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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大玩家txt下载     大玩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24 七拐八弯

    鸟爷居住在最为正经规矩的京城四合院之中,这个时间,他正在堂中品着午茶,看些闲书,他脑中也不断思量着白虎的事情,昨天刚见,怎么今天就没了?他只当个故事品,却并不知道,院子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布阵。

    也许因为对白虎的关照疏忽了一些,导致凶灵被盗,现在的布阵者万分谨慎,尽管在鸟爷宅子四周寻不到什么灵气,这人也不敢轻视,仔细品味过后,开始将随身带的黑石大印安排在宅子四周不起眼的角落。

    正当布完阵,准备闯宅的时候,这人忽瞳色一亮,那熟悉的气息,就在周围。

    布阵者警惕地猛然回头,只见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地下了自行车,正冲自己这边挥手。

    “是你?”布阵者不禁惊讶万分,他清楚地感觉到,凶灵就在这个少年身上。

    “是我。”余乐喘着粗气上前,“我拿错东西了,来还。”

    布阵者依然不肯松懈:“别动,再近我就出手了。”

    “好,好。”余乐自然全无歹意,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口袋,“凶灵完好无损,我这就还你。”

    “亮出来。”

    余乐不假思索,取出核桃,亮给这人,他虽看不清这人的容貌,但从这稚嫩的声音来推断,应该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不该太凶。

    “呼……”布阵者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扔给我吧。”

    “你能御灵换器么,这核桃我还有用。”

    “你盗了我的东西,还跟我谈条件?”布阵者嗔怒起来,压了压帽牙儿沉声道,“不是你主动回来,我才不会这么客气。”

    “这核桃真的有用,我许给长辈了,我既然回来,就绝对没非分之想。”余乐真诚地说着,同时摸向腰间,“需要的话,这个我可以赔给你。”

    “慢些。”布阵者警惕地说道。

    于是,余乐慢慢地亮出了玄铁软鞭。

    “哦?”布阵者微微惊讶,“确实是宝贝。”

    “那可以么?”

    “……”布阵者踌躇半晌后说道,“这样,这里不方便,跟着我去我那里。”

    “好。”

    布阵者不作多言,转身便走,余乐上了自行车跟上前去。

    “远些。”布阵者依然相当警惕。

    “光天化日之下,你怕什么?”

    “不行,远些,不然我不客气了。”

    “好好好……”余乐觉得这人太过神经质了,不过好在可以交流,只是警惕性很强而已。

    余乐跟着这人七扭八弯,在胡同里不知穿插了多少个来回,搞得余乐晕头转向,他不住四望,几乎迷路。约莫饶了十余分钟,那人才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旧木头门,余乐也下车跟了进去。

    一进院子,可让余乐慌了不小,只见那母虎正跟三只小虎卧在院子里,见余乐来了,母虎还懒洋洋地大了个哈欠。

    “这……”余乐惊道,“三环内居民区……你敢这么养一窝虎?母虎一叫唤邻居不疯了?”

    “谁告诉你这是三环了。”那人走到母虎身前,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轻轻一甩,摘下帽子,细亮如丝的一头漂亮的长发就此散了下来。

    余乐再次惊呼——“女的!!”

    怪不得这么阴阳怪气,怪不得声音这么嫩,感情是个女的。

    “拿来。”女子背身朝着余乐,轻轻抬臂。

    “那我过去了。”余乐小心翼翼地前行,生怕她又反应过度。

    “没事,这里是我的地界,放在我手上就好。”女子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好。”余乐快步向前,将核桃稳稳放在女子手上,他随并未触碰,却足以感到这女子身上的寒气,搞得他一个哆嗦。

    女子接过核桃,看清裹住核桃的两瓣珠子微微一睁:“夜明珠……怪不得……”

    “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怎么盗的凶灵?”女子背着身惊讶道,“水克火,碧克红,若不是夜明珠压制凶灵,你早被折腾死了。”

    “原来如此……”余乐惊叹道,“歪打正着,我以为是母虎救的我呢。”

    “白灵是见你救她的孩子,对你心生好感而已。”女子无奈摇了摇头,“真是倒霉……竟被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坏事了。”

    她随后不再理会余乐,取下夜明珠放置一旁,这便催功御灵换器。

    余乐觉得新鲜,想还个角度看看全程,刚一抬脚,就被厉声喝止。

    “老实站着。”

    “……不看就是。”余乐以为她是不愿让人见她的造化,想必也是门中的规矩。与此同时,一层疑惑浮了上来——不是说好了“玩门”么?这女人搞得这般深沉,跟邪术巫蛊似得,还谈得上玩?

