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亘古传说
不过内心的这种忏悔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汉森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别人注意到他的不安。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核心团队的灵魂人物，一旦他的情绪影响到了其他人，那对整支队伍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狐脸人和猫脸人又在小声讨论着什么。汉森知趣地往后退了几步，回避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老大。”寒素忽然打了一个冷颤。身为一个狙击手，她对环境的敏感能力并不弱，在这么一会间，她便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极其危险的东西锁定了一下。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在不久前追击谢枫等人的时候，谢枫的伏击便曾经让她体会了这种感觉。
那是死神在耳边呢喃的感觉，也是无数的战斗之后所形成的经验。“周围有什么东西在观察着我们，而且它可能会随时对我们发起攻击。”寒素低声说道。
“是玉魔？”汉森稍稍紧张了一下，示意众人小心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不是。”寒素摇了摇头，说道：“比玉魔更可怕。”说到这里，寒素脸色出现了一抹疑惑：“但它似乎并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
隐藏在秘处的禅十七感到一丝意外。刚才她用精神锁定了一下这一队不速之客之时，发现了一个女人的精神波动竟然出现了一丝的异常。这并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在窥看他们的行踪。
“这队伍里竟然还有着两个收割者？！”禅十七喃喃说道：“之前看来我是大意了点，竟然没有发现这两人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身份，不然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活着来到这里。不对啊，他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帮萨罗婆诃蒂打开封印？”正疑惑之间，禅十七忽然感到周围的气息又出现了一丝的变化，察觉了某个恐怖的家伙正往这边赶来。她当即收敛了身上的所有气息，犹如一块冰冷的石头一般。就算是彻底掌控整座玉城的萨罗婆诃蒂，也难以察觉得到她的存在。
“谁在那里？！”狐脸人忽然暴喝了一声，而寒素更是反应迅速，抬起巴雷特便朝着某个地方扣动了扳机。她在那个方位上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敌人，当时却能够感觉得到那里传来的危险。
“该死的！”天使特有的声音忽然响起，寒素攻击的地方，瞬间便亮起了一道光芒，天使那诡异的脸庞浮现。看到是天使，寒素的心脏瞬时停止跳动了一下。刚刚那一枪，子弹正射向天使的位置。不知道有没有把天使给击中了。要是正常人，这一枪必然会应声而亡，但攻击对象是天使就难说了。但以巴雷特的恐怖攻击力，天使至少也会受伤吧？
“我打伤了天使……”想到了这一点，寒素的脸色就一阵苍白。从天使那一声盛怒的“该死的”，她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妙了。哥舒看到寒素脸色惨白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寒素的旁边，低声说道：“雪儿，别怕！”
虽然一样恐惧天使，但要是天使要对寒素不利，他还是会豁出命来保护寒素的安全的。
天使喝出一声之后，便没了下文。众人看到，天使一手提着一个人，另一手直直向前握拳，缓缓打开着。一枚已经扭曲的弹头，正平静躺在她的掌心里，而她的手心，连一个红点都没有，洁白如斯。
“枪法不错，但下次还敢朝我开枪，我就把子弹塞回给你。”天使那张令人悚然的脸庞直直面向寒素，寒素从头到脚感到一阵冰冷。虽然她听得出来，天使这话并不是反话。
寒素想挤出个笑容，但是那张脸却比哭还难看。巴雷特m82a有多恐怖的初速度和击穿能力，寒素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但是这么雷霆一击，而且距离不到十五米的距离，天使竟然毫发无损，从容地抓住了这颗击出的子弹。这种恐怖的能力，让寒素感到一阵脚软。到了这一秒，寒素彻底相信，这个天使，根本不是一个人类！或许，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天使？但是，天使会长得如此恐怖难看？
天使的注意力也就只是在寒素的身上稍作停留，她往前跨了一步，便出现在了猫脸人的面前。众人都没能发现，她究竟是怎么出现在人群当中的。
“带上这个小家伙。”把手上的陈子云往地上一抛，天使轻松说道：“差点忘记了，那扇门户里的那一枚玄鸟，可是有着极大的拒他性，除了守护者这种可笑的生物之外，只有在力量上能够彻底压制得了它的人才能够把它给带出来。你们这些废物当中，没有哪一个能够压制得了它，而我现在这个形态，是不能踏入那个地方的。所以，带上他吧。记住，完整地带他进去，也得完整地带他出来。”天使朝着猫脸人看了一眼，猫脸人浑身一颤，忙躬身示意，明白了天使的意思。
躲在秘处的禅十七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看到地上昏迷不醒的陈子云。好在陈子云看上去并不像受到了什么非人的虐待。但听着天使对话，禅十七的心里早已经掀起了一阵波澜。她心里暗暗寻思着天使是什么样的东西。
“原来你和萨罗婆诃蒂是同类！”禅十七只是寻思了一会，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心里暗道：“我还以为那个传说并不是真实的，但从天使的行为来看，这确有其事！”
在禅十七所知道关于萨罗婆诃蒂的内容，有着这么一段。据说在亘古时候，神创造了人类，但人类在鸿蒙之初，生存能力极弱。神因此便为人类创造了守护者，传授人类知识，教导人们走向文明。这些守护者被称呼为先知和智者。萨罗婆诃蒂，最初的时候，也是属于先知智者之流。但不知为什么，这些先知最后选择了堕落，自认为神；由守护者的角色，朝着人类毁灭者的方向走去。而在传说之中，每一个先知都是从神之国度走出。而且先知十分罕有，至少要一千年的时间，才能够有一个先知出现。先知一旦离开了神之国度，便终生不可再踏入自己出生的地方，否则便会毁灭。
天使不愿走入萨罗婆诃蒂自我封印的地方，很可能那里就是萨罗婆诃蒂和她诞生的地方。萨罗婆诃蒂的自我封印，很可能就是进入出生之地，再也走不出来。而天使自然不愿意遭遇这样的命运。故不愿冒险。
第一百四十六 出击
想到这里，禅十七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窥破了一个困扰了她许久的难题。但是由于她自身的一些问题，这个问题是什么，她都还没能够察觉。不过她也不急，像她这种成长起来之后，力量并不会比天使弱小多少的存在来说，解决这样的难题，只是时间问题。而对禅十七来说，她最不缺的东西，最巧也是时间。
天使的眼光忽然往一处普通的玉璧上扫过。平坦的脸上似乎浮现了一丝迷惑。就在刚才，她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力量波动。不过凝神扫描了一阵，却发现这种波动并不存在。很快她就把这么一件事给忘记了。此时无矩和萨罗婆诃蒂还在拼死搏斗，他们两个的力量，已经开始在整座玉城里波动着，说不定刚刚闪过的力量波动，就是两人正在瓦解崩溃的力量。
而隐密处的禅十七，此时却有些忐忑。她刚才思考得太过于投入，以至于身上的气息都散发了一些，险些就被天使发现了。
天使又对貓、狐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再次悄然离开。不过队伍里的众人已经习惯了她的神出鬼没，这一次的震惊已经比第一次少了很多了。
等天使消失之后，汉森拿起水壶，往地上躺着的陈子云脸上洒上了一点水。然后用粗糙的手掌，轻拍了陈子云几下。不过汉森的动作明显要比无矩轻柔多了。天使可是交待过的。
“哎哟……”陈子云很快就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到周围尽是一群长相古怪的人，陈子云顿时心底一寒，警惕地在地上退后了一阵，警惕道：“你们是谁？”不过没在周围这些陌生的面孔里看到天使，又发现自己身上的胳膊、腿都还在，他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就算情况再糟糕，也比在天使的身边好太多了。
“你管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你是我们的俘虏就好了，守护者。”狐脸人弯下腰，轻拍了一下陈子云的脸，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
陈子云一手拍出，把狐脸人的手拍开，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你们，你们是天使的手下？”陈子云并不傻，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么一群人当中，但却猜测得到，这跟天使脱不了干系。
“不，天使是我们的主人。”虽然天使早已经不在这里，但狐脸人的谦卑却始终如一。天使无所不能。
陈子云一阵无语。汉森和其团队对狐脸人的话略有意见，但他却没有蠢到把这话在这时候提出来。
陈子云从地上站了起来。既然天使没有当场杀他，而且还把他扔到了这么一群人手中，说明天使短时间内没有要杀他的打算。只是陈子云还不明白，天使把他抓来究竟有什么原因。
“押着他，别让他跑了。”猫脸人一挥手，两名廓尔喀佣兵便围了上来，抓住了陈子云的胳膊。能够让天使亲自动手去抓的人，都不可能太弱。猫脸人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陈子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正是他之前所感应到的守护者气息。于是变得更加小心。
陈子云本想一手将其甩开，但是却发现自己的力量似乎遭到了钳制，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劲来，两个胳膊一下子便被人粗暴地扭到了身后。
“你们！”陈子云一脸愤怒，但是他愤怒的后果却是一团塞到嘴里的破布。这是由汉森的核心团队里的藤井树友情提供的。
“阁下，这里太危险，请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对不住了。”藤井树把破袜子塞进陈子云的嘴里的同时，还给陈子云鞠了一躬。
“呜呜……”陈子云心里霎时间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但是眼神是杀不了人的，陈子云很有挫败感。或许在所有觉醒过力量的守护者当中，只有他才有过这样耻辱的待遇。
“哈哈……”看到藤井树的行为，老伊万发出了一声爽快的笑声，说道：“藤井，这破袜子好像还不够啊，把我一个月没换洗了的内裤脱下来，你再塞给他如何？”
