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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萧舒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txt下载     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7章 棍阵

    “干爹,你很反常哟!”杨若男歪着秀颈,用力的望向萧月生,似欲看穿干爹的内心,清亮的双眸满是询问。

    干爹授人武功,在杨若男看来,不啻于太阳自西边升起,自打自己记事起,便没记得干爹正儿八经的教过别人武功。

    “小丫头,快收拾棋盘!”萧月生没好看的斥了她一句,弹了一下她雪白的貂皮帽,不去接她的话茬儿。

    杨若男皱了皱琼鼻,嘟了嘟樱桃小嘴,不再多问,将两只檀木盒拿至手边,体内功力一运,玉手顿然变得莹白几分,幽幽暗紫的棋盘上,无数掌影笼罩其上,令人观之目眩。

    轻微的“啪啪”声清脆悦耳,密如雨打芭蕉,眨眼之间,棋盘上已无一枚棋子,皆归入两只檀木圆盒之内。

    “唉,你倒会偷懒!”萧月生虽是叹了口气,眼角却蕴着笑意,学以致用,小丫头倒是颇得自己的神髓。

    棋盘与木盒皆在他手中消失不见,身着一袭雪白裘衣的两人步出石亭,沿着林间小径,任由寒风自背后推着自己,缓缓向上走去。

    少林寺前,寺门台阶之下,是一片开阔平坦之地,古松参天,苍劲而茂盛,石碑历经岁月侵蚀,屹立依旧,昭示着少林的尊荣。

    上山之际,萧月生拿出一顶黑亮的貂皮帽,让杨若男将头上戴着的帽子换下。

    原来的是一顶雪白的虎型貂皮帽,宝石为虎的双目,颇为神似,只是戴在她头上,太显得娇俏可爱,戴上了黑亮的帽子。气质便陡然一变,脱俗之气质越发逼人,配以她冷清地容颜,显得成熟得多。

    杨若男一到了寺前,便跑到石碑前,去看唐太宗李世民立下的石碑。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很是仔细。

    萧月生任由杨若男东瞧西看。他自己负手站在那株约有两人环抱的参天古松下,打量着这株苍古的松树,运足目力,去观其年轮。探其经络。

    灰蒙蒙的天色中,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无色大师正于虚惊地禅房内结痂跌坐,虚室生光的头顶之下,粗犷地面容一片宁静祥和,业已入空寂之境,杳杳渺渺,心神俱静。

    忽然间,脑海内仿佛宇宙生成,自脑海的虚空处出现一个亮点,炽亮如日,瞬息之后,猛的炸开。由静至动,风起云涌,异象纷呈,一幅朦胧的图像越来越清晰地显现,那是一张相貌平常的中年男子的面庞,泛着微笑。

    这张面孔,好像似曾相识……,身形魁梧的无色大师暗暗思忖,用力搜寻脑海深处的记忆,总觉得若有所得。

    “无色大师,别来无恙!萧某送来拜访少林,有扰了!”那男子洒然一笑,两撇细长的八字胡,说不出地潇洒从容。

    萧某,萧某……,无色大师心中吃惊之下,仍在用力思索,忽然间省悟,竟然是他?!

    他顿然自寂定中惊醒,两腿一蹬,便自苇草编成的蒲团上跃起,脑海中的影像依旧清晰不变。

    “烦请大师前来寺前指引。”那人温煦的笑意,更令无色大师确实了来人的身份。

    能以这般奇异的方式相招,除去杨大侠的大哥,当世之中,怕是再无旁人了。

    无色大师蓦然间,神色狂喜,全忘了佛家八苦之戒,哈哈大笑,长叹了一声:“苍天有眼——!”便往外走。

    “无相师弟,无相师弟——!”无色大师相貌粗犷,头顶油光发亮,依旧带着彪悍之气,此时一甩僧袍,将禅房地门拉开,便大声向院子里招呼,声若洪钟,怕是半个少林寺都能听得到。

    “师兄,何事相召?”一位身形嶙峋的瘦长老者悄然出现在禅房前,低声问道,身上穿着灰暗短袄,是练功服,一柄长木剑贴在他臂后。

    “走走走,我们去迎接一位贵客!”无色大师跨出禅房,甩了甩大宽袍袖,转身便往外走,极是匆忙。

    对于这个脾气火爆、雷厉风行,却又粗中有细的师兄,无相大师无奈得很,他的性子又属棉和,一刚一柔,两人相处得却也融洽得很。

    显得宽荡的僧袍飘飘,无相大师紧随在师兄身后,不紧不慢的问道:“是哪位贵客,师兄?”

    “是萧庄主,……呵呵,师弟还记得吧,去年的时候,西域萨加教的法王八思巴跑来寺中挑战。”

    无色大师大步紧走,快如流星,转眼之间,便已离开了罗汉堂,向哼哼哈哈不绝于耳的练武场走去,欲穿过青砖铺就的练武场,去少林寺的正门,边走边说,声音却已放低,比他脚踏青砖的咚咚声还要低。

    “啊,记得,那位八思巴可不是简单人物呀!师弟我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好在那时有两位女施主忽然出现,将他惊走,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无相大师内功精深,自然听得清师兄的话,消瘦的面庞微微一怔,微陷于眼眶的双目神色朦胧,似在回想,口中赞叹,脑海中又想起了那两具绝美的身影,曼妙如仙,宛如凌波而至。

    “呵呵……,那位萧公子师弟你记得吧?他又来到了咋们少林寺,正要我前去迎接呢!”无色大师眼睛不停的扫视大道两旁卖力练功的众僧,嘴中呵呵笑道。

    “是他?……师兄,我们应该先通知掌门师兄啊!”无相大师顿时停了下来,两条淡淡的眉毛蹙了起来,对正转头望向自己的无色大师说道。

    算起来,此人对于少林有着恩情,若是掌门师兄不去迎接,怕是太过失礼,仅是师兄与自己两人前去。显不出尊重之意。

    “不用了吧?”无色大师摸了摸油光发亮的脑门儿。神色却有些迟疑。

    他刚才只是被脑海中的异像所惊,又被来着的身份所击荡心神,因为这几日,他一直念兹在兹,便是此人,没想到想曹操。曹操便到,真乃及时雨也!

    他心中狂喜。一时冲动,被无相师弟这么一提醒,也觉得应该由掌门师兄亲自迎接为好。

    “师兄你先去,我通知掌门师兄!”无相大师见到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是嘴硬,心中已是同意,便转身径自往方丈院而去,脚下无声,飘忽若影。

    “哈哈……,萧庄主大驾莅临。本座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随着吱吱两声,寺门洞开,无色大师哈哈大笑着自里面走了出来,踏出寺门,身形猛然静立,向正站在古松下微笑地萧月生合什行礼。接着往下走,脸上表情热情之极,神采飞扬,豪气四逸,实不像一个参禅静坐地和尚。

    萧月生身上裘衣胜雪,雍容潇洒,他拱手一笑,声音清朗的笑道:“不敢当,萧某前来叨扰,大师不要见怪才是!”

    无色大师边走边哈哈大笑,下了三十多阶的青石台阶,来到萧月生与杨若男面前。

    无色大师大步流星,身后也未跟着弟子,之身到了萧月生近前,见到一个绝色无双的美貌女子正偎在萧庄主身边,便不由大声赞叹道:“哈哈……,令夫人天资绝色,郎才女貌,真乃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杨若男如玉似雪的面庞陡然变得娇艳,如玫瑰绽放,她轻啐了一声,不敢抬头,将玉脸几乎都缩到了貂皮裘衣毛绒绒地领子中。

    萧月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摆手道:“大师弄错了,她是我二弟的女儿,缠着我过来玩儿呢。”

    即使豪迈如无色大师,也不由老脸一红,怪自己喜而忘形,嘿嘿讪笑了两声,大手摸了摸油光发亮地脑门儿,硬着头皮笑道:“原来如此,呵呵……,怪不得看着有亲切之感,原来却是故人之女!风采丝毫不输于杨夫人啊!”

    “呵呵,大师好眼光!”萧月生呵呵一笑,眼中颇有几分戏虐之意,没想到这无色和尚这般有趣。

    无色大师走到古松下,拍了拍苍苍树皮,似在呵护,转身对微笑着的萧月生道:“萧庄主怎么有睱莅临敝寺?杨兄弟近来可好?”

    “二弟他夫唱妇随,逍遥快活,好得不能再好!……临来时,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萧月生扫了一眼红墙黄瓦的少林寺,笑眯眯的回答,接着指了指正依在自己身上地杨若男:“……至少这次来少林,纯粹是笑若男好奇,仰慕少林大名,前来游玩罢了。”

    无色大师大眼一眯,听到好友杨过向他问好,心中高兴,正要说话,忽闻寺内钟声大作,“当当当……”的敲了五响,众多的脚步声又疾又密,却又显得轻盈矫健,自寺内冲出一队黄衣短打的光头和尚,手持木棍,气质沉凝,修为不凡。

    “是掌门师兄亲自前来迎接!”无色大师转头望向冲出来,沿着青石台阶站成两排的少林弟子,对萧月生解释。

    这些少林弟子站立完毕,一位须眉皆白、面色红润的蔼然老和尚,身披紫金袈裟,手持金环禅杖,缓缓自寺门步出,身后跟随着四位身披淡黄袈裟地老僧,无相大师却并未在其中。

    紫金袈裟乃是御赐之物,当世得赐此物者,唯有少林的掌门天鸣大师与神僧烛明大师而已。

    天鸣掌门的行事之风与无色大师的豪迈又不相同,蔼然长者,和风细雨,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将萧月生与杨若男两人迎入寺内。

    他们对杨若男的女子身份视而不见,仿佛未曾发觉她是女子一般,倒让萧月生自愧不如,亏得自己还以为他们定要讲究寺规,女子不得入内,栏上一栏,自己都备了一套说辞,却没想到这帮僧人这般灵活,令他颇觉遗憾,又一拳打在了空气中之感。

    不过。一眼之下。萧月生便已发觉,这位满面红光的少林方丈,竟身负重伤,强自支撑而已。

    对于少林,萧月生从未轻视小看过,他早已发觉。少林寺内卧虎藏龙。

    少林武功,与佛法相辅相成。越是武功高深,其佛法修为必然精深,功名利禄,皆是虚幻。她们是不屑去争的,免得影响了自己地佛心,自然在武林中寂寂无名,不过身为少林的掌门,竟受此重伤,却也实属罕见。萧月生心下好奇不已。

    一座虚静地禅房内,唯有萧月生与天鸣方丈盘坐于明黄蒲团之上,手捧热气袅袅地茶盏,天鸣方丈紫金袈裟业已脱去,仅着明黄僧衣,却也宝相庄严。

    杨若男已经被无色大师领着去寺后的塔林中游玩,杨若男不虞干爹找不到自己。自是放心的随着爹爹的好友去游玩。

    “萧居士,不知是否听说过萨顶教?”须眉皆白、面色红润的天鸣方丈放下茶盏,蔼声问道,丝毫看不出受伤之兆。腕上一串龙眼大小的紫褐色佛珠,幽幽敛光,非是俗物。

    “哦?方丈也听说过萨顶教?”萧月生也放下了茶盏,微笑问道。

    天鸣方丈抚了抚银髯,脸上露出悲天悯人之情,长叹一声:“天下乱时,便会妖魔丛生,这萨顶教,可是其志非小!”

    见萧月生神情专注地望着自己,便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又一位来自西域的游方僧人来敝寺挂单,老衲与之交谈之下,发觉此人佛理精奇,辩才无双,令人赞叹,……唉——!……不曾想,这般人物,却是心怀杀机而来,欲置老衲于死地!……据其自称,此人是萨顶教所派!”

    说话之时,红润如童颜般的脸上,悲悯之情越发浓郁,却没有愤恨之意,手上佛珠轻轻拨动。

    “呵呵……,这萨顶教行事却也猖狂得很,四处放火,唯恐别人不知,看来是自持极高呀!……前一阵子枫叶剑派与清澈剑派的掌门皆受到萨顶教之人的刺杀,甚至连家岳亦不能幸免,好在皆未得手!”

    萧月生呵呵一笑,森冷之意在其眸中一闪而过,语气中透着嘲讽,接着注目于天鸣方丈身上,缓缓问道:“难道方丈体内的伤势,便是来自于那人?”

    萧月生已将关于萨顶教诸事交予观澜山庄门下之人,未再去理会,任由她们折腾,所以并不知晓此事。

    “正是此人!唉……,其人武功之强,不输与老衲,好在无色师弟一直存有戒心,暗中戒备,方才将他惊走,否则……”天鸣方丈抚髯摇头,微微苦笑:“怕是老衲再也无缘与萧居士一见了!”

    “大师地伤……,难道大还丹也无法医治?”萧月生皱了皱眉头,望向天鸣大师,的心脉所在。

    “那人的内力诡异歹毒,盘恒于心脉附近,不断侵蚀心脉,却无法驱除,即使是敝寺的大还丹,对此也无能为力。”天鸣方丈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随即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一片祥和,双掌合什:“阿弥陀佛……,老衲的这身臭皮囊,也到了舍弃之时了,缘灭缘生,皆有因果,却也强求不得!”

    萧月生静静不言,左手抚着唇上地八字胡须,目光注于膝前的茶盏之上,若有所思,神情恍惚,心绪飘渺无踪。

    天鸣方丈亦不开口,垂帘敛容,大手之中,一颗龙眼大小的紫褐檀木佛珠轻转,不疾不徐,快慢毫无变化。

    禅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天空灰暗,令禅房的光线亦有些暗淡,练武场上的呼喝声隐约可闻,淡淡的茶香与南墙“禅”字下面的檀香混杂在一起,气味独特,醒人心神。

    “达摩院与心禅堂地高人也无办法?”萧月生声音缓缓而起,带着几分飘渺之气,淡淡望向天鸣方丈。

    天鸣方丈摇了摇头,神色祥和,不喜不怒,徐徐说道:“心脉所在,本就脆弱无比,兼且这股真气诡异万分,唉,如之奈何?!”

    他心下却微微一凛,达摩院外人知晓。但心禅堂的存在。除了寺内的几位长老,鲜少人知,为何这位萧庄主却叫得出名字?

    萧月生点点头,微一沉吟,抬头道:“萧某略通医术,若大师不嫌弃。容萧某略尽绵力!”

    拒死求生,人之本性。即使佛法深湛的少林方丈,亦是如此,当初少林诸人皆无计可施之时,无色师弟便有进言。常听闻神雕大侠杨过无意中说起,他的大哥——观澜山庄地庄主,有夺天地造化之力,不如派人去将萧庄主请来,给掌门师兄疗伤。

    天鸣大师虽有些心动,但细一想来。便绝了这番心思,派人去嘉兴城,往返地时间不短,自己体内的真气日益接近心脉,定是来不及,不如安安静静的圆寂。

    却没想到,世间竟有些巧合之事。这位萧居士不请自来,莫非他真能算到自己有此劫难不成?

    萧月生接住天鸣大师伸过来的手,装模作样的探了探他的脉相,微一沉吟,一道温润地真气已涌入其体内经脉。

    天鸣大师身为少林方丈,修习的内功心法乃是易筋经,内力精纯渊深,不温不火,中正平和,浩浩如江水。沛沛然莫可御之。

    萧月生输入地内息温润如玉,在天鸣大师经脉内穿行,却与他自身修来的内力一般无二,易筋经内力丝毫未有抗拒之念,任其穿行自如,倏然之间,这股温润的内力已涌入心脉。

    心脉附近,一团旋转的内息如海中漩涡一般,不停地吞吐转化,萧月生脑海中清晰的闪现着它不断吞噬着天鸣大师的内息。

    好在易筋经名不虚传,内力中正平和,这股旋转的内力团吞蚀起来极为吃力,几乎寸步难行,但也却是“几乎”而已,速度虽慢,却依旧缓缓向心脉最薄弱处靠近。

    萧月生温润的内息忽然异变,乍然聚成一团,形成漩涡,其状与那团内息极为相似。

    以彼之道,还施于彼身,萧月生眨眼的功夫,便已将这种独特地御气法门看穿,依葫芦画瓢,变成了一模一样的气旋,只是旋转的方向与之相反。

    缓缓靠近,两团旋转的气息终于碰撞,没有想象中的风云变色,反而异常的平静,一触之下,两团气息顿时归于虚无,被易筋经内力所化。

    天鸣大师的袈裟无风自动,猛然一涨,又平息了下来,雪白霜眉之下,明亮地双眸开阖之际,电芒闪烁,暗淡的禅室陡然变得明亮几分,两息之后,却又缓缓消散,恢复如常。

    “阿弥陀佛——!……多谢居士相救!”天鸣大师将佛珠套于臂上,双掌合什,躬身道谢。

    萧月生摆了摆手:“大师不必客气,即使没有萧某出手,大师内功精纯,若是潜心精研,终能找到克制之法,在下只是让大师省了几分力气罢了!”

    天鸣大师蔼然一笑,不再多说,红润的面庞并无狂喜之情,云淡风轻,自鬼门关前退了回来,仿佛寻常小事。

    萧月生能够感觉得出,眼前的僧者确实对生死不那般着重,这份超脱,令他大起敬佩之念,自愧不如啊,自己可是怕死之人!

    随后两人便不再谈论此事,对于萨顶教,两人进行了诸多交流,少林寺历史悠久,俗家弟子无数,论及人力,远非观澜山庄可及,但其情报的获得及处理能力,但拍马难及观澜山庄,毕竟差着几百年的经验,两相融会,各有所得。

    中午的素斋,由无色大师陪着萧月生与杨若男在禅房吃,进斋之前,他自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以丝绢作封面,上下篆书四个字:“十三棍阵”,字形如长枪大戟,气势森然,杀气腾腾,有佛家降魔之相。

    “这是我寺内密传的棍阵,当初开唐之初,我寺内十三位祖师襄助太宗统一江山,创下了十三棍阵,用以在千军万马中纵横,此阵威力无伦,更胜十八罗汉阵!”

    无色大师指着手上的绢面,神情郑重,解释着棍阵的来历,接着将书册递向萧月生,说道:“令岳郭大侠为国为民。不计利害,助守襄阳,令人钦佩,……而萧居士又于我掌门师兄有救命之大恩,几位长老相议,便将此棍阵交于居士之手,略表心意,如能稍有助益,便已足矣!”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58章 蜇龙

    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闻名天下,而其只是一百零八大罗汉阵的简化,自少林一百零八大罗汉阵创立以来,几乎无人能破,实是以多打少,群殴战之典范。

    但罗汉阵法,却不适用于军阵沙场之上,因为它行的是“围”法之诀,要将敌人圈入阵中,围而歼之,两军对垒之时,战机瞬息万变,岂能容得这般圈围?

    而着十三棍阵,乃是以隋末少林昙宗和尚为首的十三棍僧所创,行的是“破”法之诀,由十三人结成一阵,应付各方围击,守得固若金汤,无人能攻破,专门用以杀场对敌,威力宏大,杀伐之利,与罗汉阵相比,实在天壤之别。

    少林的秘笈,对于萧月生来说,皆不是秘密,观澜山庄之内,有其手抄副本,其中便包括易筋经,但却没有这本十三棍阵,倒不知其藏于何处?他更感兴趣于此书的藏处。

    对这条漏网之鱼,萧月生自不会客气,伸手接过绢册,笑道:“如此,便多谢诸位大师了,……家岳身边虽有不少高手助阵,但对于行军打仗,却作用不大,有了这本棍阵,便截然不同了!”

    杨若男头上的貂皮黑帽早已摘下,如雪容颜,青丝如云,其黑亮与其貂皮帽不分轩轾,她顺手自干爹手上接过绢册,翻看了起来。

    无色大师对萧月生之言大是赞同,将竹箸递了过来,粗犷的脸上有几分忧色:“此阵法威力太大,萧居士定要慎之又慎,万一让心术不正之人习得。用以作乱,可是敝寺之过了!”

    “大师放心便是,在下自是理会!”萧月生接过竹箸,微笑着答应,心下也是暗笑,看来这次送出此棍阵秘笈。是生生自少林身上割了一块儿肉啊,够他们疼上一阵子了。

    杨若男将绢册交回干爹手上,虽然面上清清冷冷,并无表情。暗中却撇了撇嘴角,这套棍阵。徒有虚名罢了,寻常得很,平时山庄演练地阵法,随便拿出一个,便强过这个十三棍阵多多。

    “嗯……,若男,准备笔墨!”萧月生忽然放下了竹箸,对身侧坐着的杨若男吩咐。

    杨若男并未多问,盈盈起身。杏黄衣裙飘动,飘至窗下的书案前,将凉茶倒于漆黑地砚台中,雪白如玉的小手开始研墨。

    “萧居士……,你这是……?”无色大师也跟着放下了竹箸,摸了摸油光可鉴的头顶,不解的问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将手上的十三棍阵放入怀中,笑道:“既是贵寺如此大方,萧某岂能小气,投桃报李,在下也留下一份心法,算是礼尚往来罢!”

    礼尚往来,是友情增加之佳途,对于少林这座千年古刹,他虽不能收归己用,却也想拉进自己的圈子里,小恩小惠,必不可少。

    无色大师颇感为难,欲要拒绝,怕萧居士以为少林自傲,若是收下,却又欠了偌大地情分。

    心中却也隐隐有好奇之念,萧居士艺深若海,他所赠之心法,必是举世罕有的绝学,身为习武之人,见到奇功绝艺,无异于蚂蚁见到蜂蜜,实难拒绝。

    “干爹,好了!”杨若男转过身来招呼,娇躯被窗外的光线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洁光。

    “拿过来吧。”萧月生将桌前飘着馋人地香气的瓷碟挪开,腾出一块儿空闲之处,指了指白净地梨木桌面。

    接过杨若男递过来的紫毫,铺开素笺,他却沉吟起来,半晌仍未动笔,令无色大师屏息凝气,唯恐扰了他的沉思。

    萧月生忽然放下了紫毫,望着面露好奇地无色大师,缓缓说道:“在下也是颇有忧虑,……留下这套心法,却也有几个要求,还请大师谅解!”

    “是何要求?居士但说无妨!”无色大师忙道,心中好奇心更甚,不知究竟如何神奇的心法,萧月生越是迟疑,他知道此心法越是事关重大。

    “那在下便直言无忌了!”

    萧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左手五指伸张,右手按下左手大拇指,缓缓沉声说道:“第一,修此心法者,须是一脉单传,每辈之中,不得超过一位弟子,在位方丈不得修习,若要修习,须得卸去方丈之职。”

    他又按下食指,缓缓说道:“第二,修炼心法之人,必须性格醇厚、与世无争,无争强好胜之心,甘愿籍籍无名!”

    看了一眼目有呆色的无色大师,他接着按下中指,郑重说道:“第三,修炼心法之人,须是纯阳之身,练功之后,足不出寺,不参与俗世争斗,仅在少林危急关头,方能出手护寺。”

    “如此三条,须得遵奉无违,在下方能放心将心法托付与贵寺!若是有违,萧某有权追回!”

    萧月生缓了缓脸上的郑重肃穆之色,微微一笑,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无色大师,笑问道:“……呵呵,是否太过严苛了些?”

    “这个……”无色大师大手摸了摸光亮无比的脑门儿,似在拭去汗珠,粗犷地面庞泛着苦笑,道:“这个……,本座实在做不了主,怕是得掌门师兄过来相商!”

    “也好,与天鸣大师当面说清也好!”萧月生点了点头。

    于是无色大师忙自木墩上起身,告罪一声,匆匆离开了禅房。

    “干爹——!”一直只看不说的杨若男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娇腻,将茶盏续上水递过来,便抱住干爹的胳膊,摇了摇,偎在他身上,好奇的问道:“干爹真要传给他们武功心法么?”

    萧月生接过茶盏。胳膊虽被杨若男摇晃,茶盏却滴水不溅,揭开盏盖,对杨若男瞪了一眼:“当然,干爹难道是开玩笑之人么?!”

    杨若男暗中一撇小嘴,心中给了肯定地回答,玉脸上却笑意盈盈,若芙蓉绽放,娇声道:“可是你立的规矩也太多了!……要是我呀。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烦人得很,早就不稀罕那劳什么子心法了!”

    “所以呀……。干爹才不像教你武功!”萧月生宠溺地一按她秀挺的琼鼻鼻尖,哼声道。

    杨若男撅了撅樱桃小嘴。红润诱人,这可是她心中之痛,要干爹教自己武功。那可比登天还难呐!

    “干爹想传什么心法给他们呀?”杨若男见干爹正在啜茶,便顽皮的摇晃他的胳膊,可惜并无效果,她嘴里娇声问道,声音慵懒,颇为漫不经心。似是随便问问。

    对于武功心法,杨若男可没有如饥似渴之感,杨若男平日里若做错了事,便会受罚,一般都是罚她抄书,所抄的内容,便有一些武功秘笈、武学心法,她见多识广,寻常武功,丝毫不放在她眼中。

    萧月生笑瞪了正在使坏的杨若男一眼,茶盏自唇上移开,微一沉吟,想了想,抚着八字长须,仰头笑道:“嗯,起个什么名字呢?……便叫作蜇龙经吧!”

    “蜇龙经?!……嘻嘻,这个名字俗气了点儿吧?”杨若男接过干爹手上地茶盏,替他端着,嘴里不忘取笑着干爹取的名字。

    “就你挑剔!……这么说来,杨若男这三个字,也俗得很呐!”

    萧月生哼了一声,拿起放在砚中的紫毫毛笔,整了整衣袖,准备动手写。

    整个少林寺,皆在他脑海中呈现,每一个僧人的一举一动,皆无法瞒过他地耳目,天鸣大师与诸位长老正在商议,此已被他洞听无遗,商议的结果已出,他自是要开始动手写。

    间干爹开始挥墨书写,杨若男便不再捣乱,端着茶盏,静静看他所写地内容。

    渐渐变凉了的一桌素斋依旧香气不断,其白瓷碗碟中的菜肴,光泽或青或白,都极鲜亮,颇得色香味之妙,厨艺不差。

    只是萧月生与杨若男都是深受小凤妙手之娇惯,这样一桌诱人地素斋,并不能给他们太大的诱惑。

    在杨若男盈盈秋波注视下,几息之间,一张笺纸便已写满,杨若男杏黄罗袖一动,探出如玉小手,将纸抽出,轻轻在空中摆动,宛如在河中浣纱,让风将笺上墨迹吹干,然后再拿至眼前,细细观看。

    这是一篇总论纲目,字体飘逸,洋洋洒洒,字字珠玑,总算让杨若男再次领略了干爹的文采,实难相信干爹竟不会作诗!

    第二张笺纸,便是图画与文字并举,典型的武功秘笈,图是练功的姿势与内力搬动之法,图下写着注释,极是详尽,便是没学过武功之人,照着上面练,也毫不费力。

    而他绘图的功力,当世少有,寥寥数笔,图上练功之人便栩栩如生,不仅动作清晰,即使是其面部表情,眼中神色,亦能感觉得一清二楚,仿佛是活生生地人驻在纸中一般。

    他下笔如飞,看似龙飞凤舞,越到后来,画的越快,杨若男都来不及将其一一吹干,眨眼之间,十张素笺便已画完。

    萧月生轻吁了一口气,将紫毫放回砚上,呵呵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这蜇龙经有九重境界?”杨若男将墨迹未干的十张素笺并摆于桌上,一一细看,待其看完,抬起螓首,不由问道:“这只是内功心法呀,没有招式么?”

    “你觉得,练成此心法,还需要招式么?”萧月生呵呵一笑,抚着黑亮的八字胡,得意的睨了她一眼。

    “哼哼,那还用说?!……我一个小指头,就能把他打趴下!”杨若男嗤之以鼻,嘟着小嘴,颇是不屑。

    萧月生无奈的以指头敲敲木桌:“谦虚!要虚怀若谷!”

    杨若男吐了吐笑香舌,不再多说。开始细心整理墨迹渐干的素笺,她已听到远处天鸣大师轻盈若无地脚步声。

    天鸣大师荣辱不惊,极具高僧的风采。对于萧月生的心法,并不掩饰欲得之心,对于这位萧居士地莫测高深,他深有体会,若自己与之交手,怕是尚无一回合之力。自己一身精纯深厚的易筋经内力,虽说不上震古烁今,却也当世罕有,但对萧居士来说,形同虚设,他赠出的心法。又岂能寻常待之?!

    听闻无色师弟所转述之语,天鸣大师与诸长老便已明了那位萧居士之苦心:他是想送少林一位护寺尊者!

    自己的颜面与少林的颜面,与少林寺的长存不灭相较。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甫一踏入香气飘逸地禅房,天鸣大师便双掌合什,躬谢不已,对萧月生所提的三个要求,尽数答应。

    萧月生躬身还礼,呵呵笑道:“非是在下苛刻。实因此心法太过骇人,本不应该流传于世间,唯有多加限制,方能不惹天妒……,修习心法之人,随着功力的增强,寿元会不断增加,若能突破第六境界,活过两甲子岁月当不在话下,故要慎重择人而授,……大师若卸去方丈之位,亦可修习,其中妙处,大师试过即知!”

    萧月生娓娓道来,天鸣大师静如湖水之心亦泛波澜,人生七十古来稀,即使是习武之人,亦逃不过一甲子之限,少林的诸位大德高僧,活过七十者,亦是寥寥无几,此心法能令人活过两甲子,令他直有匪夷所思之感。

    “若男,将心法送给大师!”萧月生抬了抬手。

    天鸣大师伸出双手,小心接过那十张薄薄地素笺,生怕微一用力,便将纸笺弄破,但红润的脸庞,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萧居士赠功大恩,敝寺感激不尽!”天鸣大师将十张素笺放回胸口,再次合什致谢。

    萧月生回礼,不再多说,开始吃饭,素斋他极少吃,在烛明大师那里吃过,但烛明大师不追逐口腹之欲,厨艺不佳,他不忍下口,如少林寺这般味美地素斋,倒是第一次尝到。

    少林寺委实不是什么可供游玩的好去处,萧月生与杨若男父女二人,在少室山上逛了逛,此山并无出奇之处,天气又不好,晦暗不明,没有阳光,两人都觉得没甚趣味,还不如去天山的天池边上玩儿。

    傍晚时分,天色越发暗淡,婉辞了天鸣大师与无色大师等地挽留,父女二人离开少林寺,回到了临安城的王府,此地月明星烁,是难得的好天气。

    府内却是空空荡荡,杨过夫妇仍未归来,看来游兴大发,乐不思蜀了,谢晓兰则是去抱剑营与她的姐妹们欢聚。

    老童上前禀报,晌午时分,瑞王爷曾亲自上门拜访,欲要请他过府一述。而瑞王爷刚一离开,大内又有紫衣内侍持诏书而至,请他入宫见驾面圣。

    萧月生摆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闲得无聊时,他才会见见他们,权当坐消遣时间,这两天他在想着桃花岛的构造,便没有心思去搭理她们姓赵的一家子。

    “我要回山庄,若男,你随不随我回去?”萧月生问大厅西南角倒在躺椅中地杨若男,莹莹的珠光笼罩中,她正眯着眼睛,摇晃着娇躯,舒服得不亦乐乎。

    “不回!……若我一回去,定会被萍妈妈逮住,还是等我把作业做完了,再回去吧。”杨若男急忙停住躺椅的摆动,忙不迭的摇着螓首,露出怕怕的神情。

    萧月生笑了笑,也不去逼她,完颜萍对若男的要求极是严格,他虽然赞同,却也免不了对杨若男大泛同情。

    他点了点头,笑道:“那好罢,你今晚去抱剑营,找你晓兰妈妈玩儿吧,干爹回去了!”

    说罢,左臂一伸,手掌朝向大厅门口旁的衣架,貂皮裘衣冉冉飞起,飘至他的手中,他身形一转,便已将裘衣穿上,杨若男自躺椅上起来,帮他系好纽扣。

    “这一阵子临安城里很乱,你可要保护好晓兰妈妈,若遇到危险,便捏碎玉符,招呼干爹,千万不可逞强!……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干爹放心便是!”杨若男一边弯着娇躯,细心帮他系纽扣,一边胡乱点着头。

    萧月生瞪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一晃之间,身影已消失不见。

    依旧是先回到了桃花岛。今日上午去临安接杨若男时,他顺便将小玉带到了桃花岛上,让她休息一天,总是呆在山庄。即使是如同仙境,也会感觉发闷。

    厚着脸皮与清雅的程英搭讪。两人地关系已大有缓和,程英虽依旧不太理睬他,便也没有那般冰冷。清华的目光已带着几分柔和。

    萧月生暗中欣喜不已,看来与程英的冷战就快结束了,攻城掠地,指日可待!

    吃过了程英做地晚饭,他只带着郭芙与小玉离开,回到观澜山庄睡觉。完颜萍与小星、小月留在桃花岛陪程英与陆无双。

    萧月生与郭芙回他的寝屋下棋,小玉则要去清秘阁转转,玩了一天,不去看看,她总是感觉不妥当,非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陪着公子爷玩闹。

    萧月生与郭芙依旧是新婚夫妇,正处于蜜里调油的时期,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来形容,丝毫不显夸张。

    郭芙鬓发如云,杏眼桃腮,皓齿朱唇,在柔和的乳白色明珠光下,更显得娇艳不可方物,令萧月生有股立刻将其拥在怀中轻怜蜜爱的冲动。

    只是长夜漫漫,时间充裕得很,却也不必着急,做事须有情趣为佳,于是两人对坐于榻前不远处的檀木圆桌旁。

    郭芙手旁是一只小巧玲珑地碧玉杯,杯内盛着清梦酒,萧月生则是左手端着白玉樽,樽中乃是紫蘅酒。

    清梦的清香与紫蘅郁香毫不混杂,各自凝而不散,如同油与水一般,袅袅缭绕于室内,令人心醉。

    “大哥,我听小玉妹妹说,破虏在来山庄的半路上,结识了一名女子,两人结伴同行,竟开始学人家打抱不平,行侠仗义!……大哥还是派人把他招回来吧,我这心啊,整天里的不踏实!”

    郭芙小手拈着白玉棋子,淡黄罗袖露出地一段手臂如白瓷般圆润光泽,手中的白玉棋子也不如其柔美,她蛾眉淡扫,初为人妇之态毕露,此时微蹙着黛眉的神情,极是楚楚动人。

    萧月生左手举樽,清啜一口紫蘅酒,雕着云纹的玉樽在珠光下越发通透,映出樽中泛紫的美酒,他另一只手向上抛了抛黑玉棋子,摇头笑道:“你这个做姐姐地呀,心操得太多了!……放心吧,有山庄的人在他们身后护着他们呢,只是破虏她们自己不知道罢了!”

    “虽是如此,还是让他早早过来为好,……不看见他,我总觉得不踏实,……尤其是这两天!我总有心惊肉跳的感觉,爹爹与妈妈有大哥送的神兵护身,襄儿又呆在桃花岛,只有破虏那边让我不放心,派人吧他叫回来吧,好吗,大哥?”

    郭芙此时的神情,生像是为人父母一般,微蹙着黛眉,明亮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翳,带着哀求地神色望着他。

    “好吧好吧,……明日我便传讯,让那两个小子将破虏押回来,成了吧?”

