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登门
水云派的女弟子们大多已经回了紫山,温玉冰有些不放心,便让大弟子也送自己回去。
清晨,寒湖清澈如镜,寒湖阁在烟波轻雾中若隐若现,宛如天宫仙阙,玉阁琼楼。
小蝶与小情二女正在琼林中练功,神情专注,她们的武功虽已是水云派的翘楚,但觉自己才具不足,帮不上什么忙,唯有将武功练好。
卫素心则在一旁眯着眼眸观望,她一袭湖绿罗衫,曳的襦裙款款显得身形颀长优雅,一阵清风吹来,褶皱轻荡,如湖水泛波。
她并未练招式,只是修炼内功,以做驻颜之用,出身于宫廷之中,对于个人的武功高低,她并不看重,一个宫女,纵使武功再高强,若是被下令处死,也是插翅难逃。
水云派的弟子们也在刻苦练功,水云派上下一片热火朝天,朝气蓬勃。
经过了一次真正的杀伐,她们对于武功已深刻领会其重,武功关乎性命,以前虽也有些认知,但不亲自体会,总浮于表面,如今已不必李若云她们督促,自行刻苦的练功。
温玉冰站在闺阁的窗前,按着窗棂,透过敞开的窗户,打量着下面较武场热火朝天的情形,漫声说道:“你就不怕赵姑娘与少林派的人撞见?”
萧月生一袭青衫,坐在她身后的绣墩上,端着雪瓷茶盏,老实在在的抿了一口,摇了摇头:“怕什么?”
“她可是知晓霹雳堂的事!”温玉冰将轩窗拉上,莲足轻移,来至榻上,缓缓坐下,翘起修长浑圆的**,斜倚在锦衾上,优雅诱人,她黛眉抬了抬,自然的散发出妩媚的冷艳。
萧月生心头跳了跳,忙低头啜了一口香茗,笑了笑,道:“师父尽管放心,这次咱们做得天衣无缝,弟子们皆蒙着脸,即使赵敏去说,咱们可以倒打一耙,她不是还有碧血门嘛!”
“况且,也没人见过清雅雪宜她们进城,查无可查,空口无凭,打一打嘴仗罢了。”他颇是得意的笑道。
水云派的这些弟子们皆由他瞬移而带了过来,除了赵敏与李玉如,旁人根本不知她们的存在,即使是少林派也断难查出,故可撇清。
温玉冰皱了皱眉,觉得他的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怒火一升,不由冷冷重哼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林派屹立数百年,岂是侥幸?!”
萧月生无奈的苦笑,知道她这是借机生事,以泻前一阵子的怒火,除掉霹雳堂之举,她本就不同意,只是碍于自己态度坚决,无力反驳,此时少林派出动,她心中发慌,自然要翻一翻旧账,她虽是一派掌门,归根结底还是女人,也像小女人一般的记仇。
温玉冰紧绷的玉脸缓和一下,身子放软,叹了口气:“秋儿,你为何偏偏要与少林做对呢,咱们是小门小派,禁不起这般折腾啊!”
她语气温软,冷艳的脸庞泛起一丝柔弱,份外惹人怜惜,令萧月生生出拥她入怀的**。
他吸了口气,强自抑住这股**,将雪瓷茶盏放回桌上,转身轻叹,缓缓道:“师父,武林并非你所想的武林,归根结底,还是武功决定一切,你看少林派,屹立数百年,有天下第一之称,文心阁丫头手打,但若是武当与峨嵋联起手来,却也足以将其摧毁。”
温玉冰动人的黛眉微微蹙起,越发动人,她迟疑一下,点点头,承认大弟子所言。
“那些名门大派,亦是如此,若是真的有几个小门派很下心来,足以将其摧毁,但为何仍能安在?……是有威慑力之故。”萧月生侃侃而谈,不急不徐,每一句皆清晰无比。
“威慑?”温玉冰蹙眉沉吟,盈盈眼波投在萧月生脸上。
萧月生重新端起雪瓷茶盏,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开口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最高境界,这便是威慑的威力,……其余如正邪,如黑白,皆是次要。”
温玉冰明眸闪动,宛如西湖的粼粼波光,大弟子的话乍听之下有些偏激,但略一思忖,却隐隐带着几分道理。
“纵使咱们武功天下第一,但武无第二,咱们的弟子皆是弱女子,人们断不会信服,反而会惹来烦扰无数,唯有立威,方能震慑群雄,省却无数麻烦。”
“但少林派……”温玉冰仍有迟疑,她年轻时见识过少林僧人的武功,其强大已深入其心。
“立威嘛,选择最强的帮派才是最简捷之途,省的一遍又一遍的费事儿!”萧月生重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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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口气,你呀……!”温玉冰摇头轻叹,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嗔道。
“呵呵……”萧月生脸色变化极快,先前的沉凝陡然散开,露出笑意:“师父何曾见过我做过不妥之事,放心便是!”
“你胆子太大,怎么让我放心的下?!”温玉冰无奈的望着他,眼波如水,可将人心融化。
萧月生嘿然笑了两声,转开话题,说起这次的收获,温玉冰只是听听,不大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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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霹雳堂总坛。
十几位黄衣僧人持棍而立,将霹雳堂的几个门户把持,他们皆是身体匀称,面色肃然,宛如十几尊罗汉守门。
大厅之中,三位僧人相对端坐,面色沉静,无悲无喜,其中一僧眇右目,正是霹雳堂堂主范希圣的师父圆音大师。
坐在他上首的是两位老僧,前者嘴角下垂,一副苦相,乃是少林赫赫有名的神僧空智大师。
空智神僧对面是一位白眉老僧,雪白的眉毛低低垂下,似要掩住眼睛,他神色蔼然,目光柔和沉静,显然佛心深具,自在喜悦。
此时,他左手拿一串檀香珠,缓缓拨动,蔼然道:“神庭、膻中、喉咙同时中剑,毫无还手之力,此人剑法极快,极快!”
其声音低沉而平和,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每一个字皆清晰如手中的佛珠,乃因念诵佛经日久之故。
圆音阴沉着脸,一只独眼精芒闪烁,范希圣虽是俗家弟子,却极得他看重,武功精湛,在俗家弟子中独领风骚,其取得的成就亦是不俗,独霸成都城,罕有人及。
可是这般出色的弟子,竟一夜之间被人杀死,圆音心痛如绞,无名业火熊熊燃烧,誓要找出凶手,替弟子报仇。
“师兄能否看出此人所使何种剑法?”空智神僧也阴沉着脸,更显得愁苦。
白眉老僧摇了摇头,低叹一声:“似是山西一字慧剑,又似登州的燕翔电剑,但皆似是而非,无法查得。”
空智本就靠近的两道眉毛似是接到了一起,神光电闪,扫了一眼圆音,叹了口气:“这些年,希圣得罪了不少人,但有这般武功的,怕是不多……”
圆音独目一闪,敛去光芒,低头若有所思。
他忽然抬头:“希圣性子严谨,绝不会去惹高手,不过其子行为放荡,为他惹了不少麻烦,前一阵子,便惹上了水云派。”
“水云派?”空智神僧眉头蹙得更紧。
他虽不是少林派掌门,但对于武林中事亦颇多关注,对于水云派自是不会陌生,其大弟子成婚之日,虽是低调,却足以惊人。
如今的水云派,虽是人数极少,却无人敢于少瞧,峨嵋派两名掌门弟子下嫁水云派大弟子,惹到水云派,先得准备好峨嵋派的报复。
“师叔,弟子……弟子曾拜会过水云派!”圆音略一迟疑,将原本隐瞒之事讲了出来。
他上次去水云派时,吃了个瘪,回到寺中,并未多言,毕竟不是什么光明之事,此时涉及到得意弟子的死,再也顾不得隐瞒。
“那个萧南秋武功精深,怕是不下于师叔。”圆音左目一闪,忙又垂下,平和的说道。
“他的剑法呢?”空智神僧面色微变,皱着眉问。
少林四大神僧中,空见慈悲,空闻深沉,空性不通世务,而空智心性狭隘,虽修佛法,却难改禀性,一身武功却凭着好胜心而练得极高。
圆音和尚摇头,沉沉说道:“弟子没见过他施展,只知其内力精深浑厚,骇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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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
清晨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气,这在成都城已是极为难得,除了此时,成都城无时不燥热难耐。
萧月生正在榻上搂着小蝶与小情,两手各自放在两女的玉女峰上,手指夹着雪白峰顶的红樱桃,睡得酣然。
轻纱幔帐低垂,将大床笼罩其中,将其隔成了一间密闭的空间,似是屋中之屋。
象牙大床宽敞无比,即使横躺五六人,亦不显拥挤,床前横架平稳坚固,放着几只白玉杯与碧玉酒壶,还有几盆水果。
恰在此时,窗户忽然被敲响,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师兄,起床吧,有人来了。”
萧月生缓缓睁开眼睛,睡意朦胧,没好气的开口:“谁啊,又是郡主娘娘造访?”
这一段日子,他被赵敏烦得不行,却又不能强行动手,委实气愤,郡主娘娘四个字,透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嗯,她是来了,……还有几个少林的和尚。”窗外的人似是忍着笑,听其娇嗲入骨,便知说话的是林晓晴。
“不见,让他们中午过来!”萧月生眼睛又闭上,怒哼一声,大手紧了紧,将头埋到小情乌黑发亮的秀发中,淡淡的幽香扑鼻而入,沁人心脾。
小蝶与小情皆已醒来,眉梢间仍带着未褪尽的春意,风情动人,见到丈夫如此说话,不由抿嘴低笑。
小蝶肤若凝脂,两腮微酡,白里透红,像是恰熟的水蜜桃,总让人忍不住想啃上一口,文心阁丫头手打,她轻推了推丈夫,抿嘴说道:“公子,还是起来吧,免得让掌门过来揪耳朵。”
小情浑身宛如一块儿白玉,散发着微微的温润光泽,她转了一下身子,变成面对着萧月生,努力睁着明眸,眼神迷离,娇声道:“公子爷,是少林的和尚啊。”
她的神态,说不出的娇憨,惹得萧月生探手轻啄一下她淡红的樱唇,轻哼道:“不用管他们,你接着睡罢!”
有几日没见她们,昨晚他鞭挞得狠了,两女虽然已是功力精深,仍觉困倦,听了两句,终于承受不住铺天盖地的睡意,又眯上了眼睛,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
“师兄,还是快些起来为妙,是师父遣我过来的。”萧月生能够听出三师妹正在强忍笑意。
“……好吧,这帮大和尚,扰人清梦,实是罪过!”萧月生无奈,不忘抱怨几句,只好起身。
小蝶又强撑着眼皮,爬起身来,披上一件月白丝袍,将雪白光滑的**裹起来,伺候他穿衣。
“三师妹,打一盆水过来。”萧月生舍不得她,便朝窗外喊了一声。
“知道了!”林晓晴娇嗲的回应,拖长着声音,显得甚是不忿不愿。
“公子……”小蝶忍不住唤道。
“不要紧,你快回去接着睡。”萧月生抚了抚她的秀发,将她推回象牙大床上,帮她盖上月白丝被,轻拍了拍,似是哄她入睡。
他如此温柔贴心,令小蝶甜蜜无比,微笑着闭上眼睑,似是泡在温泉中的感觉,很快接着睡去。
由林晓晴伺候着洗漱一番,萧月生一袭宝蓝长衫,翩然而至温府正厅中。
甫一踏进大厅,萧月生便抱拳拱手,一边向里走,一边拱着手,温煦的笑道:“几位大师佛驾莅临,实是蓬荜增辉,小子未亲自出门相迎,恕罪恕罪!”
空智大师仍旧一张苦脸,不露一丝笑容,单手合什,微一问讯:“萧施主客气了!”
其余几僧纷纷见礼,那十几名青壮僧人持棍立在空智大师身后,其师兄与圆音则坐在他下首。
赵敏一身雪白罗衫,摇着白玉折扇,正坐在温玉冰下首,冲着他嫣然巧笑。
萧月生只是朝她拱了一下手,便当作没见到她,转头不去看她,惹得她银牙紧咬了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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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达摩
温府的大厅布置得颇为淡雅,带着几分女子气息,月白地毯,轻纱幔帐,矮榻,绣墩,萧月生很少来此,便是因此之故。
萧月生坐到温玉冰的下首,一脸温和的打量着鼎鼎大名的少林神僧空智。
对于少林四大神僧,他亦闻名已久,心下却是不以为然,最可一观的空性死去,其余三子,皆有其实难符之感,一味追求武功,于佛法修为上粗浅无比,能将武功练到如此地步,而没有反噬,也算是难得了。
虽然乍一踏入温府,便觉空气清凉,温暖陡降,宛如踏进春天,诸僧却皆是心定之人,并未大惊小怪,只是小心观察。
“秋儿,空智大师是来打听霹雳堂的事。”温玉冰遇脸清冷无波,低声对大弟子淡淡说道。
“哦——?”萧月生抬头望向对面三人,抚了抚黑亮的八字胡,摇头叹息一声:“在下也听说了此事,英年早逝,实在令人扼腕!”
坐在他对面的赵敏雪白细腻的嘴角撇了撇,心下冷笑,盈盈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望向他,看他如何演戏。
圆音独目闪烁,自萧月生进来,便一直紧盯着他,试图自他的表情查得蛛丝马迹,但见他从容洒脱,毫无不安,心下失望。
自从想起水云派,他便有一种直觉,凶手便是水云派的人。
希圣徒儿的武功极高,但素来行事低调,外人难知,他却知道,其金刚拳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便是自己,想要胜他,亦要拼尽全力。
他如此武功,却被人轻易杀死,除非是峨嵋派的灭绝师太亲来,但若是峨嵋剑法,达摩堂的空明师伯定能发觉。
空明师伯一向不问世事,在达摩堂潜心研习少林七十二技,并兼收天下武学精华,渊博绝伦,对于当今世上的武学,如数家珍,是何剑法,自能一眼看穿。
凶手也不会是武当派,虽然他们与少林不合,嫌隙极深,但武当诸侠一向讲求仁义,断不会鬼鬼祟祟的杀人而不声张。
圆音数来数去,便是这个水云派的嫌疑最重,杀徒之仇,对他而言无异于夺子之仇,心中熊熊业火不停窜升,说话的口气自然不善:“萧施主,七日那晚,不知你在何处?”
萧月生微微皱眉,目光温润如玉,轻扫了圆音一眼,淡淡笑道:“七日那晚?记不得了。”
他转向右首的温玉冰,呵呵笑问:“……师父可曾记得?”
温玉冰暗瞪他一眼,黛眉微蹙,略一沉吟,点点头:“好像在后花园中打牌。”
萧月生恍然,忙点头笑道:“对对,好像赵姑娘也在。”
见他望过来,赵敏心思疾转,眼波盈盈,忽然微一抿嘴,摇了摇头:“好像是吧,……我也记不清了。”
她是唯恐天下不乱,能害萧月生一把,自会毫不犹豫,却正中萧月生的下怀。
“这位赵姑娘是……”空智大师看了看赵敏,她雍容华贵的气质不容人小觑,想必家世非凡。
“这是敝府的芳邻,赵敏赵姑娘。”萧月生开口笑道,厅内只有温玉冰与他相陪,故只能劳烦他介绍。
“这位女施主周身贵气缭绕,想必身世不凡。”空智大师单手合什,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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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抿嘴低低一笑,萧月生点点头,呵呵笑道:“大师好眼力,这位赵姑娘确实贵不可言!”
空智大师望了赵敏两眼,便不再多看,她虽是贵人,但观之武功一般,远不如眼前这个萧南秋高深莫测。
萧月生接过柳清泉亲自端过来的雪瓷茶盏,端住不动,笑着望向空智大师:“大师远道而来,不知究竟有何吩咐?”
“阿弥陀佛……”空智大师愁眉苦脸的宣了一声佛号,似是被人欠了八百吊钱,缓缓叹道:“敝派弟子不幸罹难,却苦无线索,附近唯有贵派最熟,老衲唯有厚着脸皮前来求教。”
“哦——?”萧月生眸子微眯,笑了笑,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香茗,摇头道:“霹雳堂之事,在下也只是听闻而已,事情太过突兀,依在下估计,……怕是得罪了哪一位大人物,惹下雷霆之怒,愤而屠帮吧……”
“哼!”圆音忍不住怒哼一声。
他在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萧月生一举一动,萧月生细微的表情皆被他收入眼中,仅是这几句话,便令他感觉自己所猜不错,这个萧南秋极是可疑!
“怎么,圆音大师可是有话要说?”萧月生将茶盏停在嘴边,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望向圆音。
“我那徒儿是不是你杀的?”圆音本不欲开口,想要迂回,旁敲侧击,小心试探,只是他性子急躁,被萧月生这般一激,顿时忍耐不住,怒气冲冲,此话冲口而出。
萧月生几乎失笑,忙忍住,摇了摇头,郑重的回答:“不、是!”
