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就戮(下)
“不要担心,我们的身份,除庙中的师父,和北面接头的人,再不会有人知晓,这些士兵应是在搜查别人。【高品质更新】你们还记得路过的那些关卡和士兵,走,过去吧!”前面赶车的人说着,一扬马鞭,朝着城门口行去。
二人见了,别无他法,只得跟了过去。
这时,城门开着,但出城的百姓却被拦住了,一个个拖板车正拉了出去,拖板车上,却是一具具尸体。
大批的百姓也不觉得懊恼,兴奋的看着,议论纷纷,有的吓的脸色白了,都还不肯离开,说着。
仔细一听,议论的是关于灭门的事。
这三人本就心中有鬼,遇到这事,自是要问个清楚。
叫住几人一问,顿时就有人兴奋起来,访着:“郡里有个大户,是余半城……什么,竹连余半城也不知道?有名的大户啊!”
“不想这余半城钱多了找死,敢包庇朝中钦犯,在清晨时,给官兵抄了家,全数当场茅了。”
“你看看,好惨,男女老幼都有。“还有人绘声绘色讲着当时的情形,亲自看见了一样。
听了这些话,三人明白了,这余姓大户在南阳算是数的上的土豪,家里养着家丁,富募一方,连知府都给些面子。
不想一日牵连到钦案中,一夜被抄家了。
“抄家了,但知府说了,要在城外空地开个法会,超度一下,而拿出些银子买些薄棺丰刁呢,超度完了就可以埋了。”
“并且允许别的亲人看望。
百姓当然要赶去看热闹,并且不时还赞蓑知府善心,这些钦犯也能有棺材。
却不想抄余家,有多少金银和地产,就算大部分交公,里面几威油水都发了大财,弄些小钱买些薄棺材埋了,也是正经。
听到这些三人面色有异。
只不过惊骇的不是官兵手段凛冽,而是官兵迅速。
听百姓议论,这群官兵来的极快,下午才接了钦犯,没有过夜就被灭了,并且余家作夫当地土豪,事先连半点都未察觉到,被士兵堆在了家里灭了门,满门一百多口一个也没有逖掉,这手段实在是让人惊骇!
“我们也去瞧上一瞧吧。”为首的一人思索了一会,对两人说着。
二人点头,说着:”正有此意。【高品质更新】”
既这样决定了,三人随着前去看热闹的百姓,一同等待,片刻,一百多具尸体运到了塌外了,城门开始正式让百姓出入。
“把帽子都拿下来!”到了城门,就有士兵喊着。
“是!”三人都是拿下帽子,而有人上前,还用着小棍子挑了挑,检查了发髻,发顼并非是伪装,一个火长说着:”过去!”
和尚都要剃度,上戒,这短时间是长不出来,刚才检查发髻,是为了避免有人戴着假发来冒充。
出了城门,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看这情形,还有一些僧众逃到这里来了。”为首一人思索着说着。
“只可惜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否则定要帮上些忙才是。”想到现在的处境,为首这人不禁叹的说着,两人同样有些难过,叹了口气。
在城外的一片荒地上,果见到了排列整齐的棺材,还有些男女跪在地上哭泣,听周围芒姓的指指点点,这些入是城中余姓富豪的旃人,不过现在不清算。
这时法会来的是道士,一遍简单的超度过后,一个官员一声令下,上百口棺材,都集r4在一处,开始埋了起来。
见着一个个棺材埋入,看热闹的百姓里,有胆子小些,吓的脸发白,两腿发软。
混在人群里的三个男子,同样脸色难看,重新赶路的时候,三人都沉默不语,只是赶躇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话说百姓只是从众,皇帝杀僧,就有不少人因此和寺庙断了联系。
城中有一个鲁家,母亲读经十几年,供养和尚也十几年,这日,这母亲就喊了儿子:
“刚才到东面去收店租,才知道遭此大变,最近连上香的人也没有了,也不敢卖米给僧人了。”
“哎呀,别的庙我不知道,外面会集寺能大师,真正宽厚慈祥,这几十年来,不晓得奄多少人感仰受福,怎么就落到现在地步?岂不是冤屈?”
“不过年灾月晦,数当这样,过几个月,灾退时临还是重见天日,我们却不可以等到顼在,你去送些钱米给寺里去吧!”
这儿子鲁慢,是孝顺儿子,听了这话,迟疑了好多时候,终于答应了。
次日,鲁慢封了二十两银子,带着两口袋米,就去了。
这是一处吉寺,满院寂静,只有种的树木开始发芽,日影透过不算茂密的树枝嫩叶间,z落下来,光斑斑斓。
初春的鸟鸣声时断时续,增了幽深寂静。
这样肃穆的寺庙,鲁慢不敢妄动,只得和小和尚说了,并且就在院子中等着,过了一会,小和尚出来,小声说着:“方丈这一阵身子不好,正在用药,你说话小声点……“鲁慢点头,小心而入。
进到里面,鲁慢才知道这里布置和别处大不相同,到了禅密坐下,更是洁净清幽。
窗外有着一条小渠,曲曲湾湾,清流斜绕,几颗桃花已经开放,里面就有着几个蒲团,铺在竹榻,上面有着一床布被。
鲁慢见得一个老和尚,正坐着,认得就是庙里的垂德大师,连忙上前见礼。
“施主不必多礼!”垂德大师连忙说着。
鲁慢笑着起身,喝着清茶。
这时有小和尚上前说了,垂德大师就苦笑的说着:“难得鲁施主在这时还不忘记送银迭米,以前就罢了,这时还真是收了。”
“庙里只有米二石,再买不到米,就要浸口食了。至于这银子,庙里的确有项大开支,我也收了,哎!”
鲁慢说着:“这点心意,不成敬意……不知庙里有什么大开项?”
“庙里的金身要换下,要换威本寺的相师……哎!”南方大开杀戒,有着这些血淋p的例子,南方庙宇都立刻人人自危,只得换了金身,再不敢向皇权挑衅。
“要重望金身啊,这是大功德事,我家再出三十两。”鲁慢连忙说着。
垂德大师也收了,这时五十两,就比五百两,五千两都不止,心中却是暗叹,自己这杓选择了,别的寺庙,只怕还有人不服。
而在这时,距离北面边境最近的一座庙,十几个和尚已是每人都收拾了一个包裹,望着眼前的古刹,不禁眼睛湿润。
“师父……””动手吧!”已有着七十高龄的老和尚防眼说着:“我宁可烧了,也万不可改了金身,谤了道统。”
犹豫再三,终有和尚动手,将火折子扔蛩了堆积在庙外的柴木上。
顿时,火苗窜起,转眼之间,大火席卷了整座庙宇。
“走吧,不要再看了。”老和尚说着,带头向着山下走去,跟在后面的和尚里,有人不住的回头望着,眼泪流淌下来。
有人足艮在老和尚,轻声问:“师父,现在我们烧了庙,接下来能去哪里容身?”
“去北方,去那面重新开始吧!”老和尚指着北边,轻声说着。
有人去北方,有人却这时要离开北方去南方。
本是合家欢乐的时节,幽州战火不断,百姓苦不堪言。
幽州节度使,数代以幽州为家的卢高此时的心情尤其难过。
虽有心驱逐胡人,可实力弱小,最后被逼到了只能固守几个郡县的地步,每想到这些,卢高就觉得愧对先人。
胡人大军已经云集,城中只有万人,虽倚仗着城池险要,易守而难攻,实力悬殊,终乒会落得一个败局。
仰望着蜿蜒而上的石阶,卢高走了上去。
“大帅!您怎的上来了?您大病初愈,这里风大,再口欠了冷风,可如何是好?”见统9n登上了城,在城上负责警戒的将领许仲,不絮脸色微变。
“不要大惊小怪,胡人数次攻城,本帅岂能不上来看一看?”卢高沉声说着,虽是这柏说,可上来时用力些,这时冷风一吹,还是厄不住低咳了起来。
卢高忍不住皱眉,对自己身子深感愤恨。
现在幽州的局面,实不容乐观。
胡人骑兵骁勇,虽幽州本土极力抵抗,又有着南方的援助,但都被一一攻破,有的甚至屠城。
卢高率部坚持到现在,自觉得油尽灯枯。
前几日听闻胡人大军又占了一座大城,卢高本就焦虑的心情火上浇油,立刻就病倒了。
若非是身体底子厚,医师手段了得,也不会好的这样快。
可病去如抽丝,到现在,还是吹不得冷风!
“大帅!”许仲忧心的声音传来。
卢高挥挥手,令勿要惊慌,他轻喘了一会,走到城墙边沿,扒着城头冷砖,向着外面望去。
从这里望去,只见城外的空地,胡人连绢的营寨,无有边际一样,一杆杆大旗,在风啐飘动,宛然海洋。
胡人势大,现在又云集着新的一股胡军,据说是胡汗四王子攻下了并州后赶过来,现在兵力超过了十万!
要不是冬日,同样使胡人的马匹脱力,疲惫,枯瘦,只怕抵抗不到现在了!
第二百八十章 卢高降(上)
虽说在这里牢牢守着这座城池,与着胡人不断拉锯,可笑到最后,显然不是自己。【高品质更新】
幽州诸多城池,怕是只有这一座大城,还未落入胡人之手。
不断听闻幽州城池被对方吞并,卢高知道,这里就是一座孤城。
“城中百姓可都送走了?”想到这里,卢高沙哑着声音,问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官员,负责与大成王朝联系的正是此人,问这个官员最合适。
“大帅,最后一批百姓,在三日前乘船离开了。”官员忙说着。
最后一批百姓在三日前乘船离开了?
这样说,这座城,只剩下自己几千人了?
卢高限望着城外,思绪不禁回到了许久之前。
那时幽州,刚刚被胡人入侵,半数城还在手中,众多势力还在抵抗着胡人的吞并。
作为数代治理幽州卢氏后人,卢高是这一代的幽州节度使,子继父业,在父亲去世后开始经营这片地域。
要是继续下去,再给他数年时间,这幽州必会统一,并且固若金汤。
可在这时,大成皇帝突然崛起,而魏越突然之间弑帝登基,大燕王朝突然之间走到养路,骤然覆灭。
天下之乱由暗转明,各地诸侯纷纷自立,卢高也在随后于幽州自立。
在大燕最后几代皇帝时,各地藩镇就各自为政。
有着大燕在,诸侯心中多少有些顾忌,并且大燕的官位,也有些影响力,现在一旦公开化,名分就没有意义了。
大乱而起,小诸侯纷纷被大诸侯番并,大诸侯间更是厮杀不断。
哪怕占据着幽州三分之一的自己,还是面临着重重危机,到了后来,失去了名分,靠砉武力,才将幽州乱局稳住,又迎来了胡人的A侵。
楚王,就是现在大成皇帝的援助,是事先没有想到。
卢高知道大成皇帝助他,不过是不想胡人过早入侵到南方,可就算这样,他依1日领这修情。
看向四周,热闹的城现在和死城一样,卢高的心中除了伤感,更多的是庆幸。
支援的武器和粮食,使自己能抵抗到现在不说,要不是大威皇帝派来船,接走城中芒姓,一旦城池失守,以胡人凶残,又能放过一城老幼?
想到金陵登基为帝的王弘毅,卢高不禁徜微苦笑。名加看最新章节//
先前自己还有着些想法,可现在,南方和大半个中原,已尽归大成皇帝所有,而眼望天下,能抵抗胡人者,只有大成皇帝了….罢了,是想一想后路的时间了。
“大帅,看胡人这两日来的举动,又集了大批百姓,怕又要大举攻城了。”大将许仲一身盔甲站着,这时同样观看着下面的胡营,脸色凝重的说着。
打了一辈子的仗,这点还是能感觉到。
其实不用许仲提醒,卢高就察觉到了,噘的说着:“幽州众郡,陆续落人胡人手中,玖在只有这里还在坚守,怕是再过几日,这里是一座孤城了。”
声高想到这里,又一阵咳痒上喉,干咳了一会。
“大帅,你的身子要紧,还是先下去歇患一会吧。”许仲见状,忧心说着,要知道,在这时,卢高是城中之人的主心骨,他倒下去了,怕是此城要不攻自破了。
卢高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这里就倚仪将军了。“随后步下了城头。
外面的厮杀声又晌了起来,在卢高回去时,新一轮的试探已经开始了。
坐在马车里,望着城中空旷的街道,卢高心中已隐隐有了些想法。
“先不直接回府了,去南城。”卢高说着。
…,.诺!”不知道大帅是为了何事,作下属的只要听令就是了。
于是马车一掉头,顺着一条街道,向着南城而去。
跟随着卢高马车的一队骑兵,虽有些诧异,却依1日沉默着,紧紧跟随着。
南城原是这座城池中最繁华的地段,青楼、酒肆、商行、店铺,在这里比比皆是。
此时,这里空无一人。
卢高的马车经过时,清脆的马蹄声和轱辘声,在这条空旷大街上,是这样的清晰。
“去大福楼。”卢高在马车里说着。
听到大帅的命令,众人醒悟过来。
前段时日,还有人不清楚南城大福楼住着什么人,自城中百姓陆续撤离,浮出水面辣的,是来自大成王朝的特使。
这个特使,目前就住在大福楼,看大帅的意思,似乎是有了什么打算了?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马车速度不减,向着大福楼的方向行去。
大福楼,原是幽州一个世家子弟的别院,占地不大,修建的很精致典雅,从大门里,首到后面,俱是由着名匠建造而成。
后来送与了卢家,从卢高的手中,又送给了别人。
被送的那人,就是来自大威王朝的刘朝刘大人。
这位刘大人,年纪二十五岁左右,相貌英俊,谈吐有度,和卢高的几次接触中,给卢高印象甚好。
卢高前时生了重病,此人送上了一些紧急调度过来的药物,从这位的态度,就可看出六威皇帝对自己的态度。
卢高对此,是很有些迷惑。
大威皇帝现在拥有整个长江以南的领地,现在又占领了中原大半,只差了一些就完全占领中原,兵及黄河。
可以说,天下大半精华都被占了,称皇席已经名副其实。
这样大的实力和名分,在自己全盛时,掌控半个幽州,有这态度也可以理解,现在自己摇摇欲坠,只有几城了,又是何意?
“大帅,大福楼到了。”声高正想着的喇候,马车停了下来。
卢高伸手掀起车帘,外面早有人扶着,让卢高走了下来,一下来,卢高又是一阵不住吃嗽。
“大帅,是否过去叫门?”有人下马过来询问。
卢高这时咳的脸色有些潮红,手捂着嘴,点点头,见此,这人立刻上得台阶,扣打着f-扉。
只是一会的工夫,里面有了动静。
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个管家,一见外面的阵势,先是一怔,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卢高,立刻脸上带出笑来。
“原来是大帅驾到,还请大帅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禀我家老爷!”说着,转身进了府门。
又过了一会,脚步声响起。
中门大开,一位年轻人从门里走出,见虱卢高笑的拱手:“外官见过大帅,大帅身体司好些了?””多亏了刘大人所送人参,卢某好些了。”卢高说着。
“天气尚寒,大帅不妨进府一叙。”刘韩说话间,在前面带路。
卢高走在路上,看着这个男子淡淡微笑,不安的心情,略平静下来,时到现在,这人辽这样礼遇,真是夭不绝卢家。
“大帅请坐。”走进大厅,刘朝微笑着谠着,又吩咐:“上茶!”
卢高才接了茶,却见刘朝将一物放到了桌案上。
“这是何物?”卢高不解的问着。
“这是我军截获的胡人密信,上面的内容,还请大帅仔细观看。”
卢高一怔,有着不吉的预感,将桌案上的密信展开,只是扫了一遍,脸色顿时带着藿色,又是一阵咳嗽。
“”胡人要于此地会师?”
