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五节是非难断147
这天上午,县令于怀成飞马来报,说是发现朱家庄近rì来多有马车进进出出,运送物件过得江去,疑是在转移东西,是否是清剿朱家庄消息走漏了。
任天琪闻听忙带着众人,率五百亲兵与于怀成一道往朱家庄赶来。
朱家庄早就大开寨门,老庄主率大大小小头目出得庄相迎,遥见任字帅旗,一班人早就于路旁跪见。
任天琪跳下马,双手搀起老庄主。
一旁的于怀成笑道:“大将军下来走访民间,体恤民情,今rì特令本官同来贵庄,以示隆恩。”
老庄主又忙倒地跪拜,口称多谢大将军。
任天琪忙上前相扶,笑道:“小侄身为朝廷命官,保境安民乃份内之事,理应如此,不必多礼。”
老庄主请得众人进庄。任天琪自留下五百亲兵在庄外寨门口,只带着三十几人进得庄去。
在众人入庄门时,迎面两匹马飞驰擦肩而过,差点撞上前面牵马的天宝。任天琪扭头望去,见得却是两位女子,不觉多瞧了两眼,摇摇头。
老庄主笑道:“大人哪,老朽是越发瞧不懂如今的世事了,这如今的丫头竟比得小子还要疯!不知这又是哪家的,稍后老朽定要办他个惊驾之罪的!”
任天琪笑笑,道:“老人家言重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的。”
众人往里赶,任天琪一路于马上与老庄主说着话,一路打量着庄中来往过众,果真见得庄內不少身材魁梧大汉,不仅人数众多,且胸前果然绣有烟花盟图案,心下颇为气愤,心想你三眼观音亦太胆大妄为了,不将朝廷放于眼里了,欺我任天琪是灯下黑不成,看来此次不出兵剿平是不行的了。又见得庄中修建了许多房舍,可见这段时rì內,朱家庄新添人丁不少,或许这将来更是大有规划。众人很快又来到了那个孤单无依靠,任天琪两次都未得靠近的小院前,只见得小院仍是大门紧闭,劲装大汉周密jǐng戒。
任天琪拿马鞭一指,回头笑道:“老庄主,此处如此戒备森严,想必定是贵庄财宝之重地了?”
老庄主満脸堆笑,道:“大将军取笑了,小庄岂敢比得贵寨。此处只是小庄一朋友家眷暂居之住所。”
任天琪点点头,笑道:“嗷,看来此人非单出身高贵,想必亦是位武林高手吧?”
老庄主闻言,脸sè大变,额头汗出,忙陪笑道:“高贵那是谈不上,不过此人身手到亦不差,正是小儿师尊。”
任天琪一提缰勒住马,笑道:“三眼观音西门清远。”
老庄主点点头。
任天琪笑道:“嗷,那西门先生,西门公子与薄兄弟均在吗?”
这老庄主好比七八月的大热天,圆胖脸上汗如雨下,他怎会料到任天琪与西门虹云,薄一凡昔rì也是故交,惶恐道:“西门父子在,薄大侠出去了。老朽少许自会派人去请得二位前来!”
任天琪仰天哈哈大笑,踢马前窜,带着部下抢先朝庄上大厅飞去。
老庄主呆呆发愣。
一旁的于怀成,回头瞧了眼朱家众人,暗叹一声,心想这小大将军已今非昔比,不但武功超群,亦越见心智过人,懂得恩威并施了,真是有志不在年少,自己还是作得本份的好。其亦踢马跟上。
大厅中众人坐定,老庄主自叫人上得好茶与水果点心,自己一旁笑脸陪坐。
任天琪自是先感谢老庄主为郡主作陪嫁一事,奉上千两白银相谢,又问些民生民计,谈些家常。至于缔约起兵已经是另有赏赐了互不相欠,两家昔rì的恩怨也已然是一笔勾销了。
任天琪忽轻咳一声。
于怀成会意,点头笑道:“老庄主,大将军闻听扬州境内眼下不渗太平,多有江湖匪徒出没作案,是以大将军出来巡视。素知老庄主耳目极广,门路极多,不知老庄主近来可有所耳闻?”
老庄主摆摆手,笑道:“老朽我已有多年未曾出得广陵,如今更是眼花耳聋,早已是管不得哪些闲事的了!”
任天琪笑道:“老庄主那是说笑了。不过,在下方才却怎见得庄內多有江湖行走人士,莫非庄上亦要开镖局设置武堂不成?老庄主难到不知晓朝廷有禁会禁聚之令吗?”
老庄主干笑两声,正要回话。
自门外传来一人声音:“啊呀,原来是任大将军,天琪仁兄前来!未能远出相迎,罪过罪过!”
声到人到,闪进一人,已站任天琪眼前。天宝正要出手相拦,任天琪出手拦住。来人正是西门虹云,耷拉着左手,一身大红锦袍,腰束玉带,微胖脸上一丝青sè。
西门虹云身后无声跟进一人,正是三眼观音西门清远。
西门虹云弯腰深见一礼,神sè茫然,步履轻稳,一双眼游离不定无神,心事重重。
任天琪忙起身还礼。
三眼观音朝任天琪一点头,算是见过,一旁坐下。
西门虹云坐下,笑道:“兄台今儿如何得空到此小坐?兄台乃九州之父母官,定忙碌得很哪!”
任天琪笑道:“还好,勉为其难吧。眼下见得境内匪徒四起,百姓不得安宁,特下来走走;此番回来看看,已是多时未见得家尊,临别前亦特来庄里小坐。”
西门虹云笑道:“莫非是庄子里有啥不妥引起大将军的猜疑了?大将军只须说道一声,在下甘愿为大将军赴汤蹈火!”
任天琪笑道:“兄台还是如此的豪爽干脆啊!在下是闻听兄台在此说啥的也是要过来瞧瞧,你我已有些年头未曾见过面的了!”
二人大笑。
三眼观音坐下那是一直瞧着任天琪,脸上神情古怪,令人难以捉摸。见得田木佐,三眼观音微微一笑,道:“木佐,近来在你家大将军身边,身手可有长进?”
田木佐瞧了一眼主子,上前一步,给西门远清父子一见礼,道:“还好。木佐见过西门先生,见过公子爷!”
三眼观音笑着点点头。
三眼观音瞧着任天琪,微笑道:“大将军方才是问庄中怎如此多江湖人士,老夫在此不妨实情告知大将军。此处人等均在为当今圣上办事,大将军如尚有疑问,尽可上书朝廷!”
任天琪一愣,未料到三眼观音不躲不闪,却抬朝廷出来相压,心头一时不知说啥是好,不觉脱口而出道:“那烟花盟又是咋回事?听说烟花盟与西门先生颇有关连!”
三眼观音摇摇头,笑道:“嗷,老夫还听说这江湖上令人谈虎sè变的生死门还是大将军一手创建的呢,道听途说,那只是传说而已;不过,老夫倒是可以明白告知大将军的是,这烟花盟盟主叫柳志惠,乃河北聚贤庄庄主。”
任天琪一抬臂,朝三眼观音拱拱手,笑道:“在下那是误会了西门先生,望西门先生还得海量,多多包涵。”
三眼观音轻摇手,笑道:“小事一庄,不足挂齿。如是大将军在朝中要办得啥事,遇到难处需得帮忙的,老夫或许倒能助上一臂之力!”
任天琪自是谢过,哈哈一笑,又抬头瞧着西门虹云,笑道:“西门兄,多年未见了,听说兄台有一手臂在扬州受伤,至今未得全愈。”
西门虹云一指左手,笑道:“这不,整条胳膊均废了,不过现下到亦习以为常了!”
三眼观音的脸颊微微一抖,怎逃得出任天琪的眼去。
任天琪笑道:“皆是我等年少气盛,好奇之心所惹下的祸。薄兄近来还好吧?”
西门虹云笑道:“若非年少,怎知青chūn无限好,年轻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如非年少,这世界万物定然是要暗淡了许多的啊!”
任天琪笑道:“兄台怎一副长者心态?”
西门虹云笑道:“那是,坎坷催人老!。你天琪兄这两年没见不亦是苍老了许多吗?”
二人哈哈大笑。
老庄主见得双方化干勾为玉帛,心下大喜,自是忙命人摆下酒宴款待各位。
趁着有空,西门父子自请任天琪到一边叙话。
西门清远笑道:“大人如今可谓是名震环宇,威震黄河內外,长江两岸,天下共注目啊!不知大人此时此刻是该急流勇退还是想百尺竿头再上一层呢?”
任天琪笑道:“西门前辈过奖了。在下幸居高位,已是如履薄冰,就怕一不小心坑害了百姓,给朝廷添乱!”
任天琪早就知西门清远之狠毒,甚不愿与其多深谈。
西门清远笑道:“大人还是年轻幼稚了点啊,你对朝廷是一心一意,可朝廷就未必对你是百般信赖的了。只怕大人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任天琪笑笑,道:“西门前辈是言重了。朝廷授我驻边大权,护一方百姓,自是百般信赖的,在下深信不疑。”
西门清远抬头瞧了一眼儿子西门虹云,笑道:“虽说你我之间多少有点误会,但大人与犬子间却是至交。我便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朝廷已密令我暗查大人的底细,这聚贤山庄,何家女儿,我等已是查出,却压着一直未曾上报。这均是虹云再三劝说不让的。”
说是聚贤山庄,任天琪倒不怎么担心,毕竟眼下自己是扬州之主,无人敢拿聚贤山庄怎么样,但是苏州何芷霞处却是自己的一块软肋,任天琪晓得三眼观音老jiān狡猾,一不留心就有可能中套的了,承认总莫如不承认的好了,遂笑道:“前辈不会是蒙在下的吧!我只不过与聚贤山庄走得较近而已,至于何家庄就是莫名其妙的了,不知前辈所指!”
西门清远笑笑,自怀里摸出一块金牌递给任天琪,道:“大人瞧瞧,老夫乃生死门金牌甲丁字号杀手,大人总该知晓这东西也该相信老夫所言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大人你趁大金內乱出兵取通扬,这圣上可是大发雷霆之火,心头早已是恨你入骨,朝廷岂会信你容你?可就在圣上要生死门全体甲字号杀手会聚扬州正待抓拿大人之时,却来了一个內廷侍卫取消了刺杀的旨意,大人你可是在鬼门关关口走了一遭啊!大人眼下可是坐在火山口,只是你还蒙在鼓里而已!”
任天琪故作惊讶,一脸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后脊梁可是感觉到一丝丝寒意,百骸透凉。他知道,三眼观言并非谣言惑众,自己与徐州兵早已是不归的未亡人了!只是他不明白今rì三眼观音为何对自己是如此的照顾!
西门清远笑道:“其实大人亦不需如此多担心,此事也不是没有可挽回的余地,就看大人今后是怎么走了!”
任天琪忙起身,连连作揖,道:“只要能保全我任家堡,只要能保住我徐州兵的生存,在下凡事皆好商量的!”
西门清远点点头,笑道:“大人如是这般想就对了,此事容rì后再谈。大人如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
任天琪是连连称谢,抬头笑道:“哎,早知现在要拜于西门前辈门下,在下倒莫如当初就答应前辈的收徒要求了!”
西门清远闻听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任天琪亦笑了笑。西门虹云一脸茫然。
20130221
第一章第六节情真意切148
宴席喝到月上枝头方息散去。庄中自是安顿众人住下。任天琪亦是多饮了几杯,早早睡下。三更天过,任天琪偷偷起床,推窗开了丝缝,见得外面浓雾起,心下大喜,忙穿衣取剑,推窗跳出,上了房顶,朝那小独院摸去。
尽管小院已戒备森严,见得起雾院中又加派了人手,任天琪还是很容易进得院去,朝着前面楼阁摸去。几个闪电起落,已身在楼阁前四五步,隐身于假山石后,可闻听得面前守卫来回走动脚步之声。
任天琪静心一听,前面似有五种脚步声,这就意味着对面有五名以上的守卫,不觉心下焦急。夜静,雾大,想要一举闯过对面五人或是一举击毙这五人,既要出手快又要干净利落不得出一点声响,那是决不可能的;更要命的是,这前后左右遍地皆有jǐng戒,一担有所动静,就得前功尽弃,能否脱身那还难说。
任天琪正在左右为难,进退不得之际,想走心又不甘,想闯心头又没多大把握,伸手怀里掏出把龙须针,静待时机,心急如焚。忽听得身旁一阵碎步声由远而近,十分清晰。身前jǐng戒卫士,亦闻声而动,包抄上来。任天琪自是伏地一动不动,心头不住疑问是何方高人也来探访。就听一人低声喝道;“口令?来者何人?”
一女子回道:“姑爷。在下晓云,奉小姐之命特来给老爷送点点心。”
片刻,有人笑嘻嘻嘴里吃着,道:“多谢小姐惦记小的们。云姑娘走好,老爷正在上面呢!”
想必是来人亦趁机给jǐng卫们带些吃的,故而卫士们多相谢。
楼上一人低声道:“云姑娘,别忘了楼上我们哪!”
一女笑道:“都有的,你等下来拿吧!今夜雾气如此之大,哪有啥人会来的!”
楼下一人笑道:“就是,再不下来,可就没你等的份儿了!”
随即几声闷响,一阵脚步声响起,进得楼去,想必是楼上几人飞身下得楼来跑去拿吃的了。
任天琪抽出剑,一点脚,飞身上得楼榄,起腿跨过护榄,就地一滚闪过窗户。好在没见有人,忙寻得一横粱纵身跳上,卷成一团,藏在那横梁空间。
任天琪方躲好,就见得楼下飞上来四人,手拿点心正吃着,皆肩背长剑,边吃边四下查看。好玄的一瞬间!
此时眼下窗户一开,探出一人,正是西门远清,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吵啥吵,当好尔等的班就是,成天就知吃吃吃!”“噹”的一声,西门远清又关上窗。
外面四人一吐舌头,吓得连连挠头,忙四下散开。
任天琪藏在众人头顶之上五六尺处,慢吸缓吐,屏息透过屋中窗户shè出的灯光向房里瞧去,只见得一女子正弯腰摆放着几样点心,西门远清正回身坐下,手端一杯酒,仰头一干而尽,又倒上満満一杯,仰脖而尽,如此连干了数杯。
那云姑娘摆好点心,自垂手站一旁,垂头而立。
西门远清伸手捡了几块点心放嘴里,又喝杯酒,抬头问道:“晓云,小姐咋还没睡?这都啥时辰了,还给老爷送点心来的?”
旁边那女子回道:“小姐近来胃口甚好,半夜里老觉的饿,这不,就多作了点吃的,怕老爷饿着,就派云儿给送来了。”
西门远清又吃了几块,拍拍手,笑道:“云儿,告诉老爷,姑爷对你家小姐好吗?说真话,不得撒谎!”
云儿惊道:“啊,老爷连这个亦已晓得了!”
西门远清笑道:“傻丫头,老爷是过来之人,岂会不知?”
云儿道:“云儿只见过姑爷一面,不敢肯定;但听老太太身边人说姑爷对小姐可好了,还在苏州买了田地房子。”
西门远清点点头,连声道好,起身笑道:“老爷我吃饱了,收起来吧,你也早点回去服侍小姐睡下。云儿今后可要多多用心,小姐现已是两个人了,吃不得苦,累不得,rì后我自会叫姑爷好好待你的!”
云姑娘自是面红得很,忙上前收拾桌子,半响又道:“老爷,这点心便给窗外几个大哥吃了呗!”
西门远清难得的好心情,点点头,笑道:“好,老爷就听你的。不过,老爷跟你说的话可不许跟别人说起!”
云姑娘答应了一声,端过点心,仰脸朝着屋顶一笑,朝窗口走来。
一见得那云儿面容,任天琪差点就没惊得掉下来,屋中云姑娘竟然是东方白的贴身丫头晓云,任天琪脑袋里顿时一阵轰鸣,只觉天旋地转,嘴巴惊张得老大,合不拢,口水亦掉了下来,碰巧掉到一走过来护卫脸上。
那人低声骂道:“这鬼天,好大雾气,水气真他妈重!”正要抬头瞧瞧上边何处滴水,这后面窗户“碰”的一声打开,晓云端着篮子探出身笑道:“几位大哥,快过来吃点东西!”
四人闻听忙抢上前,出手抢拿,伸头往里一瞧,西门远清正乐滋滋转身回得房去睡觉。
任天琪一见此时不走再亦没得机会,忙勾梁出脚点墙,人横着飞出,空中一连几个跟头,落地藏于假山后。
楼下几护卫闻听上面喧哗,一人笑道:“我说云姑娘,再带点下来呗,下面的弟兄还没吃饱哪!”