圆音狠狠盯着他,独目精芒闪动,宛如一柄利剑。
他并不相信萧月生的话,少林派虽说树大招风,却也盛名无俦,罕有人敢招惹,文心阁丫头手打,即使徒儿得罪了某位高手,看在少林派的面子上,也不会狠下杀手,唯有这个萧南秋,与霹雳堂有过节,胆子又大。
“空智大师,此事莫不是魔教中人所为?”萧月生挑了挑眉毛,望向一忙鼻观心的空智。
温玉冰宛如一尊女神雕像,不言不动,面容清冷,心下却颇紧张,真到了如此关头,她实在犹豫。
赵敏却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情,盈盈的目光一直带着似笑非笑,不停的在萧月生脸上扫来扫去。
“素闻水云派剑法高妙,老衲不才,倒想讨教几招。”空智神僧宣了一声佛号,低声说道。
近些年来,虽有武当崛起,但少林派仍是天下第一派,门下弟子一向安然,罕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故霹雳堂之事能够惊动他这位神僧亲自下山堪查。
圆音先前曾言,萧南秋武功绝顶,已是激起空智的好胜心,他性子偏狭,复见萧月生洒脱自如,毫不将自己几人放在眼中,心中便渐渐涌起了怒气。
既然圆音已将话挑明,空智也懒得再躲躲闪闪,索性直接要试探,宁杀错不放过,否则,少林的威严何存?!
“原来如此!”萧月生缓缓放下雪瓷茶盏,本是温煦的面庞渐渐冷沉下来,面沉如水,淡淡冷笑:“敢情是登门问罪来着!”
“萧施主严重了,只是武林同道的切磋罢了。”空智神僧毕竟年老,颇多历事,有几分圆滑,留了几分余地,愁眉苦脸的回答。
“师父,少林素有天下第一之称,咱们小门小派,难及万一。”萧月生沉肃着脸,目光无悲无喜。
他转向温玉冰,淡淡冷笑:“不过,既然人家欺上门来了,弟子也唯有勉力应战了!”
温玉冰眼看着三两句的功夫,事情便发展至此,颇有措手不及之感,委实变化太快,她还未来得及想好对策。
“……秋儿,……要小心些。”她略一迟疑,当抬头见到大弟子那平静如水的目光时,心下不由一清,淡淡一笑,点点头。
此事她尚不足以应付,唯有交与他,全凭他作主罢了。
萧月生冲师父点点头,沉肃的脸庞恢复温煦,拱了拱手,望向空智大师,淡淡笑道:“在下听闻,少林七十二技,空智大师得其十一,惊才绝艳,在下佩服,不知欲以何技见赐?”
“阿弥陀佛……,老衲惭愧,想以达摩剑讨教几招。”空智大师合什,低眉顺眼,更显愁苦。
“好,达摩剑法,在下也是闻名已久,……外面请罢!”萧月生点头,长身而起,一伸胳膊,示意出去。
温玉冰心下一定,达摩剑法的剑谱,水云阁中便有,她也翻过几次,虽不说精通,却也略知皮毛,其剑法虽然精妙,如今却根本难不住大弟子。
他们依次走出大厅,到了正院,李若云几女也袅袅而来,令周围的十几个黄衣僧人忙闭目合什,心下默念金刚经,以抑心神的骚动,李若云她们的容光委实太盛。
“师兄,给你剑。”李若云将纤腰上的长剑取下,玉手递了过去,萧月生当初的佩剑早已不知仍在何处。
他信手接了过来,缓缓抽出,对面空智神僧亦接过僧人递上的长剑,轻轻出鞘。
“大师,请!”萧月生颇是有礼,竖剑问讯。
“施主请!”空智神僧长剑在手,精气神陡变,起手势一出,身上仿佛多了几分光芒,威严凛凛。
萧月生心中一笑,轻轻一剑,缓缓刺出,仿佛后人的太极剑,似是毫无力气。
“嗤——!”这缓缓的一剑陡然加速,迸出一道白光,眩目难挡,令人措手不及。
空智神僧虽已戒备,却也反应不及,忙横剑一挡,虽快而不乱,挡在胸口,欲封住刺来长剑。
“大师,承让!”萧月生收剑,淡淡微笑,脚下一退,来至温玉冰身边,将长剑递还李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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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尽败
众人皆有疑惑,不知究竟怎么回事,刚才的剑光太过强烈,令人目眩,根本看不清。
“施主好凌厉的剑法!”空智大师缓缓叹息,轻轻一震僧袍,左胸口出现一道淡淡的剑痕,若有若无,不仔细观察,断难发觉。
萧月生这一剑奇快无比,凌厉异常,但在触到空智大师僧衣时,却劲力尽敛,只留一道浅浅的剑痕,倏然收回,几乎无人看清剑式。
“大师承让,在下只是出其不意罢了。”萧月生抱了抱拳,呵呵笑道,一团和气。
空智大师摇了摇头,心中郁郁,却又无话可说,这一剑虽出其不意,但其神气完足,凌厉如狱,自己便是有了准备,怕也接不下来。
他久负盛名,武功绝伦,罕有一败,不想竟在此处,败在一位如此年轻之人手中。
空智大师侧身,将长剑交至旁边小沙弥手中,望向达摩堂的师兄,那白眉老僧微垂眼脸,似睡非睡,似是觉察到他的目光,微微睁目,与其目光相触,略摇了摇头。
他不由犹豫,师兄的眼色他已明白,没有看出对方的招数,可能是太快之故,且仅有一剑,也能辨究竟。
“怎么,大师还要再战?”萧月生见空智握着剑柄,迟疑不决,不由笑眯眯的道。
“阿弥陀佛,老衲空明,也想向萧施主讨教几招。”白眉老僧缓缓起身,步履缓慢,跨了五步,慢慢来至空智大师身边,接过小沙弥手上的长剑。
赵敏微撇了撇嘴,心下暗自嘀咕一句,少林和尚,也不过如此,一个人打不过,便使车轮战,其用心无非是摸清萧南秋的老弟罢了,却不知这个小子狡猾异常,他们根本斗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空明大师虽名声不显,是因他一直居于达摩堂,潜心研究武学,未曾踏出武林,不为世人所知,少林寺如他这般寂寂无名者不在少数,故少林卧虎藏龙,独尊宇内。
他修炼的乃杂阿含功,类似于道家的小无相功,可兼容并蓄于各种内功心法,亦可御使少林七十二技的各技法。
其修习之艰难,非大毅力大恒心之辈,断难入门,且需对佛法极深的领悟,其难度不次于金刚不坏神功。
只是他一直潜心研武,不通世务,心中所思,便直接宣之于口,不知有车轮战之嫌。
萧月生对这位空明大师心有好感,单手还礼,正色道:“大师武功精湛,却也非在下对手,不如……,空智大师一起上罢,在下勉力一战!”
温玉冰闻言不由吸了口气,恼怒的瞪向大弟子,怒其口出狂言。
“咄——!”圆音忍不住大喝,指着萧月生,手指颤动,怒声大喝道:“大言不惭,好狂妄的小子!”
少林派何曾被人如此小瞧过,这个萧南秋竟要以一对二,实在是对少林莫大的羞辱。
正轻巧的端着茶盏,微微轻啜香茗的赵敏猛一哽,颇是不雅,差点儿将檀口中的茶水喷出来,萧南秋这番话,也太过惊人了,他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李若云她们倒未吃惊,觉得理所当然,此时却皆黛眉蹙起,面露不悦之色,盈盈的眼波投在圆音的脸上,只觉他的话刺耳无比。
萧月生对圆音视而不见,只是微眯着眼睛,望向空智大师,乍看上去,好像他有了火气。
萧月生走上前两步,负手而立,青衫随风飘动,抱了抱拳,朗朗而道:“两位大师,敝派人少力单,却也并非可欺,今日两位大师汹汹而来,隐指在下乃凶手,委实令人心寒!”
“萧施主误会了……”空智大师忙道。
萧月生一摆手,止住他下面的话,淡淡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莫要犯了戒律才是!”
空智大师讪讪而止言,更显愁眉苦脸,他虽心胸不广,但睁眼说瞎话,却还做不到。
派内之事,多是由方丈空闻大师处理,空智虽也管事,却少了几分圆滑,此次登门,便有些鲁莽,也是自恃他名高位显,并太未将水云派放在眼中,不想碰到了硬钉子。
萧月生双目微睁,温润的目光一一掠过诸僧,洒然一笑:“当初圆音大师曾亲上敝派,登门指教,在下已是强自忍耐,顾全少林几分颜面,……不想你们少林派上行下效,又来这么一招,文心阁丫头手打,在下若不拿出些真才学,倒让天下人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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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音大怒,脸色通红,似是恼羞成怒,愤愤的瞪着他,独目闪出精芒,极是骇人,冷冷哼道:“你好大的口气!”
萧月生淡淡瞥了他一眼,屈指一弹,一道指风倏然击中他身体,无声无息,宛如清风拂面,无人发觉。
圆音只觉自己身体一僵,周围仿佛黑了一下,再也无法动弹,即使舌头也麻木得没了感觉。
他心中已知,自己是被点了穴道,不由转动眼睛,狠狠朝萧月生瞪了过去,知道必是他捣的鬼。
没了圆音在一旁聒噪,众人皆耳根清净了许多,众女盈盈妙目皆注于空智大师身上。
“剑法还是拳脚,在下主随客便!”萧月生挂着淡淡的微笑,望向空智大师。
“也罢!”空智大师也被激出了怒火,合什一礼,跨步走到空明大师跟前,沉声道:“那老衲等便领教萧施主的掌法罢!”
“在下奉陪!”萧月生抱拳,一提前襟,束于腰间,跨前一步,洒然笑道:“有僭了!”
说罢,不容两僧再迟疑,探掌而出,击向空智大师中宫,干净利落,动作潇洒,李若云她们几乎忍不住拍手。
空智大师施展韦陀掌,右手前探,斩向萧月生脉腕,呼呼有风声,威力非同小可。
萧月生左掌同时击出,朝向左边的空明大师,亦是毫不客气的直入中宫,想要惹怒二僧。
空明大师所施乃金刚般若掌,亦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比起至刚至猛的大力金刚掌多了几分柔和,却更加凌厉,掌势飘忽,寻隙而入,修习难度更甚大力金刚掌法。
他轻飘飘的一掌,迎向萧月生左掌,相与之硬碰一下,试其内功的深浅,杂阿含功威力绝伦,他深具信心。
萧月生右手一翻,正迎向空智大师的韦陀掌,左手略缓,亦与飘飘而来的金刚般若掌正对。
“啵”的一响,四掌相遇,不偏不倚的正面相击。
韦陀掌刚猛无俦,金刚般若掌刚柔相济,两股掌力齐齐涌入他身体,令温玉冰有些担心,这两个老僧的功力深厚,非比寻常。
少林七十二技,其秘笈皆在水云派的水云阁中,温玉冰早已翻看过多次,虽不能修炼,却一眼能看破他们所施掌法。
萧月生身体一晃,退后一步,面色如常,露出淡淡的微笑。
空智与空明二僧亦是身体晃动,不可自持,空明白眉飘动,仿佛迎面有劲风拂面,空智则僧袍鼓动。
两人同时退后一步,脚下陷入三寸,面色同时涌上一股红晕,宛如喝酒微醺。
“阿弥陀佛,萧施主好深的内力,老衲佩服!”空明大师两手合什,蔼然长叹,红润的脸庞满是赞叹。
便是当初的师兄空性,面对二人的双掌,也无法接住,却被眼前这位萧南秋做到,心下不由叹服,他不理世务,心中如此想,嘴上自然说了出来。
三人的内力相较,高下立判,赵敏在一旁惊讶,虽知他武功精奇,却没想到内力如此之深。
“呵呵,少林神僧,果然高明,再来!”萧月生呵呵长笑,来了兴致。
两僧倒并非一无是处,内力颇深,尤其空明大师,内劲圆润温和,却绵绵泊泊,如江似和,大有玄妙。
不再以内力相逼,萧月生脚下一旋,冲入两人中间,左右两掌,分别击出,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
空智心中惊异,颇有不服,自己这么多年的苦修,内功竟不如一个青年人,委实令人不服,心下暗怒,周身内力鼓荡,身形一退,缓缓推出一掌,正是威力宏大的须弥山掌。
此掌推出,宛如排山倒海,威力之强,足以骇人,却有一条,需要蓄力,宛如堤坝一般。
空明则仍是金刚般若掌,掌式飘忽,时刚时柔,变幻多端,与萧月生的左掌相较,宛如双蝶追逐。
对于少林七十二技,萧月生了如指掌,试了两招,便有些不耐烦,倏然出掌,再快几分,幻出数十道掌影,分别罩向两人,仿佛数人同时攻击一般。
两僧一惊,忙挥僧衣,使出伏魔袈裟功,“卟卟”两响,两人轰然后退,蹬蹬蹬,齐齐退了五步,几乎退到几个持棍的僧人身上。
“承让!”萧月生站在原,收手抱拳,缓缓而道。
空智与空明面红耳赤,自陷下的脚印中拔出脚,合什一礼,露出一只光胳膊,僧袍已被震得粉碎。
“萧施主神功惊人,老衲痴长年岁,惭愧!”空明大师蔼然长叹,毫不为意的合什一礼,他心无挂碍,极易赞人,深得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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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迁怒
对于空明老僧,萧月生甚是尊敬,抱拳一礼,温声道“在下身为水云派弟子,自当维护敝派尊严,大师,得罪了!”
说罢,转身一旁冷着脸的空智大师,淡淡笑道“空智大师随身的诸位高僧,想必能组成使八罗汉阵吧,不如让在下师妹师师深浅?”
空智大师登时脸色一变,扫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诸女,她们容光绝丽,光彩夺目,墙边花圃中的鲜花也似乎黯然失色。
他武功虽不如萧月生,但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四大神僧之一,眼力毒辣,兼之诸女也未达返扑归真,精气内敛之境,他一眼可看出这几位绝美女子不凡,以十八罗汉阵围困,所冒风险极大。
如今,自己已折戟沉沙于此,若十八罗汉阵再被人破去,那少林派的颜面当真是荡然无存,这最后的一层遮羞布,无论如何不能扯去的。
想及此处,空智大师冷着脸,眼中精芒一闪,缓缓说到“不必,萧施主神功无敌,老衲等钦服,这便告退!”
说罢,也不等萧月生回答,手掌一挥,冲温玉冰她们合什一礼,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离去。
萧月生再弹出一道指风,击中圆音和尚,解去其穴道,温和一笑,圆音却不由心头一跳。刚才动手的情形,令圆音心头震动,欲要骂上几句,却又顾忌,只好一甩僧袖,转身而去。
空智大师一行将要走到门口,萧月生忽然开口,平和的道“大师且慢,在下尚有一言。”
空智大师几人不由身体一紧,周身内力流动,升起戒备之念。
“虽然诸位先入为主,不信在下的话,但还是要说,霹雳堂应是被一群人所袭击,虽说在下会几手庄稼把式,却也不屑如此为之,——那一晚,赵5姑娘也在敝府,一起乘凉闲话,她可以做证。”萧月生朗朗说道,理直气壮,光明磊落。
便是赵敏,若非亲眼所见萧月生的指示,她也会如少林众僧一般疑惑,不由相信他的话。
她心中凛然,这个姓萧的,果然奸滑无比,说起弥天大谎来,面不改色的,且光明磊落,比真话还要真。
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随即吐出三个字“碧血门。”
她忙朝萧月生望去,只见他冲着自己笑了笑,颇是意味深长,不由微微沉吟,暗自思索其意。
赵敏心思灵动迅捷,转眼之间,便以知道大概,明白了萧月生的要挟之意。
她紧握着雪瓷般的唇角,恨恨的瞪了萧月生一眼,眸子如迸冷泉,虽有直接说出口的冲动,但看到萧月生似笑非笑的目光,却不由心下一虚,略一迟疑,强压了下来,毕竟位高权重,才具不凡,能以大局为重。
忍了一口气,她强自一笑,冲空智大师他们淡淡点了点头。
空智大师看了一眼赵敏。缓缓点头,不再说话,知识合什一礼,转身踏步,走了出去。
“师妹,去送送大师们吧。”萧月生摆摆手,示意李若云她们跟出去送行。
李若云淡淡一笑,依言走了出去,虽说他们找上门类,但不送客人出门,总是失礼,显出水云派的气量狭小。
看着空智一行人不见了影子,温玉冰松了口气,明眸如水,瞪了萧月生一眼,嗔道“行了,你终于如愿,接下来怎么收拾?!”