    萧月生委实招架不住其楚楚动人的哀求,这才知晓为何自古以来,再厉害的男人,也受不了枕头风的吹拂,实是深有体会。

    郭芙展颜一笑,如清晨的玫瑰尽情绽放,娇艳妩媚,宛如天地顿亮,令人神为之夺。

    见到丈夫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眼中一片迷醉,郭芙又是羞涩又是骄傲,心中甜蜜如泉水般涌上,螓首微垂,香腮凝晕,星眸闪烁,不时偷看丈夫一眼,与其眼光相撞,却又躲闪不迭。

    “公子爷!”正在凝眸相对的两人忽然被推门而入的小玉惊醒。

    “怎么了?”萧月生神志一清,心中微沉,通过小玉的脚步与噪音,他便发觉有不妙的事情发生。

    “丐帮的鲁有脚长老被杀!”小玉虽然神情自若,却是黛眉带煞,声音低沉。

    “啊?!”娇艳入骨,红云满面的郭芙神色陡然大变,忍不住惊呼一声。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萧月生看了郭芙一眼,转头望向小玉,缓缓问道,声音徐徐,从容沉静。

    “应该是昨天,……今天丐帮弟子齐齐寻找,方才在郊外找到他的尸首,早已死去多时!……昨天开始,便不见他的踪影。”小玉站在萧月生跟前,脸上的声音皆是不喜不悲,不动声色,极是冷静。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59章 镇神

    “大哥……,怎么会?”郭芙紧攥着自己的玉手,已不知不觉的站起身来,明眸之中,满是惶急哀色。

    鲁有脚身为丐帮长老,处事公正,行事干练,深得丐帮帮众的爱戴,也是帮助黄蓉的得力助手,平常协助其处理帮务,故经常往来郭府,对郭芙三姐弟极好。

    萧月生面色沉冷,双目之中金芒一闪,旋即隐去,长长叹息一声,心中颇有几分怜悯。

    这个鲁有脚萧月生曾经见过,武功虽不高,人品却不错,在他看来,是一个难得的管理型人才,可惜资质不够,难成大器,但用之独当一面,掌握一方,却已足矣,丐帮在他的管理之下,衰弱的速度并不快,也算一件难得的功劳。

    他的岳母黄蓉虽然机智无双,冰雪聪明,但其性格略显偏僻,智计足够,心胸不足,格局不够开阔,用萧月生后世之人的话来说,黄蓉是一个精通计谋之人,但战略眼光却差了很多。

    再者女子之躯,毕竟又诸多不便,丐帮在其掌管下,已有衰弱之势,如今这个内定的鲁有脚一去,对丐帮来说,实在矣次大劫。

    萧月生站起身来,在郭芙面前踱了几个来回,轻抚着黑亮的八字胡须,沉吟不已。

    “再派几个人去别院,注意丐帮的其他几位长老,唉……,亡羊补牢吧!”萧月生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向小玉吩咐。

    小玉如水般地目光一直紧随着萧月生的身体。闻言答应了一声,轻声道:“我已经让距离襄阳城最近的弟子们赶了过去。”

    萧月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玉容惨淡。垂泫欲泣的郭芙,摇了摇头,停下脚步,坐回了椅中,缓缓说道:“芙儿先去换身衣衫,我们过去看看。”

    小玉见郭芙心中难过,自是随她一起。

    看着两人轻盈曼妙的娇躯挑开珠帘走出去,萧月生思维如电光火石般转动。

    可惜得到消息已经太晚了,经过一个昼夜。鲁有脚的五魂六魄怕是已经消散,纵然自己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是无能为力了。

    自己所能做的,不过是替其报仇罢了,唉——!人命之脆弱,实在不堪一击,世事无常,生命宝贵啊!

    便也只是感叹一下而已,萧月生本就不是什么无私之人,对待亲朋好友,与对待旁人。迥然不同。

    论理来说,鲁有脚逝世,与萧月生无关,他们也仅是一面之缘,即便是泛泛之交也算不上,最多去棺前拜上一拜。祭奠一番,便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不过有岳母黄蓉这一层关系,郭芙与郭襄两姐妹又与他关系亲厚,萧月生才起了过问的心思。

    关于行凶之人,虽说他脑海中立刻升起了萨顶教三个字,却又将其排出脑海之外,没有亲自观察,不能妄下结论,免得影响了自己的清明,遮蔽了自己的眼睛。

    珠帘晃动间,郭芙与小玉两人很快又进了屋子,带进来一阵清雅的香气,站在萧月生面前地双姝,俱是素白的罗衫,腰间执素地丝绦。如两株冰雕的莲花,透着冰清玉洁般的神韵。

    郭芙薄薄的眼皮有些白里透红,定是暗暗哭过,黛眉间笼罩着浓浓的哀伤,玉面朱唇,极为楚楚动人。

    “大哥,要不要带襄儿一块儿过去?……她与鲁长老感情极好。”郭芙有些湿润的双眸望向自己的丈夫,低低问道。

    “先不告诉她,过一段时间再说,免得她伤心。”萧月生想了想,摇了摇头,站起身了。

    “小玉,你先别过去,就呆在庄里,那边若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通知我。”

    “嗯,好的。”小玉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襄阳城郭府

    夜色漆黑如墨,点星不存,寒风劲吹,凛冽如刀,且带着呜呜的怒吼声,时响时停。

    郭府门前,挂起了两只雪白地灯笼,将原来的红灯笼替换了下来,寒风中,灯笼不住摇曳,晃动的白光照在门前,总有股冷森之意。

    只有寥寥几只灯笼高悬的后花园内,光线略有些暗淡,却也能够看得清花叶,地上的清疏碎影不停变幻,使此处带上一层迷幻的色彩。

    小练功场旁,蓦然之间,忽然出现两道人影,萧月生正右臂搂着郭芙地纤纤柳腰,萧月生一袭雪白的貂皮裘衣,还戴着貂帽,显得雍容而潇洒,郭芙则是素雅的雪白罗衫,在夜色下泛着淡淡的白光。

    她头上插着碧光微闪的镇神簪,腕上戴着护心镯,寒气根本无法侵入她的身体,可谓寒暑不侵。

    “岳父岳母他们正在寝室。”

    “嗯,我们过去吧。”

    “谁?!”一声沉喝声响起,来自墙角处,声音不大,却隐隐有震动耳膜的力量,内力深厚。

    “是陆云么?”郭芙略有些低沉地问道,柔和而亲近,令人禁不住的放松下来,他受完颜萍与小凤她们的熏陶,说话的语气与声调柔和悦耳,仿佛纶音天乐。

    “原来是大小姐!……正是陆云在此。”自墙东南角的花丛中,走出一位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少年,一身玄色长衫迎风飘动。

    他手按长剑,暗淡的夜色下,目似朗星,闪烁着精芒,说不出的俊朗,宛如玉树临风而立。

    只是踏出两步,离开掩藏其身形的花丛,陆云便停住不动。双手抱拳,躬身对萧月生行礼:“见过姑爷!”

    萧月生点头致意,微笑不语。郭芙轻捋了下耳边垂下地青丝,柔声道:“是你轮值?”

    “是,上半夜是我,下半夜小杰来换我!”陆云迎着呜呜响的寒风,恭声答道,言论中的恭敬远甚对萧月生。

    萧月生心中不由暗笑,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自己地妻子有不少仰慕者呀,他忽然大感自豪。

    “今日黄帮主不停的念叨姑爷。小人职责所在,不能前去通报。还是大小姐亲自过去吧。”

    陆云说话一本正经,恭谨得令萧月生不停的暗暗发笑,颇觉可爱,这般青涩的小伙子的情怀,自己却难体会得到了。

    “辛苦你了!”郭芙螓首微点,勉强一笑,转身望向丈夫,轻声道:“大哥,我们快去吧?……看来娘早料到你会过来。”

    萧月生“嗯”了一声。抱拳对气宇轩昂的陆云微微一笑,搂着她柔软纤细的柳腰转身而去,似慢实快,眨眼间便已消失在黑暗中。

    呼啸的寒风中,身后的陆云冠玉般的面庞露出苦涩,自失地笑了笑。深深吐出一口气,将沮丧的思绪抛开,转身回到了花丛之后,这里有高墙与花枝阻挡,寒风无法进入,他可以凝神调息,既是守护郭府。又能增强自己的内力。

    屋外寒风呼啸,郭靖与黄蓉夫妇正在屋内对坐吃饭。

    郭芙出嫁到了观澜山庄,郭襄与郭破虏也随着一灯大师离开,要去观澜山庄找他们的大姐,郭府内只剩下了郭靖与黄蓉夫妇二人。

    自己的女儿在家时,他们二人会时不时的心烦,大女儿已至花信,仍旧不肯嫁人,就像一朵鲜花,还没有开放,便要凋谢,令人怜惜,他们想起来便发愁。

    沉默少言的大女儿出嫁了,家里顿时仿佛榻了一根柱子一般,空落落的,夫妻二人也不去宽阔的大厅吃饭,免得太过凄凉。

    今天地日子不比寻常,黄蓉见丈夫心气儿不顺,忧愁满面,便亲自下厨抄了两碟小菜儿,给郭靖下酒。

    “靖哥哥,不要再想了,人死不能复生,要怨,也只能怨鲁长老的命不好罢。”黄蓉见丈夫刚放下酒杯便叹气,两道眉毛间快要皱成“川”字,便柔声安慰道。

    郭靖大手抹了一把脸,大眼之中隐隐泛着血丝,嘴唇右边起了个水泡,他摇了摇头,又深深叹息一声:“唉——!……当初有人刺杀我,没有得逞,咱们便应该想到,便应该防着他们对付其他人,就应该让秋风随在他身边的!”

    “他们必定不肯的!”黄蓉的容颜比起以前,年轻许多,像极了一位妙龄**,她双手白嫩,执起手边的银壶,一边替郭靖斟酒,一边说道:“这哥俩儿受了观澜地指派,是来专门保护咱们俩的,你是指使不动他俩的!”

    “唉——,……这个观澜!”郭靖长叹一声,露出苦笑,对这个姑爷实在是无可奈何,对其胸无大志,恕其不争得很。

    “事到如今,靖哥哥你也不必多想,就盼着观澜快些过来,看看鲁长老还有没有救,那颗返魂丹虽没救活他,但身体变得温软,没有僵冷,说不定,……还有救呢!”

    黄蓉对这个姑爷却极满意,女儿算是嫁对人了!

    原来她是想将帮主之位传于鲁长老,虽说鲁有脚的资质,并不比自己的丈夫高明,又没有丈夫的坚毅,武功只能算是二流高手,但遍观整个丐帮,堪当帮主大任者,实在再找不出第二人,天意如此,只能凑合吧。

    但女儿出阁之后,她却改变了主意,一股灵光闪进了她聪明无双的脑袋里。黄蓉准备召开武林大会,自群雄中选出一位帮主,振兴丐帮,这幅重担也应该卸下来了!这也是得到了她师父洪七公地赞同。

    郭靖又是苦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如果还有救,那才见鬼了呢!……不过还魂丹的药力之强,确实令人惊骇,竟能把冰冷的身体变成仿佛活人一般温软,如非亲眼所见。委实难以相信。

    “爹爹,妈妈,我们回来了!”两人正在说着话。忽然听到熟悉而又有几分陌生的娇唤声。

    “是芙儿!”黄蓉陡然离座,娇美地面庞布满惊喜。

    “是她。”郭靖沉稳的点点头,他不善于表达心中感情,虽惊喜不下于妻子,脸上却仍保持平静,对外面扬声道:“芙儿么,进来吧!”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登时灯光一阵摇晃,一道人影挟着香风冲了进来。钻到了黄蓉地怀里,郭芙用力搂着母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拜见岳父岳母!”萧月生也跟着进了屋,顺手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气,温暖的灯光下,他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令人观之心中不由一暖。

    “你终于来了!”郭靖忙放下酒杯离座,走到正躬身行礼的萧月生跟前,将其扶起,温声道:“不用多礼。快些坐下,陪我喝点儿酒,暖暖身子!”

    “不了,……岳父,鲁长老现在何处?”萧月生甫至襄阳城,莫名的一阵心跳。冥冥中,仿佛看到了一丝生机,这是一种极为玄妙之感。

    郭靖用力点了点头,面带嘉许,黄蓉一边搂着宝贝大女儿,娇美的面庞露出沉重的神色,点了下头,柔声道:“鲁长老被安置在总舵,确实应该先让观澜去看看。”

    “我们这便去吧。”郭靖当先走了出去,脚步沉凝,却迅速异常,显然心中急切。

    丐帮总舵位于临安城西南,郭府这条街的最西处便是,原本是一个富商地宅子,因为黄蓉的关系,丐帮将其买下,充做了总舵,离郭府不远,方便黄蓉处理帮务。

    不过从外表看上去,实难相信这是一个天下第一大帮地总舵,除了两蹲石狮气势汹汹,其余各处,皆带着一股子寒酸,灯笼只有两盏,令门口的光线暗淡,在忽忽的寒风里,这两盏白纸灯笼似乎随时有被吹走的危险。

    大门洞开,高大的桃木门槛却被磨得油光发亮,几乎能照亮周围的青石。

    但看似冷清的府宅,内里却是戒备森严,洞口的大门,仿佛欲择人而噬的巨兽。

    声望最高地掌棍长老的遇害,对丐帮来说,已是超乎寻常的打击,看似松散的丐帮,仿佛沉睡的狮子被惊醒,襄阳城及襄阳城附近的每一个帮众,皆振奋精神,追查敌踪。

    当年地四大长老,现在唯有硕果仅存的梁长老安在,其余死的死,叛的叛。

    一身灰袍,两肘处打着补丁,身形消瘦的梁长老盘腿坐于蒲团上,望着身前面色红润,宛如睡去的鲁有脚,心中说不出的凄凉。

    他所身处的,是一座宽敞温暖地大厅,牛烛十几支,将厅内照得亮如白昼,脸上的表情亦清晰可见。

    在他身旁,则坐着丐帮的陈宋两位长老,他们是接替原来的彭简二位,分别任执法长老与掌钵长老,两位长老之后,则是一位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的年轻男子,手执青竹棒,腰间缚着八只布袋,仅比三位长老少一袋。

    此人名叫燕尘风,乃是宋长老的关门弟子,天赋超卓,又有奇遇加身,一身武功远超其师,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近年来,他为丐帮立下汗马功劳,论功行赏,被超擢至八袋弟子,已是丐帮年轻弟子中的第一人。

    厅外呜呜的寒风吹个不停,厅内寂静无声,鲁有脚平日里公正忠厚,深得帮众的爱戴,几乎便是一位副帮主,如今却天人永隔,其音容笑貌,仿佛在他们眼前闪现。

    大厅的毡帘被挑起,门口处的牛烛摇曳了几下,钻进来一位身穿百衲衣的中年人,容貌平庸,步履轻盈若狸猫,无声无息的来至那位年轻的八袋弟子身边,屈身在他耳边轻语几句,随即悄然退出。

    “长老,帮主与郭大侠来了!”那身系八袋的年轻人向前探身,在两位长老耳边轻轻说道。

    陈宋两位长老顿然自怔怔中醒来,忙自蒲团上站起,便要出外迎接,却见毡帘已经掀起,灯光微晃。郭靖、黄蓉夫妇与萧月生、郭芙夫妇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郭大侠,帮主!”便是梁长老也悲痛中惊醒,携众人转身向郭靖夫妇行礼。

    “三位长老不必多礼。快快请起!”郭靖上前托起三人,脸色沉凝,无心多说,直接来至平躺于矮榻上的鲁有脚身边。

    “见过梁伯伯、陈伯伯、宋伯伯!”一袭素白罗衫地郭芙敛衽为礼,柔声问好。

    “大小姐回来了,唉……,来看一眼鲁长老罢!”须眉花白的梁长老勉强一笑,干瘦的手抹了一下眼角,转过了头去。随着年岁渐大,年轻时地豪气不再。对于生老病死,也份外的敏感。

    郭芙亦是鼻际一酸,便欲落泪,却又强忍住,只是明亮的双眸便已湿润,显得盈盈如一泓秋水蕴于其中。

    “啊,姑爷也来了!快请!”梁长老心中悲痛,神情有些恍惚,这才发觉大小姐身后站着萧月生。

    雪白貂裘裹身、气度潇洒的萧月生抱了抱拳。面容沉静,只是冲众人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陈宋两位长老亦忙抱拳回礼,神态恭敬,令跟在他们后面的燕尘风有些不舒服。

    燕尘风少年得志,自傲得很。对温柔娴静的郭芙倾慕已久,只盼将来能够娶其为妻,故他一直奋发向上,以便能够配得上她,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个横刀夺爱。将心中的女神抢走。

    若是比自己强的人,他虽然心中痛苦,却也甘心,唯祝大小姐幸福美满。但她所嫁之人,却是一个有妇之夫!

    看到虽是神情凄楚,却掩不住艳光四射的郭芙,燕尘风心中百感交集,看来她过得很好,唉——!

    萧月生在一旁冷眼观瞧,心中苦笑:自己地这位妻子,其实魅力非凡,身边的年轻男子,皆对其心怀爱慕,倒是未曾料到。

    郭芙本就姿色娇美,又因苦恋萧月生之故,变得沉静寡言,神色淡漠,在外人眼中,自是温柔而又神秘,高不可攀,这般气质,最易惹动年轻男子之心。

    “观澜,你不过来吗?”郭靖地声音响起,他见自己的女婿站在众人身后,迟迟不过来,便催促道。

    萧月生缓缓来到众人围着的榻边,低头观察面色红润,仿佛正在熟睡的鲁有脚。

    自进了厅内,他的读心术便已开始运转,这四人的内心皆被洞悉无遗,所谓家贼难防,人心难测,说不定凶手便是其中之一呢。深知人性阴暗与人心鬼蜮的萧月生自是要防上一防。

    好在结果并未令他失望,这三位与一位八袋弟子皆是清白之躯,看来确实是外人动的手。

    见萧月生掌搭在鲁有脚的额头,微垂眼帘,众人皆摒息凝气,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一个细微的表情。

    “观澜,如何?还有救吗?”黄蓉有些沉不住气,轻声问道。

    萧月生缓缓睁开双眼,缓缓扫过众人,目光所及,所有人皆觉浑身一僵,无法动弹,周身的血液亦停止了流动。

    那道目光仿佛能够直达九幽,自己的一切皆无所遁形,显于其眼光之下。

    微一思忖之后,萧月生的手离开鲁有脚地额头,探向其腰间,那是九只小布袋,以百纳织成,正是丐帮身份的标识。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萧月生却自其中一个小小的布袋中取出了一支玉簪。

    “咦?……镇神簪?!”他身旁的郭芙禁不住轻呼,望向自己的丈夫。

    萧月生转过头了,面庞泛出一抹笑意,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判断正确。

    “怎么会?”郭芙玉手探出罗袖,摸了摸自己头顶,发觉玉簪仍在,又微一凝思,低声对丈夫:“我记得,襄儿头上也戴着呀,怎么这里会有一支镇神簪?”

    站在她身旁的黄蓉俏脸露出几分古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众人,悄声说道:“是观澜送给我的!……唉,襄儿这小丫头,偷偷拿出去送人情!”

    原来却是郭襄见识了镇神簪的厉害,思及忘年之交鲁有脚的武功低微,而自己的妈妈又有神木剑护着,用不大着,于是,便将镇神簪偷出,送给了鲁有脚,给他防身。

    萧月生对自己的岳母自是不会小气,曾送了两支镇神簪给她,被郭襄拿去送给鲁有脚,黄蓉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自己用不大上。

    鲁有脚嫌其太过珍贵,并未滴血认主,想找个机会还给帮主。

    这般阴差阳错之下,却使鲁有脚的魂魄得保不散,对萧月生来说,便是生机未绝。

    萧月生刚才的略一沉吟,便是考虑是否让丐帮的长老知晓镇神簪的奥妙。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0章 丐帮

    “观澜,鲁长老一定还有救吧?!”黄蓉看自己女婿的神态,自是能猜到事有转机。

    萧月生将镇神簪放到眼前,此时的镇神簪与郭芙头上的迥然有异,原本的碧绿莹莹变得光彩全无,有数道黑纹缠在其中,令这块玉簪的价值大迭,变成鸡肋之物。

    “还好!”萧月生对岳母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似在思索。

    黄蓉紧蹙的蛾眉渐渐松开,与郭靖对看了一眼,夫妻俩都能自对方眼中看出其喜悦之意。

    “真的?”八袋弟子燕尘风不由出声,朗目炯炯,略有咄咄逼人之态。

    他此时虽有檀越之嫌,却问出了其余三位长老所想纹,一边阴沉着脸的执法长老——陈长老皱了皱眉头,脸色略有不悦,淡淡的扫了身侧的燕尘风一眼,接着望了一眼面色红润,宛如熟睡的鲁有脚,抬头问萧月生:“萧姑爷,鲁长老他心不跳,也不能喘气儿,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萧月生将玉簪递给身边的郭芙,腾出双手,十指如戟,分别朝着任脉附近诸大穴点去,气势森然,却又曼妙如拈兰花。

    他口中仍不忘回答陈长老之疑问,缓缓说道:“原本鲁长老的魂魄已失,身体僵冷,算是已死之人,纵有灵药温养其身体,也只是一具空空的皮囊罢了。”

    点遍任脉周围诸穴,便收回两手,右手握成剑决式,缓缓向其少海穴点去,随着距离的接近,其中指越来越粗,在众人眼中,仿佛已变成了两指粗。

    “砰”的一声,随着中指点下其少海穴,鲁有脚的身体顿然一震。一蜷一伸,如同刚打捞上来的龙虾一般。自发的震起一尺来高,随即落回榻上,发出颇大的声响。

    萧月生轻吁了口气,接着说道:“好在鲁长老命不该绝,如今也只能尽人事,看天命了!”

    燕尘风一言不发,双眼紧盯着萧月生的十指,暗暗死记,他天资卓绝。见到萧月生点向鲁长老的十指如戟如钺。却又轻灵曼妙。便感觉到了,这定是一套威力宏大的指法,若是点向自己地穴道,根本无法接得住这十指临身。

    萧月生待其落下,两手再次伸出,掌心向下,向上一提。鲁有脚(手机小说网的身体顿时渐渐向上飘浮,缓缓上升,身体随着上升而转动,离榻一尺之时,已变成了趴卧地姿势,后背距离萧月生的双掌约有一尺,悬浮于空中。寂然不动。

    随即他十指大张,指法再出,改点变按,如同将横于自己身前的鲁有脚当成一具瑶琴,循其督脉,按遍周围诸穴。

    周围诸人目不转睛,萧月生的本领虽是已有耳闻,却从未亲见,如今见到,方知一个人的武功竟能高到如斯境界。

    本是紧盯其手指的燕尘风顿时心中沮丧,即使意志坚韧,却也忍不住升起无力之感,这般高明的武功,怕是自己再练上几十年也难达到,看其年纪大不了自己多少,怎会又这般身厚的内力?

    奇遇!看来他的运气比自己还要好啊……

    “嗤”地一声,一股白烟自鲁有脚地脚底冒出,缓缓消散于空中,本是温暖如春地大厅顿时变得寒气逼人,若非几人皆有内功护体,怕是承受不住这般骤然冰寒。

    萧月生轻轻收掌,鲁有脚的身体缓缓飘落回榻上,仍旧仰面朝上。

    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的功夫,厅内的温暖渐渐恢复,又由冬天回到了春天。

    “下手之人掌力阴寒,寻常人难以抵御,诸位长老遇到此人,不可力拼,更不可与其掌力相撞。”萧月生转身,淡淡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在燕尘风身上顿了一顿,随即离开。

    “那依姑爷看来,能不能推测出,到底是何人下的手?”

    一直紧紧注视着鲁有脚如同熟睡的面庞,看到自寒气散出之后,他的脸色反而不那般红润,有些不得其解,但凶手地问题,却是萦绕在他心头最久。

    萧月生接过郭芙递上来的素白丝帕,拭手的动作顿了顿,微一沉吟,缓缓摇头:“此人掌力之阴寒,世间少有,应是生活于苦寒之地的高手,这种内力的修炼,若不借助大自然之力,无法练成!”

    “难道是上次的萨顶教?”黄蓉脱口而出,淡扫的蛾眉轻蹙,想了想,说道:“上次他们刺杀不成,被我们一通大肆宣扬,弄得成了过街老鼠,声名臭不可闻,若不是报复在鲁长老身上?”

    “帮主之言,大有道理定是萨顶教心怀怨恨,出手报复!”面目阴沉似水,眉眼却透着一股逸气地执法长老沉声说道。

    “凶手咱们以后再慢慢找,观澜,还是先把鲁长老酒醒再说吧!”郭靖说多做少,不喜空谈,挥了挥手,打断了有越演越烈之趋势的议论。

    “听岳父的,先试试能不能救回鲁长老吧。”萧月生笑了笑,将试手的丝帕递回郭芙,顺手将其手中小心拿着的玉簪拈起。

    被黑纹缠绕的玉簪黯然无光,如同涂料一层石蜡,静静躺在萧月生手中。

    萧月生指了指床榻两旁的白纱幔帐,对黄蓉笑道:“岳母,这些东邪有些碍事,小婿要除去,不要紧吧?”

    “随你怎么折腾,快些把鲁长老救醒才是正经!”黄蓉妙目流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那麻烦大伙退开几步吧!”

    萧月生对众人笑了笑,待他们依言退后,伸掌于胸,平平一抹,随即一推,床榻两头的支架与幔帐顿时被一阵风卷走,落到了一丈远处,只留光秃秃的床身。

    “起!”萧月生轻叱一声,伸手遥遥一抓,自一丈远处的墙角,四支牛烛冉冉飘来。落足于床榻被切去支架的四头,四只牛烛。分成四角将平躺的鲁有脚围绕其中,烛光之下,其脸上的皱纹究竟有几道,清晰可见。

    “擒龙功!”梁长老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看到帮主递过来的嗔怪眼波,有些讪讪,知道不应该打扰姑爷救人。

    梁长老身为丐帮地传功长老,对百年前,丐帮最强盛之时的帮主乔峰。大为了解。其横扫天下地擒龙功与降龙掌。自然一清二楚,只是随着乔峰身世的揭晓,被逼离开丐帮,擒龙功自此便失传,如今得以复见,他这个传功长老岂能不激动?

    “擒龙功,擒龙功……”燕尘风看着跳动的烛光。喃喃自语,只觉目眩神迷,不可自制,没想到传说中的擒龙功,竟有如斯威力,丐帮武学,果然神妙非常!

    “待会儿大家不可靠近。莫要走动,若将烛火弄灭,则鲁长老返魂无术矣!”萧月生此时神色郑重,殊无半点儿笑意。

    不待众人点头,他便转回头去,将暗淡无光的玉簪置于闭目平躺着的鲁有脚胸前。

    他终于决定将镇神簪的奥秘显示于四大长老之前,虽说珍宝动人心,却也是测其心性的最好工具。

    萧月生两腿微开,双膝微曲,成无极之势静立,众人摒息凝气,目不转睛,厅外寒风呼啸,声势骇人。

    几息之后,萧月生右手举起,捏着剑诀,伸于肩平,遥遥指向置于鲁有脚胸前的镇神簪,“嗤”地一声响起,如纸帛撕裂,萧月生剑诀地食指处,一道耀眼地金光自指中射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金虹,击中黯然如蒙尘的玉簪。

    玉簪陡然一亮,碧光闪烁,隐隐如鱼在其中游动,随着玉簪渐渐向上飘浮,簪体越来越亮,所透光芒已由碧光转变成金光,化为一道光芒万丈的金簪,周围的烛光刹那间黯然失色,无与争锋。

    退开几步远的众人皆不由的紧闭双眼,只觉眼睑灼热刺痛,泪水止不住的下流,郭靖、黄蓉、郭芙一家三口却安之若素,金光灼眼之际,郭芙只觉镇神簪送出一股清流,将眼睛裹住,颇为舒服,而郭靖地龙筋手套与黄蓉的神木剑皆有护主之能。

    郭芙眼前所见,在金光闪耀之下,自己的丈夫身披金甲,目射金光,真是天人下凡,气质森森,威仪无双!

    “嗤”的一声又响起,较之刚才那一声,大是不同,尖厉若百鬼凄鸣,震人心魄,丐帮诸人的心神随之浮动,气血翻涌,直欲吐血。

    被萧月生所射金光击中的镇神簪,陡然再亮,梁长老诸人即使闭着双眼,仍能感觉其刺眼,金光仿佛射透了眼睑,眼前金灿灿一片。

    镇神簪亮如灿日,化为一道白光,径直斜向下钻入无知无觉的鲁有脚额头,隐入不见,众人只觉厅内陡然一暗,原来明亮地烛光晃动不止,仿佛厅外呼啸的寒风吹入了大厅,好在牛烛够多,忽明忽暗几下,便恢复了正常。

    丐帮诸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灼痛的眼睑在泪水的滋润下,已不再疼痛。

    鲁有脚床榻四周的四根牛烛仍是晃动得厉害,烛光缩如蚕豆,随时即将熄灭。

    素来平静如水的萧月生,此时面色亦透出几分紧张,盯着几欲熄灭的烛火,眼睛眨也不眨。

    郭靖一家三口与丐帮诸人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轻轻的一口气,便能将那烛火吹灭。

    好在诸人皆是内功深厚,气脉悠长,屏住气息,并非难事。

    “哦……,哦,嗯……”原本寂然不动的鲁有脚,却忽然发出了呻吟之声,嗯嗯呀呀,似在说着胡话,声音似有似无,微弱得很,但此时的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只能听到厅外呼啸的寒风,对近在咫尺的呻吟声,自是能够听到。

    “鲁兄!”梁长老目光一亮,声音颤颤巍巍,似是不敢相信。

    萧月生忙一伸手,将其止住,眼睛紧盯着仍旧若生若灭的牛烛,微显紧张之色。

    众人看其神色,便知鲁有脚仍旧生死不明,忙又屏住了气。

    萧月生微微躬身,手掌缓缓贴至鲁有脚额头,乳白色的荧光自他掌心发出。柔和圣洁,将鲁有脚的脸罩在其中。令其面容有些朦胧,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而牛烛此时却缓缓变亮,仿佛在油灯上舔油一般,蚕豆大小的烛火渐渐变大,越来越大。

    众人都知道,鲁长老回生的希望也越来越大了。

    “啊,冻煞我也!”忽然响起一声嘶哑的大叫声,平躺于床上、寂然不动的鲁有脚忽然直身而起。坐了起来,同时四枝烛光大亮。

    “成了!”萧月生也直其身来。对众人笑了笑,回到了郭芙身侧,对郭芙投过来的脉脉秋波尽数说下,受用得很。

    萧月生不欲接受什么感激感谢,趁着众人的心神集中于自鬼门关里爬出来地鲁有脚时,带着郭芙悄然离开。

    当晚,数十张画像便自丐帮总舵传出。分别发放于各个分舵,丐帮所在之处,结成了一张大网,捕捞那条画像中所画的鱼。

    萧月生本想直接回到观澜山庄,但想想来了一次,却不与岳父岳母说说话,便匆匆而去。实在有些失礼,便改变了主意,回到了郭府。

    两人躺在郭芙出嫁前地闺房了,闺房的一切颜色皆是粉红色,地毯,暖裘,幔帏,甚至是梳妆台,在一片粉红色的海洋中,两人在沁人心脾的香榻上相拥而卧,叠在一起。

    郭芙见到丈夫神威如狱,状如天人。对其爱慕之意滔滔翻涌,不可遏止,到了榻上,便转化为灼人的春意,恨不能将自己完全奉献给他,让他快活与欢愉。

    郭芙的娇艳与香软的身子,让萧月生享尽了温柔的滋味,两人缠绵良久,快至午夜,郭靖夫妇仍未回府。

    郭芙青丝零乱的披散于绣着鸳鸯戏水图案地双人枕上,枕头是粉红色,本是喜庆之意,此时却带着艳靡之气。

    在灯光下,一枕地青丝闪烁着乌黑地光芒,粉红色的棉被,外露出一段雪白如玉的背部,香汗未消,亦闪着温润的光泽,几缕青丝沾在背上,青丝乌黑,肌肤雪白,黑与白极是分明。

    此时的郭芙,两腮泛着泛着娇艳的桃花粉红,娇喘细细,呵气如兰,整个人趴在萧月生身上,半球形的**压到他匀称地胸膛上,**里淡淡的青筋微露,肌肤仿佛透明了一般。

    “芙儿,岳母大任好像不像让为夫活得这么悠闲呢!”

    萧月生拥着温香软玉的郭芙,一只手端着碧玉杯,轻轻晃动,任其中的琼浆玉液散发着醉人的香气,另一只大手在郭芙遮于锦被下的雪臀上抚动,他低头看着微阖双眸的郭芙,脸上带着慵懒地微笑,漫不经心的说道。

    “唔?”郭芙冷哼了一声,身体无力动弹,只懒懒的睁了睁眼睑,双眸送出的眼波仿佛一潭春水在阳光下泛着粼光。

    萧月生踏进丐帮总舵时,读心术的神通运转开来,周围诸人的内心无不如白云映湖,清澈可见,黄蓉的心思自也逃不出他的法眼。

    “微夫去做丐帮的帮主,如何!”萧月生带着莫名的笑意,心不在焉,眼神中若有所思。

    “什么?”郭芙趴在丈夫胸膛上的螓首猛的抬起,白里透红的玉脸满是惊喜,胸前的两团雪球与两颗粉红樱桃被垂下的青丝半遮,她忙急声问:“真的?大哥想做丐帮的帮主?”

    萧月生见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由好笑,嘴唇一探,在他指弹可破的脸颊上印了一吻,微笑道:“这怕是岳母的心思罢!……这只是为夫的推测,你可别去与岳母说!”

    “我省的!不过……,大哥如何晓得娘又这般想法?”郭芙又趴回了丈夫温暖安全的胸膛上,柔声问道,顺手将身上的粉红棉被拉了拉,令其盖住自己雪白无暇的粉背。

    “保密!”萧月生呵呵一笑,轻啜了一口玉杯中的紫蘅,目光自她艳若桃李的粉脸上缓缓移开,渐渐向上,望着头顶的幔帐,心绪开始转动。

    郭芙倒是来了兴趣,她挤了挤。让娇躯跟丈夫贴得更紧更密一些,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与安全。努力睁大了圆亮的双眸,黑亮的眼珠转了转,一散开地眉毛蹙了蹙,凝视思索,喃喃自语:“嗯……,咱们回来,到现在,大哥与娘没说上几句话……,娘什么也没说呀……”

    萧月生只是轻啜了口紫蘅。微笑不语。郭芙并不知读心术的存在。萧月生也任其胡乱猜测,心中却大觉岳母黄蓉地可爱。

    让自己做丐帮的帮主,岳母怕是公私兼顾吧……

    他却并不想拒绝,虽然他性情懒散,不喜于俗务,对打打杀杀更是毫无兴致,但他却明白一个最浅显的道理:没有权势。自由只是空谈。

    丐帮的帮主,在他看来,却也是一个闲差,便知后世的总裁,只要负责掌握好大的方向,再有一身高明的武功,便是英明的帮主了。

    以洪七公的性子。却能博得一个英明神武之名,总令萧月生忍不住嗤之以鼻。

    况且,萧月生对情报地重视,远非这个时代之人可及,丐帮这个最好地情报机构,他也是断断不会拒绝地。

    第二日清晨,萧月生与郭芙夫妇二人正搂在一起,睡得香甜,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萧月生忽的坐起,刚想开口叱责,忽然省起,这里不是观澜山庄,而是郭府,方才恨恨的躺回被窝。

    “什么事?”郭芙一边用温软的小手轻抚着丈夫的胸膛,一边收拢着自己的秀发,不悦的问道。

    睡觉睡到自然醒,这是丈夫地规矩,容不得别人破坏,身为他的妻子,她自是听之任之,顺着他。

    “大小姐,姑爷,老爷与夫人正在客厅,要吃早膳了!”清脆的声音怯怯响起,她听出了大小姐声音里的不耐烦,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打扰新媳妇与新郎官睡觉,不妙的很。

    “有人来了么?”郭芙想了想,问道,声音已经温和下来。

    “嗯,四位长老都来了呢,来也吩咐你们别磨磨蹭蹭!”

    “知道了。”郭芙看了看闭着眼睛的丈夫,声音放轻:“你先下去吧,告诉老爷夫人,让他们先吃,我们待会儿自己吃。”

    “嗯,……好吧!”迟疑了一下,仍是答应下来,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呵呵……,这次,你爹怕是要痛骂为夫一顿了!”萧月生忽然睁开了眼睛,沉静深邃地双眸露出一抹笑意。

    “嘻嘻,骂就骂吧!不过……,娘定会替我们挡着的!”郭芙躺回丈夫身边,伸出雪藕般的胳膊,搂着他,用力往他身上挤了挤,眉眼带笑。

    于是夫妻二人又搂在一起,睡起了回笼觉。

    日上三竿,两人又睡了一小觉,方尽兴而起,来到大厅。

    大厅内丐帮的掌棒、传功、掌钵、执法四大长老皆在,鲁有脚神气完足,更胜从前,实难相像他昨天还是一个半死人。

    郭府四卿相陪,岭南方若海、天山丁辰、云南白不奇、北海赵一鸣,陪着郭靖夫妇,与四大长老相谈甚欢。

    见到萧月生郭芙夫妻二人姗姗来迟,郭靖果然是沉下了脸,黄蓉不停的向萧月生打着眼色。

    萧月生不忍拂岳母之意,只好扯了个慌,向郭靖见礼,口中说道,昨日所耗精力太大,神思困顿,长眠不起,累得诸位长老与岳父岳母等候,心中不安。

    郭靖心眼儿实诚,自是当真,唔了一声,从吃早膳开始想,苦想了半天,想出来的训诫之言,皆派不上用场了,又想了想,方说道:“你岳母专为你熬了人参莲子羹。”

    黄蓉嫣然一笑,接过话来,语气亲切:“一直在锅里温着呢,观澜饿了吧?”