楼上一人笑道:“明天吧,下回吧,我们四位还没吃饱呢!”
众人和道:“就是,下次吧!”
任天琪躲在山后,听得晓云出来,忙随身跟上,跑出几步后,确信旁边没外人,忙现身轻声道;“晓云,别出声,我是你家姑爷。”
前面晓云停下,回身低声笑道:“奴婢早就知道是姑爷了,是小姐叫我来寻爷的,哪,给你点心吃,饿了吧!”
晓云见得老爷方才许诺,心下陡增对任天琪的爱恋,平添几份希望。方才收拾桌时,偷拿了几块点心藏怀里。
任天琪伸手接过,道:“小姐咋知我来的?小姐又咋到这里了,不是在苏州吗?”
晓云正要回话,冲过来一队武士,晓云忙笑道:“口令姑爷,我是晓云,奉小姐之命送点心给老爷的。我说你还不拿着篮子快跟我走,磨磨蹭蹭的!”
来人擦肩而过,瞧亦没瞧得任天琪一眼。
任天琪吓了一跳。
晓云道:“小姐正在爷房里等着姑爷呢,还不快回去?”
任天琪点点头,低头吃了一块点心,手一外指。
晓云笑着点点头,任天琪点地飞起,消失在大雾里。
晓云自怀里又摸出块点心,一口吃掉,瞧着任天琪远去方向一皱鼻,高高兴兴回去了。
回到房间,任天琪已是衣衫尽湿透,连打了几个喷嚏。
东方小姐果真坐在房內,又碰巧东方姑娘给带来了几件真丝內衣衫,任天琪连忙换上。二人分手虽没得几天,彼此心下却是仿佛已隔好久,心头无限思念。二人床上拥被而坐。
任天琪笑道:“小妹怎知我要去得那座小院的?”
东方白微笑道:“相公定是已见到晓云了不是?相公今朝一来,还未进得仙鹤湾就有人来报,小妹在旁碰巧听到了;小妹怕会被相公撞见,就与蕙姑姑赶紧出庄躲避去了。晚上回来,听说得你们仍正在喝酒不打算走了,就知爷晚上便定会出来打探的,这栖凤阁相公自是要去的了,故小妹就先问好庄中住宿安排;等到你们皆休憩了,小妹心下甚为不安拿不定主意,终就还是过来一看,见得相公不在,小妹心头就盘算着你必定是去庄中踩点了,就先回去叫得晓云借送点心为名前去瞧瞧。”
任天琪听了没啃声。
东方白垂首低声道:“相公就不生小妹的气,不怪小妹没说真话吗?”
任天琪爱抚着搂爱妻于怀,抚摸着东方白的长发,摇摇头,叹口气,道:“想不到你竟是三眼观音之女!”
东方白笑道:“爷是想说怎么会老子杀人如麻,女儿却如此不堪用,儿女情长,女不像父,是在骂爹爹吗?”
任天琪笑道:“爷岂敢骂得老丈人的,再如此便是大不敬了!”
东方白抬头幽幽道:“哎,爹爹是全不知晓的,此事眼下只有得晓云晓雯蕙姑姑与nǎinǎi四人知道,爹爹要是知到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地大动肝火,爹爹的脾气好大好怀!”东方白抬起头,瞧了夫君一眼,道:“琪哥哥,你说爹爹会同意我俩的事吗?”
任天琪正想说西门先生已经获知一切了了,张口又止,方才见得三眼观音百般关心爱女儿,那亦是父爱使然,也许西门先生自有他装着不知的用意吧,故未点破。
东方白抬头莞尔一笑,道:“小妹本名西门云菲,自小母亲便早去,是nǎinǎi一手带大的。所学本领亦是由蕙姑姑与nǎinǎi传授。爹爹忙碌久在外,每两三月方回得家一次,故与爹爹关系颇为素远。去年年终才与nǎinǎi搬得来此与得爹爹同居,得享天伦之乐。”
任天琪点点头,自四啥皆明白了,微笑道:“小妹乃已有身孕的人了,不是说好去苏州的吗,怎又回来了?”
西门云菲手摸长发,抬头瞟了眼夫君,抿嘴道:“小妹没去苏州,一来我此去如何开口向何家姐姐说得,说是我抢了她的男人?一来小妹亦想念相公,故而。。。。。。”东方白说着抬头瞟了眼夫君。
任天琪笑道:“不去便不去了,小妹可知道岳父大人平素在外作啥的吗?”
西门云菲摇摇头,抬头瞧着任天琪,笑道:“相公信吗?小妹确实不知,就连nǎinǎi亦不晓得的,故而nǎinǎi才同意搬来广陵的。”
任天琪点点头,知道有些事情确实是急不得的,容后再议,再说爱妻未必就啥事皆晓得的,拍拍爱妻,打个哈欠,笑道:“为兄困了,早点休息吧。”
东方白笑道:“爹爹不会是作啥不好的勾当吧?否则爷怎会盯上朱家庄!”
任天琪笑道:“或许吧。小妹不觉得老丈人一向行事诡密吗?小妹可知江湖如何称呼你父亲的?”
东方白摇摇头。
任天琪笑道:“三眼观音。”
东方白奇道:“三眼观音?是说爹爹平素乐于助人为乐吗?”
任天琪哈哈大笑,道:“是说令尊有双法眼,天下事无巨微,皆逃不出令尊法眼的。”
东方白惊愕不已。
第一章第八节君子之私150
君子之私
任天琪那是一连几rì坐不安,神魂颠倒,眼前老浮现东方白的身影。一人坐堂上,闷闷不乐,心想何妹母女远在苏州回来不得,这西门妹子又身已怀孕,更是两边叙说不得,又怎耐西门妹是三眼观音之女,好比是平地一声惊雷,rì后又如何处得;听得西门先生那口气,不但对自己颇有好感,暗自认可,那自是爱女及他的,却也见得其是诚心想帮助得自己,稳定自己权威地位了,大业百尺竿头再升一尺啊。可这今后又该如何面对这烟花盟杀人如麻,屡屡作得血腥大案,自古正邪不两立,官匪自不同道,尚有殷老爷子落烟花盟之手,下落不明,如何去开口问得三眼观音。
众人皆以为大将军处置烟花盟一事不得进展,正在烦躁,均未前来打扰。
郡主与冬雪自是百般劝说,心下急促,没法,郡主又去聚贤庄请来大哥鹿谦,二哥温庭玉等人。众人拖着任天琪一般巧妆打扮后,十数人出府信马外出,便服暗访。除了四位义兄,四胡勇,马田宫三使,外加天宝天赐夏荷秋月二女,连同任天琪,一行十六人,向北朝着兴化高邮方向一路行来。
一路之上走农家,访集市,观水利,攀丘越河,游遍山水,暂且抛去了胸中诸多烦恼。这rì,来到了高邮境内,已是盛夏,烈rì当空,众人缓行于村道之上,yù前往镇国寺拜访上香。
遥见前边不远处,路边有一凉亭,凉亭四周树木高耸如伞,亭内亭外自是聚拢了不少乡间平民,边喝茶边谈论天下大事,欢声笑语。
众人靠上前去,下得马来。
众乡民虽好奇这一行衣着华丽,満脸大汗的过路人,亦自有人让出块地来,让得众人纳凉熄脚。夏荷买了一两银子左右的酒水西瓜,分与众亭上之人与大伙解渴,双方愈发见熟。
任天琪吃了几口西瓜,抬头对一长者,笑道:“老丈,此地人怎如此客套谦逊?小生走过不少地方,只闻见民生疾苦,却难见得此等上古世风!”
老者抬头,瞧瞧任天琪,笑道:“小哥面有成龙得凤之容,倒亦是个高贵之人;身边有这如许多随人又皆非常人,却亦难得小哥如此关心天下黎民生息,可贵可贵!”
任天琪拱拱手,笑道:“多谢老先生夸赞,在下实在是不敢当。”
老者一掠胡须,笑道:“老朽我今年八十有四,回首瞧来,唯独去年与今年这两年过得相对舒坦些,不但没了以前的沉重捐税,就连我那两个长年从军在外的孙儿前不久亦已解甲归来,四代同堂之乐。放眼四下百里,亦是一片安宁。好客谦逊,人之本xìng,上古遗风,真是拜当今父母官任大将军贤明所赐。只是老朽心中不知此快乐又能延续得多久啊?”
任天琪见得老丈话中有话,似有所心感不足,忙笑问道:“老丈心头尚有遗憾,不知可否道出一二让小的听听?”
老丈喝口茶,道:“老朽乃知足常乐之人,如今天下太平,家人团聚,作得布衣小百姓亦就该知足了。再说,这民间的拉帮结派,偷鸡摸狗的又哪朝哪代没有?老朽只是近来屡闻得有人说起谁谁如何的,老朽在想,如这世上连这些个龌龊亦没有的话那不岂是更好!”
有乡民笑道:“二老太爷,您就知足了吧!如今男不当兵,女不耕田,税收只十取其一,又不见天灾**已是万幸大吉了!”
纸扇轻摇的一点红见得老丈yù言又止,有所顾忌,忙收扇插嘴道:“朝廷去年不是已派兵扫除了各地强盗恶霸,难道如此短时间內又有人出来欺男霸女不成?”
老丈一笑,道:“欺男霸女这个我们此处到是一时没见到,只是,只是。。。。。。”
任天琪见得老者犹豫不决,忙一指一点红,笑道:“老丈自不必顾忌,此位正是去年领兵剿匪的镇南将军,此次出来微服私访便是要查看民间是否安宁,查办有无恶人死灰复燃!”
众乡民大惊,忙起身下跪参见,惊慌失措,垂头闭口不言,诚惶诚恐。
一点红忙扶起老丈道:“在下受大将军之命,故地重访,保境安民。大家无论有啥要求,或是不満,均可对在下讲来,好叫在下转告大将军的。大将军自会给大家一个満意回复。”
众乡民无人敢言。
一点红深知百姓律来惧怕官府秋后算帐,忙笑道:“我只是微服私访,未曾带得当地官员同来,就是担心下面官员虚报民情,在一方为非作歹。各位乡亲如觉有不明不妥之处,皆可对本官明言。”
众百姓乱道:“有人霸占了鱼市!”
“有人抢占了土地庙!”
“有人明目张胆聚众斗殴!”
任天琪请大家一一讲来。
原来,今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伙强人,霸占了当地码头,土地庙,鱼市,肉市,与得原来那一帮强人产生了冲突,双方间已发生了三场血斗,有多人死伤。如今,这后来这帮人又想霸占镇国寺,正隔三差五前去捣乱,影响了百姓生计,百姓十分反感。县令孙然孙大人闻讯亦派人下来调和,驱逐。怎料来人飘荡不定,来去无定踪,到亦一时未能根尽。而这孙大老爷亦是个好官,清明廉洁这不,大家皆并不以此为患。
任天琪道:“那后来的这帮人有啥特别之处吗?”
众乡民面面相觑,摇摇头。
猛然间一人道:“小的瞧得他们好像还是一伙的,有可能只是带头的不和,自家人起哄罢了!”
任天琪见得说话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十五六岁,遂笑道:“这位小哥,何以见得?”
那少年道:“他们胸前皆有一手握刀的图样,不就是一伙的吗?”旁边有人一拉少年衣衫,少年瞟了一眼任天琪,缩头不再啃声。
任天琪心头明白此处确有两帮烟花盟部属正在內斗,正如大先生所讲南北两部烟花盟正为地盘钱财而争斗,心里颇为开心。又与众百姓谈些田里收成,官府税收之事,略休憩了会,谢过众人后,又赏了那少年一锭十两的银子,便朝着镇国寺赶去。
待马队远去,那老者瞧着远去的马队,轻掠胡须,道:“好年轻好作为的一方诸候啊,只怕上天不沟垂青,天妒英才了!”众人不解,上前齐问,老者笑而不语。
一行人来到了镇国寺寺庙门口,但见得寺门前冷冷静静;一瞧四下,亦未见有啥香客游人,除了树上树叶丛中知了在不停叫着,安宁得很。众人下得马来,将马系树上,留下四勇看着,其他人则随任天琪进得寺山门。
刚一跨进寺院山门来到寺內,就见得寺內冲出一帮叫化子,约有四十人之多,各持棍棒,有几个还抡刀舞枪的,拦住去路。天宝等一见,忙抽剑横棍护住任天琪与两位姑娘。
宫铭提剑飞身上前,一个旋风连环腿,踢退前面几人,喝道:“放肆,佛门净地,大白天的弄枪弄棒的,成何体统。尔等何人,来此何干?”
天赐亦飞身落宫铭身边,骂道:“瞎了眼的东西,领头的是谁,还不滚出来见过本少爷?还不快滚出寺去!”
叫化子们见得来人衣着鲜明,临危不俱,又出口张狂,好似帮中好友,不似来捣乱的,不知所里,面面相觑;其中一叫化子或是头目,人群中嘿嘿一笑,道:“几位爷,有话好说,我们坛主这就到,是友是敌,立马见分晓!嘿嘿,可别想在咱们兄弟们面前耍得大头,我们丐帮可不是好糊弄的!”
天赐本就见得无人出来迎接而生气,又见得此人満嘴放屁,大放嚼头,大怒,点地而起,飞身上前,双手齐出,双脚乱踢,推拨开前面几个叫化子,飞扑来到那人面前,探爪抓起那人胸襟提起,左手几一比划,一脚踢飞那人。
那人半空中一连几个跟头,一不小心裤子滑下褪到大腿弯处,露出雪白屁股,感情是方才天赐出手解了那人裤带。
众人一阵轰笑,夏荷秋月二女则气得别过头去心头直骂这乱来的三爷缺德,粉脸飞红,拿眼直瞪任天琪。
天赐落地骂道:“都眼睁大点,爷是你家少帮主林雪飞。带头的还不快滚出来?”
这时,寺內奔出几人,一人高叫:“兄弟们快退后,不可莽撞,那是任少侠与小帮主驾到!”
任天琪抬头望去,认出前来之人正是滚地龙陆士兴,其身后跟有几个和尚,一个叫化子。陆士兴忙上前见过众人,喝退众帮众散去,又为众人引见了寺中几位大师父:镇国寺主持玉净,二当家玉尘,三当家玉缘;外来和尚圆通大师,圆惠大师,丐帮六袋弟兄古士群。
任天琪自是认出圆通圆惠,此二人正是枫雪寺主持兄弟二人,忙上前恭施礼,笑道;“晚辈广陵任天琪见过二位大师,昔rì冒昧之处,还望两位大师海晾。”
圆通兄弟莫名其妙,陆士兴上前在圆通耳边低语几句。
圆通惊大双眼,哈哈大笑,对其弟笑道:“前年枫雪寺中放我等一条生路的,不想竟是颂义公之侄啊!”
圆惠一愣,上前一把抓住任天琪双手,急道:“颂义公可好?”
任天琪笑道:“家伯一切皆好,现官拜后将军,坐镇广陵;叔父方便之时,尽可前去无妨!”
任天琪又叫过天赐,引见给圆通。天赐自是上前跪拜。
一行人进得寺庙大厅,任天琪先上过香,拜过佛,才随玉净等来到方丈室落坐。
原来,年前来了一伙烟花盟的人,想要入伙镇国寺分得寺中香火钱,并以寺为落脚点。几次来人相谈均被拒,其心不甘,于是频频叫人前来捣乱。因怕引起官府jǐng觉,倒亦不敢明目张胆前来。寺中众和尚无防护之力,忙请来挚交圆通兄弟,又请来丐帮众人前来相助。烟花盟见得寺內防范,到一时亦未再来。
任天琪转头对陆士兴道:“陆兄,此处烟花盟所部共有多少人?落脚于何处?可一一知晓?”
陆士兴起身回道:“回大将军,烟花盟在此共有两派人,一派当地人,约有五十人,一伙来自山东河北,约有一百四十人之多。不过前几rì这当地烟花盟这边又来了几个盟中高手,正带领众人在与那伙后来烟花盟之人谈判。两派人皆住无定处,单按每逢五,十五,二十五三rì,双方皆会在此去向西七里处一城隍庙处集结。”
“为何?”任天琪诧异问道。
陆士兴一时不得明白,道:“大将军不知这初五,十五,二十五三rì乃烟花盟定下的接单杀人之rì吗?这天下皆知烟花盟无人不敢杀,无事不敢作,就怕别人出不起银子。这不,这两派是去抢单收定金的。”
任天琪略一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高邮境内共有多少烟花盟部众?兴化宝应境內又如何?”