“看好戏便是——”萧月生呵呵一笑,抚着黑亮的八字胡,慢慢转身,遥望大门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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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再次热闹了起来。
忠义堂胆子最大,枪在众帮派只前,趁着霹雳堂倒塌之机,占了几条繁华的街道,然后是招纳人手,极力扩张,隐隐已成势,成为成都城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不少的帮派看着眼红,深觉自己胆子太小,不敢喝头汤,结果落在人后,骨头也没捡着一根,白白错失崛起的机会,大是后悔。
逍遥堂的李成风,便是其中之一。
他并非蠢人,也知霹雳堂这口肉并不是那么好吞,山林派来人,必会追查凶手,极易引火烧身。但一个帮派的崛起,往往便是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遇,必冒极大风险,若是一味瞻前顾后,成事无望。
况且,如今,他有了水云派撑腰,间接与峨眉派攀上了关系,即使少林派来人,也要顾全峨眉几分颜面,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惜乎萧月绳通过女儿传来话,须得静观不动,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众人枪个热火朝天。
今天傍晚,他正在与两未结拜兄弟吃晚饭时,忽然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由大感庆幸,胃口大开。
少林四大神僧之一的空智大师率少林弟子进入成都城,前来查探凶手,来势汹汹。
忠义堂在少林十八罗汉阵下,土崩瓦解,堂主及副堂主,四位长老,皆武功被废,其余帮众,则多被打断手脚。
少林派的霹雳手段,令成都城的人们见识了天下第一大派的威严,凛然不可侵犯。
然后是双刀门,亦被少林派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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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凉风习习。
一论新月勾如弦,清汇淡但洒下,将周围变得朦胧。
萧月生坐在温府后花园,小亭内夜明珠散发着乳白的光芒,将众女映得皎洁无暇。
众女谈起少林的这一番举动,她们纷纷感叹,没想到少林竟也会不分青红皂白,胡乱迁怒于人。
“这可不仅仅是迁怒。”萧月生正翘着二郎腿,倚着朱拦,摇了摇白玉杯,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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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拒入
李若云她们皆穿着月白丝袍,在夜明珠的辉映下,泛着朦胧的柔和光亮,将玉脸衬得越发皎皎无暇,毫无烟火气息,仿佛姑射山的仙子。
“不仅仅是迁怒?”林晓晴将明眸自手上的纸牌上移开,望向大师兄:“还有什麽?”
“自己猜!”萧月生轻啜一口紫蘅酿,微微一笑,惹来众女一番白眼相加。
说罢,他起身离开小亭,拿着白玉杯,在月下缓缓而行,来至花园中,被花香围在其中。
温玉冰没有加入牌局,一直坐在另一边的朱栏旁,一边品尝着清莲酿,一边观赏着天上的弦月,气质清寒,与天上弦月相似。
见萧月生出了小亭,她也站起,端着白玉杯,缓缓来到大弟子身边,静静无语,在淡淡的月华下,白衣款款,宛如神仙妃子。
师徒二人静立半晌,温玉冰抬起白玉杯,微啜一口清莲酿,如水目光瞥了萧月生一眼:“少林的人该回去了吧?”
萧月生正举头望天,看着漫天繁星,转身回望温玉冰一眼,微微一笑:“嗯,查不出头绪,他们只能回去了。”
“我一直担心……”温玉冰左手环到胸前,抱住右手,右手执白玉杯,优雅而动人。
她叹了口气,望着夜空,喃喃自语:“若是赵姑娘派人告密……”
月华如水,映入明眸,她明眸熠熠闪光,宛如钻石,亦如天上最明亮的两颗繁星。
萧月生洒然一笑,微啜紫蘅,摇了摇头:“我已有预防之心,好在她也非笨人,并未出格。”
温玉冰转头,明眸定定望着他,她虽知晓大弟子本领莫测,但对于武林人而言,并不知神识为何物,故无法想象,对他的话略有疑惑。
“即使少林知晓,咱们又有何惧?!”萧月生淡然笑了笑,轻轻摇头,道:“府外已经布置下阵法,弟子们皆有玉佩护身,师父当可放心,若再有失,那只能算是个人的命数如此,人力不可及。”
温玉冰点点头,自从空智神僧败在萧月生手下,她便散去了几分畏惧,少林派的神秘面纱被揭了去,生出不过如是之感。
只是她性子谨慎,知晓少林派高手众多,即使单个高寿不如大弟子,一拥而上,水云派也消受不起。
“依你看,赵姑娘是真的想加入咱们水云派吗?”温玉冰轻抿了一口清莲酿,淡淡问道。
“呵呵,她可是一块儿烫手的山芋。”萧月生呵呵笑了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前两日的情形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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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候,天气疏朗,空气清凉,最是适宜。
赵敏仍旧早早过来,她常来常往,已成了熟客,虽然与萧月生仍不对付,却与诸女混的极熟,俨然已成闺中密友。
李若云她们也不再招呼萧月生,免得惹他发起床气。
她们几人吃过早膳,便与赵敏一起出了温府,到成都城繁华的街道闲逛,买一些衣饰,或挑一些小吃拿回来,给师兄做早膳。
当她们回来时,再将萧月生叫起来,他已睡得差不多。
早膳是在后花园的小亭里,诸女在一旁或抚琴,或下棋,萧月生则在桌上吃饭,贝锦仪坐在他身边,拿着一本书看。
赵敏与周芷若在一旁下棋,她们二人棋艺相当,聪明亦相当,可谓是棋逢对手。
李若云面色清冷,坐在朱栏旁,**上摆着一具棕褐色瑶琴,修长圆润的十指宛如十根嫩笋,轻捻慢抚,琴声清和。
徐徐清风自南而来,掠过花园中盛开的百花,吹入小亭,挟来馥郁的花香,与琮琮的琴音混在一起,沁人心脾。
“萧先生,我想拜入水云派门下!”赵敏拈着一枚黑子,忽然抬头,望向萧月生,眼波盈盈,勾魂摄魄。
萧月生正咬着一只黄玉般的小汤包,乍听赵敏的话,不由牙齿一用力,汤汁四溢,文心阁丫头手打,惹得贝锦仪忙抽出罗帕,帮他擦了擦嘴角,赵敏微一撇嘴,好在已然见得多,不以为异。
诸女也各自停下玉手,望向赵敏,对她的话极是意外。
“干嘛这般吃惊,……不成么?”赵敏见萧月生如此,不由娇嗔一句,横了他一眼,自有一股动人的风情。
“不成,当然不成!”萧月生接过贝锦仪手上的罗帕,试了试嘴角,斩钉截铁的回答,轻哼一声:“敝派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
“我将身份保密便是了。”赵敏忙道,放下黑亮的棋子,急切的盯着他,目光盈盈如荡漾的泉水,令人不由心软。
萧月生略一停顿,似是犹豫,看了看她莹白的玉脸,想了想,又摇头,摊了摊手,苦笑道:“……还是不成!”
“那究竟为何?!”赵敏有些羞恼,虽知他不会轻易答应,但被这般直接拒绝,毫不委婉,仍是忍不住生气。
萧月生端起白玉杯,喝了口清水,叹息一声,无奈说道:“……你虽聪慧,骨骼却差了些,禀赋达不到我水云派入门标准。”
“什么?!”赵敏娇叫一声,玉脸蓦然变得酡红娇艳,似是喝醉了酒,明眸似要喷出火来,紧咬着饱满诱人的下唇,似要咬破。
“唉——!”萧月生长叹一声,目光温润,笼罩着赵敏,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之色:“派规如此,在下纵是有心,也无法破例。”
“你……”赵敏贝齿紧咬,似要将一口银牙咬碎,狠狠的瞪着他,胸口怒火翻涌,滔滔如浪,恨不得上前一掌杀了他。
他这明明是睁眼说瞎话,自己的资质明明是极佳的。
萧月生满脸无奈,摇了摇头,接着吃饭,惹得赵敏扔下棋子,愤愤而去,窈窕的身子微微颤抖。
“赵姐姐……”柳清泉忙追了出去。
“师兄,你可真能损人!”林晓晴叹了口气,似是嗔怒,并送他一记白眼,然后追了出去。
萧月生呵呵一笑,看到赵敏生气发愤,他倒是高兴,泛起与她斗,其乐无穷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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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舵主
在萧月生眼中,赵敏确实是一块儿烫手的山芋,若是真的留在水云派,那水云派必被贴上鹰犬的标签,会被武林中人群起而攻之,臭名远扬,不得翻身。
他虽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神通,却想偷懒,不想自招麻烦,只能将赵敏拒之门外。
第二日,赵敏依旧早早的来到温府,她笑容嫣然,昨日之事似乎从未发生,她若无其事,但对萧月生却是讽刺挖苦,唇枪舌剑,无所不用其极,毒辣凌厉,显然她已是恢复了清明,前来报仇雪恨。
萧月生亦毫不客气,针锋相对,或迂回,或太极,或硬碰,刚柔并济,奇正相合,无异于与人动武。
对他们的笑里藏刀,暗箭纷飞,诸女已见怪不怪,且抱着一番看好戏的心情,观赏起来,更甚练功与做游戏,她们乐此不疲。
夏日的西湖最是宜人,清凉而明净,惹无数江南之人流连忘返。
苏堤的两侧,柳枝婆娑,曼妙如舞,来来往往的人们皆着单薄的衣衫,尤其是那些女子,虽包裹甚严,却难掩诱人曲线,令周围的男人们凭添了几分火气。
一艘大型画肪停在湖心中,随波轻晃。
整艘画肪共有两层楼,与地上的阁楼无异,全身呈乳白色,古朴而典雅,散发出一种高洁而恢弘的泱泱气度。
高高的画肪船头,二层楼上,垂下一条丝线,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银光,顺势向上望去,一男子身着青衫,坐在船头一张古朴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支幽紫色的渔竿,垂在船外,雪白的银丝随风微偏。
他身边也有一张古朴的梨木躺椅,上面躺着的女子身着湖绿罗衫,脸庞白皙如玉,秀雅绝伦。
秀发高挽,宛如一团墨云,她躺在椅中,手中拿着一本书,面容恬静,静静读着书,玉体波峦起伏,活色生香,诱人无比。
两张圆伞遮在他们上方,挡住了明媚的阳光,宛如后世的沙滩风景。
他们二人正是萧月生与周芷若夫妇。
少林派的人乍一离开成都城,萧月生便忙不迭的跑出来。
一直呆在温府,总与赵敏唇枪舌剑,一次几次,尚能甘之如饴,次数多了,有些吃不消,赵敏的斗性极强,屡败屡战,委实令他挠头,只好躲一躲,以便积蓄力气,之后再打。
临安城这边的临湖居已渐渐落成,在重赏的刺激下,那帮匠人仿佛发疯一般,干得热火朝天。
虽然在临安城耗巨资买了一座宅子,设为水云别院,但萧月生更喜欢住在这艘乳白的大画肪上。
夜晚,躺在画肪的床榻上,听着外面的丝竹声与喧闹声,看着西湖上的繁华夜景,比住在府宅中更有趣。
萧月生这一次,仅带了周芷若出来,好好享受两人世界。
两人或琴箫相合,或在闺房描眉,或到船头钓鱼乘凉,过得甜蜜而温馨,周芷若也适应了丈夫的生活方式,也学会了享受,拿着一本书,懒洋洋的躺在那里,不时看一眼书,文心阁丫头手打,或看一眼湖上的风景。
清风徐来,掠过湖面,变得清凉舒爽,她说不出的惬意。
他们这艘乳白的画肪声势惊人,寻常画肪不敢靠近,免得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此时,一叶小舟翩然而来,无声无息,小舟上仅乘坐五个人,已显得略满,随时有覆灭之险。
小舟来至画肪旁,停了下来,距离不远不近,恰能看到二层楼船头的萧月生二人。
“丐帮大义分舵王颜章,拜见水云派萧先生!”一声粗豪的声音响起,洪亮如钟,嗡嗡作响,随着水面飘荡开去,宛如荡漾的水波。
躺椅上的萧月生睁开双眼,放下手中的渔竿,站了起来,青衫飘飘,来至船舷处,低头望向下面的小舟,抱拳一笑:“在下萧南秋,丐帮的诸位请罢。”
周芷若也放下手,起身跟在萧月生身边,俯视下面,见到小舟中的五人,他们虽然衣衫补着几个补丁,却并不脏乱,反倒是洗得发白,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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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等便不客气,打扰了。”五人当中身材最矮的那位抱拳呵呵笑道,声音洪亮,浑似一个壮汉所发。
此人无疑便是王颜章,他身材矮小,精瘦如枯枝,眉毛的皱纹似是用刀所刻,横向极深,显出苍苍老态。
但一双眸子狭长明亮,炯炯发光,站在那里,浑身却散发出一种豪迈的气度,颇令人心折。
周芷若心细如发,明眸微闪,眼波掠过他的手脚,发觉他手掌宽大,手指粗短,伸缩间,掌背青筋贲起。
她可断定,此人一身的功夫便在他一双手上,可能是练的指力,或练掌力,不似拳法。
“王颜章?”她秀气的眉毛微蹙,凝神思索,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若是知名人物,她应该记得。
忽然心中一动,周芷若响了起来,此人似乎是丐帮的八袋弟子,身为大义分舵的舵王,文心阁丫头手打,出身本是寒微,却有意外的奇遇,得到一本寻常的秘笈,朱砂掌,他发愤苦练,终将一套寻常的朱砂掌功夫练的炉火纯青,威力惊人,颇有化腐朽为神奇之效。
对于这般苦修而成的人物,周芷若自心底里敬佩,他不像一般的武林高手,靠的是名师出高徒,而是全靠自己努力。
她忙施展传音入密,将此人的情况说与丈夫听,免得怠慢了人家。
有了萧月生的允许,小舟才缓缓靠了过来,随即舟中有四人飞身而起,如巨鸟般掠上画肪,落至萧月生二人跟前,画肪微微动了一下。
周芷若暗自摇头,这四人的轻功,并不高明,仅此一项,便是难以掩饰的弱点,若是遇到水云派的人,可谓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内子周芷若。”萧月生向四人介绍,态度温和。
周芷若虽甚少下山,但在武林中的名气极大,加之儿女侍一夫嫁与默默无闻的萧月生,更是名扬武林。
两人忙见礼,眼神一触即离,周芷若此时娴静秀雅,容光焕发,一举一动,皆魅力惊人,即使他们乃鲁男子,仍难免心中微荡。
略一寒暄,萧月生将四人让到画肪之中。
这是最东间的一座屋阁,月白地毯铺阵,周围满是轻纱帏帐低垂,清风自微敞的轩窗吹入,将白纱吹得飘飘荡荡。
东面的古朴茶几上,红泥小炉汩汩作响,极有节奏。
几人坐定,周芷若端上茶茗,动作优雅曼妙。
萧月生接过周芷若的雪瓷茶盏,揭盖微啜一口,笑道:“对丐帮的英雄,在下早已久仰,惜乎无缘一面,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两位少侠英挺过人,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
王颜章抚着粗短的胡须,呵呵微笑,嘴上却谦逊不已,一一介绍,举止之间,自然的透出豪迈之气。
萧月生精于厚黑之术,对于赞美,一向并不吝啬,他行事无忌,并不被矜持所束。
那两名少侠年及弱冠,却仪容不俗,英姿勃发,举止亦从容沉静,气度不凡,其练武的资质极佳,已算的上是少年高手,丐帮能得如此英才,并不常见。
这二人乃王颜章的得意高足,听到别人夸赞,自是难掩喜意,比别人称赞自己更高兴几分,萧月生正是看准了此点。
另一人,也是八袋弟子,乃一位削瘦的中年男子,两鬓雪白,满面风霜,却难掩其儒雅气度,像是一位不得志的读书人。
萧月生微啜了茶茗,扫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周芷若,回头望向王颜章,微微笑道:“王舵主贵人事忙,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中有何话,但说无妨。”
王颜章放下雪瓷茶盏,苍老的脸上笑容满面:“呵呵……,在下此次登门拜访,乃是表达谢意,若非有萧先生,尚难发觉那奸贼陈友谅的不妥,后患无穷,亏得萧月生出手。”
“王舵主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萧月生摆摆手,抚了抚黑亮的八字胡,目光温润如玉,文心阁丫头手打,在众人脸上轻轻扫过,淡淡笑道:“在下也是极偶然的情形下,听到陈友谅说话,才发觉不妥。”
王颜章将要说话,却忽然住口,到嘴的话被萧月生刚才的一句硬生生的堵了下去。
萧月生低头微啜茶茗,周芷若的手艺越发精妙,看来是下了苦功夫,茶被沏得火候极佳。
他微微低头,自茶盏上方轻瞟了一眼王颜章,心下暗笑。
王颜章毕竟是一方舵主,顺势转开话题,呵呵笑问:“关于陈友谅,不知萧先生还知道多少?”
