开,不敢再动手,看向周围,这般暗器高手,若是击到自己身上,怕是很难避开。

    “何方高人,大驾光临?”杨成威压着心中的怒火,抱拳喝道,目光炯炯,一一扫视。

    须眉皆白的老者满脸惊讶,看了看萧月生,没想到,心中惊讶,真人不露相,这个年轻地公子哥,竟也是一位武林高手!

    萧月生自人群中缓缓走出,来到何雪晴跟前。

    何雪晴此时以剑拄地,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宛如大海波澜,她面色酡红如醉,光洁的额头布满汗珠,似是一颗一颗的露珠。

    此时,她惊讶的望着萧月生,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实在没想到,这个怪人,竟也是一位高手。

    “阁下不知是哪位高人?”杨成威见萧月生理也不理自己,心中恼怒如狂,却死死压住,咬着牙,沉声问道。

    “萧观澜是也,无名小卒,看不惯你这令人不耻的做为。”萧月生转身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随即转身,出手轻拍了一下何雪晴的背心,一股温润地内力度了过去,滋润她的五脏六腑。

    何雪晴感觉,他的内力虽然不够深厚,但却极精纯,进入体内,澹澹泊泊,绵绵不绝,丝毫没有刚性,极是舒服。

    萧月生既然已然用了这个名,自不会轻易改变,再者,涉及到了恒山派,他也不想用本名。^^

    那络腮胡子大汉过来,抱拳呵呵笑道:“惭愧惭愧,我是想救人,却要被人救,我老李欠你一条命!”

    萧月生笑了笑,一脸温和,摇头道:“在下顺手为之,不足挂齿,李兄不必如此。”

    “哈哈,你是顺手,我地这条小命却是实打实的!”姓李的男子哈哈大笑,将长刀归鞘,抱拳道:“我叫李成坤,日后有事吩咐便是了!”

    说罢,他一抱拳,钻入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杨成威恨恨瞪着消失的人影,心中暗自记下此人姓名,日后杨家定要除去此人!

    “几位大侠,你们还呆在这儿做甚?”萧月生转头,眉头一皱,冷冷而道。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告辞!”杨成威抱拳说了句场面话,一挥手,五人如旋风般消失不见。

    他们实在无脸见人,便施展轻功,难得的迅速。

    “何姑娘,咱们就此分别,有缘再见!”萧月生抱拳,脸上一幅懒洋洋的神情,漫不经心的道。

    “你……”何雪晴抬了抬手,却见萧月生已经转过身去,迈开步子,大步流星而去。她娇艳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心中却是暗骂,这个人,真是怪,本想道谢的,但见到他这般,心中不但没有了感激之情,反而想要骂他一通!

    萧月生信步而行,摇了摇头。心中想着恒山派,一想到此。他心中便有几分沉重,故刚才对何雪晴也没什么好脸色。

    恒山派这些年,确实有些太过保守了。避山不出,一门心思苦练,自身地名望便会大损。

    现在。竟有一些人,敢扯着恒山派地虎皮,横行霸道,他看着,心中隐生怒火。

    但恒山毕竟不是他的恒山,否则。定会严察下去,杀鸡儆猴,通传武林。免得被宵小之辈钻了空子。

    他施展轻功,缩地成寸,一晃一闪,十余丈开外,一边想着心事,沿着大道而行。

    傍晚时分,他又见到了一座镇子,比起上一个镇子,更加繁华。

    虽说不觉得累。但他也并不着急。便进了镇中,找了一座最大地客栈。挑了一间天字号房,住了下来。

    正坐在屋中榻上打坐,难得清静,趁机练功。他如今颇是心急,想要修得瞬息之神通,但这绝非简单之事,九转易筋诀没有练到第五层,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但九转易筋诀进境极慢,尤其如今体内变成了天雷之力,身体经过了天雷之力的锻造,九转易筋诀修炼起来,进境更慢。

    一套功法,若是有二十几层,但很快便会突破一层,或者一套功法仅有数层,需要很长时间突破一层,最终,虽然威力相同,但修炼起前面那套心法,往往进境更易。

    能看到进境所在,修炼起来,也会更有动力,而九转易筋诀,却是后者,后一层的威力,往往是前一层的数倍,天地之别,但想要突破一层,也是千难万难。

    萧月生修炼,便是陷入这般境地,无论怎样修炼,总似在原地踏步,停滞不前,即使心境如他,也难免偶尔灰心。

    很快,他进入定境,微阖双眼,宝相庄严,弥漫着淡淡地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忽然间,他睁开了双眼,耳朵动了动,眉头皱起。

    他耳中传来何雪晴的声音,天下之事,真有巧地,她竟然也住到了这间客栈之中。

    摇了摇头,自失一笑,越是不想招惹,越是难以摆脱,世事之妙,莫过于此。

    更加巧合的是,何雪晴竟然住在他的隔壁,坐在榻上,萧月生能够听到她温婉地声音。

    他继续入定,不去理会。

    一旦入定,他常有两种感觉,或者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过去了很久,或者仅是一眨眼功夫,却觉得过了很久。

    这一次,他有后者之感,感觉很久,但仅是天黑而已。

    有一个小二站在回廊中,等候着天字房的客人们差遣,萧月生拉开房门,招了招手。

    “去弄两个招牌菜来,再将最好最烈地酒上来。”萧月生抛出一锭银子,低声吩咐。

    小二生得俊秀,一幅聪明伶俐的模样,见他低声说话,也跟着低声答应,猫步而行,退了出去。

    萧月生拉开门,想出去走一走,欣赏一下暮色。

    刚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僵,暗叫不妙。

    恰在此时,西边的屋子忽然拉开了窗户,探出一张如花的俏脸来,正是何雪晴。

    她明眸中波光流转,神情笑盈盈的,温柔如水,一幅惹人怜惜的楚楚气质。

    萧月生背对着她,定了一下,依旧往前走,装作没有觉察到。

    “可是萧公子?”温婉地声音响起,何雪晴笑盈盈的道。

    萧月生停下脚步,转过身,抱拳一笑:“原来是何姑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是呀,可真是巧得很!”何雪晴妙目盈盈,抿嘴轻笑,心下却是暗自嗔怒。

    刚才他小声的说话,她内力深厚,却是听在耳中,心下恼怒,看来,这个萧观澜,果然是讨厌自己。

    一向被男人们追着,何时见到如此待自己之人,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故意在他经过时,探头出来。打个照面,让他不舒服。

    “不知萧公子意欲何往?”她盈盈娇问,笑靥如花。深潭般地眸子似乎形成了弯月,闪着明媚的光泽。

    “想出去走走。”萧月生漫不经心的道,便要举步。明显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哦----?巧得很呐!”何雪晴惊讶的道。

    萧月生扭头望她,何雪晴笑靥如花:“我也想出去走走,透一透气,不如一起同行?”

    萧月生为难了一下,点点头,让何雪晴心中又是一怒。笑得却越发的动人。

    收拾一下,她拉房门出来,仍旧是一袭月白的罗衫。一尘不染,宛如一朵绽放地雪莲花。

    淡淡的幽香在鼻间缭绕,萧月生无奈地举步而行,慢慢地走出了客栈,在大街上漫步而行。

    他一言不发,似是哑巴,只是用眼睛打量四周。

    “我的青儿,也不知怎么了,好像变了一匹马似地。”何雪晴吐字如珠。轻轻摇头。

    萧月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需得找人看一看。”何雪晴继续自言自语。她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看着让人极为担心,长剑会不会将她的小腰压折。

    她柳腰扭动,裙裾飘动,款款而行,风情曼妙。

    萧月生无奈的开口:“你地青儿,我喂了一颗培元丹,不是什么病,是精力旺盛。”

    “哦----?”何雪晴惊奇的望向他,明眸透出疑惑。

    她心下却是暗自得意,不信你就不说话!

    她冰雪聪明,知道萧月生极喜欢骏马,对自己的青儿极好,便挑起这个话头,让他不得不接。

    “服了这枚丹药,有强壮气力之效。”萧月生淡淡说道,瞥了她一眼,虽看透她的用心,却只能中计。

    “那可要多谢你喽。”何雪晴娇声笑道,温婉如水。

    萧月生摆摆手:“我看它忠心护主,即使累死,也在所不惜,已经到了灯枯油尽之际,便只能拿培元丹救它。”

    “这培元丹一定很贵重罢?”何雪晴眨了一下明眸,宛如深潭泛波,水光涟涟。

    “算不得什么。”萧月生摇头一笑。

    培元丹的珍贵,当世之人,知者甚少,唯有江南云与刘菁知道,其余之人,并不知有这种丹药。

    “那要我怎么谢你才好呢?!”何雪晴为难的道。

    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漫步而行,大街两旁已经点上灯笼,朦胧地灯光映着四周,灯光之下,何雪晴妩媚如玫瑰,恨不得采摘下来。

    逛了一圈,两人不时说两句话,走走停停,何雪晴不时停步在小摊前,把玩着小东西,或与小贩讨价还价,乐此不疲。

    萧月生任由她,只是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淡淡看着,灯光之下,何雪晴时而笑靥如花,时而黛眉轻蹙,神情多变,各具风情,可谓是美人的一颦一笑,无一不美。

    买了一大包东西,回到了客栈,两人在她客房前分开。

    “萧公子,要不要过来喝盏茶?!”何雪晴明眸流转,光华灿灿,抿嘴笑道:“劳你帮着拿东西,可过意不去!”

    萧月生温和的笑了笑,摆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天已不早,还是算了罢!”

    这一阵子相处,发觉这个何雪晴颇为有趣,气质极佳,很讨人喜欢,若是从前遇到她,定会怦然心动。

    但如今,他地心仿佛已经老了,活了三世,已满是沧桑,变得硬如铁石,虽达不到太上忘情,却已经淡漠得很,想要进到他心里,实是艰难无比。

    “那好罢。”何雪晴也不勉强,笑盈盈的点头,心下却在暗恼,这个木头,果然是柳下惠呢!

    两人各自进屋,萧月生没有点灯,直接坐到榻上,打坐入定,抓紧时间修炼。

    何雪晴进了屋子,点上灯,将买的一包袱东西放到桌子上,一件一件拿出来。细细把玩。

    想到萧月生傻傻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跟小贩讨价还价。满脸无奈神色,却又不能直接走掉,她不禁抿嘴微笑。心中一阵得意。

    手上每拿到一件东西,她便回想起买时的情形,看到萧月生的无奈神色。实是莫大的成就。

    灯光之下,她笑容微绽,似乎解语花轻轻绽放,白里透红的脸,美得不可方物。

    半晌过后,将这些小东西送到床榻上。她躺到被窝里,拿着一件一件的小东西,细细把玩。甜美入睡。周围的房间没有人入住,这里一片安静,让他睡了一个懒觉。

    他起了床,拉开房门,小二马上端盆送水,他洗漱过后,想到大厅中吃些早膳。凑和一顿。

    刚一出房门。便见隔壁西边地房门走出一人,正是何雪晴。笑靥如花,温柔道:“萧公子,早上好呀。”

    她今天穿着一身鹅黄地罗衫,剪裁合度,将傲挺怒茁的胸脯,纤细地柳腰皆显现出来,令人眼前一亮。

    “你好。”萧月生点点头,神情温和,带着淡淡笑意。

    “吃饭去罢?”何雪晴伸了一个懒腰,似是刚刚起床,动作却勾人得很。

    萧月生点点头,脚步向前:“嗯。”

    “正好,我也要去。”何雪晴嫣然笑道,似是欢喜无限,令萧月生无法生出疏远之念。

    两人并肩而行,来到了大厅中,这里的人已经很少,这么晚,大多人已经离开客栈,继续上路了。

    “萧公子,你要往哪里去?”坐下之后,何雪晴拿着一双筷子,轻轻挥动,似是练着剑法,漫不经心的问萧月生。

    “临安。”萧月生惜字如金。

    何雪晴顿时睁大明眸,玉手停下,扭头盯着萧月生,满脸地匪夷所思,惊叫道:“咦,这么巧?!”