陆士兴道:“据小的估计这沿河沿江各县应当均有烟花盟部众,这是肯定无疑的,只是实际情况并未去查对过!”
第一章第九节承德山庄(上)151
任天琪一瞟一点红,道:“今儿啥rì子了?”
大哥鹿谦接道:“七月十八。”
任天琪点点头,陪着众人在寺中又逗留片刻,参观了寺庙前前后后,方辞别寺中各位,一行人带着陆士兴便朝着县城飞驰去。
三六九是乡间赶集的rì子,乡民们一早便群出来街上买卖,作得交易,有红白之事人家亦不免要称点肉买点鱼,沽点酒的。乡民们早已习惯了烟花盟的飞扬跋扈,见得街上成队持刀持枪的强人来来往往也颇为习惯,只是不知为何今儿街上一下子增了如此多人。往rì街上赶集亦就是有一两人挎着刀来回巡走,多时亦不够只有五六人,那像今天前前后后约有三十人之多,来人更是挨门逐户对商摊们大声叫喊着,踢破坛子抓只鸡的,吃碗面条不给钱的,闹得人人心惶惶,闪躲不及,不知这些大爷今rì是着了魔了还是吃错药了,感觉着就是不对劲。
这rì不但是这条街如此,整个高邮境内稍有人气地段皆是一败涂地,乱作一团的。乡民们忙派人暗中跑去找得县令陈述实情。县令亦忙派下不少的捕快衙役,衙役们一见对方人多势众亦皆灰溜溜跑了回去。
这rì任天琪一行人离开了高邮县城,赶往龙沟镇承德山庄去,想实地查看一下当年轰动江湖的承德血案。一路上打听承德山庄如何去得,不期路人多避而不谈,皆闻讯远去慌不择路。众人心下颇觉惊奇,九尾狐宫铭见了自是气恼,催马上前奔下去两三里,见得前面有一壮年男子正扛着把锄头缓缓走着,忙随手解开了衣扣,敞开衣衫,坦胸露背,后背上刺青九尾狐的纹身毕露无遗。
小三催马上前,来那汉子身边,搂头就是几马鞭,又圈马拦住那人去路,端坐于马上瞪着那汉子。
那汉子闻听得身后马蹄声,本能朝路边让让,不觉仍是天降横祸,突如来的遭抽几鞭子,撇下锄头在手正要发作上前理论,抬头见得前面马上一凶汉,挂长剑,手拿皮鞭,衣衫不整,露出胸前一头墨绿sè的狼头,或是狗头样图案,面目峥狞,心头咯蹬一下,升起的冲天怒火早给浇灭了,双腿一打颤,扑通一声跪在道上,扬起一道灰尘,连连磕头,口中结结巴巴道:“英,英雄爷爷绕命。小的不知啥时冒,冒犯了英雄,还求英雄宽,宽恕饶过在下。”
马上小三一声冷哼,道:“小爷问你点事,照直说就是了,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如有半点差池,看我不抽死你!”说罢搂头又是一鞭子,虽未打着那人,那地上大汉也早就颤如寒蝉,双手抱头半躺地上,抖如筛糠。
宫铭道:“承德山庄知道吗?如何去得?承德山庄邱老爷子一家如何了?”
地上那人闻听承德山庄四字吓得一屁股跌坐地上,脸上汗如雨下,铁青无sè,瞧得宫铭手头晃荡的皮鞭,被逼无奈,吞吞吐吐道:“邱大爷一家两年前早就死光了。如今山庄就是座闹鬼的空宅,无人敢去得。”
宫铭道:“小爷自晓得的,不需你废话,就说如何可去得!”
那汉子伸头舔了下嘴唇,道:“英雄需回头三里不到,见得路边有棵百年白果树,右拐前出四五里,见得有处叉路口,但走右边有一座凉亭的一侧的大路,再往前去七八里见得有处红墙绿瓦的大院就到了。”
宫铭在马上大喝一声道:“给爷再说一遍,爷的耳朵不甚好!”
那人吓得又重说了一遍。宫铭见说得一点不差,哼了一声,自怀里摸出锭十两的银子,抛过去,在马上一拱手,踢马飞去。
那人愣在那,莫名其妙,瞧瞧地上的银子,再瞧瞧早已扬尘而去的小三背影,不知身在何处,仿佛置身梦里。
众人依言好不容易找到了承德山庄,就见得眼前一处破败不堪的大宅院,门前野草丛生,树木参差不齐,蜂碟翩翩起舞于其间,院门紧闭,门上碗粗的铜钉早已锈迹斑斑,所剩无几,承德山庄的匾牌亦早已掉落,不见了踪影;院中鸟语纷呈,草木参天,可见得一片荒无,想得原本此处亦是绿树葱葱,花香四散,人丁兴旺,不觉暗叹一声,那真是:
rì月如旧轻风过,树木尤存人已非。
唯见花香惊飞鸟,笑叹如何孰可为?
任天琪于马上环顾四周,未见得有一人,未见有一户,果真荒凉,叹息一声,翻身下得马来。宫铭下马,提剑拾阶上前,便要举手推门。
大和尚鹿谦道:“小三,jǐng慎点好,听说里面闹鬼呢!”
宫铭回头笑笑,回身正要出手推门,那门竟自个儿开了,就见得里面一道白影一闪便掩没于野草之中。
宫铭心下一个胆颤,按簧拔出青缺剑,晃身闪入院內;再抬头望去,院里除了一人多高的野草,惊飞的鸟群外,便是地上撒落的木板,砖石,空无一人。
任天琪等人不知发生啥事,皆抢上前,一脚揣开门涌入庄內。但见草丛中一道白影,竟是只白兔受惊跑出。一点红纸扇轻挥,一道银光shè出,就见那一闪而没的白兔呼的一下跌出草丛,倒地几个翻滚,抽搐几下而死。
马本清飞身上前捡过白兔,笑道:“二爷好身手啊,这只野兔好肥啊,晚上可有好吃的了!”
众人闻言自是开心得不得了。
田木佐天宝前面开道,众人顺着院中青石路面小心进得庄去。
走过两边厢房,越过四通八达的回廊,走过前院,中院,后院,后花院,只见院內东西早已为人偷抢殆尽,仅剩下座空空的院落。院中只剩下一座曾经相当讲究的楼阁尚未去得。众人来到楼前,但见得官家的墙头告示残缺不全的还张贴在此,只是早已风吹雨晒地看不清了字体。再瞧得搂去,但见得门窗之上隐隐约约可见得官家封条痕迹。众人心下明了,想必此处便是当初承德山庄邱家的居住之地,亦就是当年血案的主要场地了。或许是有过血腥,不够吉利,此处楼阁的门窗倒也齐全,未见得大的破损。
田木佐回头看看任天琪。任天琪点点头。田木佐挥刀砍掉门上锁链,以刀尖轻轻推开门。
任天琪回头叫小三陪夏荷秋月在外不必进去,自抬头先进得楼去,天宝提棍跟上。众人缓步亦进得。
进了楼方依然可见当初的庄中之富豪,虽说是家里椅桌翻倒,遍地狼籍,淋乱不堪,不见得再有值钱家当,但红纱低垂,宫灯群立,奇石怪玩,琳琅满目,仍可证据确凿得现现邱家当年的殷实富裕。
任天琪摆手叫大家停下,自提剑叫上温庭玉,二人在楼內四下观看。众人立在楼下等待。楼內四处尽可见得刀剑打斗痕迹,墙桌之上屡见暗红发黑的早已干凅血迹。瞧来此处曾发生过一场混战。
二人又来到了楼上,但见得楼上卧室物件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檀木雕床上有一道干枯血迹与一道刀痕,皆入木三分,想必是有人在睡眠中给一刀砍死了。书房里甚是凌乱。在书房中二人久久站立,对着书房书架一侧墙面之上发愣出神,书架之上的条条划痕,坑抗凹凹的掌印,兴趣大增。(刑侦设计,有人偷袭)
一点红指着剑痕道:“瞧这情形,当处在此动过手的凶手,应有两派之多,瞧这又粗又深的,定是生死门中的那帮人,剑厚力猛;但这旁边的细长轻浅剑痕虽说只有一道,却是远比得这许多的生死门剑手更为厉害与可怕。贤弟不见那书案缺了一角,那墙面上有一道裂纹一滩黑sè,那地面地砖之上又有一道长长裂痕,再瞧头顶,栏断木掉,均是此人一剑剑气所致,可见得此人剑气之凶悍霸道;再瞧得对面墙上那一滩血迹,想必是邱老庄主便死于这一雷霆万钧的剑招之上。”
任天琪点点头。
二人再去瞧得那书案,就见得书案上赫然有一黑sè右手掌印,因年代久远,血迹早已干枯,变成了粉末隆起,因常遭风吹蚀,仅留下中间一块,印中赫然多出一物印,仔细瞧得,好似是个钥匙形物铁器。二人好奇,相对一眼,心想此处已经官衙几番勘察,相关物证均已拿走不复存在了,此处有件啥的物证,心头大喜,忙抬手去拿。不料此物竟深陷木中入木三分。可见当初邱庄主临终之前是有意将此物藏于如此现眼之处,最危险之处往往亦是最为妥善之处,亦可见得邱庄主內功之深。任天琪一拍桌子震出那物件,cāo在手里一看,果真是把短小铜钥匙,大喜。
临危保存藏匿的东西必定是邱庄主这一生最为看重的东西,邱庄主处心积虑想藏匿的东西必定是想交给其可信赖之人,他亦相信那可信之人一定会闻讯赶来,一定会明白他所藏匿东西是为何物,一定会前来取走代为保管的。任天琪作为曾经七扇门中的人,这点常识是有的;一点红见多识广,亦自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二人瞧着手中的铜钥匙,心中自是万份的激动,二人晓得龙虬庄与承德山庄的关系,有了这把钥匙其二人就会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尤其是龙虬山庄富可敌国的,那这承德山庄又怎会逊sè到哪里的。不但一点红一直惦记着,连少主任天琪也是颇为在意的。若不是一点红说来寻觅宝藏的估计他任天琪也是不会离开扬州大将军府的!可问题是秘密暗藏之处又会在哪里的呢。
二人压抑着內心的激动兴奋地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多出一句来。二人仔细打量着这间早已荒废的书房。书房里的确早已没有啥显眼值钱的东西了,就两张曾沾满过血迹的椅子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把jīng致的茶壶与两只茶杯掉在地上也早已粉碎,碎片散落了一地;几张书柜亦是颇不整齐,东倒西歪的;缺了一角的书桌案台上更是一无所有,沾满了灰尘;空白的墙面好多的裂纹,自是年久无人照料所致,墙角里有张凌乱的纸张,墙壁上插着两支毛笔但也只是只见下短短的笔杆而已。书房里再不见有啥可怀疑的东西。
一点红起手弹弹各处,皆是实心的墙面未见得有空心之处。任天琪上前用两指夹起那几页纸张瞧了瞧,又敲了瞧那墙面之上的两笔杆,愣在那里有所若思。
一点红道:“想来东西势必就藏在这间书房的某个角落里,英大人查了三天亦没搜得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任天琪点点头,自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许粉末在手心,一一吹向四面墙头,笑道:“既然钥匙留在此处,即便是东西不在此此处也应有通向藏匿之处的入口才对!如是密室之通道在墙面,一柱香后必定会有红sè显现。否则的话暗道便是在地面或是房顶了,而地面的可能xìng甚小!”
一点红点点头,拿剑鞘去不住地敲打地面,皆是咄咄的实心之声,的确没有任何的收获的。
二人紧张地注视着墙壁。
一柱香后,二人仍无收获,很明显,暗道就在房顶了。二人抬头打量房顶不见有啥异常之处。任天琪的眼睛却是盯上了书房里的一个不太显眼的微渺之处,书房里有一大大的窗户,窗前有一竹帘,竹帘高挑,这亦没啥;不同的是这竹帘却有三根揽线,而别人的竹帘顶多却只有两根。
任天琪微微一笑,忙上前一拉中间的那根。其手一摸上就觉得有戏了,那不是一根普通的线,而是一根似铁非铁的东西,虽说柔软,却是冰凉。任天琪一拉那线,就觉手头一松感觉是拉动了某个机关。任天琪忙闪身一旁,与一点红立在一边紧张注视着书房里的变化。
“吧哒”一声解锁扣声响,二人吓了一跳,就见得书柜上面的墙头与房顶交界之处,房顶上弹出一块木板来,露出一个四五尺的方洞来,下面的书柜亦自动沉入了地下,地面又合了起来,上面洞口亦伸出一根木梯。
二人大喜,忙上前,一点红自怀里摸出火石点亮一盏灯,登上梯去。任天琪紧跟在其后。
二人在一不到四尺的夹道里艰难地辗转转了几个弯,来到一处高大宽畅之处。就见前面有一大铁门,门上有一把铜锁。一点红抬头瞧了一眼任天琪。
任天琪手起剑落,将锁削去,一点红拿剑把一推门。二人发现的那把钥匙绝不可能是开啥子的大门之类的,垂死之遗留的必然是在其心头重若千金,示弱生命般宝贵的东东,又岂能是钱财之类身外之物的呢!任天琪是想都没想就起手将那大铜锁给削掉。
门开了,迎面一道金光shè来。20130226
第一章第十节承德山庄(下)152
二人忙闪身避开,却什么亦没见着,啥声响亦没听到,再抬头瞧去,竟给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就见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有一张床那么宽,有一人多高,却是放满了黄澄澄的金子与珠宝。二人心怀喜悦,激动地对视一眼,点点头;但二人此刻已经不再去思量着这里的黄金与珠宝如何取走的事,那不过是派一队军士过来押运走,再放把火掩人耳目便是;二人此时更为在意的是承德山庄里的那些个见不得天rì的事件。二人屏住呼吸,缓缓移动身躯,仔细打量着这方寸之间。
就见旁边还有张jīng致的小的木凳,木凳上面置一jīng致小铁匣。
二人忙上前仔细瞧那盒子,就一很普通的黑铁匣,上有一小铜锁。
任天琪伸手一拿,却是感觉很沉很凉,原来这只不起眼的小匣子竟然不是铁的!
任天琪起手挥剑去削那铜锁。一阵火花,那琐头竟然安然无恙。任天琪的手也是阵的发麻。任天琪的头皮不觉一麻,脸一红,忙慌忙抬头瞧了一眼一点红。任天琪有点心急了!
二人大惊,也大喜,知晓这里面的东西就是二人想要得到的东西了。
一点红急道:“何不试一试那把钥匙!”
任天琪恍然大悟,忙取出那把钥匙,果真,一下便打开了。
二人打开一看,不觉心里感觉到失落了许多,里面却是如此的几样东西:
一本邱氏宗谱;
两本武功密本,一本是《少林铁掌诀》,一本是《天山飞天剑谱》;
一本花名册;
三枚神像,金银铜各一枚。
任天琪一翻那本花名册,就见有好多的人名在上面,也有好多的空白,亦写着好几个人的名字注解,就见得其中有几个是自己认识的,如西门清远,慕容复,林木杉,英贵全,于怀成等。
任天琪一惊,抬头道:“二哥,你看,这是啥的名册?”
一点红接过,翻了翻,道:“先全带走再说!”
任天琪点点头,将东西皆放回匣子里收匣如怀,又一指眼前的黄金珠宝,道:“二哥这个怎么办?”任天琪的两眼死死地盯着一点红。
一点红一脸的贪婪,他实在是舍不得将如此多的钱财全给了任家堡的,他可不敢瞧着任天琪生怕任天琪瞧破他的心思,扭头转视了一圈,道:“这本来是该还给龙虬庄的,可要是仅还了黄金不还这匣子也是恐怕不妥吧。莫不如不还就是,给别人不如自己留着的就是!我瞧这这里有近五万两的黄金,不是咱们想整治淮河河道正愁钱财的吗,这不正好用得上吗!”
任天琪点点头,眼中的煞意渐去,恢复了常态笑道:“就是。咱们先留下一万两用于整治河道,你与大哥几人各留一万,小弟也留一万。”
一点红摇摇头,笑道:“为兄不要,全给贤弟你就是!怎么说任家堡人多开销也巨!”
任天琪摇摇头,笑道:“这可不成,怎么说二哥你亦成家了该有点积蓄了不是?”
一点红犹豫点点头。
任天琪笑道:“莫如咱俩一人一半,只需给下面一点的赏钱就成!”
