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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三滴水     荡魔真人txt下载     荡魔真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16 白衣 青衣

    彩虹七剑六神侠,说的是大罗天下有数剑侠,或成名散人;荡魔五子与四位老僧又不一样,为佛道领袖,大派宗师。

    而三妖二邪,一个是万古仙禽、一个是大妖之王,还有一个,却是千年龙种,至于之后的二邪,虽然不是妖孽,却是奇人,为斗战神君,为玉女飞仙,长生不灭,各行其道,不服人类固有教化,行事亦正亦邪。

    如斗战神宫门人,奉行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像玉女飞仙弟子,处处高人一等,心中稍一不快,立下杀手,但以佛道儒为首的百家正统却对其无可奈何,因此斥为邪道。

    但不论这三妖二邪如何凶恶顽固,都要顾忌那位山中老仙,而不敢肆无忌惮祸乱天下。

    故老相传,大罗有一地仙,坐镇大罗第一山,为这片大地镇压气运,号称地仙,为道门始祖。

    这些传说一样的人物对白石来说太过遥远,他并不像过多的关心,即使其中有尚秀他爹,也跟白石没什么关系,但他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惊讶:“怪不得……”

    尚秀奇道:“怪不得什么?”

    白石拱手道:“怪不得我当初看你不凡,刻意巴结,想不到当真押对了宝,还望十四弟ri后提携一二,若是发达了,也拉扯我一把。”

    虽然尚秀嘴上说的不可一世,好像白石结交了他真的是一件很有眼光的事情,但白石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了不得来,反倒是冷意居多,想来提起这事,他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因此,白石开了个玩笑。

    尚秀果然笑骂道:“你竟然颠倒黑白,当初可是我巴结你来着,如今受你一礼,倒也当之无愧。”

    ……

    两人一路说笑着下得山来,果真有些xing情相投,竟然谁也没提起是否向诸位师兄告个别,他们这样说走就走是否也太潇洒了些。

    说不定,此刻正有那早已经习惯了礼数的师兄等在家中,眼巴巴的等着两人到来……

    老六或许会送点盘缠,老二必然是一两句临别赠言,老五可能会赞赏一番,给予他们信心,至于老十,说不定还在纠结着,要不要躲起来不见人……

    昨ri小镇一场大火,让很多人都没有睡好,疲惫的人们有的在大骂,有的在同情,还有人在幸灾乐祸,更有人左右周旋,趁着这天赐良机,冒充那理智好人。

    主要原因是因为火势的蔓延,让有些人受了无妄之灾,客栈失火的因由,反倒鲜少有人提及,盖因失火一词,已经可以囊括所有。

    “这就是杀人放火的妙处,一把火烧个干净。”

    白石尚秀两人远远从野外绕过,白石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所以说,如果是四师兄,他必然也会放一把火。”

    尚秀附和道:“杀人放火之后,他又能逍遥,说不定ri后还要再开一家黑店,只是因为被咱们破坏了好事,所以才破罐子摔碎,什么都不管了,一走了之。”

    白点深以为然的的点头:“他猜到了我会帮他放这把火,要不然,出了大事,yin山剑派总会有麻烦缠身,不论是斗战神宫,还是咱们山下这些邻居,或者昨夜投宿的人,但现在一把火烧个干净,只要陆云不追究,四师兄也能逍遥法外。”

    尚秀忽然一怔:“咱们这样安慰自己,合适吗?”

    白石也是一怔:“那你有何良策?能让我心里好过?”

    尚秀沉吟道:“既然做了,就应该敢作敢当……”

    白石道:“那你快出去承认了吧。”

    尚秀沉吟着不说话,低头走的更快了些。

    这件事终究只是如同一段小插曲般很快就被两人下山的豪情掩盖,对于年少轻狂的剑派弟子而言,下了山,便等于脱了笼的鸟,握住了剑,便仿佛握住了自己的命运。

    所以,当走了三四里路,走上了那僻静山路,周围没了人家,终于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的时候,尚秀握住了剑,回头对白石问道:“别说你没有发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方面你可是强项。”

    白石低声笑道:“我就想试试你而已,其实咱们刚刚出了镇子就被人跟上了,别往后看,他们有两个人,咱们现在占了先机。”

    尚秀生气道:“你以后在这样蒙着我,那你就自己玩去吧,咱们各走各路。”

    白石笑道:“听师尊的意思,你那位二小姐要路过yin山,顺便把你给招了去,你这样出来送我,万一错过了,师尊那里可不好交代。”

    尚秀撇嘴道:“听你口气酸溜溜的,你要是稀罕,咱们换一换,我去马府出气,你去伺候你那位二小姐。”

    白石摇头:“你那位二小姐可看不上我,我估摸着,人家就是打听到了我yin山剑派有你这么一号美少年,听说你将要出山,特意冲着你来……”

    白石话未说完,咻的一声锐器破空声响起在耳边,下意识的侧头一躲,哚的一声,眼角幻影般闪过一支劲箭,直接shè穿了路旁小树,把手腕粗细的树杆一箭穿了,嵌在里边,箭头和箭尾都露出来半尺,兀自颤抖。

    呛啷一声,尚秀拔剑出鞘,足下发力,一式指点迷津,身随剑走,一道游龙般的剑光直逼劲箭来处。

    “住手!”

    “住手!”

    白石想到了什么,大喝一声,想不到对方那一边同样传来一声喝叱,声音尖锐,如要穿金裂石一样,竟然是女流。

    只见那边出现两个身子,衣着一白一青,一个白衣如雪,一个青衣小帽,主仆分明。

    白衣的苗条,青衣修长。

    苗条的那个虽然柔弱,却是背了一柄雪花刃大斧,拿了一张黝黑大弓;修长的那个在侧,一手捧狭长古剑,一手拿了花皮箭囊。

    刚才的声音,正是这青衣所发。而那白衣刚刚收回了大弓,shè箭的不是她是谁!

    “不好!”

    尚秀一剑奔袭,剑光凌厉,直指那白衣。

    白衣见此,分毫不惧,摆手让青衣退开,抛了大弓,肩头一抖,雪花大斧在手,顺势一斧推斩,沉重的大斧竟然运使迅猛如电,斧刃斩出一线弧光,不比尚秀剑光慢上多少,利刃劈风,准确的斩上尚秀剑尖上,大斧一推,沉猛如山,竟把尚秀的剑一斧崩开。

    尚秀习剑十载,岂能是这么好对付的,而且这一式‘指点迷津’本就是起手剑式,最适合连接少yin剑法,被对方一斧崩开了剑,尚秀顺手就是‘反戈一击’,剑光转折,错开大斧封闭,一剑光寒,挑斩对方臂膀,剑光闪过,撕拉一下,顿时把那腋下白衣划破。

    “果然yin山弟子,吃我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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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兵家

    那苗条的身子骨,单手持一柄十几上百斤重的雪花刃口大斧,拦截、推斩,轻如无物,大斧虽沉,却被她运使的娴熟,让尚秀的剑锋再也不能近身。

    旁边那青衣手捧一柄连鞘古剑,侧身让开,看住了白石,她怀中的古剑长近四尺,狭长笔直,虽然藏在鞘中,但仿佛可以料想得到那出鞘瞬间的锋锐。

    “误……误会!”白石尴尬的调解,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与尚秀的调笑,竟然会被这正主儿听到。

    那白衣少女,轻衫玉带,用白sè的手帕束了发,一身的雪白俊俏,女儿气十足,尤其她长弓大斧,箭术老辣,斧法刚烈,明显兵家子弟无疑。

    大罗天朝以武立国,各诸侯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功劳,后辈尚武者,多属于兵家子弟,凭这幅装扮与武学风格,不难辨认,这就是临州府那位出来解闷的二小姐了。

    听到白石结结巴巴的致歉,青衣女子莞尔一笑,飘了白衣少女一眼,给白石使个眼sè,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略显妩媚,仿佛会说话一样:“我做不了主。”

    白石无奈,眼看着尚秀一人一剑,久攻不下,白衣少女一条大斧纵横开阖,也似有点死不服输的架势,两人斗的难分难解,剑锋与斧刃的金铁交击声越发急促,都有点打出了火气,像是从来都没打过架一样。

    白石不由叹了口气,暗道:“十四啊十四,这本来就是你的事情,此刻你不听我劝,也须怪不得我。”

    白石略微不舍,含笑看了青衣一眼,那亭亭玉立的身段儿,还有那洁白的俏脸与柔顺的青丝,看着就舒心,在yin山剑派如何见到这等佳人。

    虽然这两个女子都是那少见的可人儿,初次见面,实在不忍离去,但想到他与尚秀之前的口舌之便,再看着眼前白衣少女手中一条凶恶大斧,白石就有不好预感。

    “还是赶紧走了吧,反正也是十四的事情,与我何干。”

    白石狠了狠心,取了两块玉符塞入靴中,拔腿便走。

    那青衣原本被白石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撇转头镇定的功夫,蓦然发现不对,惊醒看去,顿时一呆。

    只见白石腿脚飞快,直接扑入那山野之中,步子迈的越来越大,似乎连自己都控制不住,越走越快,一会功夫,就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了。

    “十三,你跑什么跑?正好一试身手啊?”尚秀撤剑回身,看到白石跑了,正自惊疑不定,耳边利刃破空,那白衣少女持斧一记抹杀,怒斥道:“我就是你们那位二小姐,还想跑吗?”

    铮的一声,尚秀一剑‘横生枝节’拦下,拉剑退开,反应过来之后,气急败坏:“白石,你又玩我,太不讲义气……”

    少女正要追上一斧,却被青衣拦下:“这两个yin山弟子应该就是出山护送小姐你的,如今突然跑了一个,应该追回来才是。”

    少女喘了口气,疑惑的看着青衣,心说:“不是就只有一个的吗?”却见青衣对她眨了眨眼睛,立刻了然于心,正中下怀,反正都是出来玩的,转身把大斧指向尚秀,此时才发现这尚秀俊美,不由暗喜,准备好的一声断喝也弱了三分:“那个……刚刚跑了的那个可是你同门,你如果知道他去哪了,带了路,我饶恕你不敬之罪,全推在刚才那厮身上。”

    尚秀正自愤恨,闻言变sè,正要抵死不从,那青衣飘飘然插了一句:“他玩儿你,你玩儿他,我们家二小姐会助你一臂之力,为你出气。”

    尚秀立刻就动了心,恶狠狠的道:“我当然知道,只要你们不拖累我,定不与他白石甘休。”

    白衣少女听的鼻子都皱起来了,那青衣反而笑了,道:“师命难违,不管我们家二小姐到了哪里,你都得随行护卫,咱们的目的正好一致,说不上拖累。”

    尚秀立刻同意了,收剑入鞘,痛快的把白石卖了:“随我来!”

    三人收拾好了,白衣少女一声呼哨,也不知是在呼唤谁,尚秀也没在意,与她二人互道姓名。

    白衣少女名叫燕小乙,尚秀也报了自家名姓,再去看那青衣女子,却见对方垂首缄默,半晌才道:“你叫我青衣好了。”

    此时,一声烈马嘶鸣,由远及近,远远山坳处奔出来一匹骏马,通体雪白,矫捷如龙,马背上鞍鞯齐全,更衬威风,飞驰中,银缰舞动,鬓毛随风,转眼驰骋到近前,犹未尽兴一样,绕着三人转了好几个圈,方才缓和了下来,伸下头去,讨好般的去磨蹭燕小乙脸颊。

    燕小乙笑意吟吟,把大弓箭囊都去挂回马上,自己依然背了大斧,拍拍手,得意非凡去看尚秀。

    哪知尚秀出口不逊:“这畜生成jing了吧?”

    那马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尚秀这话,总之没有搭理他,倒是燕小乙很不高兴,揉了揉马鬓,挥挥手,那马自发的走开,瞪了眼尚秀,道:“在我心里,你还不如它呢?”