    萧月生苦笑,无奈的问:“何姑娘也是去临安罢?”

    “是呀!”何雪晴深潭般的明眸眨了眨,叫道:“我是去临安城找青花帮地宋帮主。”

    萧月生释然,并非她故意,确实巧合,摇头失笑,点头道:“宋帮主么,我倒也识得。”

    “果真?!”何雪晴兴奋的道。

    萧月生神情温和下来,对于宇内世间的缘份,他颇为信服,既然与此女有如此缘份,再强行推开,便有逆天而行之意。

    想到此,他便不再懒洋洋的,不想搭理人家,收起轻慢之心,郑重待之。

    “宋帮主精明果断,在下也是佩服的。”萧月生呵呵笑道。

    “你与宋姐姐的交情如何?!”何雪晴兴致勃勃地问道,眼中带着促狭之意。

    她知道这位宋姐姐对男人一向是不假辞色的,高傲得很,心底里瞧不起男人们,不屑一顾。

    萧月生笑了笑:“还成罢,……时常见到。”

    他转开话题,温和道:“既然你是去见宋帮主,那咱们就是顺路了,不如一同上路罢。”

    何雪晴抿嘴一笑,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在说大话,时常见到宋姐姐,说不定,便是青花帮的人。

    她却没有追问,欣然点头,痛快答应:“好呀!”

    两人吃过了早膳,便开始上路。

    萧月生买了一匹驽马,花了不少地钱,这个年头,好马难觅,有价无市,如何雪晴的青儿一般,绝难遇到,在这个小镇中,能买到马,已经不易,不容再挑。

    两人并辔而行,沿着官道,让两匹马纵蹄驰骋。

    萧月生骑的是一匹黑马,色泽暗淡无光,骨架嶙峋,看上去似是被饿了很久一般。

    骑在上面,被风一吹,马匹似乎摇摇欲倒,看得何雪晴担心不已,不时的扭头打量。

    但这匹马韧性十足,虽然吃力。却仍旧跟在青儿身后,拼命的奔驰。毫不服输。

    何雪晴也是爱马之人,见到它吃力的模样,甚是不忍。便让青儿跑得慢一些。

    到了后来,见黑马呼吸急促,白气蒸腾。马上便要倒毙一般,实在不忍,道:“萧公子,咱们歇一歇罢!”

    萧月生摇头,笑道:“不必担心,再跑一阵。”

    “可是。你的马……”何雪晴担心的望着黑马,一幅心疼的模样。

    “无妨。”萧月生摆摆手,仍旧稳稳坐在马背上。神情悠闲,丝毫没有担心之色。

    何雪晴看他如此,心中暗恼,却又说不出什么,想来,他也应该是个爱美之人,所以一直没有防备他,没想到,却是心硬如此。倒是要小心才是!

    想到此。她让胯下地青儿更慢一些,免得将那匹黑马累死。萧月生摇头一笑。看到了她眼底地不悦,却懒得出言解释,他安然坐在马背上,双手按着马背,源源不绝地内力涌了过去。

    他地内力如涓涓细流,虽然细微,却源源不断,如小溪之水冲刷泥土,虽然慢,却总能冲掉。

    他地内力便如小溪之不,将马儿身体内的残渣不停逼出,帮它易筋洗髓,伐毛锻骨。

    这个时候,马儿若是停下来,反而无益,这般不停的奔跑,反而有助于洗髓地进度。

    又跑了半个时辰,何雪晴不时的打量萧月生,看他骑着的黑马,却发觉,不但未如自己所料地倒下来,反而越跑越是精神,一双眼睛原本浊光灰蒙,此时却光采熠熠,宛如玛瑙,极是动人。

    它的精气神已经大不相同,宛如换了一匹马,足可与青儿相提并论,这让她极好奇。

    “萧公子,你是喂它培元丹了?”何雪晴好奇的问,秀脸也舒缓下来,声音温婉。

    萧月生点点头,没有多加解释,否则,更加惊世骇俗。

    “怪不得呢。”何雪晴释然的点头,心中的疙瘩也涣然消散,他毕竟还是爱马之人。

    “是不是当马跑得筋疲力尽了,再喂培元丹,药效才最佳?”何雪晴温婉问道。

    萧月生微讶,点点头,没想到她这也能猜得出来。

    何雪晴笑靥如花,白了他一眼,转身一磕马腹,陡然加速。

    萧月生的黑马不甘示弱,紧跟在身后,纵蹄驰骋,两匹马一前一后,在大道上,宛如箭矢一般。

    在路上,萧月生忽然省起,何雪晴还带着伤,便陶出了一枚丹药,送给了她。

    何雪晴坦然收下,直接送到了嘴里,令萧月生摇头不已,自己与她相识不久,便这般轻信,怪不得,她会被人暗中下了毒,实在警惕之念状淡漠。

    萧月生地丹药,即使没有掏出最好的,也灵效非凡,不到一个时辰,何雪晴的伤势便豁然而逾。

    何雪晴啧啧赞叹之余,有些怀疑他地身份来,如此灵药,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有的。

    快到正午时分,何雪晴忽然拉了拉缰绳,骏马青儿顿时放缓了速度,翻蹄轻驰。

    萧月生赶上来,伸手搭在眉前,看了一眼前方,道:“何姑娘,可是找咱们的?”

    “是他们!”何雪晴鬓发有些散乱,却别有一番风情,瞪着两百米远处的一群人,恨恨嗔道。

    她看到了人群的几个人,正是杨成威那几个人,他们站在人群之后,显然位子颇低。

    既然被人拦在身前,他们也不想避开,便坦然向前。

    俊马翻蹄,轻轻跑了过去,大道上的那群人得到指示,慢慢散开,将大道完全挡住,防止他们单骑闯关。

    “姓杨的,你为何总阴魂不散?!”何雪晴坐在马皮,玉指一指杨成威,娇声喝道。

    她一向温婉,对别人很少横眉冷对,但看到这个杨成威,实在忍不住怒火翻滚。

    杨成威冷笑一声,默然不语,眼中的神色似是在看一个没有生命之人。

    他心下冷笑,这一次杨家的长老堂亲自出马,若是这个姓何地再逃出去,那实在没有天理了!

    “你便是落雪剑何雪晴罢?!”一个老者上前。头顶稀疏,毛发快要掉光。看上去有几分狼狈之态,双眼却是精光四射,鹰钩鼻子。显得阴沉冷酷。

    “我便是何雪晴,你是何人?!”何雪晴点头,声音温婉。秀挺地鼻子轻哼一声。

    萧月生一怔,落雪剑,好名号!

    “老夫杨十四!”老者抚着山羊胡子,缓缓说道,语气沉肃,双眼精芒四射。似能伤人。

    何雪晴抿嘴一笑,没想到这个人看似厉害,名字却如此好笑。

    见到她的笑意。老者眼神一凝,宛如两道暗器迸出,刺得何雪晴双眼微疼,忙转开眸子,不敢再看。

    萧月生轻咳一声,淡淡道:“在下萧观澜,不知诸位拦在此处,有何贵干?!”

    他既已与何雪晴同路,岂能再事事让她出头。

    “你伤了咱们杨家地人。这次老夫奉命前来。是将你们擒回去,听候戒律堂发落!”老者杨十四抚须而道。朝前面摆了摆手。

    顿时,五个人跑了出来,也不说话,直接将萧月生与何雪晴围了起来,方位各异。

    这五个人皆是中年,双眼精芒四射,脚下沉凝,身法沉稳,呼吸平缓而悠长,一看即知内力修为深厚。

    萧月生点点头,怪不得杨家如此猖獗,却是有如此之多的高手,显然有什么秘诀,否则,断不可能一下陪养出如此多的高手。

    他眼神微眯,有了几分兴趣,想要陪他们玩一玩。

    “你们杨家,一向倚多为胜,算什么英雄好汉?!”何雪晴气愤地娇声哼道,狠狠瞪着杨十四。

    杨十四哈哈大笑,摇头不已:“唉……,你这个小女娃,忒也幼稚,成王败寇,只要能够打倒对手,手段又有何分别?!”

    何雪晴颇不服气,不屑的瞪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她一跃下马,踏到地上,轻轻拍了拍骏马青儿,青儿灵性极佳,退后一步,慢慢走了出去。

    那些人并未难为它,一匹骏马,实是珍奇之物,若是能够擒住,再好不过。

    见他们没有动手伤青儿,何雪晴松了口气,挺剑横于胸前。

    萧月生坐在马上,没有动弹,令他们几人不敢忘动,萧月生地厉害,他们听到了杨成威等人的渲染。

    他们知道,杨成威五人败北,定然难免将萧月生夸得厉害一些,以减免罪责,便也不太相信。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总防万一,故他们不敢擅动,以防萧月生的暗器。

    “将何雪晴擒下!”老者杨十四摆了摆手,踏前两步,一步近有十来丈,来到了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坐在马上,仍不动作,只是淡淡打量着杨十四。

    那一边,得到杨十四地指令,五人顿时身形疾动,长剑刺出,五道寒剑同时攻向何雪晴。

    何雪晴娇叱一声,手腕一抖,一串串剑花幻化而出,宛如天际飘起了雪花,煞是美丽。

    她剑法精妙,虽以一敌五,仍能堪堪抵得住,一时之间,不落下风,护得周身。

    “好,不愧是落雪神剑!”杨十四拍拍巴掌,长声喝彩。

    这五个高手,乃是戒律堂的精锐,对内,则是追捕家族的叛徒或者犯了家规地弟子,对外,则用来对付棘手人物,乃是一支秘密力量,从未暴露出外人之前。一旦出动,必然灭口,故能保持神秘。

    何雪晴竟能以一敌五,不落下风,如此剑法,委实可怕,杨十四眼中精芒一闪,生出了贪婪之意。

    若是能够将这份落雪剑谱得到,揉合进自己武功之中,定能更上层楼,成为戒律堂的首座,指日可待。

    想到此,他眼中的热切,足以将人融化。

    “莫要杀了她,留其性命!”他沉声喝道,转身望向场中,神情关切,生怕一不小心,将人杀了,那剑谱便再也无望。

    何雪晴越战越勇,剑花朵朵,宛如雪花纷纷,渐渐的,场中竟然泛起了一股寒意,仿佛九寒来临。

    萧月生坐在马上,双手抄在袖中,眼中闪过赞叹之色,看来,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穷,这套剑法,便是威力宏大,虽不如玉虚剑法,却也相差不多。

    而且,这一套剑法,在何雪晴手上,挥洒得淋漓尽致,已是火候极深,看起来,她已苦练了很多年。

    “再不使出真本领,可要丢人了!”杨十四跺了跺脚,沉声怒喝道,眼神冰冷的瞪着五人。

    那五人沉声应是,手上剑法陡然一变,忽然由狂风暴雨变成了阴风阵阵,令人浑身不舒服。

    他们的剑法变得极为诡异,皆从莫名其妙地角度刺出,大违武学常理,令人防不胜防。

    一时之间,何雪晴有些手忙脚乱,显然经验不多,形势陡转急下,处在了下风。

    “舍人观剑!看剑不看人!”萧月生朗喝一声,宛如暮鼓晨钟,在何雪晴耳中轰鸣。

    何雪晴正陷入苦恼之中,乍一听到,脑海中灵光一现,便有所感悟,剑法一变,划出一道匹练,护在身前,将五人逼退一步。

    随即,她的剑法一变,剑势不快,身法却极快,飘逸灵动,仿佛一朵追逐花朵的蝴蝶,翩翩起舞,剑来则退,剑走则进,仅是看长剑地痕迹,不去理会这五人。

    萧月生暗自点头,这个何雪晴,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即透。

    杨十四大恼,看来,自己也有些托大了,没想到,这个何雪晴如此棘手,戒律堂五金刚出马,都不能拿下。

    他们所知的何雪晴,是中了毒,受了内伤,如今,萧月生一枚丹药,她的内伤与毒皆消散无遗。

    “吃我一剑!”杨十四慢慢靠近,忽然拔剑,陡的刺向何雪晴背心。

    何雪晴虽然剑法极高,但对敌经验却少,这一阵子,仅是看剑,而不去理会人,没有注意到杨十四的接近。

    猝不及防之下,她躲闪不及,便要中剑。

    一道流光划过人们眼前,“叮”的一响,杨十四长剑段为四截,飞散到地上,有一段儿刺进了他的脚背。

    他闷哼一声,蹲下捂脚,抬头望向萧月生,满脸的怨毒之色。

    萧月生眉头一皱,袖中的手屈指一弹,“嗤”地一响,一道白光划过空中,瞬间击中杨十四,贴在他眉心上。

    杨十四眼中地怨毒凝固,慢慢的,眼中光芒黯淡下去,身子缓缓向后倒去。

    “十四叔!”杨成威急叫道,上前接住。

    这片刻之间,杨十四已经没有了气息,断气而亡。

    “你杀了我十四叔!”杨成威目眦欲裂,嘶声大喝,状似疯狂,猛扑萧月生。

    萧月生淡淡一笑,摇摇头,袖中之手屈指一弹,流光闪过,一枚白子贴上了杨成威地眉心。

    他身形一滞,缓缓倒了下去。

    那边的五人停手,望向这边,被陡然而变的情势惊呆。

第294章 换位

    萧月生坐在马背,自袖中伸出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枚棋子,莹白如玉,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他们看到眼中,心里一阵发冷,露出一丝隐隐的怯意,如此手段,夺人性命于弹指间,避无可避,委实可怕。

    他们固然不惮死,自踏上武林这条路,便知难免一死,但这般无声无息的死去,无人知晓,毫无反抗之力,实在太过窝囊,太过不值得,太不甘心!