一点红犹豫地点点头。
二人又回身下来,拉线关上暗道,使一切回复如初。
二人在楼上又瞧了一圈,终因时隔久远,楼內是再也寻不得有用的蛛丝马迹了。
任天琪见得房內混浊压抑,灰尘呛人,便伸手推开窗yù透透空气,猛见得楼下远处一灰影一晃而逝,再定眼瞧去,却啥也没有。
一点红见得任天琪惊奇,亦忙上前观看,但见院內除了一人高的野草花卉外,再不见得一物。
二人紧张地对视一眼。
二人装着一无所获下得楼来,与众人出得院,匆忙上马飞马回去。
第一章第十一节清剿烟花盟(上)153
兵剿烟花盟(上)
天黑了,承德山庄里四下一片沉寂,只有空中飞舞的荧火虫与天上的皓月相映成趣。承德山庄里空旷得很,不见一丝动静。蓦然,山庄里两道黑影一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了两个人。二人皆一身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摄人心智,想来此二人武功也不低了。
二人趴地上等待了很久,确信四下安定,周围无人后,方翻身爬前,于楼阁前石阶上坐下。一人伸了个懒腰,道:“左大哥,你瞧得今儿来人会是谁?是甚来头?要不要先通报一下盟主!”
另一人道:“不必,盟主来信了,说是这一两rì便到。信上还说三眼观音不甘被咱们吞吃掉,正准备与咱们一决高下的!”
先前一人笑道:“那不是笑话吗?他三眼观音身边还剩几人,还想与咱们对抗,自不量力吧!再说咱哥俩的身手也未必就差于他,何况还有盟主呐!”
后一人笑道:“兄弟所言甚是,只是不知盟主此次会作如何打算。听说三眼观音从生死门挖了不少死士,其手下的几位堂主与三位长老身手亦不弱,再加上其子西门虹云,其弟子薄一凡又新近兴起,身手甚为了得,不可不防啊。这几rì在高邮闹事的便是生死门的人带头干的,这几rì里三眼观音又往高邮加派了不少的人手,盟主叫我等亦先从兴化,淮yīn加派些人过来,配合生死门正好趁机将其一网打尽,一举铲除三眼观音!”
先前一人道:“是吗,瞧来此次盟主是要冒险了,这可不四盟主律来行事的风格啊,盟主向来可是从不作冒险事的。如此说来此次行动只是三眼观音那边那些个刺儿头太多,与我俩身手不分上下的就有七八人,而咱们才三四人,恐怕此次不太好作吧!”
后一人笑道:“咱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兄弟还信不过盟主?这天下有谁能斗得过盟主的,凭盟主之心智身手,当名列天下前三甲,哪里能轮到他三眼观音的!”
先一人低声笑道:“兄长所言甚是,自咱俩跟随盟主这七八年来,还未见得有人能在盟主面前走过十招,想那三眼老贼武功再高,在盟主面前若是能走得上二十个回合,那就了不得的了。”
后一人笑道:“就是,所以我兄弟俩自需作好盟主交办之事就行,银子自不会少得咱一份。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我兄弟cāo心分神了!这不,咱俩还是赶快分头去吧,早去早回,在下面亦快闭死了!”
后一人正要起身离去,先一人一把拉住那人道:“我说左大哥,兄弟总觉得今儿来的人大有文章,我这眼皮已跳了好几rì了,要不咱俩一起出去,路上好有个照应,反正这时间还多的是,不急于早一天晚一天!。”
后一人想了想也对,回身笑到:“兄弟说的极是,他们人多,别落单碰到鬼了。小心方能行得万年船,咱们就一起出去!”
二人起身点脚飞上房去,趴着打量四下,见没得动静,才起身飞去。
二人趁着夜sè发脚飞驰。来到一转弯路口,二人不觉停下脚步,稳身站定,“唰唰”各抽出各自兵器,一人使刀,一人使剑。
二人就见前面月光下站着三人,皆一样的黑巾蒙面,手持长剑。
二人中使刀的一拱手,笑道:“三个朋友,在下二人借路通过,还望朋友高抬贵手!”
对面三人中间那人冷冷道:“是嘛,瞧得两位此去甚急,莫非又有啥见不得人的事了?报上名来!”
使刀那人笑道:“在下二人就一过路之人,名贱得很,不值得一提。”
对方笑道:“是吗,如此神秘,不就是烟花盟的人吗?不留下姓名,休想得过去!”
二人闻言一惊,齐后退数步,挺刀剑于胸前,持刀之人冷冷道:“朋友招子还挺亮的吗,不错,我二人正是烟花盟的人,朋友又是何方高人?”
对方道:“哼哼,生死门,想二位亦是知道的。留下姓名,生死门从不杀无名之人,姓左的!”
持刀人一怔,惊道:“不错,在下正是左冷密,这位便是尤赤禅。可我兄弟二人从未与贵门作对过,为啥要寻衅我兄弟二人?”
对方jiān笑道:“是吗?可惜我等三人眼下已不在生死门,已是烟花盟的人了!”
左尤二人闻听,哈哈大笑。左冷密一点刀,笑道:“嗷,原来是生死门的叛徒,三眼观音的死士,你们亦不估量估算自己的身手可是我兄弟俩的对手!便是那西门老小子来了,老子们亦不尿他的!识相的快滚,老子今天有要事要办,没空搭理你等三人,滚!”
左尤二人上前几步,便要强行通过。
对面三人一阵冷笑,攸地分开,各出剑拦住。
左边一人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不将咱家盟主放眼里,你们的死期到了!”
左冷密亦不出声,点脚飞起,右手摆刀,一招苍龙出海直取中间当人,毫不理会旁边说话之人。
对方左边那人大怒,摆剑就上,一招寒梅怒放,卷起剑花直取左之左肋。左冷密亦不躲避,左手一出一划,往剑锋撩去。
对方中间那人右脚前出一步,摆剑迎上,甩手剑锋外递,一招夏翌shèrì。只听得当当两声。
左冷密双手一麻,落地忙点脚后翻,空中一个跟头,缩了回去。原来左冷密善于右手用长刀,左手暗藏一把牛耳尖刀,往往出手前藏左手身侧,以避人耳目。不觉今天一出手,双手一麻,几握刀不得,尤起是这右手虎口尽裂,隐隐颤抖作疼,心头惊诧对方怎如此大力气,又见得对方对自个儿知根知底,自己蒙着面对方竟还能一眼识破自己,想必此人昔rì必是自己身边之人,而自己却又不知对方到底细,心下甚为戒备与不安,甚至于还有点恐慌,故双方一交手,见得对方不好惹,忙回身退后,强装镇定冷冷道:“对面朋友身手亦不过如此吗,请报上名来,咱们亦好后会有期!”
对面中间那人拿左手一指划自己三人道:“在下三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乃薄一凡,西门虹云,宗汝其是也,尔等还想等到下次,今rì便送你二人上西天!”说罢,三人点地晃剑飞上。
左冷密二人一对眼,心道今rì好悬呐,要不是二人临时决定一道行走,莫不要真落在这三厮手里,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左冷密一挥刀,吓住西门虹云三人攻势,大笑道:“今rì便算了,原来是西门先生手下三位大将,我兄弟俩那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昧。告辞了,恕我兄弟二人今天不再奉陪!”左尤二人点地后退,飘然而去。
西门虹云三人岂能让他二人如此轻便逃走,忙抢身拦住。
不期左尤二人翻腕打出一团黄雾,雾中又嘶嘶作响。西门虹云等忙住脚挥剑磕打,一阵叮当响,打飞许多铁器。原来左尤二人在放黄雾之际又打出一把丧门钉,可见得左尤二人历来行事yīn险诡诈。
西门虹云等闪避开去,再抬头去寻那左尤二人,空旷天野上,寒月光shè大地,早已不见了其二人身影。西门虹云一摆剑,叹口气说道“今天到是便利这两个狗东西了!”
三人恨恨而去,朝着承德山庄飞去。
第一章第十二节兵剿烟花盟(下)154
这天是七月二十五,天刚蒙蒙亮,城隍庙前便开始闹腾起来,不断有挎刀持枪的一群群大汉,走路的,骑马的,齐往这边赶来。依然可见得来人成两派:一是双方话语口音不同,一方系扬州本地语气,一方是齐鲁语气;再一就是着扬州语气人左胸绣图案,齐鲁语气人右胸前绣图案,明显不同。庙前先前还有得十几个官差前来暗中查看,后瞧得双方人数越聚越多,吓得早就鞋底摸油跑了。
早上巳时,庙前已聚集了六七百人,分成两派,西边是当地烟花盟,约有三百人,阵前却有十个身着华丽服饰,黑巾蒙面之人;东边自是北方烟花盟,约有四百人之多,阵前只有得八匹马,三人一身红sè锦袍,脸带面具,五人全身青衣,青巾罩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冷冷注视着当地烟花盟。
双方见得差不多了,本地烟花盟中飞出一骑来到双方中间,一蒙面人端坐马上,高声道:“在下西门清远,请柳兄前来答话。”
北方烟花盟中也一骑飞出,一蒙面红袍人飞出,来到双方中间,举手见礼道:“西门兄近来可好,想死在下柳老弟了!”
西门清远回礼,责问道:“柳兄与老夫交情向来不薄,老夫托柳兄坐镇齐鲁,亦不曾有丝毫的亏待与你,柳兄你却为何近段时rì率属下大举南下,侵犯我领地来,还请老兄说出个一二来。”
姓柳的柳志惠马上哈哈一笑,道:“是吗,这就要问你自己了,是谁叫人毁了河北神剑山庄的?那可是兄弟我的地盘,要出手亦是由小弟出手,这可是咱俩当先约定好的:你部不过徐州,我部不出淮河。又是谁在暗中打探聚义山庄的主意,抢我汇隆钱庄的生意?都是你作的好事!你既已不守规了,干吗老夫我又要守得那死规矩,此事自就怪不得老弟了!”
西门远清急道:“老兄有所不知,神剑山庄那事只是小徒薄一凡个人所为,老哥哥我不曾出得一兵一卒,动得一刀一枪的。自是那神剑山庄与小徒有杀父灭门之仇,这帐定不能记到老哥哥的头上!”
柳志惠抢道:“那为何庄中财富却均到了你的手里呢?你又未曾上交朝廷,为何要私吞?”
西门远清仰天哈哈大笑,道:“老兄又错了,小徒眼下世上已无其他亲人,再多财富他不运放我处又会放何处?难道天下还有比我烟花盟总坛更为安全之处?再说,这些财富本就是小徒家的,老哥哥我亦只是替小徒看管而已,老哥哥我又哪能看得上这小小的神剑山庄!再说,老夫业已脱离了生死门,与朝廷无任何的瓜葛,作得一个zì yóu人了,好不自在!”
柳志惠抢道:“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不但叛变了朝廷,还拉走了朝廷众多死士来当你的替死鬼,杀手,你毫不知羞耻,还配当这烟花盟的盟主吗?”
西门远清闻言大怒,正要发作,柳志惠却在马上大声抢道:“扬州的烟花盟弟兄们,你等不要再上这西门老贼的当了。他已不再是朝廷的人了,烟花盟不再是西门老贼一人的了,你们应当到我这里来,朝廷已命我前来接管烟花盟,兄弟们快过来,让我等齐心杀了这个众亲叛离的小人。兄弟们请看,这位便是朝廷派来的特使,九州侯侯爷。”
柳志惠一指身边一青衣蒙面人。
那青衣人催马上前,停在西门清远前面。
西门清远大惊,心头一阵恐慌,西门清远深知这九州侯的神通广大,生死门中从未有人叛逃出去能逃过朝廷的惩办,据说皆是九州候出面办理的,但生死门中亦只是闻传如此,无人见过或是认得九州侯的。不想今天此人就在自己眼前。但西门清远艺高胆大,普天之下能让自己害怕畏惧的,致少到目前尚未遇到,故而虽是心头略有担忧,却也不俱,遂狂笑道:“笑话,想要杀老夫,我看有谁敢前来!柳志惠,你不要血口喷人,信口雌蟥!这烟花盟本就是老夫一手办起的,与那朝廷自有协定,岂是你等背信之人所能知的。况且朝廷之事,又岂是你老儿能在外随便乱讲乱说的!恐怕这位九州侯亦是你叫人假冒的吧!朝廷机密之事岂能容你信口开河,他九州侯又岂能任你糊来?老夫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率部退回山东,老夫自当放你一马,前面的事情一笔勾销,今后我等还好划疆而在,否则的话,可不要怪罪老夫心狠手辣的了!”
柳志惠大笑道:“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咧!那就放马过来,咱们万事一了百了!”
西门清远冷笑一声,拨马回归本队;柳志惠亦回归本队。
双方各自摆好战形,一声令下,双方各举刀枪厮杀起来,一直混杀到午后,双方已有一两百人的死伤。
双方正酣战,忽听得有人大叫:“官军来啦,快逃啊!”
双方人抬头望去,果见四下黑压压的骑兵已将城隍庙围将起来,更令人心颤的是所来官军均是手持大刀狼牙帮衣着不同于汉民的蒙古塔子兵,竟是徐州部的蒙古军。双方烟花盟部众顿时乱了套,四下奔跑起来。只见官军中一将在高处哇哇一通话,蒙古兵皆横刀枪于马背,取出弓来开弓放箭;一通乱箭后,各催马抡刀棍冲上,来去几个冲刺,除了数十人拼死逃出外,余人皆被砍杀尽了。
一阵风过,远处响起阵阵急促马铃声,来了十几匹马,正是任天琪等人与高邮县当地官员。
原来任天琪那天去得高邮县衙见过县令孙强与总兵惠英,定下铲除烟花盟计谋,暗中调来几千官军,叫惠英派官军装扮成烟花盟部属四下出去打抢踢场,又主动去寻得两派烟花盟部属惹事生非,大打出手。一连数rì皆是如此。任天琪那天去得承德山庄见得庄中有人潜伏,晚上又去探访碰巧遇到左冷密与尤赤禅外出,便假冒西门虹云等出面相拦。自此自是烟花盟双方皆以为对方聚集人手想一劳永逸吃掉自己,遂忙着从四下各处抽调人手来高邮,均想一举定乾坤,竟不料却为官军逮个正着,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任天琪见报战斗结束了忙催马前来,下得马来仔细瞧过现场,未见得西门父子与薄一凡,心头石头才算落地,忙传令众军士立马着手打扫好战场,作好善后工作。四下百姓闻讯赶来,自是自发帮着打扫战场。
任天琪借着天黑又命人跟随一点红去那承德山庄取了那里的黄金珠宝,又一把火将山庄给全烧了。附近的那几户仅有的住户也殃及鱼池不复存在的了,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处,或许是也已丧命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之中了。
第二章第一节生死·门风155
满江红
人生苦短,难从容,多少坎坷关。
少年梦,孰人得宠,几人黯转?