    “我还不屑跟畜生相比。”尚秀暗想,却不说出来。他此时才知,燕小乙刚才那一声呼哨何意,如此通人xing的坐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实在不可多得。

    青衣抱剑随行,做仆从本分状,只燕小乙追着尚秀问话,不外乎yin山情况、陆云飞剑等等,慢慢就说到了各家剑法武学上面,也引起尚秀兴致。

    他从白石口中得知,道家有‘金丹派’、‘符箓派’、与‘剑修派’之分。

    此时才知,这燕小乙所学,属于兵家,兵家又分兵权谋家、兵形势家、兵yin阳家和兵技巧家。燕小乙所学,属于兵技巧家,专修作战杀敌的本领与技能。

    而青衣,则属于兵yin阳家,具体的则没有向尚秀透露。

    若非尚秀今ri才从白石口中得知道家派别之分,即便没有输在剑法上,只怕也要输在这腹中所学上面,而无所卖弄,落了下风。不由暗自庆幸,感觉白石倒没那么可恶了。

    “听你这么说,那白石虽然在yin山学剑,却是出身符箓派,而你是剑修派……”燕小乙若有所思,看到了尚秀背后剑匣。

    “对,他出身幻真观,咱们此去目的地,就是那里。”

    尚秀点头,其实,他也不知白石此去路线地名,只知道白石要回去的道观,叫做‘幻真观’,至于其他的,也是一无所知。

    不过,对于尚秀来说,有了‘幻真观’这个名头,再沿着白石逃去的方向追踪,即使追不上,遇着人打听就是。

    尚秀却不知,燕小乙听他说话,眼睛早已盯上了他背后剑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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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奇遇

    白石一路飞奔,也不知越过了多少条溪流,更不知翻过了多少座山头,只感觉足下发力越来越强。

    他尝试着飞跃那颗拦路的大树,足足四五人高的大树被他踩着树杆便蹿了上去,而后凌空一个筋斗直接从树梢翻飞而过。

    如此轻功,一夕速成,实在让人yu罢不能。

    他脚下片刻未停,借着高空落地之势弹飞纵跃,把这片山间野树林当成他的试炼场,不知不觉间,又领悟出了几分发力技巧。

    等到穿过山林,扑入旷野,对于攀高走脊,已经是纵跃自如。

    感觉中,‘足少yin肾经’已经贯通,jing力充沛,不仅不知疲惫,反倒愈发畅快。

    幻真观山高路远,注定是千里独行。四野无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如此意境,仿佛要把自己融入这天地之中。

    心境逐渐平和,身子愈发轻盈。

    说来也怪,如此一路疾行,他的病根竟然没有发作,不由心中喜悦。

    目力所及,又见到炊烟袅袅,正好腹中饥饿,此又是一桩喜事,值得庆幸。

    忽然想起了什么,脱了两脚靴袜,找了找,那两枚玉符早已不见,反倒脚上由小指而起一道黑线,如青筋暴露,扭曲开叉,从肌肤透露出来,伸延上去,斜走足心,直通裤腿里衣。

    挽起裤腿看了看,那黑线如青筋暴走,似蛟龙纹身,又仿佛道门符箓显化,其中脉络越发浓密繁复,但主脉始终清晰,正仿佛足少yin肾经的脉络。

    白石也不惊讶,他曾经跟老四讨教过,知道这本门灵符,专门开辟足少yin,却非是借用天地之气,而是外用符箓引导本命元气,以体内固有的经脉窍穴作图录,以奔跑纵跃的气血运行引导本命元气贯注其中,自然功成。只等皮肤上的脉络外相尽数消去,那两枚灵符也就被炼化了。

    白石游目四顾,先不急着去讨吃的,反而转了方向,凭借轻功脚力,蹬崖过山岭,倚仗三尺青峰,挥剑断枯藤,伐木拾柴,收来一担,行到那炊烟袅袅之处,敲响了木门。

    在白石想来,在这山野之地立足的人,不是山野村夫,便是农家隐士,收担柴火,换口吃的,应该不难。

    只是他却忽略了,这周围并无几亩田地,也无牲畜,更无瓜果田园,只孤零零几间屋舍,明显不是正当人家。

    门开了,是个童子,十二三岁,头扎双髫,面如美玉,短袍长袖,衣着整齐,嘴上也傲气,不等白石说话,便抢先道:“我家主人不便见客,少侠若是路过,自有酒食招待,金银奉送;若是来挑事的,盘缠留下,骨肉熬汤,jing血元气酿成美酒供我享用。”

    白石见他年幼,只当竖子狂口胡言,哭笑不得:“我自幼多病,骨肉都是酸的,你真不忌口?”说话间,见那童子没拦着,便自顾自的走进来,先把柴火放下,然后转身郑重一礼,道:“在下yin山剑派第十三弟子,初次下山,一时兴起错走山岭,路经贵地,腹中**,却因囊中羞涩,特意备来一担,讨些吃喝,若有丝毫打搅,还望见谅,若是不受欢迎,立刻就走,柴火只当结缘。”

    童子闻言,眨眨眼睛,看着白石半晌,突然到:“yin山剑派我也曾听说过,凭你本领,为何不打些野味来?”顿了顿,又道:“我有金银奉送。”

    白石闻言反倒一怔,他自幼在道观长大,虽然不禁荤腥,但却偏好素食,且道长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让他印象深刻:你若是见过了会说话的畜生,你还吃的进去吗?

    而且初次上门打搅本就冒昧,再血淋淋的,难免不好。

    沉吟片刻,见那童子转身便走,白石只当他生了闷气,随口哄他,道:“我天生病根,不吃荤腥,小兄弟见谅则个。”

    “进来吧,我就是试你一试,现在知道了你的口味,那就好办了。”

    白石暗中摇头,只当他农家子弟好久不曾吃肉,这下不高兴了,小孩心xing,定然是要随便给自己整些粗糙剩饭打发了了事。

    想着若是尚秀在此,定然扭头就走,除非主人家亲自出来,绝不与这小童废话半句。

    一边想着,白石一边进入屋中,屋里干净整洁,桌椅俱全,边上有个里间,帘子垂落,不知里头具体,只见那帘子上绣着牧童骑牛图案,十分显眼,青牛背上斜坐的牧童,似乎就是刚才那开门待客的童子。

    白石还待细看,忽然帘子掀开,那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单手一个托盘,上头一字排开十余个拇指大小的金元宝,小巧jing致,金光灿灿,分外惹人喜爱。

    白石眼皮一跳,正不知何意。那小童已经把托盘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招呼他坐下,笑道:“我家主人说了,行走江湖,这玩意儿最是不能短缺,ri后若是缺了盘缠,只管来取,算是借你的。”

    童子说完,又转身,掀开帘子进去了,不一会,帘子掀动,清香扑鼻,却是酒香。

    一个翠玉也似的葫芦摆在白石的眼前,渗透身心的芳香闻之yu醉,白石的脑袋也有点迷糊了,他原本感觉不妥,剑柄已经在触手可及之处,扶了又扶,只是不好翻脸。但自从这酒葫芦一上来,酒香一扑鼻,他就仿佛已经醉了。

    紧接着,一道道的jing美菜肴接连送上,香气四溢,那一道帘子起起落落,目不暇接,白石迷迷糊糊中,却总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饭菜的香气激发了他的口腹之yu,他很渴,于是他不由自主的提起了那个玉葫芦,狠狠的灌了一口,自此戒备尽去。

    他似醉非醉,还记得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吃喝,那个小小的玉葫芦也仿佛深不可测,里面的美酒总也喝不完……

    恍然间,那个童子在他耳边说话,似乎在逐客,他意犹未尽的抱起了那个玉葫芦,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

    天已经黑了,明月高挂,童子大叫着追出来跟他抢夺,他抱着翠玉葫芦撒腿就跑。

    酒醉之下,仿佛跑的更快,一身轻功似乎发挥到了极致,不知道跑了多远,更不认方向,直到他飞跃一条河流的时候,脚一滑,不小心掉了进去。

    他手里依旧死死的抱着那个葫芦,任由流水推动着,顺流而下,不知吃了多少水,也不知行了有多远,流水的冲刷终于让他清醒了些。

    他吃力的爬上了岸,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找了一段老树根,对月枕着,就这样,打算一觉到天明。

019 葫芦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白石的脸上,他霍然惊醒。

    起身的时候,一个巴掌大小的翠玉葫芦从身上掉下,滚落在地,让白石顿时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遇上高人了?”

    白石捡起了玉葫芦,眼中毫无宿醉后的迷茫,只有醒悟过来的惊骇。若是昨ri人家对他不怀好意,他绝对要毫无还手之力的交代在那里了。

    “不对!”

    白石忽然想起了那个童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家主人不便见客,少侠若是路过,自有酒食招待,金银奉送,若是来挑事的,盘缠留下,骨肉熬汤,jing血元气酿成美酒供我享用……”

    探手入怀,果然有十个沉甸甸的金元宝安静的躺在怀里,实实在在的金元宝捏在手里,白石思前想后,脸sè突然发白,下了断语:“我昨ri进了妖窟!”

    想到这里,白石一刻也不敢久待,找了个方向便开始发足狂奔,几乎有半个时辰,方才捂着微微沉闷的胸口,气喘吁吁的停下。

    “我为何还活着?只是因为路过,态度还可以?或者是顾忌我是yin山剑派弟子的身份?”

    白石思来想去,他举起那个葫芦晃了晃,里头传来哗啦啦的响亮水声,就是这个葫芦中的酒,勾起了他的口腹之yu。

    “难道真有喝不完的酒?”

    他把葫芦倒过来,却什么都没有倒出来,灵机一动,把葫芦口凑到嘴上一吸,立刻有一股甘泉般的水流倾泻出来,顿时,浓郁酒香扑鼻,熏人yu醉。

    白石生怕再醉了,连忙吐了出来,砸吧着嘴,酒虽然吐了,却依然有一股美美的清香之气顺喉而下,腹中仿佛有酒虫被**,让人恨不得痛快一饮。

    “邪门,还有昨ri那小地方如何能做出那么一桌子菜来,不说材料与人手,至始至终只有那小童出没,安静的可怕。主人家一直未见,还有,那帘子后面到底有什么?”

    如果只是赠些金银,白石还不至于这么想,但从那小童出现的第一句话到后来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之处,实在是匪夷所思。若非他被酒香一扑醉的蒙了,无心思考,他必定早已的逃之夭夭。

    其实从见到那金灿灿的金元宝开始,自己就被**的动了心,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然后是醉人的酒、飘香的菜,勾动了他的口腹之yu。

    贪yu是罪,这山下人间果然可怕!

    白石由衷庆幸,若非运气好,自己只怕连老八都不如,刚刚下山,就要不明不白的被连骨带肉吞个干净。老八虽然毁在一个‘sè’字上面,但至少保住了xing命。更别说老十,至少人家还能使得出‘借剑杀人’。

    酒sè财气,酒排第一位,果然是非同小可。

    白石一手扶着剑,一手捏着葫芦,仔细的看,忽然明白,这个小小的葫芦比他苦练十年的剑都要厉害的多。

    “就像十四说的,一切都是心魔作祟。我若能在金元宝盛上来之时发现不妥,立刻抽身,决不至于落到如昨ri那般任人宰割的地步。ri后还需长个记xing,时时刻刻都不能被贪yu迷了心。”

    白石从衣襟上撕下一条布来把葫芦从中间绑了系在腰上,权作jing示留念之用。

    走动间,葫芦摇摆,垂手间,触手可及,ri后在红尘江湖中行走,心魔一生,只要察觉到这葫芦,就能立刻jing醒,与另一边的剑正好一内一外,葫芦辟魔,剑来杀敌。

    至于是否要给人家还回去?还是等他的剑术到了陆云那个阶段再说吧。

    打定了主意,也坚定了念头,白石看了看ri头,寻上了那有人烟的道路,大步独行开来。

    虽然昨ri酒后狂奔,但潜意识中却也辨认了方向,并没有差了太多。虽然小时候走过的路,记得并不太清晰,但方向还是没错的。

    当初道长带了他投师yin山的时候,徒步走了七八ri,晓行夜宿,对于小小年纪又带病的白石来说,印象也算深刻。

    道长教过他一个很简单的办法:辨方向,看ri后。十年时间,很多东西都会变,就连当年的道路有也塌陷或者重开,但这ri头的升起降落却几乎没什么变化,即使稍有变化,也有应对。

    道长在白石心目中向来高深莫测,白石至今还记得,道长可以用简单步子,测量出走过的路,不管他走多远,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他都能了然于心,不只是距离,还能未卜先知的知道他走过的地方多少年以后会怎么样。

    比如,他可以知道一段路什么时候会塌,又会从哪一边重新开辟,那个地方若干年后会长出来些什么东西,会不会形成一个村落……

    每每一些简单的东西,道长都能看出些不同,抑或说出来一些深奥的道理。

    白石现在脚下这条路是被人走出来的山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路,比如后面追来的这两骑,铁蹄翻飞,黄尘飞扬,路面又被翻新了一番。

    看这气势汹汹的样子,白石不等对方驱赶,就赶紧让到一边,马上的二位一男一女,劲装疾服,对他的识相似乎很满意,路过白石身边的时候,那年轻男子扬鞭一抽,啪的一声脆响,烈马长嘶,跑的更快,那年轻女子看了白石一眼,留下一声窃笑,也去的远了。

    “这马儿果然是个代步的好东西!”白石暗赞一声,也知道那年轻女子在笑什么,他泡过了流水,睡过了野地,如今被黄尘一扑,必定是惨不忍睹。

    挥挥袖子,打了打被马蹄溅起的飞尘,干脆拿袖面遮着鼻子,继续赶路。

    远远还能看到,双骑卷起两道尘土,如狂龙一般逐渐去远。

    目光所及,整条道路灰尘弥漫,都看不清了路。

    白石无奈,放慢速度,好不容易等的灰尘散去,不想,后面又有蹄声卷来,这次不是两骑,而是八骑,竟然都带了兵器。

    白石也有点来气了,既然带了兵器,那就是同道中人,他也不惧。但想了想,还是给让了路,对方也不与他啰嗦,更无谢意,纷纷打马扬鞭,又让他平白吃了许多灰尘。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又有三个刀客一先两后从他身边接连卷过去的时候,白石终于知道自己撞上大事了,也就给自己找了由头:“看看去,若能一试我十年剑法,倒也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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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刀客

    “后面有人跟踪,两位贤弟小心!”