“他是少林派圆真大师的俗家弟子。”萧月生目光专注于盏中根根竖立的嫩叶,若无其事的开口,轻描淡写,似是漫不经心。
“圆真大师?!”王颜章微愣,刀刻般的眉头呈“井”字,狭长的眼睛半眯,表情沉了下来。
他身为丐帮大义分舵舵主,消息自然是极为灵通,对于少林几位高僧,亦是清清楚楚,心下吃惊。
丐帮虽然人多,但与少林派相比,却是差距极大,不可道以理计,难以撼动。
他此时,颇有进退维谷之感,有些后悔此次登门,若真的如萧先生所说,那涉及到了少林,可不是一件小事。
其实,他们自那位假帮主口中,已知晓陈友谅有一位师父,也一直在追查,却毫无线索。
没想到,今日竟这般轻易得到,可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少林,少林!王颜章心中暗自嘀咕。
“少林派的这位圆真大师,啧啧,可是当真了不得!”萧月生啧啧赞叹,摇了摇头,带着笑容。
“萧先生难道了解这位圆真?”王颜章忙道,目光热切。
萧月生点点头,随即又摇头轻笑:“呵呵,在下不便多言,丐帮号称耳报天下第一,想必难不倒诸位。”
王颜章笑容一滞,随即恢复,心下却是暗骂了几句,对于这个萧南秋,更是疑虑与忌惮。
在丐帮的眼中,水云派避世不出,行事低调,以前从未放在眼中,对于这个忽然钻出来的萧南秋,更是毫不了解。
陈友谅虽是居心叵测,但在外人眼中,他毕竟是丐帮的长老,被萧月生这般轻易杀死,丐帮颜面无存,故对于萧月生,他们感激之念甚淡,甚至还怀有一层敌意。
若是换了一个人,可以将消息送于丐帮其余长老手中,丐帮自会暗自彻查,萧月生的举止,无疑毫无相告之意,若非陈友谅冒犯了他,怕是仍闭口不言,其用心可堪思索。
周芷若觉察到了气氛的异样,她虽聪慧,毕竟阅历尚浅,无法充分体会人心的复杂。
她朝丈夫送去一道眼波,盈盈如水,带着询问之意。
“他们这是兴师问罪来的。”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周芷若望向他,见他嘴角微撇,淡淡微笑,看不出是喜是怒。
周芷若心下蓦然涌起一阵怒火,被丐帮这般不识好歹的行为所激怒,明眸微睁,精芒迸射。
她性子外和内刚,见到对面三人喝着自己的香茗,这些香茗可是名贵得很,即使再有钱,在市面上也休想买到,他们却心怀恶念,更令她怒火填膺。
周芷若蓦然站起,身材窈窕婀娜,如水明眸向正皱着眉毛的王颜章,娇声道:“小女子曾听师尊说过,王舵主的朱砂掌,威力宏大,甚至不逊于少林的金刚掌。”
“哪里哪里,是师太过奖了!”王颜章微讶,听到周芷若如此说,心下微喜,灭绝师太的冷傲,素为人知,能得她一番称赞,实在不易。
“小女子一直心羡不已,今日机会难得,小女子想讨教见识一番,望王舵主不吝指教才是!”周芷若声音娇柔,极是悦耳,加之眼波盈盈,委实令人难以拒绝。
“这……”王颜章迟疑,望向笑吟吟的萧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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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拂穴
萧月生哑然失笑,自己这个夫人看着文静,性子却是刚烈。
他摇了摇头,对周芷若笑道:“为夫也对王舵主的朱砂掌好奇得紧,不过,还是改日再行领教吧,人家头一次登门,总不能太过失礼吧?”
周芷若横了丈夫一眼,知道他现在不想翻脸,只好点点头,冲王颜章裣衽一礼,退后一步。
王颜章暗中吁了口气,周芷若虽罕见于武林,人们对她却已熟悉,天赋惊人,聪颖秀气,无愧于名门大派的弟子。
况且,他成名已久,算是前辈,即使能够胜过周芷若,也是胜之不武,反而有碍名声,更会得罪了峨嵋派,峨嵋派虽为名门正派,行事却狠辣得很,掌门灭绝师太更是护犊成性,轻惹不得。
只是王颜章见到了萧月生那淡淡的微笑,嘴角微微下弯,他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嘲笑之意,不由的心头一怒,豪气顿生,呵呵笑了一声,抚着粗矮的胡须,道:“在下也久仰峨嵋派武功,择日不如撞日,就与萧夫人切磋几招吧!”
他的这一句萧夫人,倒让周芷若心中微喜,但对方这般不识抬举,也令她意外。
“既是如此,也好,就烦劳王舵主指点一下内子,毋须客气!”萧月生也抚着八字胡,呵呵笑道。
他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帮了一个忙,对方非但不领情,反而疑窦丛生,能够出口气最好不过。
周芷若眼边传来丈夫清朗的声音:“给他点和颜色瞧瞧!”
周芷若横了他一眼,刚才他还充好人来着,这会儿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
几人放下茶盏,走出屋阁,来到了阳光明媚的船头。
此处眼界宽阔,可以俯看整个西湖,如这般大型的画肪,寥寥无几,多是些中小型,皆在他们脚下。
王颜章所乘的那叶小舟仍在不远处,舟上船夫盘膝坐于中间,闭着眼睛,似是睡去。
王颜章心下暗叹了一句,也不知这个水云派为何这般富有,花起钱来,宛如流水,毫不心疼。
他身上罩着一身蓝衫,此时一揽前襟,扎于腰间,转身来到场中,向周芷若一抱拳:“萧夫人,咱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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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文静的轻点臻首,将腰间长剑解下,递给萧月生,莲步轻移,缓缓来至王颜章对面。
随同王颜章而来的三人心下兴奋,对于自己师父的武功,两位俊逸非凡的弟子深具信心,文心阁丫头手打,更为这位萧夫人心醉,想看到她的真本领,峨嵋派的武功,可是天下顶尖的奇学。
“王舵主,请——!”周芷若轻轻伸手,两只手雪白如玉,她神情恬静,身姿娇柔,纤腰盈盈可握,仿佛一阵风能够吹断,实在楚楚堪怜,令人不忍动手。
“请——!”王颜章面色肃然,缓缓提掌,目光越来越亮,扫了一眼温煦微笑的萧月生,再射向周芷若,冷下心肠,欲要借周芷若来立威,一振丐帮的名声。
他粗大的手掌似是涨了一圈,与其矮小精瘦的身材相比,越发显得手掌的粗大,掌心缓缓变红,似是有人用胭脂慢慢涂抹,越涂越厚,颜色也越发红得鲜艳,到了最后,殷红似血。
显然,这套武林中颇是常见的朱砂掌,王颜章已练得火候极深,才能出现这种异像。
周芷若心中凛然,清风自湖面掠过,迎面吹来,随着清风,她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心知朱砂掌奇毒无比,掌力阴毒,若是被其击中,会火毒焚身,直击内脏五腑,极易被人忽略。
但此掌功易学难精,入门易,登堂难,很难成为高手,如王颜章这般,极是罕见。
王颜章呼的一掌,直直拍来,简单而凌厉,显然是欺她不敢硬接。
周芷若性子谨慎,未看清虚实前,也不硬接,窈窕的身子微扭,躲过粗大的手掌,左掌轻挑,如同抚琴,葱白的玉指扫向对方脉门,轻巧曼妙。
她所指的,乃兰花拂穴指,本是桃花岛一脉的武学,只是如今桃花岛已然势微,不见传人于世,萧月生便将它传于诸女,免得失传。
兰花拂穴指施展之时,清巧曼妙,优雅自如,仿佛美丽少女轻抚深谷幽兰,轻柔呵护。
王颜章眼力极佳,看出其曼妙清雅下的杀机,急缩手,翻腕一推,殷红的掌心迎向纤纤玉指。
周芷若淡然一笑,莲足微移,如行云流水,蓦然移至王颜章身侧,素手轻挥,纤纤五指各自罩向他身侧五大穴道。
王颜章再次变掌,扭身迎上,以拙破巧,殷红的掌心隐隐送来腥气,令周芷若微惊,莲步再移,蓦然出现在其右侧。
两人移形换位,极尽身法之能,周芷若轻功高妙,已得水云派的同分神韵,似慢实快,举止间清雅曼妙。
王颜章则以拙破巧,宛如盘蛇,以静制动,只在两步间转动身形,以殷红的手掌破周芷若的妙招。
“芷若,用凝玉掌!”萧月生看得有些不耐,兰花拂穴指虽然精妙,但周芷若仅刚修习,未得神髓,若是李若云来使,仅是一招,便足以制住王颜章。
周芷若心中一动,当即醒悟,身形倏然增快,两手一合,在胸前轻轻一搓,陡然变了颜色,两只手掌仿佛化为白玉,温润而剔透,玲珑秀美,动人非凡。
王颜章见她玉掌轻挥,直击过来,心中微凛,忙收回几分内力,不想真的伤了她,否则,后患无穷。
“啪”的一响,清脆悦耳,王颜章苍老的脸庞陡然涌上红潮,如喝醉了酒,身形晃了两晃,几欲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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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始征
王颜章只觉一掌击中了磐石,坚硬如铁,掌上所蕴内力尽数返回,如江河倒卷,浩浩涌回体内,五脏六腑如被火焚,痛苦难当。
幸得他心存顾忌,临击实前收回了几分内力,经脉内留有余力,略为缓冲,否则,空虚之身被反噬,毫无还手之机,早已吐血倒下。
周芷若嫁入水云派,时日尚短,凝玉掌火候极浅,仅有第一层,却已非王颜章能够消受。
“师父!”两名俊逸非凡的弟子急呼一声,却并未上前搀扶,只是焦急的望着摇摇欲坠的王颜章。
王颜章周身灼痛难当,几欲昏倒,却紧咬着牙,努力运转内力,将在五脏六腑胡冲乱撞的内力收束,宛如驯服桀骜狂野的烈马。
好在这些内力本是一源,并不排斥,虽艰难,仍能做到。
他狭长的眸子紧盯着周芷若,朝身旁摆了摆手,向弟子们示意无恙,强自吞了口气,将涌至喉咙的鲜血咽下,强自一笑:“周女侠果然好功夫!”
周芷若只是感觉手掌一震,并无异样,见到他惨淡的模样,苍老的面庞,怒火便熄了几分,温声说道:“承让。”
她虽心中歉然,却并非表现于脸上,知道若落入王颜章眼中,反而会令对方屈辱,故看上去她神情不咸不淡,从容沉静。
王颜章渐渐站直,内力完全驯服,沸腾的身体渐渐平和,打量了周芷若一眼,心中寥落,暗自一叹,果然是名家子弟,武功玄妙,远胜自己苦修。
这便是残酷的现实,一个人的资质再好,再努力,若没有名师指点,仅靠自己一味苦修,成就亦是有限,一套高明的武功,抵得上数十年的苦修,故人们对于武功秘笈趋之若鹜,如飞蛾扑火。
“好,好,佩服!”萧月生轻拍了拍手,抚掌赞叹,笑道:“一套平常的朱砂掌,在王舵主手中却大放异彩,实在令人佩服!”
王颜章苦涩一笑,抱了抱拳:“萧先生客气了,在下技不如人,愧不敢当!”
“王舵主何须客气?!”萧月生摆了摆手,抚须而道:“明人不说暗话,朱砂掌虽然威力不凡,却后续无力,王舵主能练至这般境地,委实难能可贵!”
王颜章实在无话可说,纵使自己将朱砂掌练得再精,也比不上一套峨嵋掌法,人各有际遇,强求不得!
王颜章的两名弟子一直在发呆,目光怔怔望着周芷若娇美绝伦的脸庞,心神俱醉。
周芷若本就身姿窈窕,加之水云派的武功曼妙清雅,将她的美更放大几分,他们乃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何曾见过如此绝世容光,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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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颜章偶尔一瞥间,见弟子如此失态,心下恼怒,轻哼了一声,两人却已是耳不闻,眼不见,文心阁丫头手打,直到身旁之人暗中推了推,方才恍然醒觉,俊逸的脸庞似蒙了红布,低下目光,羞愧难言。
萧月生扫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颇是体谅他们,接着伸手延请,几人再次进了屋阁。
依次坐定,静静品茗,萧月生温声相问,问起了丐帮的近况,是否已经选出新的帮主。
王颜章并未隐瞒,痛苦相告,如今丐帮的新帮主乃史红石,是上一代帮主史火龙之女,虽然年幼,但有几位长老辅佐,已让丐帮极短的时间内,重新稳定下来。
萧月生点点头,这确实是最简捷的方法。
不过,他心下却暗叹不已,丐帮真的是衰落了,如此培养出的帮主,只会循规蹈矩,唯能做一个守城之主。
丐帮与寻常帮派迥然不同,以人多胜,但论及帮众个人的素质,却是最差,而且组织分散,故一帮之主,最重要的是成为众人的精神领袖,精明干练反倒其次。
前朝虽有女子为帮主之例,但黄蓉出身名门,武功卓绝,聪敏无双,其声望仅在东邪西毒等五绝之下,且有其父郭靖大侠为助,故能支撑整个丐帮。
如今的史红石,比之黄蓉,相差何止万里,丐帮之衰落,显而易见,萧月生不由扼腕。
将王颜章他们送走,两人回到了屋子,一起躺到软榻上,周芷若身躯娇柔,趴在丈夫的胸膛上问,为何对丐帮的人容忍如此,依照他往日的脾气,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们。
萧月生轻轻叹了口气,略带怅然的言道,他与丐帮略有几分渊源。
他确实与丐帮有渊源,但因为不是一个世界,所以淡漠了许多,只是偶尔伸了伸手,然后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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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湖居将要建成时,萧月生忽然得到消息,六大门派即将西征,直上魔教光明顶!
那时,萧月生正陪着两位夫人及几位师妹在画肪上,乳白色的画肪飘在西湖上。
温府隔壁的赵府,不见了赵敏的影子,萧月生知道,她定是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已心有提防。
水云派留下了杨玉琪与柳清泉,在派内坐镇,而萧月生原本所布的阵法禁制,全部发动,无人能够踏入紫山一步。
温玉冰、萧月生、李若云以及林晓晴,水云派仅他们四人出动,加之贝锦仪与周芷若,萧月生虽不放心两位夫人,但她们身为峨嵋派弟子,却是无法退缩。
峨嵋派众人由灭绝师太率领,浩浩荡荡的来至水云派,与萧月生他们会合。
对于水云派仅出四人,灭绝师太倒并未多言,在她看来,水云派的弟子极弱,有萧月生一个,足以抵得上她们所有。
在水云派歇息了几日,与武当派通过消息之后,众人出发,开始往西而行,目标光明顶,开始了西征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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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救人
过成都,径直往西,峨嵋派一行人浩浩荡荡,二代弟子几乎全集而出,其势不共戴天,要与明教你死我活。
萧月生几人与灭绝师太并不走在一处,而是一前一后,贝锦仪与周芷若颇感为难,不知侍在师父身边,还是跟在丈夫身边,后来还是灭绝师太一句话,将她们赶走,回到了萧月生这边。
他们一行六人,五女一男,乘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阳光下,狭长的车厢泛着淡淡的紫光,仿佛有光华在其中流转,透着难言的神秘。
这辆马车由萧月生亲自所制,仿佛由两辆车厢连在一起,宛如能够动的屋舍,宽敞异常。
拉车的四匹马皆神骏无比,来自天山大草原,除了灭绝师太的那匹栗色马,乃萧月生所赠,其余峨嵋诸人,皆逊色多矣。
且四匹骏马不必车夫,可以自行走路,跟在峨嵋派后面,他们看得暗骂不已,如此骏马,竟用来拉车,暴殄天物,实在暴殄天物!