宠者不见隆恩身,唯有丹青半部残。
鸿云志,白煞功名心,空悲欢。
觅红颜,得知己;积千金,作王孙。
自作茧,死到临头方觉晚。
红颜薄命知己深,千金迷智王孙断。
悲同济,无人识真缔,烟云喧。
第二章:金蝉脱壳计血脉千年情
第一节:生死门风
回到扬州,已是七月末了,这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侯。众人皆搬到了城外的聚贤山庄避暑游玩来了。庄內一时童声笑语不断,热闹得很,唯独三爷天赐与宫铭二人受任天琪的吩咐留在了栖灵寺,由滚地龙陆士兴陪着处理丐帮帮中诸多rì常事务,等待唐生智的到来。帮中净污两派因早已定下了明年二月二的协定,不便急于此时一争高低,加上人人皆知林雪飞已回到帮中着手处理帮中大小的事务,其又是当今拥兵自重,横跨淮河两边威镇一十四州的大将军任天琪之弟,又是生死未卜殷老帮主的义孙,众人亦只好暂举天赐代掌帮主之职,方结束了这天下第一大帮群龙无首的尴尬局面。
任天琪等住在聚贤山庄与龙虬山庄多有来往。
龙虬庄老庄主的隐退与大爷邱传翎的断臂受伤终就还是大大影响了庄里镖局生意,虽说是有任天琪暗中鼎力相助,在维持了两年后,邱氏父子还是忍痛关闭了这一本万利的押镖生意,转让出了远威镖局。庄中大小姐邱传珠还没出嫁,但已与姑苏慕容家定了婚约,只等慕容长恨闭关修练出关后便可结婚。
碰巧这天,恩师南宫雄,亦就是赛华佗古一平,与邱家父子同在聚贤庄里作客。众人在厅上闲聊,自是又料到了殷开山殷帮主失踪一事。任天琪便谈到了前去诳骗殷开山之人的火焰掌与右手平指特征。
古一平分析道:“绑架老帮主的,非生死门便为烟花盟了,只此两家;如是生死门所为,则必与扬州崇雅书院一战有关;如是烟花盟所为,则仇隙无从可查,至于是南方烟花盟西门清远一派还是北方烟花盟柳志惠一派就不好说了。可令大家不可思议的是,烟花盟究竟为何要绑架如此一个已年満七十的老人,殷老爷子既无多少家当,也无啥价值连城的宝贝可传;要不来人就是瞧上了丐帮帮主之位,瞧上了丐帮的两大神技?柳志惠何方高人不得而知,但三眼观音身手之高,估计还不一定瞧得上丐帮这两大神功的。”
任天琪道:“听大先生讲,烟花盟眼下与生死门正是水火不相容的对头,掐得正紧。彼此相互栽赃陷害亦是情理之中,如是这般的话,老爷子十有仈jiǔ是给生死门带走了。”
众人正在捉摸不定,胡乱妄猜之时,邱老庄主瞧了儿子邱传翎一眼,长长叹了口气,挥挥手。
邱传翎会意,忙起身对在门口的田木佐,马本清耳语说了几句。田马二人自是挥手赶走了家里下人,将门窗皆关上,立身在外jǐng戒着。
众人皆不解邱家父子何意,任天琪瞧了眼一点红,心下隐隐约约觉得老庄主心头定有啥惊天的秘密要说,甚至于就是与老帮主失踪有很大的关连,遂紧盯着邱家父子。
老庄主咳嗽了一声,抬头瞧着众人,涩涩道:“哎,殷老爷子之事,老夫心头那自是明亮得很,那亦自是我等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说来还是我牵累了殷老爷子的!”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任天琪心头正在奇怪邱家父子为啥以前就没讲过提起过此事,任天琪心头自是瞬间就想到了崇雅书院一事,想到邱老庄主金盘洗手一事,暗叹一声,遂缓缓闭上眼,脑海里一片混乱,自不想再去听得,心想殷老爷子落入生死门之手此去就更是生死未卜了,生死门历来行事诡诈果断,无不用其极,苏州玉涵堂一事便是最好的佐证。
邱老庄主道:“截走老帮主的,必是生死门中的人,这是勿用致疑的了!”
一点红道:“可前去栖灵寺行骗的却是烟花盟中之人啊?”
邱老庄主叹息一声,朝儿子点点头,道:“生死门乃奉临安朝廷旨意办事,烟花盟岂能不从!”言罢垂头不语。
邱传翎起身,朝各位皆深施一礼,満脸亏疚道:“此事在我父子心头已压抑了两年之久,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我父子常是借酒消愁,自疚自责;每每见到天琪天赐等人来访,表面上装得是心平如水,闭口不言,可事后往往皆不知心头有多懊悔没将此事说出。我父子亦绝非贪生怕死之人,只是家父念及家妹传珠尚未出嫁,在下又学艺未成,故而忍气吞声,两年来未说出这其中缘由。”
邱传翎说罢转头瞧了一旁垂首的老父亲,笑道:“爹,还是你来说罢,古先生与琪弟等皆不是外人,自是不会笑话我父子的。”
老庄主抬起头,昔rì脸上虎虎雄威早已荡然无存,这短短两年,老庄主自是憔悴年老了许多,尤其是一双眼睛,也许是饮酒过多,早已布満血丝,黄浊的很。
老庄主叹口气,道:“去年三月的某一rì晚上,我正在书房里小坐,捉摸着填几首新词,忽见得窗外有人故意咳嗽了一声,我自忙起身前去推窗查看,只见窗外一身影一纵即逝,远去了;再瞧地上,有一信函。我心下纳闷,何人如此大胆敢夜闯我龙邱庄,能躲过庄中明卡暗哨的想必来人身手不弱。我打打开信函一看,里面竟是本薄子,赫然竟是生死门的生死薄。”
众人闻听,无不一怔。
老庄主道:“薄上不但书写了家人的名氏,连在外各大分镖局的家人亦皆一一名列其上,无一遗漏。薄上又指责了我父子参与崇涯书院的打斗,说是已给生死门造下残重的损失,犯下滔天大罪;但,念在我邱家两代人仗义仁爱,又忠君爱国份上,可以放我庄里老少一条活路,但条件是:一,加入生死门,为生死门出力,为朝廷出力;二,如不加入生死门亦可,需退出江湖,永不再过问江湖事,还需上缴朝廷五十万两白银,五万两黄金;三,终生不得对外人说起生死门之事;四,需协助朝廷捉拿另外几个参与书院决斗事务的帮凶。薄上并吩咐我次rì早上去得扬州城外西蜀岗上见面再谈。”
古先生道:“那后来呢?”
老庄主苦笑道:“老头子我也许是老了,也许真是贪生怕死了,再亦不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双枪将了。我这心头就是放不下一家老小。我呆坐了一宿,左思右想。次rì,我依言一人前去来到约定的地点,见对方共有七人,皆一身的锦灰长袍,戴面具,皆只露出双眼,根本就瞧不出对方是谁。”
老庄主道:“谈话间,对方不但指出了殷老帮主,少林主持明惠大师参与了书院打斗,甚至于还怀疑到了栖灵寺天明等三位大师,与唐门二当家的。当时对方还逼问我其他三人是谁,老头子我自是不会讲出天琪,庭玉和邱处机邱大侠的。一翻舌战之后,老头子我便以立马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事,以百万两白银相交换,抵过其他三人罪过方才罢了。此后不久,殷老帮主便出事了。我父子心头自明了是咋回事,但咱已是有言在先了,故这两年来,我父子一直闭口不言,却又于心不忍,左右为难,自是亏对了在座各位与丐帮上下。”
任天琪温庭玉自是忙起身跪拜,谢过老庄主的大恩大德。
古一平一旁一皱眉,道:“如此说来,这生死门竟是朝廷的爪牙,竟是朝廷练就的一个杀手勾当,是专门用来对付对朝廷不満,怀有二心的江湖民间人士了。难怪民间早就流传说这生死门最早是出现于二十年前岳鹏举被害之时,原来果真是这样的,可悲啊!”
邱老庄主点点头,道:“就是,老夫记得那七人中有一人被称为侯爷,想必此人定是朝廷所派来一统生死门的。”
任天琪急急道:“不错,生死门中确有一位官居九州候的人统率坐镇。那如此说来,殷老爷子必定是生死门掠去的,只是不知老爷子眼下生死如何?”
一点红笑道:“这一点我等就自不必担心的了,殷老爷子此去自是无生死之忧,只是不得zì yóu罢了;说不定还就是老爷子自个儿不想回来!”
任天琪忙道:“为啥?还请二哥明讲。”
一点红朝邱老庄主一点头,笑道:“此中缘由还得由老爷子你才能来讲说得清,道得明的。”
邱老庄主一吐心头压抑,自是心下坦荡,又见众人并未多少的怪罪,不觉豪气又生,呵呵一笑,道:“不错,庭玉果真是心智敏捷,老夫就是料到老帮主无生命之忧才压抑两年而未出口的。为啥呢,朝廷起用生死门,并不在于其杀多少人放多少火,亦是怕坏事作多怕激起民间恐慌,引起反抗,而其企图在于威慑压迫天下,叫天下人不要轻举妄动,叫得天下百姓归顺朝廷,能为朝廷所用。故而生死门出手,还算是规规矩矩,皆仅仅是针对当事人一人,而往往又是先要劝说当事人一番屈服朝廷,为朝廷所用;在逼迫引诱无望之时,生死门才会杀人灭口以示jǐng告天下,意在杀鸡给猴看。我是如此,想少林方丈明惠大师受罚面壁三年,想必亦自是迫于生死门压力,毕竟少林寺乃是历代朝廷加封有宠的寺庙,定不可因明惠大师一人而累及少林寺数百年的声誉。殷老爷子也是如此,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历来是行侠仗义,爱国护民的。况我等大闹崇雅书院亦是仁义道义之举,只是碰巧坏了朝廷大事,有过失而无罪,过不置死。老帮主乃天下最为仗义之人,定不会为朝廷所买,亦不会连累旁人,唯有以身相许,以自身之zì yóu换取朝廷惩办。朝廷想必也投鼠忌器,既怕杀了老帮主事事情败露,引来丐帮不満,天下人不満,又担心未查出的几人,再次借口闹事,故而亦只能是无限期扣押老帮主的了。”
厅上众人闻听,皆点头称得有理。
任天琪自是心头大喜,只要老帮主无生死之忧,凭自己身手与徐州兵的威武,早晚总会救出老帮主的。了去了心头一桩心事,任天琪高兴之余,忙叫得人早早摆下酒宴,yù与大伙一醉方休。酒桌之上任天琪讲起这烟花盟亦觉得像是为朝廷所建,众人皆摇手不得苟同,皆笑任天琪异想天开,说这一纯粹打杀团伙本就不为朝廷律法所许,朝廷又岂能自毁其言而遗笑于天下。任天琪只是笑笑,也只有一点红才明白任天琪此举的目的。众人聚饮到夜里四更天方休。
第二章第二节西门之约(上)156
第二节:西门之约
次rìrì上树头,天气仍异常闷热。任天琪尚未起来,早有秋月跑进来,爬上竹榻摇醒主子。
任天琪睡眼朦胧,睁眼瞧得是房里仅秋月一人,忙一把搂过,喃喃道:“秋月闹啥呀?爷还没睡醒呢!”
秋月挣扎笑道:“爷,快起来吧,府里有快马来报,说是三眼观音西门清远来了!”
任天琪正楼着秋月小蛮腰yù再睡会儿,闻听得“三眼观音”,乒的一下睡意全无,一下蹦起老高翻身坐起,笑道:“姐儿是说谁来了,来哪儿了?”
本来任天琪房里四女,任天琪已得其三,剩下秋月最小,今年不过才一十五岁。任天琪对这秋月更是百般疼爱,就当成是亲妹子般,可感觉又与亲妹子不一样,凡事皆不避讳,使得自己每每见了秋月心头总有一股冲动,任天琪总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约束着自己不要胡来。
秋月吓了一跳,瞧了主子一眼,双颊飞晕,低头道:“我就比得夏荷姐差吗,瞧爷这一惊一诈的!”
任天琪一摆手,笑道:“姐儿想歪了,爷从未将你等四姐儿分好坏的,只是爷瞧你还是个孩子,正当天真烂漫之时,岂可过早的掺合世事!爷是问谁来了,在哪里呢?”
秋月闻听这才喜洋洋的帮着穿衣,笑道:“城里来人了,说是早上有三眼观音西门先生来将军府投贴求见哪。”大眼睛一眨,笑道:“人家哪里小了,就是没冬雪姐胖呗!”
任天琪嗷了一声,心下盘算道,我这老丈人来将军府干吗,是兴师问罪来了,怪我剿了烟花盟的人,恐没这个胆吧;是为菲妹的事儿来讨说法吗,起码菲妹亦会提前通告一声,不会如此搞个措手不及吧,亦没得道理啊,官匪岂能一家亲啊!那还会是又啥事?
任天琪正坐着发愣。
秋月在旁边倒水笑道:“爷又在想啥呢?这又给谁勾去魂了,瞧这魂不守舍的!”
任天琪一愣,忙笑道:“哪里的事!姐儿你怎一来的这般言语刻薄了,爷可没少疼你啊!”
秋月笑道:“是,没少疼,可亦没多疼啊!可这晚上就剩我一个还是孤独一人独睡的了!”
任天琪嘿嘿一笑,道:“不得了,小蹄子还思chūn了,这可不要问你家爷我,爷是作不得主的,还人小鬼大!”
秋月一扁嘴,道:“谁稀罕哪!”一甩手出去了,撂下爷一人在那里发愣。
任天琪急急忙忙洗把脸,来到前厅,拿过西门清远的贴子好好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想了想,转身对众人道:“天如此的热,大家就还是留在这边休憩吧,就请二哥与冬雪跟我走一趟。”
黑鹰急道:“那可不成,兄弟,要去我亦得去的,我就得与你在一道,喝酒打架这两件好事,一样亦不能落下我的!”
任天琪摇摇头,一瞟白鹰,笑道:“四哥你呢?”
白鹰一挺肚子,笑道:“嘿,那还要说吗,走!”
一行数人回到了将军府,进了后院换上衣衫,来到大厅,请过西门清远。
东方白是西门清远的女儿,那自是无人知晓。
见得西门清远进来,任天琪忙起身离座相迎,先深施一礼,笑道:“见过西门先生,不知是那阵风将老先生吹到我这小小的将军府来了。”
西门清远正要撩袍跪倒,任天琪忙伸手阻挡,笑道:“先生乃前辈高人,一代宗师,自是无须如此多礼,请上坐。”
西门清远拱拱手,笑道:“大将军如此礼遇在下,在下不胜容幸。”
任天琪笑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众人见得纳闷,心想主子今儿如何对这江湖名头不太好的三眼观音如此的敬重,与主子平rì里鄙视其那是大相径庭,皆不得其解而发愣。
西门清远自是心知肚明,一点亦不觉得惊诧,心里自是十分受用,晃着屁股坐到上首,朝着众将一抬手,算是见过,甚为傲慢。
任天琪自叫人端上凉茶,水果,笑道:“这大热的天里,西门先生来我府上,定是有所要事,但请讲来,不必拘束。”
西门清远拱拱手,笑道:“大人所料不差,老夫此来正是有要事相请,只是,”西门清远一瞟旁边的下人差役。
任天琪会意,对一点红一点头。
一点红挥手叫得众家人差役退下,又叫田木佐马本清把好大厅门口,方回身坐下。
任天琪一指身边众义兄,正要开口。
西门清远摆摆手,笑道:“老夫晓得这几位皆是大人的左膀右臂,自是不必退去,但在无妨。”
任天琪点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请先生讲来。”
西门清远正sè道:“大人想知道烟花盟一事吗?”
任天琪未料得老丈人一来就谈及此等敏感话题,一时摸不透西门清远的用意,竟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只是尴尬笑笑。
西门清远苦笑道:“大人当然是想知道烟花盟的根底了,否则亦不会下得如此大力气,与人合谋,在高邮谋杀了我部属四百多人啊!”
任天琪故作惊讶道:“老先生何时又与烟花盟往来了!本官剿杀的乃是江湖上无恶不作的烟花盟啊!”
西门清远微微一笑,道:“老夫此来就是想告知大人,一则我这烟花盟与那北方柳志惠的烟花盟自不相同,亦未是一家,亦未曾无恶不作。二则,老夫亦想解散这手头烟花盟,退出江湖,此来就是请大人为老夫作个见证的。”
西门清远此话一出,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不但吓懵了一点红等人,亦大出任天琪所料。
江湖上人皆知三眼观音神通广大,心狠手辣,无所不知,无事不能,只要是其想得的东西,想作的事,纵然平常人看来是再多艰难,他皆能轻易办到;走行江湖数十年,从未遇对手;对事对人皆了如指掌,就仿佛是头顶的神灵一样,让人不存一丝的秘密,维生惊恐,故江湖人送其外号三眼观音,可见对其敬畏之深。
任天琪咳嗽数声,半起身,惊诧道:“本官是没听错吧,西门先生是说想解散烟花盟?是想金盘洗手,退隐江湖?”
西门清远起身离座,朝任天琪一拱手,正sè道:“大人说得不错,老夫不但要解散我的烟花盟,将我这二十年来所聚的不义之财,一是要上缴朝廷一些,以表罪意;一是要送于大人一些,用于救济民众,以表烟花盟之过。老夫还要将相关北边那些过西贝之烟花盟杀人放火之种种罪恶勾当,罗列上交大人。老夫自是一要拜请大人为老夫作证,以表老夫之诚意,二来亦要大人保证老夫在扬州之安全。”
白鹰在旁一听,十分不悦,插口道:“放屁!你老东西杀人放火了二十年,坏事作尽,早就该如此了。你纵然是死上一百次的亦不冤枉了你的,何况天下人谁不知你武功高强,还有谁嫌活得不耐烦了,找死不成?想杀你,那不是放屁吗!”
第二章第三节西门之约(下)157
西门清远转头傲然道:“老夫与你家大人说话,关你何事!杀不杀人,归不归隐是老夫的事?保不保在下的安危那是你家大人的事,这就是我开具的条件。关你何事!”
白鹰一听大怒,腾的一声站起就要动手,黑鹰岂敢落后,窜上前就要出手。
任天琪一摆手,阻住二人,笑道:“西门先生能如此想,本官自是求之不得,是本官之幸,亦是苍生之幸,但不知先生是要本官保你一时,还是保你一世?如果西门先生出得扬州,本官是否还得要派人随身相护?还请明讲。”
西门清远嘿嘿一笑,道:“老夫只需大人保我在扬州两年里平安无事就可,一但出得了扬州自是不需大人cāo心的。”
任天琪点点头,笑道:“好,这个条件本官答应就是。但不知西门先生方才所言之事,可已有方案供选?”