    三位刀客纵马疾驰中,为首一人遽然回头,目光所及,空无一人,却立刻给手下两个兄弟提了醒。

    这三人都生的雄壮,背后一柄斩马刀绑的牢靠,刀柄齐齐露出在肩头,头上清一sè红巾裹头,体外罩了黑布破烂大氅,挽起袖子,露出jing壮结实的手臂,更添粗豪威风。

    “大哥,前头有个高坡,居高临下,看他能往哪里躲。”其中一人往前路一看,立刻给出了主意,他左手戴着一个古铜sè护腕,分外显眼。

    “就这么办!”

    三人说到就做,纵马扑上高坡,立马横刀,却哪里有人。

    “这厮反应真快。”为首大哥骂了一句,脖子上一条刀疤隐隐发紫。

    “会不会是刚才路上那邋遢小子?”另外一人把腿翘在马背上,噌的一声拔出腿侧的匕首,又还了回去,开玩笑道:“我看他带了剑,对咱们很不高兴。”

    “对咱们兄弟不高兴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他一个,带了剑又怎样,别说是那花俏的玩意儿,兄弟我飞剑都接的来。”先前说话那人嘿嘿一笑,摸了摸手腕上那古铜sè护腕,似乎果然把这当成了个笑话。

    “若真是个年少的,倒也无妨,怕只怕那年老成jing的。”为首大哥沉吟着,见两个兄弟大声的威胁恐吓,摇了摇头,说道:“能悄无声息跟上咱们的马,只怕不是个好惹的,咱们暂且不必理会。”

    两个兄弟闻声收敛,对视一眼,戴护腕的忽然道:“看样子不像是冲着咱们来的。”

    腿上绑了匕首的接口道:“那就是冲着这件事情来的了!”

    为首大哥醒悟,点了点头,大声道:“我也给兄弟们交个底,这次咱们要对付的,据说就是一个雏儿,被一个富家少爷看上了,在道上下了悬赏,要盘下她的道观,传了她的道,娶的她的人。我就想着,这女冠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事,立刻就把这事儿接了下来。”

    戴护腕那人唾骂道:“这些富家公子哥,尽他娘的不干好事,从小锦衣玉食惯了,ri后也必定是妻妾成群,总想着寻找点不一样的,还花钱请咱们这些亡命徒做帮凶,实在是岂有此理。”他说着说着,就口无遮掩开来:“其实,兄弟也喜欢不一样的,尤其那出尘的女冠,不沾烟火的道姑,最是深得欢心,敢问大哥,离此还有多远?”

    为首大哥苦笑,但还是大声道:“离此四十里外,有一山庄别院,正是那富家少爷与咱们会面的地方,事成之后,赏银八百两,先提一半安家卖命的钱。”

    腿上绑了匕首的低笑道:“若果真是那出尘的人儿,必定先给二哥你喝个头汤,谅那富家少爷也不能拿我兄弟如何。”

    二哥闻言得意起来:“就不知,那位富家公子发现费尽心机得来的却是个残败了的,到时是如何嘴脸。”

    “那必定有意思极了……”

    三人哈哈大笑,调转马头,拍马重新上路。

    约摸一顿饭的功夫,见一歇脚的茶肆,周围十余匹马,里头坐满了人。

    兄弟三个翻身下马,为首大哥笑道:“没人跟着了,放心吧。”

    二哥点头道:“咱们对他交了底,若再紧追不舍,也太不讲道义。”

    另一人看着周围那些马,忽然叹道:“这八百两,只怕不好拿啊。”

    为首大哥毫不意外,一边拴了马,一边问道:“除了那八只老鹰,还有谁?”

    二哥只是探头往茶棚子里看了眼,立刻如数家珍:“飞鹰八骑,两个年轻男女,一个行脚商,一个跟班,一个酸丁秀才样。”

    为首大哥冷笑:“离的那山庄不远,每个人都要提防,这开茶棚子的,指不定就是人家眼线,千万小心仔细,别被人放倒了,这抢生意的营生,最是遭人恨。”

    兄弟三人栓了马,走了进去,对别人看过来的各种眼神视若无睹,把那行脚商一脚踢开,占了一桌。那年轻的跟班先还瞪眼,但在三人恶狠狠的眼神中,也慌不迭的起身,与那行脚商双双离去了。

    这一下,无关的人似乎已经走的彻底。

    那酸丁秀才手捧一卷,一边吃着点心,旁若无人,更显的与众不同,虽然独自占了一桌,兄弟三人也不敢去招惹,常年走行走江湖的都知道,和尚、道士、秀才、女人、小孩,最是不能招惹,尤其那孤身出行的,绝对有所倚仗。

    “我说,你们兄弟三个去年才做了一单大买卖,单老大脖子上都挨了一刀,差点丢了脑袋,怎么还是不长记xing,也不省着点花?”

    那八个带兵器的有人出声揭短,立刻有人应和,神秘兮兮的道:“据说单老大养了好几房外室,不只钱财着急,那身子骨也悬着呢,他要再不出来卖命,怕不都跟人跑了,而且……”嘿嘿一笑:“躲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省的一身武功都给折腾废了。”

    “他就不怕那些女人偷吃?”有人疑惑,立刻有人解惑:“眼不见为净嘛……”

    “哈哈哈哈……”一片肆无忌惮的笑声。

    “老子还养了你妹!”单老大淡淡一句,立刻让那边八个人哗啦啦站了起来七个。

    二哥诧异的道:“大哥,咱们可是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回去可得给我玩玩。”

    单老大不悦的看着他:“上次玩的那个不就是吗?这样的小人物的我懒的跟你说。”

    “找死!”

    “稍安勿躁。”

    一柄细锐的直刀刚刚拔出来半截,就被八个人中唯一坐着的那人按住:“人家玩人家的,干你们什么事,都坐下。”

    这边刚刚安静了些,外面又进来一人。是一个邋遢少年,风尘仆仆,腰间挂了一个葫芦,一柄剑。

    对于在座的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少年剑客都有点眼熟,还是那一双年轻男女中的女子惊异出声:“你跑的还真快。”

    少年被年轻女子关注,尤其那女子颇有点还有几分姿sè,似乎有点羞涩:“我来了好久了,只是听的入了神,路上又被人吓着,不敢进来……”

021 绝学

    少年剑客此言一出,茶棚子里面顿时鸦雀无声。

    尤其那三位刀客,面面相觑,他们一路上被人跟踪,却发现不了人,也曾大声恐吓。此刻心中闪亮,明白那暗中的人就是眼前这邋遢小子,都有点骇然。

    那飞鹰八骑中也有人想了起来,路上的确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但却没有三位刀客的觉悟,尤其这人一多,难免什么样的人都有。

    呛的一声,八骑中的那一柄直刀再次出鞘,细锐笔直,单面开锋,手起刀落,噗嗤一声响,寸许厚实木桌面直接被刺了对穿,三尺半长的一柄直刀笔直的贯穿在那里。

    拔刀的人一脚踩在桌子上,盯着那少年:“小剑客,不要故弄玄虚,别以为练的好脚力就能耍弄得了爷们,做做飞贼耍弄娘们还差不多,要想挣得这八百两,还需拳头够硬,刀子够利。”

    三位刀客中有人嗤笑,早已拔出了腿上绑着的匕首,手腕翻转,同样是一刀刺破了桌面,却是如同切豆腐一般,轻松切了个四方块出来,腕力之jing强,比刚才那人强了不是一丁半点。

    “咱们的刀子,总是比别人利了那么一点。”匕首化作一道寒光在他掌中起舞,刀光闪闪,仿佛要被他耍出一朵花儿来。

    “在下的这双拳头,也算有点火候。”那边的年轻男子站起身来,摆个拳势,一拳砸下,拳头摧枯拉朽一般洞穿了桌面,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桌子稳稳的没有散架,拳头上着实有些火候。

    少年剑客似乎这才有了些jing神,须知这光秃秃的拳头可比不得利器,他练剑十年,一柄剑在他手中能使出百般花样,刚才那两人着实有些班门弄斧之嫌,但这样纯粹筋骨皮的外功,就非他所长了。

    怪道这两位赤手空拳,原来是有这等本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定然也不差。

    “霹雳手施天可好?”

    这句话出现的突兀,年轻男子闻言一愣,寻这声音来处,看向那中年儒生,只见那儒生眼睛依然盯着书卷,手捻胡须,嘴上仿佛朗诵文章一样:“霹雳手自号手上功夫了得,当年不服陆云做邻居,要用‘霹雳大擒拿’硬接陆云飞剑,结果被削去了两根手指,可曾好了?”

    “施天正是家父,在下施良。”年轻男子面sè难看,指了指身边女子:“舍妹施玉。”

    他先现自报家门,然后紧盯中年儒生:“敢问先生何派高人?”

    “高人不敢当。”儒生摇头晃脑:“你父亲被削去两根手指那天,我正好在场,当初只是个小角sè,对那样超凡脱俗的本事很是羡慕,梦想有朝一ri做一回主角,如今修成一门绝学,正要印证,所以打听打听。”

    儒生口口声声‘削去两根手指’,让年轻男子动了怒气:“你果然不是什么高人。家父施天二十四岁便已经修成绝学,威震临州,大罗有名,虽然败在陆云剑下,但已有领悟,多年闭关jing修,早已非比当年,正要找上陆云一雪前耻,至于你,永远都只是小角sè。”

    儒生毫不动气:“敢问这位施公子,可曾修得绝学?刚才那手‘奔雷拳’可算不上!”

    那叫做施玉的年轻女子站了起来,寒声道:“我们兄妹二人没能修成‘霹雳大擒拿’,却也炼成一点皮毛,老家伙倚老卖老,正要拿你印证印证。”

    儒生哦了一声,这才把目光从书卷上移开,仔细看那施玉,虽满面风尘,却难秀sè,一身的紧袖束腰黑白sè劲装更衬的身段尽显,又均称又标致。

    “霹雳手娶的好媳妇,生的个好女儿。”

    中年儒生猥琐一笑,让兄妹两个双双大怒。

    施良吐气开声,一拳轰出,拳风带起风雷之音,拳风所过之处,卷的数张桌椅板凳离地而起,朝儒生劈面打去。那施玉单手结印,拇指一挑,一声娇叱,激起一道湛蓝sè电弧刀光,后发先至,随着她拇指一挑,直逼儒生胸腹。

    “破!”

    儒生看也不看,以指代剑,指尖运化淡白sè气芒,凌厉无俦,当空书写一字,那电弧刀光一触即溃,奔雷拳风卷来的桌椅板凳更是被凌厉剑气绞碎四散,木屑纷飞,分毫不能近身。

    施良拳头紧随其后,却被儒生轻描淡写一指划过,立刻跄踉暴跌回去,抬手一看,手背上已经被划开一道寸许长的血口子。

    “果然是点皮毛,经不住我‘字剑’一笔一划。我有二十四字,不知真正的‘霹雳大擒拿’能否全部接下。”儒生的眼睛又回到了书卷上。

    “老家伙倚老卖老,所为何来?可敢留下字号?”施家兄妹气喘吁吁,汗下如雨,显然尽管只是施展了点皮毛,却耗费了不少力气。

    中年儒生不答,扫了眼那刚来了的少年剑客:“你也是来接这单买卖的吗?”

    少年干笑一声,扶了扶腰间剑柄,突然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老先生再此,这八百两,看来与我无缘了。”

    中年儒生道:“不然,实话跟你们说了吧,我这绝学,消耗的是本命元气,二十四字一口气使完了,我也要一命呜呼。”

    少年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儒生冷笑:“很高兴是吗?我为何要告诉你。”他环顾一圈,淡淡的道:“你们只需知道,我这绝学缺了最关键的部分,不能圆满,但杀光了你们还不在话下。”

    单老大突然插口道:“你告诉我们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是雇主?”

    “不愧是老江湖!”

    儒生赞了一句,道:“我前些年收了个徒弟,他看上了一位女冠,正好,这女冠身上就有我需要的东西,只是老观主还在,不好下手。如今老观主已去,那女冠除了一手‘封魔刀诀’,不会丝毫武功,你们只需去掳了女冠,嫁给我徒弟,我自有办法传了她的道。”

    施良突然问道:“那你为何不亲自出手?”

    儒生冷冷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施家为何要来凑热闹,刚才我已经点明了一些,不要不识抬举,所以我的事情,你们也最好不要过问。”

    施玉连忙拦了兄长,笑道:“老先生知道的秘辛可不少,看来咱们有同样的敌人,老先生只管吩咐下来,我兄妹两唯命是从。”

    “那‘封魔刀诀’……也是绝学不成?”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

    儒生的目光立刻紧追过去,发现是八骑中为首者,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投注在手中书卷上,面无表情,道:“无需担心,那刀诀杀不了人,只要不受她那一拜,她奈何不得你们,即使中了刀诀,也不过昏迷几天。”

    “使剑的小子。”儒生把手中书卷翻了翻,随手撕下一页来,抬头不满的道:“使剑的小子,你师承谁家?叫什么名字?”