    “你们若继续纠缠,他们便是榜样。”萧月生语气轻淡,扫了众人一眼,漫不经心的道。

    见他如此轻描淡写,他们心中胆寒,杀人面不改色,做到这个地步,这个家伙定是杀了很多人!

    “姓萧的,你等着,咱们杨家不会放过你的!”其中一人大喝一声,转身便走。

    其余人狠瞪一眼萧月生,将杨十四与杨成威背起,打马便走,奔驰而去,转眼之间,化为几个小黑点儿,消失无踪。

    “你究竟是谁?!”何雪晴走上前,黛眉轻蹙,深潭般的眸子露出戒备之色。

    看到萧月生轻描淡写间,取两人性命,她看着亦有几分胆寒。

    “萧观澜便是我!”萧月生露出一丝淡淡笑意,一拉缰绳,轻磕马腹,蹿了出去。

    “萧……观……澜……”何雪晴喃喃自语。轻哼一声,有些不信,如此高手,定不会寂寂无名。

    见萧月生已经走远,她忙上马,一抖缰绳,青儿兴奋地轻嘶一声。纵驰而出,渐渐追上了萧月生。

    两人并辔而行,纵马疾驰,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寒风吹到脸上,宛如刀割,却别有一番痛快滋味。

    “江姑娘,这么早便起来练剑?”令狐冲一身劲装。沿着恒山的小径提剑而行,忽然碰到江南云自一片小树林中转出,眼前亮了一下。上前打个招呼。

    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宛如一朵皎皎无瑕的荷花,虽然神情冷淡,却别有一番风情。

    令狐冲虽然心有所属,但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仍难免目不暇接,眼前一亮。

    “令狐公子不也这般勤奋么?”江南云淡淡一笑,虽然微笑。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自从萧月生离开恒山,江南云的脸色便一直不甚好。似是郁郁寡欢,有什么心事。

    见她如此,令狐冲与林平之皆是不忍,便轮番上前安慰,却效果不佳,她虽然恢复如常,便已经没有了笑容。每天,她都在一处山崖上练功,所练剑法。也不见得多么高明。她却练得香汗淋漓,让令狐冲颇是不解。

    江南云身居一帮之主。威严气度已然不知不觉形成,加之清心诀地玄妙,微微蹙眉时,便有淡淡的威严散发,令人心虚。

    当她心绪不佳时,微一蹙眉,令狐冲便觉一股压力笼罩过来,浑身不舒服。

    “我武功低微,只能笨鸟先飞了!”令狐冲呵呵笑道。

    江南云抿嘴一笑:“令狐公子忒谦,如今你功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剑法却越加精进,武功还算低微?”

    “若是与江姑娘你比,在下的武功可是差得远!”令狐冲呵呵笑道,身上一轻,莫名的压力消去。

    江南云轻轻一笑,摇头道:“那可不见得!”

    “江姑娘,不如,咱们切磋一二,如何?”令狐冲忙道。

    江南云明眸一转,流光溢彩,夺人心魄,瞥他一眼,点点头:“切磋一下?……好吧!”

    似是颇不情愿,心下却暗叫,正合吾意。

    这几天,她一直刻苦练功,像是不要命般,每次都是累得精疲力竭,全身无力动弹。

    可惜,清虚剑法看似简单,练起来却是艰难无比,到了如今,她也仅能施展六剑。

    再往后,她的内力告罄,无力施展。

    这让一向聪明绝顶的她大是沮丧,自己的聪明才智,到了清虚剑法上,仿佛全无用处。

    若想御使清虚剑,需得有深厚无伦的内力,自己地内力放在武林之中,已经是绝顶,但仍使不全清虚剑,可见其要求之苛刻。

    如今之计,并非练剑法,而是内力,偏偏,内力一途,很难速成,除非服下师父所炼的丹药。

    师父绝不会答应,所以,唯今之计,便是苦练内力,而练内力之法,便是清虚剑。

    这套剑法,并不仅是消耗内力,更有莫名的神妙,每次她练得精疲力竭,恢复之后,内力总有大幅精进。

    精进之速,远比自己打坐修炼可比,这让本来沮丧地她精神一振,故才如此拼命的练功,每次都让自己筋疲力尽。

    外人看来,却是她练功拼命,岳不群曾训令狐冲,江姑娘武功高强,但人看看你家是怎么练功的,你是怎么练功的!

    两人转身,来到一处小树林前,这边有一处空地,背靠山坡,前面是小树林,用来练功之用,风景极佳。xx

    两人早已有过一次切磋,对于彼此的身后心中有数,站定,拔剑出鞘,轻喝一声,各自动手。

    江南云一动不动,长剑飘逸,轻灵如柳枝轻拂,悠悠刺出,剑尖晃动,变化莫测,他上半身大穴皆在笼罩范围。

    令狐冲剑法斜斜扭扭。说不出地笨拙难看,却是精准之极,所攻之处,正是江南云的破绽所在。

    江南云兀自不变化,直到长剑近身,倏然一扭身子,长剑回撤。莫名其妙的,剑尖几乎刺中他手腕。

    令狐冲逼不得已,撤剑退步,避其锋芒。

    自使用重剑习练以来,他膂力增强,出剑极快,比远来快了近倍,再凭着独孤九剑地精妙。一身剑法可谓是当世罕有。

    没想到,遇到江南云,却是束手束脚。一招之下,便落在了下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随即,江南云出剑悠缓,却连绵不绝,一剑紧接着一剑,转眼之间,令狐冲已经退出十余步。

    “停!”令狐冲忽然退开。举手叫道。

    他一脸苦笑,摇头道:“唉……。本以为,我剑法略有几分精进,当能在你手上过上几招,却不想,败得更惨!”

    “你地剑法,并非不济,只是……”江南云笑盈盈的将剑归鞘,一掠鬓旁青丝,风姿绰约。

    “那是为何?!”令狐冲急忙问。一脸急切。

    他也是纳闷不已。看江南云地剑法,并非威力绝伦。精妙无双,为何偏偏让自己束手束脚,难以招架?!

    江南云嫣然一笑,灿若晨晖:“这套剑法,每一招的破绽,皆是圈套,你的独孤九剑最擅寻隙而进,这是锐利之处,也是可用之处。”

    “原来如此!”令狐冲恍然,苦笑道,摇头不已。

    如此虚虚实实,委实可怕,这套剑法虽然慢吞吞的,却是自己的克星,心中发悚。

    “这是什么剑法?”令狐冲苦笑着问。

    “拂柳剑,是家师看到西湖苏堤上的柳树所悟。”江南云的心情似乎好一些,嫣然笑道。

    “萧先生大才,望尘莫及。”令狐冲摇头感叹。

    江南云脸上笑意蓦然一僵,渐渐消散,似是潮水退下,令狐冲看得不由心中一软,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说什么好。

    她黛眉间,一股淡淡地幽怨飘了上来,似乎轻烟笼罩,令她更增几分楚楚动人之姿。画肪中已经没有人。

    观云山庄之内,寒烟阁一层大厅中,琴声琮琮,清脆悦耳,舒缓而自如。

    刘菁秀发披肩,宛如黑缎一般,散发着柔和地光泽,一身月白丝袍,轻轻贴在峰峦起伏的玉体上,光泽闪动,穿着地是睡袍。

    在西南角地榻上,她侧身斜坐,神情慵懒,手上拿着一卷书。

    榻上还坐着一人,却是宋梦君,身着淡黄罗衫,玉脸皎皎无瑕,手上拿着一幅绣花撑子,正在专心致志的绣花。

    苏青青坐在窗户下、轩案前,窗户敞开,窗外的桃花风姿摇曳,似欲探进屋中。

    她身姿挺直,纤纤素手抚琴,轻拈慢抹,发出琮琮之声,玉脸上,她神情迷离,似乎陷入了琴声的意境之中。

    小荷坐在一个绣墩上,手上也拿着一卷书,身前的矮几上,红泥小炉汩汩作响,白气蒸腾,已是煮开,厅中茶香四溢。

    乳白的地毯,素洁的家具,琴声,茶香,加之随风吹进来的幽幽花香,令大厅中既显优雅,又显温馨。

    琴声倏停,苏青青怔怔坐着,看着娇艳地桃花在发呆,似乎想着什么心事,精致绝伦的脸上神情变幻,忽喜忽忧,时而羞涩,时而幽怨。

    宋梦君抬头,恰能看到苏青青地侧脸,寒霜似的玉脸解冻,抿嘴一笑:“苏妹妹?”

    苏青青身子一颤,蓦的转身,急忙道:“宋姐姐,你跟你说话?”

    “苏妹妹,莫不是在想心上人?!”刘菁抿嘴轻笑,笑容温柔,声音轻柔。

    苏青青秀脸蓦地一红。仿佛丹朱落于清水中,忙一扭身子,娇嗔道:“刘姐姐,莫要胡说!”

    见她如此模样,刘菁轻笑一声,道:“被我说中啦,苏妹妹。哪个男人能被妹妹你看上,说说看!”

    苏青青大羞,娇嗔的白了她一眼,扭过身去,不再理会她,双手按上琴弦,琮琮琴声响起。

    刘菁抿嘴一笑,摇了摇头。

    宋梦君寒霜似的玉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了刘菁一眼,心中思忖,有些疑惑。

    苏青青的心思。她早已看出,却是不信刘姐姐没看出来,但若是看出来了,又岂能这般亲近?!宋梦君心中疑惑。::

    她抛开这些念头,低声问道:“刘姐姐,萧先生何时回来?”

    苏青青琴声顿了一下,忙又接上,却已经竖起了耳朵。

    刘菁看了她一眼。抿嘴一笑:“还得一些日子呢,大哥说。他遇到了一个女子,前来找宋妹妹你的。”

    “找我地?……哪一位?”宋梦君讶然,凤眸微睁。

    “落雪神剑何雪晴,你认得吗?”刘菁放下书卷,温柔地笑问。

    宋梦君怔了一下,点点头:“是她呀……”

    苏青青终于双手一按,琴声停下,扭身转头,若有所思:“落雪神剑。好大的名号。想来剑法必然不错喽……,宋姐姐。她是谁呀?”

    “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号?”宋梦君似乎颇觉讶然。

    苏青青摇头,宋梦君望向刘菁,刘菁也摇了摇头,小荷也跟着摇头,她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号。

    宋梦君无奈摇头:“也难怪,她一直在北方活动,咱们甚少能够听得到。”

    “她地剑法很高明罢?”苏青青问。

    宋梦君放下绣花撑子,缓缓点头:“她的剑法,远在我之上!”

