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出兵(下)
随着两镇的动员和交锋,蜀地气氛越发紧张。
相比下,文阳府城平静如昔,除城门前加派了甲兵,出入城受到限制,除此丝毫不曾影响到城中繁荣和来往。
街道行人来来往往,大小店铺依旧顾客盈门,刻意忽略一些人脸上忧虑的话,这里和从前并无差别。
出摊儿的小贩纷纷排列着,其中一处钱大嫂的馄饨摊位上,最是人多,是因为馅鲜美而扎实,这时,几个临时的桌上,到处是客人。
就在这时,只听着一阵马蹄声,十数骑拥着一将就奔驰而去。
“又有一批了,今日有三批了吧?”
“四批了,不知发生什么事。”
“别管了,这不是咱能管的事”
早起做些营生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不在少数,议论纷纷。
这时摊位上,平真正在钱大嫂摊位上吃着馄饨,就见得一队骑兵而过,平真转过头,向着骑兵离去方向,久久出神。
“客官,这是您要的小菜。”钱大嫂热情周到的将两碟葱片和酱摆了上去。
真这方回过神来,匆匆将一大碗馄饨吃完,将十几枚小钱放置在桌案上,平真大步向着与离去方向截然不同的方向行去。
一直行出半里路,周围民居渐少,一座宅子出现在面前。
这民宅看起来,与周围民宅并无区别,门从里关着,在平真一推之下,无声而开。
民宅有五间房,院中一棵大树,枝叶已然长出嫩芽,树冠遮盖住三分之一院落。阳光透过枝叶斑斓投下,使得院落中,光线略暗。
即便如此,平真还是一眼便看到站于树下一人,脸上顿时现出恭敬之色,上前几步,向这人行一礼:“元真师叔,您怎么这样早便到了?”
树下这人中年道士元真,人很清瘦,两道漆黑的眉下,眸子一闪之间,使不敢正视。
元真此时目光转向他,面容上带出淡淡微笑:“本来跟着商队进来,这几日城门查的很紧,若非凑巧碰到一支商队入城,只怕还要费不少周折——你来的很快啊”
“是,弟子本就在城中,自然无须费周折”平真说着。
“局面已是越发严峻了,平真,说说你最近收获吧。一会我会将这些消息,一一回传给师门,请他们决定接下来行动。”元真说着,不再说客套话,直接问着。
平真点点头,说着:“蜀地此时焦点是红泽镇。魏存东已然发兵五万,直达红泽镇,前几日双方已交过手,红泽镇一方处于劣势,只怕再过段时日,魏存东率兵攻到红泽城下亦非不可能之事。”
平真思及见闻,说着:“师叔,我在街上就见到众将匆匆行过,城中看似平静,但我也是王公的官员,已经知道一些消息,在本城中,王公已经屡次调集兵马,并且多次召集会议,根据我知道的消息,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开拔,是已经下了决心必要时介入战争,三家会战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
“三家会战的局面不可避免,看来距离东益州统一,不会太远了。”听着平真汇报,元真淡淡说着。
语气里只有平淡,并没有多少情绪。
这等炼气士,早已过了儿女情长、贪财好权的阶段,甚至忧国忧民都渐渐消去,或许从一开始,这些有慧根的人,就从未关注过这些。
对于炼气士来说,道统的延续,修行的进步,这些事远要比世俗来的重要。
平真又问着:“师叔,您说此战如何?”
元真想了想,说着:“在成都,我方已经用堪舆之术观了魏存东的祖庙,也观察了气运,魏存东祖庙上,已经有着白气凝聚成白虎,高踞于上。”
“什么,这难道是魏家气运兴隆,基业稳固的吉兆?”平真立刻吃了一惊,问着。
“平真,你喜怒形于色,已经受到了王弘毅气运影响,你要深知,只能借其气运,不可为其所迷,就如棋手在棋外,若是心依附着一方,就落入罗网了”元真淡淡的沉声说着。
平真一惊,退后几步,说着:“是我虚妄了。”
“恩,你明白就好,不过这并不代表着魏家气运兴隆,基业稳固,魏存东得祖运而起,夺取三郡,先前已经观过,气运消耗大半,这时白虎出庙,所谓回光反照,将尽之时必更炽烈,就看这关怎么样过了。”
“若是魏存东能胜,一统东益州,消耗的气运不但可以弥补,还可扎实根基,其子或有蜀王之份,不过冲出蜀地绝无可能。”
“若王弘毅得胜,也必可一统东益州,以后就是潜龙出渊,见龙在田了。”
平真听了,已豁然而通。
“王弘毅实力和气运不错,从前几次战役已能看出,不过我们还需把消息先传回师门,请师门有准备和决断,以能应对突发事端。至于你,短时间内先不要轻举妄动,待师门有明确命令再说。”说着,元真转过身向房间内走去。
平真朝背影行一礼,应了声“诺”,就离开了。
隐山,青莲池畔。
青莲池依旧,只有一半的水面,小小荷池内,水纹波动,荷花摇曳。
青莲四瓣洁白无垢,第五瓣花瓣缩小了一倍,不过已经恢复了生机,只等修养了。
此时,出现在掌门和长老面前的真人神灵,真人身上射出金光,一点点瓦解着黑虫侵蚀,看起来,情况有所好转。
见此,众人都是欢喜。
“真人,您看起来有所好转,真是不错”知道真人此时变化,与文阳府庙宇神像有关,更与帮助王弘毅所得气运有关,这让在场几人不禁感叹,区区凡人,竟能影响他们这些修炼者如此之深。
“此举实属无奈,只电脑]访*问o不过,结果却之前预料更佳,附近城中有着进香,吾尽力而为,因此被称灵验,香火渐渐而盛。”
“上次红日投怀,王弘毅得此子,的确气运大盛,汝等在修行之余,应不遗余力协助掌门,以达成隐门延续道统之目的。”真人缓慢开口,说着。
说着,真人身上黑气再次暴涨,只得结束这次交谈:“神人幽途,多言伤德,此次交谈就到此,门中诸事便交付与汝等了,随着以后我渐渐转化成神灵,这交谈机会,也渐渐转少了,你们好之为之”
随后,神灵消去了,几乎同时,池水又微不足道的缩小一线,这是消耗。
与此同时,又有人上前敲门:“掌门,长老,山下的信鸽传信已经到来。”
“进来。”掌门说着。
一人送来了一卷纸,先送给了掌门。
掌门手掌摊开,仔细看过上面书写内容,又一一转给长老,长老都看完了,这纸焚烧,在空中消去。
“各位,此战决定着蜀地龙气的走向,各位有何看法,吉凶如何?”
一个长老微微睁开眼:“魏存东白虎成相,是作最后一搏,但是回光返照必不可持久,此战必败。”
又一长老冷笑,说着:“未必,魏存东若能夺取红泽郡,就已经占有四郡,气运大涨,未必是回光返照,说不定是背水一战,延长气运。”
“魏存东其寿不长了,就算这次胜了,又怎么样,能一举击破王弘毅?若不能,等他死了,其子上位,照样不足制之,王弘毅必可举兵攻略。”一个长老争论的说着。
“可是消息上称,王弘毅已经屡次调集兵马,并且多次召集会议,随时可以开拔,是已经下了决心必要时介入战争,三家会战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而不是避敌锋芒。”
“三家会战的局面不可避免的话,此劫吉凶难料,祸福相依,成败得失,一线之差,王弘毅还是太年轻了啊”
“现在这情况,我等如何处置?还请掌门决断。”又一人说着。
“凡事既有起始,便须践行,更要善终,善始善终者虽败犹有余根,吾辈中人,凡事但求心安,尽人事便了”掌门淡淡的说着
众长老心中均不由一怔,不想掌门这次旗帜鲜明。
掌门淡淡一笑,又说着:“不过局面发展到现在,我们已经无力介入,就静观其变吧”
众长老听了,也只得应着:“诺”
不由都把目光转向了红泽镇,这时,天下大势,已比闭关修行来的重要了。
文阳府城,将军府邸
敏感察觉到时局变动。
“已然占卜三日,皆是不可解乱局。真是……契机到底在哪里?”推开面前占卜物件,素儿终于站起身,推开房间门,步到院中来。
抬头观望天色,只见文阳府上空,红气翻滚,直冲天空,这是主事者将战之象,看来表哥又将出兵了。
素儿咬住唇沉思片刻,打消了打探消息的念头。
现在自己,刚刚进入到王弘毅亲信范畴,在这种事情上尚无话语权。
且从天象及卦象来看,表哥出征并无大厄,就算有失也应该不会动摇根本,既如此她无须多言,还是守住自己本分要紧。
思至此,她迈步向着咒禁师别院走去,已有几日未曾去那里处理公务,搜寻天赋小童的事情,至今还未有着落,随着王弘毅领地越来越大,只有三人的咒禁师部门,实是太过简单,她需加紧搜寻培养,方能在未来,为表哥出得一份力。
这也是扩大自己影响的一部分
第九十六章 决意(上)
城
大火的噼噼啪啪声,杀声,呐喊声,人喊马嘶,直冲天空,却是短暂的交锋。
此时,城上,军队排列整齐在此待命,寂然无声。
一处城墙,杜恭真居中而立”周围的大将都站在他的左右,聚精会神遥看着魏存东的战阵。
杜恭真眸子精光一闪,以沉着的表情。看了下去,这时,城门打开,己方军队已经入得城中,敌军也不追赶。
远处,战鼓敲响。
此时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在地平线上,一支支军队已经不断出现,进入了城前的空地上。
军容鼎盛,旌旗似海,根据最新的情报,加上厢兵,已经增到四万人,这简直是人山人海。
这时,号角声大起。
只见数百攻城车,开始向着红泽镇移动,这攻城车实际上是一个大木柱,上面有着木顶,蒙上兽皮和草席,能防御沸水甚至一般弓箭。
掩护着攻城车,是楼车,楼车开始推进,高塔一样同样向前。周围跟着一群群步兵。
楼车高数丈,高度与墙头相当,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内,当拍贴城墙时,士兵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等于是加强版的云梯。
再后面,是上百个投石车,在士兵的推动下,徐徐前进。
而这些攻城利器一出现,杜恭真脸色大变,这些攻城利器,连坚城都可攻克,不是一日二日具备,可见这几年来,魏存东一直在储备着。
由于几次早已经劝降不果,因此也不废话,过了片刻,战鼓震天。
“杀!”
一声命令。数万人一起呐喊,潮水一样。猛的发起攻击。
顿时,箭雨笼罩天地,扑责下去。
文再府节度使府
虞良博匆忙进了侧厅,里面空空,只有只有几个文吏在整理文卷,见他进来都行礼,虞良博就问着:“张秘书郎呢?”
张攸之和虞良博,在新年时。都晋升到八品秘书郎。
“大人。主公召见,已经去了书房,进去时候说,虞来了,也请进去。主公一起召见……。”没说完,虞良博就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到书房只有几步路,虞良博赶过去,一个近卫火长,见了,连忙行礼:“大人,主公在内,主公说了,你来了,就立刻请进。”
虞良博略点头致意,就上前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王弘毅的声音:“虞良博么?快进来吧!”
“是!”虞良博高声答应了一声,一步跨进去。书房垩中还是比外面暗些,略定了定神,就看了上去。
只见王弘毅坐在靠墙处书桌上,面前桌上堆得都是公文,放着笔砚。
这房垩中现在不止张攸之一人了,李刚、王彦、虞昭、李显这几个文官都在。
虞良博连忙行礼。
“虞良博你起来吧,先坐下……”王弘毅在阅读着一文件,过了片刻,才抬起头”说着:“信鸽百里传信,魏存东出兵四万,锐不可当”连克二县,现在已经攻到了红泽镇了。进行攻防战……”
“根据所见情报,魏存东有数百攻城车、楼车、投石机这些攻城利器,连坚城都可攻克,实是让人触目惊心。”
此时虞良博细看,王弘毅目光炯炯,脸色肃穆,又说着:“各位,现在如何处置,大家都说说意见……”
在这种时候,必须召集老臣重臣商议。
李刚沉吟半晌,稳重的说着:“臣以为,目前我镇的实力,尚未足大举干涉这等战局,宜广积粮,稳基业,红泽镇城高墙厚,杜恭真又收兵一处,有万兵,就算魏存东能攻下,也必元气大伤了……”
虞昭闻言却微笑的说着:“李大人此策是固本培元,的确不失为治国良策,但若是坐看,错失了良机,这魏存东吞食了红泽镇,岂会停留,必会趁此大胜伐我,就算消耗甚大,可坐拥四郡,粮草兵员又增数成,今年不伐,来年必伐,这如何是好?臣建议,先坐山观虎斗,再出兵逼退魏存东……”
王彦轻咳一声,说着:“虞大人所说甚是,只是坐山观虎斗也要把握分寸,杜恭真虽激于血气,与魏存东作战,但是我们一味坐山观虎斗,此人未必就不降魏存东了。”
在场的人说完,张攸之就一拱手,从容说着:“臣以为,此战必出兵,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若不出兵,红泽镇或破或降,绝无生理。”。
“魏存东占有三郡,又得成都首府,本是已经占了大半,再得红泽镇,就大势已成,我镇就风雨飘零,发发可危,故必出战也!”
“杜恭真是大将,老而弥辣,性格刚烈,这从魏存东劝降逼之,而怦然杀使可见,若我们坐山观虎斗心思太过,只怕杜恭真厌恶我镇,比魏存东更多,反而逼到反面,就算万一降了我们。也是日后祸端。”
“再说,主公要治蜀中,治统有二,一是王,二是霸,主公自立定远将军,这王道此时行不了,唯有行霸道,这霸道就是以堂堂正正之师。一举击破魏存东,如此,蜀中东盖州,谁敢不服?东益州已服,西益州岂能争锋?”
虞良博皱眉,说着:“可是我军只有二万,魏存东却有四万,如何才能以弱胜强?。,
在场的人都是真正的治政人才,深知以弱胜强这事,多是诡道,并不能在战略层次上孤注一掷。
“红泽府城高墙厚,有兵一万,就算有攻城利器,也必有折损,杜恭真向我们求援,就是暗示臣服,也必是他损失巨大的时候,我等只要在他在求援时,立刻出兵就可。”
张攸之就一拱手,真是从容潇洒,英风四流:“此时,魏存东虽有四万,必折损一万,而长途攻城战,全军必是劳累。”
“此时决战,敌虽有三万,电脑访手}打却是疲惫之军。我军只有二万,却是好整余暇,这从军队上说,实际上是平局……,
“可魏存东已老,垂垂老朽”我主英明神武,如日东升,岂能不胜?。”
“不过,我等只是参谋,是战是和,还请主公决断!。,
听了这话。王弘毅却是大喜,这样多人,只有张攸之说中了心思。
不禁大起怜爱敬慕之心,果然不愧是军师之才。
是的,王弘毅知道历史,再过二年魏存东就要不行了,如果拖看待变,也可统一蜀中,可是,这第一就被人看作趁人之危,是蜀中无大将。猴子称大王,很难能使蜀中上下心服。
第二就是这样拖下去,就会失去二年最宝贵的战略时间,如果这时拖延,他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完全走了李承业的老路。
要迅速治理蜀中。必有此一战。
当年以堂堂正正之师,一举击破吕济,至于阵斩大将,压的镇内哑声,奠定了统治的基础,现在自己也必要以堂堂之师击破魏存东。
当然,和上次吕济一样,所谓的以堂堂之师击破魏存东,并不是以弱胜强,最起码综合因素上削弱魏存东到平等甚至反而弱方的地步,才可决战。
当下哈哈一笑。说责:“我意已决,杜恭真向我求援,我就立刻起兵,汝等立刻安排粮道,凑集医士,作好一切准备。”
见王弘毅已经作出了决策,又获得了在场多数的支持。众人一起应诺:“是!”
片刻后,数批侍从匆匆走过,传令去了。
此时,素儿正在hua园中查看,见到三月了,许多hua卉的枝干。都发出了新叶,这真是春风似剪刀。
就在查看着。一个亲兵来至她面前,说着:“表小姐,将军请您去议事厅那边。”
“请我?”闻听此言,素儿便是一怔。
虽然她此时的是有品级官员,在府里地位甚是高贵,并且执掌是咒禁司,某种程度上也参与机密。
可这时女子普通地位不高,她从未想过,自己能以一个少女的身份。正式进入议事厅。
闻听这个亲兵所言,素儿第一反应就是怔住,但联想到之前动荡局势,以及这几日连连占卜内容,心中就已经恍然。
素儿平静说着:“恩,我已知晓,你先下去吧!”