    使剑的小子回过神来,干巴巴的道:“家传一手神门十三剑,练的熟了,出来讨口饭吃,区区不才,姓石,单名一个白字。”

    “神门?”儒生愣了愣,把手中撕下来的书页推了过去:“巧了,既然练的神门剑,认穴的功夫应该不差,我这里有一手‘点穴截脉’之术,你好好学了。你也算是个学剑,手眼敏捷,我让你做个先锋,若能制服了那女冠,八百两,一分不差,若是不能,就要让给其他人了做了。”

    飞鹰八骑中有人不服气了:“什么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小子凭什么?爷们服他脚力,但不服他的剑。”

    三刀客也站了起来:“年纪轻轻的,只怕没什么本事。”

    儒生还未说话,叫做石白的少年反而笑了,他一边看着儒生给了他的那张书页,一边道:“正因为本人看着没什么本事,所以才要做这个先锋,上兵伐谋,讲究个出其不意,此去是抢人,又不是杀人。”

    他挥了挥手中那张书页,证明这‘点穴截脉之术’并非杀人的手段,只是制服人的法子。然后又朝着在座诸位抱拳致歉,含笑道:“只怪诸位生的太过雄壮,容易吓着姑娘家,去了也只能是硬来,还未动手,就要中了那‘封魔刀诀’,落的铩羽而归,抑或丢了xing命,倒不如让区区在下我,做个先锋,若能得手,分你们一些好处。实在不行,诸位再来围攻硬上,救我出来。”

    他这些话的时候,彬彬有礼,让人无可奈何,三刀客认了倒霉,笑骂道:“想让咱们兄弟救你?先把银子分好了再说。”

    “不就是长了一张小白脸吗,爷们长的不比你差。”拿直刀那汉子终于忍无可忍,拔了桌上的刀,脱手甩出。

    直刀破空旋斩,声势骇人,却不想,被那叫做石白的少年探手一捞,一把抓在手中,随后挽个刀花,笑道:“好刀,多谢。”

    直刀笔直如剑,只是单面开锋,正好使得剑法。使用起来固然不顺手,但却刚好能掩盖了‘少yin七式’的的凌厉锋芒。

    他把从‘yin气落物’化出来的所谓神门十三剑一一使来,又加入些花俏把式,只见得刀光连闪,虽然转折间生硬了很多,少了些灵动顺畅,却因为直刀的凶狠,更显的是迅捷狠辣,有去无回。

    而他的脸上,也罕见的多了三分yin狠,与决绝。

022 登堂入室

    “果然是下过苦功的!”

    直刀以砍刺为主,跺的就是手腕,戳的就是神门穴。

    迅捷狠辣,出刀不回,正合白石此刻决绝心意。心意到,手眼到,刀锋至。身心凝聚,xing命结合,进而形意如一,把自小修炼的xing命功夫全部凝聚到手中一柄剑上,一身剑法竟隐约有登堂入室之兆。

    让那儒生看的赞不绝口。

    想不到换了刀,发决绝心意,与直刀契合,竟然一夕突破。让白石也有点惊心,生怕一时兴起,使发了露了底细,不敢再显弄下去。立刻收刀,也收敛心意,含笑回身:“老先生谬赞了,乡下把式,不登大雅之堂。”

    “我看你这剑法,倒是已经登堂入室了!”儒生瞅了眼他腰间长剑,捻须道:“不知拔出了你本来的剑,会是如何场面。”

    “或许还不如这柄刀呢。”白石把手中直刀挽个刀花收在臂后,一脸的爱不释手。

    其实他在yin山剑派学剑十年,对剑术一道,早已窥得门径,更曾xing命兼修,打下牢固根基,今ri登堂入室,只是厚积薄发,顺理成章之事。

    不论这儒生口中的女冠是不是清水,身为侠义道,剑侠门人,白石也早已生发了决绝之心,就如这手中的刀,出刀不回头。

    即使不是人家敌手,也要单人孤剑,不能辜负了十年所学!

    虽然是借了直刀登堂入室,但已经走上了这条道,概不回头。真正出剑的那一天,必定是更凌厉的锋芒。

    心中想的事情,不能为外人道也。白石大笑几声,心中不无傲然,朗声道:“在下第一次出门,便遇上这等侵扰玄门净地、欺凌女修的事情,为了八百两,难免要狠下心来,斩去心底良善,却不想,竟然正合了本身剑法真意,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果真一条好男儿!”三刀客同时挑起了大拇指,为他的觉悟喝彩。

    飞鹰八骑中本来还有人要讨回了自己的刀,却被老大压住脑门死死按在桌子上,也震住了手下其他兄弟,一时不敢发话。

    施家兄妹心怀叵测,只在意成功与否,倒也并不在乎自家做不做这个先锋。

    只是女人家的心思毕竟比男儿细腻,那施玉走上前来,绕着白石走了一圈,背着手,仰着头,做出一番独属于女儿家的妩媚姿态来,眯起了眼睛,笑眯眯的道:“每一个学有所成的少年剑客,都想着做一位视钱财如粪土的少侠。敢问这位石少侠,你这‘狠下心来’,指的是什么?该不会是打算英雄救美吧?”

    白石心中凛然,脸上干巴巴的笑容努力做的更生动了些,呵呵道:“美人就在当前,何必舍近求远。我是剑客,不是少侠。”

    女为悦己者容,施玉脸一红,撇转身不说话了。

    “原来也是个雏儿。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白石正自暗叹。

    谁知,那三刀客中单老大突然立起身来,嘿然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老先生若是忧心,不如让我兄弟随同石少侠前往,咱们兄弟能屈能伸,给石少侠做个跟班也不委屈,飞鹰八骑人多了些,可在外头接应,见机行事。”

    他张口闭口的‘石少侠’,自是在点醒那中年儒生,这位‘石少侠’的人品很值得怀疑,不如让他们兄弟插上一脚,分一杯羹。

    白石挥手一刀,只见得寒光一闪,早已跺下了一块桌角,整张桌子却纹丝不动,切口平滑,嘴上笑道:“你们都拿桌子出气,我也露一手,壮壮胆sè,省的被有些不懂剑术的人小觑了,胡乱欺负。”

    他说话间,看了眼飞鹰八骑中的老大,只见他手头一个四尺余长的黑布包裹,笔直一条。想来,正是那懂剑的人。

    “老先生收的好徒弟,应该还赔得起。”单老大打个哈哈,也不理白石,自去看儒生脸sè。

    儒生不语,白石却道:“这还没开始,就窝里反了,怪不得老先生让我孤身前往。你们这三个仆从,我可不要。”

    “闹够了没有?”

    儒生嘴上说的不高兴,脸上却分明很满意:“八百两只是小数目,若能让我‘字剑’圆满,每人八百两都不在话下。使剑的小子你先去去山庄寻我徒弟,他会先支给你四百两,事成之后,掳了人来,再一并结算。”

    白石笑着应了,一手按剑,一手提刀,从飞鹰八骑身边缓步走过,临出去之前,又抱了刀,向在座所有人拱手道别:“诸位,小弟先行一步,提银子去也,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飞鹰八骑不说话,三刀客倒是分外豪气,又道:“看在银子的份上,咱们兄弟定会去救你出来。”

    直到白石走出去远了,飞鹰八骑中的老大方才嘿了一声,吐了口闷气,道:“年纪轻轻就有这样剑术造诣,不在我飞鹰之下,只怕有名师指点,他没说实话,老先生不可大意。”

    三刀客闻言醒悟,老二yin阳怪气的对那飞鹰道:“刚才干什么去了?使剑的人果然都yin险,既怕得罪人,又想捡好处。”

    “你懂什么,他只会那么一招,自然能jing!”

    老先生摇了摇头,立起身来,一手负背,一手捏了卷,尽显宗师气度:“此子所学有限,来来去去只有一剑,也不知是从何处偷学来的。只是练的熟了,熟能生巧,巧又生妙,才变成了什么‘神门十三剑’,或者,干脆就是掩人耳目的花俏手段,说到底只有一剑,一招鲜的功夫。只是一时换了刀,合了他心意,才能登堂入室,也算他的造化。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弃剑学刀了。”

    飞鹰连忙摇头:“我也使剑的,感觉他绝不止此。”

    老先生一脸不悦:“我说过,八百两只是小数目,绝对少不了你的,不必聒噪。”

    飞鹰愕然看着他,心里头闪过一丝疑惑:“是老子糊涂了,还是这老头压根就没学过剑,那为何能修成剑气?”

    “施家的两个娃娃,你们去暗中跟着那小子,若有意外,见机行事。”儒生挥了挥手,也不知是早有这样预谋,还是真的被人蛊惑的动了疑心。

    “老先生吩咐,敢不从命。”施家两兄妹倒是痛快,虽然没有银子拿,也立刻就答应了。

023 空手搏杀的诀窍

    白石倒提了刀,使发了脚力,一口气行走了七八里路,这才放慢了步子。

    喘息的功夫,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中直刀斜斜的别入后腰,从怀中取出一张发黄的书页来,张开细看,看到的入神,不由腾出了一只手来,无意识的比划,或手刀,或剑指,或截或点……

    看了三四遍,已经记的清楚,手法也勉强能配合上来,不由暗赞一声。

    这张书页,正是那手不释卷的儒生从手中书卷上撕下来的一页,叫做‘点穴截脉篇’。

    这‘点穴截脉篇’,又分了‘点穴’与‘截脉’两种重手法。乃是不倚仗兵器,纯粹空手搏杀的诀窍,与白石自小所学截然不同。

    通篇所讲的,全是一些人体气脉穴位的弱点,用重手法截击,轻则可使人软麻,好几个时辰任人摆布;重则能致人残废,甚至一击毙命。

    “那一整卷的书里,到底都记载了什么?仅只一页,就有这样的独到之处!”

    白石停下手中动作,也停下了脚步,眯起了眼睛,想起了儒生手中那一卷书,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一篇文字只是最边上的一页……

    白石抬起自己的手来细看,虽然因为常年练剑有些老茧,但还算白皙。也因为常年练剑,手指练的灵活敏捷,修长有力。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有力的一只手,不只可以用来使剑,即使不持利刃,空着手,也照样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yin山剑派毕竟是剑派,虽然也学经脉穴位,但只限于认识,便于修炼内功,运劲发力。

    白石闭上眼睛,也能了然于心,知本身十二正经,任督两脉,涵盖三百六十五个正穴,这其中又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需要好生防护,但不没有深入探究过。

    今ri才算开了眼界,比如这点穴手法,就是直指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中的三十六个死穴,又把这三十六个死穴细分为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种,各种皆有九个穴,四九之数,合起来为三十六个致命穴。

    其中的截脉手法,又是直指人体气血运行的弱点,阻击斩截,破坏摧残,使人的气血不能贯通,身体僵硬不能动弹,全身无力、昏迷,或永久致残、致死……

    纯粹空手搏杀的诀窍。短短一篇jing简文字,外行人看来,自是深奥难明,但只要明白了那人体经脉气穴图录,这篇文字自是一看即懂,一学即通,只差了火候。

    “那老贼毫不在意的送了我,只怕是已经学的jing了。”

    白石皱起了眉头,想起了那整整一卷,卷成厚厚的一卷,只是随便撕了一页最边上的下来,就是这样的诀窍,顿时感觉那儒生极不好对付。

    “他一身手段,却不亲自出手,更不出面,不仅借了徒弟sè心,还雇了外头的人手。更说是要传了人家的道,才能圆满了自家绝学。”

    白石隐约猜测到了儒生用心。要盘下人家的道观,传了人家的道,于是就把那女冠给嫁了人。

    “老贼定然是已经摸清楚了玄门戒律。知道女冠嫁了人,便不能继续传承道法,于是他便有机可乘。之所以不亲自出面,就是要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但若是不能如愿,他是否就要亲自出手了?”

    思及那凌厉无俦的剑气,白石面sè一苦,他此刻已经有八成把握可以断定,儒生所要算计的人,定是幻真观的清水,想要把清水嫁了人,盘下幻真观,再传了幻真观的道,圆满他自家绝学。

    “可惜十四弟不在,要不然,可叫他回去请得陆云出山,我先去挡下第一拨,拖延时间。想来那三个刀客与八骑我还接得下来,只施家兄妹有些难办,大不了使些手段。”

    白石摸了摸肩头,那里时刻有一股清凉之气在肩头气脉中流转,正是那只陆云赐下来雪雁,可借此灵物,施展‘飞雁传书’。原本是用来潜入马府之后与陆云通信的手段。

    可惜的是,陆云当时并没有传给白石用法,只是说,让白石回去幻真观,自能学会。

    而现如今,这只雪雁,已经成为白石此行唯一倚仗。

    “我且先与贼子周旋,等找到清水,学会了飞雁传书,报给陆云知道,凭陆云与道长的师兄弟关系,必定会出剑相助,平此祸患。”

    不论如何,决不能让清水遭此劫难!

    白石打定了主意,回头朝来路看去,突然朗声大喝:“出来吧,结伴同行岂不是更好!”