“正是。”刘朝见卢高看过这封信,又将它收了起来。
“五天前,除了这座城,幽州最后一座堀落陷,想必大帅想到了,现在幽州,这里是一座孤城,别的城都被胡人攻下。4“孤城不可守,只剩下这城,又如何能坚守下来?要是继续留守,胡人大军云聚此地,怕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顿了一顿,刘朝站起来,对南方一礼,说着:“皇上很是关心这情况,特用千里快传,向我发出旨意,要请大帅早作决定,不要玉石俱焚。”
卢高听了,脸色微微变色,沉吟了一会,叹着:“罢了,皇帝这样关心我这个孤将,黏岂敢不从?我这就降了皇帝,听从号令罢了。”
说着,起身,同样对南方三跪九磕。
刘朝见了大喜,也不阻拦,行了君臣大礼后,上前一躬:“下官拜见大帅……大帅能慈通,是再好不过。”
“在下官前来幽州前,陛下就再三交代,让下官务必保护大帅离开,现在大帅家眷已襁送至金陵,城中百姓都转移了出去,大帅能陛下官一同离开,实是再好不过了,下官回去,见了皇上,也能有所交代了。”
本来就没打算与此城共存亡,早准备好了离开船只,一应事宜已准备妥当,只待最后对说卢高一次,要是卢高肯随他们离开是最好,要是不肯,也算是尽力了,不想卢高亲自过来,这事就办成了。
想到这里,刘朝说着:“既大帅有心离开,自越快越好,皇上两支舰队部在此云集,大帅余部虽有一万人,也可一起迁移,还请六帅回去,立刻准备一一我发出信号,今夜就毹靠岸。”
卢高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就应了。
过了一刻时间,离开了大福楼,卢高坐在马车中,随着马车晃动,神情恍惚起来,说不出什么滋味,总觉得若有所失。
不过正和刘朝所说,自己家眷族人早已被送至金陵,继续留在这里,无非是不肯放弃衽宗家业。
可事到现在,无可挽回,再不走,只能是在这里等死了。
为了一座空城,死守在这里,自是不值。
大成皇帝向来有优待降将的名声,去了南方,不算是坏结果。
想到这里,卢高叹了一口气,就这样吧,既下了决定,就不要再反悔了。
第二百八十章 卢高降(下)
“大人,卢帅答应随我们一同离开,大人算是又完成下一件陛下叮嘱之事,下官先向大人道喜了。”
大福楼内,刘朝的一个官员笑的说着,同时吩咐继续收拾着东西。
刘朝一笑,说着:“这样顺利,我也没有想过。”
刘朝是五品官,这次办成了事,虽不可能立就晋升,但就是一笔大,按照大成的园制,估计就要转到大府里当知府,获得管理地方的经验,才可向上晋升。
坐在堂上,刘朝品着茶,慢条斯理的说:“狸下是惜才,卢帅此番跟随我们回去,陛下自会高兴……你们把那个物件也搬上船!”
指着一件金器,刘朝说着。
正在搬运着东西的人连忙应了一声,两人合力,将这金器也搬了出去。
看着空荡荡的花厅,刘朝浮现出微笑。
虽说这幽州将被胡人占领,可有着皇帝的船队,大把的人都起了心思。
这幽州的大半财富,早早就被这些人转移了。
逃亡的人也分着等级,最次的当然是流民,他们被分配到交州去开垦荒地,话说,这一年中,交州汉人人口由一百五十万,激增到二百五十万!
流民中幸运的,就去了蜀中,蜀地人口也增到了三百万,基本上充实了,原本荒芜之地也获得开垦。
还有些流民就零星分布。
而有些钱的大户,都携带着金银细软,去南方买地买房,充实了经济。
至于有些大族,官伸,更是将几个郡的金库运去了南方。
这座城是卢高的根基所在,更腾个干净连卢氏在内的世家、大户、百姓,都是分批的乘船离开,除了几千幽州精兵,这里已是一座空城了。
话说千里作官只为财当这特使,也有大把的好处,政绩就不说了,单是为了早日上船,送的货物财物,都有半条船。
当然这些财富不是刘朝独享,上交一部分,打点一部分,下属分一部分但就算只拿二成,折价就有十万两。
现在开国,田宅还不昂贵,买地太多引人注意,但弄个五百亩,城中买几套铺子和宅子,再用些点打点上司这前途就顺利多了。
“眼下送消息回去吧,说,幽州节度使卢高率部即将赴金陵。”刘朝说着。
现在徐州已平,实际上和幽州隔离的不远,水师已经都赶到了徐州驻扎,特别是现在二支舰队都在幽州,有着联系,很快就有回应。
“诺!”
节度使府
许仲一进门就觉气氛有异。
卢高坐在堂前的主座上,接见力官众将。
说是众官实际上文官已经不多了,左右两个墩上坐着张泰和朱讷,是现在仅存的高级文官正双手棒着茶杯,小心的喝着。
下面是林立的众将,都是嫡系亲信。
许仲悄悄打量卢高只见他没有穿着甲衣,戴着金冠穿着袍子,只是气色不好,许仲不敢多看,行礼,归队。
大殿里又恢复了寂静。
许久,卢高深长叹息一声,说:“你来迟了一点,没有听到说,我就再说一次,我已经决定降了大成皇帝,赶去金陵。”
许仲不安动了一下身子,没有说话。
卢高又说着:“祖宗家业一日而去,我是心里难过,想想我祖父,为了建一点家业,对阵时,身受十七处创,连重甲都扎透了!”
“我父亲征讨,六个月连下十一城,威震幽州,才有了我卢家的基业,看来还是我无能无德了……不能保得家业。”
众将听了,再也站不住,都跪了下来。
朱讷也起身,说着:“大帅这样说,我们就惭愧死了,大帅上位后,决策并无失误,只是天运导致,有胡人入侵罢了。”
张泰也起身说着:“大帅,现在胡人不断云集,汉民也被驱赶而来,这时不是说这个时候,还请速速决断。”
“张先生说的是。”卢高平静下来,摆了摆手,说着:“都起来吧!”
等众将起身,又站着后,卢高说着:“胡人围住了这座城,却留了一门,这是兵家常计,不过现在正好,城中只有一万人,我们连夜出城,就去临海县登船。”
“胡人不会发觉吧?”
“我们很苦,胡人也很苦,听说一场雪下来,马匹就死了上千,胡人在夏天就策马进攻,没有养肥,经过耿冬苦战,早已经疲惫不堪,现在我们是幽州的一颗钉子,胡人必须拔除才能安心,所以才不惜代价苦战。”朱讷淡淡的说着:“现在我们撤离,别说是不知道,就算知道,只怕会按兵不动,让我们离去。”
古时城池极大,有着几万兵马,不可能真的将一座大城团团围住,顶多困住四门。
而这座城,所建位置有些险峻,胡人困住三处城门,这是攻城时常用的伎俩,留一线生机给城中守军,这样一来攻城更易。
其实大成皇帝派水军援助,胡人并非不知情,不过的确是这样,现在胡人已经非常疲惫,这颗钉子还有万人,再拖一个月就不得了,因此宁可让这支又硬又臭的败师撤走。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卢高听了,说着:“说的有道理,今天夜里连夜撤走!”
夜中,大批军队默默离城,踏步前行,虽在夜中,又是春天,没有腾起浓密的烟尘,不过还是清晰可见。
一处丘陵上,数百骑围着一人,远远而看。
这人就是忽尔博。
周围亲兵个个黑甲,马匹扶着角弓与箭壶,还有各样的长短兵器,每个骑兵脸上尽带着强悍和戾气。
骑兵中,还有上百人身披铁甲,却是非常精锐的贴身亲兵。
就算在丘陵上,同样保持着严整的阵列,确是令行禁止。
“殿下,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有人说着。
“不让他们走,还要拼光多少人?我们的马匹再打一个月,只怕要死掉一半了。”忽尔博苦笑的说着。
顿了一顿,又说着:“而且他们是幽州汉人的最后抵抗,离开后,幽州就平了。”
说到这里,心中苦涩。
就算幽并二州平定,连成一片,但至少今年上半年,胡人走动弹不得了,必须把疲惫不堪的马匹养肥养壮。
而这半年,南方称帝的王弘毅,就能作出更多的准备,甚至可能攻下洛阳,把战线推到黄河一带。
想到这里,忽尔博心中苦涩无比,这时所望着幽州,尽归所有,但已经失去了趁着汉人分崩离析的局面一举搏杀的可能。
以后将是长期相持,不断流血,直到一方“轰”然倒下。
“现在不能这样了,必须按照汉人的制度,把汉人组织起来,为我们生产粮食,打造武器。”忽尔博默默的想着。
得了幽并二州全境,也到了采取怀柔手段的时候了。
这事不是很容易,也不是很难,父汗早就有人吹风,这时上书一说,必可如愿。
只是,就算这样,启用汉人,建官立制,收取汉人官员,重用汉人降将,能走多远,还真的难说。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转眼一想,忽尔博又觉得,就算不能入主中原,但汉人也是牙,气大伤,退到草原后也能自保。
可所谓进退不难,想到这里,忽尔博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个时辰,见人都走远了,忽尔博说着:“派岱钦占了这城吧!”
不管怎么样,获知城中有变的是自己,只要将此城攻下,幽州平定下来了,这是大一件,而这会算到忽尔博身上。
听着号令,一支骑兵出动,来到了城下,果半晌过去,无人射击。
又派人搭着云梯攻城,云梯上的士兵登上了城头,没有人无人反击,骑马在城下看到这一幕,不少胡人将领怔住了。
“莫非城中无人了?”这些不知道的人,都在心中猜测着。
随后发展,验证了猜测。
城门大开,爬上城墙的士兵将城门打开,欢喜的高喊着!
顾不上怀疑,眼见着城门打开,胡人大军立就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在城外攻了几个月,就算再强悍的人,都受不了,都迫切需要一个城市来修养。
这是一场大胜,在这时,所有人的心里,还是这样想着。
直到胡人进入城,四处察看后,愕然发现,这城中,不仅没有百姓,而且凡是值钱的物件,能带走的都被人带走了。
不能带走都被人毁得不能再毁,特别是里面没有粮食,让入城的军队都暴跳如雷。
金陵,皇宫
王弘毅散步而行,进了御花园。
此时云黑天暗,显得花园幽深,王弘毅漫步而行,远远听远处传来一阵琴声。
怔怔行了数步,注目景致,只见鼎上猛的一动,一股浓厚的气运就涌了进来。
到了王弘毅现在的地步,一郡一县之得失,已经显示不出了,这样浓厚的气运,必是根基深厚。
“秦王不可能,秦王要降,反应还要大,那就是郑国公和幽州卢高了。”
“但是我还没有传旨说降,不太可能就这样降了,那就是幽州卢高了。”
卢高究竟是在幽州称王的人,也算是一条潜龙,现在虽已经穷途末路,兵不满万,但只要缓口气,就依旧能够影响天下,有此相不足为奇。
想到这里,已彻明,这时一阵风吹了进来,满林吹得簌簌作响。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弘毅怔怔望着,卢高一降,幽并的战局就平息,实际上天下就已经明显划分出来。
下一步,就是争夺最后的天命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月忆(上)
春天来的很快,金陵温暖,转眼间,大地复苏。%ingee
金陵到了二月中以后,就芳草新绿如茵,桃花盛开,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往着,只不过很快金陵又迎来了一场连绵小雨,本温暖起来的天气又阴冷起来。
“馄饨!皮薄馅大又鲜又烫的馄饨!”一条街道,天刚蒙蒙亮,就有着挑着馄饨担子,走街串巷的老汉吆喝着。
“除了馄饨,可还有别的吃食?”就在这时,一辆普通马车,在老汉的身前停了下来,说话的是坐在车里掀起布帘探出头询问的人。
老汉见生意门了,忙将馄饨担轻轻放下,喊着:“这位客官,小老儿这里不仅有馄饨,还有着烧饼!”
“将烧饼包五个,馄饨就在这里吃!”男子说着从车内走了下来。
一下来,老汉看清楚了。
这男子三十岁左右,穿着普通。
自己馄饨皮薄馅大,汤水又有着祖传下的方子,的确又鲜又烫,不少人喜欢吃他的馄饨,不过多是普通市民,有几个衙役也喜欢。
所以这种马车下来的人,虽不多,也不太稀罕。
心中想着,手的动作半点没慢,在他的担子,东西真算是应有尽有。
锅、勺、灶、柴、水桶,中间还有着一只木制的抽屉,里面放的是在家里就包好的馄饨,再下面是放的干净的碗碟,面是肉馅和调味之物。
小板凳拿起,说着:“这位客官你坐。”
说着,就忙着,片刻后,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煮好了。看看车夫,客人吩咐再煮一碗,就着烧饼自己先吃了起来,觉得味道的确不错,可以说得是鲜美。
又一碗馄饨煮好,车夫过来食用。
在这里吃完了,又按着客人要求包了十个烧饼递过去,客人给了钱了马车离开。
“馄饨!皮薄馅大又鲜又烫的馄饨——”没过一会,街道再次响起了老汉的吆喝声。
“大人……”赶车的车夫,这时却有些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大人,属下只是有些意外……”前面的人拘谨的说着。
“哈哈,刚才的事?”这话取悦了自己,马车里的人笑的说着:“做我们这行,走南闯北,什么身份不曾扮过?再年轻几岁,就是去酒楼做个小厮,我也不会露了破绽,你呀,多待一段时日,自会晓得其中玄妙了!”
“……属下知道了!”
马车一直行进了皇城,因天还尚未大亮,路行人不多,进了皇城后,除巡逻士兵,再见不到普通路人。
经过重重检查,他们行到了一处衙门,在大门前马车停了下来。
“张百户,听闻您出了趟远门,可是刚回来?”门口站着的两个番子,见到马车下来的人,打着招呼。
百户这官不大,可在金陵十三司就职的百户,都是有些本事。
“刚回金陵!”张百户又对赶车的人说:“这次你也跟着辛苦了!”
车夫也是番子,这时将还有余温的烧饼拿出来,递到门口番子手中,随口说:“顺路捎了,先吃些垫肚子!”
“哟,我们不客气了!”值夜到现在,肚内饿的慌,一闻到烧饼香气,两个番子立刻接过来了。
这时张百户进了大门。
走到第三道门时,向右一拐,穿过走廊,在尽头房门外,停下了脚步。
“啪”有一声行礼,说着:“卑职求见大人。”
“进来!”里面应了一声。
百户认应了,进了房间,门随手关。
房间里光线骤一暗,让视线有些受阻,张百户眯了下眼,看到里面有三人都坐着,都是负责法会案一事的官员,至少有着副千户,官职比自己大。
张百户站在三人面前,行礼说着:“卑职见过三位大人!”
“不是在前面,不必这样,起来!”其中一个千户说着,这人就是蒋孝方,在十三司算是位高权重。
蒋孝方说完,就摆了摆手,直接问起了法会的事:“我且问你,你负责彻查的一路余孽,可都清理掉了?陛下对这件事很关注,这件事必要办的妥妥当当,你可明白?”
“卑职明白,卑职这次回来,就前来向大人复命!”张百户深深一躬,说着。
顿了一顿,就汇报着:“卑职负责楚北省一路,布政使大人和各郡县的大人都很配合,调动了不少衙役和公差,已经将七家寺庙全部抄了,名单的人都已经擒杀,这是具体的报庙产。”
这是一应事宜的禀报,对于张百户这次办的事,蒋孝方还算满意,没怎么刁难,看了看单子,就令他退下了。
张百户退出去,房间内的三人沉默下来。
“虽说境内余孽清理的差不多,还是有些漏网之鱼,这次差事不好办啊!”沉默了片刻,一个副千户打破僵局,说着。
“这事拖的过久,陛下只怕已不愿再横生枝节,此事还需尽快了结。”
“再派出些人手下去,察看一番也可交差了。”
“正有此意,不过此事虽不能再拖下去了,可半分不可敷衍。”
“这是当然,我们有几颗脑袋敢去欺君?只是的确扫的差不多了,剩余些虾米,一时间漏网也是很正常的事。”
蒋孝方最后总结的说着:“这样,如果没有事,本官就报皇了。”
顿了一顿,又说着:“三月我们重点是监督科举,这是本朝第一次恩科,不能出任何丑闻,给我盯紧了,特别是那些借口游玩赏春,大举会宴的人,别真的泄了题!”
“是!”两个副手都应着。
三月,南方都被春色笼罩,前几天一场春雨,冲得平原新绿,林木滴翠,午后的阳光照样着,十里长河,多了不少乘船游玩的人。
歌妓悠扬的歌声,常常飘荡于河面,当然河畔,垂柳下,踏春游玩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
这是一片太平的景象,虽北边战火不断,在大成朝廷的境内,百姓基本稳定下来,而有些钱的人家,自有了闲心踏春赏景。
一条河岸石阶,一群市民家的女子,正在说说笑笑的洗着衣裳。
普通百姓哪有这样多规矩,这时民风较为开放,自不会有着女子不能见人的说法。
恰在此时,一艘船从这条河行过。
听着岸边隐隐传来的嬉笑声,这条河道缓慢行船的一行人,都是面带微笑。
“王兄,李兄,这一路行来,景色怡人,不知金陵里又有多少繁华,我们马就可抵达金陵城内了?”
“恩,实际我们已经抵达金陵,就等入城,早就听闻金陵繁花似锦,这次定要好好的在金陵转一转!”
“哈哈,这是自然,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番美景?”船的人说笑着,离得岸边近了些,看着景色。
人在看风景,风景也在看人。
“咦,你们看,这艘船的人在看我们呢!”
“哟,还都是俊秀的郎君,你看,那个穿着青衫的人,一直朝这里看,莫不你这小妮子了?”
“呀,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啊!”
“小妮子脸红了呢!”
被调侃的姑娘羞红了一张俏脸,惹得一群女子顿时笑了起来,这些洗衣的女子笑说着,眼睛不住的朝河面瞟着。
站在船头的几个人,都穿着青衫,并且衣衫整洁,更难得的是,这条船特别,几个人都年纪不大,长的眉清目秀,身有着一股卷之气。
从他们模样来看,是去往金陵的?
