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云动》书友群
新书新作者群号:330823457《夺云动》书友群如果你进去人少请耐心!;
第一章 序章(很多背景,请耐心看完)
(涅笑知道序章不能繁琐,但确实有很多背景要交代,请耐心看完本章,笑笑的仙侠绝不会让你失望!)
“桀桀!阿弥他妈的陀佛,我命逆天,谁敢逆我!”
九华凌霄山上,一个脸sè狰狞的和尚震天狂笑,一把利剑插在他一侧腹中,山风刮过,利剑随风而动,让那和尚如同九幽厉鬼一般,引得山中激战正酣的百余正道尽皆面如死灰。
任谁都可以看出,和尚腹中之剑虽看似凌利,却并不足以致命。
然而,和尚笑声未央,利剑之中却是有着隐隐吟唱……
“渺渺苍穹,有耳聆听,今以残魂,祭于鬼乡,凄凄吾命,索引天威,以劫谴之,共赴阎罗!”
吟唱细若游丝,但山中之人却无不听闻,刹时,腥红血雨漫天而落,区区凌霄,神雷翻滚,天威涌动!
此时,山中众人才看到,那原本持剑与和尚斗在一起的白衣之人已是死在了和尚脚下,一缕淡蓝sè的流光从尸体中窜出,瞬间没入那柄随风而动的剑刃之中!
jīng血流光!
此人竟是拼着万劫不复、永堕轮回来引动天威!
这一刻,天地终于动容,在倾盆的血雨中,一道如九天银河般直泻而下的雷劫堪堪劈在剑上,将这二人同时劈的灰飞烟灭,瞬间消失……
......
浩渺荒宇,九华大陆。
凌霄山。
凌霄山者,九华之屋脊,衍有七峰,因其峰势如剑,虽各成一体却又一脉相连,固得名“凌霄七剑峰”。
书中有载:“凌霄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八千仞,广五百里。势笔直,无径可得山中。”
山中至高处,长年彩云萦绕,难窥真容,时尔有异彩自云隙间溢出,世人观之,皆言藏有神祗。实则不然,世俗眼中之世间,但凡风雨雷电、山移地陷,诸般奇异之事,莫不谓之神迹。
但,山中虽无仙人,却有求仙之人。
玉霄门,便是这山中乃至整个九华的修真翘楚。
然则,千年前却并未有这玉霄门,当时霸居凌霄的却是魔道妖僧“血禅子”的“鬼血禅宗”!
乃时,妖魔横行,天道沦丧,邪道yín威使得芸芸众生形同蝼蚁,而正道萧条,凄凄苟延,煌煌天威竟无一人敢持牛耳!
更奈何,“血禅子”本为佛门高僧,所修天轮异于常人,因执念过盛,堕入鬼道,一丝善心渐被蚕食,更是凶残暴虐,生啖活人!
正当邪焰弥天,天道将灭之季,九华间却有一曰“云”者,横空而出!
此人手持一柄“天阙”剑荡尽无数妖魔,乃扶天道于即崩,揽狂澜于将倾,凭几乎一人之力,率数百苟延于漠北蛮荒之地的修真之士一路杀到了凌霄山下。
而当时的玉霄始祖玉虚子只是这几百人中一个身微无名之辈,只因云见其根骨虽佳,但却少人指点,实有美玉无琢之憾,本yù收为弟子,无奈玉虚子年岁颇大,恐其难堪,而自己又已收有徒弟,虽资质略次,但也不是庸庸之辈,于是便将此事作罢,转而细心指点,昼夜亲教,以期能佑天道普世。
先一年,大小数十仗,尚不闻玉虚子之名。复一年,凌霄山下,皆言其能,有追而辩其身者。累三年,乃出,独挑凌霄六峰魔众,名动九华!
云本不奢望以这区区百人之众能灭掉“鬼血禅宗”,但见玉虚子功力jīng进如斯,顿觉信心倍增,于是,在凌霄山下修整月余,便率众一举攻上了凌霄主峰,天枢峰。
云和玉虚子合二人之力与那血禅子斗了三天三夜,在见到玉虚子灵力耗尽,毫无战力,自己凭一己之力又并无胜算的情况下,云挥剑自刎,将自己的jīng、血、魂化为流光与天阙剑融为一体!
一时间风云sè变,紫电飞滚,天枢峰上黑云怒涌!山中拼斗正酣的正邪中人尽皆罢手,震惊的看着这有如神迹的一幕。
毫无悬念,云以命所驱,天阙如有神助,以破竹之势顺利的插入了血禅子腹中!
jīng血流光,引动天威!在怒泄而下的天雷之中,云和血禅子瞬间消散......
经此一役,做为合力杀死血禅子之一的玉虚子顿时名声大噪,被众人与云齐名,合称为“二圣”。
玉虚子见邪魔方败,正道百废待兴,而这凌霄山又是个灵气十分充沛的所在,便召集众人说明在此开宗立派之意,众人欣然附和。不过他不敢太过托大,在得知云的唯一传人不愿随他入门后,便将这凌霄主峰天枢峰给了他,而自己则在凌霄第二峰——天玑峰上创立了玉霄门。
凌霄七剑峰,原本便是以九华传说中的七把古剑“天枢、天玑、天旋、天权、玉衡、瑶光、开阳”为名,云的传人在得了天枢峰后,由于云葬身此处,于是便将天枢峰更名为“落云”。
这倒也恰恰迎合了天枢峰的美景,因此峰绝顶之处,长年云雾萦绕,不见真容,而左近却晴空一片,毫无云彩,大有聚云之势。且云雾间常有奇彩流出,似有异宝,无数正邪两道高人曾进内寻觅,却从此没了消息,固又有“彩云落,仙不过”的美誉,谓之“落云”正是恰到好处。
云的传人名叫莫南,众人皆知此人虽说资质颇佳,但入道不久,未承乃师真传,得了这天枢峰也全靠师尊福荫,但云的神威犹在,众人对此事皆不敢有异言。
莫南改了峰名,从怀中掏出两本云在大战前夜交给他的书来,轻抚书面,此时物在人非,顿觉悲切,眼中凄泪上涌中,师尊的叮嘱终是再悬耳畔:
“莫南,为师和你相处时rì不多,未能潜心指教于你实是有愧,明rì之战我并无胜算,这两本书你先拿着,我有些话要交代与你。”
“明rì一战无论胜负,天下从此也便多事了。以我的推演,自此天道沧桑,千年一劫!虽不能算出祸从何起,但这劫数却是必然。给你的两本书其中一本记载的是些算命风水和练符的小术,名曰《推殇图》,虽说对修真一途没什么大用,但勤加钻研也可推演天道、小窥古今,这千年劫数便是由此书中推演所得。”
“而另一本叫做《夺云动》,此书是我自一处空间裂缝下所得,并不是什么修真秘术,只是教人清心寡yù,排除杂念,对提升境界有很大帮助,你一定要用心研习…...我能给你的也就这些了。切记,不要争名夺利,天下事自有能人去管,你只需记着延续我一脉不灭,将这两本书传下,待得有缘之人!”
想到此处,莫南压下心中悲切,喃喃道:“不与人争斗,延续一脉不灭……”他猛的抬起头道:“那我也立个山派吧,此峰即已更名为‘落云’那我的门派便也叫落云!”
于是,莫南便也在落云峰上创了落云门,自称“无yù”,可笑的是他这落云门自门主到徒弟就只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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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能看到这里!从下一章开始,笑笑一定会让你的所有情绪都在书中!!
《夺云动》是我的重生之命!所以,不说那些太监不太监的废话!没人会拿命开玩笑!涅木的仙侠必定不会让各位失望!;
第二章 富家三少
乌飞兔走,寒暑交替,瞬息千年。
千年的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方今之世,天道荣昌,邪魔退避。
在这近千年间,九华大陆上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莫过于有人在无意间开启了通往仙踪大陆的传送阵,而这,无疑颠覆了世人的认知。
浩渺宇宙,九华之地不及沧海一粟。
在那传送阵开启之前,所有人都认为天地之间就只有九华这一块大陆,但传送阵的打开,却让人们都知道了,在九华极北之地,那无边无际的鬼蜮(yu)古林之外,还有着一处仙踪大陆。(注:鬼蜮,鬼和怪物的统称。)
可惜开启传送阵之人在进入后,半年有余便即返回,并用毕生法力撕毁了开启传送阵的符咒,留下一枚玉简后从此销声匿迹,而玉简之中却只有一句话:
“方外仙踪,生人勿近!”
这仙踪大陆便由此得名。
后辈中有多事之人,竭尽全力寻找被撕毁的符咒,想一窥仙踪大陆真容,但终究都是一无所获,此事在九华沸沸扬扬的闹了几百年后才算消停。
如今,在九华这片沃土上,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和散修家族如雨后chūn笋般破土而出,只是这些势力却或多或少的都依附在十数个修真界顶尖的门派之上。
玉宵门,自然是这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一个。
现今的玉霄门已是有着门众三千人的修真大派,占尽了除落云峰外的天玑峰、天旋峰、天权峰、玉衡峰、瑶光峰和开阳峰。门中高手如云,现任掌门上清道人更是仙法通玄,传闻他已是半步登仙的修为,以天尊之能稳坐这第四代掌门之位。
而此时的落云门虽也已传下四代,却依旧是一脉单传,如今的掌门兼“杂役”是被人称为“疯游子”的易风。据传此人行事乖僻,整rì里以酒为乐,云游四方,靠捉些小妖小怪,替人算命看风水换取酒资度rì,修真界有些人甚至以此人为耻。
……
漠北蛮荒之地与中原沃土接壤之处有一小镇名曰:耀岗。
此时虽已冬末,淡淡的残雪却依旧将小镇方圆百里之地笼罩上了一层渗人的凄凉。
镇外北十里,杨家庄内,一处破败的草棚前……
“小杂~种!喏,拿去让你娘洗了!”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将手里一叠衣物扔向面前一个约摸十一、二岁左右,衣衫褴褛的小男孩道。
男孩拾起跌了满地的衣物,稚嫩的脸上明显已经少了那份童真,他缓缓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他这个年纪不应有的沧桑,道:“二位姐姐,这好像不是大娘和两位哥哥的衣服,为何也要拿来?”
两个丫鬟中,一个眼角生痔,一脸媚态的女子捡起衣物中的一件红底百花肚兜,贱笑一声道:“这是我们姐妹的衣物,怎么?难道你娘就不要洗了么?”
那孩童咬了咬牙,似是强忍着什么,缓缓道:“既然是二位姐姐的我来洗了便是,但劳烦姐姐给大哥通传一声,家母劳累过度已经病倒多rì,请大哥念在一脉兄弟的情份上舍些药石给我,让我医好母亲也好继续为杨家效力。”
那眼角生痣的丫鬟又是一声贱笑道:“别痴心妄想了,大少爷会管你们母子的死活?一个贱婢,一个是贱婢生的杂~种,怕是你们死的早些大少爷才安心呢。”
那本来唯唯诺诺的小孩突地眼中涌上一层怒火,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狠厉道:“你骂我可以,但若再敢辱及家母,我虽年幼也要与二位姐姐同死!”
一股死亡的气息从这个仅仅十二岁的小孩身上散出,直震的那名说话的丫鬟呆立在原地,一时竟不能有丝毫言语!
“小玉姐,和这小、小杂~种有什么好说的?走,我们忙我们的去!”另一人拉了一把愣住的丫鬟转身便走,她们甚至再没敢往那小孩的方向看上哪怕一眼。
看着远去的两个丫鬟,男孩叹息一声,收拢了脚下散开的衣物,往旁边的草棚走去。
男孩名叫杨天可,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他的身份却是这耀岗镇首富杨家庄的三少爷!只是他这三少爷却是庶出,是偶然一次杨老庄主醉酒后,和当时身为丫鬟的杨天可的母亲酒后乱xìng的产物。
也许是杨老庄主年老体弱,杨天可在出生之时便险些夭折,那时,杨母如疯癫般整rì抱着孩子跪乞苍天,满嘴都是:“天可怜见、天可怜见……”的胡话。说也奇怪,当杨母几乎哭干了眼泪之时,杨天可竟然不医自愈,杨老庄主有感而发,便给孩子起了个“天可”的名字。
杨老庄主在世时杨天可母子虽然也不受众人待见,但有庄主的一丝愧疚和怜悯在,倒也住的是红砖瓦房、衣食无忧,而且还给杨天可定了一门亲事,合庄上下也没有人敢当面对他们母子说些污言碎语。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前杨老庄主过世,大少爷杨章以二十之岁继承家主之位,自那以后杨天可母子便被赶到了这庄中连下人都不会居住的草棚之中,每rì里kao浆洗衣物和打杂混饭度rì,就连经常走动的那门亲家也有两年未曾上门了。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杨天可惊的摔下手中衣物,几步冲入草棚之中。
草棚内,几块木板搭起的床榻之上一个看似三十岁左右,但却容颜苍老,面sè惨白的妇女正一手捂着嘴不停的咳着,一丝血迹从她捏着的手中渗出,见杨天可进来,她不着痕迹的抹干了嘴角的血迹将手藏在了被褥之下。
杨天可扑到床前,轻抚着妇女的脊背泣声道:“娘,还好些么?”