    萧月生亦未客气,客套感谢之语未说半句,直接点了点头。

    自萧月生进了大厅,便自座中站了起来的鲁有脚,此时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隙,上去便要拜倒,以叩谢救命大恩。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1章 三令

    萧月生如何能让他拜下,袍袖一拂,鲁有脚身下便形成了一股儿气垫,将其垫住,无法下拜。

    “鲁长老,在下可受不起您老如此大礼!”萧月生呵呵一笑,他虽不拘于礼,但遇到这般行礼,自己可也要跪拜还礼的,那可太过勉强于他,便是见到天子,他也只是淡淡一揖,不行跪礼。

    “萧姑爷客气了,小老儿的这条贱命,便是萧姑爷给的,区区一礼,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满面红光的鲁有脚大声说道,用力向下,总想强行跪拜一下,他脾气急,性子暴躁,虽然年纪大了,稳重了许多,但心绪一激动,便老病复发。

    萧月生摆摆手,亲自上前扶起,温和的笑道:“鲁长老要谢,便去谢襄儿与我岳母吧,若没有镇神簪,在下也是束手无策,回天乏术。”

    他裘衣胜雪,气度潇洒,而鲁有脚却是衲衣寒酸,两人站在一起,仿佛皇家贵胄与贫家百姓一般。

    “萧姑爷,救命大恩,我丐帮上下,永志不忘,自当后报!”梁长老也站起身来,两手抱拳,身萧月生深深一揖,大声说道。

    他与鲁长老情谊最深,当年的四大长老,仅余他们二人,如今的执法长老与掌钵长老与他们尚差着一辈。

    萧月生两手抱拳,潇洒一礼,温和一笑:“梁长老太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岳母有命,在下又岂敢不从!”

    “你这孩子,莫非我是老虎不成?”黄蓉机敏无双。反应极快,顿时轻嗔了一句。忍不住轻笑起来。

    众人跟着一起呵呵笑,厅内的气氛顿时恢复了融洽。

    他虽不喜应酬,却并非拙于应酬,此等场面,他久经历练,早己是游刃有余。

    他一一与众人见了礼,郭芙帮他脱了外面的貂裘。拿在一旁挂上,他坐于郭靖的下首,与诸人开始交谈,便是鲁有脚所遇之人。

    此人约有五十来岁,身材削瘦,面目轮廓颇深。却又不是番外之人那般深,似是域外之人,却又似中原之人,难以确定。

    其人身法奇快,轻功之佳,如电光火石,浮光掠影。委实快得难以想象,鲁有脚只是一个照面,打狗棒刚刚抬起。还未递出两招,背心便中了对方一掌,顿觉冰寒彻骨,浑身血气登时凝固,眼前发黑,再也无知无觉,直至被萧月生救醒。

    “轻功奇高?”萧月生坐在郭靖下首。抚着黑亮地八字胡,微微沉吟,似在思索何人能当这四个字。

    众人对这个人已经讨论了很久,此时都将目光聚于他身上,看其有何高论,大厅内安静得很。

    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毡帘掀动。一位俊俏的小丫环捧着一只大白瓷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碗上飘着的腾腾热气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端到了黄蓉身旁。

    黄蓉站起来将海碗接住,风姿绰约的来至萧月生面前,将碗在桌上一放,笑道:“快喝了吧,趁热!”

    看着众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萧月生脸皮奇厚,并未感不好局促,反而笑道:“岳母的手艺越发精湛了,闻着香味,便恨不能一口吞下!……不过让大伙儿眼巴巴地看着,小婿很过意不去啊!……不如再拿几个小一点儿的碗,大家每人都少来点儿尝尝?”

    被女婿一夸,黄蓉即使聪明绝顶,也禁不住眉开眼笑,她抿着嘴儿,嫣然笑道:“这可是特意为你熬的,不用管别人,吃你的便是!”

    她自是不能让别人也跟着吃,里面不仅有人参、莲子、桂圆、大枣,还有一些鹿茸、枸杞子等壮阳补肾之物,看女儿春透眉梢,艳光四射的模样,便知女婿没少出力,她这个做岳母的,自是应该帮他调养调养。

    萧月生呵呵一笑,对于长辈地关怀,他己好久没有享受到,看着这一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羹,他的心亦是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受用。

    对众人道了一声不客气,接过郭芙递过来的瓷勺,开始一勺一勺的享受莲子羹地美味。

    心情极好之下,感觉这碗莲子羹也说不出的美味,丝毫不逊于小凤的手艺。

    “鲁长老所说之人,在下并无印象,怕并非什么武林名家。”萧月生一口气吃了半碗,放下了白碗勺,接过郭芙地素白丝帕,拭了拭嘴,漫声说道。

    “姑爷所说不假,中原武林从未听说过这般人物,像轻功高明的一尘不惊夏敬先,他的武功并不高明,更不会什么阴寒的内功。”丐帮掌钵长老圆圆的面庞,须发尚黑,一脸和蔼红润,即使没有笑容,看起来仍似在微。

    “不过,老夫倒知道西域武林有这么一位人物!”天山剑派的丁辰若有所思,缓缓说道。

    “哦?是谁?”有人问道。

    “无影神鹰韦天川!在中原武林,怕是无人得知,即使是西域武林,也甚少有人知其名号,……此人轻功高明之极,施展起来,仿佛一股轻烟,但他身为明教之人,行踪诡秘,极少有人见到他的真面目!……老朽无意之间,见到他与人动手,但其身法太快,根本看不清他地模样,……委实快得可怕!”丁辰抚着颌下整齐的银鬓,红润的面庞仿佛隐隐有惊惧之色。

    “明教?”萧月生不由脱口而出,不由兴致大增,本要伸入碗中的瓷勺顿了顿,抬头望向天山神剑丁辰:“他是明教的人?”

    丁辰点点头,望了众人一眼,浩浩长叹一声:“怕是在明教之中,地位不低,……唉——!此人的轻功。委实高明得匪夷所思,若非亲眼所见,绝维想像人轻功能够那般快法!……依老朽看来,怕是其天赋异禀,常人难及!”

    萧月生点了点头,低声沉吟念叨:“韦天川……,韦天川……,有点儿意思!”

    他想到了未来的青翼蝠王韦一笑,也是轻功高明。也是姓韦,莫不是两者大有渊源?真有如此巧事?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毕竟天赋来自遗传,韦一笑那般出神入化地轻功,虽有功法之别,但更取快于其天赋异禀。

    他虽知明教的存在。但此时地明教异常低调,又远离中原,并未有太大的动作,萧月生并未多加理会。

    “萧姑爷莫非与韦天川认识?”丁辰见萧月生低头不停的念叨着韦天川的名字,仿佛在唤真心记忆的模样,不由问道。

    萧月生摇了摇头,放下瓷勺。笑道:“若真是这个韦天川动的手,……此事便大不简单了!……丁老知不知道萨顶教?”

    “萨顶教,好像是听说过……嗯,这个萨顶教在西域武林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门派,行事也很低调,这样的门派,很难有人去注意!”丁辰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萨顶教与明教关系如何?”

    “老朽不太清楚,明教行事诡秘。派外之人很难知道他们的消息!”

    萧月生点了点头,又拿起了白瓷勺,继续大口地吃起了微显晶莹的莲子羹,连续吃了几勺,便放下瓷勺,拭了拭嘴角,转头对身边的郭芙道:“芙儿去拿笔墨过来。我帮鲁长老画一幅画!”

    郭芙起身离去,黄蓉笑道:“先把莲子羹吃完再说罢!”

    “呵呵……,这碗莲子羹力量太大,小婿有些承受不住,不能再吃了!”萧月生忙摆了摆手,呵呵一笑,显然吃出了里面的东西。

    黄蓉俏脸微红,嗔瞪了他一眼,抿嘴嫣然笑道:“那好罢,待你饿了再吃。”说完,招呼丫环将碗与勺拾掇走。

    郭芙拿来笔墨纸砚,放至萧月生面前的桌上,雪白的玉手拈着乌黑地砚石,便开始研墨。

    “鲁长老,你说说,到底此人长得何等模样,在下看能否画出来!”萧月生眼睛自郭芙雪白如玉的小手上移开,微笑着向鲁有脚说道。

    “先等等,这里有一幅画像,观澜先看看。”黄蓉起身离座,盈盈而至大厅东首的橱架前,自架上取了一幅书卷,回到递到萧月生面前。

    萧月生双手接过,缓缓打开,一幅画像跃然纸上,长脸细眼,鼻隆嘴阔,两唇极薄,看起来有些阴冷。

    萧月生在救鲁有脚时,手掌按其额头,鲁有脚头脑中的影像皆被他摄入脑海,那出手之人自是被他看到。

    郭芙对于研墨己是驾轻就熟,很快便放下了砚石,将毫毛递到他手中。

    萧月生以毫毛轻轻醮墨,仅染笔尖,以极细的笔调,在纸上做画,纤细的线条,眨眼之间,一幅人像己在其丫丫电子书生成。

    “是不是这个人?”萧月生将毫笔放下,提起所画之画,吹了口气,将墨迹吹干,便将其转了过来,令其正对鲁有脚。

    “是他!就是这个人,一点儿不差!”鲁有脚腾的站起,指着那幅画像,手指颤抖不止,越看神色越是激动,两眼愤恨之色越浓。

    原来丐帮请地画师虽是造诣不浅,但比起萧月生来,自是有些差距,况且那些画师并未见到真人,只是受鲁有脚的指正,改来改去,总无法得其神,与其形差不太多,己是难得,与萧月生所画一比,高下立判。

    即使郭靖他们,也觉得萧月生所画之像,栩栩如生,仿佛一个真人便站在眼前,双眸露着冷冽的不屑。

    “岳母,让你们丐帮找几个画师过来,多临摹几份儿吧。”萧月生将画像递给黄蓉。

    黄蓉依言吩咐下去,便拿起画来欣赏,她虽神情平淡,但微翘地嘴角却己露出心中的欣喜,女婿这般本事,身为岳母自是越看越喜欢。

    “虽说丐帮弟子,无处不在,但毕竟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难如大海捞针,若能找些人帮忙,说不完会更快一些,……岳母,这三块令牌分别是天师教的天雷令,上清观的三皇令,阁皂山地灵宝令,……将他们连同画像一起送到天师教、三清观、崇真观的分坛吧,让他们帮忙找人。您看如何?”

    萧月生自蓝色锦袍的袖内拿出两块儿巴掌大小地令牌,一块乌黑如墨,隐泛青光,却是玄铁制成的天雷令。

    另一块月白如玉,却坚硬逾铁,质地非金非石。古怪得很,却是茅山三清观的三皇令。

    还有一块则是紫色近墨,紫色微闪,似有流光蕴于其内,它们皆是符录三山掌教所掌之令牌,类似皇家的金牌令箭,执牌如掌教真人亲临。

    “那感情好!”黄蓉探出雪白娇小的手。接过三块令牌,小手堪堪能够握住。

    她瞥了丈夫郭靖一眼,笑道:“这些令牌可是久闻之其。未得一见,今儿倒开眼了!……观澜,莫不是你偷的吧?!”

    “娘——!”郭芙轻唤了一声,如水般地明眸中透着嗔意,对母亲地口不择言大是不满。

    萧月生却只是抚须微笑,未开口说话。

    黄蓉翻弄着三块形态殊异的令牌,瞪了郭芙一眼。笑道:“你这丫头,刚嫁过去没几天,胳膊肘便朝那边拐了!……不过我倒真的好奇,观澜是如何弄得这三块令牌的?……这里面拿出一块便能压死人呐!”

    三山符录所在门派的身份,可不是武林帮派可比,虽说大宋朝延对武林之事不闻不问,听任自流。但自古侠便是以武犯禁,总难免有几分顾忌。

    符录三山却是朝延所扶持,天师道、上清宫、阁皂山皆受朝延封赐,三位掌门皆是天子御封地真人,与朝延官吏各成系统,互不相干,其权极大。

    丐帮纵然人多势众,在天师道、上清宫、阁皂山他们眼中,也只是上不得台面的乌合之众罢了,草莽之人,不登大雅之堂。

    “岳母放心用着便是,这是小婿与那三位真人下棋赢得的彩头,用起来不必客气!”萧月生见黄容爱不释手的抚来抚去,仿佛要仔细研究,看看能否仿制一般,忙开口笑道。

    其余诸人皆不再开口,热烈的讨论也停了下来,见到这三块令牌,纵然他们是笑傲王侯的武林中人,自小所受的教育,却令他们无法免俗,气势顿然矮了几分。眼前地萧姑爷虽仍旧晏晏而笑,温和如春风,却令人不自觉的仰视。

    “哦?”黄容明眸未抬,仍专注于手中的令牌之上,拿起月白地三皇令,遮在自己一只眼前,隔着令牌,去看自轩窗射进来的阳光,嘴上娇笑道:“看来观澜的棋艺不俗呀,……来来,咱们俩下一盘,看看我能不能把这三块令牌赢过来!”

    萧月生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一摊手:“小婿的,不就是岳母的!又何必要下棋论输赢?……岳母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即使是郭靖,都大觉肉麻,扫了眉开眼笑的妻子一眼,轻咳了一声,缓缓道:“那就这样罢,人多力量大,越快找出行凶之人越好!”

    黄蓉心满意足的收起三块令牌,不再细细研究,蛾眉轻蹙了一下,叹息道:“可是纵然找到了他,怕也是能他无可奈何!……此人掌法歹毒,偏偏轻功又那般高明”

    鲁有脚张了张嘴,却未说出话,他虽极想亲自报仇,但他虽直爽,却并非没有头脑,自忖再对上那人,唯有再死一次。

    萧月生看到了岳母瞥过来地明眸流光,却故意视而不见,低下头,拿起毫笔,让笔尖不停的在砚台上醮默划动,仿佛在砚台上练字,又仿佛在试毫笔的软硬。

    丁辰抚了抚颌下的银鬓,摇头叹息,毫不掩饰的说道:“老朽惭愧!怕是也非是那人的对手,……追查之时,万万小心,若他真是明教之人,必定手段狠辣,杀人如同儿戏!”

    “便让尘风去罢!”一直微笑着听大伙儿议论纷纷,却沉默寡言的执法长老开口,转头望向掌钵长老宋长老。

    宋长老圆圆滚滚。即使是穿着百衲衣,仍旧难掩其富态,仿佛弥勒佛一般,听到提起了自己地关门弟子,咧嘴一笑:“好罢,既然老陈看得起这小子,那便让他试试吧!”

    黄蓉忙摇头摆手,反对道:“不成不成!不能让尘风去冒险,虽然我们丐帮里,尘风的武功算是顶尖的,却不是那人的对手,怎能让他冒险?”

    见萧月生仍旧在低头自顾自的摆弄着毫笔,不由斜睇了他一眼,轻咳了两声,清脆悦耳。接着大声说道:“咳咳,观澜,你说呢?”

    “我看,还是观澜亲自出手吧!免得再徒伤人命!”郭靖将早己升起的念头舒畅的说出,感觉与妻子配合得恰到好处,他就看不得自己女婿偷懒耍滑头的做派,索性直接将话说死。容不得他不出力。

    郭靖总觉得自己的女婿身负一身武艺,却不能为国为民做些益事,太过不该。有如此好的机会,自是不能让他跑掉!

    萧月生呵呵一笑,想哂然一笑,大笑着说,这等人物,何必自己出手!

    但却忍了下来,他不怕别人觉得自己狂妄。只是怕削了鲁有脚的面子,于将有不利罢了。

    懒懒看了众人一眼,握住了郭芙暗暗送过来的柔软小手,萧月生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八字胡须,点头道:“既然岳父大小开口,在下自当从命,可惜没有他身上地东西,否则,何须这般大张旗鼓?”

    接着转向微笑的黄容,缓缓说道:“岳母,您得叮嘱一下,若有弟子遇到那人,不可直接冲突,只需弄到他身上的毛发或者衣物,即使只是一片衣角亦可!”

    “这是为何?”郭靖开口问,此时他心下大悦,总算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婿没有当面驳了自己的面子。

    “呵呵……,惭愧,小婿曾习得一门秘术,只需得到那人的身上地物品,沾染了他的气息,便可凭此秘术,追踪此人!”萧月生抚须而笑,努力装得谦虚一些。

    众人沉默,虽未听过有这等秘术,但他将死人弄活在前,说出的话即使再荒谬,他们也得想想是否是真的。

    接下来的日子,便没有了两人什么事情。

    郭芙陪着萧月生在襄阳城里逛了一圈儿,觉得没甚意思,便回了郭芙蓉的闺房。

    萧月生吹箫,郭芙弹琴,夫妇两人琴瑟相合,奏了几曲,实在是其乐融融,心心相印,说不出的旖旎缠绵。

    弹琴累了,二人便趴到郭芙地香榻上下棋,或者玩些房中秘戏,在床上翻云覆雨,郭芙的娇艳与香软,令萧月生享尽了温柔滋味。

    过了两天,仍没有消息,萧月生的逍遥日子却到了尽头,郭靖见女婿无所是事,整日里与女儿耳鬓厮磨,流连于闺房之乐,毫无大丈夫气魄,便强将其召至身边,陪他巡查襄阳城地城防。

    但每日晚间,萧月生仍要回一趟桃花岛与观澜山庄,与众妻子一块儿吃过晚膳,围坐在桃花树下嘻闹一阵子,直至都回房睡觉时,才带着郭芙返回襄阳城的郭府。

    这一日傍晚,萧月生带着郭芙蓉自桃花岛上回到观澜山庄,完颜萍、小星、小月皆留在桃花岛,没有跟着他回来,而程英与他的战争似乎停滞于某一阶段,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与练功时所遇的瓶颈一般。

    “公子爷,今儿有贵客上门了!”小玉懒懒的半躺在茵茵绿草上看书,身下压着两只柔软的鹅绒软垫儿,见到身边突兀出现的萧月生与郭芙,放下书卷,懒洋洋地笑道。

    “贵客?”萧月生放开搂在郭芙柔软腰肢上的大手,顺势坐到了小玉身边,呵呵笑问:“哪位贵客?”

    “清微剑派的掌门算不算贵客呀?”小玉睨了他一眼,软语娇声,只是语气有些怪异。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2章 说客

    听到小玉的语气怪异,萧月生呵呵一笑,转身对郭芙道:“襄儿这几日干什么去了,怎么一直见不着她的人?”

    他转移话题的意图也太过明显,自是惹起了小玉的几声娇哼。

    “正在闭关练功呢!”郭芙看了一眼气哼哼的眸含薄嗔的小玉,抿嘴笑道:“好像吃了小星送给她的什么丹药,便在桃花岛的一个石洞里闭关静修……这小丫头,整天不知道想些什么!”

    “小襄儿倒有上进之心呐!”萧月生感叹一声,又转回小玉那边,一把夺过小玉手中的书卷,笑道:“快去把人家过来吧!”

    “正由小凤陪着在回春堂那边呢!”小玉宴宴而笑,明眸的秋波柔可如珠辉。

    萧月生不由甘笑,小凤可是豆腐心刀子嘴,讽刺起自己来,毫不嘴软,这个家里,敢逆自己鳞而上的,也就是她这个小丫头了。

    小玉眼波流转,在珠辉下如一汪清泉泼洒过来,她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月白缎袍闪着柔和的银光,将娇躯的曲线显露无遗,茁怒的双丸仅要破衣而出。

    他如白玉雕成的脸庞露出一抹笑意,妖慵的笑问:“公子爷,心虚了?”

    “你这丫头就喜欢疑神疑鬼,为夫有何心虚的?!快去招呼她们回来才是正经!“萧月生笑骂,大手伸出,将隐入茵茵绿草中、浑圆如球的**轻拍了一下。

    他心下温暖,这两日呆在郭府,小玉定是思念自己了,否则不会一改往日的沉静,变得这般灵魂活泼,与自己调笑。

    小玉看似冷静沉稳,内心却是敏感无比。感情极为细腻,心绪伴随着她的例假,如同潮涨潮落,有时她会莫名的思念自己的公子爷,即使是一会儿不见,便难受得紧,这些,身负读心神通的萧月生自是知晓。

    冰雕般俏脸上瞬间爬上了两朵红云,小玉娇啐一声。忙拿身下的鹅绒软垫挡在腰间。瞪了公子爷一眼,极尽妩媚地道:”小凤菜做到一半儿,回春堂那边便召唤她,那边来了个疑症,张掌门便随着去看看……她们刚走了没一会儿功夫,估计才进回春堂的门吧!“

    萧月生眼睛微闭。脑海中由天地一混沌闪现出一个圆球,随即圆球缓缓靠近,慢慢变大,先是整个嘉兴城的缩影,再靠近,城中的酒楼瓦肆行人皆清晰可见。最后来至位于城中南首的回春堂。

    小凤坐于回春堂的大厅内微闭双眸,对面坐着一位面色青黄的小女孩,正在细心诊脉。

    小姑娘纤弱如草,但五官轮廓极美,将来长大,定是一位巅倒众生的美女。

    周围几个回春堂的医生围立,张清云、段紫烟、秦思莹师徒三人亦掺杂在其中。与小凤四人如同四朵混于泥浊中地亭亭白莲,将整个回春堂的大厅映得明亮皎洁。

    而小凤对面,正在病人身后,尚有一位中年美妇,风姿绰约,娇艳如牡丹,虽黛眉间满是憔悴之色。仍与小凤四人相映成趣。

    惜乎厅内回春堂的伙计们见多了观澜山庄的俊男美女,麻木得很,不解风情的将更多注意投于小凤的病人身上。

    萧月生神念一动,正坐于厅内细心诊脉的小凤顿时心生感应,脑海中生出公子爷温柔的笑脸,呵呵对她笑道:“快些回来,为夫饿了!”

    小凤却没有公子爷这般能力,知道他能看到自己的模样,便微微点头,轻柔一笑,温柔如春风拂向大地。

    对面病人身后,与中年美妇并肩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约有三十多岁,白面如玉,隐隐有莹光内蕴,剑眉朗目,极是俊逸,即使此时面色焦虑,憔悴忧郁,仍旧不伤其动人的风采。

    “大夫,我儿如何?”那男子声音亦极是清朗,因见到小凤的春风一笑,顿时心中大喜,看来雨儿有救了!

    “不妨事,仅是九阴绝脉罢了!”小凤收回按于小姑娘腕上的皓白玉手,螓首抬起,淡淡笑道。

    对面一直不说话的小姑娘那淡然而又沉寂地目光,令见惯了病人的小凤也不由被深深刺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心灰若死,淡漠一切,世间不再属于自己,只是浮云罢了,其眼眸深处,却又透着愤恨、不甘与渴望,不想死,不甘心,为何苍天如此无情,这般对待自己?!生命如此美好,若能活下去,该有多好啊!

    听到小凤的话,那小姑娘沉寂若古潭的双眸动了一动,亮光微闪,却又黯然下去。

    “仅是九阴绝脉?!……那能治得好?”那男子又是激动,又有些惴惴不安,清朗的声音微带颤抖,握住了身旁那美妇的柔胰。

    “谁说不能治好?”小凤有些不解的抬头,双眸如同坠入寒潭的两颗晨星,汪汪一泓中闪着熠熠的光芒。

    那修眉朗目的俊逸男子微微一怔,目光扫向站在周围之人,见他们皆一脸平静,一如平常,心下不由大喜,看来是终于找对人了,素手医仙果然名不虚传!

    “那多谢仙子了!”他两手作揖,微微一礼,神色郑重诚恳,虽仍有一丝疑惑,怕是她说大话,最终仍得让自己失望,那种希望之后的失望,能将人折磨得发疯!他心底深处,并不敢深信,却也是自我保护,不受那失望之苦。

    自己夫妇走遍千山万水,不顾山高水迢,历尽辛苦,寻访名医,以救治自己的女儿。近十余年来,失望无数,夫妇二人几乎己是绝望。

    在经过龙虎山时,他们夫妇也是病急乱投医,便上了龙虎山,天师道素以斋醮之法闻名世间,以符录之术祛病除灾,说不定。他们便能救女儿一命呢!

    这名男子名叫柳冷洲,乃南海之外一座名叫飞燕岛的岛主,岛上之人乃前朝遗民,本是一些战败地兵卒,几代之后,开枝散叶,己然稍具规模,自给自足。

    这一代的岛主便是柳冷池,与妻子柳飞燕伉俪情深。恩爱异常。婚后两年,方才有了一个女儿,令他们喜出望外。

    但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他们的女儿,却自幼体质纤弱,身体寒冷。尤其到了晚上,更是冷得痛苦,难以入睡,好在柳冷池的内功深厚,以阳刚之内力舒通女儿体内经脉,总算能够缓解其痛苦。

    但九阴绝脉。又岂能以内功克制得住?!

    虽然因为每日不辍的为女儿疏通经脉,柳冷池地内力精进极速,越发深厚,却也难抵女儿经脉的日益闭塞,阴气渐重,他有力不从心之感,于是携妻子重新踏足中原。遍访名医,以求能够令女儿恢复健康。

    只是苍天不仁,每遇名医,皆曰九阴绝脉,无药可医,活不过十六之龄,纵是扁鹊再世。华陀重生,也是无可奈何,所能做的,仅是令其快快乐乐,过完余下的日子,也算是尽了心意了。

    但柳冷池乃高傲之人,岂为甘心看着女儿死去,与妻子一起,带着女儿遍访天下名医。

    自南至北,自西至东,访名山、寻名医,近十年过去,一家三口几乎皆在行路中度过,失望了无数次,眼看女儿渐至十六,身体日益阴寒,他深厚的内力也失去了效力,每到深夜,便要受那寒冷入髓之痛,根本无法成寐,本就纤弱的身体越发虚弱。

    看着女儿仿佛鲜花在渐渐枯萎,柳冷池心如刀绞,那种无力感足以令他发狂。

    龙虎山天师道起于五斗米教,源于汉代,历史悠久,底蕴绝非寻常门派能够比得,柳冷池己是有些疯狂,看到一根稻草,无论如何,定要抓住,于是拜访龙虎山张天师,请求为女儿治病。

    张天舜虽然颇通符录之术,所治之病,多是些大众化的疾病,对于疑难杂症,也是无力可施,于是便将萧月生的妻子小凤推荐给他。

    对于他们的女儿柳星雨来说,时间便是生命,于是一家三口,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嘉兴城,不顾天色己晚,便闯入了回春堂。

    回春堂有轮值制,每天晚上都有大夫坐镇,若有急症,也可马上就医,见到小女孩地症状,那医术高明的大夫便己诊出其是九阴绝脉自是要请凤夫人出手。

    “今晚你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明日我便帮小妹妹医治!”小凤盈盈站了起来,一身月白罗衫将她温柔圣洁的气息衬得更为逼人,她对有些憔悴的中年美妇温柔一笑。

    此症不足为患,她放下心来,便记挂着回到庄内等着吃饭的丈夫。

    “这……,不知现在能不能开始医治?”柳冷洲略一迟疑,看了看面色青黄的女儿,希望便在眼前,恨不能马上抓住,生怕微一耽搁,便转眼即逝。

    “还是明日中午罢,那时阳气最盛,对医治大有帮助。”

    小凤摇了摇头,声音轻柔,令人欲拒无从,她绕过跟前的八仙桌,来到了一脸漠然的小姑娘跟前,玉掌轻拍,正中其**间的膻中穴。

    柳冷洲大惊,膻中穴可是全身诸穴中重中之重,直入腑肺,对女儿下意识的保护,欲要抵挡,两掌甫一运功,刚要伸出,却发觉这位身形曼妙无双的素心仙子己收回了玉掌,动静趋如,无痕无迹。

    小凤似是并未发觉柳冷洲的出手,对那中年美妇柳飞燕微笑道:“我己将令缓的阴气压制住,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日吃过午膳再来找我吧!”

    说话之间,小姑娘青黄的脸色渐渐变成了红润,脸色之好,更胜健壮之人,见效之速,令一旁观看的张清云诸人惊奇不己。

    “那多谢仙子了,明日我们再来!”柳飞燕微笑着点头,拉了一下微微发愣的丈夫,柳冷洲自怔然中醒来,拱了拱手,一家三口缓缓离开了回春堂。

    张清云师徒三人看着渐渐离去的柳冷洲。面色凝重,己发觉了对方功力之深厚。

    张清云心中自忖,怕是自己的功力尚要差那男子一筹,好在自己胜在剑法精妙,足以弥补,只是这次江南之行,见识了数位武功高手,皆是寂寂无名。

    她本以为胜过枫叶剑派的叶重,当今天下。除了五绝、神雕侠侣、天雷神掌。便无可抗手了。

    如今看来,自己的想法实在可笑,萧观澜暂且不说,便是途中遇上的觉空觉音两个大和尚,那隐剑谷地少谷主东方雷、那天圣女座下的三鹰,皆不下于自己,况且就是天雷神掌的弟子。自己便非对手,她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应了一声小凤的招呼,离开了回春堂,随她返回观澜山庄。

    张清云仍旧做道士打扮。一身月白的道袍,腰间长剑的剑鞘是月白软皮、剑穗是月白素纨,显得一尘不染,冰清玉洁,与同是月白素衫的小凤宛如并蒂双莲。

    张清云师徒三人被小凤领至后院,小凤见公子爷懒懒地躺在小玉姐的大腿上,抿嘴一笑。出去继续做菜。

    萧月生与张清云师徒三人己是熟人,见到他懒洋洋地失礼模样,也并未太过惊异,张清云只是哼了一声,随着郭芙微笑地招呼,坐到了她身边,侧对着坐起身来的萧月生。

    段紫烟与秦思莹两腮酡红。羞不可抑,对他的无视注视有些承受不住,远不如她们师父的冷若冰霜。

    萧月生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们,面带微笑,却不说话,玉石桌光芒柔和温润,将众人笼罩其中,轻柔的夜风徐徐吹来,她们的衣衫被荡起一片裙角,鬓发微飘。

    张清云不像两个弟子般面红耳赤,清冷地脸上,神色依旧自若,似在打量周围的景物,对萧月生灼灼的目光视而不见。

    “咳!”萧月生干咳一声,败下阵来,沉默的压力似乎对她不起效果,看来自己的影响力有待提高哇,暗叹了一声,声音放缓,慢慢说道:“张掌门,我们又见面了!”

    张清云目光如寒泉,自被玉光笼罩的桃花树上收回,投向萧月生,蛾眉轻挑,淡淡颌首:“嗯,让本座过来。究竟何事?”

    张清云数次被萧月生弄得气苦不己,心下戒备,处处小心,让气势总是占在高处,身处上风,攻击是最好地防守,用剑如此,对付他亦是如此。

    “张掌门路上遇到了萨顶教的人,是吧?”萧月生深吸了口气,将苦笑压下,平静的问道。

    "不错……还要多谢萧庄主的人相救!“张清云强自一笑,冰霜解冻,只是眉宇间仍是未染笑意,目光掠过他的脸庞,淡淡说道:”救命之恩,自当后报!“

    她这几句话,无一不噎人,换做旁人,早就血脉贲张,含恨甩袖,大步而去。

    萧月生却不由失笑,摇了摇头,略带讽刺的问道:”哦?自当后报,不知怎么个报法?“

    张清云登时哑然,蹙眉微微沉吟,银牙一咬,抬头道:”萧庄主认为呢?“

    清泉般的双眸却紧紧盯着他,强自镇定,心中却有些惴惴,这个萧月生,行事难测,不知会出何难题?

    “公子,张掌门,还是先喝点儿果汁吧!”一直与郭芙微笑着看好戏地小玉,此时自玉石桌上拿起几只玉杯,抿嘴忍着笑,递给了张清云师徒三人,缓解消融掉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萧月生暗赞一声,接过玉杯,小玉之机灵,实不下于自己的岳母黄蓉,此时插话,真是恰到好处,如一盆凉水泼下,降温降燥,熄灭了渐渐浓郁的火药味。

    白玉杯,碧澄汁,在温润的玉光之下,色彩透着生机勃勃,师徒三人从未喝过这般果汁,小心一试,顿时被其酸酸甜甜所掳,心中赞叹,却并未显露出来,宛如平常,别人看来,她们定是常喝,不以为奇。

    其要强之心。己浸入骨子里,是张清云身体力行,言传身教之功。

    “张掌门,其实这次邀您大驾,萧某有一事相求!”萧月生浅尝一口,便将玉杯递给郭芙,他还是喝不惯果汁,太过绵软,无滋无味。

    张清云略一举杯。示意其直说无妨。

    “萧某今番想做一次说客!”萧月生对处处占在自己上风的张清云笑道。心下却己给她记下一笔,容后再报,今晚就让她得意一阵子。

    “说客?”张清云终于忍不住开口,略带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修眉微蹙,沉吟着说道:“萧庄主说得是哪位?”

    “枫叶剑派!”萧月生目光淡定,观照着对面优雅而坐地张清云。在一片温润的玉石光芒中,其眸子深遂无匹,比天上繁星闪烁的澄澈夜空更为吸引人。

    一直默不出声,细细品尝着果汁的段紫烟与秦思莹不由抬起了头,对枫叶剑派这四个字,她们极为敏感。

    两派之间。虽掌门碍于身份,仅是较量了一次,弟子们却己冲突了数次,身为掌门座下大弟子的段紫烟自是难免参与其中。

    张清云默然无语,轻蹙着眉头,显得极是为难。

    她与叶重两人看起来客客气气,没有仇人相见。双眸发红地异状,但那只是各自爱惜羽毛,不失风度而己,私下里,两人的仇怨可是不小。

    数次冲突之中,下阶弟子一死两伤,而且上次枫叶剑派弟子中第一高手差点儿被紫烟他们消灭。若非他们狡猾的避到回春堂,早己一命呜呼了!

    说起来,两派弟子互斗不止,却难言谁更占上风,今日败,明日胜,论及实力,半斤八两而己。

    闹到如今的地步,即使是两位掌门,也已经欲罢不能了,弟子的仇若是不报,岂不大失人心?

    若没有弟子的归心,整个门派便成散沙一滩,再无战力,又怎能威慑别人?

    萧月生手中忽然出现一只玉杯,另一只手出现玉壶,对杯倾壶,淅淅沥沥声中,清香顿时弥漫在他们鼻间,清风徐徐,吹面不寒,将鼻间的香气吹得若有若无,更为诱人。

    他放下玉壶,执玉杯微啜,玉杯离嘴时,萧月生开口说道:“萨顶教不仅仅是刺杀张掌门你,也没放过叶掌门,他的运气不好不坏,受了点儿伤,如今怕是还未痊愈。”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令张清云不由深恶痛绝,微一沉吟,思索他为何将此事告知自己。

    想挑起自己同病相怜、同仇敌忾之心?还是逼迫自己不能起趁人之危之心?

    “听说刺客是位女子,若是这次叶重运气不佳,真的挂了,那接下来,不想而知,你们两派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唉——!别无选择!”

    萧月生又微啜了一口玉杯中酒,温润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闪而过的目光中,略有几分讽意。

    张清云虽不知“挂了”究竟何指,一猜便知,其意便是没命,刺客是个女子,而当今世上,武功高过叶重的女子,屈指可数,自己便算其中之一。

    栽赃嫁祸,驱狼吞虎!

    她顿时省悟过来,不由勃然而怒,修长的双眸微眯,精芒一闪,砭人肌骨。

    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身为渔翁,美则美矣,但自己身在局中,被人设计成鹤或者蚌,一向自傲的张清云岂能不怒火冲天?

    看着眯眼而笑的萧月生,张清云顿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岂能让他看自己的笑话?不能在他面前失态!

    “若是张掌门同意,萧某便做一次和事佬,将叶掌门请来,你们慢慢商量,你们两派一南一北,本无深仇大恨,何必做意气之争,徒令弟子们无谓的损伤?”

    萧月生放下一直在手中把玩的玉杯,正襟危坐,缓缓说道,脸色郑重得令张清云有些怀疑是否换了个人。

    张清云转身望向一直皱眉沉思的段紫烟,而素思莹是不理会这些复杂头疼的事情的,虽看起来她也在皱眉苦苦思索,快要见底地玉杯,却露了她的底细。

    “唉——!和则两利,战则俱损,道理如此浅险,张掌门不会不知,怕是抹不开面子吧?但如今叶掌门重伤,若能和好,岂不正显得张掌门你胸襟广阔,不输男儿?”

    萧月生有些苦口婆心,看似心急,内心却沉静如水,只是故做姿态,铺上几层阶梯,好让张清云顺着下来罢了。

    见张清云与段紫烟仍在犹豫,萧月生又添一把火:“若是应允,是怕寒了弟子们的心吧?”