    “这般厉害?!”苏青青讶然,在她感觉,宋梦君的剑法已经极为厉害,远超同侪,没想到,除了江南云,女子高手之中,还有比她更厉害的。

    “她与我年纪相仿,剑法比我厉害,美貌我亦不如……”宋梦君摇头一笑,目光穿过窗外,望向远处。

    苏青青霍然转身,对刘菁道:“萧先生正跟她在一起?!”

    “嗯,”刘菁点头,笑道:“恒山派那里,仪琳妹子做了掌门,……南云呢,被他派去保护华山派了,说是左冷禅下了毒手,要杀岳掌门,……大哥他独自回来时,在路上遇到了这位落雪神剑。”

    苏青青嘟了嘟嘴,轻哼一声,秀脸上泛起醋意,其心意昭然若揭。

    宋梦君瞥她一眼,暗自叹息,轻声道:“落雪神剑名叫何雪晴,气质与刘姐姐有几分相肖,温柔如水,男人见了,没有一个不泛起怜香惜玉之情的。”

    恒山派掌门之事,她身为青花帮的帮主,消息灵通,自然已经知道,心下却有些担心萧月生。

    对于落雪神剑地杀伤力,她颇有体会,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挡得住,怕是萧先生也不成。

    英雄难过美人关,纵使萧先生心坚似铁,也难以受得住柔指肠般的温柔。

    “刘姐姐,还是催一催萧先生,让他早些回来罢!”苏青青担忧的望着刘菁。

    刘菁抿嘴一笑,瞧了她两眼:“苏妹妹,你担心甚么呀?”

    苏青青一怔,随即恍然,秀脸酡红如枫叶,她羞得无处可钻,忙扭过身去,娇嗔道:“孤男寡女地……,哎呀,我不是怕刘姐姐你伤心嘛!”

    刘菁盈盈轻笑,一掠飘逸的长发:“大哥若是喜欢,我岂能挡得住,还是不操这个心为妙。”

    宋梦君与苏青青都怔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说,一幅听之任之,不予计较的姿态,难不成,真的能这般大方?

    苏青青心中忽然涌出一股窃喜,随即被强行压下,生怕自己希望之后,再度失望,会承受不住。

    “宋姐姐,这个何雪晴,究竟是什么来历呀?”宋梦君神色一正,郑重说道:“说起此人。实在令人佩服。”

    她想了想,道:“她自幼没有父亲,与母亲相依为命,如今地一身武功,都是得自一本落雪剑谱。”

    苏青青吐了吐香舌:“好厉害!”

    她出身武林世家,对于自学武功,知道其艰辛程度。绝非人们想象中那般容易。

    练武需得循序渐进,若是你一点儿不懂,靠着一本剑谱,根本难以入门,便如后世的学校,你若是不上小学初中高中,给你一本大学课本,你纵使天资绝顶。也很难看得明白。

    尤其是威力宏大的剑谱,往往需要你有极深厚的基础,方有资格修习。否则,练之有害无益。

    “如今,她在北方已经闯下了赫赫地名声,我当初历练江湖时,曾与她结伴同游。”宋梦君慢慢说道,神情之中透出一丝敬佩与神往来,是想到了当初的情形。

    “她真地很美么?”苏青青认真问。

    “美若天仙!”宋梦君重重点头,瞟她一眼。抿嘴轻笑:“与江姑娘不相上下。”

    “这般美貌,实在悬得很!”苏青青低声喃喃自语。

    宋梦君忙看了一眼刘菁。见她轻抿樱唇,暗自担心,又有些头疼,纵使身为一帮之主,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会催一催大哥,让他早些回来地!”刘菁轻笑道:“不过,何姑娘是宋妹妹的朋友,总不能抛下不管,让他们尽量快些赶路罢。”

    “只能如此了。”苏青青心不在焉的点头。

    刘菁摇头轻笑。没有再说。她旁观者清,对于苏青青、宋梦君的心思。早就洞若观火,却一直装作不知。

    难得糊涂之诀,她紧记在

    两人纵马而驰,快如闪电。

    忽然,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宛如鸟儿清鸣,却又清亮无比,似如鹤唳。

    萧月生抬头一看,伸手撮唇,一声清啸冲天而起。

    随即,一道白影宛如闪电般冲来,瞬间来到他上方,轻飘飘的跟着他,悠悠落至他的肩头。

    何雪晴微伏马上,侧身扭头望向萧月生,秀脸露出笑意,萧月生肩头落着一只白鸟。

    此鸟似是一只鸽子,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似是纯洁的白雪一般,身体曲线优美,看着舒适无比,她一双小小地眼眸却是红地,宛如宝石,转动之际,灵性十足,惹人喜爱。站在萧月生的肩膀上,她不时地扭头四顾,似乎在打量四周,纵使骏马奔驰,它却稳如泰山,沉稳的站着,颇有大将风度,更惹人喜爱。

    何雪晴轻轻一拉缰绳,减速慢行,凑近萧月生,便要伸手去摸这只白鸟。

    白鸟轻轻一跃,自萧月生的左肩飞到了右肩,躲开何雪晴的玉手,宝石般的眸子瞪着她,露出警惕之色。

    萧月生伸手轻抚一下它的小脑袋,自尖锐的爪上取下一枚竹管,竹管中有信,是一张薄薄的纸片所卷。

    扫了两眼,他双掌一合,轻轻一搓,顿时白末自掌间落下,骏马奔腾,寒风凛凛,将白末吹去,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是你养地鸟么?”何雪晴一脸喜欢之色,温柔的盯着白鸟,轻声问萧月生。

    她地声音轻矛无比,似乎怕声音大了,将白鸟惊走。

    她开始以为,这是一只鸽子,但看到白鸟的爪子,便打消了此念,这双爪子,苍劲如鹰爪,爪尖闪着寒芒,宛如宝剑的锋芒,一看便知非是善类。

    “嗯。”萧月生点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豆粒大小的红色小丸。

    白鸟清鸣一声,欢快的点头,轻轻一啄,将红丸吞下,冲天而起,发出一声高亢响亮的鸣叫,清越无比,似乎有震慑百鸟的气势,随即,一晃之间,直冲云霄,消失不见。

    何雪晴一脸羡慕。仰头紧盯着白鸟消失之处,久久没有转开眼睛,脸上地喜欢之色溢于言表。

    “你若喜欢,待到了临安城,去找它们玩罢。”萧月生道。

    “好漂亮的小鸟!”何雪晴低下头,赞叹不已。

    她一身雪白罗衫,一尘不染。加之雪白无瑕地玉脸,宛如不食人间烟火地姑射仙子。

    “它不是鸟,是鹰。”萧月生摇摇头,纠正道。

    何雪晴黛眉一蹙,不悦的道:“明明是鸟嘛,怎么是鹰呢?!”

    在她地印象中,鹰向来是霸道无比,凶残无比的。刚才那只小鸟明明乖巧可爱,可凶残地鹰根本挨不着嘛!

    “它真的是一只鹰。”萧月生苦笑道,一路之上。他终于领教了这个温柔如水女子的风采。

    她看上去温柔如水,说话温婉,但胡搅蛮缠,强词夺理的功夫,也是极为高明。

    萧月生被缠得有些无奈,只能苦笑不已。

    “天色不早,咱们去前面的镇上歇一歇罢!”萧月生指了指远处的旌旗,那里似是一座酒楼竖起的酒旗。高得很,在官道上远远的便能看到。

    “好哇。”何雪晴娇声应道。轻轻一夹骏马,纵驰而去,又让萧月生吃灰尘。

    她似是吃定了萧月生,见到他那沉稳威严地模样,便有做弄的冲动,常常使出小手段,弄得他苦笑不得。

    打又打不得,骂又不屑去骂,不值得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被她捉弄实在有些怕了。

    很快。他们进了一座镇子中,镇中人来人往。大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那座酒楼的招牌极高,很好寻找,他们来到酒楼下,人进人出,也是热闹得很。

    很快,有小二过来将他们地马牵走,前去喂以上等的饲料,精心照顾,以便吃过了饭,便能赶路。

    在另一个小二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酒楼二楼。

    二楼乃是雅座单间,这里安静一些,但也能隐隐听到下面的声音。

    他们来到春雨轩这间屋子中,对面坐下。

    春雨轩约有二十来平米,虽然不大,但仅是一张八仙桌,也不显得窄,桌上摆着纸花,墙角处放着几盆花,虽是简单布置一下,倒也简洁素雅。

    萧月生先点上酒,又点了几个菜,菜上得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端了两个上来。

    萧月生提箸尝了一口,便皱了皱眉头,放下银箸,只是一味的喝酒,不再吃菜。

    他如今已至辟谷之境,即使不吃饭,也是无碍,但只是习惯成自然,再者也喜欢口腹之欲。

    何雪晴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拿着碗,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白了他一眼,盈盈起身,扭身出了春雨轩。

    萧月生不知她出去做什么,也没理会,喝着酒,想着心思。

    刚才的信上,是刘菁催自己快些回去,说是颇为思念,萧月生微微一笑。

    自己地这个夫人,极是羞涩的,即使心中思念如狂,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要掩遮不止,生怕被自己见到了。

    难不成,是知道了何雪晴地身份,然后有了警戒之意?

    这也不对,平常而言,夫人对自己与别的女人,从来都是视而不见,并不应因此而催促。

    那就是,庄里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此,他心中暗自一急,打开窗户,撮唇发出一声清啸。

    转眼的功夫,一道白光射了进来,正是那只白鸟。

    这只白鸟,一直盘桓在他的上方,只是常在云层之上,人们很难发觉,更不会去注意。

    萧月生拍了拍巴掌,将小二唤来,取来笔墨纸砚,丫丫电子书游龙走蛇,一挥而就,写了几个字,封装到竹管中,轻轻一送它。

    白鸟化为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转瞬不见。

    房门打开,何雪晴袅袅娜娜走进来,手上端了两盘菜,正是萧月生刚才所点。

    “那只鸟儿又来了么?”她坐下来,将菜端到萧月生跟前,温柔笑问,亲切无比。

    “嗯,我让它送信回去。”萧月生点点头,打量眼前的两道菜。

    色香俱全,只是不知味道如何,但看着已经让人流起了口气,萧月生迫不及待的拿起银箸,挟了一口,脸色微变。

    “这是谁做的?!”他抬头望向何雪晴,热切的道。

    何雪晴伸出纤纤葱指,慢慢的抬起,指了指自己胸口,秀脸带笑,透着自豪之意。

    萧月生挑了挑眉头,微微讶然,没想到,这个剑法高手,厨艺却是这般高明,人不可貌相,委实不假。

    “味道如何?”何雪晴盈盈笑问。

    萧月生一边咀嚼,一边点头:“不错,比那些大厨高明得多,有一种独特地醉人味道。”

    何雪晴挺了挺胸脯,茁怒地衣衫似要被撑破,她嫣然微笑:“我的手艺,乃是承自我娘,虽不敢说独步天下,却也并非寻常人能及!”