陈子云心里一阵恶寒。要是这群变态敢做这样的事情，等他挣脱了束缚，非把这几个家伙给活活揍死不可。
周围几人发出了一阵欢畅的笑声。进入玉城以来，紧绷的精神也稍稍舒缓了一下。猫脸人和狐脸人也没有出言阻止众人取乐。
但是这时候，一个银灰色的影子，却从一处隐秘的玉璧上扑出，带动着一道残影，瞬间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小心！”率先发现这道灰影的是猫脸人和狐脸人。但反应最为快速的要数寒素。当猫脸人喊出了这么一句的时候，她的枪口已经抬起。
但禅十七岂会没注意到寒素这个重要的威胁。她首要解决的威胁，就是手持重狙的寒素。枪口还没有正位，禅十七已经出现在寒素的面前，手中的金属棍一扫出，击打在了枪管之中。
“嘭……”一声巨响，枪管当即一歪，被击中的地方，还微微发生了凹陷和弯曲。寒素两手一麻，虎口更是被这雷霆一击震裂，鲜血汩汩流出。在强大的作用力下，寒素手中的巴雷特也瞬间脱手而出！
“雪儿！”旁边的哥舒一脸悚然，他两手各持一把廓尔喀弯刀，大步跨前，用身躯把寒素撞开，自己迎向了禅十七！禅十七的动作虽快，他却能够清楚知道，禅十七第一棍扫走了寒素的武器，第二棍就是往寒素的天灵盖一击！失去武器的寒素，根本无力抵挡禅十七的这么一击！
“咔嚓嚓……”哥舒两刀往上一架，挡住了禅十七一击，但是两把精钢打造的弯刀，却像木头一般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而哥舒高大的身躯，瞬时也矮上一截。他身体根本承受不了禅十七这么一击，两膝不由一弯！两条抬起的手臂，此时已经失去了知觉！
这只是禅十七蜻蜓点水般的一击而已。禅十七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lang费在一个目标上。这一伙人几乎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枪支，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可不是好玩的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边倒
“呜……”藤井树发出了一声呜咽，软绵绵地往地上倒下。他被禅十七一棍击中了左边的太阳穴，顿时血流满面，半边脑壳都碎了。在地上抽搐了两秒，便没了声息。如果他不把破袜子塞到陈子云的口中，或许禅十七这一棍不会下如此重手。
猫脸人见禅十七如此凶悍，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从黑斗篷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得怪模怪样的金属疙瘩，他用力一抖，金属疙瘩迅速变形，变成了一把巨大的砍镰。他把砍镰一挥，便冲了过来，朝着禅十七砍去！声势甚是凶猛！
见状，汉森心中一惊。从猫脸人的表现来看，他的武力值可是极高的。但一路上，猫脸人却刻意保留了实力，让汉森对他的战斗力有着极其严重的低估。
“嘭……”当猫脸人靠近禅十七的时候，禅十七已经把几名廓尔喀佣兵全部给拍飞。老伊万此时似乎断了一只胳膊，在地上干嚎着，老鬼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念着非洲部落之中的驱魔咒，还不敢靠近禅十七。汉森则是从右翼和禅十七拉开距离。此时他手中虽然握着手枪，但却不敢妄动，禅十七的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他根本不敢开枪。
看到禅十七的突兀出现，陈子云心里一阵激动。让他感动的是，禅十七竟然不顾自身安危，闯到这么多的敌人身边营救他。
随着抓住他的廓尔喀佣兵被禅十七拍飞，陈子云手上一松，吐出嘴里的破袜子之后，陈子云杀气腾腾。看到藤井树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老伊万垂着一条胳膊发出杀猪般的叫哼，他也懒得动手，目光一下子便盯上了汉森。
看到汉森，陈子云瞳孔一缩，他看到了汉森手上可是拿着枪！陈子云俯身捡起一把弯刀，朝着汉森那边便用力一甩！
“呼……”弯刀带出一道银灿灿的寒芒，旋转着朝汉森飞了过去！
“臭小子！”汉森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禅十七身上，险些便被陈子云偷袭成功。弯刀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把他的头发削落了一些。感觉到头皮的凉意，汉森浑身一颤。扭头骂了一句。汉森本想一枪把陈子云给毙了。但他不敢。天使的话犹如魔咒一般，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无比恐惧，令他不敢对陈子云下毒手。
不过不敢杀陈子云，却不意味着他不敢揍陈子云一顿。猫脸人勉强拖住了禅十七，而狐脸人也不落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十字剑，围了上去。虽然看上去两人的围攻并没对禅十七产生真正的威胁，但好歹没有让队伍的伤亡继续下去了。
“小子，我要爆了你的菊花！”汉森粗鄙地骂了一句。看到核心队员的伤亡，汉森心痛不已。他很清楚，队伍的伤亡，完全是因为陈子云这个灾星带来的。
收起了手枪，汉森两手握拳，大步朝着陈子云的位置走了过来。在他看来，像陈子云这样的角色，他一个能够收拾好几个。
陈子云深吸一口气，并没有畏惧，大步迎了上去。
“呼……”汉森狠狠勾拳，朝着陈子云击打过去。陈子云并没有闪躲，而是挥动手臂格挡。“嘭”的一下，陈子云后退了两步，手臂一阵剧痛。他脸色稍变，察觉到自己的力量已经被天使削弱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程度。
但汉森却不是这般想的。能够挨他一拳而不倒的人，实际上已经不多了。在当佣兵的时候，汉森的业余爱好，便是参加一些无限制级别的自由格斗，在那种格斗环境之下，活下来的就是胜利者。汉森能够在这样的格斗比赛之中活下来，足以说明他的强悍。
“好大的力气！”陈子云深吸了一口气，放弃和汉森肉搏的念头，抽出了折叠军刺，一挥手，军刺当即弹了出来，陈子云大步跨前，军刺的利刃便朝着汉森刺去！
“操！”汉森可没有想到陈子云竟然会如此无耻，脸色稍变，摸出了一把利刃握在手中，不动声色地往一边兜了个圈子，避开陈子云的攻击。实际上，手枪便挂在腰间，汉森有足够的时间抽出手枪，把陈子云给解决掉，但是权衡了一下，他心里还是有着极大的障碍，不敢动手。
“刷刷！”汉森的力道很大。所以陈子云尽量避免和他武器相撞，而是尽可能快地挥动军刺。以军刺的锋利程度，擦一下，都能够给汉森留下一道致命的伤痕。
汉森口中骂骂咧咧的。对方那半米长的军刺实在是个大问题。陈子云的战斗力的确是个渣，但那军刺的锋利却不容忽视。他不是没有见识过这种有三面切口的武器的厉害，所以不敢托大，只得像老虎咬刺猬一般，小心翼翼地和陈子云周旋着。
“雪儿，你没事吧。”哥舒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寒素的身上。寒素两手微颤，两手虎口仍然血流不止。她迅速拿出纱布，随意的一缠，抽出了一把锋利的短剑，准备和禅十七拼命。
“滚开！”看了哥舒一眼，寒素咬牙说道。虽然她很清楚，哥舒刚才救了她一命，但她似乎没有要感激的意思。不过看着两手都已经无法抬起的哥舒，她眼中的凛冽终究还是变得缓和了一些。
“这怪物杀了藤井！”寒素看着地上已经没了声息的藤井树，咬牙说道。虽然寒素表面寒冷如冰，但实际上对这一群伙伴还是很有感情的。
“我们不是她对手！”哥舒却很理智。他往陈子云的方向一指，说道：“但这人肯定是来救这个家伙的，把他给抓住，那就行了！”藤井树死后，哥舒顺利成为汉森的核心队员里的智囊。虽然他的筹谋未必有藤井树那么严谨，但此时却是指出禅十七出现的关键。
寒素眼睛一亮，推开了哥舒，难得温柔地说了一句：“你受伤了，躲远点。”站了起来，寒素大步朝着正和汉森游斗的陈子云走去。
哥舒心中一惊，说道：“千万不要杀了他！”哥舒和汉森一样胆寒于天使的威压，天使的交代，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第一百四十八章 震慑
“啊……”老鬼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他本来想趁着貓、狐两人联手制约禅十七，趁机偷袭禅十七。但却没有想到，禅十七却不是那么容易被偷袭成功的。哪怕他熄了灯火，加上他那一张比黑夜还要黑暗的脸，也丝毫没有能够瞒得过禅十七的感知。一棍便把他拍飞，狠狠地撞在了周围的玉璧上，估计骨头都得断几根。
“当……’猫脸人手中的巨镰从中折断，他悚然地后退了一步，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头上的罩帽已经飘散，露出了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而他脸上猫形面具也失去了影踪，露出了一边红润如婴儿，而另外一边却干皱如老树皮的脸庞。而干皱的那一边脸庞上，猫脸人的眼珠闪烁着诡异的黑芒，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实际上并不是一颗眼珠，而是一颗雕琢打磨得极好的黑水晶。
好在环境黑暗，并没有人留意到猫脸人的真容竟然是如诡异。而此时猫脸人也没时间关心自己的面目曝光问题，他一边急退着，一边捂着胸口嚎叫了起来：“狐狸！她是……快逃啊……”这话还没有落音，猫脸人便转身逃窜，连狐脸人都顾不上了。
情急之下，猫脸呼喊狐脸人用的是德语，不过称呼禅十七的那个音节，却非常古怪，跟德语完全搭不上边。但狐脸人听到这个词汇，两手一哆嗦，大叫了一声，抽回了武器，跟在猫脸人的身后急速逃离。
禅十七冷笑了一声，本想追赶，但是却没有这样子做。因为她看到陈子云正艰难地和汉森僵持着，而此时寒素却已经绕到了陈子云的身后。不仅仅寒素，哥舒和地上挣扎爬起来的老伊万，都有要把陈子云控制住的意愿。
“你们的老板都逃跑了，你们还那么拼命做什么？”禅十七语气十分平静，并没有马上去营救陈子云，而是把金属棍抗在了肩膀上，悠哉悠哉地说道。从汉森的动作看，她就发现了汉森不敢伤害陈子云，否则以陈子云此时的战斗力，早就被汉森打趴在地上了。
听到禅十七的语气如此轻松，汉森却一愣，手一慢，险些被陈子云给划伤。
听到禅十七气不喘脸不红的话，陈子云也放下心来，没有再继续发起进攻。但是却警惕地注意着身后的寒素，他发现，这个女人比周围还能够站起来的男人危险多了。
“寒素，不要妄动。”汉森发现寒素此时虽然停下了脚步，但一手却悄悄地往后腰摸去。他明白寒素是想趁禅十七不注意的时候，摸出枪来，给禅十七打一记黑枪。实际上，汉森也有这种想法，但是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恐怖恐怕不会比天使弱多少。而且天使虽然长得有些吓人，但却没有给过真正的血腥让他们看，汉森对天使的恐惧，更多是来自于天使的神秘和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禅十七给他的恐惧和天使的截然不同。禅十七神出鬼没的速度，极其强悍的爆发力和杀伤力，比起他所认知的杀手之王都不知道强大了多少。这种直观的杀伤力，也一样对汉森有着极强的冲击。他相信，以禅十七的灵动，寒素未必就能够偷袭成功。成功还好，倘若不成……地上的那一堆已经被禅十七击毙击伤的同伴们，就是自己下场的最好注脚。
“陈子云，过来。”禅十七的声音依旧淡定，只是一股淡淡的杀气从她周身散发出来。她的平静，更让汉森等人恐惧。即使是寒素，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触怒了禅十七，而引来禅十七的怒击。