岸边的人猜测着。
到了三月份,这河乘船,多了许多学子,有老有少,有的五十多岁了还赶了过来,让两岸的百姓都大开眼界。
大燕停考二十年了,现在大成又重开科举了,这事可是大事。
世家和寒门,有着云泥之别,寒门想入朝为官,难如青天,世家子弟可以很容易获得官职前途。
这科举就是寒门学子通向仕途的唯一路子。
通过科举考试,选拔人才,这事只有立稳了根基的朝廷才有。
“哎,这情况已经二十年没有看见了,我记得小时候,还看见过一次,现在又看见了,说不定真的太平要来了。”一个中年妇女感慨的说着。
科举七百年,百姓人人都知科举重要,而这鲤鱼跃龙门的盛况,金陵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
眼下到了三月初,大成朝廷又开恩科,自然使不少人怀念。
对可能一举飞枝头的学子,河岸的大姑娘小媳妇指指点点,用着她们的眼光来猜测着哪一个人能在今年考场拔得头筹!
这时,河又有一条船,船不大,能容十几人,一个中年文人站在了甲板,这中年人,戴着方巾,年四十左右,眉清目细,风神俊朗,大袖飘飘,极具风度。
默默看着两岸,感受着这气氛,这人不由叹着:“真有几分太平之气了。”
说着,取出一支紫竹箫,面朝金陵,吹奏起来。
河水汩汩奔流,阳光照耀,箫曲回荡在河面,往复追忆,似乎是对过去战乱几十年的回忆,带着感伤和释然,引得周围小媳妇大姑娘,都停了手,不说话,听着。
一曲奏罢,这中年文人怅怅不语,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三月忆(下)
帝宫
,,皇上,去年海关岁项,已经统计和核实下来,计三百七十万两:“陈清念着折子。
王弘毅听了这话,笑着:“不错,有这笔钱,大体上就能添上窟窿了,田税呢?”
,,由于皇上轻赋薄税,现在收上来是一百二十万。”
田税才一百二十万,如果单收田税的话,风君子闲只怕连维持军费都不够,姚同听的发怔,就在这时,王弘毅转脸看他,问:“僧众谋逆的案子呢?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
,,皇上,十三司折子已上来,共诛九千六百五十一人,名单上的都已经落网,还有些零星的正在追查。”姚同回过神来,连忙躬身回着:
,,差不多了,传旨下去,这案子就停了,不要进一步牵连了。”王弘毅说着。
姚同连忙应着:“是!”
王弘毅又问:“铜矿和然钱怎么样?”
,,皇上,宏武铜元和宏武银元,都已经洪入,先是充当官员和军队俸禄而发放,因此有不少已经流入了民间,反响很不错,无论是钱元还是银元,都成色不错。”赵远经连忙躬身回着。
,,成色不错,肯定有着化铜私铸,情况怎么样?,,
,,有,当然有,不过峻严刑之下,谁个不怕?发行三月,因这事,已有三百人,按照皇上旨意,都是临机处置,臣想零星或者有,但规模是没有了。”
这三人都是青色的人才,王弘毅听了笑笑,说:“规模还是有,不过只要开矿改进,生产的成本低了,就合算了。”
顿了一顿,又问着:“扶桑和我们贸易了没有?”
突然之间问着这介,三人面面相觑,姚同迅速思考了一下,说:“和扶桑的贸易的确有,不过数量不大。”
王弘毅略感兴趣的说着:“那扶桑国内如何?”
,,皇上,这个臣等不太清楚,不过据记载,现在扶桑国王已被下臣架空,征夷大将军掌握全国,可又说众将又架空了大将军。”姚同仔细想着,才得了这点:
王弘毅并不觉得奇怪,心中却若有所思了
日本国王被幕府架空,幕府又被大名架空,大名又被武士架空,这很正常,就不清楚是什么时代了。
如果大名割据已经表面化,那就再有利不过了。
王弘毅并没有出兵占领的意思,至少在短时间内,他需要的,是贸易,是金银铜:
中原大陆向来缺少金银铜,而日本却不一样,向来有大量金银铜,不通过贸易吸干了才怪。
不过这事不急,王弘毅随口吩咐:“令有司派人摸摸这扶桑国情况,回来禀告于朕。”
,,你们都是有,朕不能不赏。”王弘毅语气平静,说着:“陈清、姚同!,,
,,臣在!”两人都,,啪,的跪下子。
,,你们都晋正七品宣德郎,明天就去吏部,让吏部给你们补缺当县令,你们都是有才能的人,但是不能不经过地方治理和考核,你们去了县里好生学习和干事,朕对你们有期望了,
二人一听都,,嗡,,的一声,脱离秘文阁这个中心,让两人心里都非常失望,不过只得都叩拜:“谢皇上。”
见两人叩拜了下去,王弘毅又说:“赵远经,朕任你为八品承事郎,在这里就好好干吧!,,
赵远经又惊又喜,叩拜说着:“谢皇上了,
定了走神,赵远经禀告的说着:“皇上,这一次秀女,已经选上来了,太后传话,皇上要是没有事,还请皇上回宫。”
三月来,寒意终去,春暖花开,大成的根基越发稳固,这次选秀,不少世家都愿意选出合适的少女入宫。
,,联知道了。”王弘毅却没有在意,挥了挥手。
此时,皇宫御花园
几道回廊,汉白玉栏曲折直通,这时湖泊两岸,一排垂杨柳已经绿了,沿河摆着石桌竹椅。
清风掠过,柳丝婆娑,这里一片的欢声笑语。
原是太后见春光明媚,心情大好,带着宫人到御花园赏着春花。
陪伴在太后的有着皇后宋心悠、贵妃赵婉、谨妃素儿,更有几吓,最近一二年新入了宫才人和贵人,其中也有谢绿蕊。
她们都是得了消息,在御花园凑趣。
更有着新进的少女,甚至可以说是罗菲了
只见她们都是年纪在十五六岁之间,一个个明眸桔齿,绰绰约约,这时众多女人云集,或妩媚、或娇憨、或美艳、千姿百态,真有点仙女临凡的风韵。
虽说皇帝在女色上并不算很上心,为了平衡,这几年来,宫内已经选了三批秀女,这些少女年纪最大不过十,年纪最小也就十四五岁,都各有颜色。
不过能得皇帝喜爱,少之又少:
眼见着一后二妃荣宠不断,又谢绿蕊有了公主,这些少女都是心里期待,太后为人宽厚,见在别处无计可施,许多人就去讨好太后,进而接近皇帝。
有不少人陪着太后说话逗趣,坐着的皇后、贵妃、谨妃时不时的也会说上几句奉承话凑趣着,一时很热闹?
只不过,这些女人,还是将太后看的太过简单了。
太后年轻守寡,又带着独子过了一段贫寒生活,可还是大族出身,这些年过的又是富贵生活,内宅里的纷争,太后心里明镜一样。
这皇宫内,虽由着皇后来掌管着宫务,可太后的眼线亲信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太后并不贪权,儿子又极孝顺,才显得宽厚。
宋心悠目光扫过这些新入宫的少女,笑容不变,葱白玉指轻轻拈起盏盖,细品入口。
她是这后宫之主这些后妃的事,她自是要做到心里有数,贵妃和谨妃一个性情温婉,一斤,性情清冷都是不贪权又没有外戚的女人,几年下来,她对这二人自是放心,可别的人……
有些少女实在太天真了,要找些机会敲打她们才成。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附下让小臣过来传话,说今日政务繁忙,暂不能过来陪娘娘赏花!,,在这时,一个服侍的内侍急步行来禀告的说着。
听到这话,本来还翘首以盼的女人,都是面带失落之色。
她们本来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就听说每次太后赏花,陛下会过来相陪,今日她们特意打扮一番过来,却连人都见不到。
太后仿佛并未看到她们的表情,乐呵呵说:“政务要紧,政务要紧,哀家也不过是随便看看哪里需要皇帝特意过来,你去回话,让皇帝好好做事,勿须挂念哀家,哀家在这里有着这些人陪,好的很!”
,,诺!”内侍应诺退下。
太后带笑容在御花园内赏花,不过片意后,又对皇后说着。
,,皇后宫里的事,想必你比哀家更清楚,本来这宫中还算清闲人一多了,闲事也多了起来你身为皇后,掌管着后宫大小事宜有些事情,万不可松懈。”
,,太后说的是。”宋心悠连忙站起身,说着:
太后坐在那里,看了一眼,知道这儿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点了点头,随后话锋一转,又聊起了别的事。
后宫暗流涌动,宫务处理这事,自是不会有人去告知皇帝,此时的王弘毅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同样无暇去理会这事,正在外宫听着下面官员回禀恩科一事。
摒退了奏事的官员,王弘毅坐在书案后面,翻看着这次参加恩科的学子名册。
放置在桌案上的名册,厚厚的一本,让王弘毅颇感欣慰。
他记得第一次举办科举时,参加的学子比他心中所盼的人数少太多,这与其说是面积大小,不如说许多人还在观望。
去年平定二州,中原就在手中,自大不一样。
科举渐渐被接受,无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出身的学子,参加这次恩科的人,比前几次多了许多,这就是朝廷稳固的象征。
这事,不必操之过急,不过目前看来,整个疆土内的人,都被这称帝后第一场恩科吸引了注意尼
正王弘毅所料,恩科,在天下人看来,远比会案更重要。
不过在这里,已经有着一些苗头,一些在职的官员和世家,都注意着这些学子,而学子也需要有着后台。
因此出嫁、会宴,学会,层出不穷。
有些可以容忍,有些却不可以容忍。地球上,清朝入关,就发生舞弊,顺治十四年先后发生了三次科场舞弊案,分别为丁百顺天乡试案、丁百江南乡试案、丁百河南乡试案,考官十八人全部处绞刑。
不过别在这里重演了,想到这里,王弘毅露出了冷意。
海关,宋府
宋涵的别院里,赶去金陵路过此地的宋恒,正在和兄长商量着科举:
,,大兄,恩科之事,别的几家都是什么反应?”宋家虽是后族,同样关注此事。
宋涵手里有着一些家族情报,见二弟问起,也不隐瞒:“几家目前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暗地里动作不断,不过现在都还在正常范围内。,,
,,大兄,他们这伎俩,岂能瞒的住狸下?陛下不去动他们,不过不欲去理会罢了。”宋恒冷笑的说着:
对这位皇帝,他们早已很理解了。
宋涵说着:“陛下刚登龘基,虽国势已稳,北有胡人威胁,随时准备战争,现在又有轰动天下的会案,再闹出什么事来,自不会是陛下所欲见了,
,,就算有少许舞弊,只要各家和这些学子不要闹的太过,狸下也不会在这时降罪下来,但眼下不会,不代表事后不去算账…………”
,,依大兄的意思,宋家不掺和这件事了?”宋恒问着。
宋涵摇摇头:“不,宋家太孤也不是善事,把握分寸,处事低调而不引人注意才是最佳。宋家只需对有些有希望的学子,抱有一定善意,别的事就不要去做了。
,,大兄说的是,小弟明白了。”宋恒顿时领会了兄长的意思。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遇金陵(上)
明月洒照,江水滔滔,水流湍急卢高睡不着,披衣而起,出了小房间,到了船舷上,看着两岸,周围还跟上了二个亲兵,亲兵到这时,还在守卫着。
此时天尚未亮,但已从长江入海口逆流而上,卢高此时年三十五岁,这时身材显的有些瘦,披着锦袍,不时还咳嗽一声。
这批船可容战士五百,但是现在,连船舱夹缝中都塞满了人,而船在桅帆张满下,迅速向着金陵而去。
一万人,二十条船,被塞的满满,压的船沉水很深。
走了凡步,就听见了说话声音,话说一般士兵不允许上甲板,能上甲板,都是有着官身,至少现在还是官身。
……乘船破浪是这样感觉,一眼望去,入目都是水,周围一个模样……还有多久能抵达金陵?无法脚踏实地之感,实是让人心中不安”
“还有船舱里不少弟兄,都闷的慌,有凡个伤口还在恶化,急需上岸治疗”
“急有什么用?幽州本离金陵很远,要是走陆路,怕是现在还未离开幽州的范围,乘船行路极快,我询问过了,现在已经入了长江,还有半日,船队就可抵达金陵,你且再忍耐一会吧!”
“半日?原来离金陵这样近了,也就是说今天中午时就在金陵靠岸了?”
“是啊,沿岸就能看出,这已经是南朝了,做梦一样,离幽州这样远了……唉!你我有生之年,是否还能回到幽州祭拜先祖?家乡都被胡人占了”
“话虽这样说,我觉得,终有一日,我们还能回去,即便我们回不去,我们的子孙,也总能回去的……”
卢高听到一些人正在低声说话。
听着部属的感慨,卢高的心中,何尝不是感慨之极。
不过又能怎么样呢?
卢高自嘲的一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御敌,现在只能灰溜溜带着残部,远离幽州,前去投奔别人,这样狼狈不堪!
遥望来时,幽州近在眼前,凝神去看,已看不到了。
幽州,他终是离开了啊。
看着远一点的人群,低声议论着,卢高心中酸楚,实压抑不住。
这船上,无论是校尉还是士兵,都对故土留恋不舍,何况自己这个幽州节度使,卢氏后人呢?
“夫帅!”这时,一处角落站着的幽州人,发现了卢高身影,这凡人不由脸se发白,他们刚才说了许多话,见卢高站着,脸seyin沉不定,立刻过来行礼。
卢高看着眼前的这凡人,都很面熟。
这凡人,他都有些印象,虽说这凡人官职不高,都是在帐下做着校尉。
幽州大半年和胡人的战争,不少老人的面孔一张张消失,填补上来的,就是这些年轻的校尉。
以和平岁月的标准看,这些校尉太过年轻了,平均不过二十五岁,有凡个甚至只有十七八岁,有凡个超过了三十的校尉,就成了前辈。
能在战场上提拔成校尉,必是勇猛,但这时看上去,这些人魁梧身材和冷峻面庞上,真的探下去,却还带着一丝稚气。
往日没有在他们的脸上,见过这样茫然的神se,现在见了,卢高却并不想去斥责。
连自己都觉得背井离乡实是苦楚难耐,何况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呢?
“你们在想着幽州的事?”见这凡人行礼后,低垂着头不敢说话,卢高目光扫过,沉声问着。
扑通凡声,面前原本站着的凡人都跪倒在地。
其中三十岁的校尉,叩头说着:“大帅,我们只是随口说话,并非是有意扰乱军心,还请夫帅恕罪……”
军中法度森严,严格的说,刚才这些话虽是人之常情,真追究起来,就走动摇军心,完全可以处决。
他有说过怪罪他们么?
卢高皱了下眉,平静的说着:“都起来吧,本帅并未责怪你们,远离故土,谁都会有些思乡之情,这是人之常倩……”
见他们还是惶恐不敢抬头的模样,不禁心下有气,卢高提声说着:“看看你们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胡人不过是一时占据了幽州,日后你们定能回到故土,还怔着干什么?还不起来!”
“诺!”被夫帅冷眼这一扫,凡个人动作利索的站起身来,还是不敢抬头去看,必恭必敬的站着。
卢高心中百味混杂,不想再说话,转身离开。
望着夫帅转身的背影,凡人呕mo着刚才的话意,不禁有些奇怪,听大帅的意思…………只有他们能回去?
不过,他们可不敢去向大帅讨问个明白,只是心里困huo。
只有卢高心中明白,自己就算在大成朝廷受到重用,也很难再回到从前日子,更不太可能回到幽州为官为帅。
相反,这些校尉,说不定还有返回家乡光宗耀祖的希望。
“还有……”准备向船舱走去的卢高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再次出声。
凡叮)校尉微微一怔,立刻站的笔直,等天帅接下来的吩咐。
……眼下你们这副模样不要紧,到了金陵,还是这模样,丢的就是整个幽州人,到时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听到没有?”
“标下明白!”凡人再次跪倒,异口同声说着。
卢高面无表倩的继续向里走去,仿佛不曾听到他们的回应一样。
回到自己单独船舱,没过多久,外面有人敲门。
卢高放下拿起的书卷,随口问:“谁?”
“大帅,下官朱讷”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熟悉。
卢高淡淡的说着:“门并未关上,自己进来吧。”
“诺”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中年文官从外面走进来。
朱讷是卢高帐下参谋军务的高级文官,此时和卢高在同一艘船上,进来后,反手关上木门,凡步走到卢高的面前,先行一礼:“天帅”
“别人不知,你还不知情况?我还是什么大帅?坐吧,这时还讲究什么虚礼?”卢高一指位置,谈淡的说着。
朱讷苦笑下,坐了下来:“夫帅何必如此预废?”