    萧月生点点头,倒并未觉得她自夸,如此厨艺,确实称得上天下一绝,罕见得很。

    这一顿饭,是他自离开山庄以来,吃过地最好一顿,大碗喝酒,大口吃菜,不亦乐乎。

    他们吃过午饭,便接着赶路,信上催促,让他快些回去,他有些心急,便不再磨磨蹭蹭。

    傍晚时分,一道清鸣响起,一道白光落在正在纵马而驰的萧月生肩头,却是那只白鸟去而复返。

    何雪晴一见,旁一拉缰绳,凑了过去,想要去摸一摸白鸟,却被它躲开,警惕不已。

    对于生人,它戒心极重,也是萧月生训练之故。

    看了一下白鸟送来的信,并无大事,只是宋梦君急着想见何雪晴罢了。

    萧月生摇头一笑,虽不明白究竟,却是放下心来。

    在随后两天里,何雪晴皆亲自下厨做饭,让萧月生赞叹不已,对她也好了一些,毕竟吃人家的嘴短,不好意思再冷冷淡淡。

    这一日傍晚,他们来到一座小城中,想要找个客栈歇息一晚。

    依旧是找了个最好的酒楼,找个好的座位,靠窗的位子坐下,刚刚坐下,便惹来了麻烦。

    这是一间规格很大的酒楼,招四方宾客,热闹非凡,越是大的酒楼,越是人多。

    萧月生他们刚坐下,便有一个人走过来,对萧月生一抱拳,道:“这位公子,我家公子想坐这个位子,麻烦你们让一下。”

    此人身形高挑,颧骨颇高,薄薄的嘴唇,看上去有些阴损刻薄,双眼精芒隐隐,显然身怀武功。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萧月生,似乎在暗中施压。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顺势一看,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那桌上,共有四个人,当中而坐的是一位青年公子,貂裘胜雪,雍容华贵。

    见到萧月生望过来,那贵公子对他微微点头,神情谦和,似是修养极好,颇有风度。

    萧月生刚要答应,何雪晴见势不妙,登时娇嗔:“我们的位子,凭什么让给别人?!”

第295章 妒杀

    萧月生摆摆手,笑了笑:“算了,……他们既然想坐这边,便一直坐吧。”

    何雪晴明眸一横,白了他一眼,对于他温和绵软的脾气大是不耻,丝毫没有男子汉的强硬气魄。

    何雪晴虽然闯荡武林一阵子,但论及心思之复杂,远非萧月生可比,他心念一转,万般心思涌上心头。

    若是好好相求,他倒不介意,但这个仆人如此强横,他岂能忍得住,脸上却越加云淡风轻,好言相邀。

    这人走到贵公子旁,低声说话,指了指这边。

    萧月生转过头,冲贵公子微微一笑,贵公子也点头微笑,谦和有礼,风度翩翩。

    贵公子貂裘一拂,起身迈步,步履沉凝而从容,每一步踏出,仿佛都踏在白云上,飘逸而潇洒,气度过人,远非萧月生可及。

    萧月生笑了笑,伸手一指右边椅子。

    贵公子却绕过了他,坐到了他左边的位子。

    何雪晴黛眉轻蹙,瞥了萧月生一眼,冷眼旁观,看看这个怪人如何面对此人。

    “在下丁善渊,庐陵人士,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见告?”他慢慢坐下,右手稍一整理貂裘,令其妥帖,微微含笑望着何雪晴,俊逸的脸庞魅力无穷,女人很难抵挡。

    “原来是丁少侠,风云剑客丁善渊,久仰大名。”何雪晴温柔点头,抿嘴微笑。

    “区区薄名,不足挂齿。”丁善渊淡然摇头,转向萧月生,抱拳温煦的笑道:“这位兄台随和,在下多谢了。”

    “天涯之内皆兄弟,不必客气。”萧月生笑着点头,闭嘴不言,只是微微含笑。似乎拙于言辞。

    丁善渊又转向何雪晴,双眼俊朗,似是寒星,湛湛有神,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笼罩何雪晴:“姑娘身佩长剑,想必也是一位侠女吧?”

    何雪晴暗自皱眉,神情却温柔随和,淡然笑了笑。摇头道:“小女子那点儿花拳绣腿,在丁少侠跟前,岂不是班门弄斧?!”

    “呵呵。姑娘过谦了!”丁善渊朗声长笑,正色道:“我看姑娘双目有神,内气勃勃,显然是一位高手。”

    何雪晴抿嘴一笑,低下头,略有几分羞涩。

    她低头之际,飞快瞥一眼萧月生。见他眼中似笑非笑,暗自咬牙,恨恨一跺脚,蛮靴蹬他脚面。

    萧月生抬脚,轻轻避过,瞥她一眼,声色不动。

    何雪晴含羞带涩。丁善渊看得呆了,被萧月生轻咳一声,醒过神来。忙道:“姑娘气质如仙,在下自惭形秽。”

    他斜了萧月生一眼,对于他的打扰颇是不满,剑眉挑了挑,看一眼何雪晴,忍了下来。

    何雪晴暗自打量他,靠得近了,感觉到此人气脉悠长,显然功力是极深厚的。

    又见他腰间剑鞘古朴。想来并非一柄凡剑。如此做派,倒像是出身富贵。

    他神情之间。虽然温煦谦和,却隐隐透出居高临下的气势,仿佛极有优越感。

    丁善渊又说了一些话,话中虽然谦逊,却无一不是自诩武功高明,武林中许多高手言过其实,盛名难符。

    何雪晴漫不经心,心不在焉,左顾右盼。

    “丁少侠,小女子何雪晴。”她实在忍不住,温柔一笑,吐气如兰。

    “原来是何姑娘,人如其名!”丁善渊赞叹不已,俊脸带笑。

    他忽然一怔,剑眉动了动,抬头望何雪晴,眼中满是惊诧:“落雪神剑何雪晴,你是何女侠?!”

    何雪晴轻轻一笑,摆手道:“女侠可不敢当,大伙儿瞎起哄,给我按上了这么个名号,实在其实难符的!”

    “呵呵……”丁善渊听出她语中的取笑,俊脸仍带着笑意:“何姑娘过谦了,据说何姑娘的落雪剑法,精妙绝伦,天下罕见!”

    “都是他们胡乱瞎说地,哪有这般厉害?!”何雪晴摇头,抿嘴低笑,似是害羞,感到不好意思。“不然,不然!”丁善渊摇头,认真说道:“空穴来风,岂能无因,何姑娘你的剑法,想必是不差的!”

    “比起丁少侠你来,可是差得远啦!”何雪晴抿嘴一笑,瞥了一眼萧月生。

    萧月生拿着大碗,慢慢的喝酒,一言不发,双眼恍惚,若有所思,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见何雪晴望萧月生,丁善渊也望过来,和善的道:“这位兄台,不知是哪位大侠?”

    萧月生眼中恢复清明,大碗停在嘴前,讶然望着丁善渊:“我?无名小卒罢了!”

    丁善渊见他不说,也不强求,如此小人物,不值一提,若非他跟何雪晴坐在一起,甚至懒得理会。

    他坐得这般近,没有发觉萧月生会武功的迹像,身为高手,感官更加敏锐,高手低手,靠近了便能隐隐察觉。

    何雪晴妙目一翻,白了萧月生一眼,摇了摇头,望向丁善渊时,眼中隐隐透出古怪的意味。

    她冰雪聪明,隐隐发觉,萧月生让丁善渊过来坐,怕也不是与人为善,脾气温和。

    “何姑娘,你的落雪剑法,我一直好奇得很,不如,咱们出去切磋一二?”丁善渊转向何雪晴,俊脸带着迷人笑意。

    “不要了罢。”何雪晴迟疑,如花脸庞呈现出为难。

    “切磋而已,并不一定非要决出胜负。”丁善渊忙道,想要打消何雪晴地疑虑。

    何雪晴迟疑的望向萧月生,盈盈妙目投来,征询他的意见。

    萧月生低头,望着碗中酒,默然不语。

    丁善渊脸色一变,转头打量萧月生,似乎要看出萧月生地真面目。

    何雪晴绝顶美貌,气质温柔。而且武功高强,萧月生相貌平平,又不会武功,两人坐在一起,周围的人都涌起愤慨: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丁善渊自视其高,武功高强,英俊潇洒,天下间的美女,应该都钟情于自己才是。

    萧月生如此平庸。却与这般绝色的美女坐在一起,委实可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位兄台,不知与何姑娘是何关系?”丁善渊笑眯眯的问,目光湛湛,隐泛寒芒。

    “哦,萍水相逢而已。”萧月生抬头,目光自酒上移向他,温和笑了笑:“因为都要去临安。便结伴同行。”

    “去临安?”丁善渊点点头,眼中地光芒隐去,呵呵笑道:“据说,临安城有一位笑面罗刹,可是?”

    “你说的是江帮主罢?”萧月生端起碗,喝下一大口,漫声问道。语气平淡。

    “正是,洛阳清平帮地江帮主!”丁善渊沉声点头,紧盯着他。

    萧月生笑了笑。有些莫名其妙,抬眼瞥他一眼,道:“我见过江帮主。”

    “你见过江帮主?!”丁善渊露出一丝哂笑。

    萧月生端碗,喝一大口酒,笑了笑,似是懒得再说。

    “江帮主据说风华绝代,是真的罢?!”丁善渊见他不开口,忍不住问,语气已有几分不善。

    “风华绝代。是有几分夸大。只是长得不丑罢了。”萧月生笑了笑,语气轻淡。似乎不以为意。

    丁善渊剑眉挑了挑,眼中精芒隐隐,他向来是这般对人,如今,却是被人这般对待,仿佛自己站在矮处一般,极为恼火。

    “萧先生,那江帮主真的手段狠辣吗?”何雪晴温柔问道,眼波盈盈,似乎脉脉含情。

    萧月生神情冷淡,摇头一笑,没有说话。

    丁善渊大怒,心中熊熊燃烧,寒芒在他俊眼中伸缩,仿佛能焚毁一切,他微微冷笑,盯着萧月生,恨不得马上将这个男人杀死。

    何雪晴这般脉脉含情,他妒嫉得发狂,深吸了口气,笑了笑,道:“据说,这位江帮主武功奇高,罕有人及,这位兄台不会武功,如何会与她相见,……莫不是在路上偶尔瞥了一眼罢?”

    他俊朗的脸上露出哂笑,嘴角微翘,讥诮之意极浓。

    “呵呵,就算是罢……”萧月生笑了笑,似乎懒得再说。

    丁善渊丝毫没有打败他的痛快感,反而如吞了一只苍蝇,说不出的别扭,似乎又站在了矮处,需得仰望他一般。

    他极痛恨这般感觉,笑道:“说了这么久,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可否见告?”

    “萧观澜,无名小卒罢了。”萧月生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道。

    “萧……观……澜……”丁善渊念了一遍,笑了笑,确实没有听过这个人,看来,真地并非武林高手。

    他心怀大放,不再理会他,免得徒惹自己生气。

    “何姑娘,在下也欲去临安城,不如咱们一块走,如何?”他俊脸挂着迷人微笑,一幅不容拒绝的语气。

    何雪晴瞥一眼萧月生,抿嘴微微点头:“好呀,……人多也热闹一些。”

    她望向萧月生的这一眼,似乎看他脸色一般,让丁善渊心中更不痛快,瞟一眼萧月生,眼中精芒隐隐。

    这时,小二将饮菜端了上来,先上来两个菜,香气扑鼻,萧月生拿起银箸,挑了一口,便放下来,不再动箸。

    何雪晴美目轻翻,狠狠白了萧月生一眼,盈盈起身,一扭小纤细地柳腰,袅袅离开。

    丁善渊不解,忙问道:“何姑娘,怎么了?”

    “我去去便来。”何雪晴柔声说道,妙目瞪一眼萧月生,扭身轻盈而去,下了楼。

    “萧兄弟,何姑娘这是……?”丁善渊笑眯眯的问,谦和有礼,宛如彬彬有礼的佳公子。

    “我也不知。”萧月生摇头,摆了摆手。

    他这般威严,令丁善渊极不自在。也不舒服,紧盯着他,笑道:“萧兄弟,不知你们是如何遇见的?”

    萧月生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丁善渊,见他双眼精芒闪闪,宛如寒刃在眼中,隐隐透出压迫之意。

    萧月生见他如此,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似乎没有看到他眼中的锋芒,只是仰头痛饮。

    丁善渊牙齿渐渐咬紧。怒火在胸火熊熊燃烧,即将冲到头顶,发作出来。

    但一想到何雪晴,他又深吸了口气,萧观澜并不会武功,若是自己动手,定会惹得何雪晴不高兴。也会瞧不起自己。

    “何姑娘年纪轻轻,已经有如此武功,实在令人佩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他努力挤出笑容。

    萧月生点点头,无可无不可,似乎不想搭理他。

    丁善渊紧咬牙关,强自一笑。漫不经心的道:“一般的男儿,很难配得上何姑娘。”

    萧月生笑了笑,放下大碗。道:“男女之间,实在难说得紧,情之所至,即使两人相差悬殊,也能走到一起。”

    “哦----?!”丁善渊淡淡一笑,嘴角微翘,语带讥诮:“身为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地女人,反而需要女人保护自己。这样的男人。岂不是窝囊透顶?!”