吃饭时,他们也不在一起,若与他们一块吃那些粗茶淡饭,萧月生定是吃不下的,他常是瞬移回水云派,将卫素心她们做好的饭菜端回来,在车厢里吃,不让峨嵋派的人看到。
只有晚上时间,方与灭绝师太她们聚在一处,说说话,聊聊天,增进感情。
不过,那也多是由温玉冰出面,萧月生则躲得不见踪影,罕与灭绝师太朝面,颇有过桥抽板之嫌,已经娶回了两女,也不必再讨好灭绝师太了。
幸得萧月生脸皮厚,否则,绝受不住峨嵋派众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男弟子们对他自然又羡又妒,女弟子们则是好奇,目光带着探究,不知他究竟有何奇异的本事,竟能取得峨嵋两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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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他们经过一处绵绵横亘的山脉,山势虽不高,却地形奇特,名叫巨蛟山,仿佛一条长蛇蜿蜒而行。
他们所走的路,正沿着山势,顺势而行,仿佛与长蛇并排一起向前走,颇为奇妙。
车厢中,前与后皆是矮榻,每张榻皆可并排躺下四人,榻上铺以月白的床单,车厢四壁被轻纱幔帐遮住,显得柔和而温馨。
车窗共有八扇,前后各一,左右各二,上方还有两扇,显得颇是古怪,夜明珠用丝网悬裹在上方,文心阁丫头手打,散发着乳白的柔和光芒,将众女的脸庞映得雪白无暇,令人生出轻轻抚摸的冲动。
后面窗口下有一张轩案,案上放有瑶琴,笔、墨、纸、砚,还有一鼎香炉,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气息,使车厢内清香淡淡,沁人心脾。
外面是炎夏,车厢里却清凉如秋,暑气全无。
温玉冰侧卧于前面的矮榻上,盖着月白锦衾,打量着正坐在轩案前埋头写字的萧月生,冷艳而慵懒,风情无限,足以勾魂摄魄。
她的里面,并排躺着李若云,正拿着一本书,静静观看。
其余三女,则躺在后面的矮榻上,眯着眼睛,似是未睡醒,此时是清晨,昨晚他们回到了水云派,玩到很晚,闹得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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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锦衾,盖在她们身上,丝毫掩不住凹凸有致的曲线,修长的**,平滑的小腹,浑圆茁挺的玉峰将锦衾撑起,更增诱惑。
尽管外面道路不平,不时震动车轮,车厢里却感觉甚微,仿佛下面有厚厚的软垫,将震动消减大部分。
“秋儿,咱们这样,有些不太妥当。”温玉冰一手支着臻首,歪着头看着大弟子,脸庞与手腕的肌肤皆是雪白细腻,光洁如瓷。
萧月生停下笔,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回过头,继续挥笔,在外人看来,甚是无理,毫无尊敬之态。
温玉冰倒不以为意,另一手玩挑着一缕黑亮秀发,开口说道:“跟峨嵋派一块儿走,他们风餐露宿,咱们却这般享受,真是……”
“师父想得太多了!”萧月生一边运笔,一边淡淡回答。
“你呀……”温玉冰无奈的摇头,狠狠嗔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忽然轻轻一震,马车停了下来。
温玉冰起身,锦衾滑下,露出柔滑的丝绸与曼妙的曲线,她轻轻一推右掌,隔空将前窗推开,前面峨嵋派众人的情形呈现于窗中。
峨嵋派的弟子们围成了一圈,似是正看什么热闹。
“出了什么事?”温玉冰转身望向萧月生,冷艳逼人的脸庞上,明眸如水,微波荡漾,令人失神。
这明显是支使他出去打探,萧月生不动弹,头也未抬,仍旧运笔如飞,蛇走龙游,淡淡回答:“一些闲事,不必理会。”
温玉冰给了他一记白眼,回过头继续观看,只是都被峨嵋派的弟子们围住,看不清楚。
不过,她虽不满大弟子的淡漠态度,但却也知,他虽喜胡闹,却知道轻重,故虽心里好奇,却并不焦急。
忽然有一道身影自人群中窜了出来,如一只轻盈的乳燕,颇是失礼的直接掠过众人头顶,直朝这边的马车疾冲而来。
温玉冰内力修为精深,眼力过人,看到疾掠而来的人乃灭绝师太座下弟子方碧琳,她秀丽动人,腰身轻盈,体态窈窕,说不出的好看。
方碧琳身法极快,转眼间来至马车外面,敲了敲车门,脆声道:“温掌门,师父请您与姐夫快过去看看。”
她声音透着焦虑,似是遇到了急事,不待车门打开,便开始说话,当车门被温玉冰隔空推开,话已说完。
萧月生无奈的放下紫毫笔,冲着卷轴吹了口气,转过身来:“怎么,有活口?”
“是啊,有一个女子,还留一口气,姐夫快过去看看吧!”方碧琳急忙催促,脸庞苍白,毫无血色,透着病态的娇美。
她穿着一身湖绿色的罗衫,单薄得很,此时颈下微显汗渍,衣衫紧贴在肌肤上,好在这种衣衫颜色不易看出湿润。
榻上的贝锦仪与周芷若已醒来,冲她招了招手,让她进来。
见到方碧琳的模样,她们有些不安,此时虽是早晨,却已闷热得厉害,好像要下雨一般,而车辆里清凉得要盖着被衾。
“碧琳进来罢,陪着师妹与夫人们说说话,我过去看看。”萧月生冲她招招手,见她不适,心下怜香惜玉,将她留下,进来歇歇。
“不……不用。”方碧琳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
“快进来吧!”贝锦仪娇叱了一声,很剜她一眼。
方碧琳迟疑了一下,见到萧月生温和的微笑,心下温暖,点点头,踏了进来,坐到贝锦仪身边。
萧月生身形蓦然一闪,已消失在车厢内,刹那出现在灭绝师太身边,车厢内的诸女似若未见,文心阁丫头手打,温玉冰穿上一件罗衫,掩住丝袍,婀娜的走了出去,转身将车门关上,不紧不慢。
温玉冰身上的月白丝袍乃由特殊的丝所织成,冬暖夏凉,且刀剑不入,水火不侵,实在是一件宝物,是萧月生亲自所制。
当她施展轻功,如一阵风般掠过众人身边,来至灭绝师太身边时,眼前所见,顿令她眼前嗡的一下,产生呕吐之意。
十几具尸体横陈于小路上,多是妇孺,鲜血淋漓,已变成暗红,渗入草地中,化为了肥料,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旁边有两辆马车,却已没了马匹,是运货的马车,没有车蓬,四周是深深的脚印,杂乱无章。
她摇了摇头,碧水诀运转,顿时清凉之意涌遍周身,头脑亦恢复清明,望向四周,这些峨嵋派的弟子们脸色也不大好,但此时却皆望着一个方向,目光正聚于自己大弟子身上。
萧月生正跪倒在地,身前是一女子横陈仰躺,脸上满是鲜血,无法看清面容。
他神色难得的郑重,面沉如水,正运指如飞,点向身前的女子。
其指影漫天,或如巨掾,或如长剑,或如短刀,或如斧钺,其指法变幻莫测,奇快无比,众人偏偏能够看得清。
周围峨嵋派的弟子们聚拢一团,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手指,皆感受到他指法的玄奥。
他们有人不贪多,仅记住一招,在心中回味,越是细想,越觉精妙绝伦,忍不住赞叹,如饮醇醪。
灭绝师太发觉温玉冰过来,仅是点点头,冷着一张脸,眉毛耷拉着,紧紧盯着萧月生的手。
不知点了多少指,萧月生停了下来,吁了口气,望向身前女子。
“嘤……”一声低低的呻吟响起,声音虽低,但周围寂静无声,显得清晰无比。
她正缓缓睁开眼,圆亮的眼睛很美,眼神却是迷茫,见到萧月生的脸,惊叫了一声,便要后退。
萧月生温润的目光扫了她一眼,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草,对灭绝师太说道:“她没事了。”
“很好!”灭绝师太点点头,对于这位女婿,甚感满意,此女伤势太重,自己怕是救不活,便抱着一试的心,让碧琳招唤他过来,死马当活马医,不想,他真的救活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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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掐算
萧月生看了一眼脚下,那女子虽然衣衫脏乱,脸庞染着鲜血,却瞒不过他的眼,此女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见她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慢慢恢复了清明,萧月生暗赞一声,此女实不简单,意志顽强,逢此惨变,仍未崩溃。
随后,他不再理会其他,向灭绝师太拱拱手,随即身形一闪,消失在众人眼前,令一直注意他的峨嵋派诸人心中惊奇,转眼四顾,却不见他的人影。
车厢内,一身青衫的他蓦然闪现,身形潇洒。
“姐夫,怎么样了?”方碧琳侧坐在香榻上,靠着贝锦仪,秀气的眉毛微扬,关切的发问。
其余诸女的盈盈妙目也望向他,目光澄静如水。
刚才,她们已自方碧琳的口中知晓,也极是关切那女子的性命。
“不要紧了。”萧月生冲着方碧琳温和一笑,坐回轩案前,重新拿起了紫毫笔,醮了醮墨,将碧绿的玉镇拿开,便要继续书写。
“师兄——!”林晓晴娇嗲糯蜜的声音响起,她长发披散,宛如黑锻,闪闪发亮,将脸庞衬得越发雪白如玉。
萧月生无奈的停下笔,放回架上,转身望向她们几女,一摊手:“可能是遇到劫匪,如此而已,……这样的事很常见,不必大惊小怪。”
“可是,死了很多人啊!”林晓晴娇嗔道,明眸圆睁,对于大师兄的冷漠颇是不满,人命关天,岂能儿戏?!
萧月生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死都死了,又不能复生,……这是乱世,人命如蝼蚁,况且,这一次光明顶之行,会死更多的人,眼前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众女沉默无言,车厢内安静了下来。
对于光明顶之行,她们一直并未太过放在心上,因为心里有根顶梁柱支撑着,总觉得有大师兄在身边,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今日听到方碧琳的描述,心中震撼,加之萧月生的这一通话,给了她们深省,方才认识到,自己将要踏入武林厮杀中,稍不小心,便有丧命之险,绝非儿戏。
方碧琳这时才插上嘴,轻叹了一声:“那位姑娘伤势太重,没想到真能救活!”
“只要没咽下气,你姐夫便能救活。”贝锦仪抿嘴微笑,一脸温柔的瞥向丈夫,宛如一汪春水。
萧月生看了贝锦仪一眼,微微苦笑她情迷心窍,骄傲之色溢于言表,摇摇头:“是那个姑娘运气好,命不该绝罢了,若那一剑刺中了心脉,她早已断气,我也回天无力。”
“也不知是何人造的杀孽,如此惨无人道,妇孺都不放过!”方碧琳愤慨的重哼,秀美的脸庞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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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可有什么线索?”林晓晴蹙着黛眉,望向大师兄。
萧月生坐在轩案旁,离她们极近,可嗅到她们幽幽的体香,柔和的珠辉下,她们活色生香,诱人无比。
听到林晓晴娇嗲的问话,他轻抚着黑亮的八字胡,微微皱眉:“依脚印来看,应有十来个人,武功皆是不俗。”
在常人眼中,对于两帮人的脚印,根本无法看得出来,那里的脚印极是混乱,但在萧月生眼中,却是一眼可辨。
“十来个人……”李若云侧坐于前头的香榻上,冷若冰霜,轻轻自语,清冷的目光望向大师兄。
她一头黑亮的秀发披在玉肩,脸庞白皙如玉,上半身挺拔,玉女峰茁怒,显得优雅端庄。
萧月生也抬头,与她目光相触,两人默契已深,能够看懂她目光之意,摇了摇头。
后方榻上的诸女看到了两人的情形,贝锦仪与周芷若心中升起淡淡异样,却只能压在心底。
林晓晴与李若云相处多年,李若云的话少,故得常常揣度她的心思,时间一久,也颇有默契,娇声道:“二姐想除去这些人么?”
“嗯。”李若云淡淡点头,神情平静无波。
“这些人残忍如此,着实该死!”林晓晴娇声怒哼,但嗓音娇嗲糯软,听不出怒气来。
贝锦仪抬头望了望前面的窗户,笑了笑:“师妹不必心急,家师是定不会绕过他们的。”
林晓晴也不由笑了起来,想到了灭绝师太的脾气,她嫉恨如仇,眼里丝毫揉不得沙子,文心阁丫头手打,见到这幕惨剧,岂能放过?!
“我得赶紧过去了。”方碧琳便要起身,心下不舍,坐在柔软的香榻上,周围清香沁人,凉意舒爽,与外面的燥热相比,无异于天堂。
萧月生摆了摆手,面容温和:“罢了,便呆在这儿吧,待家师回来,再过去不迟。”
“这……”方碧琳迟疑,有心拒绝,却又觉姐夫一片好意,若不拒绝,又怕师父责骂,有些进退两难。
“听你姐夫的,留下便是,师父现在哪顾得上你?!”贝锦仪素手伸出,按住方碧琳香肩,娇声劝道,向丈夫投去感激一瞥。
她与方碧琳情同姐妹,感情极好,自己坐在这边儿享福,眼睁睁看着师妹出去受苦,自然不好受,萧月生出言挽留,恰好如她愿。
灭绝师太那边,由她座下弟子苏梦清与赵灵珠将那女子带下去,帮她换下衣衫,洗漱一番,然后打听事情的究竟。
那女子芳名黎慧茹,美貌无比,父亲乃一名隐士,诗书传家,本是出来寻访老友,却不想在半路上遇上强盗,皆殒命于此。
经她所述,那匪首瞎了一只眼睛,长的高大魁梧,拿着一把大环刀,凶悍残暴,一刀下去,可以把人劈成两半,实在是个恶魔。
讲到此处时,黎慧茹的脸色变的苍白如纸,嘴唇颤抖,动人的眼睛散发着惊恐的光芒。
苏梦清与赵灵珠硬下心肠,一番轻声安慰之后,又细细打听了他们这些人的特征,然后拂上她的昏穴,让她睡过去,免得刺激太甚。
两人到了灭绝师太跟前,将打听到的情形详细讲出,二人互相补充,事无巨细,毫无遗漏。
灭绝师太听得脸色阴沉,仿佛结了块的冰,怒哼一声,倒吊眉毛下精芒暴闪,极是骇人。
温玉冰站在她身边,冷若冰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却冷艳逼人,令人无法直视。
她也甚是惊怒,虽然身为一派掌门,也颇有几分阅历,但见到这么多人毙命于此,尸首横陈,仍觉心寒,对凶手痛恨不已,杀心大炽。
“温掌门,这些贼子竟杀手无寸铁之人,天理不容,老身不得不替天行道!”灭绝师太转身望向温玉冰,眼中精芒如电,砭人肌肤。
若是以前,她可以无视水云派,但今非昔比,且关系已是不同,自是要征询温玉冰一下。
温玉冰湖绿罗衫轻飘,宛如女神雕像,淡淡点头,神情不变:“师太说得是!”
于是,灭绝师太开始吩咐弟子,几人一组,向周围各个方向搜索,看是否有山寨及村庄。
几名男弟子将那些尸首入土为安,此处偏僻,找不到棺木,只能草草掩埋,待如后再行安葬。
周芷若坐在榻上,看到同门兄弟姐妹们各自行动,有些过意不去,望向丈夫,目如秋水。
萧月生见到她的目光,略略一想,点点头:“好罢,你们也去帮帮忙吧。”
几人连忙起身,看别人忙碌,自己却坐着享受,她们不是萧月生,享不来这份福,纷纷穿上罗衫,掩住了月白丝袍与诱人的曲线。
萧月生微蹙着眉毛,站起身来,右手拇指在其余四指的关节处依次轻点,掐指算了算,文心阁丫头手打,吁了口气,指向马车的西南方,淡淡说道:“你们去往那边搜搜看,……一直往那边走。”
他所指的方向,正是鸭嘴山所在,山脉连绵,蜿蜒曲折,似是绿色的长蛇向远处游走。
“直接杀了?”林晓晴一边穿上罗衫,站在他跟前,**修长,腰身纤细,像极了后世的模特,问这话时,声音依旧娇嗲酥人。
萧月生摇了摇头:“偷偷捉两个人回来,让那姑娘认一下,别杀错了人,……虽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好罢。”林晓晴答应一声,然后推开车门,与其余四女一齐离开车厢,展开身形,向萧月生所指的方向掠去,她们身姿曼妙,宛如五朵彩云冉冉飘动,像是能一直飘到天上。
不远处的灭绝师太看在眼中,微微点头,有水云派的两女及贝锦仪周芷若,足以抵得上峨嵋派半数弟子,惜乎女婿架子大,没有出动。
五女并不焦急,只是悠悠缓缓的向前,并未施展从力,一边行走一边说话。
“师姐,姐夫真的能掐会算吗?”方碧琳实在忍不住好奇,萧月生刚才的举动显得有些怪异。
“是啊。”贝锦仪微笑着点头。
“算得准么?”方碧琳犹未全信,感觉匪夷所思。
贝锦仪笑了笑:“待会儿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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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擒首
他们一行五人,说说笑笑,袅袅而行,无人俱是衣裾飘飘,步履轻盈,宛如仙子御尘,轻盈的莲足每一步却跨出三两丈远,其速快逾奔马。
李若云与贝锦仪望向前方,林晓晴与周芷若则注意左右,自然的形成,乃是玩官兵捉贼游戏时养成的习惯。
“前面有人。”李若云一直罕见开口,只是淡淡听着众女的说笑,脸庞清冷如玉,此时蓦然出声。
她们忙闭上檀口,望向前方,方碧琳功力尚浅,眼前模糊一片,只有郁郁葱葱的绿色,一无所见。
其余三女,功力却是精深,凝目一望,一座山寨被树林掩映其后,隐隐绰绰,若隐若现,若不是有李若云的提醒,她们也难以看到。
不必多说,众女便朝着那里疾行而去,与原本的悠哉不同,速度陡增数倍。
贝锦仪的双手白皙而光洁,自从嫁给萧月生,成为了萧夫人,她的皮肤便日新月异,变得越发的白皙细腻,宛如凝脂白玉。
她素洁的右手轻按到方碧琳背心,方碧琳只觉一股澹澹泊泊,绵绵不绝的内力如泉水般涌了进来,浑身登时一振,脚下陡然快了几分。
方碧琳心下惊异,没想到师姐内力精进如此之速,与原本有天壤之别,她们师姐妹关系极是亲密,常常在一起切磋武功,自是知晓贝锦仪的深浅。
如一缕轻风,五女飘然而行,转眼之间,已来到了山脚下。
这座山脉远观上去,并不高巍,但在山脚下观之,却觉奇崛陡峭,宛如直插云霄,气势凌人。
山上满是树木,郁郁葱翠笼罩周围,显得有几分森冷,阴气甚重,透着一股淡淡的煞气。
“这里倒是不错的所在!”林晓晴仰头打量了一番,转头对李若云娇笑道。
“嗯。”李若云淡淡点头,秀美的细眉微一蹙起,臻首微侧,似是凝神倾听,随即,莹白的纤纤葱指斜指西南:“晓晴,你先去看看。”
林晓晴利落的答应一声,月白的身影一闪,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其余四人则以此为圆心,缓缓向外扩展,以弄清这里的地形,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动手之前,先要认清地理,这也是萧月生所授的法则。
林晓晴很快回来,白衣飘飘,一尘不染,到四女跟前,轻掠鬓间一缕秀发,娇声道:“是有人,十二个,很像是咱们要找的,首领是个独眼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柄金丝大环刀,很凶。”
她的话与萧月生的掐算一相合,众女便能**分的确认,这些人便是那些凶手。
方碧琳心中升起一股兴奋之情,峨嵋派乃修佛之徒,受佛家影响,对于神通颇能理解,文心阁丫头手打,见萧月生果然神算,并未如常人一般感觉匪夷所思,而是很快接受,好奇与兴奋揉合在一起,恨不得马上回去,让姐夫再算上一算,让自己长长见识。
李若云凝眸远望,看了一会儿远处树林后的山寨,转身对林晓晴与贝锦仪道:“为防万一,还是按师兄的话做,先潜过去,将那独眼男子请回去,认清了再动手,……如何?”