和卢高主臣多年,又岂会看不出卢高此时心思。
面对着朱讷老部下,卢高没太多忌讳,只是事到如今,他觉得自己已是有些累了,自幽州陷落,他虽是没有与幽州共存亡,但却老了十岁。
“唉!幽州,幽州……卢氏一族在幽州经营三代,到了我这一代,一切毁于一旦,我这卢氏子孙不仅未能将祖上留下的基业发扬光夫,连幽州祖宅未能保住……”
“夫帅,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幽州失守,并非大帅无能,实是胡人猖撅,不仅是幽州一地,这紧邻着草原的凡地,又哪一处是例外?”见卢高越说越是丧气,朱讷连忙打断了话。
卢高叹的说着:“你不必再说,既我乘船离开了幽州,就是选了活路,我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松了一口气,朱讷说着:“大帅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幽州活下来的旧部想想,有您在,这幽州军还在,要是您不在了,谁会再看我们一眼呢?这幽州就是彻底回不去了”,听到这话,卢高沉默了下来。
朱讷见此,心中苦笑,他实际上非常明白快到了金陵,卢高患得患失的心理。
从一方诸侯转变成臣子,无论是心理还是实质,都有一个巨大转变。
过了片刻,卢高点点头:“你说的不假,幽州旧部还尚未安置,到了金陵怎么样,还未可知,不过我一定会上书皇帝,就算官爵不要,也要安排好跟来的旧部!”
“大帅,皇帝向来重用贤士,对降将尚宽厚待之,大帅是率军投奔,又何须担心?”朱讷说着,心中暗暗叹息。
卢高沉默了。
对于率军前来的降将,方法大致有三。
首先就是解散了重编,对军官进行清洗,这事连卢高都干过凡次,血腥味弥漫不散。
其次就是最普通就是调职,把原本军官和将领,调离旧部,过凡年自然就被消化掉。
至于高官厚禄养之,或有勇有谋降将受到重用,这已经是明君和恩典了,可以记载入青史内。
话说宋朝皇帝“杯酒释兵权”就是宽厚的象征了。
卢高当然不知逍宋朝,但本质心中有数,快到了金陵,因此就日夜深感不安,罢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样想着,卢高终是在心里暗暗的叹了。气。
半日后,船队到了合陵。
登上港口,看着港口繁荣景象,卢高有一种仿如隔世的感觉。
“大帅,金陵到了,“走上船头,朱讷轻声说着。
望着这座港口,卢高心里一酸,他的目光扫向船只,发现每只船上,已经开始排队,被压在船舱里十天的士兵,都有些狼狈不堪的上了甲板。
“排列,按营上岸,大澡堂里已准备了热水和衣号,一个个排队上去,医官要检查”这时,已经有人在高喊了。
被人一说,才发觉码头区有着方方正正的建筑,不时弥漫大批蒸汽,这就是大澡堂?
“大帅,这事我已经打听过了,倒也不是为了我们,每批流民都要清洗检查,据说是怕传染瘟疫,还有着专门医官”朱讷上前一步,解释的说着。@。
第二百八十二章 遇金陵(下)
“大人请进,下官是秘文阁承事郎赵远经,特来迎接大人。”这时,一个文官过来说着,打了一躬。
这文官三十左右,面皮白净,穿着八品浅红袍,显得精干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卢高一怔,他对大成朝的制度并非没有理解。
八品官迎接,是低了,但又是秘文阁,这是皇帝亲近的机构,一时间就猜不出王弘毅的用心了。
不过这时第一件事不是这个,有大众澡堂,当然也有小型浴室。
“大人旅途卒苦,还请淋浴以洗尘土。”引着入了一个小房,这房垩中有着白se大理石的小小浴池,周围又有着黑檀木雕花衣柜。
还有着三tui圆桌,上面有着一些酒,两个少女躬身行礼,却是饲候着。
话说,水师行军,船内储水有限,连食淡水,都是每人每日一杯,而且多了一万人,船舱挤的满满,十几天不洗澡,身上都是味道,卢高也不客气,就进了里面。
到了里面,少女拉了铃,片刻,一个管内热水涌出,蒸汽腾腾,入得池中,卢高大讶,问着:“这是何故?”
一个少女说着:“禀大人,这是石火(煤)从外面烧水,由管道而通向各池。”
一人又说着:“婢子服shi大人更衣!”
对别人来说,也许有怪异,对卢高来说很正常,当下在二个少女伺候下,宽衣解带后步入池中。
少女又托一盘,里面是倒上的一杯酒:“大人,这是活血所用。”
卢高在热水里泡着,又喝着一杯酒,心中却想着:“太奢侈了!”
心里终是有事,一竟钟洗完全身,他就起身,两个少女又托着盘子上前。
一盘是内衣,白se内衣,鞋袜,还有一盘是青衫,上面还有沉甸甸的一个金冠。
看这情况,卢高又有些糊涂了,衣服很普通,金冠却非五品以上不可用。
换上衣服,穿上鞋袜,戴上金冠,大小正好,少女又引着出来,推开一门,就见里面是一处厅堂。
厅堂不大,已摆了酒宴,还有着香案。
这时除了赵远经,却有一个太监等着,一看见太监,卢高就是一惊,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这太监自动站到香案南面,面无表情,拉长了声音:“圣旨到!”
卢高一怔,连忙跪下:“臣卢高恭聆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燕幽州节度使卢高,抵御外族,可称忠义,甚得联心,授驱虏将军一职,许统领旧部,赐金陵西街府宅一座,念初至金陵,与家人尚未相见,特许假日一月,先不必见驾,与眷属团聚,钦此!”
念完手中的圣旨,本来面无表情的内shi,笑着说:“卢将军,接旨谢恩吧!”
“臣卢高,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卢高听到这里,接过圣旨,跪在地上高声谢恩。
“卢将军,洒家在这里恭喜将军了!”内shi不能干涉国事,就只能说这句了。
内shi的话,卢高一时也分辨不出几分真几分假,只一副感ji模样,连忙说着:“这是皇上大恩,还请公公替卢某回禀陛下,就说陛下的大恩,卢某感ji涕零,必会效天马之劳以回报之!”
“卢将军放心,你的话,洒家一字不落的回禀陛下。”内shi说着,一摆手:“皇命在身,必须立刻回复,洒家告辞!”
有亲兵想上去塞钱,也被拒绝了,转眼就走了。
“下官也恭喜军门了。”这时,赵远经也上来,说着:“军门旅途辛苦,还请入席用些,下官会给您一些解说!”
卢高定了定神,说着:“请!”
入了席,桌上都是碟子,不过却没有太过名贵,上了十二se菜肴。
卢高知道这位的陪宴,也不客气,就一直用着,等用了差不多了,他举杯敬这位大人,表示结束了。
赵远经入了秘文阁,要讲规矩气度,这有斤,“洗尘”的意思在内一一这席,赵远经只是陪客,动了几箸,就看着,现在看见结束了,就令撤下,又上了茶,这才说着工“军门可能对本朝制度还不清,本朝五人一伍,十人一火,五火一队,二队一营,这都是和前朝一样。”
“五营一卫,五卫一都,三都一府。”
“军门大人实际上就是一府军门,军制是一万,正三品,这是本朝常设领军最高军职了。”
“这是皇上的恩典!”听了这话,卢高起身向着圣旨拜下。
“军门兵将,都要兵部进行清点、入籍、授告身,军门可以先回去看望,军门本身的官职、印信、告身,都会在三日内送到府上,您是正三品武将,可以有家兵百人!”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这里,赵远经一拱手:“下官责任已尽,这就告辞了。”
赵远经远去后,送到门口的卢高,笑容渐渐转淡。
先不必见驾?
皇帝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至于一个月内不去军营,这很正常,卢高早有准备,说实际,能走五许再领旧部,已经是非常大的恩典了。
要是普通将领得到这道圣旨,欢喜都来不及,可卢高却砸mo着这道圣旨的一字一句,心里瞬间百转千回,“大帅,人都走了,咱们是不是……,有亲兵这时过来询问。
卢高听了,一怔,醒悟过来。
皇帝已赐了一座府宅,其实这府邸早就赐了,现在只是公开,自己当然搬去,只不过…………
“记住,以后不许再称大帅了。”卢高摆了摆手,说着。
亲兵怔了下:“那我们以后……”
“称将军或者军门吧!”卢高随口说着,既来了金陵,就要多加注意自己和部下的言行了,这里不再是幽州,不再是自己为主,一些隐含割据气息的称呼都要改掉。
“……,呃,军门,现在是去这新的府宅,还是……方才小人听说,老夫人她们,已被接到那里了。”
“我们这就过去吧!”卢高叹口气,不管怎样,能家人团聚,已不幸之中的万幸。
现在所带的行李不多,只是一些金银细软。
别的财物,一部分献给了皇帝,一部分已经早搬来了,身上带着不多。
出了门,发觉澡堂还在继续,幽州将士洗完,并且经过检查,都出来了,穿着一身崭新的军服,却是大成朝廷的号衣了。
远远看了一眼,卢高叹口气,上了马车,说着:“去府邸吧!”
这些旧部,会在一个月内被兵部重新入籍整编,这时已经插手不得了,只带着亲兵,向着自己家而去。
马车认得路,过了半个小时,来到了金陵西街一个宅第前。
这府大门宽大,门前有着两个大石狮子,正门上有一匾,匾上“敕赐卢府”四个字。
队伍测到门前,里面的人得了消息。
立刻正门敞开,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夫人,以及卢高的妻妾子女,都从里面迎了出来。
阔别许久,这一见面,卢高连忙向前行礼。
老夫人按捺着ji动,打量着,见儿子的确瘦子许多,脸se也有些苍白,心中一痛,几乎落下泪来。
不过口上却说:“我的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本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入得门去,就见得里面前是走廊,几重正房都是上房,雕梁画栋,迎着入了内院,到了内院,外人都出去了,老夫人这才哭出声来:“我的儿,这次我们一家人终是可以团聚了。”
卢高跪在地上,眼泪流出来,说着:“娘,儿子无能,没有守住幽州,没能保住祖宗基业……”
“我儿,称的事,娘都听说了,这不怪你,而且只要有你在,家业总可以再来。”
“娘,儿子明白,娘放心……”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老夫人叹了口气,又对着别人:“还不给你们的父亲见礼?”
这时,儿女才上前,叩拜:“见过父亲大人。”
闹了一阵,又让这些人散了,老夫人,嫡妻,还有卢高进了屋子说话。
卢高的正妻,是太守温策的长女,温柔贤淑,婚后感情不错,卢高很是敬重自己的发妻,这时也一起说话。
卢高这时尘埃落定,恢复了本se,说着。
“现在我们卢家,到了大成朝内,情况就不一样了,首先是族人的问题,卢家五服内的族人就有三百口,全族二千人,怎么样安置是个问题。”
“第二,就是这次我又带来了十一万两银子,汇集原本的二十七万两,就是三十八万两吧?”
卢妻听了,说着:“是,不过到了金陵,样样都要钱,银子和水一样流出去……”
卢高木着脸听着,摆了摆手:“我要说的就是这事。”
“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幽州卢家了,这样多族人不安置不行,必须买田置业,而且这样多人集在一起也不行,我身为臣子,集众千人无所事事,太引人注意。”
“我的意思是,五服外的族人,给些钱买房买田安置下来,皇帝在这方面,也有着旨意,有分田,加起来就差不多了。”
“五服内的也要分家,各领着一房,这样就不注目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卢高问着:“母亲,你看呢?”
“我儿说的不错,现在此一时彼一时,这样多的人集在一起不好,而且各房也有si房钱,你拿了主意,安置就是。”老夫人说着:“有什么怨言我来出面,不过我儿,称准备出多少钱?”
“三十八万两,我出十八万两,总可以把上下都安置了。”卢高说着,见妻子脸se有些不好,叹息了一声,说:“别舍不得钱,这连祀田都算在内,买田买宅买牛,样样都需要钱,这是必须的工夫。”
“我家二十万两银子,首先是要买田,这里不能多买,不能超过三千亩,不过能在金陵内买些铺子,或者买条船,这些事你看着办……我不能在这里花太多精神。”
这时,卢妻已平静下来说,说着:“夫君,你别说了,我明白了,您是干大事的人,要带人打回老家去,我不会用家事给您添乱!”
卢高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
第二百八十三章 潜龙会(上)
转眼就是三月底了这时真的春满人间,半点寒意也见不到了。
对卢高来说,一万人进金陵是大事,但对金陵来说,简直是小事一件,雪融到了溪里一样没个泡就消化了。
恩科的时间相当紧,三月考秀才、五月考举人、八月考进士。
现在三月秀才试已经考完,不过许多赶到金陵的,都有着秀才甚至举人的功名,因此这场就没有多大声音,大家都在客栈里读书,准备五月考试。
金陵风光粉黛,勾得无数人留连忘返,繁荣之极。
这时,王弘毅正在赏hua。
到了三月下,登基后产生的事,都处理差不多了,内阁运转也润滑了,渐渐就有些空闲的时间。
皇宫内,有一处桃hua,这时,上千株桃树缀成粉红与雪白相间的hua潮,密密层层,宛如一片朝霞。
王弘毅就在散步,只见不远处一颗桃树,树干透着紫红se,柔软的枝条上,长满了jiaonen的骨朵。
虽在欣赏,但国事还在进行,赵远经正在禀告的事。
这些事是十三司所报,但十三司在正常情况下,要经过秘文阁,所以才由赵远经来禀告,说的就是卢高的事。
话说卢高一家,就在金陵安顿下来。
“卢高给五服外的族人,申报了入籍,分布到周围五个郡县里,基本上都有着安排,结合着皇上规矩,都有三十亩以上算是实在良户之家了。”
“五服内有十一房,都分了家,其中五支在金陵,别的五支都去了别的郡县有一支甚至去了交州。”
“乒高自己闭门半月不出,不过几天前开始,也会偶然出门。”
听着这些,王弘毅微微一笑,卢高比自己想象的还聪明,这整顿家业就能看出来,卢家保持这样,不会和幽州时是土皇帝,但就能开枝散叶繁荣家世。
至于卢高,领旧部一万人封了将军,大军还在兵部里整编,卢高也一鼻也没有去插手,相当避讳。
不过,最新的一条奏报吸引了王弘毅注意力。
“哦,和吴兴宗碰面了?”
卢高今曰的确出游西街这块地,并非是金陵繁华地段,可并不偏僻,卢高上了马车,对赶车随从说:“在城里转转吧。”
“明白了。”随从应了声手里鞭子“啪”的一声马车动了起来。
几个亲兵翻身上马在马车左右跟随着。
马车顺着大道而行。
只见街道宽大,金陵素为“七朝烟月之所,金粉荟萃之地”。
而大燕后期定都于此,引得各国客商均在此地。
一路看去只见店铺、酒楼、旅店、会馆、铺子层出不穷。
特别是开了海关,西秦的货物都有出现。
城内一条秦淮河蜿蜒横贯贵族世家和名门高户都聚居两岸,实际上卢府也在其中,河里画舫连绵,可称二十里hua河。
一路走马观hua,饱览了金陵的几处美景,卢高暗暗赞叹,一直到了中午,这时随从就上来询问,在哪里用午膳,他才察觉到,已是到了午时。
“不必太过麻烦,在附近找一间酒楼就可。”卢高随口说着。
马车很快停在了一座酒楼前,卢高掀起车帘看了看,这是一家大酒店,位置不错,邻湖而建,在二楼找一处位置,怕是可以临窗望景了。
这想着,卢高就决定去二楼。
进了酒楼,看了一眼,就见一楼基本客满,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
二楼人不多,这与着价格或是身份有关。
踏着木梯上了二楼,走进去,里面不少人的视线便投了过来。
见进来的人并不特别,众人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虽只一投一收,卢高却看的分明,这二楼坐着衣着光鲜气质文雅的读书人,三五成群,似是相识,正在低声议论着。
“三月试已经过了,听说名单出来了。”
“录取比例怎么样?”
“据说有五万士子参与,录取五千秀才。”
“十比一?那举人试呢?”
“差不多,估计有五百左右举人,加上前年的三百举人,还有着一些特许免试的有名望的老儒,现在总共有一千左右举人汇集伞陵吧?”
“那进士录取多少?”