    喝罢,半晌不见人,白石略一沉吟,又敢一声:“不出来便罢。”足下发力,不走正路,反而奔入那道路旁的崎岖之中,提纵奔腾,更容易借力,转眼不见了踪迹。

    他走后不久,旁边草丛嗖嗖连响,似乎有人在其中急速穿行,一对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或扑或纵,蹿飞出来,先后在道上立定,男子呸了一口嘴里的杂草,骂道:“这小子jiān诈,若非妹妹你拉着,我差点就上了这小子的当。”

    “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脚力,虽然粗糙的很,但一身内功修为只怕不低。而且我看他六识敏锐,说不定真有了发现,要不然,不会无故出言试探,咱们先休息一阵,扫他疑心,然后直奔山庄。”施玉微微一笑,虽然习惯了奉承,但还是有点得意。

    施良狠狠点头:“飞鹰说的没错,我看这小子绝对有名师指点,数一数临州府一共有多少剑术名家,若真是陆云门下,那可就是咱们的死对头,幻真观何道士尸解去了,陆云岂能不知,哼哼……”

    施玉闻言,先是愁眉,然后展颜笑道:“刚才那位老先生能空手施展剑气绝学,剑道修为怎会差了,他说的话,那定然是不会错的了,飞鹰一个野路子,你也信?”

    施良猛摇头:“那可说不定,他‘字剑’不能圆满,只怕就是根基太差。咱们施家底蕴深厚,却也不能小觑了天下人,百ri的刀,万ri的剑,剑术一道,没有十年苦功休想有所成就,飞鹰那样的亡命凶徒也敢使剑,就说明他还是有两下子的,他的话……”

    施良嘿然一声,接着道:“说不定还真就说到点子上了。”

    ;

024 美酒美人

    白石悄然折返,藏在暗处,正好听到了施良的话,心中暗想:“这施良不愧名家子弟,果然有些见识。”

    施家兄妹与他玩那手法武合一的雷电绝学、强横武力,白石或许不如,但这种讲究六识敏锐的功夫,施家兄妹却还差了一些。不说白石自小养的好心神。剑修的直觉,本就非同寻常,六识中,眼、耳、鼻、舌、身之外的第六识——意识。虽然还没有开始真正jing修,只是潜意识,不能预知福祸,趋吉避凶。但却能在危机来临之前有所感应,任何人跟踪上来,都要心神不宁,而先知先觉。

    白石先前发现了不妥,却不敢肯定有人跟踪,因此用言语唬了一唬,却没能把人唬出来。本打算一走了之,却始终心神不宁,放心不下,干脆将计就计,扑入那道路旁的崎岖之中,借地形掩护使个障眼法折返回来,果真有大收获,发现了这施家兄妹。

    白石暗中庆幸,却也由衷的感觉这施家兄妹武力太强,威胁极大。自己本就单人孤剑,如今敌明我暗,正要想个法子暗算了。虽然不是侠义道所为,却也顾不得了,对付贼人,无需讲究手段的光正与否。

    白石一手剑术登堂入室,形与意合,就是把本身意念也用到了剑上,剑术更进一步。对凝神敛息的藏身之道,更有长进。用意念收敛身体气息,就如同利剑归鞘,锋芒尽敛,更能能藏得住身,不让人轻易发觉。

    藏身暗处,一边暗中谋算着该使用何种手段对付这施家兄妹,白石一边听着两人说话。

    只听得那施玉笑嘻嘻的道:“道观与剑派关系匪浅,既然那位老先生插手进来,咱们正好把他拉下了水,这样才能把陆云引出来了,到时候,正好能让父亲借机窥探陆云剑术到了何种程度,有没有一战之力。”

    施良哼声道:“当ri父亲之所以败在陆云剑下,就是因为不能知己知彼,今ri多番窥探,正是要找他破绽,才好一战定乾坤,重振我施家‘霹雳大擒拿’的威风。”

    白石暗中听到,恍然大悟,敢情这施家兄妹也知道幻真观与yin山派上一辈人的关系。如此一来,也让白石终于确定,这些贼子要算计的,正是幻真观的清水。

    如此一来,白石哪还客气,更坚定了要把这两兄妹放倒的决心。

    摸了摸腰间葫芦,白石沉吟片刻,深吸口气,然后才施施然地从暗中走了出来,先是大笑三声,引的两兄妹注意,然后朗声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了名,我为了利,都是办事的,目标一致。不如结伴同行如何?省的你追我赶,跟来跟去,偷窥暗瞧,不小心露了根底,面子上须不好看。”

    施良果然面sè铁青,狠狠盯住白石,捏紧了拳头,就要动手。还是那施玉感觉这样动手不妥,手上暗暗捏住的法印悄悄散了,抢先说了话,强笑道:“石少侠好兴致,咱们兄妹索xing装着糊涂,陪着石少侠玩了会。既然要结伴同行,咱们兄妹已经掏心掏肺露了根底,石少侠是不是也稍微露一些出来?”

    白石嘴角一咧,按剑道:“你们兄妹若是真有本事,尽可逼我亮相,若是不能,也可使些别的手段,倘若都不行,请恕小弟不屑告知。”

    “正合我意!”施良大手一抓一捏,仿佛凭空抓出了一团无形劲力,骨骼更是劈啪啪啦作响,炒豆子一样,却不动手。施玉冷眼旁观,也不阻止。

    白石同样按剑不发,只是冷笑。这一刻,在他的心中,直刀早已抛开,手上按的是他自己的剑,心中也只有他自己的剑。

    “看来石少侠真有那亮剑心思。”施玉说着话,却连忙插入两人中间来,笑着,假做个调解的人:“石少侠如此信人,我兄妹却也不是那无礼的人,我家兄长莽撞,还望石少侠不要见怪。”

    “若真露了根底,面子上须不好看。”白石松开了剑柄,嘴上依然是这一句,至于是哪个意思?就让他们兄妹两猜去吧!等到白石把两人放倒了,估计兄妹两人就明白了。

    yin山剑派弟子当前,他两兄妹却口口声声要算计yin山剑派的宗师陆云,尤其手段下作,上不得台面,而且还被人家听了个详细。不论是谁,到时候面子上都好看不了。

    这种事若要传言出去,霹雳手施天必定英名受损,还没有跟陆云开打,就要先输上一大截。

    三人一个唱了红脸,一个唱了白脸,一个唱了黑脸,倒也玩的尽兴。这就结伴同行,一路上果然没有再起什么冲突,却也不多话就是,反倒闷不吭声的比拼起了脚力。

    白石的轻功借了灵符速成,引发了本命元气,贯通了足少yin肾经,jing力充沛,虽然初学乍练,却并不落后。

    且有两兄妹带着,初次下山的白石倒也不担心走错了路。

    将近那山庄前,早有仆人在路旁的小凉亭等候多时。

    见到有人来了,那仆人扫了眼,见是三个年轻人,本不在意,继续喝着茶,翘着腿,施良一路上甩不脱白石,本就憋了一肚子闷气。见到被人小觑,早已冲上前去,一拳头下去,轰隆一声,把亭中石桌连着桌上茶水打了个粉碎,塌陷成一堆。

    见那仆人还在发愣,施良飞起一脚,又把一个石凳给踢飞了四五丈,一身外门功夫实在强横,举手投足间,风雷呼啸,直把那仆人震的两股打颤,突然起身就跑:“英雄稍后,小的去请少爷出来。”

    白石与施玉相视一笑,施玉笑的得意,白石笑的诡异,施玉也只当白石尴尬,并不在意。

    然后双双去那小凉亭中坐了,虽然石桌已毁,白石依然把腰间的翠玉葫芦解了下来,跑的二十多里路,早已口渴,自己先仰头先灌了一口,如清泉漱石般的动人声音,伴随着浓郁的酒香。

    “痛快!”白石赞一声,拿眼一瞅,果然见得施家兄妹闻香望来,白石只作不见,自顾自的又灌了一口,脑袋却有些晕了,连忙假作咳嗽,以袖遮面,把嘴里的残酒全吐到袖子上面去,顷刻间,香气四溢,酒香更浓郁的袭人。

    “好酒!”施良抿着嘴,喉咙里咕噜一声,上前一步,果然受不得引诱,被这古怪的酒迷了七窍,蒙了六识,更勾动了口腹之yu,却抹不下面子讨要。

    白石知道这酒香都有醉人之效,他这样从来没喝过酒的人都着了道儿,被酒香熏的戒备全失,何况这施良一看就是此道中人。

    白石晃了晃脑袋,飘了施良一眼,又不舍的看了看手中葫芦,道:“在下并非那小气的人?”说着,痛快的递了上去。

    施良迟疑的一下,终究是接了过去,一仰头就是一大口,顿了顿,就是酣畅淋漓一阵痛饮,果真有那豪客风范。

    白石嘴角一抽,去看施玉,顿时心头一跳。

    只见施玉目光迷离,秋水般荡漾着,红唇微启,露了些洁白贝齿,颇有些任君采折的撩人媚态,竟似乎已经醉了。

    白石驱除心底杂念,暗自叫好:“这葫芦里的酒,果然比我的鞘中的剑要厉害的多。”

    “妹子,你也来一口!”施良吐了口酒气,还不忘自家妹子,果然是位好兄长。

    眼见那施玉做出男儿姿态,也抱着葫芦,仰着头,痛饮开来,白石立刻按捺不住叫起好来:“痛快!”

    猛见到刚才那仆人去而复返,后面还跟着一个配剑执扇的少年书生。此时手中折扇合拢,正朝这边指来。

    “阿福,是那些人吗?”

    叫阿福的仆人连连点头,然后遥声道:“英雄,我家少爷来了。”

    施家兄妹兀自不理,推葫芦换葫芦,你来我往,俨然把白石这个酒主人给抛到了一边。

    “好香!”那少爷抽了抽鼻子,快步走来,刚要踏入亭子,白石挥手一刀拦下。

    “别坏我好事!”

    这位少年一身宝蓝sè儒衫打扮,长的也算唇红齿白,只是眼睛小了些,却也贼的很,一眼瞥见施玉醉态,顺势往下一瞅,美妙身段尽收眼底。

    顿时,小眼睛一亮,神sè莫名的激动起来,手中折扇唰的打开,现出扇中仕女图,摇的飞快,开口就道:“兄台竟然我道中人,不知可否给小弟留点汤喝,价钱好商量。”

    白石闻言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施玉,只见她站起身来,仰头狂饮,胸前曲线尽显,高挑的身段,飒爽的英姿,别有一番滋味,让人极想揽入怀中揉捏非礼,这种感觉,竟似乎比那美酒还要勾人。

    呛啷一声,拔剑出鞘的声音剑音回吟,消除了白石心中最后一点杂念,他以剑代笔,运足腕力,施小巧剑术,只见得寒光连闪,早已在小亭子的柱子上留下了两列半的字——

    汝等已死

    赠银四百两

    勿追

    剑光一卷,一式‘yin气落物’,早已从施玉手中落了葫芦回来,还剑入鞘,拔身便走。

    ps:谢过各位打赏,‘举手草木皆兵’、‘陈词懒调’、‘官人人’、‘长风斩月圆’、‘实名啊’。

025 女修清水

    搏杀已经开始,那所谓的四百两已不重要了。

    从白石把施家兄妹放倒开始,然后留字逞凶,他就已经暴露。

    可想而知,待得施家兄妹酒醒之后,报告给儒生知道,真正的杀手就要随后而来,如三刀客,如飞鹰八骑,还有那儒生自己。

    本可以趁机把醉酒的施家兄妹杀了灭口,还可以拖延一下时间,但实在没有必要,正好他还下不了手。

    真正的杀戮总是要来的。

    如今时不我与,必须尽快回到幻真观,找到清水,学到飞雁传书的法术,请的师尊陆云出山。

    片刻不能耽搁。所以他留了字,取回了葫芦,即刻便走,绝不迟疑。至于那富家少爷,还不值得让他出剑。

    顺着幼时记忆中的方向,他一路狂奔,道观就像是他的家,有朝一ri终究是要回去的路,深深的印刻在记忆深处。在yin山剑派学艺之时,早已经心切不知多少遍,何况此时。

    体内元气仿佛已经沸腾,足少yin肾经的贯通让他jing力充沛。

    道藏有云:肾藏有先天之jing,故为生命之源。肾主骨,骨生髓。而脑为髓之海,所以肾jing足,自然jing力充沛,神思敏捷,记忆力增强,筋骨强健,行动轻捷。

    yin山剑派的内家功夫本就是出自道家,正是依此为本,以贯通足少yin肾经为台阶,以自身本命元气滋养肾源,进而能生发种种不可思议的功效。如轻功脚力,充沛的jing力,还有内炼的根本。

    道藏又云:肾藏五行属水,而心属火,肾水还可以上升与心火交济,足以降火养心。

    这又是直指yin山剑派上一层内炼功夫——手少yin心经。

    两层功夫能互相交济共养,也能逐渐缓解白石先天病根,让他自从下山之后,心脏病根少有发作。

    四师兄教他剑术时曾经问过他:“你用什么使剑?”

    白石回答:“用手!”