站在原地,一直看着这个亲兵离开,她才朝议事厅方向行去。
咒禁师官衙,距离议事厅不远,但是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可是连宋心悠都没有来过此地的重地。
到了门口,门口警卫的近侍,想必已被吩咐过,见她到来,躬身行礼,并未阻拦。
素儿却没有错过他们眼底一闪而过的讶然,显然作为一个少女,来到这种军政重地,她还是头一个。
议事厅外,是一圈高墙围着,院里一片平坦,连棵草都未有。以免有着外人趁着草木来潜入。
房外修缮,更是简单明朗,让人一见便会心生肃然,杀着一股肃穆甚至杀气。
一个近侍正在厅前等候,见她到来,眼睛一亮,走过来说着:“表小姐,主上正在里面等候手您,请您随小的到这边来……”
说着,将她引到一旁的房间。
非是正厅,这在素儿意料中”她不动声色,随其走过去。
第九十六章 决意(下)
这时天色只是黄昏,一片笼罩在灰暗的天穹下。
这侧厅已经燃起蜡烛,照着侧厅里一片光明。
“见过表哥!”一进房间,素儿就看见王弘毅正背对自己,面墙而立,墙上悬挂着多副名人字画,王弘毅显然正在欣赏画作。
她的声音,让王弘毅转过身来。
“不必多礼,坐,我有事情要与你商量……”王弘毅见她来到,一指座位,说着。
素儿不是扭捏的人,闻言走过去,坐下来。
王弘毅在不远处坐下,不待素儿询问。他开口说着:“素儿。这次让你过来,所议之事,与政务有些关系,也与术法有些关联……此事之前不曾有人做过,素儿你是否愿意去做?”
“表哥吩咐的事,小妹当然万死不辞。”素儿不加犹豫说着。
“没这样严重,表妹可否知晓,一般来说,战死之亡灵,所去之处?。”王弘毅摆了摆手,盯住素儿,问着。
素儿没想到王弘毅会问出这个问题,她怔了一下,说着:“……大地之内,隐含冥土,这冥土不仅是战死的亡灵,一般人亡故后,也会投入冥界,不入冥土者都会魂飞魄散,据我所知,轮回之事,几是虚妄,多半是灵魂碎片一——就算是完整的灵魂,也很难保持自我,多半会被同化。”
“下降冥土者,又以生前所作所为,会有种种不同待遇……表哥问此事是?”素儿考虑着话语,说着。
“是这样,我想在文阳府城建立一座陵围,专门祭祀我军战死之亡灵,凡战死者,都可将名字记录在陵园中,享用百姓香火,这建设所选之地,以及陵园筑建。需你来协助,不知素可否愿意负责此事?。,
“普通士卒也可入内吗?。”素儿呆滞片刻,问着。
“按照军制,战死沙场者,唯将军设棺木运回本土,又由朝廷,现在就是我镇来议隘号加封,这是都指挥使的级别。”
“都指挥使以下,就地掩埋,本镇欲各地设陵园”以后战死者就统一入陵园。进入者,以军级和军功大小来加以区分……”王弘毅答的说着。
素儿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藩帅愿为区区士卒和下级军官这样谋划,哪怕只是收买人心,此举也是前人所不敢想做不到的事。
“表哥之茶……,令素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言说。但素儿愿为此事之成功而谋划了一番……”素儿几乎是不加思索说着。
此事无论如何去想,都是好事,她断无拒绝的道理。
“如此就好,此事就由表妹去做,先由表妹带人查看文阳府境内,是否有建造此祀的合适地点。查探到这地,素儿你只需报与我知道就可,我自会派人前去处理。”王弘毅说着。
不过他心里当然清楚,这设建陵园还罢了,若是统一设制对战死者的封号,就等手支持一笔巨大的气数。
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打败了魏存东,拥有东益州六郡百万军民。自加魏侯,就差不多是时候了。
战死者应该不超过一万,这笔开支还支付的起。
素儿应下,见此,王弘毅准其告退。
出得房间,向外行去,素儿先是紧锁眉思考着,片刻后,又展开。
不管怎么样”这次任务已经有了份量,这代表着,表哥对自己信任程度已在加深”同时自己介入潜龙的气运程度也在加深。
这个认知,让素儿浮现出微笑”只是这种情况是从何开始的呢?
素儿隐约觉得,这是最近一段时日方好转,却想不通到底为何会有此变化,索xing便不去想了。
即便是龙气所化,她也不会知道,前段时间,在王弘毅面前自刻的李承业,与她自己前世有着何等纠缠。
这一世,她不再是深受蜀王恩宠的爱妃,她是王家表小姐,咒禁博士素儿。
个将领正从外面步入,与她擦肩而过,见议事厅这地,居然有少女步出,都忍不住面现出讶色。
直到素儿走远,他们问侍卫:“此女为何人?。”
“大人,她是咒禁博士大人……”侍卫回答的说着。
“咒禁博士?这就不是王家的表小姐吗?”几个将领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很是默契的不再追问。
议事厅内,很快便集结起众将来。
丁虎臣、张允信、赫义、贺益、刘果、左籍、王羽、孙资、宋继善、何胜、柴嘉、贺仲、顾许、樊流海。
燕山都指挥使陆忠成也在,由于上次李承业造反,名义上李承业属于燕山都,因此指挥使陆忠成受到些牵连,虽然没有贬职,但是增兵无望,上次并没有出现。
而文官中,李刚、王彦、虞昭、李显、张攸之、虞良博都到至厅中。
中间位置处,王弘毅安然就坐。
“诸位,请就坐。”
“谢主公赐座!”待王弘毅坐下示意后,文武二班就坐。
“诸位,新接到情报,成都魏存东已与红泽镇杜恭真交战,目前双方在位于红泽城外僵持,红泽郡与我文阳长定两郡相接,若纵容魏存东占领此地,会对我文阳长定两郡造成极大威胁。”
“依我之意,魏存东攻红泽镇,我军就要作好准备,随时等候我发兵的命令,断不能让魏存东得逞……”王弘毅说着,摊开简制地图,指出目前两军所在位置,并陈述利害,说出自己决定。
一听有仗要打,在场诸将面露兴垩奋。
“主公,魏存东好大的威风,我们却也不怕,主公,上次末将就打的不痛快,这一次请您务必交给末将当先摔……”贺益立刻站起来,说着。上次去接着宋涵,他错过了加封和阅兵,心中很是遗憾。
虽然回来后,贺益就立刻成为了五百骑兵的骑将,同样是五品武o将,但是却更要表现着自己。
“贺将军,再这次先锋。交给我吧!”赫义这时起身,对着王弘毅隆重的跪下:“臣有大罪,蒙将军赦免,才得保全,请将军给我一次机会,任我当先锋。”
这时,赫义拥有四卫,编制虽然没有满,却有着二千五百人,的确想建立功勋。彻底改变在王弘毅心目中地位。
周围几个大将,都想抢夺先锋,此时见了赫义这个态度,立刻闭。不说,王弘毅心里却很是高兴。
部属好战,总要比临阵溃逃来的好”并且这老将赫义这个态度,就是要表明心迹建立功勋了。
这是好事,政治上非常有意义,因此虽然几人都想争夺,但立刻毫不犹豫的回答的说着:“赫将军请起,有将军当先锋。必可旗开得胜……”
就把这事定下了,对于别人,只得稍加安抚,闻言,众将只得应诺,连贺益也不和赫义争夺先摔。
“诸位,此战必须胜利,魏存东是大敌”先锋之外,也大有可为,众位不可懈怠,回去整军吧!。”
大将都应诺,会议才散,都急匆匆回去部署。
王弘毅令张攸之和虞良博下去准备事宜,自己亲自出门,前往纸甲司。
纸甲司是新建之部,正九品司长是宋家的同族子侄,名宋继善,是个认真做事的人。
王弘毅来至纸甲司时,此人正与下属于库房亲自查点纸甲数量。闻说主公到来,忙出去迎接。
于是远远,王弘毅便看见一个身材微胖的青年人跑出来向自己行礼。
“臣宋继善,见过主公……”
“宋继善,边走边说吧……”不想在门外付论事情,王弘毅迈步向里走去。宋继善忙起身,应了声“诺”跟在其后。
“宋继善,我且问你,二万套纸甲,是否已准备就绪?”行进纸甲司后,王弘毅直接开口问着。
“主公,现在库房内,已有二万二千套纸甲,下官已点过数目……”宋继善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自豪说着。
“那好,带我这便前去一观……”王弘毅说着。
继善闻王弘毅此言,立刻起身在前带路。
纸甲司岸房建的是一片高大房间,通风甚好。
纵然纸甲上涂料很多,随意挑选一间入内,王弘毅并未感觉到异样味道。
“取下那件。”指着前面一件纸甲,王弘毅说着。
继善亲自动手,将王弘毅所要纸甲取下,送于王弘毅面前。
王弘毅见后,认真查看,只见纸甲厚实坚固,的确是做工精良。
王弘毅很是满意点点头,将纸甲交与别人,又查看几件纸甲,个个令其满意。
“你做的甚好……”王弘毅先是夸奖一句,随即吩咐宋继善:“你将二万套纸甲发下去,按各都人数发布,三天内,务必发到每一个都指挥手中……”
“是,臣应命……”
步出纸甲司,一阵清风吹过,王弘毅在原地沉吟片刻,对一个随从说着:“你这就前往七宝阁。让他们在午时前,给我送来几样小菜,送至我书房,依旧是往常菜色。你可听明白了?”
“小的明白。”
“那便去吧。”
骑飞快离开。
王弘毅说着:“回府……”
午时之前,果然有七宝阁主事,亲自带伙计前来送餐,果然很是明白。
将食盒置于桌上,王弘毅令伙计退出书房,只留下这个主事,以及王从门,在自己面前垂首而立。
“宋远,有一事,需你等去做。”
这个主事忙恭敬说着:“请将军吩咐。宋远万死不辞。”
“你配合着王从门的十三司,让宋家的人,密切注意成都与红泽镇的动态,战场己然戒严,普通斥候难以过去。但此事对你等来说,应该不是难事吧?。”
“请将军放心,宋远定会办好此事。”作为宋家分支,同时是宋涵亲信,宋远自是知晓眼前之人对宋家重要xing,极为恭敬。
见此,王弘毅很是满意。挥手令其退下。
随后,又命人请来平真和通玄二人。
“你们也和十三司配合,观察情报。现在乱局已起,普通斥候恐怕难以搜集情报,二位道观和信众甚多,还请多加观察,配合十三司,报与我知……”
闻此,平真、通玄二人都应着:“将军放心,我等在蜀中上百道观,都会查看情报,报给王大人和将军知道。”
王弘毅听了,微微一笑。
孙子兵法有云:夫战首在用间,现在有此严密和扎根的系统,这一举一动,都不会逃过王弘毅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合围(上)
红泽郡有四县,靠近着魏存东的是九槐县和平县,靠近着王弘毅的是六子县和长寿县。
六子县县城外五十里坡。
此时,虽冬去春来,夜里依旧寒冷。
天上一轮月高高挂起,月色不显,只有昏暗余辉洒落下来。
魏存东用兵,当然是老到,在攻下了阻挡在道路上的九槐县后,又派一先锋,绕过红泽城,攻打六子县,使王弘毅不能直接出兵来援。
或者说,魏存东希望王弘毅来,但是不希望他突然之间袭击,打下这六子县,王弘毅的举动就非常清楚,不可能突出奇兵,与红泽城来个内应外合。
只是,六子县虽然只是一座县城,但是建造还是相当得力,和太素县差不多,和王弘毅不一样,杜镇是军政合一,这六子县都指挥使杨歧,就是把这六子县当成自己的基地,岂肯轻易交出。
哪怕被主君杜恭真抽去一卫,县城里只有千人,但是他还是召集县里青壮,拼命抵抗。
三日过去,六千大军未将其攻克,城下军营内,焦虑情绪渐渐蔓延开来。
主营房内,魏存东所属先锋官蒋恭心情烦躁,正不断在营房内走动着。
他的谋士刚刚出去,空气中弥漫着的鲜血气息,让蒋恭根本无法入睡。
这时,帐篷门被人掀开,谋士黄和玉走进来。
“受伤士兵安置的如何了?”蒋恭沉声问着。
黄和玉说着:“已安置妥当,今日死伤者过多,再这样耗下去,对战事不利……”
他的话还未说完,蒋恭已然怒了,说着:“本将自是知道后果,但眼前的骨头太硬,实是不好啃咬,已是连攻三日,区区一座县城,区区千人,竟将我六千士兵阻挡于城下,实在是令人无可奈何。你说本将该如何做?”
黄和玉闻言,沉默下来。
都指挥使杨歧显是有所准备,城中滚木、硬石、烫油、弓弩,一应俱全,下面叫阵,他们一概不理,你攻城,他们进行回击。
虽说六子县也有人员伤亡,可比起自己,守城自然具有优势。
“刚刚得到消息,大帅听闻三日攻打六子县不下,已经率部向这里赶来,明日便可抵达此地,若实在不成,只好待大军到来,再思行动了。”黄和玉沉默片刻后,提议的说着。
蒋恭却不甘心,咬牙说着:“大帅到来之时,我蒋恭还不曾攻下此城,那以后便休想在大帅面前有一席之地了。不成,必须赶在明日之前,将此城攻下。黄和玉,你这便去叫来军中所有斥候,将他们放出去,仔细给我寻找这城可攻之处,若能发现者,我蒋恭重赏”
“是,将军。”黄和玉无奈,只得出去。
来至外面,唤来军中所有斥候,黄和玉将蒋恭意思转达。
一时间,这些斥候也是无可奈何。
“将军脾气,你等想必自是知晓,若是此战无胜,只怕你们都难有命回去。你们这就去打探一番,看是否有其他办法攻占下这座小城。”黄和玉说完,挥手令他们下去。
却见一名斥候,在其他斥候走后,仍留在原处,黄和玉不禁皱眉呵斥:“你为何不听令?”
“大人,我有一法入城”
“哦?说说看。”黄和玉听了,带着一丝兴趣问着。
“大人。”这名斥候看上去很是矮小*平凡,二十岁左右,是因身形敏捷、又做过商贾,方被选入斥候队伍。
他上前一步,低声回禀的说着:“黄大人,小的有姻亲,在眼前这座城池内久居,知道此城有一暗道可连通城内外……”
“竟有此事?”闻言,黄和玉大喜,可转念一想,又复怀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一些告与我知?”
这斥候声音转小说着:“小的这亲戚本是做倒卖货物活计,此暗道便是他运货之路,地方狭窄,密道更是复杂难走,再加上多年未曾联系,怕事情有变,所以……”
“好了,你能将此事说出,就是大功一件,待我去禀报将军,事成之后,少不得你的荣华富贵。”说完,黄和玉便询问密道方位。
这斥候描述了一下,又说密道入口隐蔽难找,需他亲自带领方能寻到位置。
闻言,黄和玉只得先行回报蒋恭。
“你说有密道可从城外通入城内?”蒋恭得知此事,面现惊讶,随即大喜:“若能从道派人进入城中,打开城门,攻下此城指日可待也。只是可恨这厮,竟然到此时方报与我知。”
想到这几日着急上火,蒋恭眼眸里不禁闪过愤恨之色:“真是可杀”
黄和玉在一旁劝的说着:“将军,此时要以大局为重,杀了此人只怕会耽误大事。”
“哼,他倒是好算计,为了升官,到这时才说出此事,哼,事成后再斩了这厮”想到明日便是大帅到来之日,蒋恭冷笑的说着。
这夜,一到半夜,周围渐渐雾气弥漫,大雾而起,三米外不见人影。
蒋恭大喜,派人进行夜袭,先锋自是这个斥候和一队精兵,约好以火光为信,蒋恭将他们派出,便做好入城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蒋恭从初时耐心等待,到后来面现烦躁之色,情绪已极为恶劣。
“将军,这情况不对啊,是不是埋伏呢?”谋士黄和玉这时,皱着眉说着。
蒋恭大怒,斥责说着:“若是埋伏,你先前为何不说,这时来乱我军心,还不退下”
见蒋恭这样,黄和玉只得叹一口气,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火光终在城头出现。
虽然周遭有着微薄雾气弥漫,依然可见一闪火光。
“他们成功了,入城”见状蒋恭大喜,一挥手,命令军队前进。
手机看w不可失,失不再来,他自是不愿放弃此次立功机会,不再犹豫的,率领五百人,先行冲杀。
来至城下时,果见城门大开,立刻便在将军率领下,冲杀进去。
可蒋恭率部入城,却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来。
“周围太过安静,情形不太对啊”
即便是先头一个队,解决掉了城门守军,可此时入城的大动静,总遇到抵挡才对,再到前面一看,却猛的发觉有墙在前面拦着,看样子是临时建造,高不过三米,却已经把这五百人夹在中间,和馅饼一样了。
“不好,中埋伏了快撤出去”再怎么样,蒋恭总是一员大将,立刻醒悟,喝的说着,忙拨马,准备掉转马头,撤出城去。
这时,身后城门猛的闭合,周围墙上杀声立起,伏兵各持弓弩,瞄准着。
“不好”面对这个情况,蒋恭立刻知道不妙,在这时,却猛的看到,被派出去这个斥候,正在对方人群中冲他冷笑。
“射”几乎同时,六子县都指挥使杨歧猛的发令
只听“噗噗”声音连发,数百支箭猛的齐射。
“鼠辈……”蒋恭只来得及怒吼一声,就被乱箭射成刺猬坠马身亡。
“杀,杀光一个不留”其实按照人数来说,陷进来的人就有五百,和县里还剩的七百人相差不大,可是一个是有准备,并且设计了陷阱,一个是扎入陷阱,完全不可同日而言。
只见数百支箭猛的齐射,在密集的城门空地上,就倒下了上百人。
其它士兵冲到墙上,却一时爬不上去。
城墙上,箭如雨下,这五百人竟然丝毫没有反抗力量,噗噗不断受死。
等五百士卒全数射杀后,这斥候来至蒋恭尸首前,冷笑的说着:“将军大人,以你性格,真当事成之后,会重赏与我?哼,只怕,会杀之后快吧。”
此人原本的打算,就是投降红泽军yin*敌将,可叹蒋恭立功心切,来不及细想,中此埋伏,丧生于此。
城外,黄和玉已察觉到事情不妙,可初时还报有侥幸心理,直到蒋恭尸体被人高高吊于城门前,雾气中,黄和玉终是一叹,率所剩成都军返回营地。
魏存东率部次日早上到达此地,见到的就是这一支残兵败将。
“蠢货竟然这么轻易便中了对方埋伏,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听完事情原委,魏存东大怒。
“他是个蠢货,莫非,连你也是个蠢的不成?身为谋士,却不能为主将分忧,留你何用?”