    “不错!”张清云被他猜中了心思,虽觉不忿,地仍旧咬着牙,不服输的点头直接道出。

    萧月生摸了摸在玉光下更显黑亮的八字胡,谈起了老得不能再老的老调,以悲天悯人之表情,叹息而道:“唉——!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死者己己矣,再去纠缠,徒伤生者,又何必呢?这样吧,萧某有心法一篇,便当做感谢张掌门宽宏大量之礼了!”

    张清云盯着萧月生,看了几眼,似欲看透他的内心,却无功而返,受不住萧月生反观过来地眯眯笑意,轻哼了一声:“莫不是枫叶剑派给了萧庄主什么好处?”

    “天地良心!”萧月生有些夸张的摊了摊手,苦笑道:“萧某只是看不得番外之人在此猖狂无忌,而我们自家人却斗得不亦乐乎,被人耍得团团转,徒惹人笑!”

    张清云目光狐疑,他看起来可不是那种好人,不但做说客,还要赔出一套心法,换做自己,怕也是不会做这吃亏之事。

    “事先说好,这套心法并非是那种威力宏大的神功奇学,只是一套驻颜之术罢了,不登大雅之堂!”萧月生呵呵笑道,手执玉杯,仰天一送,一饮而尽,豪逸之气顿时涌出。

    张清云还不觉如何,身后的两名弟子,却双眸一亮,精神陡振,凝眸望向萧月生。

    “不知萧庄主说的驻颜之术,究竟有何种功效?”段紫烟忙放下手中玉杯,看了一眼师父,向萧月生恭敬的问道。

    便是小玉与郭芙,亦有些意外,望着自己的丈夫,等他回答,这些事,萧月生并未与她们说起,好像只是突起一念,心潮一动罢了。

    萧月生暗暗一笑,女人爱美地天性,古今皆然,对症下药,不怕她们不上钩!

    “呵呵,此心法我称之闭花羞月诀,共分三层,修成第一层,可将容颜衰老的速度减缓为一半,修成第二层,则容颜不再改变,修到第三层,则可令自己容貌再增几分美丽,心诀与内功深浅大有关联,只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末技小术罢了!”

    萧月生呵呵一笑,娓娓道来,随着他的话,段紫烟与秦思莹双眸越亮,越发兴奋。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3-164章 网

    “师父——!”段紫烟望向自己的师父,唤了一声,显然心中已动,站到了萧月生的一方。

    “唉——!你们呐……!”张清云摇了摇头,清冷雪白的瓜子脸上微露苦笑,颇多感慨,自己的弟子们仍是如花少女,对这等心法,岂能不憧憬向往?这个萧月生也实在狡猾可恨!

    不过,她虽然表面冷冷清清,淡漠得很,心中却待弟子们亲如儿女,有此机会,能将干戈化去,实在最好不过,萧月生此人虽然可恨,身份却也足够,是做鲁仲连的不二人选。

    “好吧——!”张清云转过身来,冲萧月生点了点头,似是无奈的说道:“若枫叶剑派答应,本座便答应!”

    “哈哈哈哈……!”萧月生纵声长笑,将玉杯向小玉一伸,笑道:“斟酒斟酒,将大伙的杯子都满上!”

    “张掌门果然不愧是巾帼女豪,心胸非凡,萧某佩服!……先干为敬!”萧月生将被斟满的玉杯一饮而尽,琼浆玉液自他嘴角流出几滴,滴至宝蓝长袍之上,转瞬不见。

    小玉手脚麻利,转瞬之间,已将众女的玉杯斟满,郭芙也将萧月生的玉杯重新斟满,张清云三女见郭芙与小玉皆举起了玉杯,便有学有样,几只玉杯在空中轻轻相触,清脆悦耳,萧月生大笑一声:“干”

    众人举杯同饮。

    “开饭喽——!”小凤温柔的声音如春风般吹来,袅袅不绝,人却未见,她将千里传音之术大材小用于此处。

    戍时,萧月生寝居,象牙大床之上,小玉与小凤皆秀发披散、娇慵满面的半躺在上面,与萧月生一个被窝,将其夹在当中。大被同眠。

    七颗夜明珠镶在屋顶,明亮柔和的珠辉之下,小玉与小凤乌黑的秀发铺于乳白的床单与锦被上,显得越发黑亮。

    他们今晚行房,采用的是双修之术,不同于寻常事后的疲倦欲死,反而精神奕奕。神气完足。

    此时头脑清明,正是思考之佳机,小玉枕在萧月生肩窝的螓首动了动。声音软软地说道:”公子,您怎么忽然做起了鲁仲连?……枫叶剑派与清微剑派真的能够和解?”

    “公子出马。他们还能不给面子?”小凤轻轻呻吟了一声,娇慵的哼道,身子微微扭了扭,萧月生的大手在锦被下并不老实。

    “奇怪呀,公子怎会管这般闲事?”小玉粉脸绯红未褪尽,星眸桃腮,看着极未娇艳诱人,笑着对另一侧的小凤道:“小凤你说,公子爷反不反常?”

    小凤眯眼一笑。躺在萧月生另一侧肩窝上的螓首动了动,督了他一眼,自然带着柔媚的风情,扑哧一笑,点了点头:“小玉姐姐说得不错,公子爷确实反常!不过……,遇到张大掌门。公子爷反常一下,也情有可原嘛!”

    萧月生懒懒地拥着两只柔腻温软的娇躯,大手无处不在的抚摸,感受着手上传来地羊脂玉般触感,听到小凤的话,闻到了一股酸味,不由笑骂一声:“该打!”大手轻拍了她圆臀一巴掌。

    小玉轻轻一笑:“公子该是别有用意吧?……难不成只是为了讨好张大掌门?”

    “你也该打!”萧月生另一手拍了下小玉锦被地圆臀。瞪了她们二人一眼。

    两女娇躯扭动,令紧贴着她们的萧月生大感刺激,胳膊一收,紧紧将她们拥在怀中,享受着她们的柔软。

    过了半响,他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缓缓而道:“唉——!跟你们说说也好!”

    见儿女抬起螓首,神情专注的望着自己,期待着下文,萧月生下了决心,将自己内心之话释出:“少林、枫叶、清微、再加上龙虎山、茅山、阁皂山,如今都与我们观澜山庄扯上了关系,再有岳父岳母那边的关系,全真教、丐帮也算与我们有了渊源,如今我们观澜山庄虽然名气不大,其影响力却已不低!”

    “莫非公子爷志在天下?”小凤侧趴在他肩前,玉手扯着萧月生的一缕头发,轻轻绞动,定定的望着他。

    瞥了小凤一眼,大手离开她的光滑如缎低背臀,将锦被向上拉了拉,盖住她浑圆如玉的肩头,萧月生摇了摇头,淡淡笑道:“志在天下?……呵呵,那等出力不讨好的事,为夫怎会去做?!”

    “那……公子爷却是为何?”小玉弯弯的黛眉微轻蹙,似在深思。

    “你们都见过蜘蛛吧?”萧月生问,见两女点头,着说道:“蜘蛛怎样捕食,你们定也见过,结网而坐,有飞虫至,粘于网上,待其被缚无力,则上前取食,这种捕食之道,不必直接肉搏,最是安全不过!”

    小玉与小凤都是精于思的人物,萧月生的话顿时惹起二人的思索,心中若有所悟。

    “结网?……我些明白了……”小玉因为组建报网络,没少被萧月生输以网地概念,一点即透,恍然而笑。

    “不错!就是结网!”萧月生声音有些激昂。

    看了两人一眼,声音又沉凝下来,缓缓说道:“……这才是长治久安的自保之道!”

    萧月生再后世深入研究过一代伟人**的思想,对于人多力量大之精髓,理解得不能再理解。

    他嫌麻烦,门下之人不多,又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于是使了这么一个懒办法。

    “公子果然深谋远虑,用心良苦,不过……,公子爷太狡猾。闭月羞花诀,嘻嘻,这名字多么诱人,哪个女人能抵得住?!”小凤柔声轻笑,双眸流动着摸摸柔情。

    “闭月羞花诀……,公子爷哪来的这么个心诀?没听过呀!”小玉的脸雪白里透着绯红,美艳欲滴。她带着笑意,笑盈盈地问。

    “呵呵,在为夫脑袋里呢!……比起你们的心法。闭月羞花诀自是差的远了,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把眼睁得那么圆!”萧月生大手自她身上拿出,一抚小玉长长如扇的睫毛,呵呵笑道。

    睁大眼睛的两女有些不好意思,忙眨了眨明亮地双眼,使其归原,她们也无法抗拒闭月羞花诀的诱惑,也想练练。

    枫叶剑派的掌门叶重那里,萧月生从未担心,小星的话。由不得叶重不听,请贴已经派人送了出去。

    今日萧月生并不准备取襄阳,几日未去临安城,他心里有些挂念杨若男与谢晓兰她们。

    吃早饭时,下人禀报,张清云师徒三人早已出去,要去嘉兴城里转转。不与他们一起吃饭。

    此时早已日上半空,上午已过去了一半,一向持律严谨的张清云,奉行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早便起床练功,听到下人们说,庄主夫妇还未起床。怕还要一些时候,自是不会等候,索性去烟雨楼吃饭,再去转转嘉兴城。

    萧月生吃完了饭,让郭芙陪陪张清云师徒,小玉要关注襄阳城的消息,小凤又有病人。

    听小凤的意思,那个身怀九阴绝脉地小姑娘,资质卓异,心性受过生死的锤炼,是承其衣钵的极佳人选,她准备鼓动一下,看看能不能令其拜自己为师。

    整日里离不开回春堂,小凤也有些发愁抱怨,可是又见不得病人受苦受难,于是,她起了学一学她公子爷地心思,找个代劳的,弟子服其劳,再好不过!

    萧月生闲来无事,去临安城之前,先去了一趟桃花岛。

    桃花岛上,完颜萍与小月两女正在随着程英陆无双学习织布,皆身粗布衣衫,围着布裙。

    布裙而玉簪,极不相衬,却更显她们地天生丽质,容颜如玉如珠,四位美人织起布来,手脚麻利,动作优美,看着极为赏心悦目。

    萧月生也由得她们,完颜萍与小月早已被萧月生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做这些粗活,并不会令她们的肌肤变样,玉手也不至于磨出老茧,稍事劳作,聊以打法时间,并不算坏事。

    小星则站在桃花阵最外边,桃花树下,迎着大海,再海风吹拂之中,玉手捏着一段桃树枝,时不时的比划两下,然后停住,仰天细细思索,再接着比划,神情专注,如痴如醉,对自己公子爷的到来,毫未察觉。

    萧月生笑着摇了摇头,未出声打扰,身形一晃,转瞬消失。

    临安城的王府,萧月生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寝室之内,脑海中微微一动,整个王府一览无遗。

    大厅内竟然有人,瑞王爷正侧在一张屏风围成的小屋里,摇椅晃动,茶几之上,放着茶盏,茶盏之上,热气袅袅,萧月生似乎鼻尖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房门发出吱地轻响,鹤发童颜的老童趋入无声,推门而入,站到了萧月生身后,恭身道:“公子,您回来了!”

    “二弟他们都哪儿去了?”萧月生坐到檀木桌旁的梨木椅上,漫声问道。

    “二爷他们已经离开了临安城,说是要去西面转转。……夫人与小姐去了临湖居。”老童躬身回答,语速不疾不徐,声音雅正,听起来极为舒服。

    临湖居便是萧月生建在山上的那座庄园,透过窗外,便能将西湖尽收眼底,上次谢晓兰与杨若男便在那里住了一段儿时间。

    “那这个瑞王爷是怎么回事?”萧月生点了点头,她们去临湖居也好,那里布置了阵法,除了谢晓兰与杨若男,别人怕是无法靠近,安全得很。

    “瑞王爷一直在等公子您回来,不过,……依老奴看,瑞王爷是真正喜欢读书之人。公子您不回来,他也丝毫未表露出焦急的意思,早晨吃完饭,便过来,中午离开,下午又过来,晚上再离开。说是等公子您,但更像喜欢客厅里的书。”

    老童嘴里一边说着,手上也没闲着。拿起茶壶,壶内早已被他准备了清水。

    他掀开壶盖。自旁边圆木罐中小心捏出一撮茶叶,倒入茶壶,接着两手按住壶身,几句话之间,热气自壶嘴喷出,清香四溢,弥漫满屋。

    他的双手修长洁白,宛如处子之手,对滚烫地茶壶似是毫无感觉。缓缓优雅的执壶斟茶,倒了一盏,递至萧月生跟前。

    “哦——?”萧月生接过雪瓷茶盏,拖着声音,似是极感有趣,摇头笑道:“有点儿意思!”

    老童躬着身子,低眉顺眼。看萧月生饮了一口茶,茶盏离嘴,他方开口道:“还有,宫里来人传召公子面圣,每天早晨与中午来,一日两次,催得很急!”

    “面圣?呵呵……”萧月生脸上的笑意有些莫测高深。老童看不明白,也不敢再去揣测。

    “临安城里现在如何?”萧月生又喝了一口茶茗,在淡淡的热气飘渺中,声音亦有些飘忽。

    “还是乱得很,许多小帮派相互厮杀,临安府尹已经下了禁兵令,巡城的兵卒已增加了一倍。”老童毫不犹豫地回答,似是早有准备。

    他不仅管理着整个王府,也暗中负责一部分情报,只是与小玉的系统不同,他是向小月负责,起监督之职。

    “唉,乱世出英雄呐!……南山帮一倒,这些小帮小派地春天便来了!”萧月生感叹了一声,将茶盏一放,站起身来,说了句“去看看瑞王爷”,便往外走,离开了寝室。

    “瑞王爷,怠慢了!”萧月生步入大厅,拱手呵呵笑道。

    正在摇椅中悠然自得的瑞王爷忙停下来,起身步出屏风围成的小居,一身紫袍罩身,气度威严,见到厅内卓然而立的潇洒身影,忙拱手呵呵笑道:“子虚先生终于回来了,让孤瞪得好苦!”

    “呵呵……,山人不知,还望王爷莫怪才是!”萧月生走了过来,拱手,面露歉意,伸手延请,示意进入瑞王爷刚才所在之处。

    两人据案对坐,老童手脚麻利、无声无息的将茶水端上。

    “王爷找山人,不知为了何事?”萧月生茶盏一放,便开口问道,开门见山。

    “子虚先生救了小女,却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致谢,深感愧疚,孤想邀先生敞府做客,却总找不到先生!”瑞王爷也将茶盏放下,抚着青须笑了笑。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既然如此,今晚便去府上叨扰吧!”萧月生直爽地回答,令瑞王爷有些措手不及,太感意外,不禁感叹,果然是奇人奇行啊,行事总是出人意料。

    “怎么,山人太过唐突了?”萧月生笑了笑,心中有些捉弄的快感,他已感觉到,王爷意犹未尽,仍有话来说,看起来好颇是为难,萧月生便想堵上他的嘴。

    “不不不!……孤求之不得!”瑞王爷忙摆了摆手,矢口否认,抚须笑道:“先生能至敞府,蓬荜生辉啊!”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再说,开始转移话题,看了一眼桌上放地书,笑道:“王爷也是爱书之人呐!”

    “呵呵……,本王平生做一书蠢足矣,却因小女之病,一直心无所安,这几日在先生府中,可谓大饱眼福了!”瑞王爷眉毛跳动,笑得极是欢畅。

    两人于是便说了一些奇闻秩事,儒林拾趣,萧月生拥有的神通,若想记下一本书,只是须臾间事,其学识渊博,可谓当世无匹,而瑞王爷也是天资极高,记忆过人,学识之渊博,也是远超常人,两人越谈越投机,瑞王爷泛起了想见恨晚,天涯知己之感。

    正浑不知时间之流逝时,老童忽然出现,躬身道:“公子,宫里又来人了!”

    萧月生抬头看了一眼轩窗。看窗影正中,却已是午时了。

    “请吧!”萧月生摆了摆手,对瑞王爷欠然一笑。

    此时地他,已不是原来王子虚那般冷漠,瑞王爷只是以为,因为他们相熟之故,却不知萧月生总得冷着脸。有些厌了,已恢复了本色。

    传诏之人是内廷高官叶青蝶,一身紫袍。步伐轻捷,身后两名侍卫跨剑相随。只是跟门房打了招呼,不让他招呼别人前来迎接,便跨进了王府,熟门熟路,径直沿着碎石小径,来到竹林掩映的大厅。

    老童成心使坏,其功力自是早已发现了叶青蝶的到来,却并未出来迎接,而是呆在厨房。督促厨娘仔细准备无膳,驸马爷的胃口可是极为挑剔,平日他不在时,可以对付一下,现在他来了,万一厨娘忘了,依旧漫不经心。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当他迈步去大厅通报时,叶青蝶已经迈步进了府院中间,还未等他出大厅,叶青蝶便已进来。

    两人抱拳,还未说话,叶青蝶忽然“咦”的轻呼一声

    叶青蝶踏入大厅时,顺势转头看看。想看看瑞王爷走没走,这几天他们在此处不时遇着,扫视之际,丹凤眼忽然大睁,惊呼一声:他见到了久盼不至的萧月生!

    “哦?叶大人?”萧月生也装聋作哑,品茗的动作顿了一顿,装作乍才发现他地模样,剑眉挑了挑。

    “自虚先生,可算等到你了!”叶青蝶大喜过望,忙深深一躬身,顿觉周身一松,通体舒畅,这一拜拜得心甘情愿。

    接着又对瑞王爷躬身大礼。

    理宗每天都要派两次钦差前来王府宣诏,而叶青蝶与萧月生有了两次接触,自然是最好地钦差人选。

    他每次都失望而归,理宗的心情自然不顺,看向叶青蝶的目光也变得不太和善,让他有些心惊胆颤,伴君如伴虎,他体会得越发深刻。

    萧月生见到叶青蝶热情的神情,索性直爽到底,二话没说,直接辞别了瑞王爷,跟着叶青蝶入宫面圣。

    理宗的气色比起以前,不可同日而语,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仿佛年轻了十余年,生机勃勃。

    这次面圣,理宗并未再垂拱殿,却是后宫的涉华阁,贾贵妃地寝宫,他本以为仍旧要失望一次,没想到一个侍卫纵马传报,子虚先生竟回府了,如今正在前来宫里地路上。

    贾贵妃容光焕发,明艳得令人不敢直视,令理宗大为欣喜,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以前乍见到她时,惊艳不已的时光。

    对于这位子虚先生,贾贵妃更是感激看重,他所赠之丹,是在是神仙之药,服下之后,全身轻盈,精力充沛,身体越发康健,以前去聚景园游玩时,走了几步,便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须得歇上一歇,而如今,便是走上原来两倍远地路程,也不会那般气促,体质之增强,显而易见。

    这些且不去说,最最重要的,便是自己地容颜变得越发年轻,容光若雪,明艳逼人,看官家望着自己时不时发怔,眼中露出的火热,便能觉出自己的改变,涉华阁仿佛成了陛下地寝宫一般,圣眷如此,真可谓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更何况陛下晚上变得龙精虎猛,远胜从前,直令她承欢无力,求饶不止,春情自然的泛上眉梢,越发动人,便令陛下更加痴迷,如此恩德,贾贵妃岂能不心中感激?!

    萧月生踏入涉华阁,拱手作揖,傲不跪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如见常人。

    理宗呵呵长笑,站在门前,将其迎入,贾贵妃亲自执壶为其斟茶,萧月生大咧咧的接受。

    “呵呵,子虚先生的丹药果然神气,朕如今浑身是劲,仿佛年轻了十几年!”理宗并未问起萧月生为何总不在府中,传召不至,这些事情,皆可不究。

    “如此再好不过!……草民之幸也!”萧月生点点头,其坐姿非是以下对上的半坐,或者沾一个墩沿,也非正襟危坐,仅是轻松自如地坐在那里,端着贵妃送上的茶盏。甚是惬意。

    “涉入亦是如此,也觉那瓶丹药灵效非凡,故让朕在此处与先生相见,能让她当面致谢。”理宗微眯着眼睛,满是笑意,帝王的威仪荡然无存,此时的他。更像一个平常之人。

    “呵呵。”

    萧月生放下绘着仕女图的雪瓷茶盏,扫了一眼坐在理宗对面的贾贵妃,削肩秀颈。雪白无暇,高雅雍容的气息扑面而至。他呵呵一笑,道:“贵妃看起来确实好多了!”

    贾贵妃嫣然一笑,淡雅地屋内顿然一亮,其明艳之光,萧月生亦大为惊讶。

    萧月生亦是淡淡一笑,神态裕如,宠辱不惊,似是对贾贵妃的明艳没有感觉,官家这么着急的找自己来。必不是要对自己说多谢的。

    “不知先生……还有没有这种神丹了?”理宗轻咳了一声,努力装出理直气壮的表情,天下万物,皆归天子,他暗中对自己说道,只是这位子虚先生有一股特立独行的神气,难以当成自己的臣子。

    萧月生心中暗暗一笑。表情却是微微蹙眉,面露难色,沉吟了一番,苦笑道:“陛下见谅,山人所炼丹药极少,实因药材难求,那两瓶已是倾尽山人地所有!”

    “哦。没有了!”理宗帝王心术精深,却也忍不住面露失望。

    “不知先生需要哪些药材?……陛下,宫里御药院什么药材没有呀!”贾贵妃一直默默端坐,她不戴珠帘,以真面目见萧月生,便已是逾越,又岂能多言,此时却忍不住出声提醒。

    理宗失望之色顿收,赞赏的看了贾贵妃一眼,抚掌笑道:“正是正是,需要何种药材,自御药院取便是!”

    萧月生仍是面带苦笑,摇了摇头,道:“若是寻常药材,山人便不会这般为难,如百年雪莲,千年首乌,这等天材地宝,即使是御药院,怕也没有!”

    “况且……”看了一眼热切望着自己理宗与贾贵妃,萧月生笑道:“况且丹药也并非万能,仅是服丹,强盛一时罢了,只能做为佐助手段,若想身体强健,更重要地还是修炼。”

    “修炼?”理宗抚了抚颔下整齐的清须,摇头苦笑:“修道需要静下心思,朕一天到晚被国事缠身,又怎能专心于修炼?”

    随之他又长长叹息一声:“唉——!有时候,朕倒希望自己是一个平民百姓,可以无牵无挂地一心向道,不理俗务,朕好是羡慕子虚先生啊——!”

    他发此感慨,倒有些违心,再遇到萧月生以前,理宗对道士并不如祖上几代那般痴迷,心底是不信的。

    “呵呵……,陛下若想成仙成圣,当是需要摒弃尘俗,专心致志,便若想强身健体,延长寿元,却不必如此!”萧月生将雪瓷茶盏端起,抬了抬眉毛,呵呵一笑。

    “只需每日花上一个时辰,静心修炼,山人担保陛下百岁可期!”萧月生说得郑重其事,其表情语气令人不自觉的信服。

    “果真如此?”理宗顿然心动,虽整日听臣子们万岁万岁的喊得欢畅,谁都知晓能活百岁,已是了不得的长寿。

    “山人岂敢犯欺君之罪?!”萧月生眯眼一笑。

    他也是逼不得已,虽说那些丹药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但那毕竟是灵药,给皇帝吃,还不如送于门下弟子们呢!

    想到就做,萧月生马上提出,要授一套心诀于陛下,只需按时修练,则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强健。

    萧月生亦下了些本钱,将一股元气停驻于理宗丹田之内,仿佛结成内丹,令他能够体会到暖融之气感,浑身舒畅,由不得他不喜欢练气。

    这套心诀是萧月生临时自创,纯粹用以强身益肾,且修练时伴有佛家禅定时的自在欢愉之感,极易令人上瘾。

    “陛下,此心诀修练简单却威力宏大,深得大道至简之要,每天一个时辰,切不可多练,免得身体承受不住!”萧月生殷殷叮嘱,同时右手朝贾贵妃虚虚一按。

    贾贵妃膻中顿然一热,一个气团顿然形成,缓缓旋转,仿佛海水之漩涡,一股热流自气团中冲出,自下而上,直冲眉际,接着穿过头顶,沿后颈玉枕而下,过脊柱,透会阴,重新返回膻中,形成了一个小周天循环,若非她出声不得,早就舒服得呻吟出声。

    萧月生临行前对理宗笑道:“一个月后,山人再来探望陛下!”说罢,飘然离去。

    出了丽正门,他沿着御街往城外走,湛蓝的天空,太阳高悬,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好天气,阵阵油香味漂浮再街头。

    没用轻功,也未用瞬移地神通,就是这般安步当车,缓缓而行,在人群中穿梭,令他感觉说不出的亲切开心,离开人群太久,偶尔赶一番热闹,也是别有滋味。

    出了涌金门,再向西走,一座并不高峻的青山半坡之上,便是萧月生的临湖居所在。

    萧月生正穿过山脚下的一片松林,踩着被松针铺满的小径,倾听着轻风掠过松枝时的微微啸声,心中一片宁静。

    忽然间,他脚步一顿,蹙了蹙眉头,抬头上望,似能穿透地松林,看到半上坡上的没的情景。

    松林掩映的临湖居外,通往别苏道路两旁的松树林之中,寒光闪烁,若隐若现,十几个人手执刀剑,蹲于松树枝杈上,悄无声息。

    “老大,这次算了吧?我这该死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一棵又直又高的松树上,蹲着两个执刀男子,一个约三十多岁,面皮微赤,脖颈粗壮有力,双眼转动之间,精芒闪动,隐隐带着杀气。

    身旁蹲着的男子也三十余岁,面皮焦黄,仿佛从小到大,一直没喂饱过肚子,身形微带着佝偻,只是双眼极是灵活,极似冰上地琉璃球,一触即动,刚才的话正是他所说,声音压得极低。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少他妈疑神疑鬼的!”那脖子粗壮的老大转了下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精芒突涨,赛过他手中之刀映出的寒光,令那面皮发黄之人心中一突,噤若寒蝉。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5章 传香

    那面皮焦黄之人不敢再劝,抚了下时而跳动的右眼皮,心中的不祥之感却越发浓烈。

    只是看着老大的背影,他却没有开口的勇气,自己虽然身为帮内的军师,却只能帮忙出出主意,一旦老大有了决定,他也只能闭嘴,正是凭着老大的这份果决与狠辣,趁着南山帮倒下的良机,令他们从两个人渐渐发展成了一个五十多个人的帮派,每天能吃香的喝辣的,不再是帮派中最底层的打手。

    这座位于山坡上的别墅,虽然不知是谁的,但偶尔会有几位极美的女子进去,当初他们混得不如意时,便常在山脚下的那边树林里等候,能够一饱眼福,看看那天仙般的美女,虽然自知不可能拥有她们,便就算看上一眼,也算是享受。

    如今他们的帮派已经初具规模,胆气大壮,饱欲思欲淫,色心也是膨胀的厉害,只是其他女子,在他们眼中,无异于庸脂俗粉,只有那座别墅里的美女,才是真正的美女!

    经过小心的探查,这座别墅极为神秘,根本无法接近,仿佛是海市蜃楼一般,一旦靠近,便会晕头转向,走来走去,总是走回原来的地方,但色迷心窍,鬼使神差之下,警惕之心大减,他们便想到在半路上拦截,不靠近别墅,你就成了么?!

    “我说老二,你别自己吓自己,这里从没来过一个男人,都是些娇小姐,那临安四花娇滴滴的样子,能会武功么?”脖子粗壮、面皮微赤的老大口气略微和缓一些,语气带着安慰。

    身形微佝偻的老二摇了摇头,他对于自己的直觉一直极为信任,很多次危险,便是凭着这种直觉,提前躲开,才能活到如今,否则,他们这种小帮派,在惨烈残酷的临安城帮派大战中,早被吞掉了。

    “那关盼盼的武功应该不错的!”他自手边拽了根松针,掐一小段,送到嘴里,醮了醮唾沫,按到右眼皮上,令它压住眼皮,不再跳个不停,嘴里轻声说道,似是说给自己听。

    “胡说,她那是舞蹈,不是武功!……据说她的剑舞得好看,可惜这一阵子,抱剑营竟然关门了,看不着她,嘿嘿……,等把她抢回去,定要好好的给咱们舞个痛快,不让她穿衣裳,光着身子,嘿嘿……!”老大嘿然一笑,双眼放光,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似乎关盼盼就在眼前。

    “啊!谁!”他笑容未敛,忽然牙齿剧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声音震天,在林中传出极远,惊起一片鸟飞惊鸣。

    众人大惊,望向惨叫的老大,只见面色发青的他正捂着嘴巴,眼睛大睁,精芒闪烁,凶光四射,似是在搜索某物。

    “怎么了,老大?”老二摇了摇头,急忙问道。

    他的耳朵现在还在嗡嗡的响个不停,刚才那声惨叫委实太过突然,声音也太大了点儿。

    “有人!”面色微赤、脖子粗壮的老大拿开捂嘴的大手,狠狠说道。

    身旁的老二却有些惊呆了,老大说话的嘴巴此时满是鲜血,上下嘴唇被血染红,有些吓人,配以他略显狰狞的凶相,带着一股噬人的狠厉。

    “有人?”面色焦黄的老二一怔,忙站起身,护在老大面前,转过身来观望。

    他们蹲着的松树位于路边,若有人,也是在他们身后。

    松林寂寂,飞鸟已被惊走,除了穿林而过的微微风啸声,再没有什么声音,太过安静,仔细听来,便有些森森。

    附近几棵树上,帮内兄弟们也站起来观望,有人问道:“老大,什么事?”

    “大家小心,有人!”老二忙高声叫道,看老大鲜血淋漓的嘴,看来是牙齿受了伤。

    众人登时紧张起来,有下地的,趴在地下查看,轻功好的,则跳起来望一望,却唯见松林依旧,不见人影。

    “哪位高人大驾光临?……在下福寿帮帮主李福元!”老大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面不改色的大声叫道。

    唯有轻风穿林的微微啸声。

    “他妈的,见鬼了!啊——!”李福元气愤的大骂,随即又发出一声惨叫,声音震天响,中气十足,显出了武功之不俗。

    他的大手又一次捂上了嘴巴,粗壮的脖子青筋凸起,如同几条蚯蚓附在其上,微赤的脸庞此时微露惊骇。

    虽有防备,挡在他身前的老二仍旧被吓得一哆嗦,实在是李福元叫得太掺人,他没转过身去看老大,而是张目四望,想要寻找出手之人。

    李福元捂嘴的手拿开,掌心上一滩鲜血中,似是两颗牙齿。

    他也是在刀口上滚过来的硬汉子,断牙之痛被其强忍住,打量着手掌心上的两颗牙齿,便要扔到嘴里,吞下肚子。

    他忽然顿了一下,另一只拿剑的手将剑搁在树枝上,摸了摸血淋淋的两颗牙齿,捏起了其中的一颗。

    不像是牙齿啊,他将其在玄色短衫上擦了擦,想将血擦去,再细细观察,却发觉擦不干净,血已经浸了进去,他又掐了掐,指甲微一用力,是松籽!

    他一把按住身前正在东张西望的老二,低声道:“老二,你看看!”

    老二目光依旧盯着周围,头却慢慢往后转,转过身来,看了看李福元手掌上的东西,有些不解,“怎么了,老大?”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李福元将掌上的被鲜血浸过的松籽递给老二,双眼露出一丝恐惧。

    “就是它把我的牙打断的!”李福元低头在老二耳边轻声说道,嘴里有些漏风的叹息一声:“这下,我们有麻烦了!”

    老二点了点头,将自己右眼上沾着的那一小段松针抹了下来,一颗松籽将老大的牙打断,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总走夜路,难免会遇上鬼,这次遇到了传说中的真正高手,吉凶难料啊——!

    “不知哪位高人在此,在下等不敢打扰,马上离开!”李福元精芒闪闪的眼睛转了转,高声叫道,示弱的语气令他东张西望的手下们大感惊诧。

    “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忽然响起的声音仿佛一只银铃在空中摇荡,说不出的清脆悦耳,即使话中含着冷冷的煞气,也无损于其动听。

    听到声音,众人忙想依音查其位置,却发觉声音飘忽,每一个字吐出之后,便换了一处地方,好像说话之人无处不在,又好像是数个人依次吐出一个字,拼成了这句话。

    而最后两个字,却从清脆的银铃声变成了震耳欲聋的铜钟大吕,福寿帮众人只觉耳朵似乎一下子被震破了,眼前发黑,似有金星闪烁,胸口闷得厉害,恨不能将五脏都吐出来。

    “卟卟卟”的几声,有几个人自树杈上落了下来,摔了个结结实实,好在松树下面枯黄的松针铺地,铺成厚厚的一层,免于摔下之人变得头破血流,只是摔下来的人,却早已昏迷了过去,无知无觉。

    在树上呆着的老二顿时身体一软,委顿下去,仿佛被抽去了骨头般下滑,幸好身旁的老大眼前发黑,大手下意识的向前抓了一下,正好将其抓住,没有摔到树下。

    又是“卟卟卟”几声,却是有几个人各自嘴巴大张,喷出了一团血雾,五脏六腑已被震伤。

    李福元用力摇了摇老二,让其清醒过来,老二对于他来说,便是大脑,他虽然胆小,却可以看做谨慎,文心阁丫头手打,他心细如发、鬼点子层出不穷,硬是凭着种种手段,将只有两个人的福寿帮变成了五十多人,关键时刻,自己的脑袋不够用,还是需要他出主意。

    老二焦黄的面皮已变得涨红,如喝醉了酒,被李福元摇了摇,掐了几下人中,渐渐醒了过来。

    “不知在下有何得罪之处?”李福元看到老二渐渐清醒,忙大声问道,以拖延时间,虽然听出是年轻女子的声音,但其声音的威力,却更令他戒惧。

    松林寂寂,无人回答。

    “唉——,好大的风啊!”老二长叹一声,声音极大,其耳朵仍感觉嗡嗡作响,没有恢复,声音便不自觉的加大。

    此时松枝微颤,微风轻拂,哪来什么大风?

    “还请芳驾出来一见!”李福元会意的接着大声嚷道。

    “咯咯,……不必白费心机了,就你们怀里的那些迷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娇笑声如同玉珠滚玉盘,清脆入骨,声音仿佛自天空传来,虽不似刚才的变换方向,却仍旧无法寻出人来,其话之内容,顿令树上仍清醒着的众人身体一僵,有些骇然。

    他们岂能知晓,这位观澜山庄出身的少女,还未够出门资格时,便在千寂馆受过各种下三滥阴险手段的历练,他们这些小小伎俩,实在有些班门弄斧了。

    他们更不知,此举将她尚有几分犹豫的杀心坚定了一下。

    “唉——!……算了,今儿我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快快滚蛋吧,免得我改了主意,将你们当作这些松树的肥料!”

    他们能够听出说话之人是一位少女,有一股娇憨的韵味,口气却有些吓人,仿佛不把人命当一回事儿。

    “走,走,快走!”老二唇角已有鲜血,是内脏受伤之故,此时顾不得别的,忙用力拉了拉老大的衣角,急声催促。

    他即使再蠢,现在也知道惹了不该惹之人,怪不得这里环境幽静偏僻,只有女子出没,却依旧平安无事,临安城那么多人,岂能只有自己看到她们?!

    “那青山不改,绿……啊!”李福元倒驴不倒架,临走不忘说几句场面话,却并未说完,只觉门牙一痛,文心阁丫头手打,忍不住又是一声惨叫,忙捂住了嘴巴,跳下树来,急急跑动,其状如丧家之犬,却并未能看到,他们的身后,两道金光一闪而逝,分别没入他与老二的体内,而一心逃命的他们,却毫无知觉。

    “若再靠近此处一步,下次可没有这般运气,定让你们有来无回!”