陈子云点了点头，从地上捡起已经跌落的背包，从容走到禅十七面前。
“十七，多谢了……”陈子云一脸感激。
禅十七却摆了摆手，示意陈子云不要说话。她环视了汉森等人一眼，慢慢说道：“这个地方很危险，不是你们能够来的。趁现在还活着，赶紧回到你们出现的地方，运气够好的话，你们有一次活命的机会。”禅十七的语气甚是诚恳。但是她这话汉森等人却未必会买她的帐。实际上，禅十七一出现，就把汉森一条队伍的人灭了小半，连猫脸人和狐脸人都给吓跑了。在众人看来，禅十七才是最大的危险。
“你杀了我们这么多人，就这么想跑了？”寒素看了看地上藤井树的尸体和几名倒地不起的廓尔喀佣兵，恨恨说道。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之上。此时寒素的确有想拔枪的冲动，只是禅十七那恐怖的威压感，让她还很犹豫。
禅十七冷冷一笑，说道：“怎么？还想我血债血偿？想杀我，就得要有被我杀的觉悟。你觉得，你有可能杀得了我吗？”禅十七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随脚便踹开了脚下的一名廓尔喀佣兵，说道：“这些家伙，全部都是黑狐，个个死有余辜。而至于这位……”禅十七看了看脑袋稀烂，脑浆流了一地的藤井树，她耸了耸肩膀，说道：“不好意思，他的破袜子穿错地方了。至于你，只是运气比他们好一点点而已。”禅十七一脸的轻松，点评着自己之前的杰作。
寒素后背一阵发凉。刚才禅十七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她。若不是哥舒撞开了她，恐怕此时她已经和地上的藤井树差不多了。
陈子云却是感慨万千。对于这些歹人的死活，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听到藤井树是因为把臭袜子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才被禅十七一棍子敲死的，他心中感动之余，也一阵惊悚。想到之前那**子似乎还想把臭内裤塞给自己，下意识地往老伊万的位置望去，却发现老伊万此时脸色发白，两条腿不停地抖动着，显然是吓得不轻。估计老伊万此时也在庆幸自己来不及做这件事，禅十七就杀了出来。
寒素被禅十七这些荒谬的杀人理由气得不轻。但却也知道，禅十七愿意解释一下，已经足够。死在寒素手里的人，她自己都已经数不清，她并不是什么正义使者。反而在她看来，强者欺凌弱者，是世上最正常的事情。她也清楚，为什么禅十七第一个攻击的人就是她。正是因为自己杀的人够多，威胁最大。但实际上，对队伍里的其他人，禅十七是足够手下留情的了。不然像哥舒、老伊万和老鬼，恐怕已经化成了冤魂。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耻的猫脸人
“你想怎么样？”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寒素的语气顿弱。
“带走这个家伙。”禅十七淡淡说道。
“可是……”寒素忽然就想起了天使，她心里更大的畏惧出现了：“可是你不是天使的对手，天使一旦发现你抢走这个人，她会找到你的。”
“那得让她找到我再说。”禅十七冷笑了一声：“但她也不是无所不能。不然现在，她已经在这里了。”禅十七的语气里是满满的自信。
陈子云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实在是弱爆了。短短的一会儿时间，他先后见到了无矩、萨罗婆诃蒂、天使这种级别的存在。这还不算，连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禅十七，也是让他足以仰视的强者，在这样的连环打击之下，正常一点的男人，恐怕都会羞愧难当。
“在想什么呢？”禅十七拍了拍陈子云的肩膀，说道：“走吧，我发现沉沙他们了。不过他们情况似乎有些不大乐观，我们得去救他们。”
“这几个人呢？”陈子云问道。虽然这几人的立场敌对的，但陈子云却也狠不下心来让他们死在这里。从禅十七的话里可以听得出来，这些人能够生存下来的机会极其渺茫。陈子云相信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来路了，更何况这些看起来是雇佣兵的家伙？
“管他呢，不作死就不会死。”禅十七却冷冷一句，说道：“带着他们，他们会死得更快。”
陈子云一脸不解，说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灾星。”禅十七变得有点没好声气。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好吧……”陈子云苦笑了一下，不再做声。
……
看着禅十七和陈子云两人转身离开，寒素和汉森心里，都有着拔枪偷袭的冲动。但是内心深处仅存的理智却提醒着他们，千万不要做蠢事，于是从两人转身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当中之时，两人都没有做出反应。
等禅十七和陈子云离开之后，寒素才阴着脸说道：“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残存的廓尔喀佣兵，到此刻已经一个不剩。禅十七的攻击十分凌厉无情，击打的位置，不是天灵盖就是心脏。尤其是打在胸口的位置之时，表面皮肤还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皮肤表层的之下的骨头和心脏，却被力道震得糜烂，绝无生还的机会。
看到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汉森诸人心里一阵深深的寒意，同时心里又闪过一阵庆幸。最庆幸的两人，要数老伊万和老鬼了，两人都直接被禅十七击中，但老伊万只是一只手臂粉碎性骨折，而老鬼因为在胸口上垫了一层铁板的缘故，竟然连肋骨都没有断，只是受了点内伤，吐了两口淤血，就好像没事了一样。
“我们离开这里。”汉森想了想，一咬牙，这个念头就从脑海里生出。老板逃命了，团队里的成员，除了自己，其余人人带伤。这样的队伍，在这种危险的地方，连生存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其他了。
“检查一下伤势，尽可能地多带一些武器，我们按照原路返回。哥舒，这一路上，你都有做标记吧？”汉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哥舒点了点头。进入玉城这个恐怖的地方之后，汉森便悄然给了他提示，让他暗地里做下标记，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安然离开这里。
得到哥舒确切的回答，汉森松了一口气。众人的伤势检查完毕之后，汉森心里也乐观了一些。除了老伊万的伤势较为严重之外，寒素和哥舒的伤势还算一般，只是伤到了手筋骨，这么点小伤，只需要吃点止痛药，加上一些外敷的药物，过十天八天就可以康复的。在战场上，大家受过的伤，可远不止这般轻松。
“你们可不能这么就离开了。”嘶哑的声音，从通道尽头忽然响起。
汉森眉头紧紧皱起。这是猫脸人的声音。想到猫脸人和狐脸人这两个卑鄙无耻的老家伙，竟然抛弃队伍落荒而逃，他就恨得怒火三升。
猫脸人一手拄着已经被禅十七击断了刀刃的巨镰，一边步履蹒跚地从远处走了过来。“你们还没有完成任务呢，怎么可能现在就可以离开了？”猫脸人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此时的猫脸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头上的金发凌乱不堪，脸上的猫脸面具，已经烂了一半，剩下的部分，只勉强遮住了那半边枯皱的脸庞。
“是你？”看到了猫脸人的归来，汉森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的怒意。
“怎么？对我很不满？”猫脸人依旧笑容不改，说道：“保护雇主的生命安全，是你们的职责和使命。遇到危险，雇主还没有优先撤退的权力吗？再说了，你们大部分人，不是还活下来了吗，你们对我能有什么好抱怨的？”猫脸人的行为虽然让人觉得极其可憎。但说的话却也不过分。
只是汉森却觉得无法接受。狐脸人和猫脸人，可以说是队伍里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人。但这两人却抛弃了其他人逃命，汉森觉得简直不可理喻。
“死的人还真不少啊！”看了地上的尸体，猫脸人故作惊讶了一声，语气却平静如常。仿佛死的人都与他毫无干系一般。听到这话，汉森又是一阵愤怒和恶寒。
“我们团队的人都受了伤。我们的任务执行不下去了。”汉森并不觉得，眼前的猫脸人就比禅十七容易对付得多，所以语气上并不敢太过于冒犯。
“不是都还活着吗？”猫脸人声音了有些不悦。“啊哈……是死了一个，但这个小家伙，并不以战斗力见长，死了也无伤计划，对吧。”猫脸人继续说道：“再说了，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你们觉得，有可能离开得了这座玉城，离开得了，这个地方？”猫脸人的声音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先生们，女士，你们可知道，眼下我们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吗？”
闻言，汉森等人都陷入了一阵没由来的恐慌。进入玉城的方式，他们并不知晓，只是知道和猫脸人身上所携带的某一样神秘物件有关。这一件事，每个人都记得清楚，但却不愿意去想。如今猫脸人提出来，众人不由得一阵沉默。
第一百五十章 感知
“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汉森叹了一口气，郁闷地说道：“大家都受了不轻的伤，战斗力已经下降很多了。”他这话，已经代表了团队的意思，和猫脸人妥协了。
“刚才我撤退的时候，恰巧碰上了一群倒霉的孩子，不少反抗的已经被我和狐狸杀死了，留下了两个有点用处的俘虏，对了，其中似乎还有一个医生，我想对于你们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几个俘虏看好。或许这两个俘虏，能够给我们带来一点小惊喜也不一定。”
猫脸人仍不忘把自己的落荒而逃掩饰成撤退。但其逃跑的事实却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谎言永远变不成事实。
……
“沉局他们在哪里？叶芽呢？你有看到她了没有？”陈子云紧跟着禅十七，口中的问题也不停地抛出。禅十七却不说话。实际上，她的力量已经开始出现透支。之前和玉罗刹以及古魅的战斗，已经把她的力量消耗了不少。后来为了躲避天使，她更是消耗了极大的能力，才把自己的气息藏匿起来，不让天使发现，随后一番剧斗，使得她的力量严重透支，此时她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
不过陈子云并不知道这一切。反而觉得像禅十七这种圣斗士般的存在，疲累和力量透支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再废话，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走了一大段路之后，禅十七终于忍受不住陈子云，开口威胁陈子云。
陈子云并不畏惧。他知道禅十七不会这样做。但看到禅十七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终于察觉到，禅十七或许是有点累了。犹豫了一下，陈子云问道：“十七，累了吧？要不要停下来歇息一下？”