最后一问,望向了贝锦仪,她的年纪比李若云大,身份也是李若云她们的师嫂,虽以姐妹相称,却仍要尊重的。
“成,就这么办吧。”贝锦仪温柔的点点头。
五女放轻脚步,运功凝神,悄悄摸了过去,穿过茂密的松树林,片叶不沾身,无声无息的靠近那座山寨。
她们轻功卓绝,方碧琳虽然差一些,却有贝锦仪的相助,并未拖后腿,不过,心下却暗自发誓,回去后一定发奋练功,若不然,在师姐央前,便要羞愧死了。
众女随着林晓晴来至一处山寨前,仔细打量,山寨颇是简陋,仅以木栅栏围成墙,约有一人来高,看起来,并不是为了防人,而是防止野兽的靠近。
李若云站在树梢上,白衣飘飘,娇躯随风起伏,仿佛化身为一颗树枝,安稳若素。
她微阖妙目,素玉般的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莫名的手印,开始施展天听地视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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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碧琳站在贝锦仪身边,也踏着树梢,见李若云的模样,转头望向贝锦仪,目露好奇与询问。
贝锦仪笑着摇头,示意等着便是。
几息之后,李若云缓缓睁开明眸,泛出柔和的清辉,淡淡说道:“下来商量一下罢。”
随即,娇躯自树上缓缓飘下,轻若鸿羽,悠悠踏在厚软的松针上,落地无声。
她伸手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圆,脚下顿时呈现出来一个圆圈,仿佛一个无形的圆环砸了下来,浑圆无比。
众女知机的围到一步方圆的圆圈前。
几颗松籽球如同长了翅膀,飞向李若云白玉般的双手,然后被她轻轻一拂,飘落在圆圈中,位置各异,宛如下棋。
李若云玉指纤纤,一一指着几个松籽球,淡淡解说:“这四个人是明哨,这三个是暗哨,这几个在一起练武,……这两个估计是头目。”
上面摆着一面了解,众女能够看明白,林晓晴点点头:“不错,那个独眼的家伙就坐在那儿。”
李若云点点头,略一思忖,淡然说道:“方师妹在这里放风,接应我们,晓晴与贝师姐拔除暗哨,我与周师妹在后负责明哨,点穴即可,不要杀人。”
众女一齐点头,对她的分配毫无异议。
虽然贝锦仪的身份更高,但论及排兵布阵,却远非李若云可比,李若云专门向师兄请教修习过,且在平常的游戏中,也一直担任指挥着的角色,已习惯成自然。
方碧琳略带苦笑,知道因自己武功逊色,不能进去,不过经李若云一吩咐,倒也没有太过难受,毕竟也须望风接应,免得被人抄了后路。
“走罢!”李若云轻轻一挥手,身形移动,脚下无声,缓缓飘向山寨,如一朵白云飘动,掠过栅栏,周芷若则跟在她身边。
贝锦仪与林晓晴也紧随其后,宛如一阵清风掠过。
看到她们的轻功,方碧琳心下极是羡慕,这般轻功不仅仅是功力高深,更是一种玄妙的法门,否则,即使有她们那般内力,也难达到这般无声无息。
随着李若云四人的潜入,几道嗤嗤的轻啸声在空气中袅袅消散,放哨的几人纷纷定住身形,一动不动,变成了雕像。
贝锦仪与周芷若虽然嫁入萧府不久,但一手弹指神通已颇具火候,虽做不到李若云与林晓晴那般无声无息,却也精准无比。
寨中的多数人都聚在练武场上,热火朝天的练功,哼哼哈哈声不停响起,遮住了小石子的啸声。
桃花岛的武学优雅悦目,李若云她们极是喜欢,练功仿佛舞蹈,身心愉悦,故虽当作辅修的武学,进境却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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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后面的一间正屋,正有两人坐着品茶,简朴的屋子只有几样家具,再无其他。
坐在主位之人,眇着一目,独眼闪着精芒,炯炯有神,凌厉异常,仿佛两只眼的精气神皆聚到这一只眼中。
此人身材雄壮,肌肉虬结,举手投足间,筋肉鼓动,似是蕴着爆炸般的力量。
他身旁的桌子上,一柄大刀横放,未套刀鞘,闪着淡淡的红光,杀气凛然,令人观之心怵。
对面坐着一位精瘦的中年汉子,脸色腊黄,似是久病不愈,整个人也显得有气无力,缩在椅子中,毫无神采,他的手边桌上,则放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朴,似绿似蓝。
此时,他有气无力的叹息一声,劝道:“大哥,莫要再下山了,听打探的兄弟们说,峨嵋派会经过咱们这里,千万小心。”
“峨嵋派?”独目大汉冷哼,声音粗哑。
他伸手拿起大刀,宽阔的刀身将光反射到他脸上,可看清他脸庞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乃是青春期的粉刺所遣之像。
那脸色腊黄的汉子喘了口气,将手边的精美茶盏端起,微啜了一口,抬头问道:“昨晚动手,没留下活口罢?”
“那是自然!”独眼大汉重重点头,嘿声笑道:“你何时见过我留过活口?!”
“那就好,那就好!”脸色腊黄的中年人舒了口气,摇头苦笑:“若是被峨嵋派的人看到,她们定会多管闲事,……应该埋了他们的。”
“二弟,瞧你那胆子!”独眼大汉不满,没好气的冲他嚷了一句,伸出大舌头,探头在大刀上舔了舔,嘿嘿笑道:“便是峨嵋派的尼姑来了,大不了一块儿杀了便是!”
“你疯了?!”那腊黄男人陡然一惊,顿时精神陡振,双眼精芒暴闪,宛如利刃横空,仿佛换了一个人般。
“二弟,她们峨嵋派都是些女人,能厉害到哪儿去?!”独眼大汉满不在乎的舔了舔舌头,凶厉之气横溢,瞟了他二弟一眼,笑道:“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大哥你真是疯了!”那腊黄脸色的汉子摇头望着他,喃喃自语,又恢复了有气无力的模样,文心阁丫头手打,叹道:“你以为六大门派是浪得虚名?就你那两手武功,根本不值一提!”
你这个做二弟的,似乎对大哥不甚恭敬,但独眼大汉不以为意,嘿嘿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倒心痒痒了,不如去打打看……?”
“你要去送死,我也没办法。”腊黄脸色的汉子摇头,不屑的瞥他一眼:“听说,好像灭绝师太要亲自出马。”
“唔……,那老贼尼倒有些道行。”独眼大汉点点头,转开话题,嘿然笑道:“昨晚杀得不甚愉快,都是些不会武功的家伙,弱不禁风的,……无趣,实在无趣!”
他虽嘴硬,但尚未达不知天高地厚之境,灭绝师太的武功,直追张三丰真人,绝不是他可抵挡,自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
“果然是你们!”一声清冷如甘泉的声音蓦然响起。
两人一惊,危险的感觉瞬息涌上身体,不由浑身一紧,马上抓起各自的兵刃,一步跨出,站在一起,背靠着背,小心戒备。
他们绝非是大惊小怪,小题大做,对于危险的预感,二人均是极为相信,每次这种感觉出现,都是九死一生。
腊黄脸色的汉子身体挺拔,直如标枪,有气无力焕然不见,双眼明亮,气势凌厉,像极了一柄出鞘的长剑。
二人眼中所见,两道白影自屋外飘然而至,现于眼前,却是两位绝色惊艳的少女,周身仿佛笼罩在一团毫光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令人不由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进屋的二女是李若云与林晓晴,俱是一身白衣,飘飘如仙,淡淡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男人。
“都拿走吗?”林晓晴娇嗲的声音响起,明眸娇媚诱人,淡然的望着二人,那玩味的眼神令独眼大汉羞恼异常。
他羞恼之下,本性顿发,越是高不可攀越想破坏掉,他呲着牙,嘿嘿一笑:“好美的小娘皮,竟送上门来了!”
李若云淡淡摇头,身形一晃,随即归为,似是未动,那魁梧的独眼大汉却蓦然无声,独眼中的神采亦缓缓散消,轰然倒地。
他背后的腊黄脸色中年汉子也随之滑倒,手中长剑掉在地上,发出轻脆的响声。
先前凶悍异常的二人如今已人事不省。
李若云的兰花拂穴指已极精纯,加之精绝的轻功,二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将这个人拿过去看看便是。”李若云右手一抖,一道素洁的白绫自袖中射出,宛如一条长蛇盘上独眼大汉的粗腰。
林晓晴则走到那腊黄汉子身边,莲足踢出,一脚将他踹到了方桌下面,恰有布帘遮挡。
李若云一抖白绫,娇躯跃起,提着魁梧的大汉掠过屋顶,无人发觉的情形下,与林晓晴一起出了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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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攻击
几人汇合,林晓晴在最后,如天女散花,一把松针洒了出去,将那几个明哨及暗哨的穴道解开,然后化为一道清风,消失无踪。
那几个守哨之人只觉眼前恍惚了一下,似是打了个盹,然后醒来,懵懂不知曾被点过穴道。
诸女掠着树梢疾行,转眼之间,已出了树林,回到了马车旁,见到萧月生正站在窗口,朝她们摆了摆手,指了指灭绝师太的方向。
李若云她们明白,随即莲足一踩,细腰微扭,朝灭绝师太与温玉冰所在掠了过去。
灭绝师太与温玉冰正坐在一棵老树下,手上端着茶盏,细细品茶,这是萧月生刚才过来奉敬,灭绝师太也不跟他客气。
贝锦仪上前一抱拳,柔声道:“师父,西南方有一个山寨,这是山寨的头目,……让那位姑娘瞧一瞧,看看认不认得。”
那个独目大汉此时闭着眼,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腰间的白绫已被李若云收回。
即使他闭着眼,犹带着几分狰狞与凶残,一脸的凶相,看上去不像是好人。
灭绝师太放下雪瓷茶盏,冷冷扫视他一眼,望了望贝锦仪与李若云她们,目光似电,似要看穿她们,几眼之后,她收回冷电似的目光,点点头:“去那边请黎姑娘过来看看罢。”
方碧琳如释重负,看样子师父不会责怪自己了,忙跑了出去。奔向黎慧茹那边几人。
洗了脸,换了衣衫,黎慧茹的天生丽质如明珠拭尘,苍白的脸色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萧月生已喂她服过丹药,加之有归灵指地效用,她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好,只是精神受过太强刺激,有些委靡,明眸仍能清明灵动。已是殊为难得,灭绝师太看着也暗自点头。
她由方碧琳她们扶着过来。先向灭绝师太及温玉冰见过礼,然后走到那独目大汉跟前。看了他一眼,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本就苍白的脸更白几分,如同一张白纸,淡淡的血色尽褪无遗,弱不禁风的娇躯微微颤抖,像是一棵风中的小草。
她的眼睛却是明亮的吓人。又转回独目大汉身上,死死的瞪着他,胸脯剧烈起伏,呼吸渐渐急促。
她地眼前再次闪现出昨晚的情形,一起走路地同伴们都被杀害,父亲面对凶徒。毫无惧色,破口大骂,直指其非。母亲虽然惊惧,却仍护在自己身前。
当父亲的头掉在地上,身体喷出漫天鲜血时,她只觉世界一下子变得缓慢、空寂,耳朵再也听不到声音,周围地一切仿佛瓷瓶一般破碎开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神智。
但那独目大汉狰狞的大笑却深深刻在了脑海,挥之不去,她死也不会忘记。
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仇人,她感觉自己胸膛里燃烧着一团火,熊熊如炬,越烧越旺,恨不得上前将他撕成碎末。
不必她说话,众人已知答案,此人必是凶手无疑。
“他究竟是何人?”温玉冰冷艳逼人,此时微蹙着眉头,看了那独目大汉一眼,淡淡望向李若云。
武林之中,快意恩仇并不可为,杀一个人之前,需得先弄清其来历,否则,万一惹到惹不起之人,将是极为危险。
这才是真正的武林,无论何朝何代,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便有势力的存在。
“如此败类,何需多问,杀了便是!”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冷电似的目光扫视独目大汉。
她比温玉冰更为老辣,杀心已起,且此事又已为弟子们广知,如此凶残之人,不能不杀,否则,威严何在?!
与其问清其来历,不得不杀,不如什么也不问,直接杀掉,麻烦更少一些。
温玉冰点点头,不再言语,知道若大弟子在这里,又免不了会笑自己小家子气了。
“师太,那边山寨里还有十几个人呢,武功都不弱。”林晓晴神色郑重地说道,娇嗲的声音也尽量平稳。
“嗯,这个贼窝留着是个祸害!”灭绝师太点点头,她名谓灭绝,行事自然不会留下尾巴,须得斩草除根,除掉后患。
李若云忽然微微蹙起黛眉,朝泛着淡紫光芒的马车望去,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向师太淡淡拱手:“师太,师兄正招呼我们……”
灭绝师太也看了远处的马车一眼,微一颌首:“去吧!”
对于李若云,灭绝师太颇是尊重,感觉她行事颇有自己之风,将来水云派必在她手上发扬光大。
灭绝师太身为峨嵋派掌教,眼光自然看得远,知道萧月生虽然神功惊人,但身为男子,自不会执掌水云派,而林晓晴虽是玲珑心肝,处事圆滑游刃,但论及大智,却逊了李若云一筹,将来执掌水云派门户的,必是李若云无遗。
如今的水云派,已非原本可有可无地小帮小派,论及实力,将来不可限量,李若云身为未来的掌门,自是要敬重的。
李若云与贝锦仪四女纷纷离开,回到了马车中,方碧琳极想跟过去,但见师父一脸煞气,实在不敢开口,只能干瞪眼。
四女回到车厢内时,萧月生正盘膝坐在后面地床榻上,拿着李若云的书慢慢翻看,悠闲得很。
见她们进来,他放下书,抬起头,温和的笑道:“捉住了?”
“嘻嘻,小菜一碟!”林晓晴娇笑,白玉般的脸上神采飞扬,兴奋未减。
她一屈身。高挑傲人的娇躯坐到他身旁,脱下软靴,修长地**一抬,并起来侧坐,优雅端庄,轻哼道:“师兄为何叫人家回来啊?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余下的交给峨嵋派吧!”萧月生呵呵笑道,瞥了一眼李若云,见她闻言眼波闪动一下,心下颇慰。
林晓晴也是玲珑心窍,刚才只是兴奋难当。此时被师兄一点,也恍然明白。娇笑道:“那些家伙虽然该死,武功却都不弱呢!”
“嗯……”萧月生抚着黑亮的八字胡。想了想,抬头对贝锦仪与周芷若笑道:“二位夫人,峨嵋派出力,咱们只是袖手旁观,也不成体统,你们就去帮帮忙吧。”
贝锦仪与周芷若臻首微点,确实如此。让同门师姐妹们拼命,自己却坐在这里看热闹,委实不是滋味。
两人也是人精,点头过后,也有些理解了丈夫的深意。
查出凶手,然后剿杀。若是她们行动,自是可轻易将那些人解决,但让峨嵋派如何自处。显得太过无能,纯粹是吃力不讨好,依丈夫的性子,自是不会去做的。
况且,这些人的武功出奇的高明,并不逊于派中的同门,她们也有些担心。
萧月生手中蓦然出现两只锦囊,皆月白颜色绸缎,上面各绣着一朵芙蓉花与一朵兰花,极具神韵。
他将芙蓉花锦囊递与贝锦仪,兰花锦囊递与周芷若,笑道:“这里面是给你们的暗器,差点儿忘了。”
李若云她们不关心锦囊所装之物,却打量着锦囊上绣着地花朵,林晓晴娇笑道:“这是卫姐姐做的罢?”