    娇叱声在他们身后回荡,令他们身体有些发晃,变得更加狼狈,那些后知后觉的帮众纷纷跳下树来,将跌在树下昏迷不醒的人背起,十几个人匆匆跑出松林,沿着松林夹径的碎石小道下山而去,头也不敢回一下,唯恐被杀人灭口。

    当他们已走得不见人影,山林寂静下来时,自一只树冠上飘下一道曼妙的身影,一袭湖绿罗衫,身形娇小玲珑,杏眼桃腮,小巧的琼鼻微翘,有一股狡黠精灵的韵致。

    她站在碎石小径上,冲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皱着挺翘的琼鼻,重重的哼了一声,对他们淫猥之心痛恨之极。

    “呵呵……,小丫头做的不错呀!”随着清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道身影由无至有,渐渐显现,仿佛晃动的湖面渐渐平静,映于其上的景物亦渐渐清晰。

    “庄主!您来了呀——!”满是狡黠之气的少女登时眉开眼笑,淑女般的裣衽一礼,表情极是喜悦。

    现出身来的萧月生虚虚一扶,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温润如玉般的目光令少女有些羞涩。

    “若来晚了,还真看不出小香发威呢!”萧月生沿着碎石小径举步向前,瞥了一眼桃腮绯红,容颜放光的萧传香,呵呵笑道。

    “哪有啊——!……只不过是几个小毛贼,人家只是动动嘴,把他们吓跑了嘛!”萧传香嘴角带笑,绞着葱白雪嫩的手指,扭了扭腰肢,声音甜美娇嗲,说不出的可爱。

    萧月生仰头呵呵一阵长笑,脚下未停,踩着碎石小径,转头笑道:“果然不愧我观澜山庄的门下,……对!就是要谦虚!要近乎虚伪般的谦虚!哈哈哈哈……”

    萧传香也咯咯笑了起来,灵慧的圆眼眯了起来,仿佛白昼的猫眼一般,眼波流转间,动人心魄,她见到心目中神人一般的庄主这般亲切,感觉说不出的开心,真像是做梦啊——!

    松林间被笑声充满,两人步伐不疾不徐,萧月生顺便问起了她在这里的生活。

    别看萧传香狡黠灵动,一副不懂事的青涩模样,其实她已是自万华馆闯出来的天才人物,主修的是园林设计,因为临安城的园林众多,她便主动要求前来临湖居工作,一面负责临湖居的整理,一面继续自己的研究。

    观澜山庄分叠涛馆,千寂馆和万华馆三馆,循序而进,能进万华馆者,皆是天赋卓绝之辈,而观澜山庄弟子入门心法中,便有一门通慧诀,有增强智力,天启心窍之功,大多数弟子都能够进入万华馆。

    只是万华馆易进难出,设有四道天关,能够破关而出者,寥寥无几,而愈五年未能破关者,则只能离开。

    所以,万华馆,弟子们可以选择是否进入,自知能力不足者,则不必费功夫。

    两人边走边说,沿着碎石小径一直走下去,终能走到临湖居。

    刚踏入临湖居周围的针式之中,便听到琴声琮琮,清澈如流水,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滋味,似是在随意拨弄。

    “这定是晓兰夫人正在抚琴呢!”萧传香咯咯一笑,转身向前跑去,一溜烟儿的消失不见,显然进去通传萧月生的到来。

    萧月生嘿嘿一笑,身影一晃,转瞬即逝,循琴音而去,出现在了临湖居后花园之中。

    澄澈的荷池之上,一座水榭小亭曲廊蜿蜒,经过两座八角小亭之后,是一座四角的飞檐翘角亭,仿佛一只巨雕欲展翅凌云状,颇有几分气势,名曰凌波亭。

    谢晓兰、杨若男与临安四花六人此时正在那座凌波亭内。

    亭内除了原本的玉石桌,旁边又加了一张紫木书案,正被杨若男占据,执笔行文,全神贯注,轻风自荷池上掠来,拂却了她的鬓发,也未能令她分神。

    琮琮的琴声时不时的响起,伴着轻风,更增几分闲逸,谢晓兰正坐于玉石桌旁,一手持着一卷书,另一手下意识的拨弄着瑶琴。

    琴身玄色通幽,隐隐流转着奇异的光泽,置于乳白的玉桌上,更显得深沉神秘。

    临安四花则坐于杨若男身后,各捧着一本手抄卷,读得津津有味,不时露出或喜或笑的表情,四张如花似玉的脸上,表情丰富,令人无法转开目光。

    “咯咯咯……有意思,真好笑!咯咯咯……”崔雪语清脆若黄莺的笑声由小至大,随着清澈的池面传至远处。

    崔雪语一身月白罗衫,面白如雪,薄薄的绛唇翕合间,笑声不绝,手中书卷捧在怀里,身体前俯后仰,曲线诱人,笑得不亦乐乎!

    “怎么了,雪语?!”气度淡雅而又雍容的沈三娘蛾眉微蹙,看了一眼正执笔奋书的杨若男,怕扰了她的抄书。

    “大姐……,咯咯……,写得太好笑了,……啊,太好笑了!咯咯咯咯……”崔雪语也发觉了沈三姐的不悦,尽力忍住笑,却总也忍不住,雪白的面庞有些绯红,极是娇艳。

    “嘻嘻……有意思吧?”杨若男果然抬起头来,转过身,绝美的面庞露出嬉笑,问崔雪语。

    “是啊是啊,有意思极了!”崔雪语用力点了点头,对沉下脸来的沈三娘吐了吐舌头。

    “行了,若男,别走神!”正一手执卷一手调琴的谢晓兰泉水般的目光泻了过来,扫了杨若男一眼,淡淡说道,精致绝美的脸上,却满是威严之气,令杨若男不敢不从。

    她一直是杨若男的师父,教她琴技,如今又升格成了干娘,自然更管得理直气壮。

    杨若男也吐了吐舌头,转过身去,继续自己的抄书生涯。

    她还未等写上两个字,忽然又是一串咯咯娇笑声响起,崔雪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用力忍着笑,却偏偏忍不住,不敢去看众人责备的脸。

    “是谁点了雪语的笑穴了吧?”顾冷琴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星眸微闪,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忍得辛苦的崔雪语。

    沈三姐手中的书卷轻轻一击,打中了正俯着身子趴在杨若男背后的崔雪语,哼道:“疯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咯咯……,不笑,不笑,不过……,姐夫这书写的确实太好笑了!……咯咯咯咯……”崔雪语挥着玉手中紧握的书卷,文心阁丫头手打,笑得娇喘吁吁,忍得辛苦,看着让人担心是否会一口气喘不上来,蹩了回去,绯红从脸腮上传至光滑如玉的颈间,极是诱人。

    “确实挺有意思的!……真想不到姐夫下笔这般诙谐有趣,不过,看起来,姐夫为人可是稳重得很呐!”关盼盼冷漠的眉宇间也泛着笑意,似是替崔雪语求情般的对沈三姐说道,又偷瞥了一眼仍在抚琴的谢晓兰。

    “嘻嘻,稳重?……雪晴姨娘是在说干爹么?!”杨若男又忍不住转过身来,醮着墨汁的毫笔仍握在玉手中,看了一眼谢晓兰,见她并未瞪自己,便高兴起来,嘻嘻笑道。

    “若男又想怎么编排干爹了?”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佛来自自己的心田,接着淡淡的身影渐渐清晰闪现,萧月生带着温柔的笑容。

    他一袭宝蓝长袍,腰间缀以碧绿的玉佩,以雪白丝涤为穗,虽说容貌平常,但自有一股温润和煦的气度,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块与其腰间同色的玉佩,显得洒脱飘逸。

    “干爹——!”一身杏黄罗衫的杨若男忽的站起,绝美的玉脸满是惊喜,朝萧月生直扑了过去。

    萧月生背在身后的右手倏然出手,大手握住了扑上来的杨若男的右手皓腕,雪白娇嫩的玉手之中,醮着墨汁的毫笔有些发颤。

    “呵呵……杨若男,是不是想趁机使坏啊?!”萧月生呵呵一笑,左手中玉佩倏然不见,将其毫笔小心拿下,轻轻放回紫木书案上的砚台中。

    “干爹就会冤枉人家!”杨若男扭了扭纤细的腰肢,气哼哼的娇嗔,白了干爹一眼,自然的妩媚流露无遗。

    萧月生闻着杨若男发际的幽幽清香,摇了摇头,这个小若男,将来定会令男人为之疯狂,真是祸害啊!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6章 花丛

    萧月生转头望去,看到的却是临安四花尴尬与羞涩的神情,四花齐绽,目不暇接。

    上次她们刚与未来的姐夫见面,便喝醉了酒,还耍了耍酒疯,事后想来,既觉尴尬,又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们身为临安城独领风骚的四人,见多了男人的嘴脸,对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理解至深,心里对男人都反感得很,却偏偏在第一次见面时,竟能放心的喝醉,想起来,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呢。

    谢晓兰放下书,停下手,淙淙的琴声顿停,她站起来,精致的玉脸上莹光流转,表情似羞似喜。

    见到萧月生虽然心中喜悦无限,却因几个姐妹在旁,只好强抑心绪,有些腼腆轻轻唤了一声:“大哥来了。”

    萧月生扫了一眼亭内摆设,临湖居内的紫藤软椅全搬来了这里,不由呵呵笑道:“你们倒是悠闲!”

    临安四花更有些不好意思,急切之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站在那里,手脚都觉得无处安放。

    不过,在旁人看来,亭内却仿佛盛开着六株美丽的鲜花,各具风姿,竞相开放,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干爹——你这几天又忙些什么啊,都不来看我们!”杨若男眼珠一转,偎到干爹的胸前,摇了摇他的胳膊。

    “大伙儿别都站着,坐下说话。”

    萧月生另一只未被杨若男抱住的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众人坐下,他也坐在杨若男原来的紫锦软垫紫藤椅中,不过将紫藤椅转了一下,令他面对的方向与众女的目光成一百三十五度角。

    一手拿起了书案上的笺纸,迎着自水面吹过来的清风抖了抖,漫不经心的扫了两眼,瞥了一下坐在自己大腿上的杨若男,笑道:“没长进!若男啊。你的字没甚长进啊!”

    坐回玉石桌旁的谢晓兰抿嘴一笑,见杨若男登时樱唇鼓起,绝美的玉脸满是不乐,不由白了他一道:“大哥也太过苛求,若男的字已经够好的了!……再说,就这么几天,哪来什么长进不长进的!”

    几日未见,她虽有羞意。却也忍不住汹涌的柔情蜜意,说话间透着妩媚。

    萧月生摇了摇头,将纸笺放下,拿起两块白玉镇台其中的一块,将其压住,免得被自水面吹来的凉风吹走。

    他瞪了一眼鼓着樱桃般小嘴的杨若男,指着案上的纸笺,笑道:“用不用心,我还能看不出来?!……杨若男,这这是敷衍了事啊。嘿嘿,这几篇,若让你萍妈妈看了,定会再加罚你一倍!”

    坐于干爹大腿上的杨若男立刻吐了吐舌头。不再装做生气的模样,忙拿起案上被白玉镇台压着的纸笺,仔细看了看,细白优美,如同雪瓷般的嘴角顿时耷拉了下来。

    心志专一,是学习时的基本准则,也是萍妈妈的最起码要求,若做不到,可要受罚的。

    罚其抄书,既是一种手段。又是一种令杨若男学习的方法,自是不能令其手不应心,白白抄写,所以完颜萍对其是否用心,要求的格外严格,一眼便能看出。

    坐于萧月生身后,将其半围绕的临安四花见杨若男其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由有些心疼,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她姨娘姨娘叫得亲热无比的若男,她们母性大发,疼爱得不得了,实在见不得她这般闷闷不乐。

    杨若男这般害怕她的萍妈妈,在她们的想象当中,完颜萍怕是一位精明干练,粉脸带煞的女子,想到将来去了嘉兴城,真不知能不能相处得好啊!

    “小若男,你萍妈妈这般厉害么?”关盼盼柔声问道,黛眉间一片温柔,与原来的冷漠大是迥异,声音却仍难免透着淡淡的清冷。

    “唉——萍妈妈平时可好了,如果她不检查我的功课,就更好了!”杨若男有些丧气的放下纸笺,一倒身,跌到干爹的怀里,歪着螓首,在他肩膀上闷闷地回答。

    萧月生没有如往常般的推开她,任由她偎着自己,转开话题,侧身对沈三姐众女温和的道:“小三儿,你们这一阵子便住在这里罢,城里现在太乱!”

    气质淡雅雍容的沈三姐顿时面红耳赤,修长的秀颈也爬满了红云,又羞又恼。

    这个称呼委实有些不妥,还从未有人这般称呼自己,何况,她还想着让将来的丈夫这般叫自己,没想到却从这位未来的姐夫嘴中吐出,她岂能安之若素?!

    “真的那么乱么,姐夫?”关盼盼瞅了粉面通红的沈三姐一眼,修长的玉颈探了探,让他不必扭身便能看到自己。

    她似有些不太相信,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戒备森严,那些禁军可不是摆设。

    萧月生转过头,冲着远处刚转过花丛,想要走过来的萧传香摆了摆手,萧传香会意,便转身往回走,没有过来。

    “乱!真的很乱!”

    萧月生面色郑重,丝毫不像开玩笑的神色,见到关盼盼躲闪着自己的目光,面颊绯红,心中不由大乐。

    脸上神情仍旧严肃,缓缓说道:“且不说城里,便是出了临湖居,便不安全……刚才我来的路上,在山下那边松树林里,遇到一帮埋伏的人马,唉——!……个个人高马大,四肢发达,彪悍凶猛,吓人得很呐!”

    “他们在干嘛?”面颊雪白、下巴尖巧,显得娇俏玲珑的崔雪语不由莺莺的沥声问道。

    萧月生见众女皆目露探询之色,便缓缓说道:“他们打的是你们的主意,见到你们几个弱女子,便起了歹心,却又闯不进这里,便在山下等着你们!”

    “啊!……可恶!”崔雪语捂嘴轻叫一声,恨恨的一拍藤椅的扶手,随即缩手轻叫了一声,却是雪白小巧的手掌禁不得藤椅扶手的坚硬,败下阵来,疼得很。

    众女却没有取笑的心情,娇美的容颜皆冷沉下来,心中禁不住泛起恶心与阴寒之感。

    自己四个人,仅有沈三姐与关盼盼略通武功,却也仅仅是花拳绣腿。若真的遇到了一帮子大男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落到了他们的手中,其下场……唉,想想就心寒,胃中忍不住有些呕吐之意。

    见她们玉脸都变了颜色。萧月生并未安抚,毕竟需要让她们知晓世间的残酷,方能珍惜眼前的美好。

    “哼,这帮坏人,定是让干爹给收拾了吧?!”杨若男自干爹的怀中离开,坐到书案旁与书案同样颜色的栏杆上,光滑雪嫩的脸上满是愤愤之意。

    她知道适可而止,虽然舍不得离开干爹温暖的胸膛与好闻的气味,为了一直能够赖在他怀里,便不能缠得太厉害。要不,待会儿干爹定会推开自己,让自己伤心。

    “嗯,他们倒不敢再来。不过……临安城如今是帮派林立。亡命之徒遍地,即使是禁军出动,一时也难以平息……难免还会有人窜出来,毕竟你们的容貌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发狂!”萧月生继续施压,目光如刃般扫过众女,想令她们更加认识到危险。

    “不用怕!……沈姨娘、雪晴姨娘、冷琴姨娘、雪语姨娘,不用怕。有我保护你们呢!”坐于栏杆上、踢着乳白色鹿皮小蛮靴的杨若男拍拍已是挺拔高耸的胸脯,大声嚷道,嗓音轻松明快,秀挺的玉颈高仰,做睥睨状。

    “大、言、不、惭!”萧月生扫了她一眼,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一个个字崩出,吐字清晰,面带不屑。

    众女看到杨若男耍宝的模样,阴冷的心情稍微暖和了一些,脸上不再那般沉肃。

    “怎么,干爹,我的武功不够高么?……打他们,那还不跟踩几只蚂蚁似的?!”

    杨若男有些不服气的娇哼,一掠被荷花池上吹来轻风所弄下来的一缕青丝,编贝般地玉齿咬了咬。不屑地道:“……再说,蚂蚁没惹我,我不好意思踩它们,对那些坏人,我可不客气!”

    “若男,那些人可不会跟你比武功,各种阴谋诡计,防不胜防的……千万不要以为武功好,就什么也不怕了!”一直默默不语、羞涩的红云未曾褪下的谢晓兰轻柔地说道。

    诸女之中,论及武林经历,当推谢晓兰为尊,遍历追杀而幸存,其缘由,一者灵鹫宫的武功高明,举世罕有能及,再者便是她心思细密,小心谨慎,几乎是如履薄冰的对待一切,若非有嘉兴城这般武林人的禁地,她即使没被慕容业杀死,也会心力衰竭而亡。

    “夫人之话,至理名言!”萧月生目露赞许之色,大声夸奖,顿令谢晓兰红云再起,玉脸上如同遮了层红布,成了块红玉。

    “若男如今未受过专门的训练,还不足以行走武林,不过有晓兰在这里,你们倒也不必太忧心……况且,临湖居周围有阵法保护,外人无法靠近。”

    萧月生觉得已给她们足够的压力,便开始缓解,对于颇谙心理学的他来说,这种一紧一松的手段,仅是随手拈来罢了。

    杨若男未再强辩,干爹说的正经话,都是正确的,这是杨若男根深蒂固的观念,她是见姨娘她们被吓坏了,逗逗乐子,让她们放松一下罢了,有干爹在,她们自是不会有事。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临安城这么乱……实在反常!”谢晓兰并非一无所知的稚鸟,自然知道这种情况极为不平常。

    “嗯,怕是有人在幕后推动吧。”

    萧月生随口答道,一边探身拿起书案左上角放着的一个牛皮纸包,里面装着一些香饼的碎屑,他抓了一把,挥手一甩,向亭外洒去,举止有股说不清的洒脱气度。

    饼屑漫天落下处,顿时清澄的池面出现一团红影,是那些池中悠然的锦鲤们开始逐食。

    “那大哥也不管管?”谢晓兰问。

    萧月生不由笑了笑,谢晓兰的语气,仿佛天下是他的一般,有些高估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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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嗯,等等再说吧。”萧月生又甩了一把香饼屑,看着越来越多的锦鲤在亭下的水中争抢,笑道:“现在的临安城便如这鱼食,而那些人,便是鲤鱼。有了鱼食出现。又怎能不争抢?”

    关于临安城内的观澜山庄弟子,谢晓兰并不知晓,萧月生也未说,她已经见过了太多的阴暗,不想再让她见到,呵花护草,赏花踏青。安逸舒适,才是萧月生想给她的生活。

    杨若男跳过来。自萧月生手中的纸包中抓了一把香饼屑,趴到栏杆上,一小撮一小撮地往下扔,兴致盎然。

    “大哥,我把你送我的玉簪转送给雪晴她们,成不成?”谢晓兰声放低,有些迟疑的商量。

    萧月生抓了一把香饼屑,正要扬出去的右手顿了顿。似是微不可察。接着扬手甩臂,漫天而洒,嘴里呵呵笑了一声。令谢晓兰不由玉脸一红,似是不敢去看他。

    萧月生种种神通加身,思维之锐之疾,之深之广,远非常人能够想象,此时一听谢晓兰之语,其心思便已被他看得通透。

    “你倒真是个好姐姐!”箭月生哼了一声,似是生气,说的是讽刺之语。

    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萦于心中的谢晓兰却知道他并未真的生气,只是装装样子罢了,隐隐中还带着两分笑意,心怀大放,不由大松了口气。

    关盼盼四人还有些懵懂,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未来的姐夫,不明白这二人打的是什么哑迷。

    关盼盼看了一眼谢晓兰如云鬓发上的玉簪,冷漠的玉脸泛起一抹微笑,格外动人。

    她声音明快的笑道:“这些首饰之类的,小妹可一点儿也不缺。反而嫌多,要戴的时候,得挑来挑去,很麻烦,姐姐可不要再给小妹添难了!”

    谢晓兰侧过头,星眸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关盼盼更是莫名其妙。

    萧月生又是呵呵一笑,将牛皮纸包放回书案上,转过头来,对双眸清澄却微闪迷茫之色的关盼盼笑道:“你若不收,可是辜负你姐姐的一片苦心了!”

    “好罢!”萧月生似是在咬牙切齿,手中忽然出现四只紫光幽幽的玉镯,似有流光在其中转动,瞥了谢晓兰一眼,笑道:“我这个当姐夫的不能太小气,这是四只玉镯,勉强凑合,尚能入眼,你们每人一只,戴着玩吧。”

    “你先收着,等有空再跟她们说说怎么戴。”

    萧月生将四只玉镯轻轻一抛,连成一串,如飞环套月,轻轻落到谢晓兰的瑶琴旁,玉镯的颜色与琴身倒有几分相似,幽幽紫光流转,却又都是那般内敛与深沉。

    谢晓兰抿着嘴,忍住心头地喜悦,用力点了点头,心中着实感激,知道他平日里是个吝啬之人,这次却能这么大方,实在是难得。

    临安四花有些惊奇的看着并排放在一起的幽紫玉镯,她们眼力高明,一看既知并非俗物,不由有些失笑,这种东西,对于身家丰厚的她们来说,实在不值一提。

    见到了她们眼中的微笑,萧月生也不多说,只是呵呵一笑,暗中以通心术在谢晓兰脑海中轻轻一哼:“心里想什么,要与为夫直说,可不许再这般绕弯子!”

    谢晓兰对脑海中的声音并未惊异,微微点头,心中颇是愧疚,感觉不应与丈夫这般小心翼翼。

    她对丈夫太过深爱,难免患得患失,行事便万分小心,知道他不是什么大方之人,为自己送出四只玉镯,定是肉疼得紧!

    萧月生自是看到了她清澈星眸中的歉意,未再多说,一挥手,对杨若男道:“若男,去拿渔竿过来,咱们来比比钓鱼!”

    “好啊好啊!”杨若男两只玉手用力一拍,登时笑着跳了起来,乳白的小蛮靴轻轻一点栏杆,直接掠过清澄如镜的池面,杏黄的衣裾飘飘,直接落至池边,轻盈如羽,飘飘落地,再一腾起,已没至花丛之中,如一只蝴蝶般,翩翩飞去寻找渔杆了,生怕干爹反悔似的。

    几乎是眨眼之间,杨若男便扛着两只比她还长的渔竿,凌波而行,轻盈的飘飘而来,来至萧月生跟前。

    “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管我!”萧月生接过杨若男递过来的渔竿,转身看了临安四花一眼,温和的笑道。

    四张如花笑靥纷纷绽放,令人有目眩神迷之感,不过萧月生见多了这般群花竞艳之景,倒并未失神。

    他自紫藤椅上离开,来至紫漆栏杆旁,与幽幽清香、秀发微拂、衣裾款款的杨若男并排坐于栏杆上,轻轻一抖,细如柳枝般的竿梢轻跳,将渔线高高抛了出去。

    两人的鱼钩皆呈暗黑,仿佛被木炭染了一般,且全是直的,并未弯成勾状,更没有附于其上鱼饵,只是光秃秃地抛出去,这便是最省事的钓鱼之法,谓之“萧氏钓鱼法”。

    “干爹,若你输了怎么办?”杨若男也将渔线甩了出去,娇躯笔直,姿势极为正规,她扭头问萧月生。

    “……学狗叫?”萧月生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玩的了,便用最简单的办法。

    “不行不行。学狗叫太容易了!……嗯……,学蛐蛐叫吧?这个比较难!”杨若男歪头想了想,嘻嘻笑道,玉脸带着不怀好意的神情,似是要看干爹怎样出丑。

    “就这么定了!……我却记不得了,蛐蛐到底怎么叫的?”萧月生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想了想,摇头问道。

    “哼哼,少来!……想耍我啊,没门!”杨若男皱了皱琼鼻,娇哼了一声,并未上当,瞥向干爹的目光极是不屑。

    她本就冰雪聪明,又上过不少干爹的当,自是越发敏锐,对干爹的手段见微知著,能提防个**分。

    “呵呵……你必也不会蛐蛐叫,若你输了,叫得不像,可要挨罚的!”萧月生脸皮极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手中紫竹渔竿安稳不动,脸上温暖的笑容依旧。

    “要不,干爹你给若男示范一下吧?!”杨若男嘻嘻笑道。

    “待你输了再说!”萧月生哼了一声。

    一轮交锋结束,两人各自转过头去,看着微波粼粼的池面,等待愿上钩者,在身后五女似笑未笑的目光中,两人老老实实的钓鱼,不再动歪心思。

    “对了,小三儿,雪晴,若你们有时间,便想想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楼阁……待将来你们去了嘉兴城,姐夫我给你们建一座楼!”

    萧月生看了一阵儿动也不动的渔线,又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淡淡的温煦,似是轻描淡写的对众女说话。

    今日索性大方个够,大出血一把,他暗自狠了狠心,男人,就应该对自己狠一点儿!

    其实是他发觉谢晓兰对这几个姐妹的感情颇是深厚,便坚定了让她们陪谢晓兰的心思,毕竟多几个朋友,可以聊天解闷,再说他已品鉴出,这几四位女子皆非俗气之人,禀性不凡,值得相交。

    “不用姐夫破费了吧!”关盼盼忙道,建一座楼可不是小数目。

    “你们只管想怎么建吧,其余的不必操心,待你们去嘉兴城,看看究竟是在嘉兴城住,还是在桃花岛居住,任由你们选!”萧月生头也未回,朝后摆了摆大手,满是霸气。

    沈三姐四人对于男人们的大方有种本能的警惕,不过萧月生气质温煦,又身份独特,她们很容易的便对其生亲近之感,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谢晓兰,便未再拒绝。

    她们身家俱是丰厚无比,将来真的建完楼,将所费钱银返还给谢姐姐便是!

    “嘻嘻,姨娘你们可以找传香姐姐帮忙哦,她设计的楼阁,可漂亮了!”杨若男也忍不住转回身说话,眨着明亮动人的大眼,笑嘻嘻的表情。

    迎着微拂的凉风,湿润中透着清爽,萧月生与杨若男并肩坐于两只锦墩上,将两柄紫竹渔竿搭于紫漆栏杆上,悠悠的望着波光粼粼的池面。

    谢晓兰的琴声悠悠响起,淙淙如深山中的小泉流淌。

    萧月生心中想的却是临安城内的帮派纷争。

    临安城之重要,毋须多言,如果把大宋比做人的身体,那临安城便是这具身体的大脑。

    如今的形势,已有失控之兆,厮杀得太过激烈,恐怕临安府尹现在正头疼得要命吧,可以想见,他未来仕途从此黯淡无光,御史台的参劾折子怕早已递到了龙案上。

    萧月生本想待机而动,可如今的形势,却已脱开了他的掌控,暗中扶植的帮派虽然战力非凡,且一直寂然不动,养精蓄锐,以求一击必杀,但现在并无一击必杀之时机,并且已经错过了这种机会。

    唉,自己的心还是太软呐,若是当初行雷霆手段,以风卷残云、狂风骤雨之威震慑众人,迅速成为第二个南山帮,便不会有如今尾大不掉的场面。

    在日臻疯狂的气氛下,杀戮只会令他们更疯狂,却无法震慑住他们,若再次发出隐杀令,怕也于事无济,只会使局势更加混乱。

    天下间聪明人多的是,如同自己般背后操纵者也多的是,这些小帮派背后,大多隐藏着大帮派,小小的临安城,便是天下间众多大帮大派的角力场啊。

    萧月生揉了揉眉心,有些举棋不定,他对于权力,既不痴迷,也不抗拒,对其威力,却颇有认识。

    “哈哈,一条喽!”杨若男娇脆的声音忽然响起,猛的自锦墩上站起,陡拉紫竹细竿,细如柳枝的尖梢轻轻一挑,一条锦鲤在夕阳下高高跃起,如同鲤鱼跃龙门,划出一道娇艳的弧线,又落回水中,水花仅是溅起。

    她转过头,得意的笑,容光若雪,明艳不可方物。

    娇脆的笑声、娇美的笑容,将萧月生自有些沉重的思绪中脱开,他舒缓神色,甩了甩头,不去看她,喃喃道:“一条而已,不值一提!”

    杨若男重新坐了下来,清香幽幽,斜睨了他一眼,轻轻哼了句:“这便是嫉妒啊!”

    萧月生转过头去,不去看她得意的模样,继续想自己的心思。

    刀剑无眼,自己的弟子们金贵得很,不能跟他们那些人比,如同珠玉与烂瓦,不能去轻易硬撞。

    唉,说不得,便得来一招瞒天过海了!他们也不要怪自己心狠,让这些武林人物终日厮杀,还不弄得天下大乱了?!

    “起——!”他心中一定,心思方才回到鱼钩上,自玄铁鱼钩上萦绕的缕缕元气传来感应,体内元气一动,一股吸力瞬间传至直直的鱼钩上,轻轻一提,弹性极佳的紫竹梢一曲,渔线向上,一条红光闪烁的锦鲤猛的钻出水面,在天空划了道彩虹般的弧线,钻回池中,波澜不惊,唯有“咚”的一声轻响。

    “就是这么容易!”萧月生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故意不去看杨若男。

    杨若男瞪了干爹一眼,闭上了清澈如泉的双眸,不让自己的余光见到他得意的模样。

    身后的众女忍着笑声,面露微笑,在快要坠山的残阳中,皆身披了一身霞衣,娇艳欲滴,让人恨不能轻掬一捧娇艳,以嘴唇去体会其滋味。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7章 宴前

    瑞王府的夜宴便在今夜,萧月生中午答应得很爽快,现在虽然颇有些后悔,却又不能爽约。

    这一个下午,过得颇是宁静,沈三姐、关盼盼、顾冷琴、崔雪语四人与谢晓兰坐于他们父女二人身后,津津有味的看着萧月生无聊时写的小说。

    当时社会的小说水平,只停留在传奇小说的层面上,几乎皆是才子佳人,千篇一律,且写小说之人,会被斥之不务正业,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策论游记,方是正统。

    萧月生自是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闲极无聊时,又没什么可看,极是想念在未来社会时的娱乐,看看书,打发时间,于是自娱自乐,写给自己看。

    他的时间多的是,写起书来,也是随意得很,洋洋洒洒,倒是写了不少,观澜山庄众女多是有种如后世看科幻小说般的兴奋。

    沈三姐诸人看得聚精会神,偶尔喁喁私语一番,娇柔的轻笑声时而响起,萧月生却能感觉到她们不时投到自己背后的目光。

    谢晓兰一边看书,一边抚琴,是一种习惯,琴声淙淙,琴中所蕴感情随着她的心绪而变化,时而舒缓,时而激昂,时而温柔如春风,时而金戈铁马,如铁琶铜鼓之声,变幻多端,其琴艺实是已臻化境,随意而奏,莫不成曲。

    关盼盼令跟过来的丫头环儿将茶壶、风炉、木炭搬来亭中,在萧月生对面的栏杆旁,给他们烹茶。

    自池面吹来的轻风,掠过萧月生杨若男父女俩,将木炭燃烧的烟气吹走,只有淡淡的茶香萦绕亭中,袅袅不绝,与她们身上各自散发的香气混于一处,说不出的好闻。小亭被幽香所笼罩,身处其中的萧月生有些醺醺然。

    与杨若男的钓鱼,最后演变成了两人以鱼钩为武器,暗暗较量,不是看谁钓得多,而是不让对方钓着。

    两竿上的渔线紧挨着,下面的玄铁鱼钩靠得极近,感觉到对方鱼钩上有鱼靠近,便驱赶之。

    外表看去,两人的渔线动个不停,仿佛一直有鱼咬钩一般,钓了一下午,却一条鱼也未见再钓上来。

    最后夕阳西下,池面满是霞光时,两人斗得旗鼓相当,未分胜负,萧月生面色如常,杨若男却是娇喘细细,两腮绯红,不停气的运了一下午的功,虽然她内功奇深,却也受不大住,有些吃力。

    到了后来,她连端茶的力气都没有了,却兀自不服输,坚忍不拔,她可不想学蛐蛐叫,被干爹逮着机会,他定会不停的嚷着不像不像,让自己重来,自己还不知要叫多少声呢!

    萧月生看着杨若男精疲力竭的样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毫无同情之意,反而是兴灾乐祸,杨若男狠狠白了干爹一眼,如今,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儿地方太小,不过瘾,待找个日子,咱们去海上钓鱼!”萧月生用力一挥手,满是豪迈的说道。他想到了桃花岛,那里倒是一个钓鱼的地方,钓鳖也应该能成。

    瘫在紫藤软椅上的杨若男登时双眸发亮,虽累得说话都费劲,却仍用力点了点头。

    ※※※※※※※※※※※※

    白天阳光明媚,仿佛春天马上便要到来,到了晚上,方才显示出了依旧冬天的本色,微微的夜风带着料峭的寒意,似是温柔的柳叶刀,薄如蝉翼,拂着脸上,有轻微的疼痛。

    瑞王府中,灯火通明,大红灯笼挂得到处都是,府前及庭院一尘不染,丹漆的大门在灯笼微红的光线下,崭新明亮,似是新漆,门上数十枚金钉闪烁着金芒,王府威仪尽显无遗。

    而两只大红灯笼下站着地四名精壮兵卫,神气完足,按剑而立,浑身的铠甲的光芒与眼中灼灼的精光,气势慑人,更是闲人免近之写照,寻常百姓,怕是被那四名兵卫的目光一照,便要矮上几分,胆颤心寒不已,不敢靠近。

    此时月上树梢,寒气凛冽,四名精兵之间,有一人正不停的来回踱步,在府前走来走去,一身锦缎长衫在灯笼下泛着流光。

    此人面容纯朴,身材消瘦,正是瑞王府的大管家赵子美,此时已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威严气度,显得心焦不已,走过来走过去,时而望着青石铺就的长街,长街两旁皆是灯笼,照得一清二楚,来往之人一眼即能看得清楚,此时外面太过寒冷,见不着人影,只闻靴声橐橐,赵管家用力踱步的声响在寂静的街上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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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王府内,静园之中,王府的西席柳先生自矮榻上收功,缀着长长睫毛的双睑微张,眸子里似有清光流转,神态安宁,仿佛观音大士。

    她缓缓吁了口气,似有一层淡淡的莹光自她如玉雕就的面庞闪过,消逝不见。

    恰在此时,“剥剥”两下敲门声响起,声音轻微缓慢,能够听出敲门人的小心翼翼。

    柳先生下得榻来,理了理月白的丝质长衫,莹白的玉掌轻抚,打坐时弄成的褶皱被其玉掌抚过,顿时光滑如新。

    柳先生挑过珠帘,来至外间门口,将轩门拉开,门口袅袅站着一位盛妆少女,素淡的宫装,雪白的瓜子脸上薄施粉黛,柔弱中透着雍容,正是大病已愈的莲柔郡主,她呼着白白的热气,小巧的琼鼻微红,泛出一丝清丽。

    “柔儿,进来吧!”

    “先生在做什么呢?”莲柔郡主身姿轻盈,如弱软扶风般走了进来,将轩门关上,不让屋外的寒气乘隙而入,一边弯身脱下脚下小巧的绣鞋,穿着白布袜,踏进屋内素白的地毯上,一边声音柔绵的问道。

    “刚做完晚课,你就来了。”柳先生一拂衣裾,盘膝坐于榻上,指了指榻对面檀木桌旁的月白绣墩,示意莲柔坐下。

    “哦,那我定是打扰了先生!”莲柔郡主面露歉意,她自从好过来以后,对武功也产生了兴趣,知道练功时最忌人打扰。

    “无妨无妨。”柳先生摆了摆玉手,清亮的双眸打量了端坐的莲柔,清冷的瓜子脸上泛出淡淡的笑意,挑了挑斜长入鬓的黛眉,笑道:

    “柔儿花了不少功夫打扮吧!”

    “哪有啊——!!”莲柔雪白的面颊腾的一红,两朵红云顿时爬上两腮,她身体一直虚弱,从小到大,出府的次数寥寥可数,甚少见到生人,极容易害羞,一被柳先生说破心事,顿时难掩羞意,清澈目光闪来闪去,就是不敢直视。

    柳先生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恢复了清冷,看了她半晌,然后长长一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要小心啊——!”清冷的眸子深处,慈爱中又有着淡淡的担忧。

    “怎么了?”莲柔郡主有些不解,柔和的目光望向柳先生。

    没有她妹妹莲静郡主在旁,她的容颜显得姣好宁静,此时带着淡淡的红晕,仿佛桃花初绽般的娇艳。

    “没什么。”柳先生摇了摇头,玉脸上的凝重散去,淡淡微笑着问道:“……那位子虚先生还未到吗?”

    “没呢!”莲柔似是叹气,有一丝怨气,看了一眼轩窗,柔和的脸上显现出些微的焦虑,叹道:“说不定他不来了呢!”

    “那倒不会!”柳先生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两只修长洁白的玉手做了几个宛如佛家手印的手势,手指嫩白如葱,迅疾无比,竟有一团残影,极像一朵白莲绽放于胸前,曼妙无比。

    莲柔郡主有些羡慕的看着柳先生的动作,想想若是自己也学武功,不知何时才能做到这般。

    “柔儿真想学武?”柳先生两只玉手缓缓变慢,降至下腹丹田,手指掐大无畏诀,自己体内的真气已经理顺,见到莲柔的目光,便能猜知她的心思,声音详和的问道。

    “嗯,看到先生从来无病无灾,莲柔好生羡慕!”莲柔轻轻点头,语气带着感慨,有些自怜的笑了笑:“当初躺在床上时,莲柔便想,如果能够再活一次,一定要像先生这般练得一身好武功,能够百病不生!”