禅十七冷哼了一声，说道：“不累，但是有点饿了，有吃的东西不？”
听到这话，陈子云马上从背包里掏出了两个牛肉罐头，还有几块能量棒，给禅十七递过去。禅十七看了看标签，嫌弃地说道：“有没有烤肉味的？这种熏肉味道的东西，我都吃腻了。”
陈子云苦笑了一下。他背包里的牛肉，也就只剩下这么两罐了，其他的食物，基本都被无矩一扫而空。
“你的口味倒是和小悟的差不多。”陈子云忽然想起了王小悟，心里一凛。他看到禅十七手中的金属棍，心中一凛，说道：“这条棍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陈子云发现这根棍子，似乎就是悟空提着的那一条。
“这里捡的呗。”禅十七却若无其事地说道：“这种金属棍，在这里可不少，我以前就在这里捡过一条，不过给悟空用了。这一根比较粗糙，用着还不习惯。你也要么？”禅十七把金属棍从肩膀上挪开，朝着陈子云递过来。
陈子云却是脸色一变，连连摇头。金属棍在禅十七手上提着看似轻盈，实际上陈子云却是试过悟空平时拿着的那根棍子的，一试之下，他发现那金属棍的重量，至少超过了两百斤。两百斤的重物，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负担，扛着绝不轻松。看着禅十七一脸轻松的样子，陈子云心里又是一阵悚然。还好他已经对禅十七的强悍感到习惯了。
见陈子云拿不出新的食物，禅十七也不再挑食，撕开了罐头，三作两下便把里面的肉吃得干净。然后又吃了几根能量棒，才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随着禅十七东走西拐的，在曲折的通道上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陈子云脸色似乎有些不大自然。因为他发现，这里显然是他最开始遇见萨罗婆诃蒂分身化成的怪猫的地方。
想起这件事情，陈子云才发现，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忘记和禅十七说了。
听到无矩和萨罗婆诃蒂打起来了之后，禅十七沉吟不语。好一会她才说道：“这两个老怪物的力量都很强大，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这个层次的战斗，我们是帮不上忙的，看看热闹就好了。”
禅十七这平静到有些显冷漠的回答，让陈子云有些不适应。不过想想也是。禅十七的力量，在他看来已经非常强大。但是在他力量耗尽昏迷之时，他感觉到了无矩、萨罗婆诃蒂和天使这三股力量，但却没有感觉到禅十七的存在，说明禅十七和三人有着巨大的差距。即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十七，你认识无矩吗？”陈子云忽然便问道。
“不认识。”禅十七淡然答道：“不过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却记不起来了。”禅十七摸了摸头，回答了一声。
陈子云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像禅十七这种注定会成为传奇的人物，应该会认识无矩这种传奇般的存在。陈子云并不怀疑禅十七说谎，因为在此之前，在山洞里第一次遇到禅十七的时候，谢枫便误以为禅十七是无矩。当时禅十七的表现很茫然。从这里可以看出，要么禅十七对无矩真的没有多大的印象，要么禅十七的演戏能力极强。
“走这边。”陈子云微微失神，差点就沿着之前的路向那个设置成议事厅模样的陷阱走去。禅十七回头提醒了他一句，陈子云才意识到了自己正在犯迷糊。
“你怎么知道沉局他们在这边？”陈子云有些不解。从禅十七的表现来看，她似乎也不确切沉沙等人的位置。
禅十七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感知。这个地方我可是来过几次了。”
“你既然来过几次，怎么会见不到无矩？”陈子云很是好奇。无矩在那玉城里呆了几十年，禅十七来过这么多次，怎么一次都没能碰到无矩？
“你脑子进水了吗？”禅十七哀叹了一声，说道：“我虽然来到了玉城，但却从来没有在玉城里进入次元空间。所以我们所在的根本不是同一个地方，你懂吗？真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对于空间的理解能力，陈子云虽然不精通，但是基本的理解能力还是有的。他连连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不知为什么，陈子云总是感觉，禅十七的话有点古怪。
第一百五十一章 怪味
“差点忘记这个了。”禅十七忽然从身上拿出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这毛绒捻搓成了一团细细的长线。
陈子云闻到一阵淡淡的植物香味。细闻之下，香味还挺熟悉的，他不禁讶然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艾绒。”禅十七回答很简单。
陈子云大觉怪异。艾绒他并不陌生，这是从艾叶之中提取出来的精华，素来是民间药灸的主要药料。陈子云对艾绒的认知也就局限于此了，所以并不知道禅十七拿这些艾绒有何种用途。
“在这里，有艾绒在的话，可以让你多一条命。”禅十七一边说着，一边点燃已经搓成了一捆细细的绒绳。浓郁的香味，顿时从绒绳之中散发出来。
“这里面不止是艾绒吧？”陈子云还闻到了几种药材的香味，但术业有专攻，他对药材的了解不多。能够闻出艾绒里有其他药材的味道，已经算不错了。
“是的。”禅十七示意陈子云不要靠近周围的墙壁，她肃然说道：“不要靠近这些墙壁，更不能触碰任何东西。”禅十七顿了顿，又认真说道：“墙壁上有酸噬虫，碰上这东西，我可没能力救活你。”
见禅十七说得认真，陈子云不敢大意。只是心里奇怪，这所谓的酸噬虫是什么东西。禅十七用绒绳上的青烟把陈子云熏了一遍，说道：“好了，有了这股味道。酸噬虫一般不会主动招惹你，千万不要自己找死去碰这些东西，触碰到这玩意，十秒内就可以把你腐蚀成灰烬。”
陈子云心中一阵凛然。并没有怀疑禅十七的话中有夸大的成分，这一路上，他所遇到的古怪生物，哪一种不是超出了正常的生物范围的存在？”
得益于禅十七的提醒，陈子云也终于发现，玉璧上有着一滩一滩黑糊糊的东西。本来这些东西似乎在活跃着，被艾烟熏过之后，活力顿减，粘稠润滑的现象大为减少，渐渐变成一块类似墨渍的存在。
陈子云很想拈一小块来仔细研究一番。但想到禅十七的警告，便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没找错路，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了沉沙他们了。”禅十七说道。但说完这话，禅十七忽然“咦”了一声，似乎十分惊讶。
“陈子云，又闻到什么味道吗？”禅十七问陈子云。
“艾烟味啊。”陈子云见禅十七停下了脚步，有些迷惑地看着禅十七。听到能够很快找到沉沙、谢枫等人，陈子云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禅十七对陈子云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有些不满。她自己自言自语般说道：“真是奇怪了，还有人知道用烟熏来克制这些酸噬虫的法子？”
听禅十七的语气里的迷惑重重，这才认真起来，抽动着鼻子，仔细辨认着空气中的味道。
玉城里面，本身就有着一股类似于潮湿发霉的味道。进入太久之后，味觉早已经自动忽略了这种味道的刺激。不过陈子云仔细辨别味道之后，除了这种潮湿发霉的味道之外，还有闻到了另外的一股香味。
艾香。
这股香味已经有些了无痕迹，再加上现在的艾烟熏陶，早已经把原来出现的味道遮掩得差不多了。不仔细辨认，根本察觉不了。也只有禅十七这种变态，才能够一下子就闻出这股味道。
禅十七也从墙壁上找到了佐证。大步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禅十七发现，部分墙壁上的酸噬虫早已经有干涸的迹象，当禅十七来到旁边之后，经过她手上的艾烟一熏，恢复部分潮湿的酸噬虫，再度变得干巴巴起来。而且部分还从玉璧上剥落到了地上。
禅十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艾烟能够克制酸噬虫，这种法子看似简单，但却是禅十七的不传之秘。在她看来，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掌握得了这艾烟的配置方法。
“叶芽！”禅十七沉吟了一会之后，一个名字在她脑海里浮现了。叶芽的来历神秘，就连禅十七也不好揣摩叶芽的背景是什么。不过从叶芽所掌握大量关于玉城的资料来看，叶芽的神秘程度，恐怕不会比她低。如果叶芽和她差不多，那么叶芽掌握了这种方法，那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禅十七微微释然，但面具下的眸子却微微发亮。没人知道，这是禅十七动了杀机的征兆。
“恐怕我们是找不到沉沙他们了。”禅十七叹了一声说道。说完，她把肩上的金属棍一横，步伐猛然加快了许多，朝着前面的通道大步疾走。
……
“这是什么味道？”在空寂黑暗，周围又布满了酸噬虫的世界里，谢枫感觉时间过得非常漫长。虽然他并没有意识到，在这个时间流速放缓了多倍的次元空间里，每一秒本来就足够漫长。而在这种环境里呆久了，人要么会变得特别麻木，要么会变得特别的敏锐。谢枫的变化，显然是倾向于后者。当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艾烟味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了。
“什么味道？”秃子摇了摇头，说道：“没闻到。你出现幻觉了吧？”秃子之前已经出现过幻听，以至于后来听到了陈子云在通讯器上的寻呼，还被谢枫当成了幻听。而随即的信号中断之后，秃子也自我怀疑，陈子云那一次和他的通话，也是产生了幻听的缘故。所以到了现在，两人在感知上有什么变化之后，便自觉地认为，这是产生了幻觉的缘故。
沉沙失血过多，此时已经昏沉沉的睡着。只是身下的玄玉十分阴冷，谢枫和秃子把背包里的衣服都拿出来铺垫好，但是仍然阻隔不了玄玉所带来的深深寒意。不过沉沙对这个却不怎么在意，为了止痛，他已经让谢枫给他注射了倍量的吗啡，在吗啡的作用下，昏沉地睡去了。
“是有一股怪味！”一会之后，秃子也讶然地说道。艾烟的味道，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觉得是香的，闻到这艾烟，秃子就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秃子，你看地上……”谢枫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周围，却意外发现了，地上的黏液如退潮一般，往凹处退去，来不及退去的部分，像太阳底下暴晒过的墨汁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秃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这一幕却是知道，这股突如其来的怪味，是让这些黏液枯涸的主要原因。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迟来的叶芽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的时候，一个身影，却是远远地从玉罗刹撤退的地方走来，似乎很是轻松宁定.