说完,魏存东对左右亲卫说:“拉下去,枭首示众。”
刻有人上前,拖起黄和玉便走。
黄和玉却是不再求饶,他早知自己此命休矣,却不敢逃去,只因自己是成都大户出身,家中老小妻儿俱在,他死是小,连累家小是大。
因此,自愿受死。
片刻后,黄和玉的人头,被砍下挂起,魏存东心中怒火方稍有缓解,当下发号施令,连夜攻城。
魏存东与蒋恭自是不同,这次带的兵不多,只有四千,不过汇集了原本的兵力,也有八千,又带着攻城器具。
这六子县城,在一天一夜直攻下,终被攻破。
城破后,杀尽城中守城之人,其中就有着六子县都指挥使杨歧,以及不知名的那个斥候,因此这人到底是谁家主使,实在难说。
第九十七章 合围(下)
六子县一个小队,十余人,正在一条隐蔽小路上穿行着,虽然人数不多,却都是精锐。
虽然身着普通军服,坐下战马都是上等良驹。
为首一人,看着六子县,良久才感慨出声:“真是未想到,这魏老贼竟这样坚持,连老本都撤出来……看来这次他对红泽镇是势在必得了。”
“队正,标下愿到前面一探情况……”这时,有一人主动请缨:“看看还能不能和以前暗子联系上。”
“尉昌,小心为上……”这队正点头应允了。
尉昌一蹬马肚,催马朝着六子县方向行去。
而这一个小队,就在附近偏僻处等候,这时不能生火,众人都取出马袋中的干粮,干粮是炒米肉干之类。
就算临时休息,放着马吃萃吃水,还是随时警惕着。
时光飞快流逝,转眼之间,就是二个时辰了,终于尉昌身影从前方出现,一人一马,快速来至众人面前。
“队正,还是联系上了。六子县现在有兵三千,旧制二都之兵!”尉昌翻身下马,将自己探得情况说出:“现在强迫着百姓修城,已经差不多修完了……”
“既是这样,回去一人报信,除此继续行进……”队正点头,下达命令:“尉昌,你既是探察人,就由你回去。”
昌应着,这是军令。
再休息了片刻,这支探察队向着红泽城飞速行去。
红泽城,浓烟滚滚,杀声鼎盛,这声音就算数里外都可以看见,无数人通过云梯和箭楼扑上去,又不断落下来,在城下变成一团团碎肉,血hua飞溅。
又一波海潮一样的攻击停止了。
只是,站在红泽城想外看。整个城外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旌旗招展军队,退下去的敌兵,在一箭之外整理兵员和武器,随军的匠人丁丁当当正在组装和修复攻城车和云梯。
前阵喧嚣,后阵巍然不动,沉静淡漠,一看就知道魏存东治兵有方。
此时,红泽城内已是忙乱成一团。
刚刚结束一场战斗,伤兵正在被人救治着。
不时有人死去。呻吟声、惨叫声。在城楼上,不绝于耳。
死去的士兵,被拖平去进行焚烧,现在已经不是冬日,任由尸体堆积腐烂。不但会打击士气,更会带来瘟疫。
杜恭真的族侄杜冉,在城头巡视一番后,面色阴沉着回到大厅,寻一座位,将身体抛了上去。
这几日连连争战。双方死伤惨重,杜冉虽是一员猛将,但是面对着成都主将魏存东,还是压力极大,手上的一千五百人,就在数日之间,已经折损了二成。
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就可能支撑不住了。
“不知叔叔有何对策?”。嗯到大帅杜恭真,杜冉心情稍稍平复一些。
端起放置茶盏,仰头便饮,其中茶水早便凉掉,此时谁还顾得这许多?嘴里起的热泡,早就让他火气大增。
这时,即便喝上一杯琼浆玉液,也不能品出美妙滋味,这个凉茶。却稍稍平复这股躁动之火。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大帅要会见。杜冉一听,立刻松下一口气”追问着:“大帅现在何处?。”
“已朝这边而来……”这人回答的说着。
在这人说完这话后,杜冉已是奔出去。
一脸倦色的杜恭真在护卫簇拥下,正从外面进来,看见杜冉的同时,目光注意到杜冉受伤的左臂。
“冉儿,你受伤了?”看情形,伤的不轻。
“是,今日成都军攻城时,被敌军不小心钻了个眼。”杜冉轻描淡写的说着。
知道自己这个族侄总是冲锋在前,绝不贪生怕死,这数日抵抗进攻有力,不逊色于宿将,杜恭真虽未多说什么,脸上已带出满意之色。
“既已受伤,你就休整一下!”杜恭真安慰说着。
听到这话,杜冉立刻说着:“叔叔,侄儿这点伤不算什么,还能为叔叔排忧解难……”
语气甚是认真。
杜恭真有儿子,二个儿子在杜恭真看来,都有些平庸,甚至有些软弱,这不是和平时代,下一代镇帅的接班人,不一定会继承。
杜冉一直对这个位置有着热诚,加上他与杜恭真是嫡近亲,自身又有些才能,要表现出忠诚时,杜冉从不吝啬。
杜恭真对此很喜欢,一直认为此子对自己忠心耿耿,未来可作为自己子嗣的左膀右臂来培养,丝毫不觉得,这勇将,会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心眼。
听到杜冉的这番话,杜恭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你还要在叔叔面前逞强不成?只是让你歇息两日,这城池防御,可是一场持久战,上阵的大将,不会一直这样耗着?总有个轮替,你就是休息吧!”
听叔叔这样说,杜冉方不再坚持,他恭谨的行礼:“是,我听叔父的令……
望着杜冉离去背影,杜恭真就算在这时,也难得欣慰的露出一丝微芜“你们几个,都随我进来,和我说说这里的情况。,这时,附逝防区的大将,己接到消息,来到厅前。
扫视他们一眼,杜恭真率先朝厅内走去。
日头已然落西,有仆人步入大厅,将灯火点燃,又上了茶水退去。
因是商量军务,大厅周围由亲卫防御,无人可靠近此处。
大厅内,众将在下面立着,谋主朱信,在杜恭真下方就座。
首先,众将将此地战况,一一说明。
“大帅,我手下的一都兵,现在战死战伤四百零七人。”
“大帅,我都战死三百十三人,预先准备的石弹已经消耗三分之一一。
“大帅,我镇的城墙是重点攻击区,虽修补,但是已经多处出现裂缝,还请大帅派更]新人修补……”
“城中一万守军,已死伤二千……这仗实是激烈啊!”杜恭真手指肚磨着杯盏,心里快速盘算起己方有多大取得胜算。
片刻他说着:“汝等不必焦急,我会从百姓中征集壮丁,补充兵力,你们退下吧!”
场的人虽然知道新征集的壮丁,远比不上原本士兵,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只得应着。
等群将退下,殿中就剩余二个人。
朱信先要行礼告辞,当下便要告辞,杜恭真摆手说着:“且不要去现在这里无人你就说说吧,这情况怎么样办?”
朱信这位首席谋士,听了,沉吟了片刻,说着:“主公非是我灭自己士气,这次成都已经下了血本,虽折损五千还是坚持打下去,看这情况,只凭本镇一方力量,恐怕难以长久守住红泽城。
听了这话杜恭真坐不住,猛的大怒。本想呵斥,不过心中一动,又生生把半截话吞回肚里。
朱信跟了他二十年了,向来把握本分。小心翼翼,若不是情况真的危机断不会如此,而且这也是赤胆之言。
“其它藩镇的联系怎么样?”杜恭真脸上已经完全阴沉下来,浓眉横着,眸子幽幽扫视着朱信。
朱信心里格了一下,瞬间加了一分小心,就算几十年君臣,到底是君臣,欠身说着:“主公,并不顺利现在东益州就是三家藩镇,要使成都猜忌,一就是西益州……主公知道西益州虽也有三家藩镇,却是人口稀小又有夷族要弹压,实在不可能出兵牵制成都。”
“至于龙剑,本地狭小。有关而少人,未必肯作这事……”朱信还要继续说,杜恭真一口打断了,说着:“别说了!”
冷笑一声:“看来这时难以作为了。”
杜恭真带着冷笑,语气却十分平静:“现在成都势大,这些人能不落井下石,已属不易了……”
“你说说有何良策吧!”见朱信欲言又止,杜恭真明白的说着:“此时关键时,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可恕你无罪,说吧,到这时。还有何良策可解之围?”
“主公,或许可考虑,与文阳郡结盟。对方与魏存东还是敌对……。”朱信犹豫一番,终是张口说着。
他当然知道,这结盟是假,臣服是真。果然,本来一副平静表情的杜恭真,猛地一拍桌案,冷哼的说着:“休要跟我提起这个王弘毅!我现在有此处境,他亦有份!”
见大帅暴怒,朱信再不敢多言。
想到自己适才所说,杜恭真有些烦躁的挥挥手:“罢了罢了。你先且退下,容我再思量一下……”
朱信告退,偌大房间内。只剩下杜恭真一人在厅内闭目养神。
片刻后,一记茶盏摔地声,从厅内传出。
以后几日,战事依旧,每一日,攻城守城,不知疲倦,双方展开殊死搏斗。
魏存东采取的方法很是简单和残酷,就是以三分之一正兵,驱使着厢兵攻城,凡是敢后退者斩。
一万厢兵几乎死伤完毕。又调来一万厢兵,等这一万厢兵打的差不多,距离魏存东攻打红泽城,已有半月。
城头大旗支离破碎,黑黑一片魏军,在越来越急促的鼓点中。奔悄向上冲,冲撞在城墙上一刹那,“轰”的一声,战斗又爆发了。
“放!”上面一声号令。一片矢雨落下,并且还有着大小不一的石块,猛的在人群中砸下,飞溅出血色的浪hua。
可更多的人群,在鼓声中,前赴后继的冲击。
“轰”又一块飞石,轰砸在城墙上。将一片兵士,击的血肉横飞。
魏存东和杜恭真的用兵,都精准老到,几乎是默契有秩序的井磨着生命和时间。
前天拉肚子,昨天拼了四章,感觉不舒服,今天下午一检查。胃出血了,是冒溃疡,这是平时忙着码字,吃饭不定时导致。
医生吩咐修养一个月,我明天去买手提,边修养边干活,医生问了我休息和用餐时间,三更到深夜,已经明确规定不行,我争取稳定二更,如果感觉好转,再爆发三更。!~!
第九十八章 举师(上)
红泽镇城民,在士兵的驱使下,逐渐习惯用长矛,将蚁附攀城的敌军顶刺下去。
就算如此,由于骨干的损失,危机不断蔓延。
轰的一声,又一个石块崩碎炸开,将数个守城的人打的血肉模糊,几乎同时,云梯上的敌兵已经有数处,爬到了城墙上。
“杀!”杜冉瞪着一片暗红的视野,鼓起余气,率着亲兵亲自扑上去。
两队人狠狠冲撞在一起,顿时掀起血花,在这种拼杀的关头,刺斩劈戳无所不用其极,就算身有盔甲,还是不时被刀刺挂着,飞溅出鲜血。
杜冉素有勇力,就算在这时,还是锐不可挡,所到之处,刀光一片,顿时扫倒一片,最后一将一个敌兵,狠狠踢飞出城,惨叫着摔做肉饼。
就在这时,敌军再度潮水一样的退了下去。
杜冉眼前的压力一空,杜冉大口大口喘息,怀顾四周,只见自己这一都一千五百人,已经损失了一半,原本的亲兵营,上百人现在只剩寥寥三十,个个伤痕累累强自支撑。
浓烟滚滚,杀声渐停,只见横错交抵的敌尸在脚下堆成个小坡,流动的血汇集成了溪流,向远处蔓延。
红泽镇不好过,魏存东更不好过,已经有一万五千人阵亡在城下了,虽然大部分是驱赶的厢兵。
不过,现在谁都骑虎难下。
突然前面一分,一队穿着皮甲的士兵,他们还算完整,拥戴着一人。
却是杜恭真,他脸色肃穆,巡查着四周,看见了侄子满身是血,喘息着,支着刀稍加休息,周围全是尸体。
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杜冉张了嗓子,却乌咽难成声,这时,有人递了水囊,喝了几大口,才缓过气来:“叔父,不要紧,还能撑下去,不过人不多了。”
一千五百人,现在只有五六百人还在城墙上,个个疲倦着躺在墙面上,连大帅来都无法使他们动弹。
杜恭真扫看着,什么都没有说,不得不去正视之前谋主朱信提出的问题。
就在这时,阵前一人策马前来,举旗招摇,显是信使。
杜恭真沉着脸,让人用吊篮把这人吊了上来,片刻后,一封信就到了手上。
“送来这等东西,来人将信使拖下去,枭首示众!”看完书信,杜恭真心中怒火,燃烧得比上一次更加旺盛:“魏老贼,便是此城化为乌有,也休想我拱手送与你手中!”
恶狠狠撕碎手中书信,耳边传来信使渐远的呼喊声。
“主公,这次魏存东不惜代价攻打红泽城,只怕再守十天,就要守不住了。到时,再无翻身可能。主公,在此时,你必须要做一个抉择,方能自救。”赶过来的朱信,在杜恭真回到大厅时,又一次劝言。
“你要让我投降魏贼?”杜恭真眯起眼眸,面带杀气的问着。
这时,外面一片片黑色的乌云遮满了天空,阴霾密布,片刻后,雨点汇成一片,劈啪的打了下来。
这时,已经是四月了。
这时,天上一个闪电,旋即大厅里不复晦暗,紧接着便是炸雷声,朱信在雷雨声中语调显得从容:“大帅,我跟你二十年,到这时,实是有话要说。”
杜恭真心中大怒,气得手脚冰凉,心里顿起了杀机,反而定住了心,一笑说着:“朱先生你算无遗策,总要教于我,说吧!”
朱信看了杜恭真一眼,顿时从神色上,意识到自己处在很大危险中,他是极聪明的人,知道这时不可退让,几乎连想也不想,说着:“臣遵命!”
拱手施礼,说着:“成都三郡,是沃野数百里,就算如此,魏存东调五万兵,已经倾了全力。”
“围攻半月,折损一万余,可以说,厢兵已经全部完了,就算是正兵也损失不少,这等损失,就算是魏存东数十年的威信,要压下也不可能了。”
“现在红泽镇已经被包围,虽然围三阙一,似乎可以出去,实际上依城守还可,一旦出城,我等还有四五千残兵,只怕一日都支持不了,毫无退路可言……”
“大帅,就算守城,我们四千,还能支持多少时间?魏存东损失如此巨大,一旦破城,大帅你能降不?其家能免不?”
“就算是我等,又能免祸不?臣可以断言——魏存东一旦破城,必纵兵屠城,以激士气,以安抚将士,我等无一能活!”
这里屠城,并不是全部屠杀的意思,是指纵兵大掠,当然烧杀也有,百姓要死上无数,但是大户更是无一而存。
朱信的话,描绘出这可怕的画卷,杜恭真心底冒出一股不可抵御的寒意,仔细思量,朱信的话,都是自己日日思虑的问题。
杜恭真心知朱信说的句句是实情,杀朱信“以警军心”的念头淡了下去,但他福威自用已经成了习惯,要使他投降,这是千难万难,思量半晌,咳嗽一声,阴沉问着:“朱信,那你说怎么办?”
朱信苦笑一下,说着:“此时只怕只有三条路由您来选择了,第一条就是出降魏存东,将红泽镇拱手相让,但是刚才说了,这条路,很难保住性命,只怕事后还是要被杀,并且连子孙也不可保。”
说到子孙时,杜恭真眉宇连连跳了跳。
和魏存东作对十数年,他深知朱信的话,有着六七成可能,特别是在这个情况下,他咬着牙问着:“第二呢?”