    四师兄说:“我剑派弟子,需要用劲使剑,劲从元气而来,元气足,而劲力强,以手少yin心经为凭依,借剑杀人……”

    而如今足少yin肾经贯通,也是同理,元气贯通足少yin,腿脚上劲力自然增强,才能使的好脚力。

    即便是有好脚力,直到太阳即将落下,白石翻过了一座山,才在山下看见了一个小镇。他长长的吐了口气,跌坐在地,感觉浑身空荡荡的近乎虚脱,身体已经极度疲乏。

    遥望对面南山,一大片白岩奇石,点缀着些许青松,山顶上孤零零一座道观,山下一条大河,波澜壮阔。

    山腰上有路,却连个小亭子都没有,隐约间,似乎又有几个乡间童子在爬山玩耍,但远远看来,却只是几个蚂蚁般的小黑点。

    望山跑死马。虽然近在眼前,白石还是调息了有半柱香的功夫,直到重新凝聚了一口元气,方才有了点劲力。然后他抖数jing神,怀着那振奋、激动的心情,从山上跳了下去。

    穿过了小镇,对周围偶尔陌生的眼神,笑着点头,然后指了指南山,有人善意的点头,也有那泼皮的少年挑衅的看着他……

    蹚过山下大河的时候,又好生洗了洗,连内到外,就那样合身扑入深水中扑腾,由着流水冲唰,等到过了河,已经洗尽了满身污秽与风尘,一步步登上山来,早已干的透了。

    一条小路直通道观门前,道观虽已年久,却还牢固,更显的古老,如同那山头老松,任他风吹雨打,仿佛与整个山头融为一体,像是自古以来就在这里。

    道观幽静,门口也有对联,看似玄奇,却也简单——

    红尘里白山似幻,

    天地间清河如真。

    上头还有横批,道是:山高水长。

    白石突然愣住,他已非当年懵懂童子,突然感觉这对子中暗藏了玄机……

    所谓白山,难道指就是他?

    “白石!”

    身后突然有人呼唤,音sè清脆,悦耳动听。声音中带着的惊讶,就像那清泉流水一样仿佛能渗透心脾,在这幽静的道观外响起,特别能让人身心一爽。

    白石缓缓回身,眼前一位女修,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身上道衣朴素,浆洗的发白。俏脸儿白净,青丝如绢,一双秀气的眸子分外显的清澈明净,此刻还带了些微暖意,柔声道:“你学剑回来了。”

    只是被她明澈的眼睛看着,白石原本还有些急躁的心情顿时归于平静,温柔的话儿说出来,早已是xing静情逸,笑着点头:“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清水反而有些奇怪,歪着头,看着他:“你也认出我来了不是?”

    白石苦笑:“我猜的。”

    他幼时离开,长大了回来。清水也一样,当初只不过十一二岁女童,如今已是亭亭玉立,要被人欺上门来强娶了去,若非这山上只有她一个清修的女冠,又一口叫出白石的法号,白石绝不敢认。

    进了道观,有正殿偏房,清水推开了一间,里面早已收拾的干净整洁,说道:“道长尸解前,算到你这些时候要回来,我特意仔细收拾过,又给你做了道袍,你既然回来了,就要安心住下。”

    “道长他……”白石神sè一黯,迟疑着没有说出口。

    “正要跟你说。”清水回过头来,笑道:“道长修行已臻至出神入化之境,解脱了肉身束缚,元神入化,只等度过了劫数,完满了元神道体,便是陆地神仙。”

    白石愣住,他本以为‘尸解’只是个委婉的说法,想不到竟然真的是解脱,把肉身当做臭皮囊抛却,只以元神得道,度劫成仙?

    “竟然真有其事!”白石震惊之余,突然问道:“是什么样的劫数?”

    清水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即使度不过去,也不过转世重修,你我二人再度他入道就是,不必执着……”她说着,忽然看着白石,眼神逐渐变的空洞,半晌恢复过来明澈有神,也不说话,转身走入正殿去了。

    白石跟了进来,他心中迷惑不解,清水看了他半天,他都不知道清水到底在看他什么,却仿佛有另外一只眼睛在打量着他。

    正殿里供的是祖师爷,乃是道的化身——玄天道尊,三尺白玉雕成的身子,却穿了黑sè道袍,挎了白金宝剑,至于面目,却雕的如真似幻,看不真切具体形貌。

    边上还有道长牌位,道号青松。

    白石分别拜过了,才在清水对面的蒲团上盘膝坐下。抬头间,正好对上了清水那双眼睛,明澈秀气,不染尘埃。

    “你在师叔门下学剑,可曾习得少阳法门?”

    白石摇头:“不曾,我在yin山剑派习剑十载,xing命兼修,修的是少yin功,少yin剑。”

    清水吐字清晰,只有两个字:“假的!”

    白石霍然一惊:“请师姐明示!”

    清水又是答非所问:“你可知本门道法?”

    白石摇头:“不知。”

    清水道:“本门道法,一幻、一法、一道。幻是假,法是真,先幻后法谓之道。”

    白石目光一凝,颇不服气:“师姐的意思,我十年所学,都是幻?”

    清水笑着点头,不等白石反驳,又道:“你虽然修的少yin法门,能仗剑搏杀,剑术‘登堂入室’之后,更能‘炉火纯青’,杀伐凌厉,但终究不能‘融会贯通’,也就不能‘出神入化’,百年之后,一杯黄土,不是假的,是什么?”

    白石追问:“何谓融会贯通?”

    清水道:“一yin一阳谓之道。”

    白石疑问:“少阳法门?”

    清水点头:“少阳真气,才是真。yin阳交融,筑炼道基,才是道。此谓融会贯通。”

    白石长出了口气,豁然开朗,又问道:“幻、法、道。又作何解?”

    清水笑了,道:“yin阳道,为陆云师叔的剑修派,而这幻法道,正是本派。”

    白石点头,表示明白。

    清水又道:“幻是幻术,藏息敛气、改形换貌、幻化人物、催眠入梦、黑暗鬼魅……所有一切种种虚幻,在我天眼之下,无处遁形,都是幻。待得开了天眼,出了灵识,炼假成真,使法术真实不虚,就是真法。至于道……”

    清水伸手一指玄天道尊神像,她袖中的手指白皙如雪,指甲如玉。

    “本门祖师,乃天道显化,我奉了道,便入了道,而你已经入了剑修派,这玄天封魔道,除非自悟……算了,不学也罢!”清水收了手,低头不语。

    “师姐已经入了道?”白石愕然:“融会贯通?”

    他剑派出身,以实力论高低,自己只不过‘登堂入室’,清水已经是‘融会贯通’,离的道长‘出神入化’竟然只差一步。

    这一步之差,虽然差之千里,但也可想而知他与清水之间的差距。

    而对于他的话,清水不答,只是看着他,突然生出迟疑之态:“你自小修心养xing,入了剑派之后,以剑意凝练六识,如今,也该到了开天眼的时候了……”

    白石眨眨眼睛:“天眼是什么?”

    清水随口道:“意念凝聚,出灵识,可内视自身,外查敌情。”说着,突然道:“你坐过来。”

    白石一边起身,挪了蒲团,一边还不死心的问道:“师姐何时开的天眼?”

    清水似乎一愣,然后笑了:“我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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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玄天封魔刀诀

    “天生的?”白石闻言,目瞪口呆。

    清水抿嘴含笑:“我今传你本门道法,你不能执着于这些烦恼而分了心。”

    白石怂怂的点头,知道清水要传他道法,突然想起来了,道:“对了师姐,我临下山前,我剑派师尊交代给我一件事情,要我回来道观学得‘改头换面’之术,然后才好行事,莫非就是这幻术?还请师姐教我!”

    清水闻言一怔,半晌,突然叹道:“你果然红尘中人!”

    白石低头不语,突然又想起了道观门前那一副对联:红尘中白山似幻,天地间清河如真。白石连忙转开心神,又道:“我剑派师尊还传给我一只雪雁,能施展飞雁传书的法术,还请师姐指点。”

    “雪雁乃本门灵物,师叔入了真武荡魔宗,合该收回。你既然还要为他办事,必定身入滚滚红尘,正好给你炼道护身。”

    清水神sè不愉,但还是答道:“本派幻术,有藏息敛气、改形换貌、幻化人形、形神互换,催眠入梦、黑暗无尽、虚空无藏等,一共七术,渐次递进。我见你意念凝聚,不借助本派幻术就能‘藏息敛气’,把自身锋芒收敛起来,该是自小修心养xing之故,剑术已勉强登堂入室,剑意凝练过了,是也不是?”

    白石立刻肯定的点头,他下山之来,路见不平,找到了自己出剑的本意,即使敌众我寡,修为悬殊,也要仗剑一搏,便是单人独剑,也要拔剑,由此生发决绝心意,是为剑意。然后意与形合,剑术正式登堂入室。

    整个yin山剑派,也只有yin山四秀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剑意,能把剑术登堂入室,对于白石来说,这的确值得肯定。

    清水道:“果真如此,那就一切水到渠成。”清水说着,又看了白石一眼,目光垂下,道:“你我同出一门,我有话直说。”

    白石苦笑:“我知道,我一身所学都是假的?”

    清水直言不讳:“你只得‘少yin炼形法’,未得‘少阳练气法’,不能算真正的登堂入室。ri后最高成就,更进一步,也只不过炉火纯青,江湖一流剑客,不是我道中人。”

    清水的目光又重新刺在白石的脸上,刺的发疼。

    “我不知道师叔是如何心思,但不能yin阳交融,就不能融会贯通,你不如重修本派道法,ri后就留在本观,随我修道。”清水话音一顿,又道:“道长尸解而去,我就是本观观主,更是本派掌门,剑派师叔也得听我的,不能拿你如何。”

    “师命难违!”白石想了想,心中暖暖的,张口yu辩。

    “罢了!”清水早已摆手,接着前面的话说道:“你剑意凝练,神魂意念上的功夫已经到了,正好能开得天眼,出得灵识。然后修得灵力,炼假成真。我先授箓与你,此为‘虚灵符箓’,乃是本派幻术根本。”

    清水说罢话,咬破手指,一指点上了白石眉心。

    感觉眉心一点清凉触感,白石身心酥麻,只浑身所有意念都似乎集中到眉心去了,也不知是清水手指之功,还是道法之力。

    “本派道法分属符箓派,乃道门正统,‘正一盟威’七十二道之一。所修符法内炼外用,内炼为主,外用为辅。”

    “内炼者,清修养神入门。再以本我神魂为源头,开天眼,出灵识,能施幻术,此为第一步初窥门径。”

    “又能在识海凝聚本我真符,再由种子真符衍化灵力,用来炼形炼体,所施法术真实不虚,此为第二步登堂入室。”

    “灵识是幻,灵力是真。先幻后真,修真悟道,体悟得大道本源,识海中本我真符自发凝成一道先天神禁,此为第三步,融会贯通。”

    清水一边口述,一边点化,道法讲完,一道符箓已经在白石眉心勾成。

    “融会贯通之后,一门先天道术直指大道本源,是为本派‘玄天封魔刀诀’!”清水收回了手,单手竖立胸前,拇指食指紧扣,其余三指竖立如刀,低头一拜——

    白石眼一闭,翻身便倒……

    恰在此时,道观外传来声响,清水淡然起身,拂袖出了正殿,抬眼看去,正见一位女侠,从墙外纵身而入,姿态潇洒,落地点尘不沾,正是施玉。

    清水负手而立,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正殿大开,正好看到白石倒在那里。

    施玉也看到了,笑了起来:“石少侠果然xing情中人,视钱财如粪土,独爱美人,可惜,人家好像不领情啊。”

    清水淡淡的道:“何门何派?”

    施玉细看清水,啧啧有声:“果然出尘人物,怪不得能惹的这些臭男人哄抢。”

    清水不悦道:“里头是我师弟,他在我师叔门下学剑多年,专程回来看我的,我是他师姐,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我做得了主。”

    施玉愕然,随即拍手:“这就对了!小妹出身民间,霹雳堂嫡系,比不得姐姐道统正当,却也拜的彩虹七剑中的‘紫电‘为祖师爷。不巧的很,小妹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要掳了姐姐嫁了人,谁想到路上遇到这位石少侠,不仅抢了咱们生意,还要断了咱们财路,更在半道上把小妹灌醉了,然后顺理成章。师姐你看,这事你可做得了主?”

    清水果真垂首思量,沉吟道:“你叫我师姐,是打算赖上了白石?”

    施玉一脸惊喜:“原来他叫白石!他还说练的什么神门十三剑,该不会就是yin山剑派新近出山的第十三弟子吧?”

    清水恍然道:“原来他是第十三弟子。”

    施玉脸一沉:“师姐你是在消遣小妹吗?”

    清水笑道:“明明是你在消遣我。”

    施玉叹了口气:“我这样跟你说罢。石少侠,哦,是白少侠,我本对他一见倾心,对他毫无防备,可他把我灌醉了,却一走了之,更四百两银子卖给别人。小妹醒来之后,早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一冲动,又把那人给杀了。”

    施玉一指殿中白石,委屈的道:“现如今,小妹只好赖上他了。”

    清水也叹了口气:“你明明完璧之身,却来这样无理取闹,分明别有用心。”这说罢,单手竖立,捏刀诀,低头一拜——

    ;

027 先天一点灵光

    冥冥中,一道符箓在黑暗中演化,虚幻不定,似有似无,突然一片黑暗扫来,把符箓灵光淹没,一切重归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黑暗的深处,逐渐有一点灵光亮起,转折勾勒,结成一枚符箓。

    灵光亮起的同时,白石意识早已复苏,此刻翻身而起。

    睁开眼睛看去,清水就在他的对面,在她明澈漆黑的眼眸深处,似乎也有一团灵光,圆坨坨,光灿灿,纯洁无暇。

    白石疑惑的去看清水,清水却笑而不答。

    白石想了想,恍然道:“我自小修心养xing,后来又xing命兼修,这元xing,正是与生俱来一点灵光,也即神魂。我已经开了灵识,见了xing?”