这个人影首先是谢枫在夜视仪里看到了。一开始距离太远，只能够看到热成像显示出个人形。不过秃子随即用手电筒扫过去。看到来者身上的装束，秃子呆了片刻，然后扯开了喉咙，像狼嗥一般叫了起来：“大姐头！我们在这里啊！”
看到来人是叶芽，谢枫心里一阵轻松。虽然他并不十分相信叶芽的为人，但深知叶芽知道玉城许多秘密，而且武力值极高。在这种情况下，叶芽一出现，谢枫便觉得，自己三人，小半条命已经捡回来了。
叶芽并没有说话，她一手拿着一条火折子一般的东西，上面正散发出一阵子浓烟，但浓烟挥发的速度极快，向四周迅速散播着。烟雾所到之处，黏液萎缩得更加厉害。看到这一幕，谢枫和秃子都觉得难以置信。
被强光一照，叶芽略觉不适，抬起一手，遮在了额前，眯着眼睛，远远望去，看到那高地上只有秃子和谢枫两人站着，地上还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沉沙，眉毛已经不自觉地往上竖了起来，脚步也稍稍加快了许多。落脚处干涸的酸噬虫，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不过这时候，酸噬虫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力，无法再发挥出它们那恐怖的酸化吞噬的能力了。
“大姐头……”看着叶芽安然无恙地走了过来，秃子几次想跳下玄玉，但对酸噬虫的畏惧实在太深，他好几次都没有勇气。激动之余又一脸愧疚，眼泪淌了一脸，哽咽着：“您终于来救我们了……”
“怎么回事？刀疤强和猴子呢？”看到秃子这表情，叶芽的丹凤眼一下子便瞪了起来：“你们怎么会跑来这里，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我的吗？”看了眼还在昏迷之中的沉沙，叶芽眼中闪过一阵寒意。
“刀疤强和猴子……”面对叶芽的责问，秃子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他们都被这些黑液碰到……”两人实在死得太惨，秃子一回想便抑制不了心中的悲痛。
“杀千刀的！”叶芽冷艳的脸庞紧紧绷紧着。她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地上昏迷的沉沙，如刀锋般的眼神盯着谢枫说道：“你们怎么不在我们约定的地方等我，跑进玉城做什么？”
“我们遇到了玉罗刹!”谢枫见叶芽这咄咄逼人的语气，心中便有气。不过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在这种情况，这种环境之下，和叶芽起任何的争执。后果他可承担不起，“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没有选择吧？”叶芽的眼神往地上的沉沙瞥了一眼。很想一脚便踹过去。沉沙和与玉罗刹打交道也不是一两次了。遇到玉罗刹，即使没有反击的能力，要躲避它们，往玉城下方逃跑是绝对没有困难的。这也是叶芽在事先就和沉沙约好的方案之一。倘若双方在路上失散，另外一方必须要等待到对方才能进入玉城。
很显然，沉沙并没有把叶芽的这一番告诫放在了心里。由于沉沙的行为，导致了刀疤强和猴子的意外身亡，叶芽没道理不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沉沙策划已久的安排。
不过看到沉沙的惨样，叶芽的怀疑也稍稍减少了一些。沉沙就算要设计她，也不会首当其冲地拿她的手下来下手。沉沙也应该清楚，手下三人加起来的威胁，还比不上叶芽的一根手指呢。
“沉沙怎么了？”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沉沙，叶芽呼出一口闷气，没好声气地问道。其实无需询问，叶芽也看到了沉沙的断臂。
谢枫简短地把沉沙的遭遇说了一下，叶芽冷笑了一下，从她脸色上，谢枫便猜到了叶芽此时心中应该是在幸灾乐祸。
不过叶芽却没有任凭沉沙这样下去，沉沙此时的身体状况并不稳定，呼吸已经很微弱。她从背包里拿出药物，示意谢枫给沉沙敷好，然后再拿出了一枚针剂，给沉沙注射了药物。很快，沉沙的呼吸便开始稳健起来，脸上也开始出现了丝丝的血色，虽然还没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但起码没有之前那般，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似的。
“赶紧离开这里。”叶芽吩咐两人：“这些酸噬虫只是短暂地沉睡而已，等药物的克制失去效果，它们一旦醒来，我们都会被分解成粉齑。”
秃子和谢枫心中一凛，这才知道黏液竟然有着一个这么古怪的名字。不过两人对于酸噬虫的恐怖却已经非常了解，无需叶芽催促，便收拾好了东西，从玄玉上下来。
看到这么一块玄玉，叶芽叹了一口气：“你们还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遇到了这么一块玄玉，不然我找到你们的，就只有灰烬了。”
劫后余生的谢枫和秃子深以为然。不过叶芽却嘴角却浮现了一丝的冷笑。她可是清楚，这么一块玄玉出现在这个地方，绝非偶然。
“大姐头，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秃子问道。折损了两名弟兄，秃子心中对这个地方早已经充满了恐惧，一刻钟也不愿意在这个诡异的玉城里多呆。
叶芽淡淡说道：“跟我走就是了。”叶芽此时已经心静如水，两名手下的折损，对她心境的影响，似乎并不大。“等我拿到了那东西，我们就离开这里。”叶芽顿了顿说道。
秃子不再说话。但谢枫却忍不住问道：“你和沉局的约定呢？”在玉城里，沉沙给谢枫透露不少秘密，谢枫对于两人的约定多少知道一些，见叶芽的话里没有提及两人的约定，谢枫忍不住问了起来。
叶芽冷冷一笑，说道：“沉沙都昏迷了，他无法履行他的承诺，我们之前的约定，自然是要取消的。”
背着沉沙，谢枫略感沉重。此时听到叶芽肆无忌惮的毁约之言，心里一阵愤怒。但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犹豫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沉局虽然昏迷了，但我还在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协议
叶芽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谢枫.好一会，叶芽才说道：“谢枫，你知道沉沙和我达成了什么协议吗？”
听着叶芽这古怪的语气，谢枫心中顿时一阵警惕。
说实在的，谢枫对两人的协议了解不多。谢枫很担心，叶芽在协议上动手脚。
“什么协议？”谢枫的声音顿时弱了不少。
“第一个协议，到了玉城，他向我提供一副玉城地图。而我，则用秘术，把他当年那些变成玉罗刹的队友变回人类。”叶芽轻松说道：“这地图，你能提供给我？”
“我能。”谢枫咬了咬牙说道。
“第二个协议，我从玉城里拿走任何东西，042机构都不得干涉，也不得事后追究。”叶芽这话说出，谢枫的眉头便紧蹙起来，这个条件，以他的权限，他根本无法做出回答。相信沉沙也不能在这个协议上做任何肯定的回答。除非得到了042机构上层的指示。
不过从叶芽的语气来看，她和042机构的合作，显然还没有深入到这个程度，这应该是她和沉沙私底下达成的协议。或者说，是她临时加上来的。
实际上，谢枫也清楚，自己就算不答应叶芽的要求，以叶芽的能力，她要从这里拿走任何东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无需和他多说什么。但谢枫也可以肯定的是，叶芽看上的东西，042机构也一定非常在意，叶芽所言，无非实在试图断了后顾之忧。
谢枫神情凝重，他很清楚，自己没有这个权限，但却可以当什么都没有看到。而叶芽，也是要他表这个态而已。
“这个，可以有。但是，你与之对应的付出呢？”谢枫并不傻，沉沙愿意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如果没能从叶芽身上得到点什么好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别说无法跟组织交代，就算是跟自己，也没法子交代。
叶芽冷冷一笑，说道：“我帮你们对付这玉城里面那个危险的存在。你们042机构一直都在提防着玉城里面的那个恐怖的存在出现。我出手帮你们解决掉这个隐患，难道还不够？”
谢枫一凛。但他对叶芽这话却存在的许多的迷惑。他并不知道，玉城里有着什么恐怖的存在。他只是清楚，沉沙对守龙人心存戒备。实际上，就是对陈子云的戒备。但以谢枫对陈子云的了解，他觉得沉沙的担心完全没有任何的必要。
陈子云的性格，谢枫比一般人还清楚一些。陈子云除了比一般做学术研究的学者派强壮一些之外，完全就是一个埋头于考古世界的书呆子，连谢枫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有实力威胁得到042机构的存在，又如何能够威胁得了国家安全？
当然，按照沉沙的解释，那是因为，陈子云现在还没有成长起来的缘故。等他的力量成长起来之后，他会让所有人都震惊。这种解释谢枫倒是半信半疑。只是沉沙所讲的话里，隐瞒了一些关于守龙人的往事。
“包括守龙人？“谢枫皱眉问道。
叶芽讶然地上下打量谢枫。她算是大智慧之人。却是对谢枫的话产生了一定的误会。她不明白，谢枫的本意究竟是想消灭守龙人，还是责问。
“有需要的话。”叶芽却淡然一笑，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个附加条件，我还是能够接受的。”顿了顿，叶芽不解说道：“你不是跟陈子云挺不错的吗，怎么也能狠下心来杀他？他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能够轻松秒杀他几回啊！”
谢枫顿时满头黑线。知道自己误会了叶芽之前的话，忙摆手说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问问。”谢枫可不至于这么变态。把陈子云加入叶芽的猎杀名单之中。即使沉沙说过陈子云将来很危险，要尽可能控制住。但在谢枫看来，这种控制并不是要把陈子云扼杀掉。而且，谢枫也不愿意采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对待陈子云。
“那就好。”叶芽冷笑了一声，说道：“不过你的话，能代表沉沙，乃至042机构的意思吗？”
谢枫自然无法代表得了042。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却可以什么都看不见。当即给出了最合适的答案。
“沉沙的地图呢？拿来。”叶芽把手往谢枫面前一伸。
……
“他们之前在这里。”禅十七眉头紧皱。看着地上龟裂成一片片的酸噬虫和一些零碎的脚印之后，禅十七眉头紧皱：“叶芽先来到这里了。”从地上的脚印上，她很快就推测出了叶芽的动向。
谢枫三人避难的玄玉上，有着斑点的血迹。看到这一幕，陈子云心中的担忧又增加了许多。
“他们没事。禅十七安慰道：“没有尸体留下来，说明他们没什么事。”
陈子云却苦笑了一声。根据一路上禅十七的介绍。没有尸体是更悲催的事情，据说被酸噬虫啃食过，人都变成会灰烬，哪还有尸体被瞻仰遗容？
好在地上的脚印，却让陈子云心定了许多。死人是不会走路的。不过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陈子云环视了周围，说道：“他们去了哪里？”
禅十七手上的艾绒绳已经快烧到了尽头，她轻轻地把手上的绒绳一弹，将手上的火星弹到了远处。蹙眉说道：“要知道这个，并不困难。叶芽只对一个地方感兴趣，也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这一回，陈子云不再吭声。只是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叶芽和禅十七似乎彼此之间有过约定，共同进入这个地方。但从现在来看，叶芽似乎有抛开禅十七单干的意思。叶芽为什么要这样子做？陈子云寻思了一阵，却不得其解。如果叶芽说叶芽不需要禅十七的帮忙，在山洞里也就不会向禅十七求助。禅十七也不会来到这里。
“十七，你觉得，叶芽会在希望与毁灭之门那里等我们吗？”陈子云沉思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问道。
禅十七发出了一阵笑声，好一会，才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陈子云怔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要是对叶芽有信心，也就不会问禅十七这样的问题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目的