西门清远笑道:“那是当然。老夫要大人张榜明告天下,七rì之后老夫自在朱家庄烟花盟总舵当众金盘洗手,交出烟花盟一切帐册凭据与金银财宝;在这七rì之內,所有人皆可前来找我讨还旧帐,了却恩怨,烟花盟凡事皆由老夫担当;过了这七rì,老夫可就是民间一老翁,再出不得手杀不得生,大人可就要担起护卫之职了。”
任天琪心头一乐,嘿,我这老岳丈真会作戏,你就是不叫我出面相护,瞧在菲妹面上,我亦不能坐视不管哪。只是这数十年来,亦不知这老丈人到底作得哪些事儿,杀得哪些人,反正是个帮了,遂转头瞧了眼一点红,见一点红亦正拿眼瞄自己,遂笑了笑,转头对西门清远道:“成,就全听西门先生的。本官就明rì起张榜告示了。”
西门清远点点头,起身来到大厅门口,拍拍手。
就见得外面有两大汉抬着一大木箱进得厅来,放箱厅上,躬身退出。
众人不解,直瞧着西门清远。
西门清远朝着任天琪一抱拳,笑道:“这里是一万两黄金,就当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任天琪心头正在犹豫,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得西门清远一拱手,说声告辞了,拔腿就转身出得厅去,忙起身离座,正要相送,就又见得黑鹰蹑手蹑脚跟在西门清远身后,举手挥拳,作得鬼脸,任天琪忙摆手叫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众人坐厅上,思量着这三眼观音此来所言之事究竟有得多少真心诚意。
任天琪心头自是颇为明亮,感知老岳丈自是没道理的要来蒙骗自己,那样作不但叫菲妹难为,西门清远亦是自绝与天下,断了自救自挽的最后一种,亦差不离是最好的一种可能。的确,只要西门清远能放弃其所梦求渴望的一切,再大的仇家怨家,那怕是临安小朝廷想要抓西门清远,说是想找一个安稳的能颐养天年的地方,凭任天琪的权势与能力,那自是轻而易举的事。别人不了解任天琪与西门清远的关系,自是对三眼观音金盘洗手多猜多疑,根本不信的。但任天琪仍旧是想不通西门清远要送自己如此一份大礼,难道是其真到了山穷水尽之境,还是另有打算;更令自己左右为难的是自己虽说坐拥通扬二州,却非名正言顺,天下百姓颇有微辞,民心甚不安,天下文人墨客们更是无一rì不口诛笔伐,还亏得是英贵全等一批旧官员诚心拜服自己,尽职尽守,百姓方不曾怨声载道;而如今自己如说再冒天下之大不玮袒护西门清远,顶风作浪,势必会在江湖在社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黑鹰翻着大眼,道:“这西门老东西死伤了那么些部属,如今快已成得丧家之犬了,定是外面树敌太多,结仇过多,现如今人家闻讯找上门来了。哼,空有许多的钱财有个屁用,还“慕西柳旧称富天下”,谁叫他为富不仁,尽作些伤天害理之事,这时才想起破财消灾,想让咱们替他作得掩护的,作替死鬼,晚了,真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我看,莫不如趁机将他喀嚓一下杀了,不是更好,一了百了,岂不更好,还为天下百姓扫除一祸害呢!”
白鹰应道:“就是,这就是报应,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一点红瞧着任天琪,笑道:“贤弟真的以为西门先生会去恶从善,悔过自新的?还是其有其他的打算?”一点红自是颇为能揣测任天琪的心思,今见得贤弟言行大为反常,不但对西门清远相当客气恭敬,亦是言听计从,十分让人寻味,一点红心下颇为嫌疑,猜测这其间必有文章,故而出言相探。
任天琪那是一肚子的心思,左右不是,愁眉不展,虽说心头确信老丈人不会耍啥yīn谋诡计,但私下亦得有所防备方行。西门清远所为大大有违常人常理,西门清远只不过是人手上略有损伤,对其而言,仅是略伤皮毛,算不上更大的损失,按理说这高邮一战并不会导致西门清远如此心灰意冷,蒙生退意,肯定是有其他不可知的缘由,西门清远逃避不了才想起金盘洗手这一下策。三眼观音毕竟纵横江湖数十年,恶名早已在外,其人又一贯的心思缜密,为人高傲。眼下能让其知难而退,决意金盘洗手的,决不可能是啥良心的猛然发现,更大可能是面临外面不可抗拒或是不可估摸的危机,迫不得已而为之,如非如此,那又意味着啥呢。可毕竟自己不仅仅是他西门先生的女婿,亦是这一十四州百万百姓的父母官,自是要对朝廷,要对天下苍生着想。见得义兄们发话。
任天琪抬头,笑道:“管他是真心不真心的,先拿过银子来再说,哥哥们没见得西门先生出手如此的阔气,能拿到银子,能尽快的剿灭除掉烟花盟才是最好的,自不必理会他们是不是窝里斗的,要知淮河河道治理是要花相当多的银两的,其送得还真是时候,淮河治理可是咱们安抚民心,造福百姓的第一件功在千秋的壮举啊!”
众人哈哈大笑,点头称是。
任天琪道:“只是如何寻得或是派得谁前去保护西门先生,才是个天大的难事。”
白鹰急道:“贤弟还真的想保护那老东西,我可不去,他nǎinǎi的,他又不是兄弟你的老岳丈,大爷的我是不去的。”
任天琪闻听得脸一红,笑道:“那是自然,西门先生手下高手如云,想要寻仇找茬的,亦没那么容易的;不过小弟业已答应的事,总应照办才是。”
一点红点点头,道:“就是,所去之人不但要武功高强,还需无门无派,来去zì yóu,了无牵挂,口风甚紧才是。天下倒还真是有一人,不知贤弟,肯不肯开得了金口?”
任天琪闻听一点红言,嗷了一声接口笑道:“二哥莫非说的是大哥?大哥的确是上佳的人选。只是,大哥向来嫉恶如仇,又不太愿趟得江湖混水,我开口了他亦未必就会同意的。”
黑鹰叫道:“啥,那西门老贼算啥东西,还要叫大哥去走一趟?”
一点红轻摇纸扇,笑道:“你等皆猜错了,我指的是天下第一剑,勿胜天张丹枫!”
众人皆“啊”了一下,的确,普天之下自是无人再比张丹枫更适合前去保护西门清远了的了,武功高强,独来独往,认钱不要命。只是其素来与徐州兵不和,与众人又皆有隔阂,更何况任天琪又抢了人家天下第一剑的名头,就是开口了人家也未必就肯前来。
一点红道:“我听说张丹枫眼下就在扬州一带落脚行走,还听陆士兴讲张丹枫亦是侠骨丹风,屡有大笔银两救济民众,看来此人并不太像江湖上传说的那样爱财如命,杀人如麻的,或许我等只是见到了他不太好的一面罢了。我看找他前去可行。”
这可是任天琪第二次听人讲叙张丹枫为人的好了,或许,张丹枫亦和自己一样,所作所为亦有其说不出的苦衷罢了。
任天琪瞧瞧众人,笑道:“二哥说行那就成,那我就叫马大哥去给天赐小三打过照呼,请丐帮帮着出面,亦省得我等露面。”
众人皆点头称好。
任天琪就叫来飞天蝙蝠叮嘱几句,叫他赶往城外栖灵寺去了。
任天琪回头笑道:“小弟想想,此次还是得要请大哥出山的,为预防万一,我想还是要先在朱家庄,任家堡作得些安排,防备再生事端,事态失控。”
一点红点头,赞成道:“要不,叫大哥先带些人先暗中在朱家庄庄內朱永顺家藏起来;我亦先带五百亲兵驻扎在寨里。”
任天琪想了想,点点头。
这两年,扬州二字那可是出尽了风头,充斥了天下人的耳目。先是扬州城擂台招贤,比出了南剑任天琪,北嘴邱处机,逼良了慕容长恨;再后,便是崇雅书院生死薄真真假假,大斗一场;再后,就是任家堡完婚受天恩,徐州兵兴起,剿匪平乱,北上勤王解围,南下摧枯拉朽般连下通扬两州,徐州兵方拥兵自重,又两边称臣,雄霸淮河南北两岸沿河一十四州,施仁政,轻赋税,灭强暴,解甲归田,使得百姓国泰民安,百姓乐业,古风再现,百业兴旺;现如今,烟花盟在朝廷,在任天琪仁政感化之下,又自告天下自行解散,三眼观音金盘洗手隐退江湖。这消息无翼而飞,瞬间便传遍了长江两岸,淮河两侧,天下人无不惊诧惊讶,皆觉得不可思议,绝无可能,故而yù争想亲眼目睹,一辩真伪。于是乎,从四方汇集扬州之人那是络绎不绝,连绵不断。原本不出名的广陵一夜间似乎就成了这人世间的中心,通往朱家庄的路上那更是人头耸动,车马涌挤。
第二章第四节棋逢对手(上)158
棋逢对手
三眼观音西门清远,江湖人仅知其是浙西人,其他一无所知。西门清远一生飘泊不定,三十年前便已江湖声名远扬,一把青钢剑无人能敌,一生从未遇得对手;此人神通广大,朋友遍布三教九流,知尽天下奇人异事,尤其是那些永见不得光明,yīn暗龌龊之事,更是掩不过西门清远耳目,天下人皆畏之,无人敢交恶与他。上至皇亲贵戚,下到黎民百姓,谁没得一点半毫见不得人的事儿?皆争纳钱财yù结交其,故其坐拥无数的钱财,其究竟有多少财富,恐怕无人能知。江湖人素诵江湖四大钱庄“慕西柳旧”中的西指的就是西门清远,西家亦是四大庄中天下唯一一家世人只闻其名,不知其具体庄落的一大庄。这“慕西柳旧”中所指其他三家则分别是:姑苏慕容家,河北大先生柳承敏家,扬州龙虬庄邱传翎家。现如今西门清远自报家门,说二十余年前就建立了烟花盟,专司杀人放火,打架斗殴,为人拿钱消灾,天下人方才明白其钱财之来源,但具体数目是多少,那就无人可知了,一时这倒也成了民间巷头争吵猜测的一大话题。
扬州通往广陵的道上,人群密密麻麻,一眼望不见尽头。
人群中亦夹杂着这样一群人,一个俊面黑须的中年汉子,身边六个女子,一老五少,均面蒙纱巾,身着秀丽华贵长衫,风姿优美。与七人所不协调的是人均手里一把长剑,令人生畏,令人无狎念。
来人正是依红轩众人,南宫雄夫妇,女儿敏姑娘与四个女弟子。当然,江湖上晓得南宫雄名字的人并没几个,也就更不知晓得此人便是闻名江湖的玉面阎罗了,更多的是知道他是一代神医,赛华佗古一平了。
说来也怪,南宫雄自从将面具赠给了任天琪后,不知啥原因,便很少再以阎罗身份现身江湖,江湖上倒一时不再有人谈起这一令人谈虎sè变的邪道魔头了。南宫雄夫妇与任家两代人感情深厚,又与西门清远略有往来,西门清远金盘洗手此等大事,自是应身临前往坐镇见证的了。不但任家堡派人来请,朱家庄亦是来帖相邀,故而一行七人,趁着这天老天不是太热就朝广陵赶来。
黑松林处路边的那家小酒店,这几天可是赚足了银子,客人不断,生意那是十分红火,不但临时多雇了六七个伙计,更是在店外搭起了长长凉棚,摆下十几张桌凳,供路人歇个脚,吃口饭,喝口酒的,那皆是要排队抢座位的;那些心急的,就干脆买了酒菜自个儿蹲一旁吃喝去了。
店里店外,喧闹得很。
但在店外门口处的一张桌上,却是十分不协调,令人心头发颤,头皮发麻,平添了几份压抑。
桌上坐着两人,头戴斗笠,压得很底,瞧不清脸庞,皆一身灰sè长衫,手头各放了一把长剑,正低头吃着酒菜。
本来,这几rì来店里提剑挎刀,拿大锤插斧子的客人是很多亦很正常,皆是行走江湖去得朱家庄瞧热闹的,唯独这两人面前桌上放有一木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烟花盟三个字。众人皆不知其用意,又畏惧烟花盟,故多绕而远避,免得惹火烧身,私底下却窃窃细语,一旁指手划脚的。从店家处得知,每天一大早便有两个烟花盟的人过来,在此呆上一整天,倒是有几个不知是与烟花盟有深仇大恨还是瞧不惯烟花盟作风的,上得前去闹事,还没近得了人家身便给打趴下,又给一脚踢出去老远了。致于烟花盟在即将解散之际,仍如此的行事张狂又是为啥,又表白何意,自是无人懂得的了。
古一平等人来到了小店,因不急于赶路,就在旁等了稍许,觅得一张空桌,忙上前几人围坐下来。
五女子的到来自是吸引了店中众人的眼球,引来无数啧啧之声。众女子见多识广,自不理会,叫了几样素果,一样牛肉,便吃喝起来。
有一大汉,或许是灌多了酒,见着人群中突冒出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估计其肯定是醉眼朦胧没瞧清各人手中的长剑,yín心上来,晃晃悠悠自旁面拎着个酒壶走来,口中还念念道:“哪家来的小娘们儿,瞧那脸蛋,多水灵啊,来,陪你郝大爷喝上一个!”
坐对面的大小姐敏姑娘早就瞧见这厮了,杏眼圆争,粉脸铁青,随手自盘中捡过一粒硬果在手,就要弹指飞出。
古一平拿眼一瞄女儿,伸手压住,自端杯喝口茶,捻须静观其变。
这汉人走江湖的,历来就是鲁莽与热闹二xìng并在。众人见得要出事了,皆是起身围拢过来观看,一旁起哄,生怕挑不起事端来。
有人叫道:“郝三爷,当心啊,人家可是人多,还有剑哪,不好惹的,别鱼没偷着,倒搞了一身腥啊!”
有人叫道:“郝三爷,好样的,吃饱了喝足了,可不要忘了我等兄弟啊!”
有人道:“那好汉,算了,那是神医古一平古先生,为人医术高明,但生xìng怪癖,身手又高,也不是好惹的!”
那姓郝的汉子狂笑道:“我郝大爷正下面涨的难受,真要找那神医瞧瞧,去去火的!”
人群中一阵大笑。
敏大小姐那是忍无可忍,抖腕手中硬果急shè而出,朝着那姓郝的嘴巴无声飞去。
古一平亦是心头气奋难抑,脸sè铁青,身未动,回身拍出一掌。
姓郝的亦正巧走到两烟花盟部属桌边,亦该轮到这姓郝的家伙该倒霉,不知是烟花盟部属瞧不惯别人欺男霸女,还是他俩认识古一平,想打包不平,其中一人冷不盯地伸出一脚相绊。
正在凭空神游的那汉子正在回头神说,猛觉自己牙齿一麻,似一物打中,疼痛难忍,眼泪流了出来,哎吆一声残叫,不期脚下又一绊,没站稳,仰面摔了下去,身子才方前斜,就又听“碰”的一声闷响,姓郝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呼”的一下倒飞了出去。
群围观之人本想是瞧热闹的,不想事情变化竟如此之快,让人迎接不暇,皆惊诧不已,“轰”的一声四下抱头乱窜。
就见人群中一人飞起,随身附影般探手抓住那姓郝的往怀里一扣,轻轻落地,松手放过姓郝的,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旧灰布长须汉子。
那姓郝的给这通惊下,早就醒酒了,见得如此为人戏耍,大怒,抢过旁边一人手中的长剑,飞身上前,朝着众人叫道:“方才是谁暗算老子的,给老子站出来!偷袭,耍yīn手,算啥好汉的。有种的站出来!”
大小姐方要拔剑上前,古一平岂肯众目睽睽之下让女儿出头露面,伸手压住,正要推凳起身。
就见得两烟花盟部属早已无声息站起,提剑并肩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冷冷道:“叫啥名,报上名来。你叫啥叫,这岂是你能乱叫的地方吗?亦不睁大你的牛眼瞧瞧这是啥地!”
另一人接道:“怎么,不服气,还想趁我家盟主的好rì子来闹事,滚!”
那姓郝的啥时吃个这种苦头,受过此等羞辱,更不要说这四下里有不少识得自己之人,自己要是装孙子灰溜溜跑了,这一但传送出去,自己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想罢,那姓郝的脸涨通红,青筋暴出,手持长剑,破口大骂:“老子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华山派弟子郝大通。郝大爷岂能怕你两个烟花盟的乌龟王八蛋!”