    清水这才颔首,道:“先天一点灵光即是符,也即念头,意念的源头,一切术法神通,都不脱这人人都具有的一点灵光。”

    白石明白道:“本派道法,一点灵光孕育灵识,衍化灵力,然后贯通先天道术,都从这‘先天一点灵光’而来。我如今已经开了灵识,凝聚符箓念头,只差衍化灵力,就能炼假成真。”

    清水道:“你若能继续随我修行,定能入道。”

    白石一笑,突然福至心灵,识海中一点灵光流转,冥冥中灵识一扫,早已感应到腰间佩剑,意念一动,长剑噌的一声出鞘半截。

    白石先是一惊,然后大感有趣,笑道:“我一手剑术也算登堂入室,如今兼修灵识,能用出这种意念驭剑的手段,是否要比初窥门径更胜一筹?”

    清水摇头失笑:“我听道长说,民间也有那意念驭剑的高手,出了灵识之后,却不修灵力,反而专攻炼剑术,炼得一口好剑,能驭剑百步,用来争强斗狠。可惜与大道无望,能横行一时,却不能纵横一世。”

    白石收了剑,笑道:“师姐无需担心,白石并无他意,只是自幼学的杀伐剑术,今后身入红尘,难免要仗剑搏杀,些微长处,都是决胜的杀手,需要了然于心。”

    清水叹道:“你在红尘中走一遭,千万留得xing命才好。你如今已修得少yin炼形剑术,ri后若能得传少阳练气真诀,才能融会贯通,而后身剑合一,这才是正道。”

    “实话跟师姐说了吧。”白石一边解下腰间佩剑来,一边道:“我剑派十四个弟子,其中有一位师兄,可能是真武荡魔宗的门人,我想,师尊入了真武荡魔宗,因果循环,这位师兄,定是要承袭他的剑道。师尊也曾说过,ri后让我去真武荡魔宗找他,应该是另有深意,师姐不必为我担忧,白石自有机缘。”

    白石把解下来的yin山佩剑双手捧给清水,笑道:“我要为师尊办事,这yin山派的佩剑,却是不能带的,还需师姐替我保管。”顿了顿,又道:“然后传我飞雁传书的法术。”

    清水接了过去,把连鞘的剑横放在膝上,拿袖轻轻拂过,然后道:“眼前这点麻烦,算不得什么劫难,你我就能应付,不必请来师叔。”

    她说话间,转眼看向外边,白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殿外躺了一人,看那身材起伏的曲线,是个女人,再一细看,竟然是施玉,白石顿时一怔。

    “但ri后有一场大劫,却不得不防。你这剑很适合我,干脆送了我吧。”

    白石诧异回头:“师姐也懂剑?”

    清水不答,拔剑出来,屈指一弹,伴随着悠长剑音,淡淡的道:“十八年前,有一道人炼剑,号称‘小五行符剑’,可分可合,五行相生相克,互相交锋,锋芒越来越利,却也遭了天谴。剑成之ri,劫数来袭,更引的域外天魔入世,接了地气,投了母胎,天地人合一,如今也快长成了。道长临行前特意交代,这是大劫。”

    清水伸手在剑锋抹过,剑刃划开了手指,带着一抹鲜红,点上了剑脊,她手指微颤,袍袖晃动,从剑尖一直画到剑尾,几乎是一气呵成。

    随着她手腕一抖,剑身突然光华大放,sè做朱红,更嗡嗡颤抖不绝,仿佛被赋予了灵xing,像是要挣脱了束缚。

    陡然一生清脆剑吟,光华凝聚。

    一道朱红sè剑气在剑锋吞吐不定,逐渐收敛。

    “本门也有符剑之术,乃九种真传法术之一,叫做‘有无形破邪剑符’,以血为引,也可以施展,有破邪祟的功效,遇上那妖邪鬼魅,也自可一剑斩了。”

    清水还剑入鞘的功夫,白石早已看的分明,只见剑脊中心一道血线,连头贯尾,在剑身流转不息,仿佛一道血sè剑痕,又似剑槽。

    清水把剑入鞘,递还给了白石。

    白石正自不解,耳边传来吱呀声响,扭头看过去,顿时一惊。

    此时天sè已经黑了下来,道观的大门突然被打开,现出门口一个少年,目光呆滞的有些古怪,一身宝蓝sè儒衫打扮,腰间配了剑,手中一柄折扇,有些眼熟。

    少年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仆人,低头垂首,立在那里。

    两人一言不发,黑暗中,看上去有些诡异。白石若有所思,接过了剑。

    “此二人本已经死了,又被人打碎了灵光,散入体魄,早已经没有了意识,只有本能。生前武功必然还在,但无痛无觉,更厉害十倍,即使斩下头颅也还能作怪,你身后那柄刀必然杀不死他们,却正好能让你一试本派‘有无形破邪剑符’之妙用。”

    清水站起身来:“我先去为你烧水做饭,接风洗尘,今夜传你本派七幻九真道术。”她边走,边提醒道:“切不可让这样活死人污了本观清净。”

    白石也站起身来,他突然想起来了,门口这两位,可不正是半路上的富家少爷与其仆人。

    他当初灌醉了施家兄妹,这少年正好赶来,看到施玉醉态撩人,要求白石给他喝汤的那富家少爷。也就是茶棚中,能施展剑气绝学的儒生徒弟。

    白石握住了剑柄,心中暗叹:想不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

028 有无形破邪剑符

    “切不可让这样活死人污了本观清净!”

    师姐的话言犹在耳。眼看着那少年书生一只脚即将跨过门栏,白石足下发力,一步跨出正殿,足下未停,正要顺手拔剑,却突然想起的师姐的话,连忙撒了手,并指如刀,横斩那少年的颈项。

    出剑就要流血,道门净地,必然被污,有负师姐嘱托。

    而这一记手刀,正是‘点穴截脉’里面的重手法。

    知道这少年已经身死,且被人炼成了怪物,白石手上分毫不留力气,这一记手刀,劲道十足,凭他多年练剑的功底,又贯通了手少yin心经,虽然初学乍练,但这一击斩在一般人,必定是一击便碎了喉骨,当场毙命。

    身为剑派弟子,出剑本就极快,单只拔剑这一门功夫,就是从小演练,不下千万次,力求出剑简单迅捷,这一下化入手刀中,迅捷狠辣,那少年如何能挡,被手刀斩了个正着。

    只是白石没有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有去挡。

    喉骨碎裂的声音刚刚从手底下传来,腹部就有锐器袭来。

    亏的白石六识敏锐,六识中的第五识‘身识’发挥效果,这正是剑客躲闪的诀窍,纯粹的身体感觉,何况如今开了灵识,感应更强。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石把左手的连鞘长剑一式‘横生枝节’横在腹部。

    锵的一声金铁交击,少年攻击受阻,更被手刀斩的暴跌出去四五步远,与他那仆人撞成一团。

    白石细心一看,顿时汗颜,暗叫大意,这才发现,少年手中那柄扇子,竟然是铁骨为柄。刚才正是这柄扇子,用点穴法来戳白石腹部。

    这少年作为那儒生的徒弟,供奉孝敬,定然也学到了那‘点穴截脉之术’。而那柄扇子,正是那‘点穴截脉’的凭依,jing钢铁骨,专门打造。

    “果然古怪!”

    那少年被碎了喉骨,在地上略一挣扎,就一翻身爬了起来,神sè木然,恍若无事。抛开了扇子,拔出了剑,他那个仆人也从怀中取出一柄解腕尖刀,双双兵刃在手,先后朝白石扑杀过来。

    “却不能在这道观附近打斗!”白石跨出了门栏,不敢大意,不等两人杀来,手中长剑也不出鞘,yin气落物,剑技jing巧,直接敲中了少年手腕。

    少年手中兵刃却不落地,只是被打的手腕一沉,乱了指点眉心的必杀的剑法,却顺势一剑上挑,要挑飞了白石手臂。

    白石早有预料,刚才的点穴截脉,就让他知道这少年武功底子还在。连忙一式‘物极臂反’连消带打,格开了他的剑,顺势把他抽飞了一边。

    这边仆人一柄尖刀就来解白石胸膛,却没什么武功底子,遭白石‘借剑杀人’一把夺下,反手一刀正要杀了,却怕流了血,未等他张嘴咬来,立刻用刀柄也打飞出去。

    这样一来,不由有点束手束脚。

    “这富家少爷身份不凡,若是死在山上,难免要给师姐找麻烦,师姐自幼独自清修,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却要我一试‘有无形破邪剑符’的妙用。我白石虽然不才,yin山剑派十数个弟子,也还算热闹,平ri里留了心,知道些人心诡计。”

    白石皱起眉头,始终不敢拔剑,只把一柄连鞘长剑使开来,就要把这两位逼到山左断崖出,然后再痛痛快快的拔剑杀了,推到河里去。

    大半夜的流水一冲,指不定会冲到哪里去,也是个毁尸灭迹的法子。

    这两位死了都不能安生,杀了他们,也算解脱。

    “但背后的人却是更麻烦!听清水的口气,这是被人专门炼制出来的怪物,这样炼尸一样的凶恶手段,不可小视,指不定此刻就在暗处藏身。”

    白石凝神感应,眉心一点,识海深处,一点灵光大放光明,仿佛在眉心开了一只眼睛,十步之内,尽在掌控,别说是风吹草动,便是那静止的山石草木,也仿佛尽收眼底。

    “这就是天眼?”

    开了灵识之后,白石还是第一次尽情施展。

    他当年在yin山剑派学剑的时候,固然六识敏锐,但也不过能感觉到十步之内风吹草动的声响与气流的摩擦,但都是‘动’的物事,而如今开了灵识,竟然是动静皆在心中,不愧‘天眼’称呼。

    虽然不是真正的眼睛,但比肉眼更具玄妙。更增白石剑术jing微之处。

    可惜在这两人身上却施展不开。白石干脆空出一只手,演练那‘点穴截脉’的重手法,这样一来,却比自身剑术要管用不少。

    被白石连番加重的手法下去,两人已经逐渐身形凝滞,经脉骨骼错位,即使无痛无觉,身手也已经失衡。

    正好这两人也打不死。

    白石连番演练,更掺和‘借剑杀人’的剑术,一把夺下少年手中的剑,捏拳击飞,力道控制的恰好,刚好让他落到断崖边上,却不掉下去,与他的仆人跌成一团。

    正要一试那‘有无形破邪剑符’的妙用,手已经按在剑上,却突然心中一动,看见了少年身上衣着,与配剑的剑鞘,还有手腕上的一件饰物。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个死无对证。怪只怪你运道太差,若是换了别处,早就拔剑杀了,还要留下名号,哪管你后患无穷。若是惧怕你出身高贵,不是那快意恩仇的人。今夜却只能隐姓埋名,希望你不要介意。”

    白石走上前去,三招两式下了他的重要衣物。一番自我安慰,心头毫无惭愧。

    “你本来就死有余辜,白天没一剑杀了,只是不屑,今晚还要前来作怪。虽然怪不得你,却也怪不得我。为了道观清净,只能行此下作手段。”

    呛啷——

    雪亮亮的一道寒光,中间却有一道血线。

    剑在手,心xing顿时不同。

    与这两个怪物纠缠半夜,实在气闷,与在yin山学艺时的理所当然截然不同。

    每一个年少的剑客,都有那快意恩仇的心。

    白石也不例外。

    被人欺上门来,早该如此。

    眼前的人,还在那张牙舞爪,仿佛在嘲笑白石的无能。

    一抖剑——指点迷津。劲力贯处,剑刃血线突然大放光华,吞吐出来一道朱红sè剑芒,尺许来长,让剑光凭空增长一尺,照亮了夜空,一剑过去,前后刺了个对穿,两个怪物顿时声息全无。

    运腕抖剑,把剑上的尸体抛离了山崖。回剑一看,剑身滴血不沾。

    ;

029 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与朱

    “这‘有无形破邪剑符’着实神妙。”

    劲力贯处,剑刃立刻大放光华,凭空增添尺许剑芒,杀人不沾血。

    呛啷声中,法剑入鞘,剑符锋芒早已收敛。

    “不知其余七幻八真的法术,到底还有何等妙用。”

    收了折扇、佩剑、衣饰、尖刀等物,藏入山崖下面石缝之中。

    白石不由的开始期待,清水口中那真正的‘七幻九真’之术到底还有些什么……

    回去的时候,清水早已做好了饭在等他,虽然不过三两个清淡素菜,却更合白石口味,吃罢了,干干净净,意犹未尽,颇有些回味无穷。

    “师姐为何不多做一些?”

    清水似乎早已杜绝了口腹之yu,浅尝辄止,闻言只是笑道:“吃饱了,却也腻了,为何要多做一些?”