“小天不用担心,娘还好。”母亲捏了捏小天已经冻裂的小手道:“只是苦了你,大冷的天还要浆洗衣物。”
“没事,孩儿受的了。”杨天可反捏住母亲的手安慰道。
“哎……”杨母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咣、咣、咣!”一阵锣鼓声打破了母子两的沉寂,只听院外一个渐渐远去的人声吼道:“张仙人回府!合庄上下前往正堂相迎!张仙人回……”
杨母推了推杨天可道:“小天快去!张仙人回府是大事,去的迟了怕是要受责罚。”
“这张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去!”杨天可嘟囔一声道。
“还是去吧,不去的话怕是连今晚的饭食也会被苛扣……”杨母叹了一声道。
杨天可略一思量,挪了挪身子极不情愿道:“那娘亲稍等,我去去便回来陪你。”
“嗯,去吧……”杨母挤出一丝笑容道。
杨天可又轻抚了几下母亲的脊背,这才转身踏出草棚……
“啪!”
刚刚走出草棚不远的杨天可,突地扬起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一声脆响,在他嗡嗡的耳中不停徘徊。
母亲咳出的鲜血虽然隐藏的好但他还是看到了,可是杨天可并没有揭穿,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即使说出来也是凭添母亲的伤感,根本无济于事……
第三章 七色天轮
杨家庄正堂前的空地上此时已经是人头攒动,正堂门外台阶之上一把镶金边的太师椅中,一个鹤发白须的老道正端坐其上闭目养神,杨章和一个与杨天可一般大小的孩童一左一右翘首站在两旁,二人脸上皆是一脸的喜不自胜,而杨天可自己却找了个角落安静的站在那里。
杨章见众人到齐,向前踏出一步扬声唱到:“恭迎张仙人回庄!”
那被唤作张仙人的老道听得这一声吆喝,微闭的双眼突地一睁,一个状若皓月,方圆两尺左右的银盘瞬间在他的脑后凭空显现!悬空的银盘之上赤、橙两sè光环呈彩虹状依次排列,一股逼人的气势赫然从他的身上蓬勃而出,摄的台下众人齐齐拜倒,一时间“恭迎张仙人!”之声响彻整个杨家庄内!
在九华大陆,修真者脑后的银盘被称之为天盘,除了一些特例外,一般低阶修真者的天盘底sè均为银白之sè。
而修真者修为的高低却是由天盘之上七sè天轮的多少所决定,所有天轮都以彩虹的颜sè和形状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层次,而这七sè天轮又分别对照着七种境界,分别是:天徒、天士、天师、天灵、天婴、天魂、天尊。
传说天尊以上还有天仙和天神的境界,但在如今的九华大陆上却是无人见过。
然而,虽说只有七轮传世,但却不只是表面上简简单单的七种境界,当然,这都是后话,以如今这位张仙人的修为,却还没有资格触碰到那个层次。
这张仙人脑后赤、橙两sè天轮显现,而那橙sè天轮sè泽并不是很深,虽然他年纪老迈,但很明显,在这修真一途上,他最多也只算个中阶天士。
张仙人看着台下跪拜的众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懒散的微闭起双眼,摆出一副仙风道骨道:“杨章,让众人散了吧。”
杨章依言向台下挥了挥手,众人再次跪拜后起身散去,杨天可临走时暗暗的啐了一口,这张仙人在四年前被杨老庄主以重金礼聘为杨家庄二公子杨朔的师父,而杨章却因年岁过大未能如愿。这老道善喜出游,每次回庄都要合庄上下前来参拜,却都只是为了显摆他脑后的光quan,虽然杨天可并不知道这光圈代表着什么,但看那张仙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知道他的修为也高深不到那去。
等众人尽皆散去,一旁那个和杨天可一般大小的孩童上前一步拜伏在地,道:“徒儿恭迎师父回庄!师父这一年云游不知可曾有所收获?”
张仙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物递向那孩童道:“起来吧,这是给你的!”
这孩童便是二公子杨朔,和杨章是同母兄弟,与杨天可也是同年所生,只是比杨天可大出几月而已,三人名义上虽是兄弟,但在杨章、杨朔两兄弟眼中,杨天可母子实是与猪狗同类,而在杨天可看来,这杨朔年纪虽小但脑中的坏水却是要比杨章多出许多。
杨朔接过张仙人手中之物,原来是块铁质的牌子,他定睛看去,只见牌子上镂空雕刻着七座形如巨剑般的山峰,山峰之上云雾缭绕似幻似真,一眼看去竟有种此山便在眼前的恍惚感!
“这是什么宝贝?”杨朔起身问道。
“此物是凌霄仙山玉宵门的名帖,再有三年便是玉宵门开山收徒之rì,你持此贴前去,以你的资质必能入得玉霄山门!”张仙人轻捋长须道。
“玉宵门?那是什么地方?”杨朔疑惑的问道。
“玉宵门乃我九华修真翘楚,你若入得此门,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这块名帖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到手,待你飞黄腾达之时可别忘了为师今rì的恩惠啊!”张仙人拍了拍杨朔的肩膀道。
“师父放心,徒儿必不敢忘……”
“大庄主!”
杨朔正说话间门外一声吆喝打断了他的话语,他不仅怒从心起,暴喝一声道:“瞎了你的狗眼!你是要作死么?”
那吆喝之人刚刚踏入院门便被杨朔的暴喝吓的双腿一软,双膝跪地颤声道:“小、小的不知张仙人还在院内,请、请二庄主恕罪啊!”
杨朔正要发作,却被一旁的杨章挡住,只听他踏前一步道:“阿九,你也跟了我多年,怎的如此不知礼数?想是平rì里让你骄纵惯了,等会看我如何收拾你!”杨章的话中责怪之意并不多,看来这阿九倒是很得主子赏识。
“说吧,什么事?”杨章瞪了一眼阿九继续道。
那阿九如捣蒜般向张仙人和杨朔磕了几个头,在这二人面前他是绝不敢放肆的,尤其是那杨朔,虽然年纪尚小但手段的狠辣他却是已经领教过了。
响头磕完,阿九才战战兢兢的道:“吴、吴文私塾的吴先生带着媚儿小姐来了!”
“媚儿也来了?他们此时在那?”杨章一脸惊喜道。
阿九惶恐的脸上立刻换上一丝谄媚道:“阿九知道大庄主心意,自作主张把他们带到院门外了。”
杨章咧嘴一笑正要出门相迎,猛然间察觉自己失态,于是停了脚步转身尴尬的看着张仙人和杨朔,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杨朔鄙夷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鼻中冷哼一声,转身对张仙人毕恭毕敬道:“师父,你走的这一年我命家人搜罗了不少上好的仙根灵草,请随我来,徒儿拿给您看。”
张仙人微哼一声也不多言,起身随着杨朔而去。
杨章见两人走远,转身对阿九道:“快,将媚儿请入正堂之中!”言毕,他倒是先行进入正堂,整了整衣衫宽坐在主位之上,摆出一副家主之风品茶而待。
不多时,阿九便带着一老一少步入正堂,那年龄大些的男子约摸四十来岁,一身儒生打扮,但眼角间始终挂着的谄笑却给此人凭添了些许jiān猾的气质。
他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妙龄少女,此女柳叶弯眉、巧鼻朱唇,一对本不稀奇的丹凤眼在眼角处却微微上翘,使她整个人顿时媚态自生,妖娆天成!
杨章见二人进来,故作镇定的放下手中茶杯道:“吴文先生、媚儿小姐快请入座!”
二人坐定,吴文一脸谄笑的拱手道:“大庄主,我此番前来依旧是为小女和三公子的婚事……”
杨章挥了挥手道:“吴先生的意思小侄知道,只是这婚事是我爹生前所定,媚儿已然是我杨家的人,若是真的退了婚怕惹外人耻笑啊!”
“可是三公子如今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总不能让我这如花似玉的女儿嫁出去连顿饱饭都混不到吧!”吴文满脸愁容的叹道。
“那吴先生的意思是……”杨章轻嘬了一口茶道。
“媚儿已然是杨家的人,此事是三公子不济却与杨家无关,退婚自然是有伤两家体面,但若退婚后依旧嫁的是杨家之人……”吴文yù言又止道
“什么意思?”
吴文摆正了身子,脸上愁容一扫转身看了看吴媚儿,眼有深意道:“不知大庄主看我这女儿如何?”
杨章放下手中茶具,眼中sè光微泄,道:“媚儿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又有吴先生悉心调教,知书达理、娇媚有加自是不必说了。”
杨章眼中的sè光被吴文尽收眼底,吴文心下暗暗一笑,端起阿九送上的茶杯轻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漫不经心道:“若我将媚儿改婚给大庄主,不知大庄主可否愿意?”
新书开张,没有多少废话,如果看的高兴请留下你的足迹,涅笑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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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死也不允
杨章眼中sè光更盛,但依旧按捺着xìng子道:“这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如此媚儿依旧是杨家的人,而丢了脸面的只是三公子罢了,一个贱婢生的儿子想来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吴文话音一顿,眉头微皱道:“只是你我两家在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堵众人之口,却是要让这母子亲口退了婚约才是。”
其实杨章早已对吴媚儿垂涎已久,但奈何吴媚儿已经和杨天可定了亲事,往rì里有这人伦纲常羁绊,恐他人耻笑,他倒是不敢太过放肆,如今吴文亲口提出此事却是正中下怀,于是,杨章也不掩饰,脸泛yín~光的瞟向一旁正娇羞作态的吴媚儿,问道:“但不知媚儿可否愿意?”
吴媚儿娇作的捻起手中的一方帕子,轻轻遮住腮边,道:“但凭父亲和大庄主做主……”
吴媚儿的话激起了杨章的xìng子,他猛的站起身,道:“哈哈!如此甚好!阿九,去将那小杂~种母子给我叫到正堂来!”
“大庄主,听说那贱婢已经病倒多rì,此时怕是走不动了。”阿九哈腰应道。
吴文袍袖一挥道:“抬也要给我抬来,要死等了结了这桩子事再死!”
“得嘞!”阿九唱应一声转身窜出门去。
杨天可母子居住的草棚虽然离正堂尚有一段不短路程,但这阿九明显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奴才,不过片刻时间他已督促着两个家丁将杨天可母亲抬到了正堂之上,而杨天可则是紧捏着母亲冰凉的手跟在身旁。
看那家丁抬着的木板上被褥齐全的样子,他们尽然是连着杨母的床铺一并抬了过来!
阿九命两个家丁将杨母放在堂中地上,低头哈腰道:“大庄主,人给您抬来了!”
杨章挥了挥手示意阿九退下,他微咳一声冲着杨母道:“你看看堂中之人可还认识?”
杨母半卧在床铺之上,向着吴文父女微微欠身,道:“亲家、媚儿小姐。”
吴文端起茶杯微作掩饰的“嗯”了一声,而吴媚儿则是鄙夷的一声冷哼别过头去。
杨天可看着眼前的两人并未吭声,吴媚儿大他三岁,三年前杨老庄主还在时,这吴媚儿会时常来杨家庄找他玩耍,极是亲昵,但如今看来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杨章端了端身子,开门见山道:“吴先生此番前来是商讨退婚之事,媚儿虽然年岁已足,但我看你们母子俩左右是无力迎娶,不如就此退了这桩婚事也不耽误媚儿的前程。”
“咳、咳、咳!”杨母一阵剧烈的咳嗽,杨天可赶紧轻抚着母亲的脊背道:“娘,不要动气,小心身子!”
杨母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喘了口气,缓缓道:“这桩婚事是老爷生前所定,断断不能废…咳咳…去!”
杨章心中一怒正待答话,一旁的吴文却插口道:“你们母子如今混的这般光景,看你的样子怕是也没有多少时rì了,难道你想让我的女儿将来也和你一样病死榻上么?”