    “嗯,这倒也是。”萧月生点点头。不再说话,提起酒坛,倒了一碗,酒香四溢。

    “萧兄弟好酒量!”丁善渊赞叹,一把夺过酒坛,笑道:“咱们比一比酒量,如何?”

    说罢,冲先前地那一桌招了招手。

    先前跟萧月生说话地那男人急忙起身,送过来一个大碗,与萧月生的碗差不多。

    丁善渊提坛,将自己地大碗斟满,双手端起,呵呵一笑:“来,萧兄弟,咱们男人,喝酒应该痛快,干了!”

    萧月生点头,端起大碗,仰头一饮而尽,似乎如拿小酒盅。

    丁善渊举碗,咕嘟咕嘟,几口下去,一翻大碗,碗底朝天亮了亮,滴酒不落。

    萧月生已经将自己的大碗斟满,酒坛递过去。

    丁善渊地脸色变了变,实未想到,自己竟然落后,心下大是不服,接过酒坛,斟满。

    “你先来!”他端起大碗,朝萧月生比了比。

    萧月生一笑,端起碗,一饮而尽,如一下倒进了肚子里。

    这一手功夫,极是不凡,人的嘴巴大小有限,容不下一碗酒,为何竟能一下倒进去,令人费解。

    萧月生一翻碗,滴酒不洒,干净利落。

    “萧兄弟好手段,在下佩服!”丁善渊微微色变,这一手功夫,自知远远不及,便索性甘拜下风,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提坛再斟了一碗,喝了下去。

    丁善渊不再跟他较量,斟了一碗,慢慢的喝,一口一口,看上去甚是斯文。

    一会儿地功夫,何雪晴袅袅婷婷而来,一手端了一盘菜,来至桌边,放到萧月生跟前,嗔道:“快吃罢!”

    说罢,坐到对面,拿起了银箸。

    丁善渊地脸色僵硬,定定看着何雪晴,露出疑惑之意。

    何雪晴露出温柔笑容,温婉说道:“萧先生他挑剔得很,那两盘菜就给他罢,咱们吃这些。”

    丁善渊脸色微变,一口气在胸口翻涌,马上便在喷发出来,但一见到何雪晴温柔的笑容,这口气又降了下去。

    “呵呵,萧兄弟真是好福气!”他对萧月生笑了笑,眼中精芒四射,宛如利刃。

    萧月生没有抬头,银箸挟菜,双眼望着银箸所夹之菜,脸上露出轻淡的笑意:“她地手艺,远非酒楼的大厨们可比!”

    说罢,抬头道:“不如尝尝看?”

    丁善渊望何雪晴,看她意下如何。

    “好罢,难得你大方,丁公子就请尝一尝罢。”何雪晴娇嗔了萧月生一句,语气亲热。

    丁善渊恨不得投箸而去,但见到何雪晴绝美的脸,便又舍不得,狠不下心,只能忍住不适。伸箸夹菜。

    菜肴入嘴,他神色微变,慢慢咀嚼,俊脸渐渐涌出赞叹,惊奇,怔怔的望着何雪晴。

    何雪晴温柔一笑,似是羞涩的道:“丁公子,还能入嘴罢?”

    “如此美味,天下一绝!”丁善渊啧啧赞叹。摇头不已,看了萧月生一眼,嘿然道:“怪不得萧兄弟吃不下这些饭菜。与之相比,实如糟糠一般!”

    何雪晴温柔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举箸夹了一道菜,便是丁善渊刚才所指,送到嘴中,道:“我可不相他那般挑剔!”

    丁善渊无奈。何雪晴不发话,萧月生也不说,他不好意思去吃萧月生跟前地两盘菜。

    吃饭之后,萧月生打了个饱嗝,对何雪晴道:“附近是否有客栈,明日再上路罢!”

    “不成,别磨蹭啦。还是赶紧上路罢!”何雪晴狠狠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好罢好罢!”萧月生无奈地摆摆手,转身便走。

    何雪晴在身后狠瞪他一眼。跺了跺脚,却依旧跟了出去。

    丁善渊看得眼睛喷火,心下实在不解,这个姓萧地态度如此恶劣,何姑娘为何还能一直忍耐。

    “公子爷,咱们怎么办?”一个人上前低声问,眼光炯炯,太阳穴鼓起,是一位高手。

    “走!”丁善渊冷哼。一甩貂裘。跨步向前,跟了出去。

    萧月生与何雪晴牵上了马。便要出发,丁善渊忙跟出来,让小二牵马过来。

    他拦在何雪晴跟前,露出迷人的笑:“何姑娘,不是说好了,咱们一同结伴而行么?”

    “哦,瞧我,差点儿忘了!”何雪晴恍然大悟。

    他地马牵了过来,虽也是一匹骏马,但与另何雪晴的青儿相比,却是差了一筹。

    但比之萧月生的马,更显神骏,高大而强壮,腿上筋肉贲起,行走之间,筋肉似是在滚动。

    不再多说,诸人上马,一提缰绳,希聿聿声中,纵马而驰,出了小城,上了大道。

    丁善渊的那些下人,则被他撵走,不让他们跟在身后。

    夕阳西下,他们三人在官道上奔驰,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小镇中歇息。

    三人并辔而行,并驾齐驱,丁善渊地马速度最快,何雪晴需得放缓速度,才不至于落开距离。

    他们的运气甚佳,确实在天黑之间,来到了一座小镇,虽然不够繁华,却也足以歇脚。

    萧月生坐在客房中的榻上,上半夜打坐,下半夜则习练九转易筋诀,虽然进境不快,他却知道,再无捷径,只能硬着头皮,不停地苦练,终于突破的一天。

    天亮之后,他们草草吃过了早膳,便接着纵马而驰。

    丁善渊见何雪晴一直催促着快走,不能多耽搁,还以为她有急事,但一问才知,竟是因为萧月生家中来信催促,所以她才着急。

    他心中大恼,妒嫉宛如毒蛇般,不停地噬着他的心,无法摆脱,越来越厉害。

    一路之上,丁善渊虽在马上,却一直不停的说话,与何雪晴并辔而行,谈笑甚欢。

    萧月生则骑行在何雪晴地另一侧,他一路上默然不语,宛如哑巴一般。

    但一旦他想慢一些,落后一步,不打扰两人说话,何雪晴便会转过身,开口催促。

    他无奈得很,看到丁善渊眼中的怒火越来越盛,暗自苦笑,这个何雪晴,委实坏得很,反将了自己一军。

    当初,他将丁善渊让过来,本是想看何雪晴的好戏,看看她在这般俊美不凡的英侠面前,会不会找不都着北。

    不曾想,这一会儿,她反过来将自己地军,看似无意,却让丁善渊把自己当成了仇人。

    女人是祸水,说得有些太过,但这个何雪晴,确实是一个祸水。

    他无奈叹息一声,只是可惜了丁善渊,一个年轻有为地少年英侠,怕是自己要亲手扼杀。

    想到此,他有些不忍,一勒缰绳。骏马前蹄扬声,虚虚踏了两步,后蹄却是紧紧站定,希聿聿一声长嘶,宛如龙吟长空,清越激昂,直冲云霄。

    何雪晴与丁善渊也急忙止住马势,一拉缰绳,往回走几步。来到他身前。

    “怎么了,萧先生?”何雪晴温柔的问道。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道:“何姑娘。我还有事在身,咱们在此分别罢!”

    “你不回临安啦?!”何雪晴一急,忙问。

    萧月生摇了摇头:“我且先去拜访一位朋友,再回临安城!”

    “那咱们一起去!”何雪晴毫不犹豫地道。

    萧月生笑了笑,道:“这样不好,我那朋友不喜欢见生人!”

    说罢,他一拉缰绳。转身便要离开。

    何雪晴坐在马上,黛眉紧蹙,嗔怒的瞪着他,看着他奔驰而去的背影,恨恨的一挥剑。

    “何姑娘,既然萧兄弟有事,不如咱们先走罢。”丁善渊大喜过望。过来低声安慰道。

    何雪晴猛一抬头,狠狠瞪着他,知道就是因为他。萧月生才回忽然跑开,心下大恼。

    “我自己去临安,咱们各走各的罢!”萧月生既然不在,不是为了跟他斗气,她才懒得理会丁善渊。

    说罢,她一拉缰绳,脚跟一磕马腹,青儿长嘶一声,身形似箭。陡然冲了出去。转眼之间,化为一个黑点儿。消失不见。

    丁善渊坐在马上,呆呆而立,怔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半晌过后,他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俊脸扭曲,神情狰狞吓人。

    萧月生跑出半里之后,再次折返,他刚才只是虚言骗人,继续往前走,依何雪晴地骏马,如今早就跑出数里。

    到了正午,他也没有进入镇中,而是直接在道旁歇息,马背上有一个大包裹,里面是马粮。

    将骏马放开,让它好好吃了一番,躺在地上,歇了一阵子,待马儿歇得差不多了,再次上马。

    他没让马疾驰,而是翻蹄小跑,轻快悠闲。

    当初独自一人时,他感觉有些孤单,但此时,他却毫无此感,反而说不出地畅快自由,仿佛去除了束缚,海阔天空,无所羁绊。

    但想起何雪晴,心中也难免泛起淡淡寂寥,此女貌美如花,偏偏又温柔似水,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无法不动心。

    一路之上,开始时的不假辞色,到后来慢慢亲近,不知不觉中,已然如老朋友一般。

    一个人在路上,自由自在,他一会儿骑在马上,一会儿一马步行,施展缩地成寸,与骏马并肩则行,快如奔马。

    到了傍晚师父,夕阳西下,万物歇息,倦鸟归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他来到了一座小镇外,找到了镇上最大地客栈。

    看了看招牌,德兴客栈,虽然算不上阔气,但在这个小镇中,已经是最大最豪华的客栈。

    乍一进来,怔了怔,便见客栈大厅之中,坐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玉脸带笑,温柔含羞草轻绽,正是何雪晴。

    “萧先生,你可终于来啦!”何雪晴盈盈起身,来到他身边,抿嘴轻笑,黛眉间透出喜悦。

    “你算到我会过来?”萧月生苦笑,摇头暗自一叹,自己也太小瞧何雪晴啦,明知她冰雪聪明,岂能算不到这一步。

    但心下里,他也隐隐明白,这个场面,也是自己所盼。

    “萧先生,你要回临安,终究是要经过这里的!”何雪晴盈盈笑道,上前接过他的包袱,道:“我偏偏不信,你不会过来!”

    萧月生任由她接过包袱,在前头带路,穿过前院,后面是一些单独地小院子。

    小镇自有小镇的好处,便是地方便宜,能够盖下这么多的雅院。

    何雪晴身着百褶裙,裙幅轻荡,如湖水泛波,她步履轻盈,步步生莲,姿态曼妙。

    来到一间小院前,上前写着“幽兰居”三个字,飘逸不群,看起来也是名家手笔。

    “这是我订下地院子,萧先生也住在这里罢。”何雪晴伸手轻轻推开院门,转身温柔笑道。

    萧月生点点头,笑道:“甚好,这么大地院子,一个人住着,确实有些宽敞了。”

    “巧得很呐!”身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

    萧月生无奈一叹,终于避不过去,转头望去,后面站着一人,貂裘雪白,气度雍容,正是丁善渊。

    何雪晴秀脸一红,忙道:“丁公子,你也在这里歇脚?”

    丁善渊俊脸紧绷,双眼直直盯着何雪晴,似有两团火在熊熊燃烧,低声冷笑:“嘿嘿,我来的不是时候罢?!”

    何雪晴顿时一恼,黛眉竖起,娇嗔道:“丁公子,你此话何意?!”