烟花盟部属嘿嘿一笑,道:“苟老贼身手都不怎么样,他的徒弟还能有啥大本事,还是趁早滚回去跟你师娘多学几年,别在外面丢人现眼的!”
话语未落,就听得人群中多人冷哼。
那烟花盟二人抬起头来,却见得是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铁青脸上,一脸不屑,一人道:“奉我家盟主之命,这七rì里前来迎接各位想与我烟花盟了结恩仇的英雄,过期不候。”
另一人接道:“不过,我家盟主金贵得很,忙得很。凡是想要去广陵闹事的,可得先过了我俩这一关,省得脏了我们盟主的手!”
前一人道:“闻听多有人不服不是?过了我家盟主的好rì子,不服的尽请上广陵,在下敬候就是。”
后一人道:“就是,烟花盟何时又怕过事的!”
二人神情相当的狂妄,根本就未拿眼去瞧一下郝大通的。
郝大通忍无可忍,回手挺剑,大喝一声点脚飞上,挺剑分刺烟花盟二人。
烟花盟二人各一侧身闪过,回鞘拔剑,各一把长宽厚的长剑,点地分开,jǐng告道:“姓郝的,别自讨霉头,就是苟老儿来了亦不是我俩对手,还不快滚!”
另一人道:“我家盟主再三强调不许我等再添新乱,别逼我俩出手,手中生死剑出,必取xìng命的!”
众人闻听“生死剑”三字如同见贵鬼,“呼”的一下子退出去好几步。
第二章第五节棋逢对手(下)159
恼羞成怒的郝大通那顾得了如此多的事啊,自是失去了理智,晃肩摆剑攻上。嘘嘘几剑,剑花漫天,指东打西,剑剑不离烟花盟二人周身大穴与紧要部位。郝大通毕竟是华山派大弟子,剑术自然是大有成就,亦不全是浪得虚名的,在年轻一代江湖人中应算得上是出类拔璀,难得可贵的了。只因其一心想挽回自己颜面,上来就是拼命架式,只攻不守,剑诀快,刁,狠,虽说是一对二,片刻间倒亦略占了上风,却自身也是防守不够,屡有漏洞,难成气候,不能持久。只是可惜了那些个桌桌凳凳的,一时给郝大通给劈坏了不少,踢飞了不少,心疼得店家连连拍腿,叹息不断。眼见顾客盈门就是作不成生意,急得是在一旁不住转圈,跳起身来直瞧着里面打斗得如何,一边哭丧着脸大叫道:“三位英雄,三位好汉,看在小人的面上就算了罢,这叫小店还怎么能作得生意?”。
烟花盟二人不知是碍于盟主不准惹事生非的严令,还是心头早就明知郝大通不是其二人对手,想好要再戏耍戏耍郝大通一般,并不举剑相抵,而是回剑入鞘,上下弹跳,左右避闪,仅以一单手相递,磕,挡,叼,抓,弹,不住扯抓郝大通身上衣衫。随着几声吱吱布响,郝大通身上已是衣衫尽开,露得胸背来。这又激起郝大通更大怒火,口中气得哇哇大叫,左手亦连抓带磕,顾此失彼的,剑法亦乱了套,就如同疯了般。
这三人间的打斗大有双龙戏珠之式,引来旁人哈哈大笑。
十五招已过,郝大通身上衣衫已是所剩无几,就快衣不遮体了,亦已败势已见,只有防守之力,亦颇为免强,频频后退;烟花盟两位剑手却是左右配合,上下得当,攻防兼顾,一套组合拳发挥得虎虎生风,淋漓尽致,脸上亦是相当得意。
唯恐天下不乱的群豪客此时可是全当作看客,笑起郝大通来了,“瞧你个熊样,鲜没尝到,裤子却叫人给扒光了吧!”
“还是滚回去跟你师娘再好好学几年吧,在此还嫌丢人不够的!”
“抓呀快抓呀,抓他下yīn,让他凉快凉快。”
猛然,郝大通未见得点脚已腾空后飞出去老远,此去有一丈余,烟花盟两剑手一愣,没想到郝大同竟然还有此等的惊人轻功,跑得倒挺快的。正要点脚追上,就见眼前拦着一个五十岁的布衣汉子,就是方才出手接住郝大通之人,正松手放下郝大通。郝大通已是满头大汗,脸sè苍白,呆如木鸡。
只见那人背着一只手,一手捋着胡须,淡淡笑道:“你家盟主都已悔过自新,告知天下要金盘洗手了。你二位小英雄即然不想与人动手惹得怨恨再生,又何必该绕人处却不绕人了,就请瞧在老夫的薄面之上,算了吧!”
烟花盟两剑手见过此人的身手,知道此人应比郝大通武功高出许多,遂各后退一步,冷冷道:“老爷子是何人?是来调解的还是来闹事的,请先讲明。”
又一人道:“就是,要是来闹事的尽管前来,先过了我两兄弟这一关去。”
那中年人淡淡一笑,轻声道:“好说好说,老夫王重阳。”
说着,王重阳弯腰捡起脚头一根断木桌腿,拿在手里瞧了瞧,自言自语道:“好好的一张桌子,愣是给毁坏了,可惜啊。哎,桌子难道就没得xìng命?没得疼痛了吗?既然桌子已不在了,留你何用,你亦就去吧。”说着,王重阳双手各握住桌腿一端,一压一搓,双手一交错开,拍拍两手,一根桌腿片刻间就化为粉末,随风飘去,消失在风里。
围观之人大吃一惊,这老头的內功怎如此了得,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为常人所想亦不敢去想的。烟花盟双剑手亦是大吃一惊,后退数步,上下好好打量了那中年人一番,互视一眼,忙上前双双拱手施礼,恭恭敬敬道:“原来果真是咸阳允卿先生驾到,小的们有眼无珠,先生与我家盟主乃是数十年旧交,还请允卿先生海晾,请先生移步朱家庄。”
烟花盟双剑手自是晓得王重阳的名头,乃当今天下高手前三甲之列,不是榜眼也亦探花,武学造诣自是他二人难以望背的。
群雄闻听烟花盟二人如此说,皆道这回朱家庄可热闹了,西门清远本就是当今世上一流的高手,再加上王重阳为其坐镇,放眼天下还有谁人能耐何得了西门清远。看来江湖上这与烟花盟的恩怨亦就不了了之了。
王重阳技镇群雄,群雄无不兴奋激昂,想不到眼前这面容平常之人就是闻名天下,百闻不如一见的王重阳,人人yù争上前一睹芳容。
那郝大通亦忙上得前来向王重阳道谢。烟花盟双剑见有如此大人物出面相劝,到亦不得再计较纠缠下去,乐得有台阶就下了,眼看一桩事片刻间就要化解了。
就听旁边一人冷冷道:“慢,此事就如此结了吗?”字虽不多,字字却震人耳发溃,嗡嗡作响。
此人好深的內力,群雄一愣,想不到此等小小的不起眼的路边店中竟藏得如此多的高手,看来这三眼观音金盘洗手可真有好戏瞧了。
王重阳亦是心头一颤,瞧得出此人內力应与自己相差无几,巡声一瞧,只见身前一桌旁,背对着自己背坐一锦袍中年人,须发与衣衫袍端随风飘荡,飘逸得很。
王重阳忙双手一拱,上前笑道:“在下王重阳,疏忽了先生与贵宝眷,在此先深表歉意,不知阁下想如何处置这事,重阳愿洗儿恭听。”
那出声之人自是古一平。古一平见得烟花盟双剑替自己出手惩办了郝大通了,心头早就没啥气了,心头亦颇不为这江湖中人的粗鲁浅薄去计教,但见得王重阳当众以技压人,却颇不以为然,心想二十年前少林论武比试,我南宫雄与你王重阳在拳脚上较量过,我并未输一招半式给你,只是老夫后来未参与得比剑,才轻易落得个天下第十名的名头。二十年来虽未再遇见交过手,我亦自是勤练未断,莫非眼下就不如你了。故今见得王重阳內功如此深厚,竟激起心头好胜之心,不想错过比试机会,故而出声相搅。古一平手一按桌面,缓缓转得身来,起身站起,双手抱拳笑道:“阳兄别来无恙,古一平在此有礼了。”
王重阳一见是赛华佗古一平,身一颤,虽说是二十年来未曾见面,古一平人亦苍老发富胖了很多,但眉宇间仍能隐隐约约认出,忙上前扼腕四目相对,哈哈大笑。
又一阵风起,旁边群雄发出阵阵惊呼之声,引来数不清的惊愕,却亦引起人群中有几个人的jǐng戒,不期朝古一平多看了几眼,私下里窃窃细语。
原来,方才古一平所坐桌子竟然少了两只木腿,桌面之上又留下了两只深可见地的手印,竟是古一平起身时如此轻轻一按,以自身掌力摧毁了桌腿木纹结里,化为粉末,随风飘荡无存了。
王重阳拿眼一瞥,心头亦是一惊,心想古一平內功之深,竟不在自己之下,回头对古一平笑道:“古兄的无相神功已是登峰造极,神功终成,可喜可贺,恭喜古兄了。重阳自叹不如!”
古一平笑道:“哪里哪里,重阳兄不也是大力金刚爪內功rì月jīng进,令小弟望背兴叹了。”
大小姐敏姑娘自是上前弯腰,施礼笑道:“小女古敏见过重阳伯伯,凭小女子谬论,此番內力较量自是爹爹略见长的。”
古一平手指南宫敏,笑道:“此是小女,玩皮得很,哪有自卖自夸的道理,阳兄尚不要见笑的。”
王重阳手捋胡须,上下打量着南宫敏,笑道:“不妨不妨,令爱口齿伶俐,大不似平兄,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可贺可贺!”
南宫敏笑道:“重阳伯伯真会说笑,哪有赞人自卖自夸的!”
古一平又叫过夫人与众弟子,引见给王重阳。
郝大同也忙上前陪了不是,心头暗自庆幸未与得古一平等人动手,否则还不知今儿会如何死得的。
古一平等人正要寻张桌重新坐下,就见得身后有一人横冲竖撞,推搡着众人抢上前来,口中大叫道:“店家店家,沽一壶酒,一斤牛肉,吃喝完了我好赶着去朱家庄看戏去了。”
众人闻声瞧去,竟是个四五十岁,披头散发,混身脏兮兮狰狞大汉,脸上一道斜劈的伤疤直达下巴,恶汉右手举着个黑皮大葫芦,左手伸出老长,正拨拉着群顾客朝前挤来。
有些火气大脾气爆的酒客正要发着骂人,扭头一见得恶汉脸上刀疤,早就吓一大跳,躲避开去,生怕再碰着的。
古一平见了此人却是双目异彩,张口yù言,转首见得此处人多口杂,亦就掩而未表。
王重阳见得来人亦是神sè宁重。
就见此人拨拉劲道之巧,跳跃闪避之轻盈,前来身手之快,看是跌跌撞撞毫无章法,细看之下,却是身手矫健,弹跳如飞。王重阳尚在暗自感怀扬州真乃藏龙卧虎之际,来人已窜至身边,插于烟花盟双剑手中间,就见来人伸左手前出外挥,朝着烟花盟剑手胸口甩去。那剑手正要出声阻喝,就见来人左手即将触及剑手时,转腕变掌拍去,碰的一声低沉闷响。那剑手目瞪口呆,双目暴睁,满脸的不信与怀疑。与此同时,恶汉右手中的酒壶也未停着,自是右上斜出,酒壶尖嘴在得另一剑手胸前几一点戳,收壶出肘,胸前一顶,点脚一越而过,不见停留,口中叫道:“借过借过,大爷我要赶路了”。
来人跃进店內,一晃而没入了群酒客之中不见了踪影。
被推搡的众酒客自是七嘴八舌,摇头恶语相骂起来。
古王二人再去回头瞧得烟花盟两剑客,就见二人皆站立不动,七窍出血,再一探鼻息,自是早已气绝身亡。
酒客大乱,四下奔跑。
古一平与王重阳抢身店內四下打量,哪里还见得着那恶汉身影。
店家更是魂飞天外,摊坐在地,面如土sè昏迷过去,吓死过去了。
不大时,路上一阵大乱,冲进来一群官军,围住了众酒客,就听有人大叫道:“大白天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扬州地界杀人放火的,人哪里去了?”拥来二人,手握皮鞭,环眼虬须,一般的模样,一黑一黄的胡须,腰间玉带上挂着把金把大刀,后面跟着两个虎背熊腰,腰挎砍刀的官爷。
第二章第六节无量师尊(上)160
无量师尊
来人正是黑百双鹰与任勇沙乌尔。
原来这rì任天琪见天气转凉,亦忙着带宫铭等众人回广陵来了。不料走到黑松林就见得前面路人大乱,闻听路人说前面有人被杀了,就忙叫双鹰带人先上前看看。
早有小二拿水浇醒了店家,扶着前来拜见官爷。
那店主来到双鹰面前,刚张嘴要出声,就被黑鹰一嗓子“快说”给又吓晕了。小二们又是浇水掐人中的,一通忙活。
早有小二引指那站着的握剑不倒的烟花盟两剑手。双鹰吓了一跳,忙凑上前去,探探鼻子,捏捏胳膊,又抽出二人长剑瞧瞧,再放回去,回头寻张凳子坐下。
早有店家晃晃悠悠来到身前,由小二扶着,哭道:“大人,小民可是安分守己的本份人哪,这两位爷本是好好的,不知如何就叫人给杀死了,小的是一点亦不知晓的啊。请大人明查啊。”
旁边亦有胆大不怕事的,忙上前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
古王郝见状亦不得不上前来拜见。双鹰众人何时断过案的,亦不知该如何办,正在嗯嗯哈哈应对着,一抬头见是依红轩众人也在,吓了一跳,正要起身见过,就见得古一平上前拱手拜见,大声道:“小民古一平,扬州人,应邀前往任家堡的,正路过此;这位是咸阳人王重阳,这位是华山派大弟子郝大通。”
双鹰本来是要起身行得大礼的,方起得身,见得古老前辈如此说,二人还算机灵,心想对了,开jì院作红楼买卖的总不是啥好事,南宫老爷子怕丢人,啥时又取个此等古怪名子来糊弄人了,忙抬手见礼,正要出声,又闻听王重阳三字,吓得一屁股又坐下,一指王重阳,结巴道:“啥,你就是当今武林前三名中的那个王重阳?”
王重阳躬身见一礼,微笑道:“惊杀了官爷,那全是小的错。那全是江湖朋友抬举,不值当真的。不过小民正是王重阳,如假包换!”
黑鹰一拍大腿,心想坏事了,此处能举手间便杀死烟花盟两剑手的必定是这两位高人了。一个是贤弟的师尊,一个是指点过贤弟身手的前辈,也算作是一招之尊的了!瞧这光天华rì,众目睽睽之下的出得如此血案,那亦是掩盖不了的了啊,怎么办?还得让贤弟自个儿来才成,如此伤脑袋的事事自己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了。
他黑鹰一摆头,对白鹰咳嗽一声,道:“弟弟,你先在此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我去请过大将军来!”
黑鹰的一个眼sè,白鹰那是心知肚明,他白鹰心想我也亦不能老呆在这里啊,亦得挪个地方等贤弟来了再说!