杨母微微一愣,她虽然早已听说了吴家想要退婚之事,但她始终没有想到,以吴文教书育人的身份说出话来也如此咄咄逼人,不留情面,可是当她低头看到自己身下破烂的被褥和衣不遮体的杨天可时,她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惨淡一笑道:“我死又何妨?你这婚若是一退,让我儿将来如何为人?”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亲家,你也是识文断字,懂得礼义廉耻之人,何况我儿尚未成年,rì后之事还未可知,你怎能如此急迫的做出这等混……事来?”
杨母的一席话让吴文面sè一愧缩入椅中不再言语,而杨章此时却是再也按捺不住,从椅中“噌”的站起道:“实话告诉你,媚儿退婚是要改嫁给我!你个贱婢,猪狗一般的东西,小心我……”
“住口!”一旁的杨天可豁然起身暴喝道:“我母子是活的不如杨家庄的一条猪狗,但却做不出这猪狗一般的事来,不就是退婚么?谁又稀罕?我答……”
“哇!”杨母此时一口鲜血喷出,微颤颤的拉了杨天可一把道:“不、不可!”
“娘!”杨天可一惊扑向母亲,杨母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神有些涣散道:“听、听为娘一句,男儿立世为人,此事若做了如何在人前抬得起头来?”她抬眼扫视了一遍堂中众人,憋足一口气道:“如此违逆人伦之事,即使我死,也绝不应允!”言毕,眼中如回光返照般she出一道不容置疑的坚定看向杨天可,身子微微一软向后倒去!
“娘!”杨天可惊呼一声一把扶住母亲的身子,可怜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此时却已乱了方寸。
杨章微微一愣,指了指阿九道:“看看还有气没?”
阿九应声上前,在杨母的鼻端一探道:“还有一口气在!”
“快些抬出去!别死在堂中,恁地沾染些晦气!”杨章伸手一指门外道。
阿九应了一声招呼着两个家丁将杨母抬了出去,而杨天可此时却已经是目光呆滞紧捏着母亲的手跟随在侧,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也未再向众人瞟上一眼,在杨天可起身的那一刻,杨章和吴文诧异的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死气,两人对视一眼居然均未吭声。
等杨天可母子走的远了,这正堂中的压抑感才渐渐散去。
“咳!”杨章微咳一声打破沉寂,道:“看样子想要这母子亲口退婚怕是有些难了,吴先生和媚儿先回去等候,今rì张仙人回庄我须多去陪陪,改rì定要想个法子让他们吐了口才是!”
“张仙人回庄了?不知我可有幸拜见?”吴文显得有些殷切道。
这张仙人虽然只是个两轮天士,但生xìng张扬从不避讳,在这耀岗镇中倒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吴文不顾廉耻巴巴的要把女儿许配给杨家,除了看上杨家庄的财势外,这张仙人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因素。
一提及张仙人,杨章脸上不由自主的显出一丝傲sè,这方圆百里之内可只有他杨家庄才有修真之人坐镇,这份殊荣也只有传闻中那些散修家族可比了。于是,杨章恢复了他庄主的气势,缓缓道:“等媚儿过门后多的是机会,倒是不用急在这一时。”
吴文有些悻悻的“哦”了一声,起身拱手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家中等待大庄主的好消息了,告辞!”
“嗯,吴先生慢走!”
送走了吴文父女,杨章回到自己屋中从墙壁暗格中拿出一小块重金购得的jīng铁,找来那个眼角有痣的婢女小玉,问明了杨朔和张仙人的所在,这才揣着jīng铁向后堂赶去。
虽然杨章由于年岁的关系不易修炼,也不能拜张仙人为师,但他知道,只要做足了这奉承巴结之事也总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后堂中,张仙人正手捏着一根草药细细品鉴,杨朔则盘膝坐在一侧的床铺之上做着他每rì必修的灵气感应。
张仙人不止一次的提到杨朔天赋异禀,是修炼中的奇才,只是他自己原先的门派功法有些不济,耽搁了杨朔,若是杨朔生在散修家族,有丰厚的修真资源垫底,此时怕早已凝结天轮踏入修真大门了!
而这杨朔虽然心地比他大哥还要yīn毒,但在这修真一途上却是极为勤恳,三年时间下来,他已经能渐渐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气流动,再有几rì想来也能做到灵气吐纳了。
杨章此时立在门外,轻声道:“小子rì前得了些东西想献于仙人,不知张仙人有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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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杨母之死
“哦?既如此轻些声进来,不要打扰到朔儿修炼。”张仙人看了看床铺上的杨朔轻声道。
杨章知道杨朔修炼的紧要,也未回应,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挤入屋中,将手中的jīng铁递到张仙人面前细声道:“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块jīng铁,张仙人看看还能用不?”
“哦?我炼制小剑正缺少一块jīng铁,你倒是有心了。”张仙人接过杨章手中的jīng铁点头赞许道。
“这是小子应该做的,仙人用的着就好。”杨章的欣喜溢于言表,他看了看杨朔,道:“二弟修炼可还好么?”
“我看他现在已经感应到了天地间灵气的存在,哎!也是难为他了,竟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张仙人轻声叹息一声继续道:“不过以朔儿的潜力若能在天轮初结时引动灵凝之火,从而跻身于灵凝师的行列,那将来的前途可真是无量了!”
“二弟若有这福份倒是光耀了我杨家门庭……”杨章正说话间猛然看见杨朔在膝盖上、手拈莲花的两指指尖,两股淡淡的雾气缓缓形成,骇的他赶紧收声闭嘴,不敢言语。
张仙人此时也停下了动作,全神贯注的盯视着那两股气雾……
“大庄主!”
一声吼叫如晴天霹雳般打破了屋中的沉寂,只听阿九的声音在门外叫道:“大庄主,小玉说你在后堂,你快去看看,那贱婢咽气了!”
一个“了”字刚刚落地,后堂的房门便在“嘭”的一声中赫然敞开!
房门一开,眼前的景象让阿九惊的亡魂直冒,赶紧跪伏在地,他平rì里如此大呼小叫惯了,谁知今天走了什么霉运,尽然两次都遇上张仙人和二庄主,而且,他隐隐的感觉到这次好像闯了大祸,这房间中压抑的气息让他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张仙人有些呆愣的看着眼前的阿九,刚才杨朔已经聚集了些许天地间的灵气,这是极为重要的领悟,过了这一关,杨朔便能循序吐纳凝结天核了,谁知竟出了这等岔子!也是他过于关注杨朔的动作,尽然忘了感应外界的动静……
床榻上,杨朔此时的领悟已然骤停,他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竟然看不出一丝悲喜,伸开双腿,一步步的踱到阿九的面前。
阿九见杨朔过来,虽然看不出杨朔脸上的喜怒,但他仍旧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毛发已经炸开,他抬起头看着杨朔的双眼颤声道:“二、二庄主,奴才该死!实在不知……”
“低下头。”杨朔的声音很平淡,他的嘴角甚至还牵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阿九依言赶紧低头,将地面磕的“咚咚”作响!杨朔嘴角那丝柔和的笑意在他看来是如此的诡异!
“锵!”
一声轻响伴随着刺断骨骼的“咯嘣”声,一柄锋利的匕首瞬间从阿九的后颈洞穿而过!
阿九磕落的头势并未稍缓,又是“嘭!”的一声,磕完了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个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的冲力使他脖颈从刀口处应声而断,只留下颈后的一丝皮肉牵连着他那到死也不肯闭眼的头颅!
“咳……”杨章yù言又止的收回了本想阻拦的手,他突然间明悟,也许这种死法对阿九来说是一种解脱。
“朔儿,你刚才的领悟……?”张仙人忐忑的问道,他生怕杨朔领悟到的东西就此断掉,相比之下,一个下人的生死根本不会让他有丝毫在意。
杨朔拔出插在阿九脖颈上的匕首,掏出一块手帕搽拭着上面的血迹,道:“师父放心,耀岗镇中前rì有人采到了一株聚灵草,我已命人购下,待我明rì亲自去取,想来,有这株药草辅助,我再感应几rì应该可以练回来。”
“这就好……”张仙人松了口气道,这聚灵草虽然算不上什么上好药草,但对此时已经感应到一丝灵气的杨朔来说,却是有着一定的好处。
杨朔将匕首收回袖中,转头对杨章道:“大哥,刚才这奴才说谁死了?”
杨章一愣,一时竟未反应过来,他咳了一声掩饰了下尴尬道:“哦,是那贱婢,刚才在正堂中吐了口血,怕是回去没顶住,死了。”
“这贱婢死的倒还真是时候!”杨朔话音一顿,微微咬牙道:“既然老的死了这小的留着也是无用。”
“二弟放心,我这就去办!”杨章转向张仙人抱拳躬身施了一礼,这才有些匆忙的退了出去。
杨章此时片刻也不想待在这后堂之中,他活了二十多岁还从未杀过一人,但看他这二弟,才仅仅十二岁,杀人便如切菜一般,脸上连丝毫的波动都未曾有过,对于杨朔的这份狠辣,杨章此刻已经暗暗生了芥蒂,他脑中一直在想,如果刚才出声的是自己,杨朔将会如何对待?
摇了摇头,杨章叹息一声暂时撇过了这个想法,好在再有三年杨朔便要离庄参加那什么玉霄门的开山收徒,希望他能如愿以偿不要再回来了才好。
杨章一路向正堂而去,半道上遣了几个家丁吩咐将杨母的尸身抬到正堂来。
这杨章平rì里看似飞扬跋扈,其实是一副好sè懦弱的xìng子,做做样子充充门面倒还可以,若是真让他动刀杀人他可是根本做不来的,虽然杨朔刚才的话明显是让他杀了杨天可,但好在并没有明说,他乐得蒙混过去,在他想来,也许乘这个机会还能让杨天可答应了退婚之事也说不定,只不过无论如何杨天可是决计不能再留在庄中了。
一想到吴媚儿那娇媚的脸蛋和妖娆的身段,杨章的脸上渐渐浮上一丝yín~sè,阿九那血淋淋的死状顷刻间竟被他抛在了脑后!
正堂之中,几个家丁在杨章刚刚坐定之时便已将杨母的尸身连着床铺又一次抬了进来。
杨天可死死的攥着母亲冰冷的手跟随在侧。
没有哭闹,他犹如死尸般空洞的眼神淋漓尽致的诠释着此刻的悲伤,让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能深刻的感觉到那份生无可恋!
杨章微咳一声道:“既然这贱……”他本想用一句咒骂打破堂中几乎令人窒息的灰闷之气,但当他接触到杨天可瞬间充满死气的眼神时,心底一个哆嗦,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堪堪接道:“……已、已经死了,你有何打算?”
杨天可眼神恢复了空洞,嘶哑的声音如同九幽的丧钟般毫无半点生气道:“希望你念在同胞兄弟的份上给我一副棺木,让我安葬了母亲。”
杨章此时渐渐重拾镇定道:“棺木可以给你,我甚至可以找人帮你挖好了墓穴,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杨章起身道:“你从此不得再踏入杨家庄半步,并且退了和媚儿的婚约!”
杨天可眼中依旧没有起丝毫的变化,好似杨章的条件他早已知道一般,缓缓道:“这杨家庄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再踏入半步,不过你让我用婚约换取棺木,只怕母亲在九泉之下躺在这幅棺木中也不会睡的安稳。”
“你竟如此不孝,难道想让你的娘亲暴尸荒野不成?”杨章依旧不死心的追问道。
杨天可凄然一笑道:“我本就不孝,无力保护母亲周全,难道还让她在死后也不得安息么?”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杨章声sè一厉道。
“母亲说过,‘死也不允’!”
“好!好一个‘死也不允’!”杨章此时已经按捺不住xìng子,若不是顾忌旁人耻笑他违逆人伦、强占弟妻,他又怎会浪费这些唇舌,但此刻火气上涌的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于是怒喝道:“来人!将这杂~种给我乱棍打出庄外!把这尸身一并给我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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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乞棺葬母
杨家庄大门外,杨天可倒卧在路旁,环抱着母亲的尸身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冰冷的大门。
刚才赶他出来的那些家丁见他可怜并未下重手,但即便如此,以他十一、二岁的身子这一顿暴打也是让他浑身青肿、嘴角渗血。
身上的伤痛杨天可并未在意,但母亲逝世的悲切却在此时将他的脑中冲的一片空白。
没有泪水,小天甚至连身子也未挪动分毫,他抱着母亲的尸身呆呆的坐在那里,眼中的虚茫让人猜不透他脑中所想。
也许是天可怜见,下了数rì的残雪居然在此刻停了,只是,当冷月初升时,漠北刺骨的寒风依然无情的割在了他单薄的身躯之上。
杨家庄大门内,通明的灯火跳过厚厚的围墙照在杨母的脸上,黄灿灿的灯光让她死寂的脸庞覆盖了一层生机的假象,小天用几乎冻僵的手轻抚着母亲额前的发丝。门内几个尚有良知的家丁实在看不过去,抱了几捆柴火在离小天母子不远处点了一堆篝火……
整整一夜,杨天可就这样抱着母亲未挪分毫,当天边第一缕亮sè刺破夜空时,他抬起低了一夜的头,看向天际。
远处,天与地、rì与夜在此刻混为一sè,哪还分得清天地黑白,yīn阳乾坤……
嘴角的血迹已结成冰凌,但,看着那不分黑白,yīn阳一sè的天际,他,却笑了!