“第二,就是还是刚才的话,现在魏存东围三阙一,虽然是虚放生路,但是大帅如果率领亲骑,带着诸公子突围,也有几分可逃亡,但是这样一来,就是彻底放弃基业,再无翻身之日,若能逃过成都军追杀,可在蜀地外隐姓埋名……”
见杜恭真皱了下眉,朱信继续说着:“……第二条路不行,便只有第三条路了,与文阳郡的王弘毅联手,邀请着王弘毅出兵。”
“现在靠近着王弘毅的六子县和长寿县中,六子县已经失陷,长寿县虽然没有失陷,但是却没有任何意义,王弘毅若率二万人,这长寿县又能抵抗几日?说不定还不战而降,这是已经注定失去的,不必可惜。”
“大帅亲笔信一封,邀请王弘毅入得郡中,这长寿县和六子县,就作为报酬,给了王弘毅,到时候,王弘毅二万兵兵逼而来,魏存东又岂敢全力攻城,这就形成三家平衡。”
“到时候,或战或和,就算降一方,也有着资本,于名于实,对您皆最有益。”朱信最后诚恳说着。
杜恭真闻言,陷入沉默中,良久,方开口说着:“你说的有理,持我亲笔信,派人与王弘毅联系吧。”
三日后,文阳府书房王弘毅接到了信使带的亲笔信,只是看了看,就交给了张攸之和虞良博。
两人都看了书信,放下书信,虞良博就说着:“主公,此是天赐良机,可以一战了。”
声音不高,说得斩钉截铁,两人都是心中一凛。
“战是可战了,长寿县一信就可夺下,但六子县已经被魏存东截下,六子县有兵三千,我们有二个问题。”张攸之双眉锁在一起,凝神想着:“首先,就是知道我们出兵后,魏存东必令六子县拼死抵抗,以拦截去路,又必会全力攻城。我们能不能在红泽城被攻破前攻下六子县?”
“六子县被攻破,如果我们打的辛苦,那我们锐气就失,就不能以精壮破疲惫,到时候就陷入苦战了。”
王弘毅听了,一笑,心潮翻滚。
二郡的淡青气,本来达到了五分之四就到顶了,这时,淡青色气运在翻滚,在顶上一**着运转,这是发展的预兆。
王弘毅度步而行,前世几十年恩怨和风雨一下子涌上心头。
前世记得李承业出兵时,和杜恭真很是打了一仗,胜了,而魏存东那时垂老,卧床不起,眼睁睁看着几个儿子争位。
打胜了杜恭真,进逼成都,魏存东无力再战,结果轻松扫过,据说结果是杜恭真被杀,魏存东在成都破后才活了二年。
这奠定了蜀王的基础,以后二年,西益和龙剑都一一降伏。
现在自己举二郡兵出征,若是能一举破了魏存东,就能凌驾前世李承业之上,因为这是堂堂正正举兵决战获胜。
以后趁此,必可横扫蜀中,(xxxx)并且腾出时间来争取发展,以挽回气数。
终于要走到事实上的蜀王地位了,王弘毅只觉得心里都在沸腾,满腔又是悲凉,又是欢喜,只是怔着不出声。
片刻后,王弘毅终于说着:“打破六子县的事,本镇自有主张,必可一日破城,不会折损士气,更不会疲惫将士,到时,魏存东连攻半月,全军疲惫,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我出精兵二万,以精锐休整之师,必可一举破魏,成功之机,就于今日。吾意已决,更无他疑,传我命令,立刻举兵!”
“是!”在场的二人,顿时应着。
这时,风雨劈啪打下,二人传令出门,见此情况,都披了油衣,急步消失在雨幕之中。!~!
第九十八章 举师(下)
四月初,蜀地温暖,一天一个模样。
此时,天气渐渐转暖,干枯树枝还未落尽,嫩绿枝桠已然长出,街上冬日里躲懒的商家,已振作精神,开始向着新一年目标进发。
寻常些的商贩,已经错三落五地搭起席棚,耍把式,测字卜卦,喧闹连天,还有一声声叫卖声,各地的零嘴美食,逗引得客人留步驻足。
这会晌午时分,雨过天晴,文阳府城临北城一条街道,多家酒楼上已开始生意繁忙。
这二年来,由于二郡太平,商业渐渐繁荣。
只见一处酒楼,门口有着两只铜狮子、内部雅致的一座两层楼上,同样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酒香、饭菜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诱人之极。
二楼临窗雅座。
桌上摆放着几样小萎和一盏酒,一些菜式,都是经过极为精心烹制,味道鲜美,价格也昂贵。
这桌只有二人,此时正在对坐着品酒食菜,正是宋涵和宋恒。
宋涵显是在想着事,悠哉执杯淡饮,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
宋恒坐于对面,闷头喝酒。
“二弟,你看,他们已过来了。”这时,一直望着窗外的宋涵忽然开口说着。
同时,仿佛是为应和他这番话一样,外面就是一阵喧哗。
“要出城了吗?”宋恒闻言,手上顿时一顿,将手中杯盏放置于桌上,扭头便向外面看去。
因所处位置极佳”只走向下一望,就可将街道上景致一览无余。
本来行人往来的街道上,此时却已被一队士个肃清,路〖中〗央一片空阔”在一阵呵斥声中,行人都纷纷避往两面。
不远处,马蹄声和脚步声,渐渐声音响亮起来。
再次入目的,就是行进而过的将士。
只见一队枪兵列阵,人人神情严肃,将长枪持靠在肩上,腰板挺直,目不斜视,踏步而行”又身着金漆,在阳光下威风凛凛,惹得围观百姓轻呼。
后面一队是刀兵,同样腰板挺直,目不斜视”踏步而行,只听脚步整齐,丝毫不乱。
从酒楼上看去,一片将士,每百人一旗,可所谓旗帜连绵”旗帜下”密密麻麻的将兵”兵过一万,无边无沿。
就算直接从府中出来的,只有五千大军,也是非同小可”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底。
显然”对文阳军,有着此威风,百姓还是极为欣慰及自豪,不时发出欢呼。
宋涵和宋恒站在城楼上远远眺望,队伍中,有将军受到拥戴,纵马行过,看了一会,却未见到定远将军王弘毅。
想到王弘毅的特殊身份,显然不会轻易暴露在众人面前。二人不再刻意搜寻。
这时,同样有着许多人,在各个要点,凝视着滚滚前进的大军。
宋涵仔细看着旗号,良久,出声说着:“除了黑衣卫,义从军新建的四都,各有千人,都已经出动了。”
“大哥,这次出发,必和成都军对阵,真让魏老贼占据红泽,对文阳长定两郡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宋恒继续端起杯盏品过一口,说着:“,就不知道这次胜负如何了。”
宋涵抚着自己胡须,有些担忧的说着:“观看其军,魏存东虽是大将,也不及我女婿,只是我女婿的兵,只有二万,据说这次魏存东出动了四万,情况不知道怎么样。”
这情况有识之士都明白,必须经历一场恶战,但只要获得胜利,这牺牲是必须,慈不掌兵,很简单的道理。
“大哥,若是将军能获胜,魏存东杀我宋家七十一口,这仇怨就可在这一次得到解决,我必请诛其九族!”
“九族未必,三族是必须!”宋涵冷笑的说着。
参与到这次的情报搜集,他们心中甚是清楚,红泽镇的守军支撑不了几日了。
对于杜恭真和王弘毅之间达成的协议,他们并不清楚,不过相对于王弘毅此次势力可能会有的增长,二人其实更关心,却是这次决战的胜负。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这话在他们这等大族子弟眼中尤其遵循着。
“大哥,人数上,成都军的确多了一些,但久战损失也很大,文阳军实力甚是强悍,或许,这一次,将军真能替我宋家报此血海深仇吧!”
在灭门惨案死去那七十一人内,有他宋恒二名庶子、几名妾室,对魏存东,他之仇恨,丝毫不比身为家主的大哥宋涵来的少。
宋涵想的更久远些:“是,王弘毅果是一代英豪,只几年时间,将这文阳郡经营的铁桶一样,又吞噬掉了长定郡,灭掉了李氏一族,再给他几年时间,这蜀地朱必不会收归其手。这次战役。若无意外。更要告诫宋家上下,暂且收起其它如何心思,只管一门心思辅助于他,有悠儿母子在,难道还怕宋氏不能再次崛起吗?”
“悠儿那边自是令人放心的,只是……”宋恒想到那位越来越阴沉的亲侄,幽幽叹一口气。心中有话,却不太好说出口。
宋涵听出二弟意思,叹的说着:“二弟,吾儿的事,我已想好了。前段时日来,他做的的确有些过分,现在已有所收敛,这方面是不必太过担忧,灭门时,他房里的人,都被波及,也该为其择一贤淑闺秀结亲,你可打探一番,看一看蜀地有无可与其相配之女子。”
“请大哥放心,小弟定会办妥此事。”宋恒也觉得自己亲侄要收养心性了,曾经还觉得资质不错,可最近一两年,越发不堪。
这样下去,宋氏一族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实在不行,就放弃他,让他多娶些妻妾,多生些子孙,尽早培养下一代。
二日后,长寿县远方的地平线腾起浓密的烟尘。
长寿县都指挥使韩亮立在城墙的高处,向下看去,只见一片骑兵向着县城奔来。这些骑兵身着盔甲,举着一个猎猎飞舞的旗帜大旗。
骑兵到了城外,巡查片刻,就肃然列阵,又有数骑回报,过了片刻,只见一片片红色的旗帜不断云集,每旗是一营,五营一卫,卫旗更是高昂。
只见号角不断响起,不断有着营卫到阵而行,缓缓向城头逼来,又在不远处集中。
如此威势,韩亮不由变色,可以听到身旁将官们粗重的喘气声。
草队在距县城五百米处停下,这时,一块块方阵已经密密麻麻,勉强费力清点,就知道在万人以上,其中一面巨夹的红色大旗,上面有着王字,分外吸引人。
从城头看去,旗帜下,密密麻麻全是身着红衣的王镇之兵,闪亮的兵刃在阳光的射映下发出夺目的光芒。
二万大军,首尾相连,就算立在高处,也只是勉强看见尾处。
都指挥使韩亮站在城楼上眺望,看到巨大的赤色“王”字大旗,就知道是王弘毅率兵亲征了。
自王弘毅知道自己已经获得火德气运,就令人用赤旗,并且按照朱元璋的情况,一样明制战衣,规定着凡是战衣,必着红色。
朱元璋承火德后,规定军色赤红,王弘毅也是如此,以应气运。
事实上,此时大军前行,望气凝看,赤气萦绕,冲天而起,正是火德之军。
此时,在王弘毅的身前,众将肃立,丁虎臣、张允信、赫义、何胜、樊流海等等大将,都在左右。
在这些人的身后,又是密密麻麻的精锐护卫。
众将一起凝视着县城,仔细看着上面的旗号。
良久,王弘毅出声说着:“信使何在?”
这时,杜恭真的信使连忙出列,说着:“将军,外臣在。”
“汝主既已请我救援,这县就是本镇所有,你快快去持信劝说,立刻出来见礼,不然,半个时辰后,我就领军攻打。”
“是,将军,小臣这就去。”说着,这个信使出去,片刻后,到了城前喊话。
“父将,现在如何是好?”这时,一个少年军官低声对着都指挥使韩亮说着,这韩亮冷哼了一声,对于主君出卖自己很是不快。
杜恭真虽然没有说让韩亮臣服,但是这长寿县是他的根基,让出,就等于让出基业,这时冷哼了一声,凝神看去。
韩亮身披重甲,年四十左右,顾盼之间满是煞气。
周围是数个身材壮实的牙兵,他们稳稳在周围巡查着,身上的铁叶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只见数里大营,密密麻麻,下面又有着自己主君的信使,冷笑后,又露出了凝重的神态,终于叹了一声,说着:“开关出城吧!”
“父将!”这少年军官有些不甘心的喊着,这以后可都是他的基业啊!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大帅已经抽去了我一卫,这城里只有一千人,这一千人,如何是这二万人的对手?若是攻破,我父子违抗主君的命令,断无生路。”都指挥使韩亮叹息一声,语气里也带着不甘。
听了这话,少年军官只得无语。
片刻之后,只见城门大开,一行人涌了出来,为首的,就是都指挥使韩亮,他终于还是献城出降了。
看见这样的情况,无论是信使,还是王弘毅这方,都是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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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悬首(上)
长寿县县衙,本是都指挥使韩亮的官衙,现在却被王弘毅占领。
官衙中人来人往,却鸦雀无声,只见到处是个个肃立的侍卫,而在远处,传来了马的声声长嘶。
王弘毅站在一株老桑树下,缓缓直到主厅,话说春夏多雨,片刻后,雨点又落了下来,外面里面都看不清楚。
大厅里,有着蜡烛一一点亮,隔着门,外面朦胧成了一片。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王弘毅上了主座,而众将以及携带的文官都一起再次见礼,连新降的韩亮也是行礼。
“这次去,就是打大仗,所以这后勤这要道绝对不能疏忽,虞良博”王弘毅稍微拔高了声音,说着。
“臣在”虞良博连忙应声出列。
“你立刻担任长寿县县令,我给你两个卫,一个是调来的厢兵,还有就是韩亮手下的一个卫,负责调度粮草和安全,不能有丝毫大意。”王弘毅说着:“韩亮,你随我军一起去前线。”
一听这话,虞良博应着:“诺”
而韩亮顿时一盆冷水从头顶上淋了下去,他脸色苍白,牙齿咬着咯咯响,他没有想到王弘毅一进来就削他的兵权,还夺了他的县令位置。
见这个神色,王弘毅冷笑,说着:“韩亮,你不服吗?”
“哼,主公只要我配合你,却没有说要我降你,这夺的是我杜镇的兵,我不服。”韩亮跪在地上,却是不服。
王弘毅眼中火光一闪,平淡的一笑:“杜公被围,四万魏军攻城,真是旦夕不保,杜公写信而来,让本镇不胜感怀,本镇尊杜公之威名,特此率兵二万,来救杜公。”
这话说的娓娓道来,却顿时使在场的人背若芒刺。
“本来忠贞之将,本应率军救主,你因此带让你带兵前去,又以长寿县为后勤,不得不防备,留你一卫也是因为熟悉本县情况,以迅速成事。”
“不想你狼子野心,置主以不顾,一心只想着福威自用,你这等人,本镇容不得,杜公也容不得,本镇就将你就地正法在此,以谢杜公,你可有怨言?”说到这里,王弘毅冷笑一声。
谁也没想到王弘毅一入城,就要将都指挥使韩亮就地正法。
一时间众将都惊呆了。
“拖出去,就在我大旗下行刑,砍了此獠脑袋悬首示众”王弘毅不等众人醒悟,就怒喝的说着。
亲兵立刻应命,数人一拥而上,就架起韩亮往厅外拖着。
韩亮此时才清醒过来,拼命挣扎着,喊着:“你敢,我长寿都,不会这样放过你的……”
叫声惨烈,已经远远拖了出去,到了厅外,突然之间,一声惨叫高了许多,然后喊声突然中断。
过了片刻,一个亲兵拉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进来:“将军,已经斩了”
“拉下去悬首示众,特别是长寿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王弘毅冷冷的说着:“贺益何在?”
“末将在”
“你亲自率领骑兵,悬首于众军,特别是长寿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由你镇压”
“末将领命”贺益大声说着,踏步而出。
众将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多话,这杀的是韩亮,实际上何不是威慑众将呢?
稍等片刻,远处传来了喧闹,又迅速变成了隐隐的杀声,王弘毅度步而行,含笑听着,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着:“虞良博,你为县令,粮草务必用好,我事先已经吩咐宋家暗中购买粮食,结合去年的丰收,这二万军,打上三个月还有,你要保持着时刻敞通。”
虞良博只得应是。
张攸之却是深锁眉宇,却说着:“主公,杀了韩亮事小,只是杜恭真的信使还在,若是让杜恭真得知了,就麻烦了,疑我们之心必盛。”
“不要紧,现在时局演化到现在,杜恭真本人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王弘毅思虑的说着,眸子在蜡烛下发光,声音不高,却是异常清晰。
“杜魏两镇的厮杀比我想象的还激烈,目前魏军已折损二万厢兵,五千正兵,当然,死的人没有这样多,一半是伤兵,但这二万五千人已经不能作战了。”
“杜镇损失也很大,根据情报的汇集,我判断城里正兵已经不满五千了,而且都是伤痕累累,这样的情况下,杜恭真能选择的余地很小。”
“主公说的是怕魏存东清算吗?”