    余乐无意窥探,便干脆回身到母虎身旁一座,揉搓起她的后背。

    老虎可没有痒痒挠!身上痒痒只能用爪子!可爪子总有触及不到的地方,那些地方被余乐这么一挠,母虎瞬感舒适,转头又舔舐起余乐的脸蛋,对她来说,用舌头上的倒刺儿帮人梳理皮毛是非常友善的表现,可对皮肤光滑的余乐来说,着实是一种煎熬,他又不忍拒了好意,只能忍痛强颜欢笑。

    一人一虎玩得舒服,旁边那女子的呼吸声却越来越急促。

    “为什么……为什么……”她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不该有这么强的……”

    突然,她身子一震,咳了一声,险些摔倒,然而却硬生生屏息撑住,重新站直身子,拼命运功:“不好……凶灵……要跑……”

    余乐惊讶起身:“怎么了?”

    “这核桃……什么来路……”女子哑着嗓子问道。

    “四座们狮子头,老核桃。”

    “没问这个,笨瓜。”女子强撑着说道,“可炼过?”

    “我记得……好像有血灵。”

    “那就对了……”女子沉声呵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怪不得凶灵自主乖乖地藏在这里,它是要吸收血灵自谋生路……”

    正说着,女子再次干咳一声,呕出血来。

    余乐大惊,奔上前去。

    “别过来……”女子再次直起身子硬撑,咬牙硬撑。

025 你死我活

    “那我总得干点什么吧?”余乐见她吃力的样子,焦急道,“祸是我闯的。”

    “你……”女子喘着粗气道,“快把这一窝虎带出去,跑得越远越好,凶灵出窍,会寻找最贴切的地方依附……”

    “那你呢?”

    “自有天数。”女子强吼道,“快走!”

    余乐看了看女子的背影,又看了看一窝白虎,短暂的思索过后,抉择已定,只见他一张嘴,从舌下取出了吕万年给的那块护命玉,玉体清澈,不时散发出白色的生气,若不是沾了他的口水,绝对称得上无暇。

    他不做多想,走上前去:“这个玉要含在嘴里,抱歉了。”

    “等等……你……”女子面露惊色,慌忙低下头来,不让余乐看见真颜,“你走……别看我。”

    “保命要紧。”余乐心想,自己闯的祸一定要自己平,当下不及多想,硬生生搬着女子的下巴,将头抬起。

    一见真颜,余乐受惊不小,这女子的脸蛋绝对撑得上精致古典,只是面色太过惨白,当然这些都没问题,关键是她右边颊上有块殷虹的印记,余乐看得清晰,该是某种花卉。

    “别看我……”女子无法分神阻止余乐,只得强行避开眼神,不敢直视。

    “没事的,挺好看,我要塞护命玉了。”余乐甩了甩头,从讶色中抽离,右手伸至女子红唇之上,两指轻轻插入,想要掰开。

    然而女子却死咬着牙:“你……走开……”

    “我虽然没用过这玉,但它能保命是绝对没错的。”余乐沉了口气,“得罪了。”

    他只得手上用力,强行掰开女子的小嘴儿。

    这女子简直要哭了,却也无法阻止,她必须将全力投入到御灵之上,少有不甚,吸过血的凶灵便会逃脱。

    余乐硬生生将满是自己口水的护命玉直接塞到女子舌头底下,这才抽手。

    女子虽然羞耻万分,但护命玉一如口,立刻神色一震,护命玉察觉到凶险,生气外泄,迅速补充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子气力越来越足,此消彼长,凶灵自然被压制得越来越死。约莫两分钟后,凶灵的红光终于暗淡下来,好似发出了一声哀嚎,乖乖地被女子御使,投进琥珀之中。

    那块棕黄色的琥珀,立刻被染成血红,可见的红色气息被困在其中。

    女子终于舒了口气,没来得及安心,刚刚羞愧的事又涌上心头,她一阵气血翻涌,转手一巴掌便打向余乐。然而她的气力远低于自己的预料,手刚一挥,又虚弱地搭了下来,整个人都向地上倒去。