    “唉——!……人生八苦,任何人也逃不掉的,我虽有一身武功,却也是难以摆脱生老病死之苦,柔儿莫要对武功抱以太大的希望为好!”

    柳先生淡淡苦笑,目光柔和的望着目露幢保之色的莲柔,心下满是怜惜。

    莲柔十几年来被绝症所折磨,见到别的女子能够欢快的享受健康,她的心里必是不甘与痛苦,如今重获新生,心中的感激怕是无以复加吧!

    “柳先生,姐姐,子虚先生马上便要到了!你们快点出来哟!”窗外娇脆的声音响起,透着欢快与朝气,正是莲静郡主在外面嚷着,催促着。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8章 葵花

    柳先生与莲柔郡主顾不得再说话,忙到外屋穿上绣花锦鞋,匆匆出了静园,往王府大厅走去。

    莲柔郡主的体质之强,在这一路上,尽显无疑,步履匆匆之下,仍旧气息悠长,毫不急促,腾腾的白气自她琼鼻中涌出很远,方才消散。

    两人来至大厅时,瑞王爷夫妇四人与莲静郡主已经坐在厅中,虽是坐着,却身体不停的微微扭动,有些坐不住的架势,面色隐隐透着焦急,不时望向大厅门口。

    大厅门口挂着的毡帘已经卷起,能够看到庭前萧萧飒飒的竹林与有些冷清的花丛。

    “还没来么?”锦制绣鞋一踏进大厅,莲柔郡主便不由问道。

    “快了,子虚先生已经到家了,很快便会过来!”瑞王爷安静了下来,抚了抚清须,目光柔和的望着莲柔,笑了笑,便缓缓阖目,不再去看厅口,微紫的面容一片平静,似在养神。

    莲柔郡主瞪了一眼坐于最后头的莲静,听她催得那么急,还以为人已经到了呢!

    “唉,这个子虚先生什么都好,就是架子有点儿大了!”一位妩媚而雍容的王妃忍不住开口抱怨,虽已届中年,却是风韵犹存,语气轻柔,似是自语,却恰能被人听到。

    “妹妹不可如此说!”瑞王爷身旁的大王妃忙制止,见到了微阖双目的丈夫紫面上露出不悦,拂须的手也顿了一顿,她忙说道:“……子虚先生乃世外高人,行事自然与平常人不同,岂能以世人的眼光去看他!”

    肌肤细腻、容貌端丽的大王妃对二王妃之言虽有同感,但子虚先生毕竟对柔儿有再造之恩,如今唯恐怠慢了他,与其所施大恩大惠相比,这点儿失礼之处,根本不值一提。

    她又白了一眼低下头的二王妃,她这个直爽的性子总也改不掉,与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点儿也未改进。

    这般情形已非一次两次,其余诸人权当做未听到,正襟危坐,细品茶茗。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青衣小厮脚下挟着风般冲了进来,跪倒在地,轻声禀报:“王爷,子虚先生到了!”

    “哦,快请!”一直微闭双目,静心养神的瑞王爷双目陡然大张,抚须的大手放下,一甩袖子,便要往外走。

    “呵呵……,不敢有劳王爷出迎!……山人来得晚了,王爷及诸位王妃莫要见怪才是!”

    清朗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大厅口忽然闪现一道身影,八字长须,黑亮异常,双眸深邃如古潭,带着致命的吸引力,面带温煦的微笑,透着沉静与从容,正是他们苦苦等候的萧月生。

    “哈哈……,先生能够拨冗前来,孤已是喜出望外,快请快请!”瑞王爷哈哈大笑,极是豪迈,大手一挥,转身向前一伸,延请萧月生入座。

    萧月生微笑着轻轻点头,向三位王妃致意,对莲柔莲静两位郡主的敛衽行礼虚虚一扶,暗涌的内力将二人扶住,他神态轻淡而潇洒,众人虽觉其礼节简单,却丝毫未给人以失礼之感,厅内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关注。

    莲柔郡主只见过萧月生一次,体会不深,莲静郡主与柳先生却感觉得到,眼前的子虚先生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宛如短短的几天,他便年轻了十几岁。

    眉宇之间,不仅没有了原来的那般冷漠与沧桑,反而温煦如春风,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又不失沉静,文心阁丫头手打,一身雪白貂皮裘衣仿佛专为他而做,将其衬得雍容而潇洒,仿佛冬日里天空的太阳,虽不耀眼,却令人无法转开目光。

    下人们很快轻手轻脚的端上茶茗,接着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很快便入席开饭,毕竟时候已经不早了。

    以当时社会的习俗,家里宴客,女人们便要躲回后院,不能抛头露面,即使是皇帝陛下驾到,也无权让女主人出来相陪。

    唯有一种情况之下,女人可以陪席,那便是家宴,是将客人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自是不必忌讳男女之别。

    三位王妃与两位郡主还有西席先生皆相陪,这等待客之重,怕是王府的第一次。

    萧月生也未露出受宠若惊之态,并未他不懂世事,在他看来,此类种种,皆是虚而不实之象,并未放于他的心上。

    萧月生坐于主宾之坐,柳先生坐于萧月生下首,莲柔莲静两位郡主则坐于末座,几人刚刚入席,酒菜便流水介源源不断的端了上来,眨眼间将紫色大木圆桌摆满,酒菜飘香,大厅内顿时被香气溢满。

    习惯了小凤的手艺,去别处赴宴,对于萧月生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美差,虽然从色香上差不太多,但吃起来,却是天壤之别,又不能一口不吃,显得太过失礼,只能勉强吃了几口,意思一下。

    萧月生五识之敏锐,远愈常人,能够感觉得到身旁安静清冷的柳先生的气息,宁静而清凉,仿佛炎炎烈夏中清泉中的芙蓉,极具令人心神安宁镇静之效,他不想便知,这位柳先生的心法特异,与小龙女的玉女心经极为相似。

    他一眼便察知其内功循行路线,柳先生的心法比之玉女心经虽略有不如,却也是难得的高明了,武林之中,倒也真是卧虎藏龙,柳先生若去闯荡武林,又是一方高手。

    而且那娇娇柔柔、最是美貌的三王妃,看上去似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她却也是怀有颇深的内功,其内功心法与柳先生相同,看来两人是师出同门。

    “不知先生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瑞王爷见萧月生放下了银箸,也跟着停了下来,抚了抚清须,微笑着问道。

    众女也纷纷停下来银箸,以丝帕拭嘴角,眼波有意无意的瞄向他,显然心中也甚是好奇。

    “嗯……,游山逛水,晒晒太阳,读读书,呵呵……,聊以打发时光罢了!”萧月生想了想,说着话,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此刻,坐于灯火辉煌的大厅,金器银皿令人眼花缭乱,美味佳肴,更有秀色可餐的美女环坐,香气幽幽中,他忽然觉得,自己活得也太无为了些。

    逍遥则逍遥矣,却不够精彩,时间一长,便有些无聊之感,自己的岁月不知有多长,便如那不知永远有多远,难道这这么任其自然的活下去么?

    “呵呵……,果然是世外高人,能够如此逍遥,孤好生羡慕先生啊——!”瑞王爷呵呵一笑,紫面微露艳羡之色。

    本来身为皇室贵胄,龙子龙孙,他亦可如此逍遥度日,但天公不作美,让自己的女儿患上绝症,他心头始终有一块儿大石压于其上,喘不上气来,活得甚是辛苦,岂能得逍遥!

    瑞王爷的心念毫无遗漏的反映于萧月生脑海,他心下不由自失一笑,叹自己终于还是免不了常人的弱点,喜新厌旧,站于此峰,便觉彼峰高,没有知足之心,自己羡世人之精彩,世人却慕自己之逍遥。

    “如今郡主天赐康健,王爷从此无忧,实在是可喜可贺啊!”萧月生自心思中脱出心神,微微笑道。

    “正是如此,此皆乃先生所赐,孤王感激不尽!”瑞王爷面色一肃,忽然站起,躬身便要向萧月生行礼,却觉一团柔和绵绵的垫在自己胳膊下,用力下压,却无济于事,根本无法躬身行揖。

    瑞王爷的这番举止令在座诸女有些失措,不知是否要随他一起向端坐的子虚先生行礼。

    “王爷不必如此,相遇即是有缘,也是郡主命不该绝,在下只是顺势而为,算不得什么!”

    萧月生站起身来,抱拳拱手,算做还礼,呵呵笑道:“王爷再如此多礼,便是要赶在下离开了!”

    “好罢,本王便不再多说了!”

    瑞王爷也非寻常之人,气魄过人,闻言点了点头,又缓缓坐回桌旁,拿起银箸,点了点刚刚由丫环端上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庞大熊掌,对萧月生呵呵笑道:“来来,先生千万不要客气!”

    萧月生对这道菜倒有些兴趣,亚圣的名句“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使熊掌的美味流传了下来,也使熊糟了殃,小凤对此是深恶痛绝。

    熊的性情并非人们想象中的残暴,反而是一种算得上是温和的动物,聪明得很,即使人遇到了它,不去主动招惹,它甚少会袭击人,当然,如果它曾经尝过人的味道,那又另当别论。

    观澜山庄周围的树木中,便放养着几只熊,诸女无事时,便去找找它们,看其憨态可掬的样子,文心阁丫头手打,尤其是它们喜欢掏蜂蜜吃,每次掏完,都要被滚滚而至的群蜂追得捂着脸,趴在地上躲避,其模样最是逗人。

    萧月生虽具爱心,不会亲手杀熊,但对于已经做好的熊掌,他也并不拒绝,于是对瑞王爷之邀顺水推舟,大方的动箸,大快朵颐。

    两个男人也不管女人们,银杯不停的在嘴边举起放下,银箸也不停的随着嘴巴的翕张而伸缩。

    萧月生的胃口被这盘熊掌打通,再加上王府上的酒是宫廷御酒长春法酒,劲力十足,味道虽不如自己的碧芜与紫蘅,却也别有一番劲辣的滋味,两人一口菜,一杯酒,较上了酒劲。

    瑞王爷酒量极豪,成心要灌醉子虚先生,只是一坛长春法酒下去,萧月生面色如常,瑞王爷本是微紫的却面色变深,眼神有些飘忽。

    灌酒便是这般残酷,颇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激烈,他没有灌倒萧月生,却已经不行了。

    “子虚先生若是有时间,能否……能否前来敝府,教导一下小女?”正要一饮而尽的瑞王爷忽然顿了一下,颇是突兀的蹦出了这么一句,令已一饮而尽,银杯放下,酒尚在口中、未曾咽下的萧月生差点儿忍不住喷了出来。

    萧月生忙又拿起手边的银杯,银杯已被身后的丫环斟满,他忙再饮一口,将口中之酒送入肚中,方才长舒了口气,放下银杯,苦笑了一声:“王爷莫不是说笑吧?”

    “本王从不说笑!”已微有醉意的瑞王爷眼睛一瞪,威严之气陡增,气度摄人,可惜遇到了萧月生,毫无效果。

    他用力眨了眨丹凤双目,将飘忽的眼神对准萧月生,口齿却颇为清晰:“……即使是柳先生,也对先生钦佩万分,……孤也知道,先生乃世外高人,不拘于物,但孤只求先生稍有余暇时,前来府中一坐,点拨几下小女即可!”

    瑞王爷深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之理,趁着酒酣耳热,此时不说何时说!

    萧月生一看便知这个瑞王爷在装醉,真是狡猾的很呐,趁着酒意,说出非分的请求,即使被拒绝,也有酒蒙着脸,第二日大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呵呵……,没……没问题!”萧月生眼神也变得朦胧,舌头有些打结的呵呵一笑,露出几分憨态,令一直暗暗注意着他的莲柔莲静两位郡主不由得想笑,实在反差太大,醉态可掬。

    在他身旁而坐的柳先生却暗暗扶了他一下,掌心一股清凉的气息输入他的体内,欲要帮他化去酒意。

    萧月生却一把推开她温润的玉掌,又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喝酒怎么能用内功呢?……那不是……不说糟蹋好酒……嘛!”

    他开始时还暗赞自己演技高明,但说了几句,却有些入戏了,浑不知真醉还是假醉,好久没有这种飘飘忽忽的感觉了,便放任这种感觉占据自己的身体。

    萧月生这个世外高人,做与不做,总是在一念之间,耍起赖来,也毫不犹豫,装着醉酒,明日便将今日之言推得一干二净,要给瑞王爷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瑞王爷听了此言,自是喜出望外,本是装醉的他,便存了舍命陪君子的心思,忙高呼上酒,又一坛府内珍藏的长春法酒端了上来。

    长春法酒是大内御酒,便是大内宫廷,此酒也数量有限,实因其配方需数十种珍贵药材,酒力非凡,对身体大有大补,端是难得。

    瑞王爷得赐了两坛,今天皆被他取了出来。

    两人的银杯换成了大碗,一碗一碗的喝,喝的昏天暗地,令一旁的诸女有些目瞪口呆。

    三位王妃可从未见过王爷这般喝酒之态,而莲柔莲静两位郡主心中大喜之余,能得子虚先生的指点,实是天幸!

    两位郡主也暗暗有些失望,自他进得门来,看向自己的目光,实在屈指可数,仿佛眼中没有自己的存在一般,身为金枝玉叶的她们何曾受过这般冷落?

    纵酒狂歌,人生几何,喝完了酒,再大声唱起歌来,实是最爽之事,萧月生便有这般爱好,半坛酒下去,两人都真的醉了,萧月生的歌声便响起。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波……只记今朝……,苍天笑……,世上纷扰……”

    清朗的歌声被他无意中运起的神元所激,顿时响彻整个临安行在,便是涉华阁内正搂着贾贵妃安寝的理宗,文心阁丫头手打,也忽然惊醒,猛然坐起,歌声清朗激越中透着豪迈与睥睨之气,仿佛唱歌之人便在身旁。

    “陛下,何人这般猖狂?……大呼小叫,扰人清梦!”一口藕臂自锦被中伸出,搂住理宗的腰,有些慵懒的不耐烦,声音酥软柔腻,惹人心神荡漾。

    整个临安城,大多数正在睡觉的人,都如贾贵妃这般不满,深更半夜,大呼小叫,真是纨绔子弟啊——!

    不过这类狂生,临安城还有不少,不值得大惊小怪,被惊醒的人们发了几句牢骚,便又躺下接着睡。

    “哈哈……,痛快,痛快!琴呢……,琴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响起,随即声音沉寂了下来。

    柳先生见一直莫测高深的子虚先生这般失态,其一手拿着大碗,一手搂着酒坛,纵声高歌,肆无忌惮,实不像一个世外高人。

    萧月生唱了几句,忽然省起没有琴声伴奏,少了几分滋味,于是便眼睛大睁,瞪向身旁的柳先生,高声问道:“琴呢……,琴呢?”

    柳先生清冷如玉的面庞在他肆无忌惮的目光之下,两朵红云悄悄涌上,她看了一眼已趴在桌上的瑞王爷,顾不得想别的,出手如电,纤纤如葱的玉指已点上了萧月生身上的睡穴。

    一指下去,她心顿时松了下来,小心准备,准备扶住他,不让其昏倒于地上。

    可惜萧月生恍如未觉,指了指趴在紫木桌上的瑞王爷,哈哈大笑,口齿反而更加清晰:“王爷,你醉了!哈哈……,酒量太差啊!……来,来……,我们接着喝!”

    柳先生惊诧的望着哈哈大笑的子虚先生,如电般又点出一指,玉指蕴含的内力又增加两分,自己兰心谷的兰花指威力奇高,何时竟无法点住穴道了?

    “我没醉!……接着……接着喝!”本趴在桌上养精蓄锐的瑞王爷最听不得说自己醉了,马上直起身来,手摇摆着伸出去,去拿斟酒的大碗。

    兰花指稳稳点中萧月生的昏睡穴,柳先生却觉得自己手指仿佛点入了一团棉絮之中,虚软不着力,指中蕴含的内力几乎欲要破指而出,虚不着力之感,几欲令她喷血。

    萧月生忽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沉静更令她惊诧,她有些怀疑,这个子虚先生是否真的醉了,还是他真有那般神通,即使是醉酒,也仍能保持心神的清明?

    柳先生这两指点下去,并非毫无作用,虽然萧月生的身体已非**凡胎,不惧点穴,但这两指蕴着的内力,却令萧月生体内游散的神元下意识的警觉反应,微一运转,体内的酒力顿时被化得一干二净,醉意尽被驱除,萧月生心中反而有些遗憾。

    不过也好,若非自己醒过神来,再多唱两句,定会闹出不少笑话,这个柳先生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呢!

    于是向她投去一记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一席酒宴,在两个男人双双醉倒中结束。

    瑞王爷酒品极佳,醉了之后,并不耍酒疯,只是任由仆人丫环们将其扶回寝室榻上。

    萧月生却并不安分,非要嚷着回自己的府中,不想留在此处,三位王妃没有办法,只好令几名侍卫将其扶上马车,送回王府。

    回到自己的寝室,萧月生恢复如常,想想今夜的宴席,倒也并非那般乏味,与瑞王爷那只老狐狸逗乐子,也是件好玩之事。

    “老童,让你写的那本葵花宝典写好了没?”萧月生懒懒坐于榻前的藤椅中,接过老童递过来的茶茗,轻掀盏盖,闻着袅袅热气带着的清香,漫不经心的问道。

    “公子,已经写好了,不过……”低眉顺眼的老童躬身回答,声音依旧那般雅正悦耳,红润的脸上却露出几分迟疑。

    “不过什么?”萧月生细品了一口茶茗,感觉还是自家的东西好,瑞王府上的茶实在差得远,随口问道。

    “不过老奴的武功低微,怕是入不了别人的眼!”老童恭声回答。

    “呵呵……,你这老家伙!练至阴极阳生之境,还说不入眼,别在这里卖乖!”萧月生不由笑骂,放下茶盏,神色渐敛,温声问道:“……你的心法共有九层,在葵花宝典上你录了几层?”

    “老奴录了三层,……不知要不要再加上几层?”

    老童小心翼翼的问道,自己的心法确实太过阴毒,练得越深,所受之害越大,自己如没有驸马爷的相助,怕如今早已被自己的内功所噬,全身冻僵而亡。

    “三层……,嗯,足够成为一流高手了!”萧月生点了点头,微微沉吟,手轻轻摆了摆,老童悄然退下。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69-170章 怒火

    老童所练的心法,并非是什么葵花宝典,只是萧月生有恶作剧的心理,非要重新命名,改作葵花神功罢了。

    葵花神功的前两层,是进阳退阴之法,第三层,则是祛浊补阴之求,令身体变成纯阴之质,自可轻捷如羽,迅疾如电。

    这是大金皇宫内宦口口相传的秘术奇功,前三层属于入门,极为容易,只是心志坚定,熬过阳气过盛,欲火焚身之苦即可,过了前三层,越往后修习,越趋于极阴,越是艰难凶险,动辄有走火入魔之危。

    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这八个字,萧月生倒未真的写在葵花宝典上,万一真的有心志坚毅之徒,不必自宫但能够熬过这一关呢,岂不是太过委屈了人家?

    他在心中又念了一遍无毒不丈夫,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彻底下定决心,要将葵花宝典推将出去,令其自由择主,福祸无门,唯人自招,看各人的造化了。

    心思一定,发觉自己正独自一人,身边没有美人的陪伴,却也罕见得很。

    刹那间,萧月生的身影消失于屋内,出现在了天山之巅。

    弦月凝空,清辉遍洒,天山诸峰,银光流转,冰川之下,皑皑白雪变成了苍蓝,宇内一片澄净。

    如斯壮美与静谧的夜景,如非有他这般轻功,可是无缘一观。

    站于峰上,凝望天空之月,雪白的裘衣微飘,凛凛的寒风在他感觉,无异于拂面之春风。稍微有些凉而已。

    如此美景良宵。惜乎无美人在侧,在过却也有清静之乐,手中倏然而现一只玉杯,接着是一只碧玉酒壶,他心中颇有青莲居士的对影成三人之感。

    看着天上清冷的弦月与诸山地银妆素裹,他不禁又想起了苏东坡地那首《水调歌头》。

    斟上一杯碧芜酒。他迎风而立,衣裾微飘中,一饮而尽,低低而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呵呵……”

    吟到此处,他忽然莫名的笑了起来。心下暗乐,看来这位苏学士不懂武功啊!心境也不够博大,否则,怎有高处不胜寒之感慨?

    自己站于高处,却丝毫不觉寒冷,却能欣赏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风景,这便是高有高的妙处啊!岂能以惧寒而掩一切诸妙!

    他诗兴大发。忍不住想做出一首诗来,却发觉此等美景,实非言语所能表达,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

    整整一壶酒喝进肚中,待月上中空,他才罢兴而归。来到了天池边上那座小木屋前。

    那是当初他与谢晓兰来此处时所建的木屋,虽说是他随手而制,却也不失坚固结实,兼之有几分古朴美观,在月光银辉下,静静而立。

    踩着柔软的茵茵绿草,闻着青草湿润地气息,他进得屋去,发觉里面竟然已经有了客人,却是四只小白鹿正偎在一起,脖颈相交,躺于木屋的客厅墙角处,身下木板上垫着厚厚的枯草。

    见到有人进来,这四只白鹿也不惊惧,只是眨动纯真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萧月生不由有些失笑,也不去驱赶它们,一人四鹿彼此打量了一番,他手脚放轻,温煦一笑,转身进了寝室,里面被褥整齐,洁净依旧,谢晓兰素有洁癖,是容不得污垢的。

    原本的松脂味已经消散,只余淡淡的松香,有些沁人心脾的味道,煞是好闻。

    那四只趴在外间客厅的白鹿并未离开,只是呦呦呦呦的轻叫了几声,又安静了下来,萧月生心境平和博爱,包容万物,气息如春风,白鹿见到他,自是不会惊吓提防,甚至还有亲近之意。

    萧月生推开轩窗,谷内风景尽皆入画。

    虽然只是弦月,但周围山身如镜,不停的反光,令整个山谷带着淡淡的银辉,天池光亮如鉴,将整个星空与弦月倒映其中,偶尔轻风拂动,微波荡漾,便将月华轻洒于周围。

    他心中一片宁静,在瑞王府晚宴之上的燥动渐渐归于虚无,似乎渐渐与周围的一切融入一体,无分彼此。

    这一夜,他睡得无比深沉,仿佛进入母胎一般的宁静。

    第二天醒来,他并未急着回去,先是在天池边上,洗了洗脸,盘膝坐于茵茵绿草之上,自须弥空间内取出美食与餐具,悠然自得的开始自己地早餐。

    空气清新泌人,薄雾缭绕如丝,将周围的树林弄得隐隐约约,几只白鹿在平坦厚软的草地上追逐嬉戏,呦呦的叫声时而响起,一些狸鼠类的小动物也醒来,跑到天池边上饮水,一切恍如仙境之中。

    昨晚的四只白鹿见他盘膝而坐,虽然小心的试探了一番,却终究还是靠了过来,被萧月生喂了几块香饼,便再也不想离开。

    吃完早膳,他起身绕着天池缓缓散步,漫不经心地走,心中却在思忖如何对待藏于天池深底的那只海蛟。

    一袭雪白貂裘的他,身后四只白鹿紧紧相随,亦步亦趋,其景足可入画。

    若是换成现代的萧月生,说起海蛟如何如何,定会嗤之以鼻,谓其子虚乌有,世间哪有什么海蛟,只是古人的杜撰罢了!

    到了这里,他倒要笑原来的自己太过浅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不能因为没有见过,便谓之曰无,庞然大物的海蛟,如今便真实的存在于天池这底。

    只是天池深通地底,实不知究竟有多深,以他之神念,也只是堪堪能够感应得到。

    伏藏于深寒之境,莫不是他已经休眠了?以萧月生的估计。那般深寒之下。怕是无物能以生还,只是世间之物,奇妙者不计其数,也不能妄下结论。

    他也曾想过在天池边上布上阵法,但一旦布阵,则周围动物便没有了水源。虽说可以去周围的山峰取雪,但并非所有的动物都那般聪明,知道雪可以充水,如此一来,无异于灭绝其物种,萧月生实不忍心。

    于是,他只能在此布了一个小小的感应阵,将玉符丢于池内,若有异动,自己便能感应得到。瞬间可至。

    挥别了四只白鹿,四块香饼丢到它们跟前,萧月生地身影消失无踪,出现于灵鹫宫内。

    此时地灵鹫宫与先前大为迥异,宫内温暖如春,草木花树皆开始复苏,发出嫩芽。他布下的几个大阵已经发挥了效用。

    萧月生站于大厅前的青石板上,神念舒展,将周围的一切映入脑海,细细查看,看几个阵法同时作用,是否出现不妥。

    还好,他当初布阵时。已经考虑得极为周全,并未出现冲突之现象,数种阵法相辅相成,将这处灵鹫宫变成了一个冰川上的桃源胜地。

    只是将来谢晓兰究竟能不能来这里开宗立派,却仍是一个未知,虽说他们的时间多地是,早一些晚一些,没甚区别,只是眼见谢晓兰对自己越来越依恋,怕是不想跑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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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完天山,他回到观澜山庄,将郭芙送回襄阳城郭府,趁着岳父郭靖还未察觉,前来抓自己去巡城之前,一溜烟跑回了桃花岛,陪着完颜萍与程英她们说话,看着她们织布。

    张清云师徒三人则由小凤与小玉带着去了观澜山庄前面的南湖,随着画舫在湖上飘荡,到了烟雨楼,烟雨楼所在小岛还有一座佛塔,皆是她们游览之处。

    美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有一股醉人的风情,看着完颜萍与程英她们手脚齐动,麻利地织着布,兼之她们身上散发的幽香,令萧月生沉醉不已。

    他也未闲着,自须弥空间内了以出一鼎丹炉。

    丹炉玄黑中透着金色,颇为小巧,呈六角形,约有两尺高矮,萧月生盘膝坐于地上时,丹炉恰好与其眼睛齐平。

    炉壁以阳刻法雕着龙与虎,风从龙,云从虎,将一龙一虎映得威势十足,栩栩如生,龙虎俱是双眼有神,似欲噬人。

    此丹炉看着玲珑精美,与寻常笨大的丹炉大是不凡,有一处更为奇异,其底下并没有火灶,无法燃柴加火。

    萧月生早已不用炭柴炼丹,而是其神元所聚的纯阳真火,其温度之高,远非木炭所能并论。

    燃薪炼丹,所需火候极苛,或武火,或文火,进阴去阴,去武进文,不容丝毫差错,一丝火候不对,便功亏一篑,对于修道之人,炼丹实是耗时长久,极费心力之举。

    而萧月生有纯阳真火相助,炼起丹来,实是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火候轻重,皆在心神,运转如意,丝毫不爽,而且纯阳真火温度之高,举世难匹,所需时间,亦大为缩短。

    完颜萍她们织布,他炼丹,相处一室,说着一些笑话,其乐融融,与程英之间,也感觉融洽了许多,四目相对,不再是一触即分,而有些相持时间。

    开始,程英与陆无双在他拿出丹炉时,有些惊异,这么一大件东西,不知被他藏于何处,竟凭空出现,好在他本领无穷,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最怕他在此炼丹,万一不小心,蹦出一丁点儿火星来,将屋里的布点着了,那可不得了。

    后来,见他一只手抵在炉上,接着便是淡淡的香气飘溢出来,弥漫于整个屋子,似是轻雾般缭绕不绝,闻到泌人地香味,心神便不由的一振,全身仿佛毛孔皆开,通透不已,轻爽万分。

    她们决定不再关注其奇异之处,见怪不怪最好。

    “公子爷,你终于回来了!”萧月生炼完一炉玉肌雪肤丸,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返回观澜山庄。刚踏入观澜山庄的大厅。便见小玉身着月白夹袄襦裙,身形如电,瞬间而至,宛如仙子凌波。

    她姿态曼妙娴雅,虽然声音温婉从容,萧月生却能听出其急切凝重之意。

    “怎么了?”萧月生大是惊异。小玉素来沉静娴如,这般急切之态,实是难得一见。

    “出事了,丐帮又折了十名弟子!”

    小玉一边将他身上的雪白貂裘脱下。拿到大厅门旁的檀木衣架上挂上,嘴里语气却越发凝重。

    “嗯——!……折了十个人?”萧月生微愣,蹙了蹙眉,踱了几步,坐回八仙椅中,沉沉问道:“谁干的?”

    “怕是我们猜测地那个韦天川!”小玉手脚麻利地倾壶倒茶。将一只雪白的茶盏双手递给公子,檀口吐出的话,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无影神魔韦天川?”萧月生接过白玉茶盏,抚摸着温润的盏身,漫声问道,此时他脸上的神色已恢复如常,似是未曾听闻这般糟糕地消息。

    “嗯。死前有一个丐帮弟子用血在身体下面写了个‘韦’字,估计应是韦天川下地手,先前,他们这一组弟子已经上报了分舵,说是已经发现了韦天川的踪迹。”

    小玉忙活完了,挟着淡淡的幽香,坐回萧月生地身边。檀口微张,娓娓而谈,条理清晰,将前后交待得一清二楚,省去了萧月生的发问。

    萧月生放下白玉茶盏,左手抚了抚自己的八字胡,转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

    “在绍兴府与安庆府之间,应该是发生在昨天上午,可能画像刚刚传到分舵,他们便发现了人。”小玉想了想,推测道。

    萧月生转头看了看厅口,阳光斜照,仍未至中午,他叹息了一声,起身招手,悬挂于厅口檀木架上的貂皮裘衣冉冉飞来。

    “看看能不能来得及救人吧!”萧月生大伸着胳膊,任由小玉帮他穿衣系扣,闻着小玉身上泌人的淡淡幽香,摇头苦笑道:“这几日,我比小凤更像个大夫,救死扶伤,不知能造多少浮屠啊!”

    小玉螓首微抬,抿了抿嘴,柔美一笑:“能者多劳,……遇到了公子爷,那是他们福气大,造化大,能救便救吧!”

    “是啊——!……能救便救吧!”萧月生点头长长一叹,颇为赞同,留着八字胡地嘴一伸,如晴蜓点水,在小玉娴美的容颜上亲了亲,温润香腻的粉颊倏然传至他的心底。

    小玉与他虽已是老夫老妻,在寝室之外,仍不勉感觉羞涩,幸好负责客厅的弟子们没进来,否则真是羞煞人了!

    不过,她一直紧绷的心绪,此时却不知不觉的放松了下来,见到公子爷拂了拂裘衣,便要离开,忙道:“爷,还是带我一起去吧!”

    萧月生转头看了她正好,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嗯……,也好,走,我们去襄阳,找人带路。”

    他搂着小玉地柔软的细腰,两人的身影转瞬即逝,出现在了襄阳城郭府。

    郭府的大厅,气氛凝重。

    外面阳光虽然明媚,透过轩窗,将厅内洒上柔和的光芒,厅内的气氛却沉郁之极,不下于上次鲁有脚的遇害。

    郭靖与黄蓉夫妇下首便是丐帮地四大长老,丐帮的后起之秀,第一高手燕尘风亦坐在四大长老之后。

    郭芙如今的身份不同于往日,乃是观澜山庄的女主人之一,能够代表萧月生,故也在座中,娇躯端正,神色肃穆,一身杏黄的罗衫,娇艳如盛开的金菊,即使此时气氛沉郁,仍难掩她灿烂的容光。

    无怪乎坐于下首的燕尘风总是忍不住将目光瞥向他,心中明知不应如此,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此时他们刚刚收到消息,随着无影神魔韦天川的出现,本帮的十名弟子便已殒命,实在可气可恨。

    鲁有脚据理力争,黄蓉不得已,下令不得再让弟子前去追踪韦天川,要由燕尘风与传功、掌钵两位长老亲自前往追杀,那些弟子们只是徒去送命罢了。

    郭芙在一旁。并未说话。她并不看好燕尘风等人,即使是四大长老亲自去也是徒劳无功,对付韦天川这等轻功绝世的高手,多人的围攻,效果不大。

    虽然观澜山庄派出一个人,便有能力与韦天川一战。但没有丈夫的发话,自己却不能自作主张,毕竟是丐帮的事,自己如今已经是观澜山庄地人。不能随意插手。

    黄蓉更见美丽,风姿嫣然,即使正襟端坐,一颦一蹙皆带着动人地风情,她此时心中又气又怒,却又感悲哀。

    这个韦天川。实不异于当初的铁掌水上飘,轻功高明,掌力歹毒,近年来,自己夫妇名望尊隆,极少有人敢如此捋虎须,惹丐帮。没想到竟被一个无影神魔弄得举手无措。

    黄蓉听心中气苦悲哀,丐帮日渐衰落,这是不争的事实,如此大帮,竟没有镇慑群雄的真正高手,实在有些名不符实。

    自七公传位以来,自己如履薄冰。尽心尽力,将丐帮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丈夫郭靖又是七公的弟子,自然算得上是半个丐帮之人,所以能够镇住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像这次这般事情,从未发生过。

    但一旦真正发生这种大事,却蓦然发觉,堂堂第一大帮,竟无可用之人,看来自己做得,还是差得多啊——!

    “芙儿,你陪娘一趟吧!”黄蓉忽然转头对正襟端坐地郭芙说道,丈夫正忙于训练襄阳精兵,无暇他顾,这些武林中事,自不能与军国大事相提并论。

    出嫁之前,芙儿的武功便只差自己一线,如今回家,却发觉其内功之深,已是远超自己,其轻功身法,与原来相比,更是天差地别,再说芙儿也颇有些武林阅历,由自己与她联手对付韦天川,应该足矣。

    “……娘,还是我自己去吧!”郭芙略有迟疑,却又不忍母亲操劳,只能自己出手。

    她看了一眼厅口站着的两位岳停渊恃的青年,英气内蕴,已有宗师气度,他们是孙秋风孙秋雨两兄弟,乃天雷神爪孙子明地弟子。

    以她之身份,自是能够驱使得动他们二人,只是丈夫曾经下过硬性命令,无论如何,不能离开自己的爹爹妈妈,随身保护,自己也不能随意改动。

    黄蓉略一沉吟,目光在众人脸上一转,点了点头,道:“那就让梁长老与宋长老带你一起去吧!”

    “帮主,弟子也一起去吧,虽说弟子武功低微,跑跑腿却也能胜任!”坐于末座的燕尘风忽然站了出来,长身直立,躬身行礼,声音清朗的毛遂自荐。

    黄蓉的目光流转,淡淡扫了面容英俊的燕尘风一眼,摇头笑道:“尘风就不必去了,有芙儿他们足矣,那韦天川轻功高明,动起手来,人多也没用!……你不可轻易冒险!”

    以黄蓉地冰雪聪明,怎能看不出燕尘风的心思?只是如今女儿已经嫁了人,他也应该绝了这份绮念才是,芙儿近十年来心里只有他的萧大哥,燕尘风这份痴情,实是付之流水,也算是令人同情感叹,自是不能令他越陷越深。

    她却不知燕尘风此时心中已无非分之想,只是觉着多看一眼郭芙,便多一分甜蜜,大厅内有她在,便仿佛天宫仙阙,周围的空气透着甜蜜,心里充溢着说不出的喜乐,她虽已是别人的妻子,自己今生无望,却无法妨碍自己对她的爱慕,能看到她绝美娇艳地容颜,便已足矣!