    “嘿嘿,嘿嘿。”丁善渊冷笑连连。

    何雪晴懒得理会,直接关上门,将他关在门外,然后拿着包袱往里走,白了萧月生一眼,嗔道:“都怨你!”

    此时地神态,萧月生心中暗自凛然,何雪晴似乎动了真情,他心中微微发慌。

    来到东边的厢房,推门进去,里边已经收拾得很利落。

    “丁少侠他一直跟在你后面?”萧月生坐到榻上,盘膝而坐,笑着问道。

    “嗯,他像是一帖狗皮膏药,怎么甩也甩不掉!”何雪晴露出苦恼之色,狠狠白他一眼。

    都怪他引狼入室,没想到这个丁善渊看着气度潇洒,行事却截然不同,粘粘乎乎,委实烦人。

    “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怨他不得!”萧月生呵呵一笑。

    何雪晴狠狠白了他一眼,扭身一摔门,不见了踪影。打坐,忽然微微睁开眼,慢慢躺了下来,发出轻微的酣睡声。

    一道黑影飘进了小院中,悄然无息,宛如没有重量地影子,径直来到了萧月生的东厢房。轻轻一划房门,门栓无声无息的断成两截,房门被推开,猫腰钻进一人,轻盈无声。

    这道人影贴到了墙上,静静站了一会儿,一声不发,似乎化成了一幅画,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半晌过后,他轻轻动了一下,缓缓来到了萧月生的床榻前。

    萧月生依旧发出轻酣,似乎睡得香甜无比。

    人影来到他榻前,站立半晌,盯着萧月生看了一会儿,手中倒持一只匕首,缓缓抬起。

第296章 惊见

    屋内一片漆黑,他手中匕首寒光隐隐,无声无息的刺下,直扎萧月生的胸口。

    嗤的一响,匕首刺下,毫无阻碍的刺中。

    酣声顿停,屋内恢复寂静。

    他转身即走,身形轻捷,宛如狸猫,拉门,闪身,关门,无声无息,似乎无声电影一般寂静。

    来到院中时,忽觉有异,转身一瞧,萧月生屋中灯光缓缓亮起,一个人影投在窗户上。

    窗户上的人影伸一个懒腰,打着呵欠,好梦刚醒。

    黑影呆住,一动不动,呼吸停顿,毛骨悚然。

    明明刚才自己刺中了,为何又醒了过来,难不成,这是他的鬼魂?!

    不是,鬼魂是没有影子的!

    恼怒自胸口涌出,竟然没有杀死他!

    他身子一晃,脚下如踏着软垫,无声的跃了两下,来到他窗口前,手指探到嘴里一舔,慢慢按上窗纸。

    窗纸被唾沫浸开,轻轻一按,露出一个小洞,灯光流泄出来,他做得极是熟练,没有发出声响。

    探头上去,眼睛凑到小洞上,朝里一看,身子一颤,小洞中泄出的灯光照出他半张脸。

    他眉头短粗,眉毛陡峭,双眼狭长过人,眼中满是惊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不信邪的再凑到小洞前,朝里探望。

    灯光之下,萧月生盘膝坐在榻上,拿着一个枕头打量,没有睡醒似的,神情惺松,神情满是疑惑,因为枕头上露出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的麸皮。

    摇摇头,虽是不解,眼睛却睁不开,他懒洋洋的躺了下去,灯光仍旧明亮,酣声已起。

    眼睛离开窗户上的小洞,泄出的灯光照亮下,呈现出他的脸,却是一个颧骨颇高,容貌刻薄之人。

    若是萧月生在此。当能认得出,他乃丁善渊地仆人,曾跟萧月生递过话。

    他站在院中,呆立不动,脑袋微垂。黯淡的月光下,双眼精芒闪动,若隐若现,忽明忽暗。

    他心中有股不祥之感,似乎这个萧观澜身上蒙着一层迷雾,若隐若现,隐隐透出神秘。

    这种直觉曾数次救了他性命。屡试不爽。

    但公子交待下来的事情,又不容有失,他站在院中,心中挣扎,难以决择。

    半晌过后,他一咬牙,双眼精芒四射。神色坚定,转身朝萧月生的门口走去。

    即将伸手推门,双手在距离门半尺处停下。凝在空中,双眼精芒忽明忽暗。

    浓烈的危机感在心头涌动,他再不犹豫,转身即走,如一溜烟儿跃上墙头,翻身过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吱的一响,正屋房门被拉开。何雪晴盈盈出来。

    月光朦胧。照在她身上,雪白的绸缎。轻柔的贴着她娇嫩的肌肤,她秀发披肩,宛如黑色绸缎,光泽隐隐。

    月光之下,她五官轮廓朦胧,似乎笼罩在一层柔光中,宛如月下之精灵,坠于凡尘。

    她明眸转动,眼波流转,瞥一眼刚才人影消失之处,转头望向萧月生灯光明亮的屋子。

    轻飘飘来至至他窗前,黯淡地光线下,窗户上的小孔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似乎一道细细光柱,极是显眼。

    她凑近一看,萧月生正坐在榻上,双腿盘膝,似笑非笑的望着这边,她吓了一跳,急忙一退,感觉双脸烫人,想必已经红得如醉酒。

    黑灯瞎火中,她孤身一人探望男人的睡房,想来便觉让人脸红心跳,忙不迭地逃开,“砰”的一下,房门关上。

    趴在榻上,在厚软的褥子翻滚,她辗转难眠,黑暗之中,脸如桃花,娇媚动人。

    萧月生与何雪晴一齐进了大厅,厅中人少,大多早已吃过饭,趁早上路,免得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镇子,只能露宿野外。

    这般天气,若是在野外,会冻个半死。

    丁善渊已经坐在厅东一张桌子前,见两人进来,伸手招呼,俊脸满是迷人的笑意。

    “萧先生,昨晚来行刺你的,是什么人?”两人出了小院时,何雪晴便忍不住问。

    她一袭白衣,雪白无瑕,一尘不染。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我也莫名其妙,并没得罪什么人罢?”

    何雪晴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二人进来,见丁善渊打招呼,萧月生点头微笑,何雪晴冷哼,黛眉间露出一丝不耐烦。

    “丁少侠早来啦?”何雪晴淡淡问道,看了萧月生一眼,道:“咱们在这里吃么?”

    萧月生点头,坐到丁善渊的左侧,何雪晴到他对面坐下。

    见何雪晴如此,丁善渊脸色如常,笑容满面,呵呵笑道:“吃些什么,我做东!”

    “丁少侠昨晚睡得可好?!”萧月生似笑非笑。

    “嗯,挺好的,怎么了?”丁善渊一愕,俊脸露出疑惑。

    “我屋中昨晚竟然招了贼。”萧月生摇头一叹,微微一笑:“这个贼眼光实在不够高明,空走一遭,可惜可惜。”

    “还有这等事?”丁善渊露出兴致勃勃地神情,凑过来,笑道:“那萧兄弟你没受伤罢?”

    他一幅戏谑的神情,幸灾乐祸,令何雪晴黛眉蹙起,不悦的瞪着他。

    “我好梦正酣,懒得理会,任他走了。”萧月生摆手,语气漫不经心。

    “那个人倒得感激你的宽宏大量!”丁善渊呵呵笑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接过何雪晴递上的茶盏,轻呷一口,放下来,左右顾盼:“丁少侠,怎么不见你的那些家仆?”

    “我没让他们跟着!”丁善渊淡淡说道,一幅轻描淡写的神情:“有人在后面跟着,实在心烦!”

    “难不成,我看错了?”萧月生露出疑惑神色,笑吟吟道:“昨晚那人与你那个家仆很像,可得小心才是。莫要引狼入室!”

    “呵呵,定是萧兄弟你看错了。”丁善渊仰天打了个哈哈,眼中精芒隐隐。

    他们地唇枪舌箭,何雪晴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却听而不闻。似是不解,她冰雪聪明,更明白一句话,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太聪明。

    这个道理,乃是其母所授,时常念叨,不知不觉间印在她心底。不知不觉中奉行。

    “萧先生,咱们吃过饭,早早赶路罢。”她抬头道,纤纤葱指递上银箸。

    萧月生点头一笑,伸手接过,不再理会丁善渊。

    吃过饭后,他们很快上路。太阳已然悬在半空,散发出明媚的阳光,驱除着寒意。

    丁善渊宛如一帖膏药。紧紧贴着何雪晴,俊脸带着迷人的笑,要跟在她身后,说是要保护她。

    萧月生地马已经翻蹄小跑,走在前头,神态悠闲,似是郊游踏春一般。

    何雪晴平空一跃,纵身上马,一拉缰绳。身子后挺。腰肢挺直,风姿优雅。

    她双手紧拉缰绳。坐下青儿不停的轻刨前蹄,嘶声隐隐,蠢蠢欲动,焦急的看着萧月生的身影。

    何雪晴转头,黛眉紧蹙,对正要上马的丁善渊道:“我说,丁少侠,我能自保,不敢劳您大驾!……咱们各走各的罢!”

    丁善渊俊脸带笑,晴朗而迷人,摇头道:“不然,不然,何姑娘,路上不太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可不放心!”

    何雪晴气极而笑,还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

    她一向温柔如水地秀脸沉了下来,哼道:“丁少侠,你的武功虽然不俗,但小女子也不差,多你一个不多,不必劳神!”

    她实在气极,再不客气,说出了自己认为最难听地话。

    说罢,她一松缰绳,青儿顿时一声长嘶,声音高亢,直冲云霄,裂石遏云,宛如潜龙出渊,声震长空。

    丁善渊俊脸沉了下来,阴沉不定,随即,又恢复如常,身子一飘,踏步上马,一抖缰绳,纵马驰骋,紧追于后。

    但他地马远非青儿与萧月生的马相比,即使拼命跑,距离萧月生他们仍越来越远,终于不见了影子。

    他愤愤一哼,瞪了一眼坐下地骏马,无奈叹息。

    他也是爱马之人,不忍见它太过辛苦,便飘身下马,宛如一股轻烟疾行,与马儿并肩驰骋。

    背上无人,骏马速度加快,堪堪追在何雪晴他们身后,虽无法拉近,却也没被落远。

    到了中午时间,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城中。

    这座小城位于交通要道,来来往往的旅客将这里带动得繁华无比,即使是大城,也不过如此。

    三人进了城中。

    何雪晴理也不理丁善渊,只是紧跟在萧月生身后,不停的与他说话,温柔如水,体贴如待夫君。

    萧月生被人侍候惯了的,何雪晴殷勤如此,仅是开始有些警惕,随后,便慢慢习惯。

    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上,天色尚早,他们在二楼得了一个好位子,恰临窗而坐,可观赏窗外大街上的风景,亦可远观。

    他们坐下不久,人慢慢多起来,整个酒楼很快便坐满了人,生意兴旺昌隆。

    人一多,周围便喧闹起来,即使每人都小声说话,整个酒楼也会嗡嗡作响。况且不时有武林豪客,纵声谈笑,毫无顾忌。

    虽然在二楼,下面的声音却嗡嗡地传了过来,萧月生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何雪晴见他如此,抿嘴一笑,起身一扭腰肢,走了下去。

    丁善渊知道。她定是又下去帮萧月生做菜去了,心中嫉妒得快要发狂,脸色僵硬,双眼寒光闪烁。

    “萧兄弟,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他冷笑一声。双眼如刃,紧盯萧月生的脸。

    萧月生淡然笑了笑,没有接碴,转头四顾,打量周围的人们。

    “但有的人服薄,却是没有福分享受!”丁善渊冷笑着道,紧盯萧月生。声音低沉,缓慢道:“若是强自享受,反而自求速死!”