    余乐见状,本能上前扶住,刚好搂过她的纤腰。

    “你……松手……”女子惨白的脸色泛出红晕,避开余乐的目光,“不然我拼命了。”

    “我扶你做好,别拼命了,再跟自己拼死了。”余乐摇了摇头,将女子扶在石椅上,待坐稳后,自己才回到桌前,拾起核桃,虽然折腾了很久,但这狮子头还完好无损,只可惜里面的血灵被吸干了,不过鸟爷想必也不会察觉。

    余乐这才松了口气,收好核桃,回过身去。

    之间那女子扶着桌子,死死望着自己,满是恨意。

    “姑娘,我貌似救了你啊。”余乐打了个寒颤,强笑道,“咱们别这样。”

    “呸。”女子见余乐嬉皮笑脸的样子,更是生气,一口吐出了他的护命玉。

    玉掉在地上,却并未碎,余乐俯身一看,摇头哀叹。玉本体虽然没事,但里面的生气已经散尽,现在只是一块不同的玉罢了,不算是真宝贝。

    女子见余乐的心疼样子,转而骂道:“心疼什么,我赔你一块便是了。”

    “不用,是我害你成这样的。”余乐捡起护命玉,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收入囊中。

    “还嫌我恶心!”女子这下子更是恼怒,“你放进来之前怎么不擦!!呸!呸!”

    余乐笑道:“要不我不擦,再含回嘴里,咱俩吃了对方的口水,两清?”

    “不行!”女子气得脸色潮红,“你害我这样,今后没脸了,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等我杀了你。”

    “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我们这辈子也不一定再见到,不必如此。”余乐摇了摇头,收好了自己的东西,转头望了望白虎,“现在我们两清,我走了。”

    女子见他要跑,情急之下支撑起身体,咬牙指着余乐道:“不行……你要发誓,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不说不说。”余乐随意摆了摆手。

    女子这才放松一些,坐回石椅:“你坏了我两年的功夫,但我用了你的护命玉,勉强……算两清吧。”

    余乐一笑,心道这件事终于算是了了,摸了摸母虎的脑袋,踏向门口。但不想,女的放他走了,母虎却不愿,大猫轻轻咬住余乐的裤腿,把他往回拉。

    “白灵!别理他!”女子骂道。

    母虎全然不理会女子,冲余乐低声嚎了一声,围着他转了起来。

    余乐颇为不解。

    哪知母虎突然一个起身,趴在余乐的背包上,用鼻子嗅个不停。

    余乐恍然大悟,连忙放下背包,取出了里面的火腿肠,撕开包装,将肉摊在手上。母虎立刻俯身啃起来,又舔又咬,滴了余乐满手掌都是口水。

    “呵呵,你不喂人家东西,还怪我。”余乐抬头笑道,“母虎在哺乳期,不能亏肉。”

    “这我当然知道。”女子不屑转过头,用长发挡住半边脸,“只是今天急着出来,没来得及准备好肉食,将来你养小红的时候就知道了,成年老虎每天要吃十斤肉食,还必须新鲜。”

    “怪不得。”余乐点头道,“为了方便,你选在动物园。”

    “拜你所赐,全白费了。”女子嗔怒道,“园长真是好事,还邀请你们这些人来观看。”

    母虎两三口吃完肉肠,可怜兮兮地望着余乐,还要再讨,余乐又不是卖肉的,自然不会带那么多,只得无奈摇头。母虎见余乐没了吃的,便卧回远处,踏实喂奶。

    余乐叹了口气,想着下一窝小虎八成又有一只要被炼了,心下不怎么舒服,不解问道:“到底为什么要炼凶神啊。”

    “关你什么事。”女子甩过头去,气息有些紊乱,“我也……不想这样的。”

    “那不炼就是了。”余乐诚恳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这些虎,之前在动物园,你也因小红的遭遇落下泪来,可为什么还要。”

    “你什么都不懂,还是走吧……”

    “哎……”余乐清楚,正如吕万年所说,这是别人家的事,自己管不上,更何况自己也没能力管,他心道反正已经认识了,便干脆说道,“我叫余乐,在笑坤社说相声,今后这窝虎如果没处安置,或者你想看小红的话,可以来找我。”

    女子脸上一抹柔色浮出,又瞬间滑过,握着拳头背身相向,不再言语。

    余乐最后不舍地望了母虎一眼,就此推车出门,离院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就在笑坤社附近的胡同中,再回头,只有墙,门早已消失不见。

    他摇了摇头,深觉这里面的事并没有吕万年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是玩门的话,为什么这女人看起来这么深沉?