    “帮主所言有理,尘风,你不必去,有我们与大小姐便足够了!”掌钵长者宋长老乃燕尘风的授业恩师,人老成精,对这个弟子的心思也是看得通透,心里的想法与黄蓉也是一般无二,不想让燕尘风再沉溺于幻想之中,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呐!他心中充满警惕。

    燕尘风看了一眼圆墩墩的师父,见他红润的面色透着严肃,虽然师父平常言笑无忌,宛如弥勒,一旦严肃下来,却是说一不二,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按下心中地郁闷。坐回椅中,心中却不由自主的爬满了忧虑,大小姐身娇体弱,万一真有个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那就这么定了,芙儿。你们快去吧!”郭靖一直坐在主座未曾开口,此时挥了挥手,帮黄蓉定下主意。

    “黄帮主,天师观有信送上!”孙秋雨沉稳从容的声音忽然响起,两手托着一封书信,身形岳立,神态不卑不亢。

    孙秋风孙秋雨与黄蓉地辈份相差极大,叫起来极为拗口,便称郭靖夫妇为郭大侠与黄帮主,此事虽不妥当。但萧月生拍地板儿,却也算不得什么。

    “哦?拿来看看。”黄蓉细白的玉手向前一伸。

    孙秋风飘飘而至她跟前,步履似未沾地,但并未直接将信弟给她,而是先是小心撕开信口,两手无声无息中已变得莹白如玉,将其中笺纸轻轻一抖。看无异样,方才递至黄蓉面前。

    黄蓉夫妇虽觉他们一直这般小心,有些小题大做,但孙秋风与孙秋雨皆受过观澜山庄的训练,一丝不苟的按照步骤来。

    “韦天川已经到了安庆府!”黄蓉蹙了蹙淡扫的蛾眉,将信递给身边的郭靖。

    郭靖拿来细细看了看,他读信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虽然很慢,但很仔细,仿佛每个字都要推敲一下。

    “这个贼子跑得倒快!”鲁有脚用力一拍大腿,忍不住愤愤骂了一句。

    “爹,娘,那我们马上启程去安庆府!……我骑着小红马先走,两位长老随后跟来便是!”郭芙矫躯离座,将身边桌上的银鞘短剑拿起,便要离开。

    “……嗯,也好,小心一些,不可急燥!”郭靖抚了抚颌下长须,看了一眼妻子黄蓉,夫妇二人目光一触之后,他点了点头。

    郭芙身着的杏黄百褶裙一旋,顾不得换衣裳,挎上短剑,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清朗沉静的声音响起,郭芙身形一顿,娇艳无俦地面容登时绽开笑容,百褶裙再旋,曼妙无比的转身,眼前出现了丈夫潇洒的身影。

    “拜见岳父岳母,小婿来了!”萧月生不管厅内凝重的气氛,呵呵一笑,冲座上的郭靖黄蓉拱手做揖。

    被他搂着的小玉粉脸带晕,忙轻轻挣开他地大手,敛衽行礼,拜见伯父伯母。

    郭靖憨厚的脸上慢出一抹笑意,伸手示意他们起来,身后的鲁长老五人已经站起,互相拜见了一番。

    未等落座,萧月生不待岳父发话,便冲着黄蓉道:“岳母,小婿得到消息,说是丐帮弟子遇到了韦天川,有人受伤了?”

    “唉,没人受伤,人都已经死了!”黄蓉美丽的脸庞沉凝似水,语气酸楚,掩不住心中的悲痛。

    “小婿去看看,……看看他们的伤势是否与鲁长老一样,说不定另有凶手被我们漏掉,……芙儿知道地方吗?”萧月生虽有心安慰,却知时机不对,顾不得多说。

    “芙儿倒是知道,只是我想让芙儿去安庆府追缉韦天川……”黄蓉收起悲痛,强打精神,点了点头,略有些迟疑的回答。

    见到自己地女婿来了,她感觉心中一松,随即便感觉到了疲惫。

    “安庆府那边先等一等再说,我先带芙儿去看看那些人!”萧月生语气坚决,淡淡的威严之殷随之涌出,大厅内诸人皆有所觉,心中凛然。

    “那好吧,你们先去吧!”见到女婿这般语气,对其才智极为信服的黄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萧月生转身向众人点了点头,一手搂着郭芙一手搂着小玉,瞬间消失于大厅。

    对其来去无踪的身法,众人都已经见识过,仍难免心中震撼,摇头叹息。

    ×××××××××××××××××

    绍兴府与安庆府之间,有一座小镇,名曰兴隆镇,镇上人口众多,一片兴隆之象,倒不愧于兴隆镇之称。

    镇南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岭,在山岭半坡之间,有一处寺庙依山而建,名叫普渡寺。

    红墙黄瓦,寺庙不大,香火却顺为兴盛。驻寺住持,据说是一位大德高僧,隐居于此,淡泊宁静。

    还据说,此处的菩萨极是灵验,来往于绍兴府与安庆府之间的常客,经过兴隆镇时,大都前来普渡寺进香,或求生意兴隆,如财进宝。或求平安如意,无病无灾。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于正空,散发着明媚地阳光,令冬日地寒气变成了令人发困地阳气。

    这般好的天气。正是适合出来游走,普渡寺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即使是大城市旁的寺院,香火之盛,也不过如此。

    来此进香的人们来来往往,有人偶尔抬头。忽然惊叫一声,手指指着天空,脸上惊奇不已。

    有人问其因,他大叫“扫把星”,惹起人们的哄笑。

    值此晴天白日,朗朗晴空,即使有扫把星。又怎能看得到?不过是他眼花,出现了幻觉罢了。

    众口铄金,被人们这般一笑,那看到天空扫过一道白光的人也不由有些怀疑,可能自己真地眼花了罢。

    此时的萧月生三人,却已经进入普渡寺后院,那丐帮被杀害的十人的停放处。

    萧月生已经自郭芙口中知道丐帮那十个人被停放在普渡寺,进入绍兴府内,他地神念便开始发散,扩向无穷远处,普渡寺的存在便已经呈现在他脑海,只是并未真正到过此处,无法使用瞬移,便展开身形,如流星划过天空,直直射去,令人观之如流星划空。

    郭芙与小玉皆有镇神簪与护心镯护体,不惧风寒,只是闭上双眼,靠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带着向前,听着他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心口说不出的安宁。

    来到普渡寺后院,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燃香气味,有明媚地阳光下,萧月生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看来这个寺内的住持方丈果然非同凡人,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咦,大小姐?!”一个身穿打着补丁的灰衣,手持竹棒的叫化子忽然自后的禅房中钻出,腰间挂着六只小布袋。

    他约有四十来岁,长长的脸庞,显得颇为朴实厚道,此刻面容苍老,眉宇憔悴,须髯极是凌乱,恍如丛生的杂草。

    郭芙自昏昏欲睡中醒来,被丈夫拥着实在太舒服,天气又这般好,极易令人发困。

    用力睁了睁明眸,郭芙拱了拱玉手,以武林人见礼:“陈舵主!……那几位被害地兄弟呢?小女子想见上一面!”

    她也知事情紧迫,不容耽搁,来不及从容介绍丈夫与小玉,急急忙忙的问道。

    “他们……他们便停在房内!”陈舵主语气沉重,转身指向身后一排禅房的最东间。

    “我们快过去看看,这是外子及小玉妹妹。”郭芙转身指了指丈夫与小玉,便举步向前,踏进迥廊,沿其向禅房走去,步履匆匆,不容陈舵主仔细见礼。

    陈舵主此时没有心思猜测这位小玉妹妹究竟是何身份,他曾见过郭襄,不过对这位大姑爷,倒是初次得见,若非此时时机不对,定要好好端祥。

    萧月生淡淡微笑着的点了点头,随着郭芙,急急向禅房走去。

    陈舵主冲上前去将房门推开,里面屋子很大,很宽敞,只是有些阴气森森,十口玄紫棺材紧挨着摆放在房内,还好棺材并非那种檀木大棺,仅是很窄的柳木棺,否则根本容不下。

    外面明亮暖媚的阳光亦将屋内的阴森冲去不少,若是夜晚,怕是甚少有人不害怕。

    “舵主!”四个人站在棺材末端,纸窗旁地阴影里,见到陈舵主进来,齐声招呼。

    虽仅是一声,萧月生却暗暗点了点头,看来这位舵主并非庸才,一者四人的声音中透着崇敬,再者四人声音整齐,虽然训练有素,并非乌合之众。

    “这是大小姐与姑爷,前来探望死去的兄弟们!”陈舵主颌首,转身向四人介绍,接着对郭芙与萧月生道:“这是谭氏兄弟、张兄弟、王兄弟,……都是帮内的好兄弟!”

    郭芙雪白玉手拱了拱,对见礼的四人回礼,转身问正蹙着眉头的丈夫:“大哥,如何?”

    萧月生的两道不粗不细的眉毛仿佛将要拧成一股绳似的,摇了摇头,脸色沉凝,不甚好看,缓缓道:“有两个人伤在头部,没有办法了!”

    “那其余八个人……?”郭芙并未如丈夫一般沉痛,反而心中一喜,能救活一个人,便是万幸了。

    “试试看吧。”萧月生脸色阴沉,没有了从容潇洒的气度,声音也阴沉沉的。

    他身旁的小玉却有些担心,郭芙没见过丈夫怒发如狂的样子,不甚了解,小玉可是一清二楚,公子爷这般腔调,那是杀心涌动,想要大开杀戒之兆。

    “请陈舵主他们出去!”萧月生目光注视着排在一起的十具棺材,声音冰冷,若非现在外面阳光明媚,定会令人胆寒。

    郭芙忙对陈舵主五人道:“陈舵主,外子要验看一下这些兄弟的伤势,请大伙儿先出去一下吧。”

    “这……”陈舵主有些迟疑,验伤便验伤呗,何必让自己出去呢?嗯,可能有独门手法吧,想到此,便道:“不用小人帮忙?”

    郭芙见到丈夫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情,忙勉强微笑道:“不必不必,我母亲听闻消息,便派了我们过来,先让兄弟们歇息一下吧。”

    “那好,我们便在外面恭候,若有差遣,吩咐一声便是!”

    陈舵主点了点头,黄帮主算无遗策,既是她老人家吩咐的,自是不会错了。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71章 天威

    郭芙与小玉也不敢惊忧,小心翼翼的盯着他隐于阴暗处的面庞,若非有丈夫在,面对这整齐摆放的十口棺材,郭芙知道自己定惊惧异常。

    “呵——!”萧月生吐出一口长气,将心中的怒火泻出,让心境恢复平静,免得救人时出了差错。

    屋内的气氛随着他的呵出的一口长气,也恢复了平静,小玉也是暗暗吁了口气。

    萧月生左手之中倏然出现七张玉符,巴掌大、小拇指厚的白玉符稳稳的叠在一起,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他背朝阳光、隐于暗中的面庞昭亮。

    左手轻轻一抛,七张玉符抛至半空,凝而不动,似乎上方有无形的丝线将其悬在空中。

    七张白玉符在屋内上空呈天罡北斗排列,与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毫无异样,第张玉符散发的柔和光芒彼此牵引,串联至一起,凝成一团光芒,将屋子笼罩其中。

    郭芙与小玉身上皆绿光一闪,随即消逝,被白光照耀处,感觉说不出的温暖泛自心底,顿时精神旺盛,一切皆显得生机勃勃,即使是今人悚然的棺材,也觉得所用的柳木似欲逢春发芽一般。

    无怪乎让陈舵主他们几个人离开,此事确实有些惊世骇俗了一些,怕是他们忍不住惊呼,扰人心神。

    萧月生待白光充盈。溢满整个屋子,方才轻轻一按。最西头地那具棺材登时化为齐粉,露出里面仰躺着的丐帮弟子,面色虽然发青,却也安详。年纪甚轻.怕是尚未成年.稚气犹存,身上摆放着地那根青竹打拘棒也安然无恙。

    “小玉。用归元指!”萧月生指了指仰躺在地下的少年,接着转向挨着的另一具棺材,仍旧是一掌将棺材化为齐粉,露面里面躺着的丐帮弟子。

    归元指不仅耗损内力庞大,指法更是繁复无加。郭芙地资质并非绝顶.虽受萧月生的伐毛洗髓.开窍增智.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是无法娴熟精通,在人命关天的当口。自是不会让她增加熟练度。

    屋外地陈舵主五人有些惊异,在迥廊屋檐的阴影下,禅房的纸窗上半扇遮在阴影中,下半扇则被阳光照耀.变得雪白。

    此时,一直关注着屋内的他们惊讶的看到,那半扇遮在阴影中地纸窗。忽然变得雪白.与下半扇纸窗无异,看来屋内定是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也不知大小姐与姑爷他们正在做什么?但屋内动静皆无,显得有些诡异。

    看着小玉以雪白如葱的纤纤玉指幻化成一团白影.将虚空躺在她半腰处的丐帮弟子笼罩其中,郭芙心中有股淡淡的失落。

    归元指不仅仅是招数上的复杂,其每指之间地方位的拿捏更需精确无比.需要形成一个阵式.不仅要记住每指点下的穴位,也不能忘记点完后手指提起的方位.况且每一指的御气心法亦不相同.提指心法亦不相同,这样算下来.学这一套归元指.其复杂程度.更甚几套武功的叠加,更遑论内功要求之高,内力达不到意动气生之境,根本无法修成归元指。

    郭芙感觉,学这一套归元指,所花的力气,怕是更甚以前学习所有武功所费地心力,这还幸亏以前跟娘学过一些奇门遁甲,否则,更是难以入门。

    如今想来,这么短的时间.竟能学得这般繁复的指法,简直有些难以想象.不过.比起小玉她们,自己还是差得远呐.郭芙暗暗叹息一声.心中大是失落。

    在她暗暗出神之时,萧月生巳经将第八具棺材劈碎,八位丐帮弟子俱悬浮于半腰之空,小玉巳经点完了两个人.郭芙巳能听到她细细的娇喘声,极似在床上被丈夫捣弄时发出的呻吟,脸颊不由的一红。

    “芙儿,别愣着,帮小玉一把!”萧月生坐转过身来,见柔和的白光下,郭芙两颊带着红晕,娇艳异常,正在怔怔的发呆,不由轻喝了一声。

    “哦,好。”郭芙一愣,心中羞惭,忙不迭的答应,脸颊更是红如枫叶,流波躲闪,不敢看向丈夫。

    玉掌轻轻伸出,在小玉头上玉簪碧光微微一闪中,郭芙的玉掌贴上了她的后背,汩汩的内力如涓涓细水般输了进去。

    小玉也没想到这次运用归元指竟然这般费力!

    已经死去的人.与尚留几分生机之人,所耗内力,简直天差地远,虽然能够自镇神簪内借用内力,但如此一来、镇神簪便化为了一只平常的玉簪,还不如服下一颗丹药。

    犹豫之间,郭芙的双掌贴上自己后背,柔和的内力涌入,恰是及时雨。

    萧月生裘衣雪白.袖子一甩,顿将剩余的两具棺材平平推至墙角,那两人伤在头部.已经无力回天.也正是萧月生愤怒之源。

    强抑怒气,萧月生回过头来,出手如电,出指惊雷,隐隐的啸声似是出自九幽,归元指的速度远甚小玉,当她完第三个人时,萧月生已将其余四人全部点完,隐隐的雷声啸声方才消失。

    郭芙也有内力枯竭之感,忍不住娇喘吁吁,听到啸声停歇,抬头望去,悬浮于半空的这八个人身上,正缓缓冒出淡淡的白气,将屋内的温度陡降,但并未降到镇神簪启动之界。

    “好阴寒的掌力啊!”小玉轻叹了一声,拿出雪白锦帕拭了拭光洁额头上的香汗。

    “嗯,与上次鲁有脚的伤势一模一样,看来这个韦天川吃了豹子胆了!”萧月生接过郭芙递过来地锦帕。恨恨的拭了拭手,嘴角一提。冷笑了一声,威压之势未显即逝。

    “这些丐帮地弟子都很年轻啊!”小玉细细打量空中的八人,脸上颇有怜惜之色,如此年纪。实在可惜了。

    “嗯,不过他们都已是四袋弟子了……唉,个个年轻有为。将来都是丐帮的精英人才啊!”郭芙语气痛惜,她听过几堂千寂馆的课,学会了精英人才这个词语。

    “是啊,都是精英人才啊——!”萧月生感叹了一声,将锦帕递回郭芙。笑了笑:“要开始了,你们避一避吧……”

    “我们……”郭芙心中好奇,还想看一看呢,却被小玉一拉,听小玉说道:“好吧!……郭姐姐,我们出去等候吧!”

    郭芙也只能随着她往外走。拉开禅房地门,在门外陈舵主他们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郭芙忍不住悄声问道:“小玉妹妹,怎么回事?”

    她记得上次救回鲁长老时,极为容易,而且云淡风轻,并无多大的动静,也未让人避开。

    小玉勉强一笑。以传音入密之术悄声回答:“郭姐姐,待会儿公子爷施法时,威力太大,我们在旁边,怕是承受不住,还是避开为好。”

    她曾见过公子爷救谢晓兰的情景,借天上北斗七星之力,实可谓惊天动地,那种无上地威势,至今想来,她仍感惊惧不已。

    “大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舵主凑到两女的近前,虽被小玉的淡雅雍容的风姿所慑,仍是沉稳的向正怔怔望着屋内地郭芙发问。

    郭芙回过神来,螓首轻转,对陈舵主柔和一笑,温声道:“大哥他正在试着救人,……陈舵主稍安勿躁,待会儿便知。”

    “救人?!”陈舵主即使是性子沉稳之人,听到大小姐的话,也忍不住高声反问,嗓门响亮,却不甚动听。

    郭芙忙将雪白的玉指竖在红润的樱桃小口,示意不要太大声,转头看了屋子一眼,回过头来时,黑白分明的双眸轻嗔的瞪了陈舵主一眼,声音放轻,悄悄道:“小点儿声!……待会儿便知分晓。”

    陈舵主忙点点头,精芒隐隐地双目中满是不信。

    人死不能复生,这几乎是永恒的法则,也是对死者亲属的劝慰之语。

    即使是再高明的神医,遇到病入膏肓的病人,也是无能为力,妙手回春也仅是命不该绝时适用。

    小张他们十个弟兄死了一天了,真能救得回来?除非神仙下凡!

    不过看大小姐的神情,此事似乎尚有一分希望,她一向性子沉静断不会妄言。

    他有些站不住了.两只穿着破鞋的脚再也闲不住,自迥廊地栏杆上跳了出去,在泥土铺就的院子里走来走去,两拳时紧时松,信还是不信?心中挣扎不已。

    郭芙忍不住摇了摇头,就知道他会这样,这个急躁的性子,一直没有改变,在襄阳里,便是这个脾气。

    谭氏兄弟那四人一直默然无语,他们仅是三袋弟子,此等场合,万言不如一默,听着舵主与美艳绝伦的大小姐的对话,心中也自是不信。

    只是那位貌不惊人的男子竟是大小姐的丈夫.难免今他们生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慨.唉,可能是继承了帮主择婿的眼光吧,世道不公呐——!

    各人俱怀心思,或明或暗的关注着禅房,忽然间,诸人心中俱是一震,仿佛被人狠狠的击中了一拳,胸闷难忍,极想呕吐。

    “大伙儿都退后!”小玉忙开口.摆了摆玉手,虽然声音温婉动人,极是悦耳,在场的诸人却无暇理会,忙依言自迥廊的栏杆上跳出,来至院内空地。

    东侧靠墙处那边巴掌大小的竹林,竹枝猛然剧烈的晃动起伏,似是大风刮过.众人却感觉不到风拂脸庞。

    众人都有些惊疑的望向小玉,欲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伙再退几步吧。”小玉对众人的目光恍如未见。丝毫不觉羞怯,温声劝道。

    郭芙随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几乎退到了通往外面地青石台阶上,隔了一个两丈来远的院子,应该没事了吧?

    即使小玉不说,众人此时也明白事情地根源是萧月生所在的禅房。

    心悸的感觉又涌上。这次却又带着今人恐惧的气息,诸人心法不同,有地面色赤红,有的苍白。除了小玉与郭芙有镇神簪护体,陈舵主五人皆有些受不住,身体忍不住颤抖个不停,那种淡淡的今人恐俱的气息仿佛在不停地命今他们跪下来。

    “郭姐姐,要不。还是请陈舵主他们离开吧?”小玉转身征求郭芙,看他们痛苦的模样,根本不适合呆在此处。

    这仅是开始,威势很小,根据她上次的经验,这种威势一波接着一波。如海浪一般,而且一波强过一波,越到后来,越加厉害,陈舵主他们修为太弱,根本无法承受得住。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礼了!”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苍老的佛号,安详从容的声音缓缓响起。

    这声佛号如暮鼓晨钟,院中弥漫地淡淡的令人恐惧的气息登时缓了一缓,似被冲淡了许多,快要跪倒在地的众人舒了口气,能够直起腰来,脸上却挂着惊异。

    小玉早已发觉他的靠近,并未转身,陈舵主在丐帮五人中修为最深,只是面色苍白了一些,并未卷起身来如龙虾一般模样,忙抱拳对站在身后的和尚道:“大师有礼!”

    那和尚方正地脸庞,身材魁梧高大,一身带着补丁的黄袈裟,却无损他的风采,须眉皆白,面色红润,显得宝相庄严,浑身皆是威仪。

    郭芙提起杏黄的百褶裙敛衽一礼,点头一笑,感觉这个和尚面目和善,气度安详,而能够消弥丈夫散发出的气势,定非寻常僧人。

    “老衲法空,见过两位女施主!”身材魁梧的老和尚合什一礼,缓缓问讯。

    小玉面容清冷,宛如白玉雕琢而成,泓泉般的双眸扫了法空一眼,便转回螓首,不言不语,似是不屑理会法空,仍旧目光放回禅房,仿佛能够透过纸窗,看到房内地情景。

    她的心境被公子爷所影响,失去了详和,对公子爷的救人之举,她心中隐隐担忧,萍夫人当初在公子爷救人时的面容总在她眼前闪现,耳边响起萍夫人的话,逆天而行.毕竟不祥!

    “大小姐,这是本寺的住持法空大师。”陈舵主感觉心中渐渐平静,忙向郭芙介绍,又向法空笑道:“大师,这是敝帮黄帮主的长女,郭大小姐。”

    郭芙虽未听过法空之名,却也道了几声久仰,这是武林之中的客套话,她虽十余年来幽闭于郭府,却也偶尔出来散心,查者丐帮事务,对这些武林应酬并非一窍不通。

    院子东头的竹枝又一阵剧烈抖动,细长的枯叶簌簌而落,似是有大风吹拂,竹叶俱被卷到了南墙根之下,仍旧不停的滚动翻涌,发出唰唰之音。

    那种今他们心悸与恐惧的气息再次涌现,越发猛烈,陈舵主五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法空大师银须白眉皆无风自动,身上的袈裟亦被充了气般的膨胀鼓起。

    “阿弥陀佛一一!”法空大师重重宣了一声佛号,声音非但不宏亮,反而如鹤唳九天般的清脆,将那股窒人的气息又冲散了不少。

    “大和尚.你们退出去吧,不要惊扰了我们公子爷!”小玉面色清冷,淡淡的对面色凝重、神态威仪的法空和尚吩咐道,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雍容与华贵。

    她与郭芙云鬓上的镇神簪微微闪着碧光,温润的气息在她们体内游走,舒服之极,如浸温泉。

    法空佛法不俗,对于小玉的冷漠并不介意,蔼然一笑,随着几人退出了后院,来至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后殿。

    后殿不大,有三座佛像,正中是一尊弥勒佛,坦胸露肚.例嘴大笑,殿门两侧则各供奉着一尊高与屋梁相平的金刚,分别是密迹金刚与那罗延金刚,怒目而视,手持金杵,气势慑人。显然出自名匠之手。

    正中弥勒前地香炉.三拄长香巳快燃尽。三缕白烟袅袅上升.他们俱坐到弥勒佛前的苇席蒲团上。

    小玉盘膝而坐.后背挺直,自有一股端庄秀气。今人不敢逼视,她微阖双眸.清澈明亮地目光收敛无遗.强抑心头的担忧。静心凝气,恢复刚才施展归元指所耗的元力。

    除了一无所知.将自己丈夫当成神仙的郭芙.其余诸人坐得并不安稳,陈舵主虽然性乎干练。但脾气并不温和,暴躁得很.只是阅历丰富,自制力磨得强了一些.只是拳头时而握紧.时而松开。却也是难免。

    法空大师佛法精深.心性淡泊,却也忍不住坐在最靠后门地位置,身子稍倾,便能自弥勒佛像旁看到后院的情形,且恰好能够瞥见最东面的那间禅房。

    哗哗的竹叶声越来越响.淡淡地恐惧穿过佛像。仍在侵蚀着众人的内心.在抵抗之余,却不勉心中震惊,如斯威势,实难相信乃是人为。

    “咦?天怎么黑了?”当郭芙学小玉一般调息凝气不久,忽然听到了陈舵主响亮的嗓门,惊讶的问道。

    郭芙睁开美眸,却见坐于最西侧的法空大师面色苍白,银须之上,汗水涔涔,滴至胸前袈裟上。

    她身处于镇神簪地保护之下,并不觉自后院传来的威势是否增减,但见到法空大师这般情形,而陈舵主他们却安然无恙,便知道他在暗中护持。

    此时天象之变,以风起云涌形容之,并不准确,因为只见云涌,却不见风起。

    蓦然之间.天色便开始大变,本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此时上空却忽然自四面八方涌入朵朵白云,由少积多,由薄积厚,渐惭遮住了当空正悬的太阳,天色渐渐变暗。

    后殿也暗了下来,快要燃尽的檀香发出的弱光忽隐忽现,殿人无人说话,只是观看这天气的陡变。

    陈舵主诸人看向郭芙,郭芙看向小玉,小玉则微阖双眸,比法空大师更像一个老僧。

    他们虽觉天象变化过快,却不敢肯定是因为东禅房之人,只好静观其变。

    天色阴暗,夕阳初下,晚灯乍上,只是望向天空时,却能见到只是这里块儿有阴云蔽日,阴云周围,天空依旧明亮,便显得诡异万分。

    前院嘈杂地喧闹声隐隐传来,皆在惊叫天像之异样。

    “轰隆——!”天际传来一声闷雷,令人更加惊异。

    “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此时的雷声,便是那大违天地万物之法的冬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法空大师声音略有些哑涩,面向咧嘴而笑的弥勒佛像,低宣佛号。

    小玉仍旧一声不吭,阖目静坐,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想起临来时的话.笑着劝慰公子爷能救便救,心中大是后悔,恨不能收回原来的话,此雷的声势,若真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小玉,这是大哥弄地吧?”郭芙娇躯前倾.凑到她身边,悄声问道.明亮的双眸在黑暗中晶莹发亮.闪着兴奋的光芒。

    “嗯。”小玉睁开双眸,心思再也沉静不下来,凝重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郭芙经过萧月生的双修之法,灵慧之气大增,一见小玉的神色,便觉得有些不对。

    小玉摇了摇头,强笑一下:“没什么。”

    不知亦无畏,何必让她烦恼呢!小玉心中暗忖。

    郭芙知道小玉的性子,不像小月,不想说的话,再怎么恳求、衷求、诱导、旁敲侧击,都没有用,软硬不吃,水泼不进。

    郭芙自佛像西侧看了看后院,听着轰隆隆不绝于耳、越来越震耳的雷声,略一思付,兴奋得似欲发光的玉脸便蓦然变色,轻声问道:“难道大哥会有危险?”

    “……大概不要紧!”小玉看了她一眼,略有迟疑,看了她一眼,对其敏锐吃了一小惊。

    郭芙的脸色彻底变得苍白,听小玉迟疑的语气,再一起自出来禅房后的表情,她便知晓不妙,大哥真的有危险!却又不敢动,怕惊扰了丈夫,更加危险。

    不管她们如何担忧,他们如何惊异,天地之威却已经酝酿成形。

    雷声由高至低,渐渐消散,天地之间从未有如这一刻般安静,天色越发昏暗,后殿内已无法看到彼此惊异的面容,香炉上的三支香已经燃尽熄灭。

    “别动!……不要出去!”小玉清叱一声,将陈舵主正在爬起的身形喝止。

    陈舵主转身回望,昏暗的殿内,那位小玉姑娘的双眸竟散发着淡淡的莹光,仿佛两颗夜明珠般柔和。

    一向不近女色的他,竟不由自主的从了她的话,缓缓坐回了蒲团,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

    “啪!”天地间陡然一亮,灿烂耀眼,整个后院顿时亮如白昼,一直自佛像侧边观看东禅房的法空大师不由一震。

    他不由自主眯起的眼中.看到了一道闪电划空而下.粗如碗口.如同一柄巨大无匹的利刃般自云之端刺下.直入东禅房,东禅房内顿时亮如白昼.纸窗由淡淡的乳白变成雪白。

    “咄!”一声沉喝猛然响起,殿内诸人顿觉耳边一片炸响.直撼脑门儿.胸腔内的心仿佛忽然翻了一翻,似欲跳出胸口。

    在众人心旌摇荡之际.“啪啪”声不停的响起,响了八声之后.天地又恢复了宁静.乌云缓缓散去,天色渐渐放明。

    盘膝阖目而座.恍如观音大士般的小玉倏然站起,身影一闪.巳消失不见.早巳坐立不夹、一直睁大明眸、惊骇不巳的郭芙未等起身.身形便已飘向后院.文心阁文心阁转瞬不见。

    两女这般轻功.令身后的诸男子皆惊叹不巳,也自蒲团上爬了起来.即使他们再迟钝,现在己经知晓.刚才诡异的天象.便是出自大姑爷之手,也不知他是凶是吉?

    在这般碗口粗的闪电之下,会不会武功、武功高与低根本没什么区别。

    “公子爷!”一晃之间,小玉自后殿石阶来至禅房门口,院子那一段距离仿佛并不存在,屋内因为有玉符的作用,以她的功力无法感知里面的一切。

    “进来吧。”萧月生清朗的声音缓缓响起,并无一丝异样。

    此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散去了一半,阳光虽被稍薄一些的乌云遮住,天色却已大亮。

    小玉心中忐忑,缓缓推门,与来至身后的郭芙踏进房内。

    房顶洞开,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柱,小玉过人的目力一瞥之下,能够看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

    她心中挂念的公子爷正负手而立.一身雪裘将其面庞衬得如同冠玉.面色如常,带着淡淡的微笑,说不尽的潇洒。

    所有的担忧如潮水般尽数褪去,小玉恨不能扑到他怀中,死命的搂紧他.再也不松开!

    “呵呵……,大功告成!”萧月生带着温煦的笑意,转身一指。

    小玉与郭芙这才注意,在公子爷的身后,光秃秃的地上,并排躺着八个人,身上被衣被与帏帐遮住,个个面色红润,头发炸起。

    小玉尚能克制,郭芙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来至丈夫跟前,玉手紧紧抓住丈夫温暖的手,心中有一股恼气,未曾发泄出来,却又不能发作,娇如花蕊的脸越发娇艳,却是气恼之故。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72章 算卦

    陈舵主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大小姐,我们能进去么?”

    他心中亦担心屋内的弟兄,虽然人已死去,却也不能令他们的尸首受损,不得安宁。

    更何况,开始时,大小姐的话犹在他耳边回响,救人,难道世上真是否有起死回生之事?一看便知!

    虽是不信,但见过了刚才的天地变色,雷电交加,他心底深处,升起了一丝压抑不住的希望。

    郭芙看了看丈夫,将心头的恼怒压抑住,换作十多年前,她定会直接发作,使起小性子,恼他太傻,不顾危险去救别人,万一有个好歹,可让她们这些姐妹怎么活!

    萧月生对郭芙点点头,另一只手中的七张玉符皆消逝不见。

    “进来吧!”郭芙声音放缓,娇声说道。

    法空大师与陈舵主两人先后进入屋内,穿着破鞋、衣裳打着补丁的陈舵主眼睛睁得极大,极想看看,被闪电击中的屋子,到底是何等模样。

    “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是否姓萧?”法空大量甫一踏入屋内,见到一身雪裘的男子正负手而立,气度洒脱不群,便双掌合什,以佛礼回之,面露微笑,心中已猜知了答案。

    法空大师蔼然笑道,神色详和,说话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呵呵,果然是萧施主,老衲法空,与烛明大师有旧,听大师说过,南湖之畔有一萧姓奇人,神勇广大,不可蠡测。……想不到老衲竟有这般缘法,今日在此得见萧居士尊颜!”

    “原来是法空大师!”萧月生拱了拱手,呵呵一笑:“萧某亦曾在烛明大师处听得,法空大师佛法渊深,极擅讲经弘法,实有舌灿莲花之能。”

    “公子,你先去后殿歇息一下吧!”小玉声音温柔婉约。轻拂了拂他的后背,将貂裘上的一块木屑拂去,她白玉般地面庞,神色绷得紧紧,表情有些不耐。有些嗔怪这个老和尚没有眼色。

    萧月生似笑非笑的暼了小玉紧绷的玉脸,虽知她正甩脸色给诸人看,却并未责备,点了点头,手向前潇洒的一伸,呈延请状,对法空大师与陈舵主诸人笑道:“也好。……走,大伙去后殿说话,……陈舵主,劳烦留下两人,照看一下这八位丐帮的弟兄!……哦,还得找八套衣衫过来。”

    他指了指被衣被与帏帐遮住的并排八个人,此时这八人头发蓬乱炸起,仿佛母鸡准备用来下蛋之处,却面色红润。宛如酣然入梦。

    陈舵主“哦”了一声,醒过神来,精芒闪闪的目光自那八人身上移开,转身萧月生,原来,人死了真的能活回来!

    陈舵主此时心中地震撼无以复加,看向萧月生的目光满是惊异。眼前之人,真的是人吗?!难道自己现在正在梦中?

    萧月生淡淡一笑,对他精芒暴闪的目光视若不见,又伸了一下手,示意请先行,自有一股洒脱卓然的气度倾泻而出。

    郭芙见陈舵主呆呆的模样,也有些不耐,被小玉一提醒,她心中也急着想让丈夫歇息一下,自是对陈舵主耽误功夫之举看不顺眼。

    “咳!”郭芙娇声重重咳了一声,望向陈舵主的目光有些不善。

    陈舵主身体一震,刹时醒来,毕竟已是独挡一面之人,定力不俗,马上收敛了心中地惊异与浮想联翩,伸臂示意对方先请。

    众人回到了后殿,坐到了弥勒佛像之前,萧月生将2皮雪裘脱下,让小玉拿着,见法空大师并未坐下,而是转身去拿檀香,便趁机阖上双眸,似在调息。

    小玉与郭芙紧挨在他的身侧,心神完全集中于丈夫身上,他的一皱眉,一眨眼,俱让聚精会神的两女心跳加快。

    萧月生感到法空大师点好了香,坐到了自己面前,方才缓缓睁开双目,向怔怔出神的陈舵主,摇头叹息而道:“陈舵主,有两位弟兄伤势太重,萧某无能,也是回天无力!”

    “姑爷哪里地话!”陈舵主忙大声说道,他强自振奋了一下恍恍惚惚的精神。

    他总觉得眼前的一切似真似幻,难以捉摸,虽然用力扭了自己一下大腿,剧烈疼痛之下,并未自梦中醒来,确定了自己并未做梦,但是,总也无法有真实的感觉。

    听到大姑爷说话,忙摒弃了一切胡思乱想,强打精神,咧嘴笑道:“他们本就是已踏入鬼门关之人!”

    萧月生淡淡点点头,他也仅是客气一下罢了,此时他心中的怒气已消散无遗,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己不应苛求太甚,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人,不是神,尽量顺其自然为好。

    “他们在与那韦天川动手时,有没有留下他身上什么东西?”萧月生掌按于膝上,轻轻扣着手指,温声问道。

    “东西?”陈舵主面露疑惑之色,上身不由自主的向前凑了凑,茫然的问道:“什么东西?”

    “东西,只要是他身上带地就行!”小玉帮公子爷回答道,声音柔和,极是悦耳,陈舵主听得不敢去看她,心中感叹,这女子,仅听声音,便让人受不了!

    小玉说完,忙瞥了一下公子爷的脸色,她省起自己有些过了,没了规矩,不应擅自插言。

    萧月生清朗的声音在小玉脑海中响起:“别着急,为夫没事!……你呀,越来越像萍儿了!”

    看到公子爷没好气的神情,小玉却感觉心中一片甜蜜,彻底松了一口气。

    陈舵主连摇头边想。脑中并没有印象,一下死了十个弟兄,这是前所萧月生未有之事,他这个做舵主的,比任何人都感到悲痛,也无颜去看死去地弟兄们的遗物,自是想不起来。

    萧月生摆了摆手:“待他们醒过来再说罢!”

    “舵主……舵主!”一阵风般跑进来一个人,却是开始守在禅房里的谭氏兄弟其一。

    身材削瘦,双目灵活,透着一股聪明劲,此时跑起步来,有些跌跌撞撞,似是连滚带爬的滚进来。

    “什么事?!”陈舵主以余光瞥了一下萧姑爷,狠狠瞪了一眼面色通红。双唇打着哆嗦地谭老二,大声问道,带着喝斥的语气,这般惊惶失措,实在丢人!

    “舵主……舵主!”谭二提着根细竹棒。光滑无比,绿中带墨,跪倒在坐在蒲团上的陈舵主跟前,薄薄的、绒毛微显地嘴唇打着哆嗦,有些结结巴巴的颤道:“醒了!……醒了!”