“恩,损失这样大,不能不给个交代。”王弘毅说着:“不过,也不能逼的太紧,这韩亮其实愿意跟随,我就还有任命,自个找死就算了。”
“明后二天,我们在长寿县修整,第三日再出兵。”
“第三日才出兵的话,又要攻下六子县,只怕杜恭真,未必能撑许多日。”
“不必担心,这六子县,我只要半日就可攻破。”王弘毅胸有成竹的说着,这“霹雳车”,已建有五辆,实是攻城利器。
张攸之见主公胸有成竹,心知主公必有所持,当下只得应命。
这时,外面杀声已平,片刻后,满身是血的贺益进来,禀告的说着:“长寿都二卫,一卫没有动,还有一卫有着韩亮的儿子,见了首级要反,被我杀了,连同敢于骚动的一百余人。”
“杀的好”王弘毅用欣赏的目光盯着贺益,点头笑的说着。
长寿县这边讨论暂且不说,红泽镇,已经得知王弘毅出兵,杜恭真松一口气同时,却又有些不甘。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不请王弘毅出兵,就要投降魏老贼,相比之下,还是王弘毅容易接受。
杜恭真将此决定对族侄杜冉讲出后,杜冉心中却腾起极大不满。
在杜冉看来,红泽镇下一任继承人,自己的可能性极大,那自己便最好整理可以说是这个藩镇未来主人。
还不等自己继承,就被告知这里很快便会易主,这让杜冉很不甘心。
杜恭真话音一落,杜冉思量片刻,有了想法,说着:“叔父,小侄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杜恭真看向他,沉声说着:“你我叔侄无须客套,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冉恭敬应声,一双眸子闪烁生光,一躬身说着:“可是这王弘毅领兵二万前来,那大哥怎么办呢……”
这大哥就是杜恭真的长子杜善,表面上,杜冉一直恭谨有加,因此直接用杜善的名义。
“嗯,可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杜恭真按捺着心中焦躁,缓缓迈着方步,说着。
杜冉却说着:“我刚去见了军营,这魏军也损失不小,但是毕竟还有二万五千的正兵,而王弘毅也有二万,这时最好是坐山观虎斗,让两镇决战,若是损失巨大,叔父就可游刃有余处置了。”
听完杜冉计划,杜恭真沉默片刻。
“你是说以城中动乱为由,静等两军开战,待局势稳定下来再做定夺?”
坐守渔翁之利吗?
杜恭真垂下眼眸,掩饰住自己的波动。
杜冉所提建议,的确令他很是心动,同时有些疑惑,在他印象中,这位亲侄一直都是勇将,难道之前一直看错了?
而杜冉却显然未想到叔父会因此对自己产生疑心。
“恩,你提的建议甚好,容我安排一下。”沉思片刻后,杜恭真同意了这个建议。
拱手将基业交与外人,他心里又怎会甘愿?
不到最后时刻,杜恭真不会痛下决心,这也算是他的执着。
更远处,此时,一处城外的空地,已经人声鼎沸。
王弘毅已经明确,这将叫“褒忠祠”,而素儿也选了地点。
在设计中,每县每府,都有着褒忠祠,地点就是选择着一些适宜的地点,这都是由咒禁司来处理,当然以后说不定由风水司来处理。
按照设计,正祠主体建筑,只有一个巨大石牌,上面雕刻着战死将士的名字,这石碑巨大,可容纳千个名字绰绰有余。
若是容纳不下,就会建新的褒忠祠。
就具体这第一个褒忠祠来说,位于一处小山,分成二处,前面是正祠,和地球上烈士碑有些不一样的是,这褒忠碑,是建立在堂中,受百姓香火。
后面的山坡是坟场,按照军制,为了避免瘟疫,卫将以下都会就地掩埋或者焚烧,带着骨灰回去。
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就是王弘毅早有远谋,已经发派了将士身份牌,日后战死,只要对照着铁牌,就知道姓名、职称、还有着家属地点。
因此可以焚烧着,一一把骨灰和铁牌放到盒子内,运回去,这个正祠后面的山坡,就是埋葬骨灰的地点。
当然,这也是抚恤的证据。
“大人,开工吗?”这时,就有人问着,这工程实际上不大,就一个主体建筑,以及一块石碑,上百人一起动工,十天就足够了。
“开工吧,各府各县,都要建立,等将军凯旋,这战死将士都要用到。”素儿吩咐的说着,她已经马不停蹄的在各府各县,都规划了地点。
“是”众人应着。
顿时,几个工匠,已经开始挖土,并且以酒水浇灌,这就是祭祀,说明现在就动土开工了。
现在修改更新时间是上午九点,下午五点。
第九十九章 悬首(下)
…轰……
红泽城,密密麻麻都是攻城的正兵,投石机以烧红的石块,猛的抛了上去。
“轰……的一声炸开,硝烟四起,血肉横飞。
“射!”箭矢飞蝗一样在空中交换着。
“擂石准备,放!”
擂石从城上抛下,重重的往云梯上砸去,一片惨叫声。
“金汁准备!”这时,大批的人,都抬着大锅,里面烧的都是沸滚的粪汁,恶臭冲天,只是现在这些守城的人,都完全不顾。
他们个个伤痕累累,眸子里充满着血丝,只见一声令下:“放”
上百锅沸滚的粪汁,如一道道瀑布一样倾下,几乎瞬间,下面传来了一批惨绝人寰的叫声。
就这一下,数百个云梯上攀爬的敌兵,顿时发出惨烈的嚎叫,在上面还可,直接自云梯上摔了下去,在下面的人,被沸滚粪汁浇濯,全身嗤嗤冒烟,有几个脸上顿时化开……连里而的白骨都看得见。
这些人滚在地上惨叫着。
一声号角,敌兵潮水一样退了下去,又一波攻击,被抵抗了下去。
杜冉在城墙口站了起来,喘息着,凝视着天上的东升的太阳,阳光灿烂,洒在了城上,城上他的周围,只有寥寥三四百人了。
第一次,他涌现出无比的恐惧,一种奇妙的预感,使他突然之间明白,如果再没有援兵,红泽城城破之日,指日可待,只怕连明天的朝阳,都未必能看见。
临时建造的观台上,主将魏存东凝视着红泽城,在城上,破烂的军旗在飘舞着,红泽城的抵抗非常坚决,但是在名将眼中,已经穷途末路了。
左右巍然肃立,魏存东虽老……此时爪牙还没有褪去锋利。
“不肯降吗?”转首面向一个谋士,说着。
“正是,杜恭真此人怕是知道就算投降,也难以幸免。”这谋士随口说着。
“是吗?”魏存东叹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又问着:“王弘毅在何处?”
“主公,三个时辰前,也就是凌晨时间,接到消息,已经抵达到了六子县前。”
“哼,王弘毅小儿,兵贵神速却也不晓,打破六子县,又要几日,而这红泽城,还能抵抗几日?”
“老夫得此红泽城,就有红泽郡大半,就算,你就算夺了长寿和六子二县又如何?”说到这里,又吩咐的说着:“城破就在今日,调善武都上。”
旗牌官得令出去。
几乎同时,六子县的门口,大军云集,二万大军满布于野,赤气直冲云宵。
而在六子县上,指挥使张士明正凝视下面,心中也是胆战心惊,不过,想起才接到的情报,又心中一定。
大帅明确传令,只要能坚持一天一夜,就是胜利。
二万大牟的确是非常强大,但是以六子县来说,城厚墙高,沟河护城,易守难攻,就算只有兵三千,这一天一夜,撑起来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指挥使张士明心中大定。
这时,张攸之有些担忧,上前说着:“主公,最近情报,红泽城撑不了多少时间了,若是再有拖延的话。”
王弘毅凝视着城上,冷笑一声,说着:“无妨,我说半日破城就是半日破城,说不定还不用半日。”
说着,就对一个专门的人说着:“霹雳车的情况怎么样?”
“将军,五车都在,只是体积巨大,只能拆了运行,现在还在组装中。”这个官低头应着说。
“还要多少时间?”王弘毅问着。
这官露出迟疑的神色,就在这时,远处有一旗挥舞,顿时大喜:“主公,组装完成了。”
“传我命令,推上去,轰掉城墙,全体赏金十两!”王弘毅森然说着。
这时众目睽睽之下,五座高十米的霹雳车,已经组装了出来,并且按照命令,推了上去,这霹雳车以大木为架,结合部用金属件联接。
炮架上横置可以转动的炮轴,固定在轴上的长杆称为“稍”,起扛杆作用,上面足有五十条炮索。
每条炮索由,人拉曳,因此霹雳车足有五十人来拉动,这正巧是一队,一车一个队正。
这时,指挥使张士明站在城墙上,也看见了,只见专门有五十人垫着滚木,又用上百人一起拉纤,将一种高大的机器拉到城前。
看着足有二百人伺候着一辆怪车,喊着口号将它拖到阵前,指挥使张士明猛的浮现出了一种不样的预感,问着:“这是何物?”
“看这模样,似乎是投石机……可为何如此巨大?”有人稍微识货点,迟疑着问着。
这时,只见阵前,这五辆巨车已经到位,却在城前二百米处停了下来。
霹雳车虽然没有传说中的回回炮强大,可投半吨巨石,射程高达300米,但是也达到了射程200米,可投500斤的巨石。
只见一行人,吆喝着,将巨石从小滚车上卸下来,就装到了霹雳车上。
这时,六子县上,已经人人看清了用意,指挥使张士明顿对面无人色,喃喃的说着:“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投石机……不可能!”
这时,五个霹雳车,瞄准员来回度测住离和射线。
指挥的官员,也是冷汗淋漓,终于一声令下:“发射!”
这时,连王弘毅都闭住了呼吸,看了上去,只见霹雳车,拉着炮索嗤嗤作响,五颗巨大的石弹,飞了出去。
上午阳光灿烂,数万人闭息而看。
“轰!”只发出一声巨响,五颗巨石,有二颗巨石偏了……颗越过了城墙,落到了城中,一颗没有命中城墙,落到了城墙下而,强大的推动力,使落下的那颗炸开,变成无数飞石。
可这时,谁也没有心情看,只见余下的三颗巨石,落在城墙上,轰的一声,在场的人,都感受到城墙一动,至于在巨石附近的士兵,顿时全部变成肉沫,连哼一声也没有。
硝烟散去,六子县的县城,并没有立刻倒塌,但是明显一个凹洞,显示了强大的威力,这使指挥使张士明顿时脸色铁青。
“将军,怎么办?”一人受不了,顿时说着。
话才落下,只听“噗”的一声,一把长剑就刺入他的身内,飞溅出一片血花。
抽出长剑,张士明眼光迅速掠过左右亲将,双目厉芒闪动,喝着:“就算敌军有攻城利器,我等久受大帅之恩,只有战死,从没有投降,谁敢动摇者吾先斩之!”
众将听了这话,只得友然应诺,决意死战。
就在这时,又连连“轰!”“轰!”巨响,只见一片重点打击的城墙,在十数发的重点打击下……猛的一震,然后在漫天沙尘碎石中,“轰”然倒下。
正在呐喊着将领一齐滚倒地上,失去了应有的仪态。
在场的众人,都是目定口呆,惊了片刻,城外大军一时喝采,震耳欲聋,冲上了天空。
“杀,杀进城去。”王弘毅毫不迟疑的发出了命令。
随着命令,战鼓敲响,一下接一下。
一都都的军队,潮水一样移动,向着缺口而去,而在这时,霹雳车并没有休息,它们艰难的移动着方向,又向着一处城墙而去。
“放!”又有着巨石飞上了天空,转眼,就是“轰隆”的声音。
军旗飞舞,又有着其它的军队,沿着缺口冲了进去。
顿时,城中杀声四起。
三个缺口,二万大军,对付在城中已经三千人,这胜是肯定胜了。
只听城中杀声四起,只听着城内烈火滚滚,倒也未必是王弘毅的军队,而有些是敌军自己放的火,火焰中,不时有着喊杀声,以及惨叫声,进行着激烈的肉搏战。
动了下,王弘毅看着张攸之,说着:“现在如何?”
张攸之被着这场景惊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六子县这样的城,竟然一刻时间就攻破了,听了这话,才缓过神来,躬身回答:“主公,现在这情况,只是垂死挣扎,二万大军洗城,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洗的干净。”
“不能这样说,我大军不能拖延,一个时辰后,命令大军召集,我留给你一个卫,任命你当这六子县的县令,你给我看好家。”
“主公放心,一个时辰后,城中就算有零星敌人,也只有数十亡命之徒,主公给我六百人,我都拿不下,这实是无能之极。”
“嗯,你准备怎么办?”
“主公,一个时辰后,无非就是零星敌人依着固垒抵抗,到时候只要划分出各个区,又令百姓救火……到时候,就不会出什么差子。请主公放心!”
王弘毅再次“嗯”了一声,这方法虽然简单,却很是有效,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笑的说着:“近来新兵甚多,虽然经过训练,却未经历苦战,现在这一洗城,就是一次大磨练,又不至于使他们疲惫,命令后面厢兵,立刻提供饮食,一个时辰后全军归集,中午用餐后,直接向红泽镇进发。”
“对了,红泽城的反应怎么样?”
“主公,杜恭真无非是依城观看我军和魏存东决战,可是我军大胜,气势如虹,正好一股和魏存东决战,只要打跨之,杜恭真必降,就算不降,主公有此攻城利器,明日之红泽城,就是今日之六子县!”
王弘毅听了,哈哈大笑,随之下达命令:“听我命令,厢兵造饭,骑兵立刻前去刺探情况!”
“诺!”军营内顿时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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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此世虎牢(上)
一架架云梯竖起,城上已经连箭雨的都没有了,此起彼落声音中,大团大团的金汤就倒了下去。
却是城中箭矢将尽,只得拼死驱使百姓熬煮粪便倾倒。
虽然每逢金汤倒下,一片雾气,惨叫声陆续不绝,但是却使下面的人都看到了破城就在眼前。
“杀!”杜冉怒吼着,又杀了一个爬上来的魏镇兵,鲜血飞溅中,他激烈的喘息着,突然之间觉得身上力气全部消失。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他试图再从年轻的身体内压榨出一丝力量,但是极度衰弱的身体,再也榨不出一丝力量。
“难道自己终于不行了?不,我还要当大帅,当大帅!”杜冉怒吼着。
这时,这时,远处猛的传来鼓声,一声声击在声音中。
随着这鼓声,魏镇兵突然产生着“哗然”,接着,就迅速在魏镇兵中传播出来,攻势顿时停止,片刻,潮水一样的退了下去。
城上残存的士卒,看了上去,突然之间爆发出喊声:“援军,是王大帅的援军!”
杜冉听着,不知道突然之间哪来的力气,猛的扑到城墙上一看,只见地平线上,一条赤色出现在远处。
中间是一个巨大旗帜,上面满是赤色,又有一个王字,周围环着数十个红色的方阵,缓慢而坚定的前进着。
几乎同时,观台上的魏存东,正默默凝看着城头,这高台并没有城高,自然无法第一时间看见变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警号,非常促短,一声连着一声,魏存东眉宇深锁:“怎么回事?”
周围众将都是面色一变,凝视着看去,魏存东说着:“谁去看看是何情况?”
话未完毕,就见信骑冲乱着护卫,到了台下就翻滚下来:“王镇二万大军,已经压了上来……”
“怎么回事,不是早晨时分还才到六子县吗?现在才午后时分,怎么就开了?张士明是死了,还是降了?”魏存东胸中一阵恶闷,惊怒的说着。
由不得他不郁闷,六子县虽小,但是如果组织得力,别说二万,就是十万也不可能一日而破,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虽说如此,不过魏存东是名将,立刻传出号令:“回军,整旗,列阵。”
在古代以步兵和骑兵组成的冷兵器战争中,一直是用“鸣金收兵”和“击鼓进兵”来发号施令。
果然,命令一下,有人立刻敲响了钲。
钲形似钟而狭长,有柄,击之发声,音色清脆悠扬,余音浑厚辽远,远穿透力强,两军交战的时候,人喊马嘶,厮杀声不断,这时钲声,即使在激烈的拼斗中,士兵也能听到。
这就是鸣金收兵,鸣金是军队作为统一的军事调度的信号,军令如山,必须执行,不执行军令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几乎同时,远处鼓声一声又一声,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心里去——王弘毅立刻命人敲响了战鼓。
王弘毅军中,有战车十辆,每车有一大鼓,此时奋斗敲鼓,声镇全场。
魏存东是名将,自然遍有警哨游骑,可是有着六子县拦截,又关注战场,因此直到三里,才发觉。
魏存东胸中继续恶闷,闷在心中,喉咙口咸咸,好悬要吐出血来。
这实际上就是半度而击,无论是战略上还是战术上。
战略上,攻城二十天,诸军都疲,战术上,城破在望,众军准备入城,现在除了中军尚是完整,其它都已经散开了。
不过,到底是老兵,潮水一样的士兵,从攻城上退了下去,在将士的呵斥着,勉强归拢着,形成阵列。
王弘毅在高台上,看了上去,刚才他看见,远处城墙,浓烟滚滚,火舌飘舞,竖着的大旗不断频繁滚动,只看见士兵潮水一样返回,尘埃飞扬。
而魏存东的中军,稳固如山,王弘毅俯视着这一切,见得大批的旗子呼唤着,召集着退下去的散兵,各阵在激荡,宛如骇浪惊涛。
立刻发觉了杜镇这个情况,一种战争的明悟,浮现出来。
“这是虎牢之战!”