弱冠青髻,却敢笑天地不仁!
残笑淡去,杨天可缓缓起身,用自己瘦小的身躯半背半拖的驮着母亲的尸身向耀岗镇走去。
……
耀岗镇中,背负着母亲的杨天可步履蹒跚的踏在冰冷的积雪上,脚下发出一声声悲戚的“咯吱”声,让看见他的行人都远远的躲了开去。
一处寿材铺前,杨天可就这样驮着母亲敲开了店门,门刚刚打开一道缝隙,他便跻身道:“店主,收伙计不?不要工钱不管饭,只求一副棺椁!”
“有这好事?不过你背的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须的中年人揉着蓬松的双眼懒散道,突然他揉眼的动作猛的一停,跳将起来叫道:“死人!!!我呸!大清早的你背个死人敲门!棺材店就没忌讳了么?滚、滚、滚!再不走看我打折你的腿!”说着一把将杨天可搡出门外“嘭”一声紧闭了大门。
杨天可被搡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扶了扶背上的母亲微叹一声,母亲已逝,无论如何也要找一副棺木让她在死后有个安身之所,可如今自己身无分文,背着母亲的尸身又找不到活计,万般无奈之下,杨天可向镇中一处比较热闹的街市走去。
……
“乞棺”
跪在街旁的杨天可将母亲的尸身横放在自己面前,用生满冻疮的手在洁白的雪地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这两个刺眼的大字!
此时时值正午,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已经有不少人在走动,不多时,杨天可面前三三两两的聚集了十来个好事之人。
“你看看,这不是杨家庄的三公子么?”
“什么三公子!不过就是个庶出的弃子罢了,连娘死了都没钱殓葬还提什么三公子。”
“就是,都混到这份上了头还扬的老高!”
“你们仨怎么说话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这乞钱葬母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干嘛要低眉顺目的?你们不给我给!”
“说的也是,真是挺可怜的,你带钱没?扔几个过去?”
“我可没那闲钱,走、走、走,喝我们的酒去……”
围观的人有说三道四的,有指指点点的,但总归还是有几个心善之人会上前扔下些散碎银钱……
rì头西沉,凛冽的寒风催的人们都躲进了屋中,街道上也已渐渐的冷清起来,杨天可的面前此时已经有了一小撮钱币,但这离一副棺椁的价钱还差的很远。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杨天可身边掠过,但却未曾引起杨天可的丝毫注意,他依旧低垂着空洞的眼神,看着面前母亲的尸首。
然而马蹄声刚刚驶过,便是在一声吆喝声中缓缓停下,旋即竟是掉头立在了杨天可的身边。
“我就知道杨章那软头下不了手。”
一个略带轻蔑的声音在杨天可的头顶淡淡响起,循声看去,只见四人四骑,当中两人一身裘皮貂裹,盛气凌人,赫然便是杨家庄二少杨朔和那张仙人!
见杨天可抬头,杨朔冷冷一笑道:“既然杨章那废物没了结了你这杂~种,我倒也懒得下手,不过,你哪不好去却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这倒是要跟这贱婢算算坏我修行的事了。”
原来杨朔和张仙人此次出来是要取那株聚灵草的,这杨朔对修真一道极为重视,杨母的死间接让他失去了一次感应到天地灵气的机会,虽然杀了阿九泄愤,但以他的胸襟依旧是跟吃了苍蝇般难受,不过,此时碰到乞棺葬母的杨天可,倒是让他有了再泄一次心头之恨的机会。
跪伏在地的杨天可缓缓站起身来,他跪天跪地,甚至跪那些给他施舍的好心之人,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人面前屈膝!
“怎么?不愿意给我跪着么?”杨朔嘴角勾起一抹yīn冷的弧度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这膝盖到底会不会打弯!”
突地,杨朔脸sè一冷,手中马鞭高高扬起,狠狠的抽在了杨天可的脸上!
一道扎眼的血痕如同一条血sè蜈蚣般瞬间攀爬在了杨天可的面颊之上,但他的身子却是未曾退上哪怕半步!
“给我打!”杨朔马鞭一扬,怒喝道。
“好嘞!”
杨朔身边的两个大汉一声应喝,齐齐跳下马来,撸了撸袖角,蹦跳着向杨天可扑去。
可怜小天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哪里是这两个大汉的对手,只见地面上一阵冷雪飞溅,直到两人微微有些气喘,这才堪堪罢手。
“小杂~种身子骨倒是挺硬。”杨朔嘲弄的摆弄着手中的马鞭道:“不过,这贱婢挺在这里多时,也该是活动活动的时候了,呵呵。”
“家母已逝,你还想怎样?”杨天可缓缓从地上爬起,抹了抹嘴角的血渍,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狠厉道。
“我想怎样?一个贱婢,一个杂~种!竟然敢坏我修炼的大事,还敢问我想怎样!”杨朔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手中马鞭一指地上杨母的尸体,怒喝道:“将这贱婢拴在我的马后,让我带她在这耀岗镇再游一圈,杂碎!以为死了就不用还了么?”
“你敢!”
杨天可一听之下双眼圆瞪,一股毫不掩饰的煞气从他瘦小的身躯中凛冽而出,让那正要动手的两人手中的动作都是猛然一滞!
“欺我可以,若辱及家母,有死而已!”少年的声音缓缓而出,虽然毫无波澜,但任谁都不敢怀疑他此刻的拼死之心!
在少年的心中,他要守护的是母亲死后的尊严,为了这一点,他可以付出自己的xìng命,相比之下,他那点可怜的尊严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耀岗镇中已有很多人闻声出来,但杨家势大,却无一人敢出声阻拦,只能站在远处唏嘘几声。
“小杂~种,气势倒是挺足,不过,今rì你若不磕头认错,消了我心中的这口浊气,我就用这贱婢的尸体泄愤!”杨朔咬牙道,手中马鞭又是一指,恨声道:“还不动手!”
那本来呆滞的两个家丁此时终于醒转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均是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骇然。刚才竟是被一个十来岁的孩童震住,这若传出去当真是有些丢脸。
两人当即讪笑一声,根本忽略了杨天可的存在,齐齐向杨母的尸体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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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辱之极致
两人身后的杨天可一声未吭,只见他眼中一抹厉sè闪过,抬脚一步跨前,在靠近两人中一个动手较快的家丁之时,突地飞身而起,整个瘦小的身~子都挂在那家丁剽悍的身体之上,张口便向那人的咽喉处咬去!
那家丁猛的一惊,此时的杨天可竟如同一头嗜血的恶狼一般,眼中再没有了丝毫人sè,一道彻骨的寒意从那名家丁的脚底升起,仓皇之下,他也不及细想,竟将自己的一只手掌向杨天可的口中伸去!
“啊!”
一声凄惨的嚎叫顷刻间喷发,随之而来的是那名家丁一阵仓乱的拳打脚踢!然而,任由拳脚如暴雨般落下,杨天可的嘴却始终未曾松开丝毫!
“小子!你找死!”
一旁的张仙人此时终于出声,那瞬间弹出的天轮引得周围一片惊呼之声。
张仙人脸上微显得sè,他甚至抬眼扫视了一圈,这才很有气势的伸出右手,隔空向杨天可的身上扇去!
“嗞嘶!”
一道血肉剥离的声音伴随着那名家丁的凄厉痛呼再次响彻!在杨天可身体飞出之时,竟是生生从那名家丁手上撕下一块肉来!
只见一只luo露着森森白骨的手掌,那鲜红的血肉之处,竟是在这寒冬的傍晚升腾起丝丝热气!
杨天可瘦小的身子被远远的扇飞而去,“嘭”的一声落在冰雪之中,滚动了几圈后,终于是不再动弹。
一个只有十二年的羸弱身~子,在昏阙的那一刻终于是收起了周身芒刺。
“装死么?我这口浊气可还没泄!”杨朔冷哼一声,手中鞭子展开,一探之下将杨母的双腿牢牢拴住!胯下微微一夹,便是要催马驰出!
时间好似便在这一刻停顿,骤停的世界中,一片洁白的雪花荡破虚空缓缓落下,融在杨天可紧闭的双眼之上,一丝冰凉刺动着眼睫微微颤抖……
“唔…”
轻哼声如同刺破寂静的闷雷,响彻所有人的耳畔!
一双细若枯枝的手臂支撑着瘦小的身躯缓缓从地上爬起!
“哟,醒了啊,呵呵,就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有力气阻挡我么?”杨朔提了提手中拴着杨母尸身的鞭子,一脸戏谑道。
“呸!”
杨天可扭过头,一口将嘴中的掌肉吐出,洁白牙缝中钩挂的丝丝血肉,让他此时的面目如同生啖活人的恶鬼般可怖!
“哼!”
杨朔心间一紧,冷哼出声,心中微微泛起的凉意让他极为不适,双腿一夹之下,便是要作势奔出!
“住手!”
杨天可一声暴喝,血沫顺着嘴角丝丝滑落,一股无力感让他的脸上竟在此时抽出了一抹苦笑。
他根本无力保护母亲,即便是母亲死后那仅剩的一点点可怜的尊严,他也是无力守护。
十二岁的瘦小身躯,就算以生命作为代价,有些事,他依旧无法阻挡。
“扑通”
一声瘦骨着地的轻响,如同从天际砸中地面一般,让四周围观的人群有种大地都在颤动的恍惚感!
杨天可的双膝终于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哗!”
人群之中传出一片哗然,有惋惜的,有怜悯的,有抱不平的,有小声咒骂的,却唯独没有一丝轻蔑之声。
谁都看的出,少年这一跪,为的是生他养他的母亲,跪的没有卑微,没有鄙夷。
“妈妈,大哥哥好可怜哦!”人群中,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轻摇着母亲的腿,眼神怯怯的道。
“囡囡不怕,囡囡有妈妈。”女人俯身将孩子抱在怀中低声道,但她的眼中却是有着一丝泪水在打转。
“呵呵,终于肯跪了么?”杨朔轻笑一声,手中的鞭子并未松开丝毫,脸上的戏谑之sè更浓,道:“不过,只是跪在这,诚意倒是稍嫌不够,来,磕三个头瞧瞧,我要听带响的,有一个不响,今rì这贱婢怕是就要跟在我的马后,游一游耀岗镇了。”
杨朔言毕,缓缓闭起眼睛,他竟是要用听的!
“咚、咚、咚”
杨天可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眼中含着一丝淡漠,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被他磕出了一滩殷红血迹!脑中的一阵眩晕,让他几yù昏阙。
片刻后,杨朔睁开双眼,一脸茫然,道:“咦?完了么?我怎么没听到?”他看向一旁的张仙人,轻笑道:“师父,你听到了么?”
张仙人嘴角微微翘出一个弧度,用一个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以我的修为,方圆百米之内落针可闻,不过,我刚才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哦,是这样啊。”杨朔微笑的脸sè突地一寒,恨声道:“小杂~种,这可怪不得我了!”
言毕,双腿狠狠一夹,胯下黑马终于是拖着杨母的尸体冲了出去!
杨朔身后的雪地上,杨母的尸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白雪皑皑,泥浆翻涌的拖痕如同沟壑般清晰可见!
“我、我听见了!”
一个有些怯怯的女孩声,却是在此刻无比坚定的从人群中响起。
“对!我也听见了。”母亲看了看怀中的女孩,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她并未责备,而是紧了紧女孩娇小的身躯,平缓却清楚的道。
“我们都听见了!”
杨朔的马刚刚冲到围观的人群前,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顿时,人群中声浪一波高过一bo,竟是无人给杨朔的马匹让路!
“弱冠青髻(ji)仇暮年,此恨杀人不曾缺!”