好一会，禅十七才说道：“我和叶芽之间，不过是彼此利用而已。现在对于她来说，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多少了，所以她不见得会等我。如果换成是我，条件具备的话，也不会等她。”
陈子云微微震惊，但却也被禅十七的直爽所折服。起码面对着他的时候，禅十七并没有说谎。
细思禅十七的话，陈子云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一路上，禅十七的确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先是让悟空把众人领到捷径，然后在玉城里，禅十七帮助叶芽进入了这个次元空间，又帮忙解决了大量的麻烦。这些事情，要是缺少了禅十七，叶芽未必能够照顾得来。
这也说明，叶芽对禅十七也未必是那么一无所知。一见面就舍得拿出玄鸟雕像来引起禅十七注意；叶芽肯定有关于禅十七的资料，知道她缺乏这方面的东西。而且她也清楚，禅十七也希望进入玉城的次元空间当中，获得什么东西。
可以说，这一路上，叶芽都在算计的禅十七，把禅十七引来，当成了开路的大斧，帮叶芽解决了不少问题。
但是，禅十七会是那种随便被人利用的人物吗？陈子云可不相信。从禅十七的表现看，她似乎根本不在意叶芽是否抛下她单干，不然此刻她早应该暴跳如雷了。陈子云推测，禅十七手上应该还藏有底牌，不然也不会如此淡定了。
“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陈子云苦笑了一声。这两个神仙打架，他这个看热闹的人，反而是最为着急的一个了。“她要是把你想要东西拿走了怎么办？”
禅十七悠然答道：“那就让她拿呗。如果她有本事的话。”
闻言，陈子云心里已经肯定，禅十七手中必定有着什么可以制约叶芽，或者进入希望与毁灭之门的必要物件。
依旧在前面带路，禅十七声音依旧平静说道：“一开始，我和叶芽就是在互相利用。她需要我来带路，规避危险。我也需要玄鸟的力量，配合我手上的玉盘，进入这个次元空间。在这方面上，我们两个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可以很好合作的。”
陈子云侧耳倾听。毕竟自己的推断再精密，也不及当事人的陈述更有直观性。
禅十七说道：“很多事情，一开始我还不大明白。不过当我发现叶芽知道酸噬虫可以用炮制过的艾绒克制之后，我就清楚，叶芽对玉城的了解，恐怕不在我之下。但是，既然如此，她为何会邀请我来这里呢？”
面对禅十七的疑问，陈子云无法回答。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禅十七笑了笑，说道：“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叶芽带我进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杀了我。”
陈子云吓了一跳。忙说道：“不至于吧？她有这样的心思？”
禅十七笑了笑，不理会陈子云的质疑，继续说道：“很至于。当然，表面上看来，她没有杀我的动机，对吧？但是我和她的矛盾一直都存在，我所图谋的东西，她也一直觊觎着，假若不设法把我铲除，那她就不可能从我手上得到这些。”
陈子云只觉得呼吸困难。
“你并不知道，这一路上，我损耗了多少力量，”禅十七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凛然，“从我们分开开始，我就一直被玉罗刹和古魅纠缠着。当时我没有注意，但回想起来，这是叶芽预谋已久的安排，如果我没猜错，她和这座玉城原本的力量，有着一定的关系，当然，我的推测未必是正确的，但是，可能性更大一些，也更能解释得通我的遭遇。”
陈子云眉头紧皱。很显然，他并不是特别相信禅十七这一番话。因为没有证据。
当然，陈子云也没有去否认禅十七的观点。叶芽在他心里，素来诡异莫测。即使是做出了这些事情，也不算是特别不可思议。
但对于陈子云来说，很多东西并不只能依靠推测就可以得出符合事实的结论。只是，陈子云对着禅十七却有着天然的认可性，对禅十七的话，在大多情况下都会选择相信。
这一回，陈子云选择了沉默。禅十七的推断不难得出结果，只要到了所谓的希望与毁灭之门，看叶芽是否会在那里等待，那事情便有了一个直观的结果。
见陈子云没说话，禅十七也不以为意。她所掌握的证据，所考虑到的一切，根本不能跟陈子云说。能够跟陈子云说这么多，已经很破例。
陈子云专心思考着禅十七的话。
禅十七似乎对玉城的所有位置都很熟悉，在通道上每每会遇到分岔路口，她无需犹豫，便做出了选择。陈子云也发现，他们如今正朝着一个倾斜的角度上行走。有时候角度稍稍上抬，而更多时候，却是在走着下坡路。陈子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走过的路程和坡度，折算成高度的话，会是一个多高的距离。
不过很快陈子云就放弃了这种没有参照物作为计算基础的计算。他很清楚，即使得出一个精确的数据，也对现实毫无作用。只是他心里还是叨念着至少已经往下走了500米或者700米这样的数据。
在一条分岔路上转折之后，陈子云的注意力终于被分散了。因为通道里不再只有光滑的玉璧和简单的玉阶，玉璧上有着许多砍斫过的痕迹，而地上，也有着不少已经干枯了的尸骨。不知是因为在玉城内部，还是这些尸体原本就是在次元空间里面的，尸体竟然没有腐烂，而是变成了干尸。
“十七，请等我一下……”发现了地上的干尸，陈子云如获至宝，但禅十七却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赶路，却被陈子云给叫住了。
在玉城还没有转化到次元空间的时候，玉城的每一条通道上都布满了尸骨，陈子云对那些腐朽的尸骨早已经失去了兴致。但是到了次元空间之后，陈子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尸体，而且尸体竟然都还是干尸，这不得不让陈子云大感兴趣。他相信，仔细研究一下这些尸体，说不定会有意外的发现。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新发现
“这有什么好看的？”禅十七虽然没有反对，但声音里隐约带着些许的不耐烦。陈子云自然能够听得出禅十七这意思，他歉意的一笑，说道：“这些干尸有点奇怪，耽搁点时间不要紧。”
禅十七无奈地放下了肩上的金属棍，金属棍撞击在地面的玉石上，发出了一声沉闷“咚”的一声。承受金属棍力量的玉石上面，顿时泛起了一个白点，隐约还有朝着周围碎开的可能。可以看得出来，这金属棍非常沉重。
禅十七说道：“这些不是攻城的战士。这些是俘虏或者奴隶。”为了让陈子云能够早些抽身离开，禅十七干脆蹲了下来，指着地上的干尸说道：“你看这具干尸，手腕和脚踝处，都有着镣铐，足以说明他们的身份。你再看他脖子的动脉位置，有着巨大的切口，说明这是他死亡的原因。而从他们倒地的姿势，和周围玉石的被血液侵入形成的沁色看，他们并不是死在这个地方，而是死亡之后，被一路拖出来的，因为玉城遭到了攻打，拖拽尸体的人忙着去参加战争，无暇处理这些尸体遗留问题，他们被抛弃在了这个地方而已……”
陈子云有些呆愣地看着禅十七。禅十七所说的，他自然能够观察得到，但是就这么一会时间，他却难以像禅十七这般，总结出一个系统的说辞来。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子云有些发呆。
“因为我来过这里几次了！”禅十七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耐烦，她说道：“这里便是通往希望与毁灭之门的道路之一，我以前经过几次。但每一次都无法进入次元空间，所以没法子找到真正的希望之门的通道。但是这些尸体，不管在哪个空间，都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在我们原来的空间里，周围的尸体更多一些。”
陈子云这才总算明白了一些。但是关于空间与时间的一些问题的转换，他还是不算太明白，只听得个半懂。
“走吧。我知道你想问，这些奴隶俘虏，为什么会有这种遭遇。对吧？”
陈子云再度无语。他这才发现，禅十七几乎可以洞察他的想法。他尴尬一笑，对于自己这种没创造性的疑问表示了惭愧。低头说道：“是的。”
“到了地方，你就清楚了。现在和你说这些，实际上是很lang费时间的。”禅十七似乎没多大的耐心。
“好吧。”陈子云苦笑了一下。终于发现，禅十七强势起来，和叶芽其实所差无几。不过不管怎么说，陈子云还是比较喜欢禅十七多一些。起码禅十七的神秘，只源于她的来历和她脸上的面具而已，陈子云在更多时候感受到的是禅十七的善意。而叶芽，陈子云从来就无法猜到，那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庞之下，究竟藏有多少秘密和危险。
陈子云仔细数了一下通道上的干尸，发现长长的通道上，至少有着两百具以上的尸体。奇怪的是，除了人类的尸体之外，还有大量其他动物的尸体，比如体型巨大的牦牛，猪、马匹等等，甚至陈子云还看到了骆驼。看到这大规模的干尸，陈子云在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推断。这些尸体之所以能够形成这么大规模的干尸群，除了这里的环境特殊之外，和这些尸体本身也有着不可割离的关系。因为他发现，所有的尸体的大动脉上，几乎都有着深深的割痕，这些伤痕都是致命的。而从干尸的扭曲面容可以看得出来，死者临时之前遭遇过巨大的痛苦和惊吓，大多数的干尸的眼睛都是怒睁着，有着死不瞑目的感觉。
陈子云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尸体的死因，是被**量放血，最终造成了死亡。而需要用到鲜血的，只有祭祀。陈子云猜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忽然就浮现了在索桥时候所看到的一副幻象。那是一个祭祀台上，无数活人和牲畜被宰割放血的景象。这两者一结合，陈子云心里便得出了一个结论。他所见到的画面，应该就是这些可怜的干尸在祭祀台上遭遇的惨象。或许不一定是这一批人，但和他们的遭遇是一致的。
陈子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对这种血腥野蛮的祭祀方式充满了憎恶。他暗暗想到，若是他生活在那个蒙昧时代，或许看到祭司们用这种血腥野蛮的手段来表达自己对信仰的虔诚，他绝对也会成为一个无信者，以推翻这种血腥为己任。
想到这里，陈子云对曾经反抗过的无信者们充满了敬意。他很清楚，自己是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才会有这样的感慨，要是生活在那个年代，是否还会有这样的勇气，还得另说。然而宗教和蒙昧垄断一切的时代里，那些无信者们，已经揭竿而起，对神明宣战，这种勇气和牺牲，便值得陈子云五体投地。
空气里充满了霉味，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尸臭味道。好在陈子云从事考古学出身，对于这种怪味早已经熟悉。不过当禅十七给他递过来两颗薄荷丸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接过来，堵在了鼻孔里，尽可能地减弱臭味对他的嗅觉造成损害。如今他的嗅觉对着细微的味道都有着分辨的能力，这些臭味更是在无形中被放大了许多。即使他的抵抗力再好，也有承受不住想呕吐的时候。好在走了一大段距离之后，陈子云发现前面的空间豁然开朗，空气里的闷浊度也大为减少，让他心里一松。
禅十七似乎也被眼前这个空间所震惊，一走出了通道之后，便停止了脚步，眼中满是迷惑的神色。她来过玉城无数次，这个地方她也算是轻车路熟，但是眼前这些东西，她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于是，她也清楚，这一次，总算是来对地方了。虽然离最终的目的地还有一大段距离，但对于禅十七来说，她最终是确定了自己这一次重临玉城，并没有来错地方。
“呼……”禅十七呼出了一口浊气，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八卦阵
“这，这是什么地方？”陈子云并没有像禅十七那般轻松，新的发现让他心里强烈地发生着颤动。