    ……

    午饭过后,钱达探进了女儿的房间。

    “闺女,这两天咋样?”

    “啊?挺好的啊。”钱多多躺在床上,失神答到。

    “什么叫挺好的?”钱达笑吟吟道,“昨晚你一宿没回来,是不是……”

    “你想什么呢!”

    “呵呵,没事,没事,年轻人的事,我不管。”钱达随即搓了搓手,向前探道,“怎么样,笑坤社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钱多多甩过头去:“没……没见到。”

    “闺女……”钱达轻轻挑了挑眉毛,“爸一向不怎么管你,但这次真的是重要的事情,爸已经跟你讲的很明白了,能拿到合适的东西,咱们家往后就发了,你也不必上学读书,这辈子享福就成。”

    “没有就是没有。”钱多多转了个身,抱住杯子。

    “……”钱达微微皱眉,心下有些思绪,莫非是……余乐那小子玩坏,然自己闺女真的动情了?

    这可不能!

    “多多。”钱达声音沉了下来,“既然这样,我看你也别去找余乐了,快开学了,这两天好好在家呆着吧。”

    “不成……”钱多多立刻激动起来,她可万万放不下小虎,“我……我会想办法的,尽快顺出东西,现在余乐不信我,不让我进书房。”

    “你自己掂量吧。”钱达青着脸回身,“人活于世,没那么多感情和信任,自己好才是一切,这是爸这么多年悟出来的,希望你早些明白,不要吃亏。”

    嘭!大门撞上。

    钱多多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回到厅中,钱达继续跟兄弟喝起了闷酒:“这丫头……还是不懂事。”

    钱益笑着跟老兄倒酒,口中劝道:“毕竟还是孩子,别逼着了,将来自然会明白。”

    “不是……咱们好歹得知道,吕万年到底有多少宝贝,这才能确定投入多少是不?”钱达摇头道,“没想到这么多天,她连书房都没进去,好歹有张照片拿来,咱们兄弟也好掂量!”

    “都大人的事,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钱益转念道,“刚收到消息,葬礼就在明儿早晨。”

    “哦?挺利索的么……”钱达抿了抿嘴,“老东西的遗嘱,有消息么?”

    “没。”钱益摇了摇头,“八成是死得太急,没来得及留遗嘱。”

    “呵呵。”

    二人对视,微微一笑。

025 你死我活

    “那我总得干点什么吧?”余乐见她吃力的样子,焦急道,“祸是我闯的。”

    “你……”女子喘着粗气道,“快把这一窝虎带出去,跑得越远越好,凶灵出窍,会寻找最贴切的地方依附……”

    “那你呢?”

    “自有天数。”女子强吼道,“快走!”

    余乐看了看女子的背影,又看了看一窝白虎,短暂的思索过后,抉择已定,只见他一张嘴,从舌下取出了吕万年给的那块护命玉,玉体清澈,不时散发出白色的生气,若不是沾了他的口水,绝对称得上无暇。

    他不做多想,走上前去:“这个玉要含在嘴里,抱歉了。”

    “等等……你……”女子面露惊色,慌忙低下头来,不让余乐看见真颜,“你走……别看我。”

    “保命要紧。”余乐心想,自己闯的祸一定要自己平,当下不及多想,硬生生搬着女子的下巴,将头抬起。

    一见真颜,余乐受惊不小,这女子的脸蛋绝对撑得上精致古典,只是面色太过惨白,当然这些都没问题,关键是她右边颊上有块殷虹的印记,余乐看得清晰,该是某种花卉。

    “别看我……”女子无法分神阻止余乐,只得强行避开眼神,不敢直视。

    “没事的,挺好看,我要塞护命玉了。”余乐甩了甩头,从讶色中抽离,右手伸至女子红唇之上,两指轻轻插入,想要掰开。

    然而女子却死咬着牙:“你……走开……”

    “我虽然没用过这玉,但它能保命是绝对没错的。”余乐沉了口气,“得罪了。”