    白石恍然,想起昨天夜里在那山野农家一通海吃海喝,虽然尽是山珍美味,到最后,却也饱了够了,更吃的撑了,哪有今夜余味。

    正因为清淡而少,更让人口齿留香。

    “你我修行中人,不得**声sè,即使口腹之yu,也要适可而止才好。”

    白石点头受教:“适可而止,未必不是福。”

    他说着,解下了腰间翠玉般的葫芦,放在桌上,把昨夜之事徐徐道来,说给清水听。

    清水以袖遮了手,捏起桌上那个葫芦,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正好我要传你本派七幻九真之术,就从这个葫芦为引子吧。”

    清水话音一顿,白石立刻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本派七幻九真之术,七幻之中,最后一门,叫做‘虚空无藏’。炼假成真之后,九种真法之中,有一门‘玄天虚空小藏图录’,与你这葫芦,有异曲同工之妙。”

    “玄天虚空小藏图录。”白石默念了一遍,牢记在心。

    清水沉吟道:“你这葫芦中的美酒,不是喝不完,而是装了不少。你剑修派学艺,应当听说过剑修的剑囊。”

    “囊中乾坤大,飞剑随身藏!”白石恍然大悟。

    清水点头道:“别看这小小一个葫芦,内里却别有空间,看其祭炼手段,闻所未闻,非佛非道,应该是山野妖灵之物,你猜的没错,你昨ri进的是妖窟。”

    白石后怕之余,忽然问道:“这葫芦与本派‘玄天虚空小藏图录’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

    清水扫了他一眼,道:“法无高低,只看道行深浅。”她指了指桌上的葫芦,道:“妖灵出身山野蛮荒,讲究个道法自然,比如它,便是悟道之后,就地取材,依个人喜好,随意为之。天长ri久随身,有意无意的祭炼,宝物自成。可聚集天地灵气,把内中清泉白水,养成美酒陈酿。”

    白石愕然:“这位葫芦的主人,可真是位妙人。”

    清水摇了摇头,似乎不敢苟同,然后又指了指桌上的葫芦:“你把它收起来吧,我看着不喜。”

    白石再次愕然,看着清水的神sè,忽然间就明白了:若是个普普通通天生地养的葫芦,清水定然喜欢,但被人贴身祭炼多年,用本身元气温养,又整ri就口饮用,沾染了原主人气味与习xing,凭清水清净xing情,天生喜洁,也难怪她不喜。

    何况是放在吃饭的桌子上。

    白石暗暗好笑,连忙收了起来。他一大老爷们,虽然有点别扭,倒也并无太大顾忌,要不然,白天也不会同施家兄妹轮换着饮用。

    想起施家兄妹,白石又去看施玉,发现她还安静的躺在那里,这一昏睡,反倒静如处子,乖的可人。

    清水也扭头看了一眼,随口讲道:“本派七幻九真之术,第一幻,乃藏息敛气。运化本我符箓念头,收敛本身气息,让人察觉不到;你剑意凝练,已经能够做到。但这都是假的,所以在本派,叫做幻术。”

    白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清水又道:“你看这位施家的姑娘,虽然呼吸均匀,好像已经熟睡,但却不能藏了本我神意的波动,在我天眼之下,先天一点灵光如黑暗中的萤火之光,闪闪发亮,无所遁形,她早已醒了,只是在装睡。”

    白石心中一动,闭上双目,凝神感应之下,眉心如同开了一只眼睛,在那施玉躺卧之处,果然感应到淡淡一点灵光,在黑暗中如小火苗跳动,一闪一闪的。

    白石睁开眼睛,立刻问道:“如何藏起这先天一点灵光,让人感应不到?”

    清水道:“炼假成真之后,本派九真法术就有对应,叫做‘藏魂假死咒’,不仅能收敛本身气息,更能把本我神魂也藏起来,神魂一藏,身体自然死了,所以就叫真法。而本我神魂,就是这人人都具有的先天一点灵光。”

    施玉已经听明白了,一翻身起来,盘腿坐在那里,大大咧咧道:“你们传法就传法,别扯上我。法不传六耳,姑娘也不想听,你们快把我放了。”

    清水笑道:“先天一点灵光即是符。本派传法,授箓直指,七幻九真,都能在一夕间领悟,不避六耳。”

    说话间,伸出一指,指尖浮现一点灵光,手指凌空虚划,点点灵光在空中凝而不散。她白皙如雪的指尖转折勾勒,一道咒文般的符箓一笔而成,一指点上了白石眉心。

    先天一点灵光,就是神魂的本源,是符箓,也即念头。对符箓派来说,就是符箓,也即先天符。

    所谓授箓,就是直接传授到灵魂的深处,不只是记忆深刻,更能一夕领悟。

    ……

    “本派七幻九真法术,第二幻,乃是‘改形换貌’之术,九真法术中也有对应,叫做‘存真变形咒’。”

    说话中,又是一道符咒印上了白石眉心,透入识海深处。

    “本派第三幻,为‘幻化人物’之术,九真法术中又有对应,叫做‘分身幻化替身符’。”

    ……

    “本派第四幻,正是‘虚实互换’之术,在九真法术之中,为‘有无形破邪剑符’。”

    ……

    “本派第四幻,‘催眠入梦’,又是九真法术中,‘一念yin身入狱法’。”

    ……

    “然后是地煞天罡,炼形、正气双符箓。”

    ……

    “最后为黑暗无尽、虚空无藏……”

    ;

030 单刀阻敌

    昨夜一夕传法,今朝已然了悟。

    当朝阳初升,第一线阳光笼罩之地,正是白石盘坐的山头。

    他横刀当膝,抱元守一,呼吸吐纳,存思采气,昨ri的疲劳如昨ri般过去,今朝已是神完气足。

    往右边一看,清水道袍持经,神sè恬淡,也在早课,突然回首,朝他点头含笑。

    白石收功起身,提刀下山。

    刀长三尺,细锐笔直,心中更存有杀伐之意。

    昨夜已经从施玉口中得知消息,她兄妹两兵分两路,一者前来打探消息,另一个回头报信。

    **休整,今天也该来了。

    从兵法上来讲,对方昨ri彻夜未至,正是要你提心吊胆,又派了两个怪物来sāo扰,让你一刻不敢放松,一整夜不眠不休,已成疲兵。

    而彼方养jing蓄锐,正是此消彼长。

    幸好清水借机授箓,没有让这**功夫白费。

    眼前一条大河,奔流不息,隔开了小镇的喧嚣,与道观的清净。

    在河的那一头,也有那晨起的少年,早早的起来演练拳脚,打熬体魄,ri后不论从文从武,都能有个好身子骨。

    似乎已经发现了白石,少年停下身手,遥遥看了过来,见白石提刀负手,在河的那一边挺立,如临大敌,他似乎有点惊疑不定。

    这一条河十余丈宽阔,附近无桥,却有浅水的地方,可以蹚着水、踏着垫脚石过来。

    遥遥一阵蹄声传来,打破了平静……

    白石握紧了刀,刀锋斜指一边,眼睛似闭非闭,气息若有若无,立在那里,不动如山。

    “师姐安心,有我白石在此,定不能让那贼人,越过了这山下流水。”

    河水奔流不息,即使血溅五步,也自冲刷的干干净净,不至于让清水不快。

    蹄声越发的近了。

    白石干脆闭上眼睛,识海一点灵光运化,一点灵光即是符,衍化‘虚灵符箓’,符箓灵光返照自身,以藏息敛气法,收敛本身jing气神,凝成一股,以手少yin心经为桥梁,锋芒就在刀锋。

    他剑术已初步登堂入室,形意如一,把‘藏息敛气’运用在剑术上,竟然是更进一步。

    所谓登堂入室,就是把形体与神意结合如一。一剑出手,再加上出剑的意念,凝聚在一起,潜力无穷无尽,不可测度。

    与这‘藏息敛气法’结合,正是相得益彰。

    “石少侠,别来无言?”

    蹄声减缓,在河的那一头,传来一声朗爽问候。

    白石却没有废话,只有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奉送:“恭候多时!”

    来的是三刀客,说话的是单老大:“让石少侠久候了,恕罪恕罪。”

    白石平淡回应:“小弟出山前,曾为门中守夜弟子,早已习惯,单老大不必客气。”

    “原来是练过的。”单老大哑然失笑:“怪不得石少侠jing神头十足。既然如此,咱们兄弟就不客气了。兄弟们,拔刀,并肩子上。”

    呛——

    三柄斩马刀几乎同时出鞘,拔刀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

    下一刻,蹄声再起,烈马长嘶,水声入耳,竟然是纵马过河。

    白石陡然睁开眼睛,只见得水花四溅,马上三人红巾大氅,挽了袖子,露出jing壮结实的手臂,手腕上都带了钢铁护腕,手上倒拖了三柄斩马长刀,刀尖探入水面,破水而走。

    恍然间,刀借了人力,人借了马力,个个浑然如一,仿佛能在挥刀的瞬间裂石开山。

    “好刀!”

    识海中,一点灵光返照自身,全身内外尽在掌控。白石反手藏刀,少yin七式之——物极臂反。

    足下发力,纵身而起,凌空一个翻身,疾如飞鸿,早已横渡了水面,凌空而下,与三刀客短兵交接。

    三柄长刀同时杀出,刀光划破开水浪,自下而起,斜向上,织成一片刀网。

    白石凌空而下,臂后单刀向下横削,出刀如电,正好封住三人刀锋。

    铮铮铮,三声连响。

    白石借力弹身,一式‘空前绝后’,凌空一个筋斗翻身落下,借高空落下之势出剑,剑出如惊鸿,一剑破入单老大执刀的右肩头,穿入腋下。

    自从开辟足少yin,练成轻功之后,这一式‘空前绝后’第一次施展,威力惊人。

    借翻身落下之势,全力出剑,几乎能一剑刺杀死数倍于己的敌手。

    白石今ri还是留了手的,他原本可以直刺脑门,过咽喉,直入肺腑,任是谁都活不了了。

    刀锋破空,左右两柄长刀交错斩杀,含怒而发,竟有形意合一之威。

    可惜单老大被穿了右肩,长刀脱手,三人刀阵已破,让白石一式‘抽刀断水’,一刀挑破了单老大臂膀,不仅脱了身,也抽了刀。

    少yin七式:指点迷津、yin气落物、物极必反、反戈一击、横生枝节、空前绝后、抽刀断水。

    除去‘借剑杀人’之外,就数这一剑最是凶残,乃是剑刃入体之后,收剑之式,若是不能抽出,就要运用腕力,爆发劲力,一剑挑破了了事,不管他胸腹还是臂膀。

    真个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白石翻身落下,吐了口浊气,蓄势待发。他立足之处,是一块河中顽石,掌中一柄单刀斜指,不让血迹沾身。

    三刀客策马回头,双方位置已经互换。这一番交手,仿佛只是一个回合的纵马冲杀。

    老二老三立马横刀,护在单老大左右,单老大一条手臂已经只剩下一层皮还连着,但他毫不理会,反而笑的畅快,似乎越痛,他笑的越快活。

    “石少侠一手‘神门十三剑’为何不使出来?咱们兄弟来此之前,可是专门找铁匠打造了护手腕的。”

    单老大说着,把那条皮连着肉的手臂一把扯下,仿佛那条手臂压根就不是他的,然后冲着白石摇晃着手臂,让他看上面的护具。

    白石扫了一眼,淡淡的道:“yin山剑派第十三弟子,见过三位。”

    单老大呲牙裂嘴一笑,把断臂比划了一下,权当是抱拳:“yin山剑派,久仰久仰,第十三弟子,今ri算是见过了。还要多谢十三少爷剑下留情,这一单买卖,咱们就让给飞鹰了罢。”

    白石侧身让过一边,掌中一柄直刀毫不放松。

    单老大回头看了山上一眼,策马走过的时候,又炫耀般的挥舞了下自家断臂:“石少侠,这手臂,你不想要的话,咱们兄弟可就留着了。”

    白石叹了口气道:“若非我师姐不喜血腥,我可以把你们三位都留下来。”

    单老大干笑一声,乖乖的把那断臂扔给了老二,下马提了刀,忽然咦了一声:“师姐!怪不得啊,山上的女冠,原来是石少侠相好的。”

    白石皱眉,看着他脖子上那一道伤疤,突然道:“我听说,你上次差点掉了脑袋。”顿了顿,又扫了眼他完好无损的两个兄弟,接着道:“如果你想知道原因?我可以马上告诉你!”

    “这当大哥的,都不容易。”

    单老大干笑两声,看了看断臂,又叹了口气,纵马而去之前,见到那晨起练拳的少年,正呆呆的望着这边,顿时恶狠狠的怒吼:“看什么看,回家吃nǎi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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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魔真人介绍:
世称荡魔之人,不论仙真侠客,必有那大神通、大法力,用以降妖除魔,守正辟邪。
天地本有正道,人间自有教化。
身为剑侠门人,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守住心中一点正意,依人道教化而行,凭手中三尺青锋,斩人间不平之事。
要想做那大神通的人,修真也好,成圣也罢,以此道心修行,自能勇猛精进,进而斩妖诛邪,除魔卫道。
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定让那心魔退散,天魔败走,灵妖鬼怪,在我剑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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