“谁知道,不过按照旧例,不会超过百人。”
“哎,白发科举为功名啊!”有人感慨的说着。
刚上来时,卢高就听到楼下议论纷纷,提到了今年的恩科。
坐在二楼的这些人,几乎都不离此话题,声音不大,在卢高这位置听的真切,无非是乡试已考过了,不知有多少人落榜云云。
听着这些,卢高的想法却不一样,他本是人主,对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现在虽是臣子了,可还是很清楚。
这些人议论纷纷,热闹非常,无论是欣喜还是感慨,都实际上前提是认可了大成朝,视大成朝为正统。
幽州来到这满是平和繁荣的金陵,本就有些感慨,听到这样的话题,感觉非常复杂,来到了窗前的一处雅座,就坐了下来。
“这位客官,请问要点些什么?”虽是微服,但当了十年幽州节度使,又有着二个亲兵跟随,伙计自是识得,上前问着。
“有什么好菜,尽管上吧,不要多,十只足够了。”卢高摆了摆手说着。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sao动,目光从窗口向下一扫,一辆马车到了楼下。
车是二车拉着,车身车厢黑漆,se泽铮亮,两侧踏板上各站着一个男子”看模样,这绝对是精兵。
这种军中精悍的气息,很是清楚,有亲兵护卫”按制都是官身。
这时,一个男人下来,这男人身材魁梧,透出了一股冷冽而威严的肃杀,在他的身边,还陪着一个女子。
下来后,对伙计苒逢迎不以为意,口中说了两句话,掌柜迎出,将两人迎入店中。
随后楼梯传来一阵响动”进了二楼。
这男子目光一扫,却是一皱,只见二楼,都被大批士子占领了,空位不多”就卢高独占了一个大座。
可是卢高虽神se沉郁,但不怒自威,身后又有二个亲兵,一看就非同小可。
娄常来说,士子更好说话些,可是这些士子都是上京科举,集上千众”要是与上京的举子争位”在酒店闹出纠纷,反更不可说话。
想到这里,这男人上前一拱:“这位大人,不知可否同桌?”
卢高起身”说着:“不敢,本来就空着很大”一人用很郁闷,请吧!”
这男子见这人对“大人”称呼毫不推辞,心中有熟,就请了夫人坐下,又说着:“我是吴兴宗,不知大人名讳?”
“吴兴宗?”卢高目光一凝,隐隐有些印象,却也不多,一时想不起来,但能给自己留印象,必是大成朝的中级武将了。
这时自己都是大成朝的军门,因此温声说着:“本人是卢高。
“卢高?”吴兴宗却是眼睛一亮,上个月降了大成朝,立刻就封为正三品将军,这消息早就被军方知道并且流传,不想就见到了本人。
顿时态度隆重,行一礼:“羽策西营统领吴兴宗,见过卢军门。”
正五品到正三品,相差了二品四级,不得不行礼,不过由于不是直属,无需跪拜。
这样一说,卢高记起来了,这人有几次战功,被称是军中后起之秀,卢高本是大帅,对将才特别赏识,再仔细打量,更觉得此人举止沉凝,有大将之风,而且还只有二十多岁,心中欢喜,连忙扶着:“不敢,原来是追踪魏王的大将,快快请坐。”
这时,吴兴宗的夫人也见礼,她是彭国忠的女儿,现在丈夫和父亲,都是正五品武将,自然有些身份,不过听到对面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是军门,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见礼后,坐下,一起用餐,卢高和吴兴宗就攀谈起来,不知为什么,两人一见,就惺惺相惜,说话非常投机。
“原来大人是游看金陵,末将惭愧,对金陵所知不多。”吴兴宗喝到微醉处,说着。
见卢高有些不解,吴兴宗微微自嘲的一笑:“末将从军,军中生涯到现在,虽meng皇上恩典,上官提拔,当到了这羽策西营统领,只是因此常在军中。”
说到这里,吴兴宗还是有些得意,自己从军四年,就爬到这位置实在算是飞黄腾达,军中很少能比喻。
又说着:“田地meng皇上恩赐,有几处,都散在各地,又没有人手管理,只得都租出了,在老家罗田县城我已经买了三百亩地,把钱都hua了。”
说到这里,更是得意,话说上次衣锦回乡,让邻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四年不见,原本地痞,变成了将军回乡,这实在让人想不到。
唯一的就是姐姐看不见了。
还有个yin影,就是特去了清静寺,可是大和尚高净法师消失不见,又联想起牵连甚广的法会案,不由心里暗惊。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不妨碍他的心情,他又说着:“皇上在金陵,还赐了宅子,当然不可和军门比,就在这里,离这酒店不远,因此就经常过来用。”
还有个消息,新组建的虎策骑兵都,由庄统任都指挥使,自己担任雷将,这又是一次提拔了。
其实吴兴宗不太想当雷手,也不太想当骑将,不过这是枢密院的决定,自不能有所怨言,因此不说。
卢高听了举杯:“将军衣锦还乡,的确让人高兴。”
吴兴宗一怔,见他有黯然之se,才想起,卢高是被胡人所逼,不得不退到金陵,正所谓离家背乡,不由懊恼,说着:“末将说话有错,喝酒赔罪。”
说着,一饮而尽。
“这不是将军的事,何必赔罪。”卢高哈哈一笑,也一口饮尽。@。
第二百八十三章 潜龙会(下)
吴兴宗离开后,卢高还是有些酒意。
“主上?”传来的呼唤,让卢高顿时醒过神来,两个亲兵中一人,正站在他的面前,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何事?”卢高微微抬起目光,沉声问着。
这个亲兵是老部下了,不慌不忙的说着:“是这样,小人想问问,您今天有些过量了,还是要喝些醒酒……小人让伙计先去备了点……”
顺着这个随从目光望过去,只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短打衣衫一副利索模样的伙计,手中端着个深色托盘,朝这边走过来。
在那个木制托盘上面,摆放着几样果点,还有着一只精致小壶,以及一只杯盏,这想必就是醒酒汤了。
卢高明白,在自己思索事情的时,酒狂的伙计来过一趟了。
“算了,上就上了吧,还有,你们也没有用,一同坐下用吧!”卢高收回目光,淡淡的说着。
二个亲兵就站着,现在用完了,其实菜还有一半,给亲兵吃不是什么侮辱,这是很多时候的习惯。
两个亲兵对视一眼,坐了下来。
伙计走到这桌前,将醒酒汤和果点一一摆上了桌,卢高又随意点了二三只酒楼拿手的菜肴,要了些酒水和主食,这是给亲兵。
伙计记了,退下去准备,没过多久,饭食摆了上来,亲兵沉默的吃着,而卢高就淡淡的用着,醒醒酒意。
因为这里很安静,将别的桌子上的客人说话的内容听了个真切。
议论恩科一事的客人,现在换了话题,依旧三句话离不开金陵发生的大小事宜,能在二楼用饭,都算是有些小有身份。
于是哪家老爷刻薄,哪家老爷慷慨,哪家仆人偷了东西打断了腿赶了出去,那家又升了官换了宅子。
听着这些人对朝中大臣的议论,卢高沉默着,听的很仔细。
听了一会,卢高就听闻不少消息,甚至说到了会案一事。
这事牵连颇广,前后有上万人被诛。
但说到对待以前的从龙旧臣和朋友,都各有度。
卢高心里隐隐的有了些谱,这王弘毅谈不上暴虐,但也谈不上宽宏,这里面就有一条线,这条线出,分着朋友、亲人、待下,在这个自定规则面前,一切都井井有条。
不过这实际上是好事,皇帝要是喜怒无常纤过必究,大家就只得天天如履薄冰,动辄获咎之中过日子了。
又过了一会,一阵歌声从窗外传了进来。
女子的声音很动听,所唱的曲子婉转之极,这春光下的嫩绿之芽一样,在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软。
顺着窗口望出去,只见一艘华美的画肪,正在湖面上缓缓而行,这阵歌声便是从画航里传出来。
本来还在议论着朝中事宜的客人,注意力仿佛皆被那些歌声吸引过去,好一会,都安静了下来。
“不愧是月挂姑娘啊……”片刻之后,有人赞叹出声。旁边还有人应和着,下面议论的都是事关春季踏青的事。
到了春光明媚的时节,不少子弟会携妓在湖上游船,或登山踏谷,而普通人家的男男女女,也会出来游逛,在一些庙会、街市上散散,心。
这满是春意气息的话题,让卢高的手微微一顿,不想再看了,他的意兴阑珊,两个亲兵自是察觉到了。
互相使了个眼色,吃的速度再次加快,直到二个亲兵也很快吃罢,卢高淡淡的说着:“走吧。”
看起来似乎神情并无变化,可熟识他的人,却能从他略显紧绷的嘴唇弧度,看出他此时心情并不愉悦。
亲兵付了账,簇拥着卢高走出酒楼。
直到上了马车,随着晃动的马车一同离开,卢高的心情,慢慢的平复下来,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间,慢慢弥漫开来。
“咦?”一辆马车和卢府的马车正好面对面行过,在两辆马车交叉而过时,马车里坐着的人,正好掀起车帘一角向外看,眼神很好的瞥到了从对面行过来的那辆马车的标志,不禁轻咦出声。
凡是身有品级的官员,出入的马车有着一定的显现,而世家大族在这方面的讲究,显然是深入骨髓了。
“幽州卢氏么?”马车里的人低喃说着,显然卢高所乘马车上的标志,此人正好看到。
“大人,出何事弘”前面赶车的随从听见马车里的大人说了句,一时没听清,于是出声询问。
“只是随口感慨了一句,你继续驾车便是。”马车内传来男子的声音。
“诺。”随从不再问,继续驾车赶路。
这辆马车行过几条街道,在临近内城的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口四个跟在马车后面的亲随也翻身下马。
这座府邸看起来占地不小,能在这地有这样一座府邸的人家,绝不会是小门小户。
这座府邸的门前却很是清静,许是因这里临近内城,并无杂人的缘故。
掀开车帘,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从马车上缓步下来,赖同玉和往常一样,抬头看看门上的匾额,一撩袍子上了台阶。
“大人,让小的来。”一个随从说着。
赖同玉点点头,随从走上前在门上扣了几下。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从门里传来,听脚步声,是由远及近,一直来到了靠门的地方。
随后,一个略显芥老的声音响起来:“谁啊?”
“老伯,是大人回来了。”扣门的随从立刻回着。
“原来是大人回来了!”
门里的人一听,声音里喜悦来,连忙将门打开,一个五十出头,看起来很康健利索的老者笑容满面的走出来,向着赖同玉一拱手:“大人,外面天冷,速速进去吧!老夫人才派人催问了一回,小的也觉得,大人您怕是要回来了……”
“母亲催问了一回?”向里走,赖司玉问着。
老者回答:“是啊,你下去试查了,但狠据你的信,估摸着时辰,大人也要交旨回来了,不过到了这时,还没有大人,有些担心了。”
“让母亲担心,实是我不孝,我这就过去拜见母亲。”赖同玉说着,向后面走着,思索着回来时看到的这辆马车。
奉旨而下去,还真是巧合,在路上遇到了卢大将军?
对这位从幽州而来的卢大将军有些想,不过现在陛下到底是怎么样想,还让人摸不清头绪,身份过于敏感的人,他还是莫要往拼凑比较妥当。
这样想着,赖同玉心下已是有了些主意。
和往日一样,赖同玉一回府,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前去后宅,向母亲问安。
今日听闻母亲催问过了一回,心下内疚,越发是加快了速度。
不过刚走到第二道门里,有一名仆人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追上来。
“出了何事,这样慌里慌张?”赖同玉站住身,微微皱眉的看看来人。
“大人!是圣旨到了!传旨的是钱公公,说是让赖府家眷一同接旨!”仆人喘着气回的说着。
“圣旨?”赖同玉面上不禁一丝愕然,才交了旨,皇帝也没有说什么,怎么转眼又有旨意下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接过旨意,多是口喻,晋升官职的圣旨也接过,都不像今日毫无预兆,到底会是好事还是坏事?
赖同玉微微一怔,很快恢复了镇定,淡淡的说着:“还不速去准备香案!还有,请老夫人及夫人同来接旨!”
“诺!”家人很快醒过神来,立刻跑去后面,去请老夫人和夫人过来。
赖府一时忙成了一团。
不一会,赖府的家眷到齐了,男女老幼皆有,已经摆好了香案,前来传旨钱公公,已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钱公公进了院子,就站于香案面,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宣读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朝赖颐忠诚体国,为时人所倾慕,又与蜀地造福一方,素为朕所深知嘉许,巷野父老共知,朕思国家制度,与人臣惟忠惟德耳,赖颐能忠诚体国,就是有忠,能安治一方,就是有德,朕岂能不加之?今着宣旨,追授赖颐礼部尚书,去恶赏善,赐谧文正,钦此!”
赖同玉伏地静听圣旨,开始时不解,后来听了几句,只觉得五内俱沸。
想起垂正十三年,皇帝初请赖同玉,就在甲板上说了这话。
皇帝说:“赖公的事,我早就听说了,小时候就听着,哎,慷慨上书,贬职千里,赖公忠精爱国,正气凛然,却落得这个份上,朝廷还以恶隘加之,使其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你身为嫡孙,却要为之努力,早日去掉恶隘,加以美隘。”
又说着:“你不要这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话说祭祀不过五代,只要赖家五代之内,能去掉这事,也就可以了。朝廷不许,也有方。”
这是七年前的事了,现在皇帝登基后,没有忘记,授下旨意,去掉恶谧,加以美隘。
赖同玉想到这里,浑身颤抖,种种委屈无不……都在这一道旨意中融化消散。
听完圣旨,赖同玉跪都跪不起来,伏在了地上,哭得泪流满面:“臣……臣惶恐,我赖家受此圣眷,能解祖上委屈,臣无以为报,惟有粉身碎骨……忠勤侍君……”
说到这里,哽咽不能成语,只听“啪啪”的巨响,却是拼命向地上磕头,顿时青砖上染红了一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冥土诏(上)
赖大人,旨意只富读了,快快请起n……钱公公负责宣旨,宣旨的反应多了,有的痛哭,有的失态,但没有想到这道旨意会引得赖同玉这样。
本来还微笑着,见赖同玉,“噼啪,磕头,自觉宣旨完了,自己这个九品太监,实在受不起,连忙下来扶起了赖同玉,说:“这是皇上恩典,大喜事嘛,哎,世人都要羡你,有你这个孙子,赖老大人在九泉下,就能安息哀荣了……”
见此,有二个侍从,连忙上前扶起赖同玉,而赖同玉还是一时站不起来,至于老夫人,也眼泪泼洒而下。
赖家会有这表现,实是这道圣旨非常关键。
赖颐,字季真,圣林元年进士,生性旷达蒙放,风流潇洒,忠诚体国,为时人所倾慕,历经县令、太常博士、礼部侍郎、秘书监等职:
后上书皇帝言弊,皇帝大怒,贬于蜀地,到了蜀地治政一方,为蜀人所敬重。
不过赖颐得罪皇帝和权贵,不得善终,死后,更以恶谧加之。
本来还算是大族赖氏一族,因获罪天子渐渐衰败,虽有着有财势的分支,却渐渐疏远四分五裂。
赖同玉作为赖家嫡系的嫡孙,出生后,家境就过的相当艰难,后来不得不当今文书,惨淡过日。
后来遇到了王弘毅,请着出山,受到重用,后来虽因命格的问题,一直在四品左右徘徊,但也是一方大员了。
可纵后来受到重用,一路升官得享富贵,赖同玉时庶不敢忘九泉之下还受着苦楚祖父,苦于有心无力,每每只能暗自垂泪。
自皇帝登龘基,赖习玉一直欲向皇帝讨要一份旨意,请皇帝下旨替亡父平反。
不过登龘基到现在不过二个月,先有陛下昏迷在前,又有会案在后,现在正值恩科这重要的国家要典,赖同玉身为官员,自要先顾全大局,再思请旨。
不想,突然之间,这道期盼许久的旨意降来,实走出乎他的意料。
而且给祖父的谧号,太过抬举诳号“文正,!
要知道“文正,这二字,份量极重。
文人做官后,都想得此谧号,帝王却不会轻易将这个谧号给人了
能得到“文正,这一谧号,大多是当时文人敬仰的对象。
一朝代数百年来,能得此殊荣者,寥寥无几。
赖颐虽名士,是自己祖父,但赖同玉自问,断不敢想此谧号,现在得此谧号,这是看在第一批从龙旧臣的面上。
在古代,谧号非常重要,特别是在天子体系中,这谧号就决定着大臣在死后的待遇。
有美谧者,往往死后有灵,有威德,要是相反,自然是死后受苦,堕落地狱。
这是极大赏赐和恩典,赖同玉辅佐王弘毅一路走来,最初目的,还不是有朝一日,能令祖父平反,去掉恶谧?