萧月生横了她们一眼,露出没好气地神情,身为女子,她们的女工与武功相比,实在差得太多。
“卫姐姐地针法越发神妙了!”林晓晴权当作没看到师兄的斜睨,带着撒娇的口气,娇嗲的赞叹。
李若云打量着锦囊上的花朵,点了点头,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来,传神之极,宛如两朵真正的鲜花镶在锦囊上。
这些花朵并不是寻常拿针绣上去,而是凌空刺上去的,听起来颇为匪夷所思。
卫素心对于武功并不热衷,但水云派地内功有驻颜奇效,美貌对于女人无异于生命,故激发了她努力修炼的**,但平常也仅是打坐练内功而已,其余时间,或修剪花草,浇水施肥,或绣绣花,或读读书,悠闲得很。
卫素心的年岁已不小,行为习惯已成,再练功,事倍功半,但她的女工却是艺高无比,一双素手灵巧之极,实乃天赐。
萧月生灵机一动,授她一套针法,可在绣花时练习,她运针的天份极高,很快便登堂入室,精进之速,便是萧月生也赞叹不已。
针是聚力,以点破面,可破内家真气,威力可大可小,若是认穴精准,则比刀剑更甚,防不胜防。
贝锦仪与周芷若打开锦囊,里面却是一些圆润的石子,龙眼大小,浑圆温润,仔细一看,却是白玉制成。
“大哥,这是……”贝锦仪拿起一枚玉子,拈在手指间转动,纤纤葱指比白玉石子还要白嫩几分。
“你们用来施展弹指神通地。”萧月生手指一动,一挑,一枚圆润的白玉石子从锦囊中飞出,倏然钻向萧月生的手掌。
他将石子夹住,手指一扣,大拇指与中指结成环状,两指间夹着白玉石子,轻轻一弹。
“嗤 ̄ ̄”地一响,似是锦帛撒裂之音,白光一闪,射向窗外,将伸到窗边的一棵松枝打落。
随即手掌一缩,往回一拉,白光再闪,刚才飞出的白玉石子钻回了他手中。
贝锦仪与周芷若看着动心,夹在指间试了试,果然顺手之极,手感极好,仿佛石子与自己融为了一体,血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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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绝师太放下雪瓷茶盏,起身走到躺着的独目大汉跟前,一脚踢出,正中他死穴。
那大汉身体抽搐了两下,寂然不动,嘴角缓缓溢出一丝血迹,黎慧茹身体忽然软了下来,浑身的力气消散殆尽,几乎瘫软在地,幸得方碧琳在一旁,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黎姑娘,不要泄气,还有十多个凶手呢!”方碧琳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她知道黎慧茹的心境变化,大仇得报之后,便仿佛长途跋涉抵达目的地,所有的苦累皆爆发出来,人很容易垮下来。
黎慧茹登时精神一振,是啊,仇人不只是一个人,还有那一帮子魔鬼,一定要看着他们伏诛!
温玉冰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她虽冷若冰霜,却最是心软,即使对方是不赦的恶人,看到他的死状,也难免心中悯然。
“碧琳,前面带路,将贼窝端了!”灭绝师太面不改色,向方碧琳挥了挥手。
“是!”正扶着黎慧茹的方碧琳急忙答应,随即又低声道:“师父,那十几个家伙武功不低……”
“那好,全都去,一网打尽!”灭绝师太颌首,转身望向周围的诸弟子,目光如电,凛然有威。
贝锦仪与周芷若也飘然而来,向灭绝师太裣衽一礼,唤了一声“师父”,便默默站在她身边。灭绝师太没有说话,仅是颌首,然后向温玉冰伸手,延请道:“温掌门,请罢。”
温玉冰笑了笑,看了一眼贝锦仪与周芷若两女,心下松了口气,自己大弟子果然行事周密,令人放心。
山寨中的明哨很快发现异样,看到了峨嵋派诸人的汹汹而来,顿时拿起嘴边的竹哨,扔到天空,发出长长的一声尖啸,寨内之人马上变成了战士,各自抄起兵器,跑到前厅之前。
但却不见大寨主的身影,二寨主也不见了踪影,不由心下微慌,当即有人大叫:“大当家的呢?”“二寨主呢,怎么一个人不见?”
他们不是军队,虽然武功颇高,却无严明的纪律,个个桀骜不驯,没有镇得住的人,场面顿时乱七八槽,混乱不堪。
“杀 ̄ ̄!”一声娇喝声响起,仿佛是数十成百人在一同呐喊,虽然声音清脆,是女子的声音,却也杀气凛然。
寨门被撞开,二十几条人影冲了进来,径直冲向混乱的众人,身法极快,手中各执长剑,剑光在阳光下闪着寒芒。
见到出现的竟只是一些尼姑及女子,这帮人马上恢复了凶残的本性,觉得肥肉送上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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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浮云
他们嘿嘿笑着抽刀,笑声说不出的刺耳,峨嵋派的女弟子们从小练功,故身材极好,令他们淫心大起,色迷心完,竟想要俘虏过来,成为自己的女人。
灭绝师太站在人群后面,纵声长喝:“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不必跟他们讲江湖规矩,两个人对付一个!”
峨嵋派的众弟子立刻遵命,两人一组,合力对付一人。
只是,这些人的武功却是强悍无比,大大出乎灭绝师太的意料。
那个独目大汉被一招制住,点了穴道,未被解开,便被她击毙,死得窝囊至极,空有一身强横的武功,竟无施展的机会,故灭绝师太并不晓得他们深浅。
寨子中的人多是使刀,刀法凌厉,悍不畏死,有时甚至使出玉石俱焚的招数,被峨嵋派的人众人围攻,毫不落下风。
峨嵋派的厉害,各大门派皆有所知,若是被他们看到如此场景,定会惊诧莫名。
贝锦仪与周芷若负手旁观,她们站在灭绝师太与温玉冰身边,默默不语,静静打量着场中的情形。
贝锦仪秀气姣好的眉毛渐渐蹙起,贝齿紧咬柔嫩的红唇,对眼前的情景极是不满。
峨嵋派的剑法固然狠辣凌厉,对方却是亡命之徒,杀人无数,对人狠辣,对己也是冷酷异常,令峨嵋众弟子们颇不适应。
很快,这些人便发觉对手难缠,虽是弱女子。剑法却厉害,寒气森森,毒辣非常,多次生死厮杀形成的本能,使他们自发的组合,两三个人并到一起,抵挡峨嵋派地进攻,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明媚的阳光下,刀光剑影,寒气森森。呼喝声,嘶叫声。刀剑交鸣声,不绝于耳。惨烈的气氛弥漫。
灭绝师太脸色阴沉,似能滴出水来,长长的倒吊眉下冷电迸射,却没有出剑的意思,只是负手观看,表情若有所思。
这些人,竟比那些魔教的妖人更难缠。在这偏僻之地,有这么多的高手,着实不寻常。
她仔细打量着这些人的刀法,招式隐隐相似,猜得出必是一人所传,刀法奇诡难测。常在想象不到处横出一刀,大违常理,也难怪弟子们迟迟拿不下。
在脑海中细细思索。中原武林的刀法,她虽不能尽知,但基本路数却也通晓,就应该是外域刀法。
灭绝师太回头,向冷若冰霜的温玉冰低声问道:“温掌门,他们地刀法,可曾见过?”
温玉冰摇了摇头,黛眉轻蹙,叹道:“好像不是中原的刀法。”
温玉冰已非吴下阿蒙,武功见识已颇为广博,萧月生曾一一演练过中原各派武功,平常也授与李若云她们,以便用来互相拆招,行走武林时,也能知己知彼。
温玉冰虽不能学尽,但见得多了,自然熟悉,隐约能够记住,他们所使刀法,诡异莫测,兼之煞气冲天,若是中原武功,自己应能记得。
静玄使地亦是刀法,与丁敏君刀剑合璧,狠辣凌厉,当者披靡,很快便斩杀了一人,却再难得手,身边已被四人围住,即使身为峨嵋派的大弟子,也仅能勉强支撑,无法脱身。
贝锦仪秀美地眉毛越蹙越紧,终于忍不住,场上形势越发激烈,渐有受伤之势,素手按到锦囊上,取出五枚圆润的白玉石子。
“师父,弟子也要出手了。”贝锦仪转身,对灭绝师太恭声道。
灭绝师太回头,冷电似的目光瞥了她一眼,顿了顿,冷着脸,点点头:“嗯。”
一名峨嵋派的女弟子蓦然变招,绵绵细雨化成闪电霹雳,剑光如电,“嗤”的刺入对面光头男人的胸膛,剑尖由他背后露出,这一招使得宛如神来之笔,是她超常发挥。
她却毫无喜色,眸子中闪过一丝慌乱,被她强抑住,右手一松,放开剑柄,往后一缩,闪过匹练般的刀光,砭人地凉意贴着脸庞而过。
那被刺穿了的男子死死握住剑身,不让对方从自己身体里拔出,浑不顾手掌被剑刃割裂,嘴里不停的吐着血,却哈哈大笑,狰狞凶悍,宛如厉鬼。
他的同伴也是一光头壮年男子,对于同伴受伤毫不在意,看也不看,只是一刀快似一刀,刀刀追魂,追赶着失去长剑的峨嵋派女弟子,对另一名峨嵋弟子的利剑加身毫不理会,迫得对方无法围魏救赵,只能格挡他地狂刀。
此人双眼通红,状似疯狂,不管不顾,只是刀刀不离那无剑的峨嵋女弟子,似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峨嵋派女弟子仗着身法,左右移闪,已感吃力,也被其疯狂的气势所慑,只知道一味地逃,数次历险,马上要被劈到,亏得同门师姐竖剑架住,两人对一人,竟也毫无还手之力,反而岌岌可危。
贝锦仪暗自摇头,这个秦月香素来胆子弱小,到了战场上,果然不济,真是令人担忧。
“嗤 ̄ ̄”的一声厉啸陡然响起,一道白光在众人眼前划过,迅若流星。
正在追杀秦月香的男子蓦然飞起,仿佛是被一头奔马撞击,魁梧的身体飞跌出一丈多远,砰然落地,寂然不动,已是昏迷过去,长刀脱手,呛然作响。
在繁杂的金铁交鸣声中,这一声利啸极为突兀,虽然要眼光六路,耳闻八方,但面临生死关头,谁也不敢分神多想,各人皆权当作没见到,没听到,仍旧专心对付眼前的对手。
贝锦仪对自己这一指并不感满意,声响太大,无法敛声。白玉石子上蕴着一道刚烈的内力,遇到阻力,便会炸开。
倒在地上那人,七窍缓缓流出鲜血,渗入地下,五脏六腑已被炸碎,救无可救。
贝锦仪平日温柔婉约,但毕竟出身峨嵋,对敌人毫不犹豫的辣手相向,已是本能。
灭绝师太瞥了贝锦仪一眼。冷电般目光露出一抹惊讶,这绝不是峨嵋派地武功。也未听过有何暗器,威力如此骇人。这个萧南秋,本事倒真不小!
贝锦仪神色不动,仿佛不是自己所发,食指与拇指已扣上另一枚白玉石子,明眸如水,扫视着场中诸人,以救人于危急。
周芷若也扣着白玉石子。明眸眈眈而视,清风吹来,衣裾飘飘,宛如一朵幽兰。
灭绝师太又瞥了一眼温玉冰,她正注视着场中,脸庞冷若冰霜。妙目却波光摇荡。
“芷若,不是说,还有个二头目吗。在哪儿?”灭绝师太转头问轻扣白玉石子的周芷若。
“好像被林师姐踢到桌子底下,点了穴。”周芷若将如水目光自场中抽回,恭声答道。
灭绝师太微微颌首,看着场中激烈的拼杀,摇了摇头:“她们的武功还是太差。”
周芷若闭嘴不言,似是没听到师父说话。
若是在嫁给萧月生之前,她定会否认师父的话,但嫁入水云派以来,见识到了水云派弟子的武功,峨嵋的同门师姐妹们,顿时相形见绌,确实差了不少。
“嗤 ̄ ̄”的一声厉啸再次响起,一道白光划过,又有一人毙命,救下一名峨嵋派弟子。
这次乃周芷若出手。
她们师姐妹颇有默契,贝锦仪负责东面,周芷若负责西面,小心照料,以不使同门受伤。
嗤嗤的厉啸再次响起,二女各施展了两次弹指神通,场中形势顿时翻转过来,峨嵋派弟子以多打少,且武功最凶悍的四人已被白玉石子打中,一命呜乎,其余几人,很快被诛杀殆尽。
“将他们埋了!”灭绝师太阴沉着脸,挥了挥手。
静玄师太很快吩咐下去,派了几个人,一起挖了个大坑,将十几人裹起来埋下,他们生前杀人无数,煞气凛凛,此时却也只能一坯黄土归天地。
回去地路上,灭绝师太一直阴沉着脸,虽然她的脸一向板着,严肃吓人,贝锦仪与周芷若却能看出她心情地好坏,此时的师父,无疑心情极差,生人勿近。
她们也心情沉重,先前在峨嵋派时,对于同门弟子们地武功,颇为自傲,沾沾自喜,如今已见过水云派弟子们的武功,与刚才的情形一对比,几有云泥之别,她们不由的担心,如此战力,与魔教对决,定会折损不少。
峨嵋派乃她们从小生长之地,感情深厚,同门师姐妹及师兄弟们与一家人无异,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贝锦仪与周芷若实在难以做到。
她们猜测,师父也是为此而阴沉着脸。
贝锦仪灰姑娘周芷若回到了马车里时,玉脸仍笼罩着凝重。
“怎么了,贝师姐?”林晓晴自窗前转身,小心的看着她的脸色,猜测可能峨嵋派折了弟子。
贝锦仪翘了翘嘴角,轻掠秀发,勉强的笑了笑:“不要紧,见着血了,有些不适罢了。”
林晓晴恍然般点头,深有同感。
李若云正在榻上倚衾看书,闻言看了她们一眼,微蹙眉头,纤纤素手伸出,向轩案上一招,乌幽幽地瑶琴正案上飞起,飘落在她身边。
修长的**弯屈,盘膝而坐,将瑶琴置于膝上,十指齐齐在琴弦上一扫,铮的一声,弥散开来,直憾人心神。
峨嵋派的众弟子正坐下休息,琴声忽然传入耳内,不由心神一动,仿佛随着琴音震了一下。
琮琮的琴声悠悠响起,自马车里飘出,仿佛一阵轻风,掠过树林,传入他们耳中,像一道清泉,直接注入燥动的心田,刚才地戾气尽数驱散,心头的阴郁也如初雪乍融,涣然消散。
一首清心曲,李若云已得师兄七分神髓。
萧月生拍了拍床榻,让贝锦仪与周芷若上来,温润的目光笼罩在她们玉脸上,低声道:“究竟有何心事?”
他未用读心神通,但对二女已极了解,很轻易看破二女别有心思,她们眉梢笼罩着轻愁。
她们实在无法抵御他温润地目光,在琮琮的琴声中,贝锦仪低声将心思说出。
萧月生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微泛苦笑。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魔教的人可不是好相与,峨嵋派还没强横到天下无敌的地步,哪能不折人手?