李世民的虎牢之战,窦军不能前进,多次作战不利,士气低落。
李世民得知,下令骑军直冲窦军,先破两翼,导致乱军冲破中军,又有步兵前后夹击,阵势大乱,唐军追击30里,俘获5万多人,窦建德受伤被俘。李世民回军洛阳,王世充就投降了。
想到这里,王弘毅奋声激呼:“吾将贺益何在!”
“末将在!”听闻主君召唤,贺益大呼回应着,一种奇妙的预感,使他热血沸腾。
秦王命宇文士及将三百骑经建德阵,西驰而南,上戒之曰:“贼若不动,尔宜引归,动则引兵东出。”
王弘毅想到于此,于是命贺益:“汝率五百骑,绕阵而过,直刺两翼,敌若不动,你宜回归,不宜浪战,若是敌阵被冲散,汝驱敌兵破中阵。”
太宗谓之曰:“尔但前去,我自殿后。”
王弘毅也说着:“你只管前去,我为你殿后。”
贺益听令,喝着:末将领命!
说着,率着五百骑兵飞奔而出,避开中间,绕阵而过,直刺两翼。
这支骑兵有五百余,在贺益率领下,如尖刀一样,直扑而上,对于这骑兵的冲击,魏存东一看,就忍耐不住,几乎就要晕倒。
只见这支骑兵冲锋而出,就要攻到临时退下来,立足为稳的翼军,而魏镇中也不是没有能人,这时,一声怒吼,上百骑奋而出击。
“杀!”贺益奋力杀去,齐声暴喝,五百骑一起拔刀,雪亮刀光,耀花了一片,二股铁流,狠狠相撞,只见刀光起落错闪,喷薄爆溅鲜血,贺益锐不可挡,所到之处,纷纷斩杀。
一冲而过,贺益连杀十数人,他就是尖刀的最锋处,眼见交锋而过,上百骑顿时只有零星十几骑幸存,不由前阵稍稍站稳脚跟军士胆寒心裂。
“杀,杀进去。”贺益怒吼着,猛的冲入了人头涌动的敌阵。
长刀在狭小间隙中闪烁,划出了空中的弧线,数个头颅已经飞上了天空,鲜血飞溅,几乎同时,后面的骑兵猛的冲上去。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马蹄声撼动整个战场,五百骑瞬间,以超过时速七十的速度,猛的冲入敌阵。
紧接着,是连续不断的**相撞的闷响,贺益手中百炼长刀,发出了低沉而尖锐的尖啸,血和肉喷溅着,就算是亡命的嘶吼,临死的惨叫也无法阻挡着这个男人的冲锋,一切敢于接近的敌人,都被斩杀。
五百骑兵从血肉的风雨中冲出来,每个人都面目全非,身上满是血肉。
贺益狂笑着,丢下手中长刀,就算是百炼长刀,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也已经缺口处处了,此时,又抽出了一把新的长刀。
贺益高举长刀,怒吼着:“杀”
再次扭转马头,对着一个敌阵,进行第二次冲锋。
骑兵跟随着,和铁流一样继续冲锋,这冲锋,瞬间击垮了魏镇兵的心里脆弱的最后一道防线,才从残酷的攻城战中退下,本来已经疲惫不堪的魏镇兵终于崩溃了,失去了理智,他们丢下武器和盾牌,哭叫着四散奔逃,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驱赶着他们!”贺益明白主君的意图,怒吼着说着。
五百骑不急不慢的驱赶着这一块数百人,赶到了不远处的魏镇兵。
魏镇兵向自己人发箭了,里面不泛有着战场经验的人,知道自己的阵列一旦被冲散,就是崩溃之局。
哭喊声,惨号声,弩箭的唏嘘声,人体被打碎的闷响充斥着现场每个人的耳膜。
在这种可怕的情况下,这数百魏镇兵还着带着惨叫嗥叫,冲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骑兵轰然在后面冲锋,瞬间飞入了稍纵即逝的狭窄缝隙,贯穿了敌阵,更大范围的魏镇兵崩溃了。
呐喊声,刀剑劈斩声,鲜血喷溅声……贺益突然之间感受到无比的快意,似乎自己的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冲锋着,驱赶着,又将前方敢于阻拦的士兵斩碎,穿透了敌人还想收缩的阵线,将其搅成了粉碎。
敌阵果动,秦王曰:“可击矣。”
王弘毅下达了命令:“冲阵!”
步兵奔滚如潮压过来,面对这样的洪水一样的攻击,顿时就形成了大局,魏存东只见如此,顿时“哇”的一声吐了口血,然后立刻令着:“中军徐徐而退。”
这种情况,就算是孙子在前,也没有办法扭转,只有乘着扩大的崩局,还没有延伸到中军中,中军主动后退。
魏存东附在马背上,向后退去,这二万精锐老军,花费了无数心血,现在却不得不舍弃了,就算是壮士断腕,也是心割如血。
又不得不主动撤退,身为老将,他清楚,现在情况是谁也扭转不了,在撤退中,他隐约想到,此一战,就算能回去,只怕最多收笼一万败军,怕是红泽镇就要落到此子手中了……这如何是好?
王弘毅凝视着战局,魏存东就此决定和指挥,就比窦建德强了,只要稍有迟疑,中军也必覆没在此。!~!
第一百章 此世虎牢(下)
杜恭真站在城墙上,目瞪口呆。
此时,城外到处是一堆堆的**,残肢断臂散了满地,尸体层层叠叠,满地是鲜血,一股股血腥味中,还传来一阵阵呻吟和哭泣声。
只见城外,魏存东中军五千人撤退,余部二万狼狈而逃,而王弘毅二万兵冲锋,不时高喊着:“跪起弃械者不杀。”
只见敌兵纷纷逃窜,原本攻城疲惫,逃不了的敌兵,只得纷纷投降。
看着城下王弘毅大胜,杜恭真脸色不但没有半点喜色,反而是铁青一片。
下面的士兵却没有领会这个意思,死里逃生,不由欢呼起来。[百度易鼎吧,
当然战场局部,还有着激烈的抵抗和厮杀声,有些牙兵牙将,心中悲愤,却并没有投降的打算。各人手持大刀长枪,拼死抵抗。
只是王镇军虽然在冲锋,但是还维持着单位,以长枪长刀猛攻,遇到反抗一时拿不下,就调弓箭手一排排射杀。
这些牙兵牙将,初时还凭着过人武勇作战,到了后来,更是被一一格杀。
再过了半个时辰,战场上渐渐沉寂下来,在高台上望去,大部分魏镇军或者已经逃亡,或者已经降了。
中军并没有参战,王弘毅不时看着红泽城,心意当然就是防备杜部。
现在和刚才又有不同,刚才是王弘毅以新锐之兵二万,而魏存东久战疲惫,又是攻城仓皇后撤,军心已乱,才可趁此重演“虎牢之战”。
现在王镇军大胜,而红泽城里只有数千疲兵伤兵,万无重演的可能,但是就算如此,王弘毅中军也坐镇不动。
现在大局已定,王弘毅才查看全场,只见战场上,还在战场上战斗的魏镇牙兵越来越少,多是浑身鲜血,徒劳拼斗。[百度易鼎吧,
王弘毅不动声色,只冷眼旁观。
樊流海这时上前,叹着:“经此一战,东益州大局已定了。”
此时按照地球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只见这连绵数里的战场上,尽是死尸、军旗、武器。
这时,将士在命令下,先将投降的士兵录夺了武器,赶到了数处,分割管理着,看情况,也有一万。
一些将士追赶失去主人的战马,虽然战马不多,收集几百匹还是绰绰有余。
战场上又严加号令,令负伤的杜镇兵起身,负伤的杜镇兵,若是轻伤,都赶到一处,接受简单的治疗。
若是重伤者,就纷纷补刀,一一杀死。
樊流海看到此处,暗生怜悯之心,却也知道这是正常,这些重伤的士兵,很难治疗,只得这样处置。
樊流海定了定神,说着:“主公,依末将看,此战过后,魏存东元气大伤,但是还保留着一万左右根本,虽然进攻不足,但是防御还足,主公,我觉得先解决掉这个杜镇才是要紧。”
王弘毅眼中似乎并未看到杀戮清理的士兵,只向樊流海一笑,颇感兴趣的问着:“哦,你细细道来。”
樊流海敛住心神,沉声说着:“魏存东已经是老朽,听说多病,这战是他奋起大勇的最后一战,此役过后,精锐尽失,实力大损。依末将看,就算逃了回去,英名威信和军队都已经大失,再也难以压制和号令了,在这种情况下,主公若是现在攻击,说不定激起上下拼死一战,主公虽有利器,但成都府宽厚无比,只怕也难以轻易攻克。”
“依你之见,是不要打成都了?”
樊流海断然回答:“正是!主公现在虽然大胜,根基还薄弱,这时应该立刻吞并红泽府,以治三郡……杜恭真和魏存东不一样,此人老当盖壮,至少还有二十年可活,万万不可给他机会整顿。”
“此时红泽城已经残破,里而疲惫伤残,不乘此使之臣服,又待何时呢?”
王弘毅听得他这一番剖析,几乎和心里想的完全相同,用欣赏的眼光瞥一眼这位大将,淡淡一笑,说着:“你说的没有错,不过稍有变故,霹雳车的威力,你觉得怎么样?”
樊流海当下想了想,说着:“霹雳车石落如雷霆,名副其实,县级城池可一鼓而下,郡级大城就要折腾数日,成都大城,虽有霹雳车,也不是一小段时间能轰开。”
这是实话,王弘毅听了,不由一笑,就说着:“此战得胜,贺益立了大功,我回去就正式将骑兵独立,称玄策军,他为第一任大将,正五品。”
说到此处,王弘毅又说着:“贺益为百人敌,能破军杀将,而在我看来,你却是万人敌,能率大军,之所以屡不见功,只是你出身低微,又有些李家牵连,我虽然已经破格提拔,却还不能名副其实。”
见樊流海天要说话,王弘毅摆了摆手,说着!“现在魏存东大败,必一路回成都,此时正是空虚时,你率你所部的一都二卫,领二辆霹雳车,先收复九瑰县和平县,再将定原郡给我拿下,以后就不必再进攻了你敢领此令乎?”
樊流海心中感激,他是极有天赋的人,自然知道,这时魏存东大败,必一路回成都,此时那是空虚,简直是无人。[百度易鼎吧,
收妾九接县和平县二县,只怕只要旗帜一到,立刻就降了。
定原郡有些麻烦,但是如果操作得当,也是极有把握,这是主公刻意栽培自己,让自己立功,以建立威望和功勋,当下就应着:“主公放心,我军士卒训练精勇,此时又是大胜,必可一卷而下。”
王弘毅大笑,就在这时,远处十数骑奔驰而来,却是贺益,只见他满身是血,却极是痛快,当真是天生勇将。
到了台前,翻身下马,行跪礼说着:“主公,末将不负使命。
王弘毅一眼看去,就见得贺益顶上云气,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正是五品大将之器,不由哈哈大笑,知道此战名动蜀中,有此突破也是正常,当下说着:“不错,你建此大功,我将黑衣卫骑兵独立,称玄甲卫,你为第一任大将,正五品,还受丁虎臣节制。”
“是,谢主公。”
“大战疲惫,下去休息吧!”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快接近黄昏,王弘毅又凝视着红泽城……说着:“看来今夜是不能入城了,也罢,令全军立刻扎营,务必在深夜前建成营寨。”
“遵命。”主公有令,立刻传了下去,自然有厢兵立刻建扎营寨,并且开始烧锅造饭。
此时,整个战场已扫除干净,处理的井井有条。
营地先建主营,当下王弘毅就去了主帐,并且吩咐:“今夜设宴。”
才是一刻时间,就见得主帐已经建立,这主帐中忙碌着,到了半个时辰,已是入夜,外面的将兵还在建扎着营地,里面已经灯火通明,小臂一样蜡烛分布两排,有上百根,将大帐照的宛如白昼。
这时众将已经都上来了,他们个个洗过,换了衣服,又身甲胄,烛光下闪闪发光,真是济济一堂,各带威仪。
众人见王弘毅还没有来,就交头接耳闲聊,都露出了喜色,这次大胜,王镇已经崛起,他们也会水涨船高。
就在这时,侍卫拉长了声音赞礼:“定远将军到。”
众将赶紧起身行礼迎接,却只见王弘毅身着宽袖长袍,头戴金冠,上座说着:“各将请起,军情禀告过来。”
说话的,却不是众将,而是汇总的文官,只见一个九品文官行礼说着:”我军阵亡七百六十三人,伤一千二百。”
对这场大战,这折损并不大,各将都露出喜色,只听到王弘毅吩咐:“战死者检查铁牌和尸体,焚出骨灰运回,伤者治疗,敌兵尸体就地掩埋,不要变成瘟疫。”
“是,俘虏魏阵将兵总计一万一千人。”
说到这里,王弘毅又指示的说着:“这一万人中,以后先分清级别,分别看管,不必先吸取入军。”
“是,将军。”这文官应着,又说着:“至于具体斩首,还需数日才能理清。”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王弘毅没有话说,又说着:“今统计出,得铁甲一百七十副,皮甲七百副,缴获刀枪一万八千把,步弓五百七十九副,战马一百五十三匹,还有死马一百几十匹,已经尽数抬进厢兵,割了吃肉。”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大喜,这批武装,再补充点,就可武装二万人了。[百度易鼎吧,
不过和上次一样,这些缴获的盔甲、圆盾、刀枪,都需要修复,但是这就不是大事了。
等禀告完毕,赫义站了起来,说着:“主公,我等远程救援,大败魏存东,杜恭真这厮却到现在还没有出城迎接,实是可恨!”
王弘毅冷笑一声,说着:“杜恭真的确可恨,不过先不和他计较,明日他还不出城迎接,我们再计较不迟。今日饮宴,正是同喜,大家用些酒肉吧!”
众将纷纷称诺,片刻后,宴会就上了。
军中从简,大部分肉类都是马肉,虽然说马肉比较粗,但是实际上非常不错,在此大胜之时,吃着大块的马肉,分外舒服。
而在外面,此时营地已经扎好,各都将士回营后,都闻到了一阵阵饭菜肉食的香味,却是厢兵早早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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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出降(上)
时间推移到下午,话说红泽城,杜冉目瞪口呆的望着良久,本来还算英气的一张脸,因为连日战斗,无暇去修整,已是胡茬连连,还有几点血迹沾染在面颊处。
不仅是杜冉,红泽镇的众将,个个都已到了极限,二十日来紧张守城,无人敢有一丝一毫大意,连日下来早就疲倦不堪,再拖延一天的话,这红泽城就真守不住了。
就在这时,王弘毅援兵到了,大破魏存东,势如破竹,三万大军崩溃,二万大军追赶,这种情景,让城上众人目瞪口呆。
望着楼下局势,此时魏存东中军五千人撤退,余部二万狼狈而逃,而王弘毅二万兵冲锋,不时高喊着:“跪起弃械者不杀。”
杜冉恍如做梦,心中实是不敢相信。
事实就在眼前,溃败的成都军,丢盔弃甲四处奔逃,而身穿铠甲的王镇军不断追击,消灭敌人,鲜血在地上不断绽放蔓延开来,血腥气在空气中不断弥漫,这情景真是一场梦,也未免太过真实了。
“魏老贼的三万成都军,就这样被击败了?”沙哑着声音,杜冉许久方说出这一句话来。话说出口,却听不到属下回应。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发现左右还存有的将士,一个个都和自己一般,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神情,看着下面。
“将军,这王镇军,也未免太厉害了……”半天,离他最近卫将,结巴着说出话来。
魏存镇的三万正兵,是蜀中强兵,就这样一击而破,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相信。
后面的话,卫将未再说出口,欲表达之意已很明白,这王镇军实力,实是出乎他们意料,能一举大破成都军,其实力之强,实是骇人。
当然,窦建德也是唐时潜龙,经营了十年的军队,却被李世民三百骑破之,这实际上是许多特殊因素造成的最大巧合。
只要给魏存东一个时辰,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望着城下溃逃的成都军,杜冉沉默片刻,再次开口:“城下战斗,一时不会结束,尔等在此驻守,不可轻举妄动,吾这便去见大帅。”
说完,吩咐身旁卫将暂时主持军务,他转身下城,询问着杜恭真的所在之处。
此时,红泽城大帅府,杜府上下,内心俱是焦虑不安。
城外局面,这些做奴仆的自不会知晓,但多日来成都军围攻红泽城,这事他们却是知道,一旦城池被成都军攻破,其余百姓或许还能有条活路,已与杜家成为一体的他们,却只有死路一条。
眼见着杜恭真脸色铁青,从城中返回,到了书房就躺着不说话,这些人心里自是七上八下,若是主心骨没了,他们的下场只怕不会太好。
显然他们担心的过早,杜恭真所在卧房内,随着府邸管家步入,很快便传来说话声:“杜冉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杜恭真说着。
“叔父,战局有变,成都军已被王弘毅所率王镇军击败了”才让着杜冉进来,就听见他劈啪的这句,语气里明显有着惊慌。
杜冉此时的心情很是微妙,对成都军败北感到松一口气,又对王镇军心生忌惮。
按叔侄之前打算,是希望文阳成都两军两败都伤,不能妄想坐收渔人之利,也可以因此维护些本钱,可眼下这情况,却实是出乎他们意料,让他们感到措手不及。
“慌什么?”杜恭真呵斥着。
杜冉一怔,连忙低头垂手站着,不时瞟一眼杜恭真。
杜恭真原本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方脸细眉带着威严,这时,眉宇深锁,在房间内沉思着。
“此处非说话之所,随我到书房去说。”杜恭真说着,又吩咐着杜冉:“看你这样子,辛苦了,先在这里洗了,换了新衣再来说话”
“是,叔父。”见到叔父这样镇静,似乎就有了主心骨,杜冉的慌张心情平复下来,连忙应着说着。
杜恭真在这时猛咳了几下。
杜冉这才发现,杜恭真面色难看,心下不安,忙说着:“叔父,您这身体……”
“无碍。先去料理前面事情,这毛病,不过是一时气闷罢了。”杜恭真摆摆手,迈步向书房方向行去。
杜冉忙答应着,就连忙洗澡,怕叔父久等,匆忙洗了,就更衣,才一刻时间,就已经换好,向着大厅而去。
想起刚才叔父的步履有些发浮,杜冉对身旁管家悄声吩咐:“你让灶上去熬些去火的粥羹,一会让人送到书房。”
“是。”管家知道接下来叔侄二人商量之事,非自己能知晓的,忙应声退下。
书房所在位置,距离杜恭真卧房仅两院之隔,步入后,就见到了杜恭真喝着茶,还是眉宇紧锁,听见了侄子前来,他说着:“坐”
杜冉应命,找了张椅子坐了,这房间内摆设简单,却大气通畅,一张长条会议桌旁,摆放着十数把座椅。
此时,房间内,只他们叔侄二人。
在长条桌上,摆放有蜀地图。
杜恭真目光扫过后,长叹一声:“真是未想到,我杜恭真,竟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叔父……”
见杜冉面现担忧之色,杜恭真苦笑着摆摆手:“只是感慨而已。冉儿,说说现在战局吧,我虽然看见和听到结果,但你是临阵的人,你再仔细说说——王弘毅所率王镇军大破成都军伤亡并不惨重?”