一道如若九幽之声,让人群的喧哗嘎然而止。
众人齐齐望去,只见那原本跪伏在地的少年,此刻正撑着身子冷冷的从地上站起,少年眼中没有丝毫的悲怒,一阵冷风吹过,衣袂飘飞间,他的身子竟是被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寒意与坚定所充斥!
杨天可森冷的目光缓缓从杨朔和张仙人的脸上扫过:“今rì我若不死,青丝迟暮,有生之年,必以你二人之头,祭我母亲!”
杨天可的眼神让端坐在马上的杨朔浑身一颤,甚至连一旁的张仙人在杨天可的注视下,心中都是微微一滞,旋即暗惊道:“这小子好强的jīng神力,居然能影响到我的心境!”
“哈哈!”杨朔用一声嘲笑掩住了心底突然升起的那丝悸惧,一脸鄙夷的扬声道:“好!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用我们的人头来祭这贱婢。”
言毕,他扫眼环视了一圈周围依旧不肯让路的人群,脸上显现出一丝悻悻之sè,长鞭一抖,将杨母的尸体远远抛在杨天可的脚下,咬牙道:“我也不杀你,不过,我会让你知道,本少爷和你这杂~种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我会让你在绝望中度过你这卑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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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年乞食
"朔儿……”张仙人微微皱眉,显然,他对杨朔的决定有些不满,杨天可jīng神力异常,留下这种祸根始终有些不妥。
“师父放心,在这耀岗镇中,他想活下去都很困难,一个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杂碎,还怕他翻出什么浪来?”杨朔鄙夷的道,他现在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了修真的行列,可以说和杨天可已经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存在,站在这种高度,他根本不会相信杨天可有能和他对峙的一天。
“这么说来倒是我多虑了。”张仙人微微点头,就算杨天可jīng神力超出常人,但在这耀岗镇中又会有什么前途可言?若再拖上个几年,到时年岁渐大,就算他有什么机遇步入修真,最终怕也是不会有丝毫作为。
杨朔见张仙人点头,于是调转了马头道:“师父,我们还是去取药草吧,倒是不用再在这杂碎身上浪费时间。”
刚才的这番欺辱,可谓是以至极致,杨朔心中憋屈的怒火早已泄了个干干净净,至于杨天可最后说的那些话,在他的眼中实在是连个屁都不如。
“嗯。”张仙人应了一声,瞪视了一眼依旧在一旁哼哼唧唧的家丁,这才和杨朔催马弛出。
那受伤的家丁在另一人的帮助下也是鞭马赶上,而此刻人群中却是再也无人阻挡,给四人让出了一条通路。
对于四人的离去,杨天可恍若未见,俯下身抱起母亲,仔细的清理着母亲尸身上的泥浆。
一股无边的仇恨终于是在此刻充斥了他的眼眶!
“弱冠青髻仇暮年,此恨杀人不曾缺!娘,孩儿一定会将他们的人头祭在您的墓前!”
……
半边残阳斜斜的挂在天边,围观的人群早已在一片怜悯的叹息中散去,这片地方终于恢复了往rì的宁静,
杨天可默默的抱着母亲的尸身,夕阳残辉,终是将他孤寂的身影渐渐拉长。
“小……”一丝带着些许歉意的声音在杨天可的头顶上方蓦然响起:“这、这些钱和伤药你先拿去……”
杨天可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头巾遮面的妇人正拿着几块碎银和一个扎好的纸包向他怯怯的递来,一身很明显的歉意局促着她的动作。
杨天可默默的接过妇人手中的东西,这妇人的身形让他感觉很熟悉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妇人见杨天可接了银子,暗暗的松了口气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很多事也做不了主,这些东西就权当赎罪了……”言毕她转身便走。
“吴婶,是你么?”那妇人刚走出几步便被杨天可的这一声询问唤的愣在原地,但她只是微微一顿,随后脚下加速,逃也是的脱离了杨天可的视线。
这妇人正是吴文的妻子,媚儿的生母,如果杨老爷子还在,她还将有可能是杨天可的岳母。在小天的记忆中,吴婶对他一直都是极好的,甚至在杨老爷子去世后的一段时间里吴婶对他们母子也是极为照顾,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再也没见过吴婶了。
杨天可的眼神恢复了空洞,以他平rì的xìng子这些东西他是绝不会拿的,但此时,不管吴婶是赎罪也好施舍也罢,他还是默默的接受了这些东西,并淡淡的对着吴婶的背影道了声“谢谢。”
吴婶留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总算凑够了棺椁的价钱,杨天可背起母亲的尸身再一次敲开了寿材铺的大门。买了一副简陋的棺材将母亲安置在内,向店主要了一捆草绳绑在棺椁之上,他就这样托着棺椁一步步向镇外走去……
三年后,耀岗镇。
初chūn的耀岗,温热的rì头清扫了冬rì沉淀的yīn晦之气。
大街上一个衣衫破烂,约摸十五、六岁,身形憔悴的乞丐正步履蹒跚的走着,一群比他小上几岁的孩子,手里拿着柳条跟在他身后,一边作势抽打,一边唱骂道:“吴家有女初长成,柳叶弯眉樱桃嘴。巧笑怡人肌如雪,知书达理人人爱!小叫花、不要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劝你早早退了婚,免的饿死在街头!”
一群孩子就这样在大街上嬉闹而过,当走到一处挂着醒目门对的门庭时,那乞丐的身子微微一顿,但随即又继续向前走去。
之所以说门口的这副门对醒目,并不是因为它黑底实木、金字拓印的材质,而是这上下联的两句对子,“无绳系rì,一寸光yīn一寸金。”“有路登科,几朝宰相几朝文。”,不过对联虽妙,但最为雅趣的却是这副对子第一字和最后一字合起来正好应了大门上的匾额:
“吴文私塾”!
嬉闹的孩子中一个和小叫花一般大小,但品相却极为龌龊臃肿的男孩看到“吴文私塾”的牌匾,摇了摇手中的柳条叫道:“到媚儿小姐家门口了,都给我喊卖力点,等会小姐赏你们云吞面吃。”
一群孩子一听有吃的,于是憋足了力气吼道:“吴家有女初长成……”刚吼了两声,便从私塾中窜出一个女孩,冲着那龌龊的胖子怒瞪一眼道:“怎么才来?”同时还递给一旁的小叫花一个厌恶的眼神。
窜出的女孩正是吴文私塾的大小姐吴媚儿,时隔三年,这吴媚儿更是生的面若桃花、凹凸有致,只是眉宇间肆意的媚态却掩盖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jīng致清纯。
而这小叫花则是三年前被赶出杨家庄的杨家三公子杨天可!
三年前,杨天可埋葬了母亲后原本是想离开耀岗镇出外闯荡,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待在这里只怕会老死镇中,一生也别想有出头之rì,更别提为母雪耻了。
然而,当他离开耀岗镇不足十里之时,却是被杨家庄的家丁驱赶了回来,那张仙人终究是对杨天可异常的jīng神力有所忌惮,竟是派人监视着他的行踪,要将杨天可活活困死在这耀岗镇中!
万般无奈之下,杨天可只能在镇中打些零工维持活计,伺机逃离,可是三年下来,杨天可尝试了不下百次,却是没有一次能走出耀岗镇方圆十里的范围!可见,这张仙人怕是给这些监视之人下了死令,以致于他们三年下来竟是没有丝毫松懈。
而且,在两年前,杨章为迫使他退婚,在镇中放出话去,有谁敢收用杨天可便是和杨家庄作对。
杨家势大,镇中所有店铺迫于yín威便再没有人敢招他做事,自那以后,杨天可便只能以乞讨为生,直至今rì。
虽然活的辛苦,但杨天可却始终谨记母亲临终时那句“死也不允”的话,终未将“退婚”二字说出口去。
九华大陆上的人成熟的早,吴媚儿如今已年方十八,早已到了嫁人生子的年龄,但杨天可却始终不肯退婚,吴媚儿也是被逼得急了,这才编了些歌谣,找了镇上的孩童每rì里跟在杨天可的身边嬉唱辱骂,希望他不胜其烦退了婚事。
那胖子听到吴媚儿的责怪,也是立即赔笑道:“媚儿小姐,我这不是按你的吩咐去找人了么,你瞧我找的这几个还过的去不?”说着,他向那群围着杨天可的小孩使了个眼sè,那几个孩子立即又一次齐齐吼道:“吴家有女初长成……”
看着那些小孩卖力的样子,胖子一脸谄媚道:“媚儿小姐,我可是让他们整整吼了一个下午,你给的那些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吴媚儿显然也十分满意那几个孩子的表现,她跨前一步媚笑道:“做的还不错,等逼的这只癞蛤蟆退了婚约,杨家庄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胖子嘿嘿一声贱笑正待说话,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却在此时从私塾中赶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扫帚,骂道:“去、去、去、你们这群坏种!再欺负小天,小心我揍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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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血道
赶出来的正是吴婶,一群小孩见有大人出来管,嚷嚷着一哄而散。
“小天……”那妇人见孩子们都已散去,叫住杨天可道:“还没吃饭吧。来,这些先拿去吃。”
“吴婶,你已经接济我很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吃食,何况你也有媚儿要养。”杨天可推过吴婶递过来的一碗饭淡淡的道,将近三年的讨饭生涯让他的心xìng起了些微妙的变化,但到底变了些什么却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你个毛孩,吴婶家里又不缺这碗饭,快拿去吃,再说,这都是我们欠你的,你吃你的,也好让我心里好过些。”这三年吴婶时常会照顾杨天可,这倒是让她和小天之间关系缓和了不少,此时她硬是将一碗饭往小天手里塞去。
“妈,你和个叫花子有什么好说的?还偷着给他饭吃,难道你还真想让这穷酸乞丐娶了我啊?你不怕我和他一起饿死么?”吴媚儿一脸厌恶的看着杨天可,不耐烦的嚷嚷道。
“闭嘴!你的婚事我是做不了主,但做人总不能没了良心!”吴婶转身怒斥道。
媚儿鼻端发出一声冷哼,便再没了声音。
“那谢谢吴婶了。”听到那声冷哼,杨天可心中莫名的一阵烦躁,也不再拒绝,用半截破袖子遮住吴婶硬塞给他的碗,他平淡的道:“碗我明天洗干净了给您拿来。”说着便捂着饭碗头也不回的向城外走去。
望着杨天可渐渐消失的背影,吴婶摇摇头叹到:“哎!真是造孽啊……咦!忘了给他家里的旧衣服了,真不知道他穿着那身破衣服是怎么过冬的。”
杨天可捂着饭碗来到城外的一间破庙中。此时天sè已渐渐的黑了,看着他熟练的用树枝把压着的火捅旺,便知道这是他长期以来安生的地方了。
杨天可折下两根树枝冲做筷子,抱着饭碗盘腿坐在火堆旁使劲的往嘴里扒拉着,看他的样子已是饿极,一碗饭没两下就被他扒了个jīng光,奇怪的是,他这种狼吞虎咽的吃法却连一粒米都未曾掉下来。
放下碗筷,杨天可用手里的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的画着好似道路一般的图形。
他的记忆力出奇的好,一本书看过几遍便能背下,年幼时他还常以此来偷懒,哄骗母亲出去背书,等玩够了才回家。
而这三年之中,他便是凭着超出常人的记忆能力将耀岗镇周边大大小小的道路尽数记在脑中,然后错综排列,搜寻着可供自己逃出的路线。
杨天可正自画的入神,忽然一股夜风吹来,隐隐还加杂着几声喝骂之声!
他猛的想起近rì传言有土匪屠村之事,而且最为诡异的是所有死去的人都像被抽干血液一般只剩下一具干尸!
杨天可心中一惊,赶紧踢了两脚土盖住火苗,躲到破烂的庙门之后,顺着门缝向外张望。
呼喝之声由远而近,却是在半空之中。他仰头望去,只见一白一红两团光影一触既分,白影似是不敌,光sè随即一暗,如流星般砸向地面。奇怪的是如此猛烈的下坠之势却在离地五尺的距离时嘎然而止,变的有如风吹落叶般向斜刺里一飘,稳稳的落在地上。
白光中缓缓站起一人,看面容也不过二十七,八岁,身形俊朗,碧眼修眉,一身灰sè道袍迎风飘动,虽显狼狈却不失仙骨。最令杨天可感到惊奇的是,此人脑后空悬的白sè光盘之上,居然有着赤、橙、黄、绿四sè彩虹状光轮!比那杨家庄尊为仙人的张老道还多出两轮来!