而这事,唯有正式登龘基天子方能做到。
今日终是得偿所愿,赖同玉自是泪流满面,哭得站也站不起来,哽咽不能成语。
眼见赖家人一片哭泣,刚才有着侍从扶着的钱公公,暗暗羡慕:
这种大住荣耀,是他想都不敢想。
过了片煎,见时间差不多了,他上前温言劝着:“赖大人,这是件大好事!陛下的心意,大人明白了,职是这样,就要高兴才对!赖大人?还不接旨谢恩?,,
“是赖某失态了,还请公公勿怪!”赖同玉恢复了平静,拭去了泪,端正表情,又整了整衣冠,上前恭恭敬敬接过圣旨。
又说着:“这是我赖家大喜事,来人,取五十两黄金来,赠给公公!,,
管家大声应着,回到里面,片煎,取了五十两黄金过来,钱公公见此,自心下高兴,提醒了一句:“赖大人,这是前所未有的大恩,陛下对您可极看重啊,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心意。”
赖同玉拱手说着:“公公说的是,赖某定不会忘了陛下的恩情,还请公公稍等片庶,赖某一会随公公一同入宫谢恩。”
,,赖大人,陛下来时已是说过了,让赖大人不必急着进宫,将这祭拜之事办得妥当了,再去也不迟。”钱公公忙说着。
闻听此言,赖同玉又一次谢过钱公公,让管家将他送出了大门了
直到钱公公离开后,赖家一家老小又是相拥而哭。
赖同玉正室大人见状,走上前,劝着:“娘,夫君,我们还是先行祭拜之事!将这消息,告之九泉之下!,,
赖同玉听了,挺着腰板,喝着:“来人,取我的名帖,把礼部请一位礼官来,这是圣旨恩赐的大事,谅是可以,我要祭祀祖父。”
舍陵,皇宫
虽没有大燕三万宫人的规模,皇宫内这些宫殿楼阁,行走其间的宫人,却也有着三千之数,当是井然有序。
太监被有意识的控制了数量,主要是王弘毅不认可全部实行女官制,有些地方是必须要用太监,但又认为伤身残体的太监,实在不人道,因此按照王弘毅吩咐,除了特来岗位的宫禁秘地,就是接触机密,不能放出去的岗位,才由太监担任:
而别的正常岗位,建立六局二十四司,只要不涉及宫禁秘地,都有旨意用女人:“设六尚以备内治,铸印定品,女官授敕书,现任职者给与禄而归于家,任职期满,可归于父母听婚嫁,
简单的说,就是除了涉及宫禁秘地用太监,别的女人都是一批批出去,一批批进来,女官的俸禄,发到家里,成为嫁妆。
后来王弘毅更令:“存于钱庄,出宫就授。,,
就是存银行了,这是执行才几年,就已引起了女官和家里矛盾有些家里收到钱后,就把女官的钱用给哥哥弟弟了,而女官出来后发觉俸禄所剩无几,又入宫向娘娘哭诉因此才有此令。每一年都有着新人入宫,但这和选秀没有多少关系,大多数人到了时间,都会被放出来,另行配娶。
因今年恩补正在进行的缘故,身为君主王弘毅这段时日自又是十分忙涛,连午蹲亦是常常在御书房内享用。
后宫除非早上去太后问安,平时少有回去,就是回去多是在皇后里坐上一会,再去皇子看一看他们学的课:
此时此煎,王弘毅却缓步从大殿里走出来,站在左右侍卫,都齐齐跪倒,黑压压一片:
王弘毅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
侍卫起身,站在左右,目不斜视。
年纪轻轻坐拥大半个江山的帝王,上了一处台阶到了高处,望着远处的天空,默默的出神。
这位帝王服侍着几人,小心翼翼的站在不远处,随时等着吩咐:
王弘毅背着双手,心里起伏的思绪。
登龘基后,事事在忙,根据奏报大军时时在操练,整整一个冬天没有懈下来,眼见着过了三月基本训练完毕又要补充到各卫各都各府。
八十万大军,原本的编制根本不够又建了几十个,而频繁的兵将调动一一整建,兵部和枢密院,特别是枢密院忙的手脚朝天,丁虎臣忙的又瘦又黑,身子都摇摆了,这些都要记。
入春后,各省各郡要安排流民开垦,同样忙的一塌糊涂叫苦不迭了
内阁都忙的人人都住在群英殿了。
好消息也有,就是海关进一步稳固,而新建的鱼松作坊,结合着石火(煤炭),已经形成了一大产业,已经有上万人有了新的工作,并且沿海每天都有几十吨鱼松制成,就食的军人和流民,反应都不错。
所料不错的话,这斤,规模将不断扩大,从此不断使国家蒸蒸日上。
还有,此时赖同玉已接到旨意了吧?
赖同玉跟随多年,一开始,自己就知道赖家希望,现在自己已是登龘基了,自是要给赖同玉一个交代。
想到赖家的事,又联想到自己所遇的和和事,王弘毅默默想着:
前世王弘毅就知晓了冥土存在,更知晓王遵之一些事,现在自己登龘基,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冥土,又是什么光荆
鬼神要没有特殊情况,极少能靠近王侯之身,王弘毅昔日称楚侯时,王遵之尚且不能相见,现在王弘毅登龘基为帝,相见之期怕要待到九泉之下:
不过,也难说,只要王弘毅神灵出游,也可见得,但这就是破格了:
正自想着,前去传旨的钱公公赶了回来:
,,让他进来。”远远看着他过来,王弘毅交代了一声,进了宫殿。
不一会,钱公公快步进来了
,,陛下,内臣交旨回来了了,在王弘毅面前跪倒,钱公公伏身说着。
“你这次去,赖卿说了些什么?”王弘毅随口问着。
“陛下,赖大人对陛下感激涕零,连头都磕出了血,如陛下所料,一接圣旨,就要立麾随小臣进宫谢恩,被小臣依旨拦了下来。”
王弘毅点点头,说着:“下去吧!,,
冥土
昏暗不明,空间内时时有着一些人影,形态模糊。
不过冥土中,也有许多等级。
有着随时形神消散的野外,也有着苦狱,只见一处平地,堆满石块,荆棘丛生,沙砾满地。
许多“人,都带着脚镣,身背锁链,挖掘着大石,又将大石打磨成整齐的石块,长年苦痛,永无休息:
这是罪民所在的地方。
因着生前获了罪名,死后要受诸多苦楚,连普通解脱之,在这些身上不起着作用,这些罪民只能日日夜夜的受着百般折磨,直到罪尽之时,只哭嚎已让人不忍工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空中出现一道圣旨,这圣旨浮在半空中展开,三尺长度,上面有着二条蛟龙盘旋,绽放着金光,照耀着这片冥土:
这圣旨上闪烁着紫色文宇,组成着一条枚令,这条敕令只闪了一下,就认到了方向,直直落了下来,击中一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冥土诏(下)
幽冥无岁月赖颐在这幽明受苦有多年,具体时日,连他自己也记不清。
隐约只记得刚死时,心中mi茫,恍惚间来到这里,和或是消散或是离开的hun魄不同,他一到冥土,就被打下此地,反复受着折磨。
初时他还觉得命运不公,自己生前并未做下恶事,死后却要受此苦难,试图与看管着这里的鬼神理论,随着那些鬼神对他的无视,赖颐渐渐明白过来,在这里已不再是昔日名满天下的名士,不过是一地府罪民而已。
在这处罪域渐渐习惯下来的他,每当痛楚稍减时,就会思考,自己不敢说全无罪孽,但至少忠诚体国,安治一方,为何有此下场?
直到旨意下降的前一刻,他还在跟着数不清的罪民,在冰冷的雨水中行走,每一步都是血肉模糊,疼痛之极。
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他习惯了这惩罚,一直咬牙忍耐着。
“啊!”前面传来一阵sao动,有鬼神感应,抬起头来。
见他们向着半空看去,赖颐抬起头,看到一抹耀眼的金光,刺穿厚重黑云,直射了下来,随后一团金光包裹着一道圣旨。
这圣旨浮在半空中展开,三尺长度,上面有着二条蛟龙盘旋,绽放着金光,照耀着这片冥土。
落下时,卷着的圣旨直射而下,位置正是赖颐,“轰”的一声落下。
赖颐只觉得顷刻间,一个声音在念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朝赖颐忠诚体国,为时人所倾慕,又与蜀地造福一方,素为朕所深知嘉许,巷野父老共知,朕思国家制度,与人臣惟忠惟德耳,赖颐能忠诚体国,就是有忠,能安治一方,就是有德,朕岂能不加之?今着宣旨,追授赖颐礼部尚书,去恶赏善,赐谥文正,钦此!”
这声一落,圣旨合在身上,瞬间,身内同样浮现出一道圣旨,却暗淡无关,带着丝丝黑气,却是恶谥。
两两相遇,原本圣旨顿时消去,新的圣旨加身。
身上所有苦楚消散不见,整个hun体暖洋洋,舒服得令人想要哭泣。
金光散去,却见一人而立。
这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上流转着沉静,丝丝香气浮现,穿着一身青se官服,脸上出现了法纹,身体更笼罩着淡淡的金光。
所有罪民都跪下,沉重的威严压制着,使它们的灵hun一阵bo动。
踏在了泥水中,赖颐向下看,却见一靴踏在地上,却点滴不染,而冰凉的雨水都滴不来,隔着一层。
张大嘴的鬼神一看,面面相觑,这时才醒悟过来,向赖颐见礼。
赖颐久久而立,只是伸手看着,这时的手是白se,肌肤透明,散发出光来,怔了片刻,突然之间,他号啕大哭起来。
赖颐此时了解了自己情况,知道自己受了大燕皇帝恶谥,才有这痛苦,自己一辈子忠心耿耿,落到这下场,现在又是阳世的嫡孙辅佐真龙登基,皇帝下旨改了自己谥号,这有了这造化。
边哭着,他跪下,磕头:“皇上,皇上,皇上啊!”
谁也不知道他三个皇上,到底指谁,是大燕皇帝,还是现在的大成皇帝,或者都有?
这大哭,心里委屈、愁苦、愤懑,悲凄,又是获得救赎的喜悦,重重心情不能自胜,动于腑脏,嘶叫着这片空间。
刹那间周围死寂无声,只有他的一场大哭。
片刻,这哭声渐止,一股怨气发出,赖颐心中此时一片清明,止了哭声,开口问:“吾已脱罪,是否能离开罪域?”
“大人,您现在受到敕封,身有位格,就是您不提离开,我们也要劝大人离开……您看这一身的金光护体,哪怕是我们,都不敢靠前,罪民罪孽深重,离的您近了,直接会hun飞魄散……”鬼神拱拱手,苦笑的说着。
“原来如此,吾不再此地久留了。”赖颐说着。
“大人请,下官带路。”有着鬼神带路,赖颐终于可以上路了。
有着鬼吏带着,赖颐行了半日,来到罪域交处。
其实罪域只不过是冥土一城,只因这里地处冥土最恶劣地域,又以着吸引着身负罪孽之hun魄过去受苦而闻名冥土。
不得不说,罪域是冥土最太平的所在,除负责看管这里的鬼神,到此受苦的罪民,没有谁愿意靠近这处地域。
冥土领地会有着争夺,罪域这处地方,就是白送,亦是无人问津。
一轮月挂着,散发着yin冷的光芒,整片地域,除mengmeng黑雾,就是阵阵腐朽的气息。
这是一片荒芜的大地,灰se的天,灰se的土地,赖颐每走一步,会觉得有哀号声在隐隐的传过来。
事实上,在罪域的野外,到处都是觅食的鬼兽,这些鬼兽xing情凶残,喜好以hun魄之精血为生,若非是鬼神一流,走在罪域野外,随时都可能会被撕扯成碎片。
幽绿的光,在黑雾里若隐若现,仿佛有着无数鬼兽,随时准备发难。
赖颐身体周围的金光,让它们感到恐惧,因此只能是在角落里死死盯着。哪怕有着鬼神到路,这样的情景,还是让赖颐忍不住心下发寒。
向前望去,黑雾笼罩的地方无有尽头。
赖颐知道,只要走过这片被黑雾笼罩的地域,再向前是普通hun魄能存在的区域了。
想到这里,赖颐加快了速度。
一团团的黑雾,有着灵xing一样,在赖颐走过的地方,分开一条路来,让他可以一直向外走去。
赖颐一来到冥土,直接被打下罪域受着苦楚,罪域外到底是何模样,他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这片土地带给他的,是无数个日夜的苦楚记忆,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
一直向前走,很快周围的景象渐渐看清了。
再抬头去看半空中挂着的月,月光由幽暗转为清明。
目光扫过所站的这处位置,见月光笼罩虽依旧是昏暗不明,一路走来所见之黑雾已是散去许多,除了地域依旧荒芜,这里已和阳世所走的夜路无甚区别。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路上渐渐的可见一些鬼影了。
这里似乎是阳世通向冥土的一条鬼路,从着黑暗的尽头,时不时的会走来一两道飘忽不定的身影,每一道身影都忽明忽暗模糊不清,仔细看去,只能隐约分辨出是男是女,这些鬼影有的号啕大哭,有的隐隐哭泣,有的厮打着同行的伙伴,有的两人相永在一起,不肯分开,有的一言不发,有的不断的大喊着我还未死。
人生百态,在这样一条鬼路之上,能看的全了。
这里就是冥土么?
赖颐今天亲临其境,也觉得这里如阳世传言,到处都是幽明,也许初到这里的hun魄,会觉得周围死寂一片,让自己心下不安。
可从罪域走出来的赖颐,却觉得这样的环境,简直仙境一样。
由鬼吏带路,顺着这些鬼影的流向,赖颐一路走进了渐渐开阔的地域,两旁出现隐隐的山峰,前面是一片mi雾,看起来yin气森森,鬼气重重。
赖颐走了过去,穿过mi雾,赖颐的眼前豁然开朗,这里又是一个世界。
继续跟着鬼吏前走,不多时,就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牌坊的建筑,在闪着金光横匾上,镌着龙飞凤舞的“大成鬼都”四个大字,引人注目。
远远望去,只觉得四个字,有力量一样,令着赖颐身体一振,有着共鸣,被力量牵引着,向着里面而去。
这时鬼吏只得止步,满脸羡慕。
身体一入楚国地域,立刻有着一道光,向着远处飞去。
赖颐微微一怔,继续向前。
渐渐出现阳世一般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显得不真实。
赖颐走过的地方,立刻有人让出一条路来。
哪怕是不想让路,也不敢靠近,赖颐一路走着,后面远远有着一些鬼影小心翼翼看着。
赖颐的耳力非常了得,自是听到他们在窃窃si语,不过赖颐并不理会,面无表情,在罪域这些年,阳世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概不知。
但是他知道,自己后人辅佐了新帝登基,大燕朝覆灭了。
因着大燕朝的不公才致使他沦落罪域多年,赖颐事到现在,却没有幸灾乐祸,只是浮现出无限的感慨,以及一声叹息。
当年可以杀身成仁,尽忠效死的大燕朝,就这样覆灭了?
想来也是常理,在他还未去世时,天下已四分五裂,藩镇割据,想当年他还向皇帝进言陈述藩镇之害,这时从生前一腔热血中醒悟,实际上朝廷早已日薄西云。
就在这时,一阵乐声响起。
顺声音望去,见这条大街的前面,一队人缓缓行来。
随着乐起,就见除了吹鼓八人,前面有清道骑士二人,又有两人高举团牌,还有人高举曲盖一顶,后面又有武士二人,持幡二人,还有十人左右带刀,气度森严。
看着行的甚慢,顷刻间,到了他的面前。
为首一人,翻身下马,冲着一拱手,问:“可是赖颐赖公?”