“是,叔父,侄儿仔细想了,王弘毅举兵两万,攻打六子县时,本应该花上二三天才对”杜冉回答的说着:“可是只有几个时辰就破了,这实在纳闷。”
“就算如此,二万人赶到红泽城,与成都军在城外交战,按常理来说,就算一方得胜,也会损失巨大才是,可事实上王镇军损失并不惨重,势如破竹击溃成都军,我看折损最多千人,损失不大。”
这些话,都是杜恭真自己盘算了很多时间,这时,就沉思说着:“我记得,王弘毅半日前,还在攻打六子县,即便六子县再不堪一击,已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红泽城下,而能一举攻破魏存东,倒不稀罕。”
“魏存东率军攻打我镇,已经有二十天,将士疲惫不堪,又才从城上撤下,一举破之并不算稀罕,关键是今天上午,王弘毅所率王镇军,到底是如何以如此神速攻破六子县,抵达此地,这是大问题。”
虽王弘毅来的晚,红泽城就可能落于魏存东之手,自杜氏一族会陷入灭顶之灾,但王镇军这样的战斗力和绩,依旧令杜恭真很是戒备以及不是滋味。
杜冉其实也在好奇这件事,听叔父提起,他回答的说着:“这个小侄苦思冥想,就是不解,莫非是六子县的守将投降?”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禀报,说是以前派出去信使,已归来。
“让其进来。”杜恭真说着:“此人一直跟随着左右,他必清楚里面关键。”
不一会,这信使已从外面步入大厅,先给杜恭真行礼,又给杜冉施礼。
“不必多礼了,王弘毅何以迅速攻破六子县,这个你可知晓?”
“是,小臣奉命前去担任信使,全程观看六子县一役,已知道王镇军攻破六子县的关键所在。”
“讲。”杜恭真沉声说着。
“臣出使后,一路到达文阳府,开始时极顺利,王弘毅一口答应出兵,第二天就正式出兵,臣也心中欢喜。”
“到了长寿县,臣依信劝了韩将军开城迎接,不想王弘毅立刻变脸,杀了韩将军,吞并其部,还故意在长寿县停留二日。”
说到这里,杜恭真脸色不变,显是早已经知道,而杜冉怒声说着:“此人果是狼子野心”
杜恭真摆了摆手,对信使说着:“说下去。”
“是,到了六子县,已是到达长寿县的第三日上午,臣心急如焚,却见王弘毅推出五辆怪车,他们称之为霹雳车,这车需百人齐力使唤之,威力甚大,只是数批攻击,就将六子县城墙砸出一缺口。二万军卒一涌而入,不到一个时辰,六子县不仅被王镇军攻破,城中事务更是被王镇军全部接受,在王镇军离开之时,新任县令已带数百人,开始重建防御,将整个县城纳入自己管辖……”
“之后,二万军折损不大,直扑这里,并且和魏镇决战。”信使很是详细的将自己得到内容,报告给二人听。
听到这消息,不仅杜冉惊愕骇然,杜恭真这等老将,也是被提到的那个威力巨大投石机震惊了。
“数批攻击,就将六子县城墙砸出一缺口。实是想不到,王弘毅手中竟有这利器,实是让人无想像……”杜恭真喃喃说着。
六子县本是他的属县,他观看过几次,对防御有着直接了解,既然能数批就砸破六子县,那就算是红泽府,也抵抗不了多少时间。
要上百人才能动用的武器,还能被称为投石机吗?
何时,王弘毅手中有了这底牌?
杜恭真皱着眉,回想着自己与王弘毅之间的几次交锋,顿时产生着一些高深莫测的感觉来。
这才是最令他感到不安。
当然,现在实力已经完全显示,王弘毅从诛杀韩亮,就可以看出他对红泽镇的狼子野心了。
若是在之前,杜恭真必会大怒一战,可现在已经得罪了魏存东,再得罪王弘毅?
最关键的是,现在红泽城残破,将士也疲惫不堪,如是一直绷着,还可以抵抗几日,现在一下子松了下来,再想作战就难了。
杜恭真心中清楚,现在就算刀压到脖子上,这些疲惫的将士也爬不起来作战了。
“叔父,请先用些粥羹。”这时,杜冉在听到管家回禀后,对杜恭真说着。
“不,这时,哪还顾得上这些,我们再去观看城下的情况。”虽身体仍是发虚,杜恭真还是直接吩咐,前往城上观看。
第一百零一章 出降(下)
这时夜色苍茫,云星横空。
茫茫天际之下,远处王镇军的营地格外显目。
三万人的大营,连绵数里,里面到处是篝火,夜下看去,一片赤红。
杜恭真站在城头,望着城下,一时陷入沉思。
他身旁的杜冉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因对方积威甚重,而勇气渐消”只站在一旁,不敢发一言。
对这位叔父,杜冉既敬且惧,纵然他有些野心,只要叔父还活着一日,他绝不敢有所造次。
顺着叔父目光,杜冉将目光落在连绵数里的大营上,这星光下”这点点营帐篝火,连成了一片,此起彼伏,浩瀚如海。
“士气高昂,实力强大!”杜冉有些贪婪的望着城下军队,若是这支军队是属于他,那他所想要拥有的一切,就必会唾手可得。
可惜,这样一支军队,是属于王弘毅,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夺去了所有同辈人的光辉。
这时,沉默中的杜恭真回过神来。
“冉儿,红泽城中,还有多少士兵?”,盯着连绵数里的大营,杜恭真用沙哑着声音,低沉问着。
这声音很低,除身旁杜冉外,无第三人听到。
杜冉心中一动”看了上去,只见叔父眸子中,突然之间燃烧起一朵幽暗的火焰,却只能不甘不愿的回答的说着:“叔父,城中尚有三千余人。”
“三千……,哎!”这数目”令杜恭真眸子中幽火转眼熄灭,一闭眼”心里叹息,自己庞大的基业,已经在这次战役中灰飞烟灭。
“……,现在士气如何?有多少可战之人?”杜恭真继续问着。
“叔父,城中士卒”休养几日,或能恢复士气和战力。”杜冉想了想说着:“至于现在可战的人,只怕三百都凑不起来。”
杜恭真听了,眼神黯淡下来,喟然叹息一声,仿佛用尽了气力”顾然说着:“兵无常法,战无常道,唉,三分人事”七分天命。”
说着杜恭〖真〗实际上已经凄然泪下,只是这时天暗,又在看着远处,久久没再言语。
即便不问”杜恭真是大将,岂不清楚”经过成都军这一番围攻,伤亡惨重”若一直不曾有援军来,或许这些士卒在与敌军殊死搏斗间”还能迸发出些残余斗志来。
可现在”援军到来”一举大破魏存东,底下士兵已经泄了气”松了劲,再战就难了。
杜恭真注视着下面连绵的大营,若自己还有一千可战之兵”自己就敢于搏一搏,夜袭大营”可是现在……
“叔父,您是否……,决心迎王镇军入城?”,在此情况下,杜冉自是想了解叔父会做出何等决定”这关系到自己未来存亡与否,以及杜氏一族命运,于是杜冉吞吞吐吐说着:“按事先约定,救援之后……”,”
“容我再思量一下。若王弘毅派特使入城”你便说我病倒于塌,拖延一时,唉,容我再思量一下”,叹息着,杜恭真转身下城楼。杜冉跟了上去。
路过的城楼上,断肢负伤士卒,低声呻吟声,不断入耳,冲鼻血腥气,丝毫不曾令这位昔日名将蹙一下眉头。
“好生安置这些伤员,能救治的莫要放弃。”,临下楼前,杜恭真转过身”对随自己到城楼石阵处的杜冉说着。
“请叔父放心”小侄已唤来城中医师,让他们取来库存金疮药”为这些士卒进行救治。”杜冉这点还是能保证,于是回着。
杜恭真点点头,现在急需回去,休息一下,同时思考一番接下来该做出何等决定。
城外战场,已被打扫干净”接下来,王弘毅必会虎视眈眈,现在如何是好?
下了城楼,坐进马车,晃晃悠悠的,杜恭真一时昏睡过去,马车猛地一停时,他方从睡梦中赫然惊醒。
“已经回来了?”从车窗口向外看去,显然已至大帅府,这时”入夜深了,更鼓声从远处隐隐传来,更增加了四周的宁静。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猛的皱起了眉。
五六个府邸仆人,极狼狈,正被士卒捆绑住,向府内拖去,门。住站定的管家”脸色阴沉着,很是难看。
杜恭真看了一眼,先没有吱声,下了马车”在廊下跺跺脚,自走进大厅”在椅上坐了,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才说了声:“让管家进来。”,“是!”自有亲兵跟随,听到命令后,立刻去传达着命令。
“大帅,您回来了。”片刻后,这管家进来,忙换上一张笑脸”过来行礼。
“他们是怎么回事?”,杜恭真目光锁在管家脸上,沉声问着:“说吧”都用上了府上的亲兵了,这几人是怎么回事?这时,莫非家中还出了叛逆不成?”
被杜恭真这目光一扫,管家背脊一寒,几乎瑟瑟发抖起来:“大帅,这几个奴才倒不是叛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杜恭真便坐于椅上,冷冷问着,也难怪杜恭真会想到这上头来,此时局面纷乱,自然有所,猜疑。
“他们担心怕事,想趁乱逃走!”管家垂首站在杜恭真面前”小心翼翼说着。
“逃走?”杜恭真是聪明之人,一转念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禁冷笑出声。
“呵呵,这等行为,还不算叛逆是什么?家主遇险,家仆不仅不思与杜家共存亡,反倒想溜之大吉,倒还真是忠仆啊。怎么,城外成都军溃败,文阳军胜而不退,他们这些奴才”就察觉出不好了?嘿嘿,这等敏锐,真是人才,人才啊!”,他冷笑着,自言自语,对面站立着的管家低着头”连目光都不敢与之相对。
“大帅,这几奴才如何处置……是否,是否仗毙……”直到杜恭真沉默许久后,管家方小心翼翼询问着。
身为杜家的管家”他对这一代杜家家主还是有些了解,知道这时杜恭真看似平静,实际上,已是处于发怒边缘”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会连累到自身安危仿佛根本看不见眼前之人小心翼翼模样”杜恭真转过身,随意的挥挥手:“,交于你处置吧,这事府里都有规矩”你身为管家”自然知道怎么样办理,你且下去吧,叫他们在外面守着”吾若不唤,不得入内。
“是!”,管家不顾头上一层冷汗”得到命令后,小心翼翼退出书房,将门关好。
出了门去”管家走到了走廊处,就有人迎接上来:“六爷。”
“把这几个奴才乱棍井死!”,管家阴沉着脸说着。
这时,已经是半夜”房里只有一支蜡烛,杜恭真沉默了许久。
刚才这几个逃奴的事”在往昔”杜恭真连问都不问,自然有下面的人处置”但在这时回来”遇到这事,却使他心中翻滚”此时他内心里,只是说不尽悲哀。
“王弘毅啊王弘毅,实是想不到,最后老夫会败到你手中”,”
坐在桌案后,这股心中热火渐渐熄灭,心中就感觉到远惧,现在人心如此浮动,若是王弘毅攻城”已经泻了勇气的士兵,还能抵抗吗?
就算抵抗,又能维持几日呢?
自己已经老了”这时如果硬是违抗下去”杜家又会怎么样呢?
还有自己三个儿子,想到这里,他眸中火焰彻底熄灭,叹了口气:“来人!”
书房外面,亲兵和近侍一直都在原地站着。
眼见夜色越来越深,就有人想着让管家劝着休息,这时,突然之间听见传唤,下面的人忙掌灯进来。
杜恭真见有人进来,平静的说着:,“你立刻去召见着洪礼来见我。”
洪礼就是信使,至于管家如何处置方才之事,杜恭真已无心去理会。
听了这话,立刻应着,出去,虽然这时已经深夜,这洪礼想必已经睡了,可是大帅叫人,就算睡了也要唤醒。
果然,没有多少时间,洪礼就来了:“大帅,你叫我?”,杜恭真语气沉重说着:“其它人出去,洪礼你迂来一点。”
洪礼忙再行几步,靠近杜恭真跟前,听杜恭真说着:“你这次出使有功”可惜我不能给你什么了。”
洪礼见杜恭真表情诚挚,却有着英雄穷途的神态,心里一颤,热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着:“大帅,您提拔于我,古有明训,我是臣子,要什么赏赐呢?这是我的本分!”,“唉!危难见忠臣……这事不必再提了”我想问问你,你熟悉王弘毅,这次本镇要如何是好呢?”
“是,主公有夺蜀地甚至天下之志不?”
“……天下,我还真没有想过,你想说些什么?不妨直接说。”,“是,那臣就直言了,主公割据一郡,自然是基业,可是现在这情况,已经是难以独立了,主公你想想,您既然并非想夺取天下,那为了子孙计,只要保着杜家的富贵”是不是?”,“哦?”杜恭真立刻明白了意思,听到这里,不由深深叹息一声。
“是,臣在想,天下总有一主,割据不是常事,既然现在藩镇不可保,那就投靠明主,主公,红泽镇不过一郡”而从龙早者,岂止一郡之官?”,洪礼正要接着往下说,却见杜恭真站了起来,摆了摆手,便住了……
杜恭真叹了口气:“说得好,可是王弘毅就是明主?”,“就算未必是天下,也是蜀地了,魏存东一败,他年纪已大,回去只怕死期不远,他一死,如何对抗王弘毅?主公降了,这蜀地三州十八郡,总少不了主公一个郡将或者太守的位置。”
杜恭真听了,不由精神一震,觉得有道理。
只听洪礼又说:“至于天下明主,却是不知,不过并无大患,说句诛心的话,日后若有真主,王弘毅日后为蜀王,不可降,主公又何愁不官?”
杜恭真听完了,眼睛一亮”说着:,“大善,明日一早,我就出降献城”看这王弘毅,如何待我!”,!~!
第一百零二章 听闻(上)
红泽镇
中午时分,天yin沉下来,天空浓云重压,凉风袭来,突然一声沉雷,一道闪电落下,雨点就噼啪落了下来。【虾米iamiiwee
这时,二个人避雨,就靠在一处酒楼。
二个都很年轻”穿着灰色宽袖长袍,干净利落纤尘不染,一人就说着:“公子,这店不错,到了中午了,我们进去如何?”,
被称为公子的还年轻些,笑的说着:“行!””
这二人,实际上是王弘毅和张攸之,王弘毅见楼下热闹嘈杂得不堪,不禁皱了皱眉头,说着:“这太乱了,我们上楼去!””