白鹰一点头,等黑鹰离去后,方回头对任勇,沙乌尔道:“我自去店里店外瞧瞧,你二人在此,不可放走一人!我去去就来!”说完,他亦起身进得小店去了。
任勇沙乌尔自是请古一平等依红轩人坐下,恶狠狠地看着王重阳,郝大通与其他酒客。
不大一会,任天琪自带着chūn桃夏荷在众人护卫下匆忙来到。
任天琪早接到黑鹰提醒,得知师父师娘众师妹皆在,王老前辈也在。其忙下马上得前来一一施礼见过。
古一平亦自是在任天琪耳边低言了几句。
任天琪点点头,来到烟花盟双剑身边,抽出长剑瞧了瞧,这把剑非同寻常,比得一般的剑要长要宽要厚要重,剑身两边各两道深血槽,果真是生死门所用之剑,想必此二人正是西门清远自生死门所带出之人了。再仔细看右边之人,胸前有一个洞,衣衫尽无,胸前赫然一个手掌印,掌边缘肌肤见黑焦臭,自是典型的火焰掌所致。任天琪拿手中剑把一碰那人身躯,弹xìng有加,此人正是被那丑汉一掌毁坏了心肺瞬息而死,血流全身充沛得很;再去瞧得左边之人,身上衣衫完整,不见丝毫破损,拿剑把一碰那人身躯,隐听得全身骨胳哗哗直响,想是全身皆已骨碎。任天琪忙挥手叫人放下此人尸体,扒掉其上身衣衫一看,果见得此人胸腔里已无一完骨。
仔细查看却又见得此人背后一纹青,一青虎站于一剑上。任天琪又忙回身扒掉右边这人身上衣衫,果在同样的部位觅见得一青虎站剑图案。任天琪忙叫人一搜二人身,果得铁牌两块,上书虎字,牌的模式自是与以前所见生死门腰牌并无二致。
任天琪心头明了,西门请远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出手立毙烟花盟两手下的正是生死门人;而能眨眼间在光天华rì,高手环立情况下不动声sè杀死两大生死门高手的,此人自是高手中的高手,能人中的能人,亦难怪西门清远忙着金盘洗手,拿金钱换取自己的保护了。
任天琪自叫过田木佐耳语了几句,命其带几个人带着两死尸送往朱家庄,又解散众酒客,给了店家五十两银子算是赔偿损失,了结了此事。随后请王重阳与依红轩一干人同回任家堡去了。
20130307
第二章第八节十殿阎罗(上)163
十殿阎罗
盛夏的朱家庄同样亦是酷暑难熬,但更让人不可承受的却是空气中迷漫着的一种压抑,恐惧与悲观。自从烟花盟在高邮中了官军与柳志惠的当,死伤数百人后,盟內便一片死气沉沉;加上盟主对天下布告yù金盘洗手退隐江湖,要在七rì內了结了烟花盟这二十年来的江湖所有恩怨,盟內自是个个人心惶惶,坐立不安,慌恐盼着七rì能早点过去。庄寨前门口不但加派了烟花盟众多部属,庄內亦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连广陵县扬州府亦奉命派来了不少的差役前来把守各要害路口,防备着闹事打斗。尽管如此,连rì来还是不断有坏消息和部属尸体给送进庄里来。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受害之人皆是西门清远自生死门中拐带出来的高手,尽是盟中难得的jīng英,这让西门清远心里无比疼痛,这使得坐镇朱家庄的西门清远脸上更是铁青,乌云密布,心知大敌正一步步逼近自己。
西门清远自扬州回来,安排好盟內事务后,便一人呆坐在烟花盟临时议事厅里,面前案台之上点起三注檀香,盘膝坐榻上,身后两侧一字排开静立着四个玄青sè衣衫配剑英俊少年,身后隐隐露出中间龙吟虎啸的香木浮雕来。西门清远闭眼不语,也不与人说话,一rì三餐,均有晓云送来收去。大凡盟中有人有事来报,亦只是三两句安排好打发走,便独自闭目不语了。副盟主宗汝其,西门虹云等高手身在厅外jǐng戒,不时进得厅来探望相劝。西门清远亦是不睬。短短四rì,人苍老憔悴了许多。
这天快天黑了,田木佐领命带着两具烟花盟死尸来到朱家庄,自有人接过去;西门虹云自带着田木佐来到了大厅。西门虹云走上前对正闭目养神的西门清远轻声道:“爹,田木佐来了。”一连数声,西门清远皆未睁眼出声。
田木佐忙上得前来撩衣跪倒,高声道:“弟子田木佐拜见先师。”
西门清远慢慢睁开眼,瞧了一眼田木佐,嘴角一丝甜意,微笑道:“木佐来了,好,起来说话。”
田木佐起身站一旁。
西门清远又闭上眼,轻声道:“是大将军派你来的?”
田木佐道:“是,大将军叫木佐送来黑松林处的两位兄弟尸身,并吩咐木佐暂留先师身边。”
西门清远双颊抖了抖,叹口气,道:“虹云,你等就是不听老夫安排,今天又去了盟中四名高手。哎,作得大事的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不可争一时高低患得患失,要懂得如何因时造势。我烟花盟纵横江湖二十余年了,从不曾瞧过别人眼sè,是何等风光。现如今为父已布告天下要金盘洗手,退隐江湖了,你等难道就不能安安静静等待上几天,又何必非要去争个高低呢?”
西门虹云急道:“爹,不就是损失了几百盟众吗,可我根基仍健在,你老怎一来的就怕成这个样子!你是想不惹人,可人家就未必会放过咱们!你看,人家已上门一连挑了我们一十七位高手了!”
西门清远不再理会儿子,转头问田木佐道:“大将军还好吧?”
田木佐道:“还好,大将军已尽率军中高手回广陵了。”
西门清远点点头,道:“木佐,这几rì你便留在老夫身边帮着照料我就是。事后老夫自有重谢。”
田木佐躬身见礼,诚挚道:“木佐受大将军令,又曾受得先师携带,理应如此,不敢奢望先师降恩。”
西门清远点点头,闭目不语。
夜黑了,各处皆点上了火把灯笼,庄內灯火通明,亦加强了庄丁巡逻。
西门清远用了晓云送来的晚饭,jīng神见好,在厅里转了几个圈,舒展了一下身手,打了一套拳脚后,叫人取本书来,便在灯下看了起来。厅里面仍是四位盟中年轻高手与田木佐相陪,厅外门口同样是高手如云,不同的是西门虹云与宗汝其皆已离去。
盛夏的夜晚,徐徐夜风,凉快而美丽,天上繁星朵朵,不时空中一颗流星划过,总能惊起一声声的惊喜。空中的荧火虫一亮一闪的,在风中盘旋飞绕。
托盘西瓜前来的晓云自不晓得老爷身临险恶,仍是天真欢快地追着荧火虫一路走来。戏耍兴头正浓,跟着荧火虫不觉多跑开了几步,不期一头撞上一个人,手上托盆差点几乎打翻在地,慌忙之余,正要抬头道歉,迎着灯光一瞧得来人,眼前竟是一张恐怖而恶心的脸,不觉惊叫一声,“当啷”一声托盘落地,人呆立当地,泥塑木雕般。亦亏得晓云是颇有武术功底,所谓艺高胆大,惊谔失神之余,仍能本能地点地后跳出几步,踉踉跄跄,已花容黯然失sè,颤声道:“你,你是谁啊?,吓死我了!”
对面那丑汉依旧手提一长剑,仰首苍穹,纹丝不动,如雕像般。夜风吹拂起来人长衫。
来人正是黑松林小店处出手伤人的那丑汉。
在寂静的夜里,晓云的惊叫声格外醒耳,早已惊动了众多庄內庄丁与烟花盟盟众,更是吸引了对面,不到五丈处议事厅门前值勤的几位盟中高手。
几个身影一闪,已见三个年轻人提剑来到丑汉身前,挡在晓云与大汉之间,护住了晓云。更多的庄丁与烟花盟部众亦都闻讯围了上来,一个个挺刀举枪双眼红赤,急张不安瞧着来人。
外面的喧闹早就有人入厅禀报给盟主西门清远,西门清远闻听了挥挥手,仍旧在灯下举本细读。
田木佐不安地瞧瞧厅外,又瞧其他数人,舔舔嘴唇,yù言未语。
西门清远身后四护卫却是纹丝不动,个个眼露jīng光。
大厅外,早已将来的丑汉围在了中间。三个年轻剑手握剑不语,冷冷注视来人。
来人似乎是瞧够了夜空深隧,回过头,瞧了瞧四周各人,眼光落面前三少年身上,眼露煞意,一闪而过,冷冷道:“老夫今rì已杀了四个人,有点厌烦了,不想出手。你等三个是滚到一边去让出条道来,还是自栽,自个儿选就是。别碍了老夫进去喝杯凉茶!”
三剑手各一声冷哼,齐后退一步,抽剑散开,一字排开。
丑汉见了一阵狂笑,撩袍自腰间掏出一块令牌掷向三人,猛一晃肩,如灵蛇闪电般,点脚身前,左手里剑鞘忽出。叮噹连响。对面三剑手见得眼前一乱,忙晃肩挺剑yù博,怎乃对方出手快得离谱,但见三人手中长剑一歪,失去了方向给搅在一起,对方力道未尽,三人又一个踉跄,好悬没摔到一起去,但亦是捧成一团。
再看那丑汉,仰天一声大笑,人已身起,越过众人头顶,空中一个转向,径扑向议事大厅。
地上三剑手一愣,正要点地追上。
就见围困人群外一道白影飞起,一人旋风而随那丑汉。
丑汉见得身后一人随影跟上,空中姿态未变,鼻里一哼,出右手两股劲风无声而出。
跟随之人一声闷哼,亦不空中停顿,双手齐出,猛拍出两掌。掌风呼呼,如狂风卷落叶般。掌风卷丑汉短须,丑汉一惊,忙制下盘,仰背后飞闪开,空中一个翻身转回,出右掌狂龙怒涛拍出,左手剑鞘劈出。
跟随之人见对方掌至,晃左掌上举相迎,右手如钩前探,打蛇棍上yù抓扣丑汉剑鞘。
丑汉一见来人不躲不闪,攻防兼备,尤其是对方出右手似少林龙爪手,却又不像,慎重,忙左手撤力回剑,转力道于右手。“碰”的一声,双掌对个正着。
二人一合即分,双双落地。早有庄丁盟客风卷上,将丑客围上。那跟随之人却是点地飞起远去。
三剑手伸手拦住情绪激昂的众人,一人双手持牌递上,朝丑汉深见一礼,恭恭敬敬笑道:“原来是魔王驾到,小的们眼浊。还望魔王稍待片刻,容小的们去通报盟主一声。”
丑汉一挥袖,接过腰牌。
这边早有一人飞起,几个起落来到议事厅门口,对着门口一人耳语了几句。
外面的打斗喧闹似乎并没有惊动西门清远,西门清远仍在秉灯夜读。门前一护卫快步上得前来,来到西门清远面前单膝跪地,恭声道:“回盟主,外面jǐng戒的弟兄来报,说是魔王来了,就在厅外;还说魔王今rì出手已杀了我们四个兄弟。”
读书的西门清远一怔,并未立即抬头,亦未出声。沉默不语了好长时间,方摆下手中书卷,轻咳嗽一声,抬手叫属下起来,缓缓道:“告知外面,不必阻挡魔王,任其来去就是。”
那回报之人站着未去,仍在恭等下文。
西门清远挥挥手,道:“你等皆不是魔王对手,又何必无为的送命,快去传话,亦要对寨里庄丁们说清楚才是。”
西门清远又回身吩咐身后四位护卫,道:“你等就不必再在此了,还是去老太太那边看着点。”
四护卫互对视一眼,又看了田木佐,西门清远一眼,犹豫不决。
西门清远微微一笑,挥挥手。
四护卫见盟主主见已定,忙齐躬身施礼,yù转身离去。西门清远一摆手拦住,拿手在案台下一摸索,就见后面红木屏风无声打开,露出一道门来。四护卫随即就消失于门里。西门清远又关好暗门,转首对田木佐笑了笑,又拾起书卷读起来。
倒是田木佐左右为难,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章第九节十殿阎罗(下)164
外面的喧闹渐去。
一阵风起,吹起厅里灯火飘荡。西门清远掩上书卷,抬头笑道:“风起雨至,魔王该到了。木佐,倒茶。”
空荡的大厅里静悄悄的,除了灯火的晃动,其它一切都是静止的。
田木佐张口结舌看着西门清远与丑汉隔案相对,一站一坐,丑汉满脸狰狞,双眼杀气逼人;西门清远chūn风拂面,舒眉微笑。
良久,那丑汉方叹口气,回身寻座坐下,笑道:“魔高一尺,道增一丈。亦只有你三眼观音才不惧我魔王啊!”
西门清远抬手示意田木佐切茶,笑道:“魔道皆非常人,岂是常人所能理喻的?魔王是来看望小弟的了?”
丑汉点点头,笑道:“为兄今天又收走老弟四个手下,不怪罪为兄?”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魔王职责所在,小弟明白,怪罪不得别人!”
丑汉点点头,抬头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大厅,笑道:“老弟就要隐退江湖了,就不后悔?就不怕风光不在,没了聚财的童子?也没安排几个手下在座陪陪?”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魔王的面前,岂有那些小鬼的座次!不知魔王此番要不要我这老头子去?”
丑汉喝口茶,笑道:“仙道之人,早已跳出三界,自不在我魔王管辖之内,就不知老弟你到底是人是仙了?”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并未言语,又示意田木佐看茶。
丑汉亦笑而瞧着西门清远。二人微笑四目相对。
良久,厅里闯进两铜面人,各持长剑,对着丑汉。
面见厅里场面大变,厅里三人均未动。
丑汉低头喝口茶,对着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老弟令爱与內子?”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丑汉回过身来,仔细打量来的二人,一指其中一人,笑道:“拿你那墨荷剑与我瞧瞧,今儿我可不想与墨荷剑对持!”
那铜面人怒目yù火静立许久,方抬头瞧了眼西门清远。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那铜面人犹豫片刻,还是将剑递过。丑汉接过,仔仔细细瞧了几遍,心疼道:“一万两白银,太便宜了!”
西门清远起身前来,顺手拿过那剑递与铜面人,笑道:“好多年前的事了,怎还如此的牵肠挂肚。不够大气!”
铜面人接过剑仍就挺剑怒对着丑汉。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伸手拍了一下那铜面人,笑道:“小孩子家的,魔王是来看看爹爹的,不上前见礼,老挺着剑成何体统。老前辈怎会与你小字辈过招,自不量立!”
铜面人恨恨的一跺脚,收剑回鞘,怒斥一声,拔腿就飞出厅去。另一铜面人也无声跟上。身形之轻莹,用劲之巧,比起前一人,有过而无不及。
丑汉亦是呆呆地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出神。
西门清远见了淡淡一笑,自顾微拍手掌两声,屏风后面转出两小丫头,见过二人,垂手而立在案前。
西门清远道:“速去备四个冷菜,四份水果,拿两坛酒过来。再将老爷的玉棋子一并带来。”
丑汉闻声回神道:“两坛子哪够,拿四坛。只怕是今生想再喝的话只能是到我魔王的辖地上了。”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正要出声,就见头顶一人笑道:“四坛哪够,得拿六坛,我都快饿了一天,还不犒劳犒劳?”
田木佐大惊,正要抽刀上前。
丑汉亦是眉头微微一皱。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难得大侠陪了我一整天了,肯定是累了饿了,也该我敬阁下杯酒才是!”
话语未落,厅上跃下一位身背木箱,腰盘软剑的年轻人,正是张丹枫。
见得厅里忽多了一位陌生之人,厅外大乱,立即闯进四位剑手,点脚上前就要围将过来。西门清远挥挥手,叫得众人退下。两小丫头也自是退下。
张丹枫一身泥污,亦不见外,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抢过茶壶喝了过底朝天。厅里三人静静地瞧着他,亦不出声搭话。张丹枫坐正了身,瞧了瞧三人,朝田木佐一点头,又对西门清远一点头,转脸那丑汉,笑道:“阁下的脸是真够吓人的。既是旧交,怎又前来挑衅?就不怕伤了和气?”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张大侠有所不知,这位可是阎王,拿人勾命之事均归他管的;阎王可是从不循私的。”
丑汉点点头,笑而不语。
张丹枫一按腰带,“哗”的一下抽出剑,手腕轻动,一递一挺,剑弹杯飞,点脚起身,探手前够,伸手抓住茶杯,空中一个倒翻,又落回座。
丑汉笑而不语。
西门清远笑道:“大侠好俊的身手,可这位是阎王,生死门第一高手,老夫亦自叹不如的。”
张丹枫一挑眉,回头惊诧道:“十殿阎罗?”
丑汉点点头。
张丹枫一屁股坐椅子上,如梦初醒道:“对了,如非十殿阎罗前来,谁会出得一万两白银请我出山呢,原来干的是这掉脑袋的活儿!”
这边上来几个小丫头摆上酒菜。
西门清远淡淡一笑,道:“张大侠之心意老夫自领了,请吃完酒自去,老夫再送万两白银,如何?”
张丹枫一仰脸,笑道:“这哪儿成,哪有不干活白拿银子的?又何况我是天下第一杀手!”
丑汉与西门清远大奇,相对一笑,摇摇头,自是举杯喝酒。张丹枫伸手一扯二人手臂,笑道:“人家只要我看住西门先生六rì,已去了四rì,就剩两rì了,这种银子很好赚的不是?”
丑汉笑而不语。
西门清远笑道:“张大侠就不怕魔王收你回去?”
张丹枫笑道:“魔王乃世之高人,岂能作得这些无原则之事。在下还不值得魔王劳神的!”
西门清远瞧了一眼十殿阎罗,笑道:“看来张大侠到挺了解魔王为人的了。”
魔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