“在下正是赖颐,莫非将军是赖某的旧识?”赖颐拱手回礼,问着。
这人哈哈一笑,说:“非也,末将只是奉命来接赖公,这是您的卤薄车驾,请上座!”@。
第二百八十五章 预兆(上)
“不知这位将军是奉的谁的命令?赖某初来此地,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望将军能替赖某解惑。”赖颐心下不解,开口询问。
将军笑着:“今某家来接赖公,是我大成朝的帝君……赖公或许还不知道其中因由,但赖公身上现在所穿,正是我大成朝的三品官服。”
“赖公后人甚贤,正在阳世大成朝为官,替赖公讨得了平反的旨意。”
赖颐一听,立刻想到了旨意,心下更是明白了。
“还请赖公随某家去见帝君,有什么不明白,见了帝君,自会一切明了。”这将说着,再次一引:“请上座。”
这将这样说了,赖颐自是应诺从命。
有人赶了车驾过来,搀扶上车,赖颐坐了上去,一种久违的感觉浮现在心中。
当年在阳世,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威严。
见赖颐上了车驾,为首的将军一挥手,队伍顿时掉转了过来。
停下来的乐声,再次响了起来。
车驾很舒服,坐在上面,环顾左右,可见到淡淡白雾笼罩的街道上,有着不少男男女女站在远处看向这边,一脸的敬畏羡慕。
又看看随行的官吏宫人,有品阶的鬼神面上有着纹,而宫女却年轻美貌,看起来和阳世上的女子并无不同,当然前提是要忽略她们快步跟随车驾毫不吃力的飘忽身形。
前面的鬼神引路,一路上无人敢拦,一直走到了一片宫殿前,停了下来。
赖颐从车驾上走下来,抬头看向面前的这座宫殿,虽早有准备,还是十分惊讶。
阳世的金陵皇宫,赖颐在入朝为官时进去过,宏伟程度已世间少有。
和他面前的这座宫殿比,却是小巫见夫巫,完全无有可比性。
面前的这座宫殿占地面积颇广,前面的空地,一色的水晶铺就而成,大门质地不明,色调偏暗,闪烁着幽暗光芒,在天门上镶嵌着的宝石,凡如夜晚的繁星,数不清到底有着多少,在宫殿上空的光芒照耀下,光彩夺目。
十凡棵用着世间最好材料制成的宝树上,结满了五彩之果,每一颗,在光芒下,都色彩夺目。
整条高墙,都是用着极为绚丽的五彩水晶所建,光芒下,折射着七彩霞光。
此时,宫门缓缓打开,两队衣着华丽的宫人,或是举伞,或是举扇,在两面分别站立,从门中走出来的一今年轻官员,已下得台阶,朝他们而来。
“来的可是赖公?”官员走过来,问着。
不等赖颐回答,引他前来的将军行礼说着:“回大人的话,这位正是陛下要见的赖公。”
“来了便好,请随本官入宫见驾吧!”年轻官员朝赖颐说着。
赖颐拱手应诺,跟在他的身后,向着宫殿里走去。
却不知进了宫门也是别有洞天。
里面同阳世的皇宫一样,有着连绵的宫殿,一眼望去无边无际。
路过的每一座宫殿,都是美仑美奂,一座宫殿有着一种风格,或是纯金打造,或是琉璃所建,或是水晶宫,淡淡的白雾,在脚下弥漫看来,走在这里,环顾四周,仿佛在仙境一般。
在官员的引路下,一直走到一座十分宏伟的宫殿前。
在白玉高阶之下,有着上百个鬼兵在这里守护着,个个都有着凛然森严的气度,这是战死将士中优选者。
看着这些鬼兵身彼重甲,手特武器,赖颐脸色微变,这样的地方他还是第一次来,看这情况,这帝君或许在这里等着自己,也不知道那位天成朝帝君是何模样,心里自是惴惴不安。
不过,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赖颐跟在那名官员的后面,走向宫殿,只听一个鬼兵一声暴喝:“何人来此?可有通行令牌?”
赖颐微微皱了下眉,却没有说话,听的出来,这鬼兵还算和气,应是看到了两人都身着官服。
“这是令牌。本官是奉命带赖颐鬼驾。”前面官员淡淡的说着,同时手里一样东西,递过去,让鬼兵检查。
“既是这样,快快入内吧。”鬼兵检查过后放行。
年轻官员给赖颐带冇路,赖颐很镇定的跟着。
官员虽不怎么喜欢说话,对赖颐的态度,还算客气,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台阶终是做到尽头,宫殿大门缓缓自行打开,二人走了进去。
在进去前,年轻官员停下脚步,对赖颐说:“赖公,帝君为人宽厚,却也是讲究礼节,进去了,哪怕是帝君态度和气,你不可造次,既是大成朝官员,以后有的是时间接触,初次见面,断不可给帝君留下坏的印象。”
这样的话,从一个并不熟悉的官员口中说出,赖颐有些惊讶。
却听那年轻官员又说着:“我来此地已三年,阳世时,曾蒙赖同玉赖大人照顾。”
随后不再说话,向里走去。
在后面跟着的赖颐心下说不出是何滋味,没想到一别多年,此时虽未相见,却已是间接得了嫡孙消息,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赖颐跟着官员进了这座宫殿,走了一会,行至帝君所处的大殿。
赖颐进了殿内,却见高座之上的帝君,一副雍容和善的模样。
引路的官员连忙下跪,给帝君复命:“启禀陛下,赖公带到。”
“恩,你下去吧。”帝君在上面淡淡说,看向下面的赖颐,虽只是目光一扫,但目光却有实质一样,让赖颐的身体一沉。
这就是冥土和阳世的区别了,在阳世,无论你多强,本质无超脱人类的范围,但是在冥土或者别的灵界,上位和下位就表现在纯粹力量上的区别,相差十倍百倍千倍万倍都不稀罕。
赖颐已知道一些大成朝的情况,此时向帝君行礼。
“好,想不到赖公如此仪表堂堂,昔日朕在阳世为节度使时,就听过赖公大名,只是无缘相见,今日赖公魂归地府,又入我夫成鬼都,以后就是君臣,今日由朕设下宴席,来为赖公接风!”
帝君面露微笑的说完,向左右人立刻吩咐,摆宴。
说起来,这位大成朝帝君自是王弘毅的父亲王遵之,因着王弘毅在阳世顺利登基,已成天子气,在冥土的王遵之,成位登鬼帝,地域不断的扩大,所住的宫殿,更改建成了帝宫。
王遵之所在的这座宫殿,布置的极大气,当下一声命令下去,就在这里,立刻摆起了宴席。
王遵之对赖颐很是礼遇,在此期间,一直与赖颐说着话。
虽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对眼前这位突至大成朝的官员,王遵之心下有些了解。
赖颐生前虽不是夫成朝的官员,更是大燕朝的不二忠臣,但现在大燕已灭,且非是灭在大成朝手上,而对方又已是魂归地府,早就不去过问阳世之事,先前的种种,早就是过眼烟云了。
现在的他们,都是冥土的大成朝人,身上的大成朝标记,再难磨灭掉,对方又是王弘毅心腹天臣赖同玉的父亲。
王遵之自是在发现赖颐果有才华名不虚传的同时,自是感到满意了。
摆宴款待赖颐,作陪的还有着王遵之的一些绮重天臣。
这些大臣大部分都是王遵之时代牺牲或者死亡的人,现在王遵之为鬼帝,它们自是获得提拔,成为大臣。
这些大臣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赖颐的事迹和名声,这情况下,对赖颐自是十分热情。
赖颐在宴会上,雍容从容,满的大臣风度,让尚在观察他的帝君心下更加满意。
“赖公,还请再干了这杯酒!”一位大臣在赖颐的对面,笑呵呵的举起杯盏说。
赖颐举起手中杯盏,向对方举起示意,仰头喝下。
虽已是喝了不少,和阳世不同,这样的高阶鬼神,喝上再多的美酒也不会轻易醉倒。
而一些对普通魂魄有害的东西,对于他们也是毫无作用。
案凡上摆放着的菜肴,按着阳世的习惯做出来,味道更册过阳世菜肴数倍。
美丽少女,一个个穿着华丽衣衫,在殿上翩翩起舞,美妙的乐声,一阵接这一阵。
再环硕四周,只见这里真的是宫殿光明宏亮,到处都闪烁着五彩光芒,宫殿自身所发的金光,更是照耀着四方,眼前这里,乐声不断,又是美人美酒云集,真正是一处好地方啊!
和这样的地方相比,身处多年的罪域,简直是让他再不忍去回顾了。
赖颐举起杯盏,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望着案凡上的熟悉菜肴,不禁又想了阳世的那些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当然,就在交谈中,渐渐阳世情况,赖颐也清楚了。
天成朝已经占领了益州、荆州、交州、杨州、徐州、豫州。
天下按照古称,有十三个州,但现在经济向南移,这时已经南方繁荣超过了北方,因此这六州,可以说得了精华之地,夫半天下都在手上了。
而现在情况,阳世也在频繁绸动,估计就要北伐了。
要是没有胡人,北上扫平不过一二年时间,但是现在就还有障碍。
不过,在场的每个人,都充满信心,别说崩溃了,就是南北朝,也是不可能出现。
理由就是王弘毅才二十四岁,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掌权至少有三十年,三十年的开国君主,绝对不会止于南北朝,必可统一天下。
就在这样想时,突然之间,冥土天空一阵闷雷,震动着宫殿都摇摆,帝君看了上去,不惊反喜,说着:“壮哉,吾儿起兵矣!”
第二百八十五章 预兆(下)
衮州,古九州之一。
境有一河行过,名曰济水,源自王屋山,东流入海。
有古书曾云,“导沉水,东流为济,入于河。”
济水间习衮州。
相传,此地素有尚古之风,州内数郡,多好读书之事,更崇尚信义诚实之论,虽不乏宵小之辈,多数人严以待己,性情严谨,读书人众多。
大燕朝时,衮州共有八郡,是山阳、东平、泰山、任城、济北、陈留、济阳、东郡此八地。
因着距离原本国都洛阳较近,太守多为天子信任的臣子,大燕朝后期,宦官专政,朝中党派丛生,各股势力角力不断,朝廷日渐势威,昔日忠臣始有不臣之心,别的郡县如此,充州然。
时任衮州刺史,公孙世家当代家主,单名一个岱字,是大燕朝三朝老臣公孙大夫之嫡孙,深受天子信任,令其出任衮州刺史。
公孙岱性情宽厚,虚己以听,在衮州民心所向。
公孙岱病逝,其嫡长子继位治理衮州,手段更盛一筹,百姓言其善,时人只知有公孙。家,而不知有天子也。
至今,大燕覆灭,大成已立,公孙世家于衮州已至第五代。
此代执掌衮州者是公孙世家家主,单名谨字,却是嫡长房庶出之子。
公孙世家于衮州的第四代,嫡支一脉已是渐渐势威,不仅人丁凋零,对公孙家其他旁支的掌控力是渐渐减少,到第五代时,嫡支一脉两房却只有一庶子活至成年,其继承家主之位时,家族多有不满之声,待其继承刺史之职毫无作为时,不满之声日趋高涨。
大成元年新年前,郑国公派大军进攻衮州,衮州军拼死抵抗却难敌郑国公大军。
新年前夜,衮州刺史公孙谨急火攻心,连败之下病逝于济阳郡。
不足一月时间,郑国公大军接连攻下了陈留、济阳、东郡三地。
衮州边境,门户已开,三郡各府县,尽归郑国公之时,本来就暗流涌动的衮州,这时早已是民心涣散各大家族,急于求得退路。
泰山郡,马家。
马家大宅内,明亮琉璃灯高高挂起,长长走廊上,连成一线,一阵风吹过,琉璃灯轻轻晃动星火晃动,令得人心难以安定下来。
高高起来的一座楼阁上,半夜之时灯火不熄此时马家家主马存忠,正与几位兄弟对坐说话。
马存忠今年有五十的年纪,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须发还未泛白,面容红润一副儒雅和善的模样。
和他围坐在一桌,是三位同父同母的弟弟,年纪最大,是比马存忠仅小一岁的马存义,最小的是方二十七八岁的马存厚,三弟是马存仁。
忠义仁厚,这就是马氏兄弟的取名由来。
因着是嫡亲的兄弟,又自小亲近,长大后,四人未起什么纷争虽这四房之间小摩擦有,可在对外之事上却是同仇敌忾。
今日马存忠将三人召到自己这里,是有着极重要的事情,要与他们商量。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马存忠有些微熏了。
年纪最小的马存厚,将杯盏最先放下,开口问:“大兄,今日你找我们过来并非只为喝酒吧?”
“大兄,有什么事,说出来吧我们兄弟四人,同一父同一母,有什么事情不能明说的?”
“大兄,是不是族里出了事情?”
马存义和马存仁这时也看向兄长,等着他的回答。
马存忠的目光,从三位兄弟面上扫过,点点头:“为兄今日将你们都召过来,的确是件事,要与你三人商量。”
见他表情凝重,三人表情一凛,坐的越发直了。
马存义试探的问着:“听大兄的意思,似乎此事并非仅仅关乎家族之事?”
“大兄,你直说吧!”
马存忠叹的说着:“这事,与充州局势有关。马家虽家族基业在泰山,泰山又离着洛阳尚远,但现在陈留、济阳、东郡三地被郑国公的兵马所占,这泰山迟早也会有一场浩劫,马家与充州脱不得关系,势必要提早想一下,如何留一条退呢……”
“大兄,现在充州已有小半地域,被郑国公的兵马所占,公孙世家已分舟离析,这胜负不是早就定了么?”马忠仁疑惑的问着。
“三兄,此事,未必胜负已定。”马存厚想到了什么说着。
“胜负未定?莫非……”马存仁挠挠头。
马存忠又自斟自饮了一杯酒,这缓缓说:“充州虽已被郑国公的兵马占去半数,可大成皇帝却未必会任由郑国公这样下去,新年之前,大成皇帝尚未登基时,郑国公攻打充州,大成皇帝无闲暇顾及,砚在却是不同往日了。”
“大兄的意思,是……投奔大成皇帝?”马存义、马存仁和马存厚都是一怔,明白了兄长的想。
马家一直以来,都是依附于充州生存,充州是一个独立的政权。
马存忠所说的意思,虽未言明,以三兄弟对他的了解,便知他已有了主意了。
“大兄,大成皇帝,势力强大,可……北边是势力不小,小弟听到坊间传闻,说是北边那个是天道所定的真龙,不知有几分可信。”马存仁说着。
马存忠闻听只是冷笑:“区区胡人也敢窥探神器?并且传说只是红口白牙,谁知道是真是假?”
“大兄说的是,这事,不到最后,谁也无辨别真假。”马存义说着:“这么说,大兄是觉得,大成皇帝更接近真龙?”
“大成皇帝现在年纪尚青,又是大族出身,正统的世家子弟,岂是蛮夷可比?且不说他已平定了南方,顺利登基,只说他昔日为大燕帝报仇之事,大燕旧臣就该领这份情,不是么?”马存忠所说之事,是攻入金陵鞭尸一事。
马存忠的话音一落,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只有桌上的琉璃灯,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四人围坐在桌前,是思索着事情。
“我同意大兄的看,就算胡人有成龙的希望,但是现在还隔着一段距离,而我们已径直接靠着大成朝,我们势必要早做打算了。”
“这一年,大成朝必向洛阳开战,而必同时举兵攻向充州,就算洛阳坚固,能抵御一时,就算郑国公占据了半数的充州,但城池初被平定,百废待兴,又哪里还有余力去反击大成兵马?”
“要是大成皇帝真的发兵,郑国公怕是不能抵挡,到时我马家再去投奔,只怕难以入得大成皇帝的眼啊。”
打破寂静,先开口,是老四马存厚。
马存忠看了四弟一眼,对这个四兄弟里,最有天赋的弟弟,有些赞赏。
的确,他就是为了此事,叫了他们过来。
虽泰山非是战区,但事成了定局再表忠心,还有何用?
就算是现在表了忠心,要是落在别的家族后面,也不会显出马家的不同来。
这是一场混乱,可是一次机遇。
马家不过是在泰山作为大世家的存在,可天下郡县有着多少?
光是充州一地,就有着五六个势力排在马家前面,马家在他的手上,能再壮大几分,就是去了九泉之下,他是有脸面去见祖先了。
马存义和马存仁也并不蠢,只不过,在有些事情上,并不太重视,听到四弟的话,他们也察觉到这次机遇了。
“大兄,我马家这般想,别的家族会不会也……”马存义有些焦急了。
“充州已被郑国公兵马所占的三郡,那里都被郑国公控制和清洗了,他们不会轻举妄动,剩下的只有五郡了。”
“泰山是距离洛阳最远的郡府,这里的人还远未感觉到战势危急,马家现在能派人去金陵投诚,在充州不是第一家,怕是在泰山算是第一家了。”
“大兄,你是马家的这一代的家主,马家的大事,自当由大兄做着最后决定。此事,小弟我并不反对。”马存仁是开口说着。
见兄弟是不反对此事,作为家主的马存忠点点头:“既是如此,为兄立刻派人前往金陵了!”
“还有,你们都把人手抓紧,一旦大成皇帝接纳我们,立刻控制军中和城中,开城迎接王师。”
“大兄放心,如果是别人,我们只控制了城中五分之一的部队,未必能成决定性作用,但如果面对的是大成朝,我想别人都不会激烈反抗,这大势就在这里。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无不点头。
每朝之兴,一旦真正崛起,都有大批领地望风而降,真正啃的硬骨头实际上主要在早期。
与此同时,山阳、东平、任城、济北四郡的一些家族,在暗中议论着战局,关注着事件发展。
大族能在数朝屹立不倒,还是有着道理。
大族有着颇广的人脉,无论是朝中做官,还是各地经商,都有着关系,其次大族的子弟,有着条件读书,比寒门子弟要幸运太多。
天下之事,无人脉可传递消息,无书籍可提高眼界,无钱财可供游学,如何成就纵观天下事,权管天下人的事业?
“大成皇帝登基,洛阳势在必得,这充州又要经历一番波折了。”看着一场场的密议和风波,有些人不由感慨。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使节(上)
金陵的龙书案上,早就摞了几份有关蓘州的奏折,身着便服的王弘毅手里正持着一卷打开的奏折,脸上表情看不出一个喜怒来。
侍奉着的当值太监,站在不远处,天气都不敢吭上一声。
从看到这些奏折起,陛下的表情就有些不对。
这奏折上所写,莫非是什么不好的事?