跑堂吆喝着:“客观,请上楼!”,
跟着跑堂上楼来,见屏风相隔,有着雅座。
看起来,这生意不错,楼上楼下,人出人进,楼上八个雅座都用屏风隔起,但是说着话,唱着歌,很热闹。
到了雅座”点了几只五六只菜,上菜的速度很快,没有几分钟,跑堂就端着一大条盘热气腾腾的酒莱上来布席。
张攸之左右看着:“才几天”这红泽府就恢复了热闹了!”,
说着举杯敬王弘毅,王弘毅一笑,吃了口莱,就听到隔壁雅间里有人在喝酒议论。
“听说现在杜大帅当了都指挥使?这不是降级了吗?”,有人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很粗的嗓门说着。
“算是降级了,但总算还是正五品将军呢,这是为了保全杜家一族啊,才将红泽郡拱手让于定远将军。”,有人回答的说着:“定远将军这里一都兵数是三千三百人,也不算少了。
“说的是,就当时这情况,不在次日出场献域,定远将军只需几日,就可攻下红泽域,只是双方皆会损失更大,杜帅这是明智之举。”,
“定远将军手下人才济济,你看,那个樊将军,兵锋所到之处,九槐县和平县立刻出降,带兵攻入定原郡,先破两县,再攻府域,使定原郡太守出降,嘿嘿,现在东益洲六郡,已经有四郡落在这定远将军手中了。””
这些都是好话,王弘毅听的面露喜色。
前一阵,王镇军安营扎寨,次日凌晨”杜恭真就亲自出域,愿意归降。
得到杜恭真归降的消息,王弘毅自是大喜,得一郡同时更得一大将。【虾米iamiiwee
当即表示,封杜恭真为一都大将。
半日后,清扫域中街道,红泽域域门大开,大军入内,控制了整个红泽郡,当下就忙碌着修复着城池。
三日后,所有战斗的尸体都已经拖埋,这时,樊流海以一千二百兵”说降了九槐县和平县,得兵六百,到了定原郡,先破两县,又得兵五百”等到了府城前,就有二千多人,自称先锋,狐假虎威,竟然使定原郡太守出降。
五日,定原郡和红泽郡就落到手中,王弘连连命令,提板县合虞昭为定原郡太守,提板原本朝廷监军胡策为红泽郡太守。
至于下面的县今,以及兵制,一一安排。
大军压着不动,到了这时候,就基本上四郡平定了,这时,才有时间出来透口气,也算是所谓的微服私访。
这时,又听一人低声儿说着:“就说个事儿,听说魏老帅快不行了。””
“是不太行了”回去就站不起了,躺着不肯咽气,下面两个儿子还在争位呢!””
“争来争去,只怕都便宜了定远将军。””有人不屑的说着。
“说起来,听说朝廷呵斥了定远将军?””
“朝廷?哼哼,现在南方的小朝廷还有什么用,这圣旨更有什么用,找个奉诏的人都找不到。”,
“嘘,这话可不能说。””有人感觉到不安了,朝廷虽衰,但是一般人还是不敢乱说朝廷的坏话。
王弘毅听了,不由微笑。
大破魏存东,攻下定原郡后,经过战火洗礼的土地上,很快便恢复了生机,四郡内,根据命会,废除了关卡,商人可自垩由流通。
虞昭和胡策等人,本身是经脸丰富的老官人,在治理领地方面,本就具备才能”这时更是尽心尽力。
不出半月,包括红泽郡在内,四郡内已经一片平定,不能说是安居乐业,但太平景象较之战前毫不逊色。
蜀地这次战役事情,当然被传到了帝都。
魏越听了沉默不语,最后得到消息,却是皇帝。
对于朝廷上下刻意瞒报此事“皇帝表现得很是无奈,只是吩咐下旨,对蜀地各参战藩镇”予以斥责,随后便回转内廷,继续享乐。
可这旨意到达蜀地后,仿佛石沉大海,声息皆无,的确,现在连找个奉诏的人都找不到了。
王弘毅手中掌握的十三司,借着宋家和隐门,开始向蜀地各郡蔓延。
这次大胜后”宋家和隐门更是积极,针对这些战役,宣扬王弘毅英明贤德之名,不必多说,大胜了魏存东后,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了王弘毅的前途,因此宣传格外得力,迅速蔓延整个蜀地。
刚才叫嚷的人”未必就不是一个棋子。
不过,王弘毅的军队的确纪律严明,所经之处,对百姓秋毫无犯,赢得百姓爱戴,有着新气象。
整个蜀地的局面更加地混乱了”到处都是议论此番战役狗百姓、读书人、贵族子弟,酒楼茶棺,聚会争辩,虽后续战况一时传不到这些人耳中,先前那些情况,已足够他们**一番讨论了。
哪怕是立场敌对的大族子弟或是掌权者,对王弘毅所表现出来的本事,也不得不给予承认。
战前”还有声音说王弘毅有现在成就不过是沾了父荫,此时也哑口无语。
当然,暗地里”有多少人磨碎钢牙,可真不好说。
听着旁边的人不再说话,王弘毅和张攸之相更新最视一笑,吃完就下去。
出了门”从暖炽烘的酒楼出来,雨点打在脸上”全身一个抖擞激灵”精神一振。
“公子,这雨还是寒了点,等下,我去买伞。”,张攸之觉得有几点雨珠落在脸上脖子里,抹一把脸“说着,就大步向不远一家店铺走去。
片刻后,又取了伞过来,王弘毅一笑”就撞起来了。
两人默默在雨中行走,这时,已经近了五月,带着伞不怕寒了。
风雨点点,使人怅怅,望着这一片被雨打的纤尘不染的街道”王弘毅说着:“你先再当一阵县会,等成都打下来了,我就自称魏侯,建官立制,建立中枢,你也可以调来了,真是缺不得你。”,
张攸之走在这雨的世界里,原是也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这一声话提醒了他,知道世事变迁,自己已经是正七品县令,又是年轻主君的谋主,顿时浑身一颤清醒过来,想了想”说着:“臣安敢将军如此盛赞,真是折杀我了……成都已经不足为患,主公稍等一些时日,等魏存东一死,就可顿时取之,之前正好扎实根基。””
“你说的没有错,最近有不少人投靠”有的还是名士之流,我只有一个宗旨,我出仕时”也不过是队正,因此想出仕,这些名士,就要从今吏作起,当然事也不是绝对,比如说定原郡太守出降,我就不能免他的官,调到正五品平职,等以后还免不了他一个知府的官。”,
“不过宗旨却是定下来了,今吏是三吏之长”接近百姓”连这官也不想当”直接想作威作福,我还真不要。””说到这里”王弘毅的声音冷峻,语气却是惘怅。
“主公说的都是正理,只有或管民事,或忙府事,才能知道究竟,日后当了官,也有着根基,不被下面糊弄。”,张攸之跟着叹的说着。
“说的没有错”就是这样。””王弘毅突然之间住了口,只见不远处,一处空地,虽然雨芒芒”设置的粥棚,依旧开着。
在文阳长定两郡”已经基本上没有流民了”都分配到各县各乡编制户籍开垦荒地,不过这里不对,这里才初定,大多数来粥棚食饭的,是因为战乱而流浪的荒民丵。
王弘毅下达命令”不希望自己领地内,出现饿死冻死,因此这些流民到此,能获得一碗吃食填抱肚皮。
在对流民安置上,王弘毅却并非一味纵容。
这时看上去,果然见到一批吏丁巡查着,若是不认识的新人”立刻登记。
这些流民可以日日就食,但是实际上每天,各县各乡都在安排着流民”登记入册,一批批领去开垦“以便他们可以自给自足。
不愿劳作,就会在几次后,立刻拿下”贬为奴隶,这等做法,已是极为仁义,任谁亦挑不出理来。
这时候,米粥香气已是弥漫于空中,上百名流民排队等候着,期待的目光,直望着悄棚内。
“主公,这就是您的恩德啊!””张攸之也看见了,叹息的说着:“一下子就活民数千。””
“上位治政,这点不算什么功德,只是本分。””王弘毅摇头说着”顶上一鼎,发出空灵的鼎鸣“已经扩大了一级,变成了正四品的鼎器,比往常多上一倍的丝丝白气,涌入其中,又被转化成青气。
还是淡青色,占领了新鼎面积的三分之二,却已经比以前多了一倍的气运在内。
这就是占领四郡的径果o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听闻(下)
青气,这是个人气运,总体气运,却见打下二郡之前,整个区域笼罩的还是白气,微带赤气,打下了二郡后,整体气运变成了淡赤色。
地球上,战国时齐国的邹衍,他宣称,每一个朝代都有与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应的德,也就是来自“天意”的合法性依据。
《文选.魏都赋》李善注引曰:“邹子有终始五德,从所不胜,木德继之,金德次之,火德次之,水德次之。”
到了宋代以后,五德始终说基本在官方中寿终正寝了。
这是五德始终说有着致命弱点,可是能够盛行千年,自然有着其中道理。
中国历史上,又有三统之说,概括的说就是黑、白、赤三统循环更迭。
王弘毅原本是地球上修士,自证自悟,此时凝视着这茫茫天地,赤气凝聚不散,不由哑然失笑。
五德三统种种争论不休之话题,说穿了一文不值。
前世王弘毅看过许多教授的论文,引经据典,考证清楚,可是本意一文不值,学者毕竟是学者,纸上谈兵,无论知识怎么样丰富,对这类事情,也难以真正体会真意,只能当工匠。
这和知识无关,只和实行相连。
在王弘毅看来,只有其内在力量才是唯一的根据——能凝赤气,就是现实中具备了崛起的力量。
凡自草莽起而大兴者,无不应火德,若有其它颜色,或国寿不长,或主兵败身死,罕有例外,若是原本是旧朝显贵,其德又有不同。
“王者受命,昭然明于天地之理,故必移居处,更称号,改正朔,易服色,以明天命……正朔改则天命显。”
王弘毅撑着伞,目光迷离,似是追忆,又似展望,心意渐渐而定。
时间推早一些时日
文阳府外,有施粥棚,只是只有将军府外空地上设有五个粥棚。
文阳长定两郡,已经基本上没有流民了,都分配到各县各乡编制户籍开垦荒地,但是前数日,红泽府大战,有些流民跑路到了文阳府。
由于人数不多,因此就由将军府施加恩惠。
此时,将军府石阶最高一层,站立着几人,为首是个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妇人,身上穿着配饰,显些有些低调,认真看去,却都非凡品。
看穿戴,这妇人不似主家,似是仆人,可丝绸衣裙通身气派,以及身后人的簇拥,却又令其身份扑朔迷离起来。
此人正是老夫人最得意的心腹——荷桂。
眼下,空地上,只见家丁排列,二百个设一粥棚,五个就是千人,千名流民排列着取食,粥插箸不倒。
这事,实际上是素儿提倡,说着:“表哥治政活民,自有公德,我们也可施粥建棚,这是私德,可为家宅祈福。”
老夫人听了大喜,就令设粥棚,由荷桂看管。
荷桂今非昔比,她的公公早已不再管事,被将军府养起来,将军特赐二百亩,十户佃户,也算是步入地主阶级。
她的丈夫,已经是八品官。
而荷桂作为老夫人身前心腹,将军眼里的半个家人,算的上是将军府内极特殊一个。
几个主家人,都不拿她当下人使唤,现在她管事不多,但无论哪一房哪一院,对她都要给些面子。
望着粥棚处人来人往,一下便想到前些年王家光景,真是恍如隔世。
“桂主事,您这话说的真在理,在这文阳府城里,谁不知道将军府的几位主家,都是是乐善好施,跟着这样的主家,我们这些也跟着沾光。”
一旁的仆人讨好的说着,荷桂听了抿嘴而笑,突然,她目光落在街道远处。
有数个骑兵,正策马朝这边奔驰而来,身上还插着小旗。
作为将军府的人,自是明白经常来往于府邸的传令兵衣着,一见这服饰,隔远了,也是看的出来。
“是传令使者,是将军大人有消息传回来了吧?”有个仆人惊呼的说着。
荷桂立刻从慵懒变的紧张起来。
这些年,她变的从容许多,对自家将军的事,她依旧是极为关心,原因很简单,一切富贵都依靠着将军,将军垮了,她家也完了。
“桂主事,小人几个,是传令来了,前来向府中回报前方消息,还请桂主事替小人向老夫人回禀一声。”这数骑行的极快,很快便来至面前,几人翻身下马,为首一个,有着火长标记的人,来到面前,恭敬说着。
凡是来往于将军府的人,对几位府中主事,必是认识,对此,荷桂也是明白,而眼前这人,她也有些印象,于是点头,说着:“你们到门房稍候,我这进去回禀老夫人。”
说着,她快步向内宅行去。
此时,一处走廊,过了洞门,就见到一处小院,沿榭亭栏杆。
在院中,别有幽情,正室房内,临窗有着桌几,桌几上有书籍茶具,设有椅子,椅子上都是半旧靠垫,老夫人、宋心悠、赵婉、素儿都在,说着闲话。伺候的媳妇丫鬟七八个,却连一声咳嗽不闻,不时捧上茶来。
此时春意正浓,真是个歇息的好时节。
只在这几人心中,都有着忧虑,王弘毅出征,她们都是牵挂。
老夫人过去好日子苦日子都过来了,性情沉稳。
谈到儿子时,只是淡淡,实际上只有一子的她,又可能不挂念?只不过是不想给这两位媳妇压力。
这时,素儿就说着:“将军必是大胜,有好消息来了。”
老夫人听了,忙说着:“素儿,怎么说?”
素儿抿嘴笑了,其实昨天,她就感受到府第内的气运发生变化,今天一来,就更是见得在场的三人,都是金黄之气直透明堂,气运大增,显是母以最]好o子贵,妻以夫贵,这无疑是王弘毅气运大增的结果。
现在气运大增,必是大胜,没有其它结果。
素儿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荷桂进来就禀告的说着:“老夫人,二位夫人,表小姐,前线有信使来了。”
这时,宋心悠和赵婉都是一惊,老夫人就倾身问着:“我儿怎么样?”
“老夫人,前线信使我不敢问,刚得到消息,便赶到这边来了,让他进来禀告吧”荷桂回话说着。
“把他唤……快叫他们到前厅说话。”老夫人看看面前的儿媳,这时,却是不好叫她们一同前去。
老夫人见儿子的将士没有关系,可这两位夫人去见,总有些不太妥当了。
“媳妇,我知道你们也想急着知晓消息,这事等我回来,再与你们说。”老夫人说着,站了起来。
“婆婆,我们知道。”虽然心急如焚,宋心悠和赵婉,还是同时回话说着。
老夫人见此,就自己前往前厅,接见前方的信使,到了前厅,才坐下,就吩咐的说着:“就叫他进来。”
有着这命令,片刻之后,一个火长就进来,到了里面,不敢多看,磕头说着:“贺喜老夫人,将军大胜,一举打败了魏存东,现在杜恭真已经降了,将军已经一举夺了红泽郡和定原郡。”
听了这话,老夫人顿时大喜。
虽然不太清楚外面的事,但老夫人也清楚,经过一战,儿子在蜀地势力会大增,安全会更有保障。
“来人,给赏五两”老夫人立刻站了起来,说着。
这信使立刻磕头谢了,退了下去。
老夫人连忙回去,到了内间,就说着:“前方传来消息,我儿大胜,一举打败了魏存东,现在杜恭真已经降了,又夺了红泽郡和定原郡。”
“啊,夫君安然无事,这就最好。”赵婉和宋心悠就想着。
宋心悠更是心中翻滚:“原本夫君出兵,能挫了敌锋就好,不想一举打败了魏存东,避降了杜恭真,夺了二郡。”
“现在夫君有四郡之地,这东益州全地,就要得了。”
这时,又听说老夫人赞着素儿:“素儿,我就知道你有些异术,不想如此灵验,还真是了得了,真叫人越看越爱”
素儿笑嘻嘻说着:“这是老夫人和表哥的福德气运,我只是能知道一二,却办不了什么事……您看世上哪有风水和算卦的人能富贵的?还要老夫人和表哥多疼我”
这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老夫人略一沉思,说着:“这是大喜事,要发喜钱,府地上下一百多人,总要发些喜钱下去。”
说着看向宋心悠:“你来办办这个章程。”
宋心悠连忙说着:“这个媳妇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问着:“那府内亲兵呢?”
“府里上下一百多人是指家里人,这亲兵侍卫都是将军掌管,和我们妇人没有关系,不必赏钱了。”老夫人心里清楚,吩咐的说着。
素儿看见着这些,心里清楚,浮现出笑意,不过,转念之间,看了看赵婉,见腹中已经有丝丝赤气,心知又怀孕了,只是不知是男是女,这胎才初显,没有超过了一个月呢
母慈妻贤,这的确有着蒸蒸日上的气象。
此刻风清气爽,夕阳西下,柔和洒落着金光,从窗中照了进来,素儿看着她们兴奋的表情,突然之间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