眼前的空间，明显地比他们所在的位置低了很多，从这个地方走到所发现的空间，需要走下一条开凿出来的玉阶，玉阶分成两边，中间有着一个凹陷的半圆，这个半圆里面的玉石泛着深红的沁色，显然曾经有过不少被杀死放血的尸体从这个地方被拖了上去。所以凹陷里的玉石红的惊艳，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陈子云的注意力只稍稍在那一片血玉当中扫过，便全神贯注地注目着这刚刚被发现的空间。站在通道的尽头，可以俯瞰着前面整个空间。然而在俯瞰这一切的时候，陈子云的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下方的空间，并不是空旷的。而是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在陈子云的目测里，几乎看不到尽头，手电筒和夜视眼的双重作用之下，陈子云也只能勉强看到大半。眼前的这个空间，按照陈子云的估算，至少已经超过了玉城内部的空间，按道理，是不应该存在的。不过在这个次元空间里面，玉城的大小是否发生了变化，或许空间是否还遵循他所熟知的规律，陈子云心里没底。也就只当见怪不怪了。
但空间的辽阔，并不是陈子云最为关注的。最让他不解的是，是空间下面，耸立起来的一方方玉墙。或者说是玉屏风更合适一些。这些玉墙大小几乎是一致的，都是长方形，目测每一方玉墙长有二十米左右，也有从中劈开的，留出一个长达两米的宽度的通道，但总体来看，却是整齐均匀，让人无可挑剔。所有的玉墙都按照一定的序列修筑，布构出一个圆阵。
玉墙一头，有着一个暗红色的凹陷处，陈子云眼力虽好，却也看不清楚那一抹暗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在与之对称的另一头，却还有着一个幽深黑气的凹陷。看到这两个对称的圆形凹陷之处，陈子云就感觉像是到自己嘴巴里飞进了一只蟑螂般难受。
下方的空间的玉墙太多太大，陈子云根本无法从中分辨出其中有何规律，但是有了对称的红黑点，陈子云再在心中一勾勒，便已经把下方玉墙所组成出来的图案给弄清楚了个大概。
“这是……八卦图啊……”陈子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起这个的时候，陈子云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
身为一个华夏人，不一定有人知道自己的姓氏是从哪里来的，但是却肯定没有人会不知道，八卦图是什么东西。就算没有见过，起码听说过，至少知道它是从哪里衍生出来的。
陈子云苦笑了一下。进入玉城之后，他首先就看到了与六十甲子有关系的东西，想不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等着他。实际上，陈子云很清楚，除去了神话传说的部分，八卦图在中华民族的文献记录里出现的并不算早。有文献记录，最早系统绘出八卦图的是宋代的邵雍。但实际上，八卦图的排列组合有着严密的逻辑学，而为八卦图提供基础的，是古老的经书——《周易》里的记录。从这里也可以判断出来，当初书写周易的先贤，已经掌握了绘制八卦图的基本原理，在他定下的逻辑条件下，绘制出八卦图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所以八卦图出现的年代，陈子云可以大胆地推测几千年，但是传说里，是伏羲氏创造了八卦，陈子云可不是神棍，对这个还是存有疑问的。
但陈子云却相信，玉城存在的年代，并不会比伏羲所在的洪荒传说时代迟，只会更早，但是这八卦图的成熟形象，却已经出现在这里，这让陈子云情何以堪，在陈子云看来，这让传说中的伏羲情何以堪？想到了这个名字，陈子云的思维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难以镇定下来。八卦图和华夏文明的渊源远比六十甲子图深厚得多，它的出处《周易》，是华夏文明的源流基础，是世界观人生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在玉城当中！出现在原始苯教的圣地里！这算什么？难道华夏文明的源泉，竟然出自这个地方？陈子云往深处一想，整个人便已经快要崩溃了。
“不错……”禅十七比陈子云淡定得太多。她对华夏文明的研究只会比陈子云多，而不会比陈子云少。她仔细地观看了一番，说道：“这是先天八卦图，而且出现两次叠卦，一共有三层卦图，最外一层，有四千零九十六卦，次外层六十四卦，最里层八卦，是为最原始的八卦图像。中央拱卫阴阳鱼，红黑两眼，便是希望与毁灭之门。”禅十七的思维能力非常迅速，一下子就把下方空间的世界解释得一清二楚。
“希望与毁灭之门……原来是有两扇门的吗？”陈子云有点瞠目结舌。他原本以为，希望与毁灭之门，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区分。有希望与毁灭两个门户的区别。不知这两个地方，究竟有何不一样？
禅十七说话很快，但之前那大部分他还是能够理解。对于禅十七所给出的数据，他一听就知道其中蕴含的道理。八卦只有八个卦位，错位重叠，便会衍生成八八六十四个叠卦，也就是《周易》卦的来源。但是也有无聊人士，在这个基础上再把卦象错位重叠，然后便得出了六十四相乘，得出了四千零九十四个卦象的恐怖数据。当然，这个数据还可以继续乘积往上递增，但是实际上这种化简为繁的做法，不符合历史和时代的发展，最终流传下来的，就只有周易六十四卦象。
“不，是一样的。到的地方是一样的。只是从不同的四方进去，会得到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希望，或者毁灭。”禅十七这一次的回答，显得有些凝重。显然，在红与黑的选择当中，她似乎不知道，哪一扇门户是通往希望，而哪一扇门户，却是走向了毁灭。
不过不管是禅十七还是陈子云都清楚，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不管那选择是对还是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进去其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迷宫圆阵
当陈子云就这个问题询问禅十七的时候，禅十七的反应却比较淡漠。她沉吟了一下说道：“选择哪一扇门进去，都不是大问题。”顿了顿，禅十七眼中闪现一抹精光，寒声说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如何能够走到那两端。”
闻言，陈子云的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这时候他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巨大三叠八卦图，由简单的“—”和“--”组成的巨幅图案，实际上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迷宫，在长达到二十米和高近十米的重重玉墙围堵之下，两人如何达到八卦图的神经中枢的阴阳鱼鱼眼之处，需要耗费很大的功夫。当然，这还只是下方的迷宫就是现在这般静默的模样。倘若下方有着什么样的古怪，两人想从中越过米迷宫，那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更是无穷的。
而陈子云相信，自己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好，下方的迷宫，绝不是闭着眼睛沿着一条直线就可以走到尽头的。
“这是一个圆阵。”禅十七盯着那下方的玉墙看得越久，声音就变得越肃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一踏入里面，就会触动下方的机关，那么下方的四千多个卦象就会开始按照一定的规则运动，从而把我们困在其中。如果我们找不到其中的规律，不但到达不了目的地，很可能连退路都找不到，会活活困死在里面。”
闻言，陈子云又是一声苦笑。禅十七的猜想，他也已经料到。他挠了挠脑袋，叹气道：“这是诸葛孔明的八阵图啊！”
禅十七不屑地哼了一声：“八阵图？那破烂玩意，根本不能跟我们眼前这个阵法比较，这个阵图，似乎是大有来头，我好像在什么典籍里看过，有点模糊的印象。”
“哦？”听到禅十七这么说，陈子云那有些颓然的心便有了精神。禅十七既然对这个阵法有印象，那么应该对破解这个阵法有几成的把握了。他素来对禅十七充满了信心。
“这是蚩尤镇神阵。”禅十七寻思了一阵，若不是她脸上蒙着一个令人难以察觉她真容的面具，陈子云定然可以看到她那蛾眉紧蹙苦思的样子。
“蚩尤镇神阵？”陈子云眉头紧蹙。光是听这个名字，陈子云便觉得有点玄幻神秘的色彩，当即龇牙吸着冷气。一个八卦图构造出来的迷宫，竟然还能和上古赫赫有名的战神蚩尤扯得上点关系，若不是禅十七在瞎扯，那这玉城牵扯到的人和物就大有问题了。要知道，在陈子云所有的幻象碎片当中，他可是见过一个几乎和蚩尤齐名的共工了！
“不错，在我所见过的记载当中，蚩尤和黄帝征战，最终不敌黄帝，战败而亡。但蚩尤死而不僵，还隐约有复活的趋势，黄帝便设法彻底镇压蚩尤的战魂，立下此阵，将蚩尤的战魂彻底镇压住。那阵列的排布，似乎就跟我们眼前所看到的阵法大致相同。”禅十七说得很认真。
但陈子云很难接受这样的解释。虽然他很清楚，掌握了这么多新知识的他，不能用旧眼光来看待历史问题和神话传说的真伪。但一时半会之间，他还是很难接受禅十七的讲述。好一会，陈子云才牙疼般嘶着气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面，是镇压蚩尤的阵法？那个萨罗婆诃蒂，实际上就是上古时候的凶神蚩尤？”实际上，联想起蚩尤的悍勇和萨罗婆诃蒂的卑鄙阴狠，太破坏陈子云对蚩尤这个人物的印象了，所以陈子云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解释的。
禅十七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我只是说类似而已。传说的许多东西，很多只能够意会，不能照搬。据我所知，萨罗婆诃蒂，是自我封印在这个世界当中，并不是第三方的力量把它封印在这里，它和蚩尤之间，并没有联系。不过曾经攻打过玉城的无信者，大部分是来自远古的华夏族，他们从玉城里学到一些古奥的知识，也是大有可能。”
陈子云点了点头，觉得禅十七这一番说辞勉强还能够接受。文明不一定要自产自销才是最好的，有所吸纳，兼容并蓄的文明传承，才能够悠久传承，充满活力。
“我们怎么过得了这个地方？”禅十七虽然指出了八卦图衍生出的阵法的名称，但却对如何闯阵的方法只字不提。
“其实想穿过这里也不难。不管这迷宫多繁杂，只要它是以八卦图形和属性作为基础的，就逃不开八门约束。只需要找对方向，我们就可以走到最合理的位置上去，并且能够走到希望之门。”
闻言，陈子云呼出了一口浊气，顿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在奇门遁甲的划分上，八卦图分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金门和开门八门。这八门的划分上，有时间和空间上的划分。其中开、休、生三门代表吉，而死、惊、伤三门，则是代表凶。而杜、景门中立。实际上，配合六十甲子图来划分，更加直观。
陈子云恍然大悟的时候，禅十七已经拿出纸笔，开始给下面的迷宫定方位了。在玉城里面，方位感是极其脆弱的，但是想安全进入迷宫并且活着到达安全希望之门，那就必须给整个迷宫全盘定位。不然进去之后，别说到达目的地，连能否活着出来，都是一个大问题。
禅十七自然不希望自己和陈子云莫名其妙地死在这个地方，所以计算起来的时候，倍加用心。
陈子云悚然地看到禅十七熟练地运用着高等数学。尤其是在矩阵变形上，计算速度更是让陈子云汗颜。他虽然学过高等数学，但是这么繁杂的计算量，他通常都是交给计算机去运作。具体是怎么算出结果的，他只是知道个大概。
不知道过了多久，禅十七手上的稿纸已经换了几张。然后她才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块平板电脑，把得出的数据输入其中。等所有的数据输入之后，陈子云猛然发现，空间下方的阵图已经出现在了平板电脑里面，并且按照一定的区域，进行了染色划分。陈子云发现，标记上了黑色和艳红的地方，旁边都标注了“死亡地带”或者“高危地带”的字眼。总体上看，还是相对安全的地方多一些。
“你有电脑，为什么不用笔记本计算，这不更快速一些？”陈子云不解问道。
“为了省电。”禅十七答道：“再说了，电脑的计算速度，未必比得上我。里面可没有计算公式，我可没时间现场设计一个。”
第一百五十八章 商量吃个人
这样强悍的答案，让陈子云一阵无语。但他也相信，禅十七的计算能力或许比不上电脑智能运算，但以人脑的计算能力，已经算是个天方夜谭了。他由衷折服道：“姑娘，您真是个纯爷们！”