正想着,之前看着奏折的王弘毅抬起头,冲这个当值太监吩咐的说着:“宣刘朝入内觐见。”
刘朝是五品官,前段时日,刚刚完成了卢高一地的收降事宜,虽没有立刻晋升,在王弘毅的面前,算是后起之秀。
有些相关的事,王弘毅也会想着让他去办。
究竟先前他做这些事,都很是妥当,现在与其派个没有经验的官员,不如直接派他过去就是。
当值的大监忙应了诺,退了出去。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在御书房外停了下来。
当值的太监先走了进来,在王弘毅的面前复命。
王弘毅放下一份文件:“让刘朝进来吧。”
“诺。”得了命令,太监再次出去,领着一人进了御书房。
来人年纪二十五岁左右,相貌英俊,一身五品文官的官服穿戴整齐,虽是一张不笑而笑的面孔,此时却微微绷着,带着难得的严肃。
“臣刘朝,参见陛下!”刘朝走到龙书案前,行叩拜礼。
“刘卿家请起。”王弘毅低头看向他,说着。
“谢陛下。”刘朝恭敬的站起身来。
看着这个颇具美姿仪的年轻人,王弘毅有些欣赏。
做外交无论是什么时代,这外表看起来仪表堂堂让人养目,就天生带着优势。
刘朝又非是空有其表,此人年纪轻轻,为人聪敏又颇有些长袖善舞,先前派了刘朝去劝降卢高,就是用人用对了地方。
看了片刻王弘毅开口说着:“刘卿家,有件事,朕想要你去办。”
刘朝忙说着:“请陛下吩咐就是刘朝定会竭力去办。”
王弘毅说着:“充州五郡,都先后派人来朝,表示易帜降服。”
这话说的平淡仿佛只是一件小事,不过刘朝之前听说过,也不太惊讶,行礼说着:“这是皇上鸿运齐天。”
“但洛阳郑国公尚未归顺我大成,这事朕已是给了他一段时间,他既不主动提出归顺,那在用兵前要再派人去问上一问了。先礼后兵嘛。”王弘毅微微冷笑,却没有多余的表情:“这件事,需要你去洛阳一趟。”
“陛下是说让臣出使洛阳?”
“恩,正是,你可愿意?”王弘毅问着。
“敢不效死?”刘朝立刻“啪”一声跪在地上,应着。
虽有些危险,可是皇帝能在遇到事情时想到你派你去主特此事,这可是皇帝的信任,百官求之不得的事情。
刘朝里面自是明白。
“那你立刻启程,去洛阳后,无论成不成,一个月为期限。”王严毅摆了摆手说着。
想到充州的局面,刘朝自明白陛下的心思,也就是说,一个月内,归降的充州五郡消化了金陵预备的大军也准备好了。
“是,臣必不辱使命。”刘朝说着。
四月,洛阳
洛阳城内,可见赶去逛庙会的男女老幼尤其去年征讨充州的郑国公大军胜利消息传回来,不少人都是欢喜鼓舞很多人甚至觉得,或许以后他们这里也能出一个真龙天子。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乐观,有一些洛阳本地的人,对可能发生的情况,忧心忡忡。
这些人,或是世家,或是官员,处于敏感位置,不好随意开口。
不过,也有性格耿直,在郑国公的面前,直言郑国公实力与大成朝相差甚远,就是取得了充州三地,实力相差悬殊,还是早作准备,结果被郑国公斥责了出去。
直到四月三日这一天,大成皇帝使者队住的到来。
使者队伍足有四百人,车队连绵,看起来阵势颇夫。
洛阳百姓哪里知道大成皇帝派了使者过来,这一天正自忙碌着,就听到街道尽头,喧闹声一片。
不少人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华丽的车队,缓缓行来。
仪仗也就罢了,最让人印象深刻,是三百骑兵,这些骑兵个个身着盔甲,气度沉凝,扫过街道而不动。
“大成皇帝派的使者怎么样安排?”郑国公坐在府中大厅内,面沉似水。
他的有关方面的官员说着:“主公,来的使者被迎到宾馆下榻。”
这里所指的宾馆,是古时招待国宾所设置的类似大使馆的一类机构,与驿站相似,却要高上许多个档次,专来用来招待身份尊贵的外来官员使臣。
郑国公听了,沉默了片刻:“如此安排也好。”
“主公,大成皇帝所派的使者,要求见您,您看……”顿了一顿,这官员又问着。
“见我?”郑国公微微冷笑,却是沉吟不语。
话说,三四月之间,充州五郡先后派人朝见大成,表示易帜降服,这就将他去年打下三郡的威风压的一丝不剩。
现在使者前来,无非是以天子名义命令臣服。
要说是反抗,这实在是不甘心啊!
刘满不过是一地主出身,自幼善辩,读经书,学兵,明习律。
青年时曾有相士,说:“君龙骨峥嵘,必有大贵。”
后来获得洛阳的实际主事者朱崇宠信,得以晋升入官,背后阴结豪强,收买人心,凡次镇冇压农民起义,而当上郡永。
后时机成熟,刘满突然之间发动兵变,杀万人,夺取了整个洛阳城,自立郑国公,这是大业的开始。
只是情况发展太快,才稳了洛阳,出兵发展,天成朝已经占领徐豫,进逼洛阳和充州了,何去何从,就成为了眼前的选择题。
一时间犹豫不决,崭于说着:“传令下去,好生招待着夫成使者,要是他们问起了我,便说”,…说我有恙在身,不便即刻召见使者,让他们先等着吧!”
“臣明白了。”
随后的数日,郑国公称病不见,将来人置于宾馆不去理会。
这可让来洛阳的使者暗暗不满,不过来到洛阳的使节并未忙乱,每日里,只是在宾馆里歇息着,或是凡人一起,在洛阳里赏着景色,看起来十分轻松自在。
私下里,不少人,也找过刘朝,向他请教。
刘朝只是一笑:“这事,我们急有何用?既郑国公有意多款待你我几日,随了他的愿好了。”
手下人摸不请刘朝的想,只好作罢。
在宾馆待了凡日,刘朝又召人过来,说是在宾馆待的烦闷,要出去走走。
人家是前来面见郑国公的使者,又不是囚犯,自是没有不让人四处走动的道理。
洛阳的官员派了人陪同着,名为保护,做着向导,实是监视。
刘朝自是知道,却笑纳了,心中却是不屑。
这些小动作又有何用,金陵夫军云集,就等着准备完成了。
四月,正是春暖花开,很是适宜的季节,洛阳不愧是大都城,繁华的景象到处可见。
刘朝乘着马车,出了宾馆,有着凡个带来的随从骑马跟随着,再后面是十凡个洛阳派来的骑兵。
因刘朝打算随意逛逛,并没有太过声张,街道上世家豪贵的车驾都很气派,显不出刘朝所乘马车的特别来。
“刘朝出了宾馆,去了哪里?”得到消息的郑国公,思索着,王弘毅派来的官员,绝不能等闲视之,根据得来的消息,卢高归降王弘毅,其中也有着这个刘朝的影子。
莫非此人见自己不肯召见他们,要和别人勾结?
真是这样,可以趁这机会,将对方在洛阳的一些钉子拔掉。
刘满很清楚,夫成在洛阳定是有着细作,他也同样安插了细作在金陵活动,这本就是谁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刘满一直都想将安插在洛阳的细作连根拔除,能趁着这机会,将大成的人找出来,是一件善事。
想到这里,刘满吩咐:“传我的命令,多派人手下去,让他们盯紧了那个刘朝,他这凡日都去了什么地方,和哪些人见过面,和哪些人说过话,买过什么,做过什么,一样都不许拉下,皆要报上来,不得有任何遗漏!”
“诺!”
郑国公一道命合下去,派去盯人的人,便又多了许多。
刘朝对洛阳城的繁华颇有些欢喜,每一日出去闲逛,每一次,去了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买了许多东西,这话负责盯人都过于忙碌了。
一份份详细的记录,被送到郑国公的面前,郑国公还召来了心腹的官员,对这些记录,一一做着分析。
总之这凡日,刘朝一行人过的十分逍遥自在,每一日,都玩的极尽兴。
郑国公的一众手下,是疑神疑鬼,忙个不停。
可将刘朝去过的地方一一排查下来,无一处地方是特别可疑。
刘朝见过的人一一审查,更没有获得什么,不是说没有嫌疑,而是可能性太低,这样多人,都是奸细?
连审查的官员都不信,这完全是笑话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使节(下)
洛阳
“呵呵,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大成皇帝派来的特使,真的这种行事?”洛阳城中的一所大宅内,刚刚从最得宠的新纳的妾室院中出来,刘誉脸色略有些红润,他一坐在大厅的上首位置,小厮端上了冒着热气的清茶送到他手中,随后小厮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刘誉将茶端在手中慢条斯理的品了两口,觉得喉咙滋润了,将杯盏放下,集后问着眼前的人。
在刘誉面前站着回话,是这府里舟大管家,有着四十岁左右,一副憨厚和善的模样,但低垂的眼眸里,有着精光闪过,此人是刘誉府内最为待重手下,很是能干”这时来面见主家,自是有要事回禀”厅中此时除了一主一仆外,再无他人。
那些一般的仆人,都退到厅外远远站着,生怕听到什么不能听到的事。
“回老爷的话,此事千真万确。”
此时,大管家已是将这几日打探来的消息,都一一说与主家听了。
见主家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大管家问:“老爷”小的可是听闻,国公虽是晾着他们,暗地里却派了不少人盯着,对这些人是极不放心,老爷,咱继续派人盯着,要是被国公察觉到…“”
后面的话,大管家没有直接说出来,听到这话的人,已是明白了。
“罢了。”刘誉听闻这话,思索了一下,只摇摇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似是不屑,又似是已有所明白。
“这事与你家老爷我有何关系?这热闹看也看了,听了听了,不过是解个闷罢了,我还真去趟浑水不成?既盯的紧,那莫要再派人跟着了,免得生出什么事端来。”
“还是老爷想的长远。”虽是大管家提醒的这事”此时大管家却只是笑着恭维着,不过,他又想起一事来,趁这机会问:“那老爷是不打算——”
刘誉只是看他一眼,随即淡淡说着:“这事还用我教你?我虽看着是个人物,可在这洛阳城里,我是有人还是有势?什么都没有,直接贴过去又有谁会真的上心?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还落得骂名。”
“对宗族有利,对己未必有利,对自己有利”可要是一个不慎,就可能给宗族带来大祸,刘家现在已经家大业大,就是不去争,都有大把富贵了。”
“这事”是我堂兄主意,轮不到你家老爷我说话,而且你家老爷我向来闲散,有这美宅美人,城外再有几个田庄,就知足了呐!”
大管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站在那里,垂头听着。
刘誉说起来,和洛阳郑国公有着很深渊源,同族不说,还是堂兄弟的关系。
只不过刘誉的父亲是庶出,与郑国公父亲出身相差悬殊,父一辈就关系远了,到了他们这一辈,更是疏远着。
说是郑国公的堂弟,却从不出仕,只是挂着一个六品闲职,二十五岁,平时一赢闲散的模样。
不过谁都知道,这人实际颇有些才干,据说少年就已经同名族内,不过现在已经合光同尘了一一刘满以阴谋暗计夺权,心性城府狠毒,刘誉岂能再露锋芒?
不过刘氏是大族”这几年又夺了大片基业,族人不是太过没有本事,或者分支太远,都能过井不错。
刘誉明哲保身多年,对于混吃混喝”已是习惯了。
大管家站在老爷面前,听着对方似假似真的感慨,一句话也不敢乱接,一会听到刘誉淡淡的说:“你还站在这里做甚?没看到老爷我说了这些话口渴了,也不知道续个水给你家老爷我?”
原来,不知不觉中这杯水已是下去大半,刘誉有些不悦的将杯盏重重一放,淡淡的提醒着。
直到这时,大管家这才如蒙大赦,不敢去为自己分辨”立竟亲自又给杯盏续上水,重新递了过去。
接过热腾腾的杯盏,刘誉也没有去计较大管家的走神”继续说:“大成皇帝派来的人,不简单啊,你说连一个特使都这样麻烦,要是大成朝真的发兵,会怎么样?”
大管家额头冷汗这时又涛出来,这话可不好接。
“老爷”这事小的可是不太懂,不过小的觉得,这洛阳非是寻常城池,易守难攻,这基业稳固着呢!”大管家越发恭敬的说着。
刘誉笑了:“哈哈,你说的不错,洛阳非比寻常,当不惧,大成皇帝这次派使者过来劝降,必是无而返了。”
大管家迟疑的问:“大成皇帝派来的使者,是来劝降?”
“你以为是来做甚?”划誉露出淡淡的不屑:“难道还是反过来来归降的不成?”
“老爷向来英明,定有了解决之道。”大管家忙说着。
“这事走一步,算一步!刘誉站起身,面向厅外,神情隐晦不宝:,“我毕竟是刘家的子孙,刘氏蒙难又岂会有我的活路”
“只是我才能浅薄,一时实在想不出好点子啊!”
说到这里,刘誉心中冷笑,挥了挥手,让管家退去,眸子却露出了一丝杀机。
这大管家,真的以为他不知?
哼,大成朝已占丰天下一半,充州五郡先后派人朝见大成,表示易帜降服,自己堂兄的这点实力,实是以卵击历
郑国公称病不见,将皇帝特使置于宾馆不去理会,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桀骜,单是这项就可能有大祸。
如果还想起兵相抗,只怕这几年基业不但土崩瓦解,还祸及刘氏!
不过自己这堂兄向来多疑,这关键口自巳要是走错,只怕先就有杀身之祸。
这和半带怨气又表露心迹的话,才能勉强哄得堂兄。不过,也只要这段时间了,自己就算被一直监看着,还是有人能传出心意,并且传出情报出来。
不要怪我,这是为了宗族,不能陪你同归于尽!
同样姓刘,和刘誉的阴郁心情不同,皇帝的特使刘朝,现在真的心情很不错。
坐在宾馆自己院落的小hua厅内,手指录着水果,一颗颗的往口中送着,这几日他在洛阳算是转了个遍,仿佛不知道他这样做给洛阳官员带来多大麻烦一样,自己过的很是滋润舒服。
对他来说,刘满就是小丑,话说金陵三十万大军整编,随时北上,无论怎么样拖延、出计、监看,都是滑稽戏。
哼,开始以为郑国公能得这片基业,必有过人之处,现在一看,只是一个擅长阴谋诡计的小人,凭着时运篡权夺取洛阳罢了。
如果在诸侯混战时,说不定还有些气运,但是现在面对大成堂堂之师,就是一个小丑!
想到这里,刘朝难得没有出去继续逛洛阳街道,在房间里吃着水果看着书卷。
这正常,天天出去,也是会累。
一直盯着的探子和官员终是松了口气,心说这位大爷终于消停下来了。
刘朝将手里的书卷看了大半,似是困倦了,让洛阳宾馆的小厮,去卧房铺了床铺,他慢悠悠的踱步进去。
直到进了里面,他的嘴角浮现出笑意。
“事情办的如何了”刘朝坐在塌上,淡淡的问着。
小厮一面铺着床,整着被子,低声说着:“请大人放心,小人已把指示传了出去”
“这是自然,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本大人呢,怎么会注意到你?呵呵,总算是办妥了陛下交代的事情,也不枉费这一番忙碌。”
原来,前来洛阳的特使团,在出使这项任务,也有着布局的使命。
给洛阳一些危机感的同时,挑拨洛阳各势力间的矛盾,这就是他们额外要做。
就是郑国公不肯归顺大成,在特使团走后,这洛阳的人心,也定会有些散了,要能借势威逼着郑国公归顺,更是大善。
不过,活动的不是使节团里的人,是原本就驻扎在洛阳的人。
刘朝估摸着,再过一两日,这城中的暗流,会涌上台面上来。
他要看一看这郑国公知道各路悄息后,有何反应。
试探各种底线,这是使者团的使命。
“你下吧,不要和我联系了,明日我会继续出去游玩,这次去北城几条街!”
北城所住多为百姓,走卒之辈,前些时转的多是大族常去的所在,这一次换个地方来转一转。
小厮听到吩咐后,立竟应了声诺,铺完床,退了出去。
话说宾馆里小厮都是轮流,这正合心意,本来就没有使节团发动的道理,在使节正式过来前就有十三司来坐镇。
现在只是接一次头罢了。
至于明面上,又何需提前准备?
明日一早起了,对这里官员说一声,带上几个随从和亲兵出去就是了,刘朝这样想着,双手枕头的躺下来,半眯着眼睛歇息。
对自己安全,他还是很放心,自己是特使,只要刘满还没有发疯,就不会斩杀自己斩杀特使就等于直接打了皇帝耳光,那一旦失败的话,身死族灭是很自然的事。
次日一早,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刘朝乘着马车,又出了宾馆。
“特使又出去了?”得到消息的负责官员问着。
得到肯定回答,负责官员微微眯着眼:“,这次去北城?那里鱼龙混淆,也许才是目标,多派些人跟上!”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