    陈舵主紧了紧放在腿边的绿竹棒,手心痒得厉害,极想抡过去给他一下子。却忽然手掌一紧,忙道:“你是说……小张他们醒了?”

    那透着聪明伶俐地谭二忙用力的点头,脸上的更为心苦似笑,难以分清。

    陈舵主忙转身扑向大姑爷,见他正淡然的微笑,其神情仿佛理应如此,不值得大惊小怪。

    萧月生见陈舵主望过来,脸上又惊又疑,变幻不停。与蜀川一带地变脸绝技相差仿佛,不由笑道:“他们是差不多该醒了!……陈舵主,走,咱们去看看吧!”

    “好,好,看看,看看!”陈舵主胡乱的点头。其神情之激动不下于跪在地上的谭二。

    萧月生微微一笑,向对面的法空大师颌了颌首,缓缓起身。

    小玉紧随着他,将雪白貂裘披到他肩上。

    陈舵主忙随之起身,他走起路来,也有些不稳当,法空大量刚才坐着的蒲团被他无意间踢出了很远,谭二不待舵主吩咐,忙跑去将其拿了回来,归于原位。

    穿过后院这短短地时间,陈舵主心中期待激动,无以复加,走到禅房前时,竟有一丝胆怯,深怕空欢喜一场,被随在后面的郭芙位催了一声,方才咬了咬牙,硬冲了进去。

    抬眼望处,屋内一片拥挤,原本躺于地上的小张他们,竟与谭大他们站在一处,站得笔直,默默望着自己。

    陈舵主顾不得其他,立刻冲上前去,将他们一一搂抱了一遍,感受着他们身体的活力,确定他们真的是活过来了!

    “舵主……,属下无能,让那韦天川那厮甩了回威风!”站于最南,浑身披洒着阳光的,是一位身材消瘦,平常高矮,却满蕴着劲力如猎豹般的少年,他此时目光炯炯,站在一片阳光里,仍旧显得明亮有神。

    陈舵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唉——!……怪不得你们,这个韦天川实在棘手!”

    屋内顿时沉默了下来。

    萧月生在旁暗暗一叹,这些人太过朴实,根本不会去掩饰自己内心地情绪。

    丐帮向以天下第一大帮自居,长久以来,看在郭靖黄蓉的夫妇的面子上,甚少有人去找丐帮的麻烦,使得整个丐帮上下,隐隐有了一分骄傲,行事也不那般小心谨慎,明知道这个韦天川不好对付,仍旧不顾襄阳总舵的告戒,贸然出手,弄了个全军覆灭。

    陈舵主暗暗瞥了一眼放在东角的两具棺材,心中的兴奋被痛惜所取代,有些意兴阑珊。

    “舵主,不知哪位是姑挖爷?”另一位丐帮弟子小声问道。

    “哎呀,瞧我这笨的!”陈舵主用力一拍额头,啪的一声极响亮,忙伸手指向身披雪裘,面容沉静地萧月生,郑重的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大姑爷,小的们还不叩谢大恩!”

    众人一齐邦倒,即使是陈舵主亦不例外。

    法空大师与郭芙小玉三人退了两步,微转了下身体,避开正面。以示避讳,将萧月生让在最前。

    萧月生并未阻拦,脸上平静无波,深邃的双眸一扫,冲跪倒在地的众人摆了摆手,淡声道:“起来吧,自家兄弟,何须多礼!”

    沉静而又隐隐透着威严。自有一股身居上位者地凛然气度向众人扑面而至。

    一句自家兄弟,却将众人地关系拉近,使他们又是感激,又是亲切,却又带着敬畏之念。

    “对了,你们与那韦天川交手时,有没有留下他身上的什么东西?”

    陈舵主刚站起来。便转过头,开口问道,他想起了刚才姑爷的问话。

    此时,阳光自洞天的屋顶直刺而下,那站在窗边。被阳光笼罩的男子怏怏的摇了摇头,对面的八人也是摇了摇头,接着垂下了脑袋,以下惭愧不已,无地自容。

    说出去,要让人笑死,十个对一个。却让人全部收拾了,却没沾着对方地一片衣角。

    萧月生微微皱了一下眉,目光温润,淡淡扫过众人,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森然。

    没有对方沾身之物,纵然自己神通广大,也是束手无策,天人感应之术,必须有对方的一丝气息为据。

    天人感应。是萧月生以神元与天上的某一星宿结为一体,仿佛后巨的卫星一般,虽没有那般精确,模糊的感应其位置,对于他来说,却也极易。

    只是没有气息为依据,便如没有了搜索目标。算是无计可施。

    别人看不出萧月生的神色变化,一心扑在丈夫身上地郭芙却能感觉出他的心绪变化,柔嫩娇艳的擅口微张,轻声呼唤一声:“大哥?”

    墨绿的鹿皮靴在禅房的地上缓缓走动,萧月生左手轻揉着眉心,缓缓踱着步子,在众人摒息凝气地注视中,头脑高速转动,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纷至沓来。

    无法施天人感应之术,便要费一番力气了!

    他现在所想虑的是,是否由自己亲自出手对付这个韦天川。

    对于他来说,韦天川的生死,不关已事,死道士不死贫道,丐帮毕竟不是自己的观澜山庄。

    踱步中,他深邃的目光滑过郭芙娇艳不可方物的面庞,她正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明眸中的柔情似要溢出。

    “唉——!罢了,只能怨这个姓韦的命不济了!”萧月生摇头叹气,暗暗决定了无影神魔韦天川的命运。

    郭芙秋水般的目光一直落在丈夫身上,自是将他的目光收入眼底,只是丈夫的目光平静之极,无喜无怒,实在令人难测,又见他摇头叹息,不由以下一沉,轻声问道:“大哥,怎么了?”

    一直摒息凝气的众人虽然有些懵懂,却也隐约知道与那韦天川有关,也是竖起耳朵倾听。

    “夫人想让韦天川何时归天?”萧月生蓦然停下步伐,面容沉静,仿佛正问吃饭了没有。

    郭芙顿了顿,转身看了一眼并排放在墙角的两具柳棺,贝齿紧咬了咬,手中银色短剑紧了紧,恨恨说道:“我恨不能马上将此贼杀了,为死去地兄弟们报仇雪恨!”

    萧月生目光掠过众人,除了小玉与法空大师,诸人对于郭芙的话皆是同仇敌忾,目露凶光,杀气盈盈。

    “嗯,好吧!”

    萧月生点了点头,抚了一把自己黑亮的八字小胡,双眸之中金光一闪,在众人的莫名心悸中,森然而道:“这次我将亲自出手,取下此僚性命,以慰丐帮两位兄弟在天之灵!”

    郭芙娇艳无俦的面庞却并未露喜容,似是有些迟疑,看了一下上方洞开的屋顶,娇声道:“这里太乱,我们去后殿说话吧!”

    郭芙并未不想杀韦天川,但是更不想委屈丈夫,她知道丈夫极不喜欢出手杀人。

    萧月生不喜欢出手,却并非因为心性良善,不忍下手,而是怕自己习惯了杀人。

    对他而言,杀一个人,实与辗死一只蚂蚁无异,这种生杀予夺、高高在上、蔑视众生之感极易上瘾。

    便像你爬至山顶,即使下山,却再不会忘记那种会当凌绝顶的舒畅与快感。

    世人对权势趋之若鹜。追求地便是这种万事尽在我手地感觉,也是人性中本能,即使是萧月生,也只能淡化,却也无法去除。

    众人这才感觉站在此处说话确实不妥,于是纷纷附和,退出禅房,来到了后殿。

    萧月生不容郭芙出声反对。拉着她与小玉,开口告辞,身影闪了一闪,便消失不见,弄得陈舵主诸人与法空大师皆是措手不及,还未好好感谢一番他的再造之恩,令丐帮死而复生的八人顿足不已。

    只是。萧姑爷神乎其神之名,却也由他们的分舵飞速传遍开来,一时风头无俩,远非常人能够想象。

    “公子爷,你真的要出手吗?”郭芙搂着丈夫的腰。头靠在他的肩上,低声问道。

    此时三人正在空中飞驰,过了兴隆镇,人烟稀少,他们速度不快,有些悠然自得的意味,所行正是安庆府地方向。郭芙与小玉皆被萧月生的护身罡气所罩,劲风自他们两侧滑开,并未影响他们说话。

    “嗯。”萧月生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双目扫过脚下的山川与村庄,目光隐隐透着金芒。

    小玉也是偎在他肩上,并未说话,抿了抿秀气的唇角,绝美的面庞露出淡淡的了然之笑,只是郭芙看不到罢了。

    “大哥你既不喜欢杀人。便不必帮他们了,……丐帮地事,让他们自己应付吧!”郭芙的话,将“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这句话诠释无遗,果然谚语皆有其道理。

    小玉又抿嘴笑了笑,不忍再缄口,左手轻捋了下披下来的一缕青丝。风情万种地笑道:“郭姐姐,是那韦天川该杀!……公子爷出手竟然救不下区区的两个人,你说,这始作俑者的韦天川可不可恨?……简直是死有余辜!”

    萧月生忽然停了下来,三人顿时悬浮在高空,万里无云,阳光高照,实在是晒太阳的绝佳天气,这会儿若非说着话,小玉与郭芙便又会打瞌睡。

    “胡说!”他收回往下瞄来瞄去的目光,瞪了小玉一眼,面不改色的哼了一声:“纯属诬蔑!”

    小玉也不辩驳,只是笑呤呤的不语,巧笑倩兮,明眸善睐,令人心醉神迷。

    郭芙有些恍然,哦——,怪不得大哥刚才有些落荒而逃般地匆忙,却原来因为救不下那两人而心生愧疚啊——!

    大哥真是善良的人啊!自己真没嫁错人!

    见到郭芙含情脉脉的目光,萧月生此时却难得一见的有些不自在,忙扯了一下嘴角,强笑道:“别听小玉胡说八道!”

    接着又强调了一声:“为了丐帮的安全计,为了不让芙儿你为岳母忧心,只能对不起韦天川了!”

    郭芙已得贤惠之三昧,此时并未再深究,转开话题,她只要不望下下面,便不会感觉头晕,观向远处,反而心胸舒畅,此时她定定的望着丈夫,温柔的问道:“可是大哥,我们怎么找那个韦天川?”

    “唉——!”萧月生长叹了一声,对于丐帮十个人却撕不下韦天川的一片衣角,也甚是抱怨,叹道:“我真命苦!……如今也只能拼出才使,算上几卦了!”

    “算卦?”郭芙不由失声笑问,明亮的大眼用力睁了睁,又歪头看了一眼另一侧地小玉,见她玉脸上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更是好奇:“大哥还会算卦?”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萧月生眯着眼睛摆了摆手,令小玉又忍不住抿嘴无声的巧笑。

    “咯咯,不知将来大哥到庙会上摆个摊,能不能赚到钱?”郭芙不由咯咯的娇笑,仿佛在空中摇起了银铃。

    “这倒是个好主意,待我们回襄阳,为夫便去试试看!”萧月生倏然探头,大嘴凑上前复查,啃了一口郭芙光滑如瓷的粉脸,三人开始缓缓向下飘落。

    本是轻佻之举,在他身上,便令人觉得他是温柔体贴,洒脱不羁,郭芙丝毫不觉生气,反而甜蜜异常。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第173-174章 邀杀

    落下的地方,是一处平坦的小河边,小河自上而下,蜿蜒曲折,仿佛一条地龙卧于此处,河边枯草片片,一层薄薄的冰层之下,河水潺潺而流,响起清脆,似是瑶琴之音。

    悬浮在半空,萧月生两只手各搂着一个温香软玉的娇躯,没有手可用,算起卦来,无法借助手指,便有束手束脚之感。

    此时他放开两女,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几棵未发芽的柳树,孤零零的立在小河北边,随风轻晃,渐起生机。

    只要有心,无处不是风景,他摇了摇头,开始专注于算卦。

    虽不知韦天川的生辰八字,但将他两次杀人的时间为基准,配以姓名中的信息,对他来说,便已足矣。

    玉轻轻拉了一下刚看完了周围风景的郭芙,阻住了她欲与丈夫分享之举,轻轻呶了一下嘴。

    郭芙不由顺势观瞧,见到丈夫此时正微蹙着眉头,两手立在胸前,各自的大拇指不停的在其余四指的指节处游走,口中尚不停的喃喃自语。

    其神情专注之态,仿佛浑身泛出淡淡的莹光,令她怦然心动,面颊不由一热,忙转回脸去。

    郭芙转回头来,面对小玉,并不出声,擅口说出一个“算卦”的口形,如水的目光透着询问。

    玉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萧月生,摇了摇雪白的玉手,示意不要去打扰他。

    两人结伴.踩过枯草.来至结冰的小河上,玩起了滑冰.两人的鹿皮靴颜色不同,郭芙的是雪白、小玉则墨绿,前者与的萧月生的裘衣一般颜色,而后者则与他的靴子同色。

    郭芙还好。小玉则身处江南之地,甚少见到(电脑小说网结冰.南湖之水冬季不冻,只是郭芙未嫁过来以前.也没有这份玩心。

    此时两人在离萧月生不远处的小河上来回滑来滑去。极是快活,充满童趣,只是剪水般的双脾,免不了时不时地瞥向两棵柳树下.正忙着插指算卦之人。

    虽然极耗心力.但萧月生的思维运转之速.远愈常人.总算让他算了出来.唉.下次再也不做这等出力之事了!萧月生放下两手。抬起头时,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郭芙与小玉见到他的异样,忙自小河薄冰上跃起,飘飘向他飞来.宛如两朵翩翩起舞的蝴蝶.曼妙无比。

    “大哥。算出来了?”郭芙红扑扑的脸,此时娇艳若花,声音拖得颇长,隐有几分嗲音,令人筋骨酥麻。

    “那是自然!”萧月生微仰了一下头颈,做不屑一顾状.在自己地女人面前,萧月生常常露出本色,不复在外面时的故作高深,看似毫无威仪。

    只是他此时威仪天成。已不必用行为举止来加强,威仪无处不在,便如那苍天,虽然有时会送来温暖的春风,人们却不会失掉敬畏之心。

    两女如乳燕投林,贴至他身侧,淡淡的幽香顿时涌入他的口鼻,顿觉一番耗费心力,也并不冤。能让娇妻开怀,出出力气也不妨。

    玉也是初次见到公子爷的这种本领,笑道:“公子爷是第一次替人算卦吧,也不知准也不准?”

    萧月生按于盈盈可握的腰肢上的大手动了动,捏了捏,对其弹性颇为喜欢,笑道:“准不准。待会便知!……芙儿,待会儿找到人,让为夫开开眼界,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郭芙略一迟疑,翘着小指,梳了梳刚才滑冰散下来的几缕秀发,将光洁如玉地额头露出,微微沉吟了一下,慢慢的问道:“大哥,我能成么?”

    自嫁入观澜山庄,入眼处,每个人的武功皆高于自己.让一向颇为自傲的郭芙大是感叹,难免变得信心不足。

    “有公子爷在,郭姐姐还担什么心呐?!”小玉莞尔一笑.瞥了一眼公子爷.明眸善睐,风情万种。

    萧月生笑笑未答,两女只觉纤腰一紧,三人己开始缓缓升空,轻轻纵至一株柳树上.再轻轻一点,倾向上腾空而起,方向向西。

    韦天川身为明教的四**王之一.位高权重.很久没有出手杀人,这次出来,能大开杀戒,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自己练得地这一身高深的武功,不杀人、不见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杀人.武功好像退了几步。

    “小二,再来一坛竹叶青!”一袭白衣、身披鹤氅、身材略显单薄的韦天川猛的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颇为请脆,一只掌印出现在松木桌面上.入门三分.纹理请晰。

    这一掌的动静虽响亮.在嘈杂喧闹的酒楼中颇为惹耳,但他的嗓音却有些阴柔.与他削瘦单薄的身形极为相符,并未有他大力拍桌的豪气之态。

    唉.这宋人就是会享受.这酒酿得,醇香入骨,比美娘们地肉香还要动人,教内兄弟们酿的酒虽然辛辣呛人,劲力十足,却总有一股子沙腥味.与现在喝的酒一比.差得太多!

    这拍桌大喊之态并未如他想象般的惹人侧耳,酒楼上的食客似是未听到这般动静.各忙各的,便是那些坐在桌旁抱着琵琶弹唱的歌妓.也恍如未闻、鸯鸯的歌声袅袅不绝,其间有的耍着杂技,有地吹萧、有的弹阮,整座楼内热闹非凡。

    “来勒——!”一位面目清秀的小二急忙高声应道,在桌间敏捷的穿棱.匆匆而至,手中提着一小坛酒、仿佛无物.非是极身体强壮.盖因酒坛极小,坛身绘有几株苍劲的青竹,微微弯曲,似是随风摇曳。

    偷偷瞄一眼桌上宛然的掌印,感觉眼前这个瘦弱之人身上泛着渗人的寒气。他地动作放得越发轻缓,轻轻放下颇为精致的酒坛,拔脚便走,如避蛇蝎。

    “慢着!”一声断喝蓦然响起,虽然声音阴柔。却令眉清目秀的小二吓得一哆嗦,一只脚停在半空,缓缓落下。

    僵硬的脸上用力挤出谦卑的笑容,让人担心其脸是否会掉下来一块儿肉,他小心翼翼的细声问道:“客官,您还有何吩咐?”

    一直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地韦天川这才抬起头来,小二面前呈现出一张苍白的微泛青气的瘦脸,目光如隼,隆鼻似鹰,阅人无数的他。一看即知他并非中原之人,只是那目光忒也锐利,仿佛锥子一般刺人,直刺人的心底,不敢直视。

    见到小二吓得有些颤抖,韦天川以下对自己的威仪满意之余。却又大是鄙夷,怪不得被蒙古打得节节败退,这些宋人就是懦弱!

    “我问你,这个镇上有没有丐帮地分舵?”韦天川望向他的目光明亮,精芒慑人,问完话,又顺便瞥了一眼桌上的掌印,恐吓之意半掩半露,更让面前发着哆嗦的小二胆战心惊。

    “有,有!……就在镇子西头!”小二慌忙回答。并用伸手向西面指了指。

    “好,好,如此甚好!……你去吧!”韦天川先是一阵大笑,将颇为精致的酒坛启封,闻着扑鼻的醇香,急忙斟上一碗。

    看到这个胆小的小二仍站在身边,哆哆嗦嗦的看着便让人心烦,便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对如蒙大赦、落荒而逃的小二不再去看。眼睛全盯在了微微泛碧、澄澈诱人地碗中。

    丐帮,哼哼,丐帮,怪只怪你们惹了不应惹得人!怨不得我无影神魔辣手无,圣教的威严不容侵犯!

    他冷冷一笑,如隼的双目闪过一抹寒光,鹰钩长鼻越发尖锐。更像欲要噬人的巨鹰之嘴,苍白泛青的斜长面庞上,残忍之色尽显无遗。

    “咦?!”他刚端起大碗,放在嘴边,欲要细心品尝的碗中地佳酿,忽然端碗的手轻轻一抖,碗内的柳叶青溅出了几滴,落于桌上那两寸深的掌印上。

    韦天川似是未曾觉察.狭长的双目寒芒闪烁,砭人肌肤,周围不乏好奇之人,与他目光一触,忙不迭的转脸、心中惊惧,此人少沾为妙!

    他此时心中震撼莫名,因脑海中忽然钻进一个人来!

    此人容貌平常.放在一堆宋人中,难以惹人注意,只是那笑容实在惹人厌,淡淡的,与教主脸上经常出现的笑容差不多,仿佛世间万物尽在掌握。

    “阁下便是韦天川?”脑诲中的面容忽然张嘴说话.强抑心神的韦天川再也无法抑制震撼之意,其声音之清朗,仿佛天上地纶音,极是悦耳。

    不等韦天川自惊异中醒来.出现在他脑海中的萧月生便目光微闪,淡淡一笑:“此镇之南,群峰之颠,在下相候大驾,……不知可敢前来一晤?!”

    “哼,有何不敢!”韦天川冷冷一哼.怒目圆睁.声音如锦帛猛然撒裂.周围之人虽觉他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有些古怪,却也无人敢去问津。

    韦天川血液中流动着一股勇于冒险的疯狂野性.越是危险.越是要做.潜意识中,深蕴着飞蛾火般的自我毁灭**.虽明知出现于脑海之人危险异常,远甚自己的教主,也不能今他心生退意。

    在他脑海中的萧月生微微一笑,随即缓缓消散,周围的一切动静这才重新入他眼与耳中。

    “妈的,邪门!”韦天川将碗里的竹叶青一饮而尽,本是略显阴柔之脸,顿时豪气四溢,显出几分域外男儿地粗犷之风。

    他以下亦清楚,刚才此人所施展的,必是一门奇功绝艺,与传说中的千里传音有异曲同工之妙,怕是更有过之,也不知那人距离自己多远?此时,他不但不起畏惧之念,反而好奇心大炽,极欲探之。

    “小二,结账!”韦天川大喝一声,站起身来,将精致的酒坛举起,送到嘴边,汩汩而下,一坛酒顿然灌入他的腹中。只是难免有几滴滑嘴而出,滴至他的胸前白衣之上。

    那边的小二急忙应声,心不迭的赶过来,以下高兴不已,终于要送走这一位瘟神。见到他这般整坛豪饮,却也禁不住地腹诽,如此琼浆美酒,这般牛饮,实在遇人不淑!

    世道不公呐!

    “哈哈……,好酒,好酒!”纵声大笑中.韦天川身影一闪,化继一道白光,在空中掠过一道白练。直向楼窗而去。

    “啪”的一声响起,却是一串铜子落于桌上.南面的一扁轩窗破碎声同时响起。

    韦天川破窗而出.划空掠过楼前的街道,丝毫不顾惊世骇俗.直向南面冲去。身上的雪白鹤氅迎风飘舞,发出猎猎地响起,他脚尖不时点上屋顶檐.如箭矢掷丸,眨眼间在众人的眼中消失不见。

    韦天川亦不知自己刚才所处小镇谓为何名.此镇外果然有山.一座孤峰傲然独立,远超同侪,显眼之极。

    虽然此峰陡如刀削,对于轻功卓异的韦天川来说。却如履平地,一声长啸声响起.他化为一道白影.沿着山峰冲上.灵捷胜辕。

    尚在半时腰时.韦天川耳边便听到隐隐约约的琴声,仿佛源自峰顶.缥缥渺渺,如在云端。带着淡淡的仙气。

    他心中好奇之念更炽,深吸一口气.内力自丹田迸发如珠,冲向下肢.也不去想养精蓄锐,以待不测,只知凭着勇力。奋勇直上,快些见到脑海中出现之人,较量个高下。

    越往上行,气温越玲,他却越喜欢.感觉自己体内地血似欲沸腾了一般.眼看峰顶遥遥在望,此处巳是白雪皑皑、靴子踏在上面,说不出的舒爽。

    琴声自云淡风轻的宁静中忽然陡现金戈之音.隐隐有震人心魄的力量.韦天川感觉更加感觉血气沸腾,迎着猛烈如刀的罡风.忍不住纵声长啸,如老辕泣幽谷.凄厉异常。

    随着啸声在山谷间袅袅不绝,他身形再次加速,在皑皑白雪之中,他这道白影几不可见.瞬息之间.已跃过陡如直直而立的山腰。冲上了此山之巅。

    整个山峰如白头翁般模样,山峰之巅,白雪披盖,素洁无暇,唯有几株青松傲风立于崖边,树枝树叶上片雪不沾。

    这处平坦的峰顶,有几块大石参差不齐的布于呈风线状的白雪上,石块有大有小,有圆有方,若非此处位于高高的山巅,定会让人误认这些是某处海岸地礁石。

    一块一尺高矮的方形大石之上,正并排坐着三人,皆一身雪白裘衣,琴声正是出自其中一人之手。

    乖乖,江南的女子,果然姿色无双!韦天川虽不是好色,却也禁不住被石上两妇的绝代风华所吸引。

    一女盘膝而坐,膝上横置一柄银鞘短剑,鬓发如云似墨,面容娇艳秀美,灿如朝阳之花。

    另一妇端庄如玉,神情娴静秀雅,亦是盘膝于石上,膝上轩一紫褐幽幽的瑶琴,身姿端正,游刃有余的拨捻琴弦,琴声铮铮,隐有金鼓之气魄。

    她们二人仿佛并未发觉韦天川地来到,依旧一听一弹,沉浸于琴声中,未看向一袭白衣猎猎作响的来人。

    怪不得自己血气沸腾,竟是受其琴音所惑!韦天川身负阴寒内力,虽然血脉中蕴着疯狂,头脑却极易冷静。

    他狭长的双目转动,细看两妇的姿色,不禁暗暗赞叹,即使是本教的圣女,也要逊上几分!

    不如掠回去,留一个自己享用,另一个送给教主,教主少年风流,定会欢喜不禁!韦天川本是不好渔色,也忍不住心生贪念。

    自己更喜欢那个弹琴的美人儿,与圣女的气质大是相像,把那位娇艳绝伦的送给教主,他定会喜欢!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便如燎原之炎,越来越强烈,体内真气蠢蠢欲动,想做便做,方是男人本色!想着,身形便欲展开,他自信轻蔑施展开来,世上尚无人能够奈何了自己!

    “你是韦天川吧?”清朗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将其蠢蠢欲动之念打断,口吻颇不客气。

    韦天川才顾得上看两女身旁之人,却正是现于自己脑中的家伙!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正是本座!”韦天川身为一教之法王。气派极大,大喇喇地点点头,面前这个容貌平常的家伙真是命犯桃花,竟能伴在这两位美人身边,不可饶恕!

    狭长双目寒光一闪而过。心中杀意盈盈,本是被他强抑的血液似乎又随着琴声沸腾了起来!

    只是他亦发觉此人确实有几分真本事,此处罡风阵阵,几株青松微微摇曳,怪不得白雪无法落于它们身上。

    面前三人,有些古怪,他们的各自的衣袍与鬓发丝毫未动,仿佛身处的空间与外面隔绝一般,古怪,果然古怪!

    韦天川心中警惕心大起。却丝毫未压抑住心中的杀意与占有欲,目光冷意森森,望向对方,森然一笑:“你是哪个?”

    萧月生对敌时,读心术自然运用,将其**与杀意洞悉于心。不由暗中冷笑,真是人有伤虎意,虎更有吃人心呐!

    他自诩温和待人,却容不得别人对自己地女人无礼,如此,自己还须客气甚么?死有余辜!

    玉与郭芙皆抬头,盈盈的目光如秋水般洒在韦天川地身上,她们的目光仿佛能够表达出自己的心情,只是此刻她们所显露出来地,却是对他的视而不见。不曾留露半分讶意与好奇,令韦天川不由的心中生惭生怒。

    “六日之前,你于襄阳城杀害丐帮长老,昨日,你又痛杀丐帮弟子十人,不假吧?”萧月生亦是强抑杀念,缓缓问道,语气森然。

    峰顶的气温陡降,即使是常年于极寒处练功地韦天川。心中亦不由泛出几丝寒意,这却是萧月生的隐隐的杀意。

    “嘿嘿,原来是上门讨债的!”韦天川的目光如剑,刺向对面的男子,寒芒闪闪,脸上却带着笑意,笑容森冷。

    萧月生点点头。面容如春风化雨,亦是微微一笑,又是那种令韦天川深恶痛绝地笑,仿佛天下间无事可挂于心,万事皆在掌握!

    “以一条命,抵十一条性命,你也足可自傲了!”萧月生微微一笑,弹了弹裘衣袖上的白雪,稳稳端坐于小玉之旁,显得极为无礼。

    “哦?……莫非本座要束手就擒、任人鱼肉不成?”韦天川听对方的语气,像是吃定了自己,这一向是自己对别人的语气,如今却换成了别人对自己,脸上挂着冷笑,心中怒气勃发,思忖要用寒冰掌还是阴煞掌收拾他。

    “你杀我丐帮弟子,由我代他们讨债!”郭芙自小玉身旁站起,抓着银鞘短剑,踏着平坦而厚实的白雪,缓缓踱至韦天川不远处。

    虽穿着雪裘,却难掩其身姿的曼妙玲珑,娇艳地面庞,冷若冷霜,被雪裘映得越发明亮的双眸,怒气隐隐。

    韦天川看到这么一个娇滴洋的美人儿,不由便要开口取笑一番那名男子躲在石榴裙下,却忽然轻淡的眉毛一皱,有些惊疑。

    “锵——!”仿佛一阵清越的龙吟声,将铮铮而响的琴声盖了下去。

    郭芙短剑出鞘,剑身两尺,晶莹剔透,若一泓清泉蓄在其中,明媚的阳光下,清光盈盈,似泉水在其中潺潺流动,一看即知是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这柄短剑却是郭芙自丈夫的收藏中精打细算而来,以萧月生所授方法,选剑如选夫,凭的是感觉,郭芙一握此剑,心中倏然一动,顿起血肉相连之感,于是此剑便成了她地佩剑。

    “嘿嘿,好剑!”韦天川抚掌赞叹,心中又起了贪念。

    萧月生读心术运转.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端坐抚琴的小玉.她的琴音颇有古怪,具有感人心神之效,韦天川坠入其中而不自知,否则,他一介法王,对敌之际.岂会杂念众生?!

    郭芙左手剑鞘右手短剑.舒展貂裘之下的娇躯.缓缓摆出起手式,岳渊之气度顿然呈现,今韦天川再不敢稍有轻视。

    “请!”郭芙娇艳如花的玉脸紧绷,明眸一瞪,清亮异常,清叱了一声.身上涌出的气势今人无暇领略其娇妍之态。

    “呵呵……。本座一旦出手,怕你便没了出手的机会!……出招吧!”

    韦天川虽知对方有杀已之心,面对这个娇艳得无法逼视的女子,他却难有那个男人一般地杀意,呵呵笑了一声。神态温和。

    郭芙恨他入骨,岂会跟他客气,娇叱了一声“接招”,“蚩”的一声,短剑直刺,明亮的剑尖破空而至,瞬间出现于他的眼前,肉眼几乎不得见。

    韦天川心中一惊,唬了一跳,身体地反应快过脑袋。随着剑尖直直而退,在雪上漫开,仿佛安了弹簧一样,漫开一尺,待郭芙剑势转开拐。避开剑尖笼罩。

    退开一丈远处,韦天川心中大怒,他并不好渔色,虽有掠人霸占之心,但心中盛怒之下,便再也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周身阴寒地内劲鼓动如风,脚下如踏风火轮,双掌挟着寒冰气,如出闸之虎。向郭芙狂猛冲去。

    郭芙冷冷一笑,夷然不惧,心中跃跃欲试,自嫁入观澜山庄之后,闲暇之余,便随着小星习剑。

    虽觉所习的剑法高明之极,但却没有了出手地机会,一切皆有庄内的弟子们代劳,如今终于有了试剑的机会!

    面对韦天川化做一道白影扑来。郭芙不慌不忙,体内心法运转,明净的双眸似阖非阖,虚空中顿然隐隐出现一个亮点,她泓泉般的短剑从容的刺向那一点。

    挟怒而击的韦天川忙不迭的后退,如避蛇蝎,在厚硬而结实的雪地之上。委实来去如风。

    他只觉那晶莹如冰的剑尖所指,恰是自己所必经之处,仿佛等在那里.等着自己地掌心送上门去一般,实在诡异。

    “好剑法!”萧月生慵懒的喝彩声响起.还软绵绵的拍了两下巴掌,浑然看不出一丝喝彩之意。

    韦天川自然不笨,那个该死的男人竟是在讽刺自己!

    萧月生对韦天川瞪来的欲要杀人般的目光视而不见,对身旁抚琴地小玉笑道:“芙儿第一次施展这套剑法杀狗,便使得有模有样,难得啊一一!”

    “嗯,郭姐姐冰雪聪明!”小玉雪白玉手拨着琴弦,抿嘴嫣然一笑.轻瞥了一眼场中的两人,妩媚自然的流露。

    “鼠辈该死!””韦天川彻底怒了,狭长的双目圆睁,长啸一声,厉声喝道,山谷回声不绝,“鼠辈该死……鼠辈该死…鼠辈该死……”

    “不错.鼠辈该死!”萧月生伸出一根手指.以食指指向韦天川,露上仍带着淡淡的微笑,眼中的蔑视之情尽显无遗。

    不等韦天川狂怒的大骂,萧月生脸色倏然一冷.对持剑戒备而立的郭芙道:“芙儿.别客气.杀!”

    “好!”郭芙答应一声,此时心中己然大定.对于这套剑法信心陡增,持银鞘轻轻一扔,扔在不会碍着自己的不远处。

    左手轻轻抹过晶莹剔透的剑身.自剑锷至剑尖,缓缓而行,当雪白地玉手离开剑尖,此剑竟然几乎成为无形无剑.唯有剑柄尚显,其余部分.竟然已消失不见。

    郭芙叹息了一声.暗叹自己的功力不足.只能行功至此,无法再进一步。

    一丈远处的韦天川亦未急着进攻.他有些戒惧对面女子的剑法.好像这套剑法专门克制了自己的身法与掌法,唯今之计.只能后发制人,自己轻功无匹.不必着急进攻。

    郭芙忽觉一股醇厚绵绵的内力自命门处涌入.瞬间传遍周身.内力尽复。

    她知道定是丈夫捣的鬼,冷若冰霜的娇颜轻轻一笑,体内再次运转驭剑心诀,右手中的剑柄渐渐隐没,如同冰块融化于空气中。

    韦天川此时有些省悟,对自己地迟疑大骂蠢笨,此女不知用什么邪法,竟能将短剑隐形,这可是大大的不妙,配以专门克制自己的剑法,今日看来出门不利!

    铮铮的琴声中,韦天川生平第一次竟有退缩之心,狭长的双目寒芒闪烁,望向那个可恨的男人与弹琴的美人儿,避实击虚,也是一种高明地战法。

    “着!”娇喝声响起,郭芙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握成剑诀,直指正心思疾转的韦天川。

    韦天川下意识之中,身形疾如闪电的后退,却觉背心一疼……

    浑身的内力仿佛被扎破的气球,顿然外泄,如决提之水,无可遏止,虚弱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不远处一身雪裘的美人儿.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想要举步靠近.却虚弱得无力动弹,黑暗渐渐涌了上来…………

    一柄短剑落于他身前两步远处,在洁白无暇的雪地上.此剑遍体鲜血.更显得红得鲜艳。

    韦天川一只手捂在胸口.却无法捂住喷涌而出的热血.雪地之上.仿佛一道红练由他脚下延伸出五尺多远。

    狭长的双目.寒芒渐渐黯淡,他想要说话,却被喉咙涌出的热血所阻,身形再也维持不住.缓缓跪倒,苍白发青的脸上,不甘之色一直未褪。

    那柄无形的短剑,一直悬在那里,只是韦天川自己后退,送上门去罢了。

    “他……死了?”郭芙呆呆的看着不远处的韦天川倒下,转过身来.娇艳面庞有些苍白,茫然的问丈夫。

    “恩,死了!”萧月生面不改色,见到郭芙煞白的脸色,温柔笑道:“怎么,吓着芙儿了?”

    此时琴音己停.小玉将琴放于身旁,身形一闪.来至趴倒在雪地上的韦天川,躬身伸出玉手,轻轻按在他后背,两次呼吸之后,身影再次闪动.出现于原来之处,冲萧月生点点头,淡淡道:“确实已经死了。”

    郭芙闯荡武林,亦做过行侠仗义之举,自是杀过人,只是此次杀人.实在太过迅速,面色苍白,实因功力透支之故。

    “死有余辜!”郭芙转过身来往回走.恨恨哼了一声,却也不敢再去看身后。

    萧月生丝毫未受韦天川之死所影响.反而有心思暗笑郭笑的胆小,手掌轻轻一按.韦天川身旁顿时出现一只大坑。

    手掌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抹了几下,一块儿方形石碑呈现于两女的眼前,手指划动,上书“韦天川自掘之墓”。

    人死债空,萧月生虽恨其凶残,却也不忍令其尸骨曝野,被鹰鹫叼食,于是做墓埋葬,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萧月生看清了韦天川轻功心法,虽对自己及几位夫人无用,但对于门下仆人们来说,却是可做参考。

    立完石碑,萧月生长长叹息一声,三人的身影在山巅消失,出现在襄阳城的郭府。小~说555原创中文网x5~55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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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82/ 第一时间欣赏金庸世界里的道士最新章节! 作者:萧舒所写的《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为转载作品,金庸世界里的道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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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介绍:
    问世间何为无敌?
他,风华正茂,他,身患绝症,他,无奈修道,他,修道有成。他成为金庸世界中的一个小道士。于是,天地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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