杨天可一时看的呆了,竟没有注意到那团红光是何时落下的,直到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他才随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望向离庙门不过十丈之远的那团青影。
这不看便罢,一看之下杨天可差点叫出声来,只见红光中之人也是一身道袍,面貌和刚才那人一般无二,只是鬼魅般血红的双眼,再加上脑后那底sè如黑血般的光盘,让人乍看之下心中不由的一阵狂躁,犹如被摄去魂魄一般不由自己!更让人惊骇的是,此人的血sè光盘上也赫然依附着赤、橙、黄、绿四sè光轮!
心中的狂躁让杨天可赶紧将目光移开看向先前那灰袍道人,瞬间一股祥和之气由心底散发开来,才堪堪将心中的狂燥压下。
“青华,将那藏剑图交出来。”那红光中人有如夜鸦般叫道:“我念在同胞兄弟的份上饶你不死!”
被叫做青华的道人脸上苦苦一笑:“同胞兄弟??你杀父食母,为练魔功连自己的亲生父母的jīng血都能吸食,几时倒还记得有我这个同胞弟弟了?”
“要说那两个老东西倒还有用,吸了他们的jīng血才让我这冷血禅步入了第四层的境界,要想再有jīng进就全靠你了,桀桀。”说着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不过今天你若交出藏剑图,我便留下你rì后享用,否则我现在就吸干了你!”
“血道!你我情谊早已断绝,想要藏剑图正如你所说,吸干了我自己来拿。”
青华手捏剑决,再不多言,背后宝剑突的冲天而起,口中喝道:“九剑起式,剑渡冥苍!”
随着青华喝声落地,悬浮在头顶处的宝剑瞬间开屏化作五剑,剑身荧光缠绕真假难辨。五剑一字排开,如长蛇般扑向血道!
“桀桀,玉霄九剑诀,只可惜你只能化出五剑,凭这却还伤不了我。”血道怪笑出声,左手猛的抬起,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红sè骷髅被他瞬间控在手中。
骷髅血口微张,一股弥漫着刺鼻血腥的黑雾喷薄而出,将青华扑来的剑芒尽数包裹,黑雾中隐隐夹杂的凄厉鬼叫,让人乍听之下,竟有种蚀骨般的寒意!
“噬血骷髅!孽障啊!你练这妖物究竟杀了多少人?”青华眼见血道手中祭起之物惊的怒目圆睁。
“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那些平民就是没有亲人的jīng血好用,吸干了正条村子的人才长了一圈大小。”血道有些可惜的看着手中拳头大小的血sè骷髅,竟是满脸的遗憾。
“妖孽!你竟如此丧心病狂,今rì我便拼了xìng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
青华怒极,突地一口鲜血喷向黑雾,手中剑诀微捏,堪堪将宝剑从黑雾中拔出。
“玄天有煞,九剑归一,以血引之,同指yīn曹!”青华手持剑柄,又是一口jīng血喷在其上,旋即怒喝出声!
一时间,青华手中之剑荧光大作,只是那点点荧光中却好似也有着如同噬血骷髅般的腥红血sè翻涌。
青华脚下微一错步,竟是持剑合身扑上!
血道脸sè微显凝重,口中低喃一声:“万鬼盾!”话音刚落,胸前骷髅顿时血光四shè,一个如同血液凝成的厚重圆盾瞬间展开。
“噗!”
一声轻响,青华手中宝剑竟有半寸深深没入血盾之中!
血道脸sè一凝,倒退一步,双掌齐出全力抵在血盾之上,刹那间,腥红翻滚,血盾中黑血犹如被煮沸一般,血泡沸腾,一张张黑气化成的鬼面从破裂的血泡中飘荡而出,缠绕在青华的宝剑之上,竟是让剑锋不能再有寸进!
血sè与荧光如同定格般对持,而只是片刻,那血道竟缓缓腾出一只枯爪,瞬间向青华的头顶抓落!
眼见着血道枯爪袭来,青华眼中隐有不甘,一个侧身堪堪闪过血道枯爪,脚下一跺,飞身回到原地。
“桀桀,青华你以为我四层的冷血禅是白练的?”血道收起圆盾,也不追击,满眼讥讽的看着青华。
没有出声,青华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来。自己怒极的全力一击尽然连对方骷髅形成的盾气都没能击穿,这怎能不让他心惊?而这种差距又岂是用几年的苦练所能追的上的?青华惨然一笑,看来今天自己是注定一死了。只是这张藏剑图却万万不能落到这孽障手中。
想到此处,青华有意无意的向破庙瞟了一眼,随即咬了咬牙像是决定了什么。
“血道,你若真的想要这藏剑图我便给你,只望你拿了图后速速离去,我们兄弟情谊到此为止。父母之仇待他rì我修道有成必来寻你。”青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向血道扔去。
血道见图纸飞来长身而起抓了过去,嘴里还念叨着“算你识…”“相”字还未出口却猛的发觉手上一热,惊叫道:“什么?……困魔符!”只见从图纸下伸出一道道银白sè的光芒瞬间组成一张大网将他全身罩住,而那张藏剑图却又倒飞回青华手中。
“此符乃师尊亲手所制,量你一时半刻也挣脱不了。”青华眼看困住了血道这才松了口气。
“你以为你跑的掉吗?待我破了这网出来,定要吸干了你!”血道用骷髅撑着慢慢缩紧的网愤恨的叫道。
“我没想跑。”青华说着拿起图纸飘身进了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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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黄泉引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犹如仙人般的青华,杨天可半张着嘴一时竟惊的说不出话来。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青华伸手搭在杨天可的肩上轻轻笑了笑问道。
看到青华的笑脸杨天可顿时觉得如沐chūn风,堪堪回道:“我、我叫杨天可,他们…都叫我小天。”
“好,小天,你愿意帮我做件事吗?”青华刻意的将自己的笑脸加深了几分。
杨天可没想到仙人一样的人居然有事要自己帮忙,楞了楞。但不知怎的,他总是觉得眼前的人不管提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于是他迷茫中带着些肯定道:“愿意!”
“那好,你先拿着这张图纸和玉符。”青华将手中的图纸递给杨天可,又从怀中摸出一张玉符一并递了过去道:“我下面说的话你一定要记清楚。”青华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凌霄山玉霄门门下弟子青华,刚才给你的那张图是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一件神兵的藏身所在,此图关系到正道兴衰和天下苍生的命脉,切不可落入贼人之手。”
看着杨天可一脸的茫然,青华暗叹一声又道:“你也不用记这许多,只要记住将此图交于玉霄门门主上清道长手里即可。另外,你手里的玉符可以将你瞬间移送到几百里外的任意一处……等下我便施法送你逃命。”
他没有告诉杨天可的是,这枚玉符有个别名叫做“黄泉引”,它的确是可以将人移送出去,但这移送却是全方位的,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几率将使用者深埋在底下或抛入空中!
杨天可隐隐感觉青华的话有点不对,便出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用这玉符……走?”他觉得用“逃命”实在是对面前这人的不敬,便堪堪换成了“走”字。
青华苦笑一声道:“我与门外那孽障是孪生兄弟,天生彼此便有感应,我逃到那里他都能知道,而且凭他的功力很快就能追上,那困魔符也困不了他许久。”说着往门外看了一眼,这一看让他立即惊道:“没想到这孽障功力竟然jīng进到如斯地步!”只见网中的血道隐隐已有突破的迹象。
青华祭出飞剑握在手中,转头对杨天可叫道:“快!将玉符贴在额头之上!我马上送你走!记住,将图纸亲手交与上清掌门,告诉他,小心门中jiān细!”
杨天可此时也看到了血道的状况,不敢多问,立刻将手中的玉符牢牢的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之上。
青华微觉不忍,但稍一停顿仍旧手指连动,打出数个法诀,印在那玉符之上,小指尖一丝细如蛛丝的灵气线缓缓的连在了杨天可的眉心之间。
如此持续了小半柱香的功夫,只见那玉符瞬间变亮,光柱笼罩住杨天可全身,只是轻轻一闪,小天便消失在了原地!
……
坟头林立,墓碑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有几个还算完整的坟头上还有着刚烧不久的纸钱。一阵yīn风吹过,纸灰打着旋聚在一起盘旋而上,远远看去犹如刚从坟里趴出的黑衣幽鬼般令人毛骨悚然。
这便是杨天可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情景,顿时吓的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用了好长时间他才确定这里暂时还没有满地乱跑的骨头架子和拉长了舌头飘在空中的女鬼。
他并不知道,刚才的传送他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才活了下来!
定了定神,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干涩的嗓子后,杨天可朝着最近的一块墓碑爬去。他觉得只有让后背靠在“墙”上他才会有安全感,最起码背后的那股寒意会消失,虽然这面所谓的“墙”并不是很大。
沐浴着月光,也许这也能称的上“沐浴”吧,杨天可的心神才稍稍安定了些。其实落在这乱葬岗也不全都是坏事,最起码说明这方圆几十里地还是有人家的。说实在的,吴婶的那碗饭只填了他点肚子底,他现在还饿的紧呢。
杨天可想出去找户人家填饱肚子,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胆,他觉得只有他待的这一小块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如果出去走两步,鬼知道会碰到什么东西。
这也难为他了,试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没吓的哭爹喊娘已经是够胆肥的了。
杨天可靠着墓碑,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简直是恍如隔世。以前他看见那张仙人当真是觉得和神仙一般,但今天看来,所谓的张仙人和这两个人一比,差的何止千里!
最意想不到的是,刚才那叫做青华的居然还给了他个“拯救苍生”的重任!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这“苍生”和他有什么关系,但答应人的事小天总觉得是要做的。
只是他不知道这凌霄山到底在那,看来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着心事,杨天可渐渐睡去,冷月洒在他的身上,让他全身都裹在一层银芒之中,仿佛盖了层银被般浑身都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
也许上天也知道这孩子将要面对的坎坷吧,用这些月光将他包裹住只是为了让他在此刻能睡的更酣适、安逸些。
天刚朦朦亮杨天可就醒了,他是被饿醒的,折腾了一晚,现在肚子已经叫了好一阵了。不过他的jīng神却是很好,昨晚那一觉虽然是在这乱葬岗中睡的,但他觉得除了在母亲怀里外就没有睡的这么舒坦过。
杨天可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寻了条那些扫墓、祭拜之人踏出的并不清晰的小路,摸索着向山下走去。
他得先找些吃食填饱呱呱乱叫的肚子。
汶北镇。
初chūn的太阳虽然不是很热,但照在赶路之人的身上也确实可谓毒辣了,尤其像杨天可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此时赶了大半天路才到这里的他,已经提不起一丝力气再走下去了。站在大街上,杨天可瞪着饥渴的双眼看向四周。
“炊饼,刚出笼的炊饼!”
在嘈杂的街道上这个叫卖声深深的吸引了他,杨天可循声望向不远处的一家小酒肆。
只见那酒肆旁的蒸笼边站着一个瘦瘦矮矮的中年人,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一张包纸包裹着两个炊饼一边摇晃一边叫卖着,旁边不时的有人过来买了几个去,看样子这家的炊饼做的还不错。
杨天可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酒肆旁,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那瘦矮中年人手中的炊饼。
好一会儿,直到那中年人开始注意他时,他才走上前怯怯的道:“大叔,你这需要伙计不?”
那中年人上下打量了杨天可一眼道:“我这种小本生意请不起伙计的。”
“哦……”杨天可眼sè顿时黯淡了下来转身yù走。
“小娃儿,你等下。”那中年人叫住杨天可,从蒸笼中拿出两个炊饼道:“喏!这两个炊饼拿去吃。”
看着递过来的炊饼,杨天可并没有去接,一脸坚决的道:“我没能帮你什么,这炊饼我不能要。”
那中年人用异样的眼光重新打量了下杨天可道:“你这娃儿倒是有些骨气,好吧,后院有些碗筷你去洗了,这两个炊饼就冲做你的工钱吧。”
“那…谢谢大叔,我这就去洗,洗好了再来拿炊饼。”杨天可一边点头称谢一边跑向了后院。
看着盆里寥寥的几个脏碗,杨天可挽起袖子买力的洗着,洗完了还用抹布把碗里的水搽的干干净净,将碗摆放整齐后才出来找那中年人。
“洗完了?”看着杨天可出来,那中年人出声问道。
“恩,你去看看吧。”
“几个破碗有什么好看的,给,这是你的工钱。”中年人把用纸包着的两个炊饼递了过去。
“谢谢大叔。”杨天可接过炊饼道了声谢后转身离去。
拿了炊饼的小天,三、两口便把一个吞下了肚中,可是这不吃便罢,一吃之下肚子叫的却更加欢实了。看着手里剩下的一个炊饼小天喃喃的道:“忍忍吧,等饿急了再吃,要不下顿又不知道去那找了。”说着便把炊饼揣进了怀里。
揉着饥饿的肚子,杨天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这汶北镇不大,平rì里并没多少人在这街上走动,今rì好像是赶集,熙熙攘攘的来了不少人,叫卖声此起彼伏倒也颇为热闹。
杨天可此时站在一块写着“金口神断,除魔卫道”的蓝边白底的幡子下,有十几个人正围着那摊子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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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口神断
杨天可此时站在一块写着“金口神断,除魔卫道”的蓝边白底的幡子下,有十几个人正围着那摊子嚷嚷着。
小孩的好奇心驱使,让杨天可挤进了人群之中想看看热闹。
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手拿酒葫芦的白胡子老道,看着那老道微微泛红的脸颊,谁都知道这人已有了几分醉意。但站在老道身下抬头看着他的杨天可,却从那老道眯着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jīng光暴shè出来,让小天立时觉得这丝jīng光似有着几分熟悉。
“算命的,你真能捉妖?”围着的一群人中站出来一个好像领头的汉子问道。
那老道抬了抬庸懒的身子道:“老道我走南闯北,捉的妖岂是你们能知道的?说吧有什么事。”
那领头的汉子想了想说道:“我们村子最近常有牲口无故丢失,想来是被妖怪掳了去。你有办法吗”
“伤人了没?”