    萧月生脸色一沉,眼中紫芒一闪而过,宛如两道紫色闪电,一股威严气息弥漫而出,旋即敛去。似乎幻觉。

    丁善渊气息一滞,讶然的望着萧月生,怔怔不语。

    萧月生懒得多说。只是瞥一眼他,拿着大碗,不时抿一口,气度豪迈慷慨,似有燕赵之风。

    何雪晴很快回来,端了两盘菜肴,仅是放到萧月生跟前,丝毫没有给丁善渊之意。

    丁善渊心中妒嫉如熊熊之火,却不能爆发。反而脸上带笑。露出羡慕之色。

    忽然,何雪晴神色一怔。目光凝定。

    萧月生没有回头,便已知道,楼梯上正走上三个人,当先一人,却是他地老相识。

    丁善渊发觉何雪晴异样,转头一望,剑眉轩了轩:“青城派余观主,他们怎么来了?!”

    “丁少侠识得余沧海?!”何雪晴转头,低声问道。

    丁善渊点头,神色傲然,点头道:“家师与余观主有几分交情,见过几次。”

    青城派位列名门大派,比五岳剑派仅是逊了一筹而已,但在一般武林人物眼中,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

    近些年来,青城派越发地威名远扬,掌门余沧海武功高强,颇有中兴青城之象。

    对于一个武林中的后起之秀,能够与余沧海攀上关系,算是了不得的大事。

    “原来如此……,你与余沧海是朋友?!”何雪晴了然地点头,神色怪异的望着他。

    丁善渊摇头,笑道:“家师仅是识得他师父而已,仅是有几分渊源,算不上交情。”

    他也并非傻子,见到何雪晴的神色,再听她说话的语气,显然对余沧海怀有敌意。

    “余沧海得罪你了?”萧月生银箸一停,温润的目光落在何雪晴绝美地秀脸上。

    何雪晴扫了一眼,余沧海一身青衣,稳当当坐到一张桌旁,气度沉雄,两个年轻弟子坐在他两旁。

    他虽然个子矮小,但端坐在桌旁,却是气质雄浑,精气神溢于言表,宛如山岳停峙,令人丝毫生不出轻视之念。

    “青城派没一个好东西!”何雪晴秀脸低沉,投去一瞥,露出嫌恶之色。

    她一向温柔如水,对待旁人,即使如丁善渊这般讨厌之人,脸色也仍温柔,并无这般嫌恶。

    “他们怎么得罪姑娘了?”丁善渊露出好奇。

    “那个青城四秀中的罗人杰,是个色胚!”何雪晴嫌恶之色极浓,瞥过一眼,不再望去,似乎再望一眼,都觉难受。

    丁善渊脸色倏的一变,双眼精芒四射,寒气凛然,转向罗人杰,隐隐透出杀意。

    他容不得别人亵渎自己心中的女神,绝不轻饶,即使他是青城派地四秀之一。

    余沧海对杀意极为敏感,朝这边望来,迎上丁善渊地眼神。

    他一怔,皱眉想了想,忽然恍然,微微颌首,想是认出了丁善渊。

    丁善渊面对余沧海这位武林宗师,傲然不起来,抱拳行礼,俊脸上神色僵硬。

    “丁少侠,令师可好?”余沧海淡淡说道,声音穿过众人的喧闹,悠悠传来。

    众人只觉声音在耳边响起,倏地一静,转头望向余沧海。

    余沧海相貌奇特,身材矮短。极是好认,在座之中许多人认出了他,慌忙噤声。

    余沧海的狠辣,在武林中亦是大名鼎鼎,因为辟邪剑谱,便要灭了福威镖局,若非萧月生插手,定然将福威镖局荡尽。

    “托余观主的福,家师一切安好。”丁善渊站起身,抱拳恭敬的答道。神色肃然。

    显然,他对于自己的师父,极为尊敬。

    余沧海点点头,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毕竟仅是一个小辈,若是太过热切,反而失了自己地威风。

    丁善渊坐下,脸色如常,眉宇间却傲然不群,目光一扫众人,望向何雪晴。隐透得意。

    能与余沧海这般搭上话,看旁人对他投来惊异的目光,便知不凡,并非是一件寻常之事。

    人们知道,眼前年轻人的师父定然不凡,否则,自视极高的余沧海岂能折节下问?!

    何雪晴惊异的望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丁善渊竟然来历不凡。

    被她这般一瞧,丁善渊顿觉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了半分重量。只觉得世上最美之事,莫过于此。

    他心中激昂,热血沸腾,低声道:“何姑娘,要不要我去给你出一口恶气?”

    何雪晴淡淡一笑,瞥了一眼萧月生,摇头道:“丁少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不必如此。”

    她面露温柔地微笑。令丁善渊更是热血沸腾。再也难以自控,他腾的站起。迈步走到了余沧海跟前。

    余沧海神情冷肃,讶然的望向他。

    “余观主,在下素闻青城剑法无双,今日赶巧,我想与罗少侠切磋一二!”他抱拳一礼。

    虽然热血沸腾,他还不至于狂妄得不得生死,知道与余沧海相比,还差得远,执礼甚恭。

    “丁少侠,莫要胡闹!”余沧海瞥他一眼,双眼一瞪,精芒一闪,威严深重,压得他气息一滞。

    罗人杰神色惊讶,不解地望着丁善渊。

    “在下一定要与罗少侠切磋,分出高下!”丁善渊紧咬着牙,神色坚毅,不容拒绝。

    “丁少侠,你怎么了?!”罗人杰开口,不解的望向他。

    他们曾见过面,也曾相谈甚欢,没想到丁善渊突然来这一出,实在令他们不解。

    “我得罪了落雪神剑何姑娘,在下可不答应!”丁善渊沉声哼道。

    他说出这番话时,神色自豪,似乎能够成为何雪晴的护花使者,万分的荣幸。

    “呵呵,原来如此!”罗人杰露出了然之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何雪晴绝美地脸庞。

    “是她?!”罗人杰的脸色一变,有些僵硬。

    丁善渊沉声问道:“你曾对何姑娘无礼过罢?!”

    他此时已经顾不得余沧海在旁,直接质问罗人杰,胸口热血沸腾,神情激动,嘴唇微微颤抖。

    罗人杰露出一抹苦笑,道:“我说丁兄弟,你可得小心,她可不是好惹的,是朵带刺的玫瑰!”

    “不劳费心!”丁善渊冷冰冰地道,神色阴沉。

    他心中对罗人杰杀机大盛,双眼如刀,紧盯着他,便要动手。

    罗人杰大怒,他没想到丁善渊竟然如此,为了一个女子而翻脸无情,委实仅人不耻。

    “姓丁,我怕你不成?!”罗人杰冷哼,腾地站起身。

    丁善渊按剑而立,冷笑一声:“好啊,咱们剑上见高下!”

    “来来来,我倒要瞧瞧,为了一个女人,你到底要做什么!”罗人杰大声嚷道。

    “住嘴!”一声沉喝蓦然响起,在他们耳边轰鸣不已,宛如铜钟大吕,眼前发晃。

    丁善渊心中一凛,难不成,余沧海在众人之前便要偏袒自己的弟子?!

    “你们两个,成什么话,为了一个女人,莫要让人耻笑!”余沧海吐字如冰,双眼精芒四射,神气慑人。

    丁善渊不由一滞,气势顿消,在余沧海跟前。只觉渺小得宛如小舟遇到海浪,难以抗拒。

    余沧海望向何雪晴,皱眉冷哼:“自古红颜便是祸水,果然如此!”

    何雪晴黛眉一蹙,娇哼道:“无知!”

    余沧海霍然望来,目光如电,宛如晴空打了个霹雳,整个二楼肃然一静,落针可闻。

    他功力深厚,即使何雪晴轻哼一声。他仍听得真切,肝火已动。

    他身形一纵,划出一道青光,绕过桌椅出现在何雪晴跟前,探掌向前。轻捷无比印其背心。

    何雪晴脱袍换位,长剑出鞘,数朵剑花洒出,笼罩余沧海,毫不示弱,两人动起手来。

    落雪神剑威力无穷,精妙绝伦。余沧海以手掌相迎,本以为不必出剑,失了自己地身份。

    但交手之后,他却感骇然,没想到何雪晴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精妙的剑法,火候之深。仿佛自娘胎里便开始练功。

    数招之后,便已不敌,不得已之下。只能长剑出鞘,以剑法相迎,心下却是杀机大盛。若是不能将她斩于剑下,青城派的威风何在,自己一派掌门,以大欺小,竟然拿不下来,反受其辱!

    丁善渊心急不已,急得直搓手。右手按上剑鞘。却又放下,然后再按上剑鞘。终于不敢拔剑。

    他心下明白,若是自己不跟余沧海伸手,看在自己师父的面子上,余沧海不会与自己计较。

    但自己一旦拔剑,余沧海绝不会再手下留情,说不定,会一剑斩了自己。

    他心底挣扎,师父曾经说过,这个余沧海,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当初他师父更强几筹,在青木真气圆满之前,万不可与之对敌,有败无胜!

    萧月生一直低头喝酒,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难以自拔,毫不理会周围的大战。

    何雪晴剑花朵朵,飘如雪花,落雪剑法,美轮美奂,加之她一身雪白罗衫,观者宛如置身于大雪山中,两人在雪地上比武。

    侯人英也跟着余沧海,一直默然不语,沉默低调,看不出是大师兄,反倒是罗人杰活跃异常,更加引人注目。

    他双眼紧盯着丁善渊,精芒隐隐,随时想要动手。

    他目光扫动,落到萧月生身上时,忽然一怔,眉头蹙起,觉得眼前地身影有些眼熟,这种气质,仿佛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想要想起来,却又千难万难,越是想,越是想不起,就是这般邪门。

    人群发出低低地议论。

    “亏得余沧海还是一派掌门,却欺负一个弱女子,可笑!”

    “这个美貌女子,可是了不得,竟然跟余沧海不相上下,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

    “江湖上有这般奇女子,莫不是洛阳清平帮的江帮主?!”

    “江帮主在临安城呢,怎么会过来?!……武林之大,无奇不有,武功高的年轻女子,难不成一定是江帮主吗?!”、

    “这倒也是,听说江帮主剑法更绝,余沧海绝不是对手!”

    人们议论纷纷,目光却紧盯着场中,紧自为何雪晴捏了一把汗,人们一向同情弱者。

    丁善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勇气递剑,事关生死,他忽然认清,何雪晴固然美丽无双,令自己神魂颠倒,但若是在她的性命与自己性命选择,却是当然不仁的选自己。

    女人虽好,需得有命享才是,再者,世间女人多得很,而自己的小命却只有一次。

    想到这些,他退后一步,坐到了萧月生旁边,一边看着何雪晴跟余沧海的打斗,不时扫向萧月生。

    忽然,侯人英身子一颤,猛的转身,瞪着萧月生,脸上一幅见了鬼地神色,手指抬起,胡乱颤抖,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是……”侯人英脸色吓人,惊骇欲绝,死死盯着萧月生。

    萧月生抬头,端起一碗酒,潇洒的一饮而尽,呵呵一笑。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82/ 第一时间欣赏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作者:萧舒所写的《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为转载作品,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年纪甚轻,却是商界佼子,雄心勃勃,却骤然倒下,无奈而死,却柳暗花明,修道有成,元神未死,于是,金庸的世界里是从此多了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当世间武功在他眼中变成顽童打架,当无情时间在他身上无效,问世间何为无敌?永生无敌!
金庸的世界里有英雄,乔峰、郭靖、杨过、张无忌、令狐冲,金庸的世界里有美女,黄蓉、小龙女、赵敏、周芷若、盈盈,金庸的世界是虚幻的,金庸的世界又是真实的。一个现代人,在金庸的世界中真实的生活着,让主角引领你在金庸的世界里悠闲散步。
主角元神未灭,附体于金庸世界里一个道观中的小道士身上。他在荒山之上,独自一人,艰苦修道,终于回复如前世。他坐着马车,一路向北,欲见郭靖夫妇。华山之巅,逆天行法,救北丐西毒于既死,救程英完颜萍,数言惊退李莫愁,从此,他进入了神雕的世界。
倚天、笑傲,他的身影总在其中闪烁,他是这个世界的看客,他又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他傲啸山林,他偎红倚翠,他隐于山林,他出没于闹市。他是无所不在的。
会尽天下英雄与红颜,做个逍遥神仙,这便是本书的主旨。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