这夸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禅十七却莞尔一笑，说道：“少耍嘴皮子。这个结果未必是对的，一旦出了错误，你就得陪姑娘我饿死在里面了。”说道这里，禅十七张开了一口皓白的牙齿，阴森说道：“我相信，即使陷入绝境，我也能够比你活得长十天八天的命。到时候你要是饿死了，你不介意当我的食物，让我多撑十天半月吧？”
陈子云心里一阵恶寒。虽然知道禅十七是在开玩笑。可是真有这种事情发生，那么禅十七把他吃掉也不出奇。他硬着头皮说道：“姑娘，我皮粗肉糙的，不中吃。”
“咯咯……”听了陈子云这番话，禅十七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伸手拍了拍陈子云的肩膀，说道：“放心，姑娘吃过更难吃的东西，你虽然皮粗肉糙的，倒也勉强能咽下去。”
陈子云不敢接话。但被禅十七这么一打趣，陈子云心中对迷宫的恐惧反而减轻了一些。
禅十七把关于迷宫里可能出现的陷阱和危险都简单地给陈子云讲述了一遍，也跟陈子云细说了如何面对危险。不过她说得更多的是：“跟着我，不要离得太远就没事了。”这话听在陈子云耳中，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惭愧。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还要一个女人挡在面前，实在令他无地自容。
禅十七没有注意到陈子云心中的大男人思想的纠结挣扎，三番几次提醒陈子云注意危险之后，她拿出所剩无几的水囊，喝了一口水稍稍解渴之后，说道：“启程吧，这龙潭虎穴的，终究还是得走上一场，才知道里面有什么。”
陈子云微微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把内心里最后的一丝恐惧感驱散，对着禅十七露出了一个深深的笑容。好一会，他才说道：“十七……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到粮尽之时，你就把我给吃了吧。”
禅十七微微一怔。然后神色不改，淡然说道：“无需提醒，我会的。”
陈子云“呃”了一下，耸了耸肩膀道：“你这人，真是没有一点幽默感。”
从玉阶上下到下方的空间，一共有三百六十五个阶梯。陈子云数得足够仔细。这种暗含历法的阶数，陈子云已经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也已经麻木，心中难有多少波澜。
从通道上俯瞰整个空间和身临其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当走到空间下方的迷宫之时，陈子云才真正被迷宫的规模所震撼。
俯瞰时候高近十米和长度在十米和二十米之间的玉墙并没有给陈子云很大的压迫感。但是到了迷宫边缘的时候，陈子云便发现了这高大的玉墙所带来的强烈压迫感。站在玉墙下方，让人感到无比渺小，更是无法分辨自己所在的方向。
“就算迷宫里面没有变化，仅仅凭对迷宫的印象，乱闯行走，很快也会让人彻底地迷失。”陈子云寒声说道。陈子云仔细地计算了一下，这个重叠的八卦图当中，究竟由多少都玉墙组成。
这个数据并不难计算，八卦以六爻为基础，六十四卦则乘以六，为三百八十四爻，加上乾坤各有一用爻，便为三百八十六爻。如果单纯是八卦图和它的变阵六十四卦，也不过是四百三十六爻而已，加上代表阴爻的玉墙中空，周围的玉墙也不过一千面而已。但是，迷宫最为变态的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加了一个次方，变成了三叠之卦，那爻辞就变成了四千零九十六乘以十二。总基本爻数达到了四万多爻，加上阴爻中断，二十米长的玉墙分割成十米左右的一堵，那迷宫里的玉墙，就多达将近十万面！
这样的一个庞然数据，这么多的玉墙围叠组成的迷宫，进去之后，就算里面毫无危险，想成功走出来，所耗费的时间都是极多的，更何况里面危险重重，生死八门里面全是满满的危机？
“打开你的定位系统。”禅十七熟练地操作说上的平板电脑，把两人的数据输入里面。很快，在平板电脑模拟出来的迷宫里，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上，出现了两个小红点。而在模拟出来的数据里，两人所要进入迷宫的位置，正是八门之中的惊门。
“一开始就不是个好兆头啊！”陈子云看到所在的位置，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惊门处于西方兑位。属金，按二十四节气划分是处秋分、寒露和霜降之时，主萧杀。与东方震位伤门相对。”禅十七像背口诀有一般，把与之相关的内容背了出来，她顿了顿，说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先？”
“先听好的吧。”陈子云迟疑了一下，说道：“需要一点振奋人心的正能量。”
“好消息是，我们已经知道了八门两个糟糕的位置的方位。”禅十七的声音显得很乐观。
“那坏消息呢？”陈子云眉头一皱。很显然，这并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坏消息就是，我们就在其中一个糟糕的方位上。惊门比伤门更加危险，一不小心……”禅十七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她所想表达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
陈子云苦笑了一下，想了想，安慰道：“没事，生门不就在东北方向么，距离也相对近一些。”
陈子云对这八门的方位也有一些研究，一下子便点破了安全的方位。
禅十七微微点头，却是略带担忧地说道：“方位倒是没有错，但是迷宫可是没有那么简单。”
陈子云深以为然，玉城的防御者们修筑这么庞然的一个迷宫，假如两人真的能够仅仅凭借对方位的锁定就可以安全走出，那这迷宫也实在是名不副实了些。当然，站在陈子云的立场上，他自然是希望迷宫中的陷阱越少越好。
第一百五十九章 火海
禅十七落脚很轻。除了她走路原本就有点悄无声息之外，还有就时她担心地上会设置着什么陷阱。陈子云紧跟在她身后，甚至是踩着她的脚印前进，一路都小心得很。
让陈子云有些庆幸的是，两人已经绕过了差不多三十多面玉墙，却还是没有碰上什么危险。不过进入迷宫之后，陈子云才发现，八卦图变阵迷宫的重叠，恐怕不止三叠。或者是因为空间的排布问题，有很多卦位有借位现象，整个迷宫的全景，更像是一个巨型的陀螺往中间盘旋着。
当然，陈子云清楚，迷宫的中心位置，并不是迷宫的重点，而是迷宫最危险的地方。因为死门便牢牢占据着那个区域大半的位置。陈子云相信，要是自己不小心去到那个方位之上，能否活着出来都是一个问题。
“奇怪……”忽然禅十七停下了脚步，盯着手中的平板电脑看了好一会，声音有些凝重地说道“我们的位置发生变化了。”
平板电脑经过改装。能够感应得到直径两百米范围以内的东西，并且能够在电脑里建立模型。禅十七也是借用这样的局部基础，才能够给整个迷宫建立数据模型。
此时两人在电脑的方位，却发生了变化。不知道为什么，两人本来在惊门的覆盖范围当中，朝着生门运动。但是，此时在电脑里显示的方位却是显示，两人已经出现在了南方的景门方位上。
从正西方到正南方，有着九十度的直角转换，在这个广阔的迷宫空间里，需要跨越多久的距离才能够达到，陈子云一下子很难估算得出来。但是他却很清楚，以两人所行走的距离，和所行走的方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景门所在的位置，根本和他们之前所选择的方位恰好相反，大相径庭。
这是不正常的！
“怎么回事？”陈子云也忍不住问道。两人一路都十分小心在意，根本不可能出现方位感错误的事情。再说了，他们一路的行进路线，都遵循着电脑的定位指示行走，根本没有犯错的可能。然而禅十七只是稍稍地刷新了一下两人的位置，便发现了所在的方位，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禅十七一时间也难以弄清楚其中的道理。但是她却没有太大的紧张感，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不清楚，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偏差，就算我们在前进的路途之中，有些许的偏向，那也是朝着生门走去，不可能来到这个地方！很可能是电脑里的程序出现了错误。”
陈子云苦笑了一下。程序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这种低级错误。而且就算是错误，出现这种方位性，决定性的错误，也实在是太凑巧了吧。作为一个严谨的考古学家，陈子云是很少会接受偶然事件这种说法的。他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未必，你也说过，这座迷宫很诡异，迷宫本身出现了变化的可能，更值得我们去注意。”
“不错。”禅十七赞赏地点了点头。陈子云这种警惕心理，让她大感欣慰。她接着说道：“景门算是一个比较中立的方位，在八卦里属离宫，属性是火，但是容易招血光之灾，还是需多加警惕。”
陈子云点头赞道：“十七，你在奇门遁甲上的造诣，足以让你在外面的世界里摆摊算命了。混口饭吃，应该不难。”
禅十七却冷哼了一声。很不屑陈子云这番论断。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陈子云追问道。
“不知道。”禅十七的回答简单而让人无奈。“最大的可能是，这一座迷宫是在以我们肉眼无法观察的速度在转动着，在不同的时间里，每一个地区所在的位置也不一样。”禅十七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淡淡说道。
闻言，陈子云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他觉得禅十七这话，才是真正切中了迷宫的要害。一座活动的迷宫，威胁性远远比静默不动的迷宫要大得多。
陈子云深吸了一口气，回头观察了一下沿途用油笔做下记号的地方，发现大致的方位并没有发生变化，心里对禅十七的推断更加信服，他说道：“玉墙的位置没有发生变化。如果我们出现在景门的覆盖范围，又不是电脑出了问题，那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了。整一座迷宫的下方是活动的，在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在运动着，我们只是察觉不到这运动的存在而已。不过，我有个疑问……”陈子云忽然发现，自己的推论里有着一个致命的要害。
“嗯？”禅十七看了陈子云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迷宫划分为八大区域。然而整座迷宫都在不停运动着，就算我们站立不动，在经历一定的时间之后，我们也会转遍八个区域，对吧？”
“理论上是这样的。”禅十七点头说道。
“但是我们脚下的环境并没发生变化。那生门的生机从何而来，死门的危险，又从何而来？”陈子云蹙眉问道。
“这个……”禅十七发现，自己似乎回答不了陈子云这个问题。陈子云也同样被自己所提出的问题给难住，环视了一下周围，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都忍不住抬头往头顶那一片深邃的虚空望了一眼。
两人并没有从虚空之中看到什么东西。但是从那一片漆黑空洞之中，两人却感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压迫而下。陈子云本能地颤栗了一下。
“快跑！”禅十七忽然叫了起来。重重地把陈子云往前面一推，陈子云猝然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每当禅十七发出这样的警告的时候，他都知道周围肯定有着致命的危机。
“轰隆……”
头顶的虚空深邃忽然响起了一阵轰鸣，陈子云抬头一看，神情顿时僵化了一下。
头顶上方一大片的黑暗深邃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红，仿佛整一片虚空都在燃烧着。
这是惊魂的一瞥，但陈子云却看到了足够多的东西。那火红当中，似乎有团团火焰在翻滚着，并且往地面坠落！
“这是什么！”陈子云悚然地叫了起来。
禅十七没有回答陈子云的疑问，但是，一个个从天而降的火球，却代替禅十七回答了陈子云的疑问。一个火球落在了两人之前所站立的位置之上，顿时，方圆十余米的地方，化成了一片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