“那倒没有。”
“那你们怎么说是妖怪?莫不是山里下来的大虫叼了去?”老道向嘴里喂了两口酒道。
“你这牛鼻子莫不是怕了那妖怪?这方圆百里荒山野岭的,连坨兔子屎都难找,那来的大虫?再说我赵壮哥亲眼看见的那还能有错?”一个说话细哩细气的干瘦小伙满眼鄙视的指着那个领头壮汉冲老道叫道。
“哦?你看见了?你且说说看。”老道翻眼瞧了瞧那个叫赵壮的汉子。
赵壮搓了搓双手道:“我胆子大些,半夜躲在我家牛棚想看看是谁偷了我们的牲口去,没曾想刚迷迷糊糊想睡时,一阵黑风刮过,硬生生将那若大个牛刮出了牛棚,我吓的呆了,就没敢去追。”说到这赵壮竟红了脸,羞愧的底了底头。
“哦,原来是这样。那这妖我帮你们捉了,你们准备怎么酬谢我?”老道摆了摆酒壶问道。
“我们村子也不富裕,你若能捉住那妖怪大伙总会凑些银子给你。”显然赵壮也并不相信眼前这老道能捉住妖。
老道继续晃着他手里的酒葫芦道:“也不要你们什么银子,若我捉住了那妖怪你们只要把我这酒葫芦灌满了酒就好。”
“就这个葫芦?”
“对,就这个葫芦。”
“那最好了,就算你捉不住妖我也帮你把他灌满了。”赵壮显然很高兴,这等于白请了个劳力,一葫芦酒又值几个钱?
“如此甚好,你们是不是住在镇东赵家村?”
“是呀,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只要记住回去关门睡觉,听见任何声音都别出来。我晚上必到。”老道摆了摆手意思是送客了。
“好!那就说定了,我们这就回去等你。”赵壮抱了抱拳挥手领着那十几个人走了。
摊位前就只剩下杨天可一个,他没有走,因为他感觉那老道眼里冒出的jīng光很像那个叫青华的人眼中的光芒。也许这老道就知道凌霄山怎么走,他想问问路。
而老道此刻也在眯起眼打量着小天,嘴里念叨着:“很强的jīng神力波动,只是这副皮囊太过羸弱……”
杨天可正不知如何上前搭话时,那老道却指了指自己的幡布招牌开口道:“小娃儿,要不要测上一卦?”
杨天可一愣道:“我可没银子付你的卦钱,酒也没有……”
老道微微一笑,将一副纸笔递到他手里道:“不要你的银子,你且写上一字让我瞧瞧。”
杨天可接过纸笔,此时肚中的饥饿感让他随手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餓”字递给了老道。
那老道接过纸张扫眼一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道:“小娃儿,看来你我倒是有缘!”
“什么意思?”杨天可又是一愣,疑惑道。
老道点了点纸上的“餓”字道:“这‘餓’字右边是一个‘我’字,而‘我’字拆解开来便有一个‘找’字在里面,如果我测的不错,你此刻一定在找寻着什么。”
杨天可心下一惊,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现下可是正要寻找凌霄山玉霄门的上清掌门!
正要开口答话,却听那老道继续道:“再看这‘餓’字左边,上‘人’下‘良’,也就是说你所要找的是一个人,只是这下边的‘良’字缺了一点,说明你虽要找人但却缺人指点。”老道看了看杨天可的脸sè道:“而缺的这一点又恰恰画在了右边‘找’字的头上,成了一个‘我’字,你又并未将这张纸放在桌上,反而是直接递到了我的手中,这摆明了是说你要找的人我却知道在什么地方。你说说,这是不是你我的缘份?”
听老道如此一说杨天可心中生出了几分信服,这老道只凭一字便将自己心中所想猜了个仈jiǔ不离十,看起来倒是有些本事,说不定他真的知道这凌霄山的去处,于是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抱拳道:“还请道长解惑!”
老道微微一笑道:“还是你先给我解惑吧!我很是奇怪,你这小娃儿要找的是什么人,居然会应验到我的身上,你倒是说说看!”
杨天可略一踌躇道:“道长,你可知道凌霄山怎么走么?”
老道乍听之下猛的一惊,微闭了半响的双眼豁然睁开,顿时jīng光直shè杨天可,问道:“你问凌霄山做甚?”
杨天可被他盯的退了一步道;“我、我有事找玉虚门上清掌门。”
“什么事?”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可能吓到了眼前这个孩子,老道又眯起了双眼道。
“我不能说!”杨天可的话透出着一丝坚决。
老道盯视了杨天可一眼,摸了摸胡须叹道:“好吧,你不说我也不多问,将你的手掌给我瞧瞧!”
只见那老道手心微展,杨天可也不知怎地,下一刻自己的手掌已经被老道牢牢捏在手中仔细观察起来!
良久,老道发出一声轻“咦”奇道:“怪了!这堂中无亲,吃百家饭的掌纹怎会从中间断开,没了后半段的命理?”
老道抓着杨天可的手并没有松开,他抬头略一沉思像是决定了什么,缓缓点了点头,左手掐指微算,片刻后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今天倒是个收徒的绝佳rì子,五十年内也没有这么好的利市了,便宜这小子了!”
其实,这老道有这种想法并不只是因为测字的缘故,在他看来,命理从中而断只有两种解释,一是此人已死,已死之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后半段的命理可言,但显然这娃儿此时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第二,便是应了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话,这种命理在卦象中叫做“无命命”,也就是说,“无天生之命”生死祸福全凭自身,但往往这种人却都不会是泛泛之辈。再者,他此次出山最重要之事便是找到一个可以顶起山门的徒弟,而眼前这小娃儿jīng神力的波动极为难得,虽然身子有些羸弱但在后天补救之下倒不失为一棵上好的苗子,这种种的原因加起来才让他此时动了收徒的念头,只是他现在唯一拿捏不准的是,不知道这娃儿的品行到底如何。
于是,老道微笑一声缓和了下气氛道:“你是要问凌霄山玉宵门怎么走是不是?”
“是呀,你知道?”小天虽然听不懂这老道在嘀咕些什么,但他却能感觉的出这老道并无恶意。
“我当然知道,只是在我这里问事是要收报酬的。”老道狡黠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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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拜师
杨天可看了看自己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呀。”
“你怀里不是有个炊饼吗?我可是饿了一天了。哎...人老了挨不住饿啊!”说着,老道肚子竟然十分配合的咕咕的叫了几声。
杨天可摸了摸怀里唯一的炊饼道:“可是这是我留着饿急了才吃的啊.....”
“那你就忍心看着我这老头挨饿?”老道说着肚子叫的更大声了,仿佛抗议着小天不爱护老人一般。
“那...你若真的是饿了你就先吃吧,我等会再去找......”杨天可拿出怀里的炊饼依依不舍的递给了老道。
那老道满意的点点头,接过炊饼一口便咬了下去。
杨天可微微抬了抬手嘴里“咳...”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能说出来,只是肚子此时却也咕咕的叫了几声。
“怎么?你也很饿?”老道便吃便看着杨天可问。
“......”杨天可满脸的无奈,半天没说出话来。
看着老道吃完最后一口炊饼,杨天可的眼睛里居然充满了绝望。
吃完炊饼的老道拍了拍手,看着满脸绝望的小天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也很饿,那就尝尝这个吧!”老道说着竟然奇迹般的从身旁的布袋中拿出一个鸡腿来。
“啊!?怎么你会有鸡腿?”杨天可绝望的眼神顿时放出异彩。
“怎么?只准和尚杀生,就不准我老头子喝酒吃肉了?”老道满脸的不屑道。
杨天可一把夺过鸡腿也没客气狠狠的一口就咬了下去,像是报复般塞的满嘴都是。他好久没有尝过荤腥了。再说,明摆着他刚才被这老牛鼻子给耍了,他可没准备给这牛鼻子再留一口。
看着小天的吃相老道笑了笑,道:“你想去凌霄山很容易,但就算我带你去了你也找不到玉霄门。”
杨天可抬起因嘴里塞满鸡肉而鼓起的腮帮子,疑惑的看着老道,只是苦于满嘴塞着肉而不能问出话来。
老道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道:“那凌霄山山高八千仞,四面都是如刀削般光滑的峭壁,就算你去了又怎么进的了山中?进不了山,你又怎么找得到上清那牛鼻子?”
杨天可一听顿时大急,费力的咽下满嘴的肉道:“那怎么办?我是一定要找到上清掌门的。”
老道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睛,捋着胡须嘿嘿的笑着。
看着老道“jiān诈”的笑容杨天可立时明白,这牛鼻子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找到玉霄门。只是,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yīn谋,但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孑然一身也不怕他什么,而且这牛鼻子虽说刁滑倒也不像是坏人。于是他说道:“你一定有办法,快告诉我!”
老道坐起身道:“办法倒是有,我会飞行之术,载着你便能飞进那凌霄山中,但是......”
“但是什么?”杨天可急道。
“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杨天可一听顿时懵了。就是呀,人家凭什么要帮自己?总不能因为一个炊饼就叫别人送自己去趟玉霄门吧?再说人家还给了自己一个鸡腿呢。
一时无语,杨天可呆呆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捏着吃剩下的半个鸡腿,此时也没心思吃了。听那老道口气,那凌霄山只有飞着才能进去,而会飞的又肯带自己进去的人这世间他能碰到几个?
杨天可正自着急时忽听那老道说:“可惜呀,我这飞行术只传徒弟,否则倒是可以教于你,到时你自己就可以飞进去找那玉霄门了。”
杨天可脑袋里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老道的意思,于是上前一步道:“求道长收我为徒!”
老道一听突的站起身来,一脸的诡计得逞后的兴奋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愿的,我可没逼你!哈哈,近百年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看着那老道兴奋的几乎手舞足蹈的样子,杨天可一脸的莫名,在他想来,这师徒关系就好像私塾里的夫子和学生的关系一样,平淡的很,这老道何必如此兴奋?他那里知道从这一刻起,已经有一个无形的担子压到了他的身上,而自己的命运在此刻便已悄悄的改变,和这世间万物苍生挂上了钩。
“小子,快点磕头拜师!”老道催促着,好似唯恐杨天可一时改变了注意一般。
杨天可应声跪在地上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这一套他当时认字时早已做过了,此时再来一边倒是驾轻就熟的很。
“恩,好。快起来吧。”老道上前扶起杨天可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落云门第五代弟子,本门便坐落在那凌霄山中,为师名为易风,人称‘疯游子’。”
“本门也在凌霄山中?那我们是大门派了?我有多少师兄弟?师父,你的名字也很飘逸呀!”杨天可这可不是拍马屁,他是真的很兴奋,他一直认为凌霄山中住的可都是神仙。
“咳...那个...关于本门之事等回去了我再告诉你,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今年应该是十五岁,对吧?”易风赶紧转移话题。笑话,此时怎能让杨天可知道自己刚入的门派在片刻之前还只有一个人!