萧月生想了想,探手一抓,将案上的卷轴凌空虚摄过来,径自递给了贝锦仪,低声说道:“这是一套步法,是我在路上琢磨出来的,你让峨嵋派的人练练看吧。”
“这……”贝锦仪不由迟疑,缓缓拉开卷轴。
一路上,萧月生不停的写写画画,神情专注,极是难得,她们也不去打扰他,本以为是作画呢,没想到竟是一套步法。
画上之人乃一女子,一袭白裙,裙裾飘飘,两臂的丝带微拂,似有轻风不住的吹拂,将衣衫吹得贴到身上,玲珑曼妙的曲线尽显。
观其面容,艳丽无俦,容光逼人,贝锦仪看得却总有似曾相识之感,但细心想了想,却想不出终究是谁。
这幅画极为真实,画中女子眼波盈盈,如贮着一泓春水,似羞似怯,仿佛真人出现在眼前,衣裙的褶皱,肌肤的起伏,清晰可见,与当下的仕女画风迥然不同,风韵却是不减。
贝锦仪抬头,似笑非笑的睨了丈夫一眼,意味颇丰。
琴声由高至低,缓缓沉寂,周围诸人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犹如古井不波,奇妙异常。
李若云自琴上放下玉手,摇了摇头,自己的琴技与师兄比,还是相差极远啊……
她将瑶琴轻轻一推,飘回轩案上,然后修长的**伸出,下得榻来,坐到萧月生身边,臻首微探,与贝锦仪一同观看画轴。
“浮云步……”李若云轻吟了一声,抬头望向萧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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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刀谱
萧月生抚了抚八字胡,呵呵一笑,好像自己画里的美人太过美艳了一些。
李若云睨了师兄一眼,便低下头,与贝锦仪一起仔细观看。
画中的美艳女子莲足轻移,姿态曼妙如仙,莲步浅浅,宛如大家女子款款而行,优雅娴静。
其余二女也甚感好奇,凑了上去,一同观看。
画轴并不长,完全展开,仅有八幅画,故浮云步也仅有八步,看似极为简单易学。
“我试试看。”林晓晴将如水目光收回,嗲声笑道。
她臻首微歪,明眸渐渐迷离,脑海中清晰呈现出刚才的八幅画,开始模拟自己行走,这种能力乃萧月生授她们水云四剑时所形成。
几息之后,她迷离眼神渐渐清明,正了正身子,端正姿态,缓缓踏出一步,与画上之人姿态一模一样,仅是这一步,气质便略略一变,陡增了几分娇艳。
莲足抬起,第二步悠悠踏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其娇躯已蓦然左移出一尺。
再一步踏出,众人眼前再花,又右移出一尺,动作悠缓,移动却迅疾无比,强烈的反差,令人更难看清。
八步走完,林晓晴回归原处,美艳逼人,明眸闪闪,宛如黑钻,整个人神采飞扬,仿佛练完功后,泡了泡温泉。萧月生抚须而笑,心下甚感满意。
李若云打量着林晓晴,隐隐觉察到浮云步另有玄妙。瞥了一眼师兄,点点头:“这套步法适合狭窄处辗转腾挪之用,看起来也不难学。”
林晓晴坐回榻上,神采飞扬,她体会到了其中玄妙,这八步踩下去,竟有打坐练功之效,若是与人动手,顿时会变得气脉悠长,当与人长时间鏖战。其奥妙处才能尽显。
她也知晓,这是与碧水诀隐隐相合的步法。若是别的门派练习,效果怕是相差甚多。
李若云已猜得贝锦仪与周芷若所忧心之事。定是见到那些人地武功高明,深感峨嵋弟子实力尚浅,对这次西征光明顶信心不足了。
“浮云步虽然玄妙,但……师太怕是不会接受。”李若云摇摇头,淡淡说道。
萧月生神色不动,只是抚须而笑,笑而不言。贝锦仪与周芷若黛眉微蹙,被李若云说中了心思。
以灭绝师太孤傲的性子,宁肯死去,也不会接受萧月生所创心法,在她眼中,峨嵋派的武学。已是武林巅峰,不输于少林武当,只是弟子不肖。无法练至那般境界罢了。
见两女咬着红唇,蹙眉苦思,萧月生摆了摆手:“跟师太说,这是你们创的步法,让她指正一下便是。”
李若云淡淡瞥了师兄一眼,如水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接着转开,不再看他。
林晓晴欲言又止,深觉不妥。
贝锦仪与周芷若同时摇头,这样的事,她们可做不出来。
“夫妻本为一体,何必分得这般清楚!”萧月生摆摆手,让李若云与林晓晴心中暗哼了一声,他接着笑道:“若不然,便说是咱们一起儿研创的,专门给两派弟子练习。”
见她们仍要摇头,萧月生一摆手:“夫人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定了!……峨嵋弟子若能练成这套浮云步,当多几分保命的成算。”
萧月生不想已知,这样的话,灭绝师太是不会相信的,自己徒弟的深浅,她这个做师父地岂能不知,只是找个台阶给她下罢了。
不待二女多犹豫,萧月生转头望向林晓晴,温声吩咐:“晓晴,去仔细搜搜那座山寨,但凡书信之类,尽数拿来。”
林晓晴点头,若是五师妹在,跑腿的事儿自然由她做,可惜如今自己最小,只能任人驱遣。
她轻功极高,没有人拖累,尽情施展,缩地成寸之术略有小成,施展开来,一步跨出几丈远,极为骇人。
半盏茶地功夫,她拿着一个包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进了车厢,将浅蓝色包袱递给萧月生。
里面是些纸笺,这里人多是些粗人,甚少有读书写字的,仅有几封信与一本秘笈,上面是梵文,诸女看不懂。
萧月生顺手将书信递给李若云,自己则拿起那册秘笈,随意翻了翻,呵呵笑道:“大吉祥刀诀……,有点儿意思!”
林晓晴三女忙围了上来,将秘笈劈接过,小心地翻看,满眼却是蝌蚪文,一个字也看不懂。
“这是……梵文?!”林晓晴蹙着弯弯的黛眉,带着恨意的问大师兄。
一本秘笈摆在自己跟前,却根本看不懂,这对于一个武林中人而言,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嗯,是梵文。”萧月生接过周芷若递上来的白玉杯,轻抿了一口碧绿的佳酿,微微笑道。
林晓晴走马观花的翻了翻,不观文字,只看图画,感觉里面地刀法也是寻常,只是一味的凶狠凌厉,杀气很重,有失柔和,故算不上什么太过高明。
萧月生所授武学,皆是精奇玄妙,世间罕见,她们见得多了,眼界也自然的随之提升,放在一年前,见到如此刀法,定会珍之如宝。
贝锦仪接了过去,翻了翻,她也不懂梵文,只是看图,白皙如玉的脸庞微微一变,递向师妹周芷若。
周芷若也神色一动,明眸波光闪烁,细细的眉毛扬了扬,轻声道:“好像是那些人的刀法!”
“不错,正是这套刀法!”贝锦仪点头,望向丈夫:“那山寨地人都练这大吉祥刀法,凶狠得紧。”
“那倒是少了许多麻烦!”萧月生呵呵笑道,转向前榻正在翻看书信的李若云:“二师妹,没什么干系吧?”
若是他们是依秘笈而练,那便没有什么靠山与背景,不会再有人替他们出头,否则,打了小的,出来老地,需得小心提防。
“霹雳刀独孤长风,这是什么人?”李若云摇了摇头,白嫩的葱指一弹,一张纸笺缓缓飘起,落至萧月生手上。
萧月生翻手捏住纸笺,扫了两眼,上面是一些嘘寒问暖之语,似是长辈关怀晚辈。
他一字一句看着,轻抚黑亮的八字胡,想从字里行间,找出他们的关系深浅,但也仅有这一封信而已。
“霹雳刀独孤长风……”萧月生微微沉吟,收起纸笺,摇了摇头,对贝锦仪道:“夫人提醒师太一声,提防一下这个独孤长风。”
贝锦仪点头。
峨嵋派的人出手灭了山寨,他们树大招风,若是这个霹雳刀独孤长风真的前来寻仇,找上的必然是峨嵋派。
萧月生已暗自决定,去天山的牧场,打听一下这个独孤长风究竟是何方神圣。
贝锦仪与周芷若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担心同门的安危,将浮云步的卷轴递到灭绝师太跟前。
灭绝师太与温玉冰正在一棵老树下休息,吹着清凉的风,此时太阳已升到了半空,热气开始散发,不复清晨时的凉爽。
贝锦仪与周芷若说,这里有一门步法,是夫妇三人所创,虽不太完善,但若能让师妹们修习,也多一项本领,还请师父指正。
灭绝师太颇觉意外,挑了挑倒吊的眉毛,自袍轴中伸出手,将卷轴接了过去。
缓缓展开卷轴,看了一眼画上的美艳女子,灭绝师太便脸色一沉,冷电般扫了两位爱徒一眼,却又忍住。
灭绝师太武学渊深,对于武功极敏锐,很快被那美艳女子的步法所迷,盘膝的双脚微微颤动。
看了半晌,她将卷轴递与身边的温玉冰,叹息一声:“温掌门,有佳徒如此,令人羡慕!”
温玉冰扫了一眼画轴,便知道是大弟子的手笔,如此传神,且画风迥异于当世,别无旁人。
她接过画轴,冷若冰霜的玉脸露出一抹淡笑,犹如雪莲花初绽,天地仿佛立刻变亮了几分。
在温玉冰观看之时,灭绝师太打量着两位爱徒,看来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自嫁入水云派,两人气色越来越好,脱胎换骨,仿佛变了两个人,容光焕发,看来生活得很幸福。
只是两人说什么创出步法,无论如何,她是不信的,不仅是她们的武学素养达不到,从那幅画上,也可看出端倪,不问可知,定是那个好女婿捣的鬼。
这套简单,却威力极大,自己峨嵋派的步法略有不如,灭绝师太暗自思忖,本想一口拒绝,但想到刚才动手时的场面,却又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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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相逢
峨嵋派这些年行事低调,多人的厮杀并未经历过,如今看来,欠缺甚多,仅是小小的山寨,便这般吃力,与精于兵阵之术的魔教对上,更是凶多吉少。
她虽不怕死,但也不能眼看着弟子们白白牺牲。
反来复去,想了良久,灭绝师太昂起头,重重说道:“好罢,你们两个负责传授,让她们在路上练着吧。”
两女大喜过望,笑靥如花,没想到师父竟能如此开通,实在为同门师姐妹们庆幸。
浮云步其实暗蕴着奇门遁甲之术,虽仅有八步,施展开来,旁人观之,却是眼花缭乱,故传授之时,根本无法模仿。
浮云步与水云派的碧水诀心法暗合,外人使起来,威力大大不如,但比起当世的步法,已是胜出多多。
最后无奈,两女只能运功踏足,在地上留下小巧的足印,让他们踏着自己的足印练习。
毕竟只有八步,也无繁复的内力搬运之法,仅是五六日的功夫,便已被众人所掌握,动手切磋,威力之强,令他们咋舌不已。
走路之时,他们也是踏着这八步,走起路来,毫无疲惫之感,反而精神越发的健旺,浑身舒畅。
峨嵋派诸人一路上练功,踏着浮云步赶路,日渐熟练,不知不觉中出了中原境内。
萧月生几人坐在马车内,灭绝师太却是跟弟子们一样步行,待走得累了。众人再翻身上马,疾驰一阵,内功与步法一块儿练习,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到了晚上,萧月生几人便消失于车内,回到水云派,吃完晚饭,坐到夜明珠辉映的琼林中,与杨玉琪及柳清泉她们讲述白天的见闻。然后第二天再回到马车里。
若非要对瞬移神通保密,杨玉琪她们早就嚷着要跟过来看看。她们心下实在好奇地紧,尤其听到师姐的讲述。更是心痒难耐。
开始时出发时,尚是烈日炎炎,走到这里时,却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状如鹅毛,飘飘而下。他们却不停止赶路,冒雪而行。
萧月生跟着他们一起,慢腾腾的走,早已不耐烦,当他们停下来后,便消失在车厢里。回到了温暖如春的寒谷。
躺在寒湖的小舟上看书,乃他最惬意之事,他虽杀人不心软。却也并不喜欢,只是不得而为之。
这一次光明顶之行,他并未抗拒。
明教的人行事无忌,绝不会因为自己不去杀他们而不杀自己,因与峨嵋派有了亲密的关系,明教的人早就对水云派不怀好意,只是上一次韦一笑吃了一记亏,心怀忌惮罢了。
渐渐逼近明教的范围,贝锦仪与周芷若实在呆不住,晚上在床榻间吹了一阵枕头风,萧月生禁受不住她们的软语娇求,只好答应。
于是她们不再坐到车里,而是充当前哨,替下师姐丁敏君与静玄,两女武功卓绝,冠绝峨嵋弟子,灭绝师太也极放心。
这一日,大雪尚未尽化,下雪不冷化雪冷,温度极低,峨嵋派地弟子们没有骑马,皆踏着浮云步而行。
贝锦仪与周芷若皆着雪白的貂裘,雪白地披风,发髻高挽,宛如堆云染墨,衣领是一圈雪白细软的绒毛,将脸庞映得皎洁无瑕,仿佛一块儿白玉,又透出一股雍容华贵,气质逼人,不敢直视。
两人并未骑马,鹿皮软靴踏在雪地上,痕迹浅淡,不仔细注意,几乎难以发觉。
有萧月生双修之法地导引,二女的内力精进极速,如今已不在灭绝师太之下,又得悉水云派轻功的法门,轻功自是精绝,两人在雪地上飞掠,仿佛两只飞鸟低空而行,轻盈曼妙,其快无比。
“师妹,前面好像有人!”贝锦仪忽然一顿,停在旷野的雪地上,明眸熠熠,望向左前方。
她们本已发现一座穷山村,但并不想住进村庄,这里已近乎明教范围,明教的教众无数,说不准他们所进的村子,便有明教信徒。
周芷若凝神搜索,纤纤葱指自裘袖中伸出,指向左前:“是那边吧?”
贝锦仪点头,两人袅袅而行,飘然如御风。
几息之间,已是发现了雪地上的人影,仔细观察着四周地情形,并未发觉有人,方才小心的靠上前去。
此人坐在雪地上,微阖双目,蒙头垢面,似是多日未曾洗漱,隐约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地上是两具似狗似狼的尸体,早已冻成了冰棍。
好像感觉到了贝锦仪与周芷若的靠近,那人陡然睁开眼,精芒迸射,仿佛寒剑出鞘,令两人一凛,感觉出此人极深厚的内力。
但观此人眼神,清澈明亮,隐隐带着热情与稚气,似是阅历不多、入世未深的少年,望向两女地目光,带着惊叹与好奇,眼神清正。
两女正要说话,忽然一齐转头,望向前方,皆感觉到了有人接近,且听其脚步,轻功不俗。
“咦……,是铁琴先生夫妇。”贝锦仪微蹙眉头,有些意外,昆仑派的人怎么来了。
受丈夫的影响,对于这位气质飘逸地铁琴先生何太冲,贝锦仪并无好感,心中提防。
二女瞥了一眼地上男子,已发觉他腿上绑着木棍,看来断了腿,贝锦仪柔声问:“这位小兄弟,怎么了?”
此人正盯着她们看,贝锦仪的话令他醒过神,登时眼神飘过,呐呐无语,似是羞涩。
二女也不见怪,这样的情形已遇到多矣,习以为常。
趁她们打量的功夫,那边的人已缓缓走近,她们也只能先上前打招呼,带着淡淡笑意。
何太冲腰挂长剑,儒雅飘逸,身边的班淑娴也有几分气度,只是略显苍老,两人站在一起,并不般配。
他们前面,是一位面目甚丑陋的少女,脸上坑坑洼洼,但一双眼睛却是极美,眼波流转,自有一股风流韵致。
她腰身纤细,身材窈窕动人,若是戴上面纱,定会被人误为美人。
此女身后却是一位真正的美人,娇艳如花,顾眼之间,妩媚勾人,身边是一位青年男子,还有一老者,与身边的美人眉目有几分肖似。
一眼扫过众人,隐隐感觉到杀意,贝锦仪与周芷若装作不知,上前向何太冲夫妇见礼。
何太冲微愣,略显意外,似是认不出她们了,目光在两女玉脸瞄了几眼,方才省悟,忙抚须笑道:“原来是贝女侠与周女侠,师太可是已到了?”
贝锦仪带着浅笑,温声回答,师父便在后面,然后如水的目光扫了扫周围几人。
何太冲知机,忙开口介绍,武烈,武家庄庄主,也是一方豪杰,武青婴,武烈之女,卫璧,武青婴之心上人。
当先的那丑陋少女不知何人,残杀了朱家庄庄主之女,他们前来寻找背后主使之人。
当何太冲向其余人介绍二女,说到周芷若周女侠时,坐在地上的男子目光一闪,面有异色。
贝锦仪与周芷若瞥了瞥丑陋的少女,见她盈盈目光中满是倔强与绝然,不似个性子平和之人,微微点头,不再多言,决定先看看再说。
那武青婴一向自负美貌,此时见到了贝锦仪与周芷若的容光,不由自惭形秽,自己仿佛成了土气的村姑一般,心里满是不甘与恼怒,便出言喝斥那丑陋的少女,让她有话快说,早早上路。
贝锦仪与周芷若暗自皱眉,却并未出声,两人皆非鲁莽之人,冷眼旁观,待看清楚再说。
那丑陋的少女束手待毙之前,要来见地上那男子一面,竟是为了问他一句话,问他是否想娶自己。
其情其景,令两女看得心生同情,地上的那男子内功深厚,却是不怕何太冲这几人的,故她们静下心来观瞧,看能否寻到机会化解,玉指已扣上了白玉石子。
话已说完,几人开始围攻少女,丝毫不避讳贝周二女的存在,但地上男子的内力果然深厚,他一出手,何太冲夫妇闹了个灰头土脸,脸上无光,也不好意思见二女,径自而去。
“你们干嘛不走,也要杀我么?!”丑陋的少女声音娇脆,颇是悦耳,正瞪着二女,面色不善。
说着,又狠狠扭了一下地上男子的胳膊,娇叱:“她们生得是不是比我美?!”
地上男子频频偷望周芷若,早被少女瞧见,心下恼怒异常,手上使得力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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