“是啊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天可道。
“没看见我的招牌么?”易风翻了翻白眼道:“现在赶紧收拾收拾东西,为师带你去捉妖。”
易风的东西很简单:一个白布招牌和一个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的蓝布挎包,再就是那个他一直不离手的酒葫芦。
杨天可此时及其兴奋,三两下便将东西收拾好,背起挎包,拿着白布招牌便神采奕奕的跟在了易风的身后。
而接下来的事却让他之前的兴奋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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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霸王餐
易风并没有直接带小天去捉妖,而是先带着他来到一家生意还算不错的面馆,要了两碗卤面并告诉他:吃包了才有力气去做事。
看着热腾腾的面条,杨天可激动了好一阵子——好久没吃过这么热乎的面条了!
怀着十分激动的心情,小天细细的品尝完了面条,刚放下碗便看见易风贼兮兮的对他说:“吃饱了吧?那就快跟我走。”说着便拉着他的手往门外溜去。
一出大门易风便径直往镇东奔去,杨天可不明所以,紧随其后。
出了镇子易风便停了下来,杨天可追上问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跑?”
“吃饭不给钱,可不是便要如此跑么?”易风一副惯贼的脸孔。
“你、你没给钱?”杨天可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是啊。”
“那是你身上没带钱了?”
“不是,我带了钱。”
“那,那你为什么不给人家钱?”
“刺激!”
易风丢下这两个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大步向前走去。
杨天可呆呆的看着易风的背影。
天啊!这就是他那个看起来还有几分道骨的师父?他居然带着刚入门的弟子去吃霸王餐!
呆了好一会儿,杨天可才追了上去道:“师父,您下次再要吃饭不给钱的时候告诉我好吗?”
“哦?告诉你做什么?”
“我好多点些菜呀,也不枉如此跑一趟。”杨天可忿忿的道。
易风并没在意小天的语气,哈哈一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你若点的多了那店伙计必定时刻注意着你,但若是你只要两碗面他便没那么在意了,如此才有机会偷跑嘛。”
易风正滔滔不绝的讲着他的“霸王餐经”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杨天可已经因生气而憋红了脸。
突然,杨天可一把将手中的招牌掼在地上,跳将起来道:“你,你若再如此我便不认你这个师父!”
“呵呵,我老头子这几十年就是这样过来的,怕是一时半刻也改不过来,你以为我这‘疯游子’的名头是怎么混来的?”易风看着暴跳着的杨天可并不买账。
“你、你......”
“再说,师父你刚才已经拜了,你若不认,我看谁带你去玉霄门。”易风也是阅人无数,他吃准了杨天可不会为这点小事放弃对别人的承诺。
果然,孰轻孰重杨天可还是分的清,只是越是如此小天便越是气愤,他猛的跳到易风面前抱起易风的手臂张口便咬。
易风一惊,猛的将手臂抽了出来叫道:“你敢咬我?”
杨天可一口没咬到,也不答话,张牙舞爪的又扑向了易风。
易风也没躲,一把抱住小天当胸便是一拳。
此时的易风并没用什么修真法术,只靠本身力气和小天撕打,而小天也不示弱,手、脚、口并用一起招呼在易风身上。
于是,这一老一少便毫无章法可言的在这路边你一拳我一脚的如厮混泼妇般扭打起来。
良久,两人力竭散开,躺在路边呼呼的喘着气。
易风哈哈大笑道:“舒坦啊!小子,自从你师祖死了后我还没如此舒坦的和人打过,哈哈,你倒真合我胃口。”
一场架打下来杨天可此时也觉得气消了许多,他吸了口气道:“你以前和师祖也这样闹?”
易风眼神飘向了天际,脸上的笑容居然有几分天真,他叹了口气道:“是呀,落云门人丁凋零,当初我也是被他骗来的.....咳,当然我没有骗你。”脸微红了下,易风继续道:“当年我少年气盛立志修真,寻遍名山大川而不可得,正当心灰意冷之际遇上了你师祖。那老杂毛将落云门说的诸般之好,到头来却只是两间茅草屋,几本破书而已。”说到这易风顿了顿,斜眼看向小天,见他神sè并未改变便接着道:“我心知上当,一时气愤便和他大大出手。等打完了,他才告诉我,他也是这样和自己的师父闹的。没想到这倒是落云的门风,哈哈。”
忆起往事,易风口中虽然在骂但脸上却布满了温馨的笑意,他拍了拍杨天可道:“我落云门也并非如此不堪,祖有古训‘落云一门,戒忌争斗。千年一劫,狂澜力挽。’人界千年有劫,能力挽狂澜者却只出我落云门。再者,那几本破书也并非全然无用,待回得门中我将书交于你,你仔细研读必会有所获益。”
杨天可心中其实并未有门派大小的概念,只是易风说的话让他听的懵懵懂懂。摇了摇头,一时也答不上话来。
易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拉起杨天可道:“走吧,待了结了此间的事为师便带你回去。”
杨天可看到师父此时一反常态的慎重,也不多言,紧紧的跟在易风身后。
走不多时,远远便看见前面有处山凹炊烟袅袅,想来便是那赵家村了,此时正值饭口,看炊烟的数量,村中应该有着三十来户人家。
易风和杨天可来到村前,赵壮带了几个人正等在那里,看见他们便上前道:“道长,我特意挑了村子里几个jīng壮的小子,看能不能帮到你。”虽然易风人是来了,但赵壮还是不信这老道能凭一人之力捉到妖怪。
易风看了看那几个人,摆了摆手道:“叫他们都回去,关上门窗,听到任何响动都别出来。如果你们能帮上忙,那为什么不自己捉?凭地添乱!”
赵壮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道:“那就有劳道长了,如果需要什么招呼一声。”说着推了推身旁的几个人进了村子。
易风看赵壮几人走的远,便道:“小天,把挎包给我。”
杨天可取下挎包递了过去,易风从内取出三面红白相间的旗子捏在手中,念叨着:“小擎天,困妖法阵,结!”随手一扬,三面旗子猛的飞出,成三角形插在地上,正好堵住山凹处的缺口。
易风手指虚空连点,只见一条条闪着金光的虚线随着他手指点出渐渐连成一张网状,易风喝了声“去!”手掌一拍,那金网瞬间展开缓缓罩向了地上的三面旗子。
金网刚触及到地面,便与那三面旗子一起消失,地面上又恢复到原状,好像从来没有人在这做过什么一般。
干完这些,易风拍了拍手,到不远处找了棵大树靠着,端起酒葫芦灌起酒来。
杨天可瞪着眼睛,围着刚插旗子的地方来回转了几圈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挠着头跑到易风面前道:“这就完了?”
“恩,完了。捉个小妖难道还要我摆几个天门大阵不成?”易风翻了翻眼道。
“好神奇!师父,你那空中的线是怎么画出来的?教我呀!”
易风突然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他拍了拍杨天可的肩头道:“只要你好好跟着为师学,这种小阵又算得了什么?”
“恩!”杨天可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终于有点觉得这个师父没有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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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捉妖
月已西沉。
虽然这里是漠北边陲,植被稀少,但却更能显现出这月光的明亮,洒在地上如同白昼一般。
杨天可因为兴奋缠着师父问了半天话,终于困意难耐渐渐睡去。
而易风此时正端着酒葫芦一口一口的灌着。
他那酒葫芦里好像有永远都喝不完的酒,而他自己却好像永远都喝不醉一样。
突的,易风停止了喝酒的动作,坐起身来拍了拍杨天可轻声道:“来了。”
杨天可翻身而起,顿觉睡意全消,揉了揉眼睛道:“在那?”
易风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杨天可抬眼望去,只见明亮的月光下,一个黑影正已极快的速度向村子闪来。
那黑影闪到离易风布的困妖阵三丈开外时猛的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好像在观察着什么。
此时杨天可才看清楚来的居然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跟他之前想的青面獠牙,头上长角的妖怪样简直大相径庭。
只听易风道:“我倒是小看你了,居然能看出我布的阵法。”
那妇人看了一会,从身后抽出一根长鞭往前跺了几步,挥将开来,向那片布了困妖阵的地上猛抽过去。
突的一道金光闪过,将那妇人手中的长鞭弹了开去,连带那妇人一起弹的倒退几步。
易风看在眼里,他提起杨天可道:“走,我们去会会那个小妖!”
也不见易风如何动作,只跨一步,他和小天便已到了那妇人身旁两丈之处。
妇人正惊异的看着眼前渐渐显现出来的困妖阵,猛然间视线中多出两个人来,惊的她倒退两步方自站定。
“呵呵,原来是个狐妖。”易风上下看了一眼那妇人道:“怎么,不去用你的媚功偷人倒跑这偷起畜生来了?”
易风虽然谈笑自如,但此时的杨天可却看的呆了,狐妖与生俱来的媚功让他觉得,眼前的美妇犹如自己的母亲般和蔼可亲。
而那狐妖心中却暗自惊讶:“此人一眼便能看出自己的原身,道行肯定不底。”她紧了紧握着长鞭的手,暗自盘算起来。
“怎么?不打算说点什么?”易风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甚至眯起了一只眼对着葫芦口细细端详起来。
“道长,我自修炼以来并未伤过人,你为何非要捉我?”
“除魔卫道是我的本职,为天下苍生计,看见你这等妖孽我岂能不捉?”易风的话虽然说的大义凛然,但他的样子却根本是在背开场白,就如强盗拦路必先说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一般。
“哼哼,何谓魔?何谓道?岂是用嘴说说便能分清的?”妖狐轻蔑的看了一眼易风道。
“哈哈,此话说的好!具我所知这魔道中未必便没有好人,而正道中也未必就没有yīn险小人。”
“那你为何还非要捉我?”
“我是人,你是妖。”
“就因为这个?”
“对,人妖殊途。”
“世间诸般之物都有他生存的道理,你这老牛鼻却凭地迂腐!多说无益,看鞭!”
那狐妖居然首先发难,只见她将手中长鞭挥出的同时,脑后银光一闪,一轮天盘瞬间展开,其上更是显出赤、橙、黄、绿四sè光环,尽然也是有着四轮天灵的修为!长鞭舞出漫天鞭花向易风罩去。
易风却并未如何动作,只是将酒葫芦摆在胸前,手中捏了个诀只等长鞭落下。
长鞭如风而至,在刚及易风头顶时却“呼”的鞭锋一转,卷向了易风身边的杨天可!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看着鞭锋卷在杨天可身上,妖狐眼中闪过一丝得sè。若能捉到这小孩相要挟,今夜也许便能全身而退。
正自庆幸自己一击成功,准备将杨天可卷回的狐妖,却猛的发现一旁呆了呆的易风竟是伸出一只手闪电般抓在了自己的鞭身之上!
“你这小妖凭地诡诈,只是你也不想想,我若无十足把握又怎会带我这徒弟前来观战?”易风拉了拉手上的长鞭道。
要知道,修真者无论用的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是集本人能力用的上好材料所制,对战时无不将本身法力灌注其上,若不是对手功力高出自己许多,用手去接,轻则伤筋断骨,重则就地便能毁去一臂。
易风手上一紧,一圈金光顺着鞭身直袭狐妖握着长鞭的双手。
眼见金光袭来,狐妖知道自己无法硬接,于是双手一撒,飞身而起向后退去!
“怎么?想跑?”
易风也不去追,只见他手上捏了个法决喝了声:“小擎天,捆妖锁,去!”四指连弹,瞬间四道金丝破空而去,袭向狐妖四肢。
狐妖身在半空,正yù转身逃走,不料被金丝击中四肢,顿觉四肢如消失般提不起一丝力气,法力溃散,从空中摔将下来!
易风拉着瞪大眼睛始终未发一言的小天悠闲的跺到狐妖身边道:“人、妖不两立,你也不用挣扎,我让你速死便是!”
“哼!大小擎天,你是落云门的‘疯游子’吧,传闻你只练了小擎天,但你刚才徒手擒我长鞭,甚至连脑后体现修为的天轮都未祭出,看来这传闻真是不可尽信啊!罢了,死在你手上也不冤!动手吧!”
这易风虽说在修真界有很多人不齿他的行为,但却无人知道他真正的功力,而他终rì四方云游,捉妖无数,在妖界他倒是有响当当的名头。
易风见这小小一个狐妖,竟无惧死之心,不仅叹道:“你虽无大恶,奈何你我道有相驳,势必不能共存,我且送你一程,望你轮回能投做人胎。”
言毕,易风手捏法决,胸前金丝乍现,喝道:“小擎天,灭妖法咒!”手掌一翻,一道金字符咒便直直飞向狐妖。
“师父,不可!”本在发呆的杨天可不知怎的,竟跳将起来扑向狐妖,想挡住那道金字符咒。
可惜他已迟了一步,眼看符咒便要结结实实的打上妖狐,突然间,斜刺里窜出一条黑影扑在了那狐妖身上,符咒瞬间打在了黑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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