    他只得手上用力,强行掰开女子的小嘴儿。

    这女子简直要哭了,却也无法阻止,她必须将全力投入到御灵之上,少有不甚,吸过血的凶灵便会逃脱。

    余乐硬生生将满是自己口水的护命玉直接塞到女子舌头底下,这才抽手。

    女子虽然羞耻万分,但护命玉一如口,立刻神色一震,护命玉察觉到凶险,生气外泄,迅速补充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子气力越来越足,此消彼长,凶灵自然被压制得越来越死。约莫两分钟后,凶灵的红光终于暗淡下来,好似发出了一声哀嚎,乖乖地被女子御使,投进琥珀之中。

    那块棕黄色的琥珀,立刻被染成血红,可见的红色气息被困在其中。

    女子终于舒了口气,没来得及安心,刚刚羞愧的事又涌上心头,她一阵气血翻涌,转手一巴掌便打向余乐。然而她的气力远低于自己的预料,手刚一挥,又虚弱地搭了下来,整个人都向地上倒去。

    余乐见状,本能上前扶住,刚好搂过她的纤腰。

    “你……松手……”女子惨白的脸色泛出红晕,避开余乐的目光,“不然我拼命了。”

    “我扶你做好,别拼命了,再跟自己拼死了。”余乐摇了摇头,将女子扶在石椅上,待坐稳后,自己才回到桌前,拾起核桃,虽然折腾了很久,但这狮子头还完好无损,只可惜里面的血灵被吸干了,不过鸟爷想必也不会察觉。

    余乐这才松了口气,收好核桃,回过身去。

    之间那女子扶着桌子,死死望着自己,满是恨意。

    “姑娘,我貌似救了你啊。”余乐打了个寒颤,强笑道,“咱们别这样。”

    “呸。”女子见余乐嬉皮笑脸的样子,更是生气,一口吐出了他的护命玉。

    玉掉在地上,却并未碎,余乐俯身一看,摇头哀叹。玉本体虽然没事,但里面的生气已经散尽,现在只是一块不同的玉罢了,不算是真宝贝。

    女子见余乐的心疼样子,转而骂道:“心疼什么,我赔你一块便是了。”

    “不用,是我害你成这样的。”余乐捡起护命玉,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收入囊中。

    “还嫌我恶心!”女子这下子更是恼怒,“你放进来之前怎么不擦!!呸!呸!”

    余乐笑道:“要不我不擦,再含回嘴里,咱俩吃了对方的口水,两清?”

    “不行!”女子气得脸色潮红,“你害我这样,今后没脸了,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等我杀了你。”

    “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我们这辈子也不一定再见到,不必如此。”余乐摇了摇头,收好了自己的东西,转头望了望白虎,“现在我们两清,我走了。”

    女子见他要跑,情急之下支撑起身体,咬牙指着余乐道:“不行……你要发誓,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

    “不说不说。”余乐随意摆了摆手。

    女子这才放松一些,坐回石椅:“你坏了我两年的功夫,但我用了你的护命玉,勉强……算两清吧。”

    余乐一笑,心道这件事终于算是了了,摸了摸母虎的脑袋,踏向门口。但不想,女的放他走了,母虎却不愿,大猫轻轻咬住余乐的裤腿,把他往回拉。

    “白灵!别理他!”女子骂道。

    母虎全然不理会女子,冲余乐低声嚎了一声,围着他转了起来。

    余乐颇为不解。

    哪知母虎突然一个起身,趴在余乐的背包上,用鼻子嗅个不停。

    余乐恍然大悟,连忙放下背包,取出了里面的火腿肠,撕开包装,将肉摊在手上。母虎立刻俯身啃起来,又舔又咬,滴了余乐满手掌都是口水。

    “呵呵,你不喂人家东西,还怪我。”余乐抬头笑道,“母虎在哺乳期,不能亏肉。”

    “这我当然知道。”女子不屑转过头,用长发挡住半边脸,“只是今天急着出来,没来得及准备好肉食,将来你养小红的时候就知道了,成年老虎每天要吃十斤肉食,还必须新鲜。”

    “怪不得。”余乐点头道,“为了方便,你选在动物园。”

    “拜你所赐,全白费了。”女子嗔怒道,“园长真是好事,还邀请你们这些人来观看。”

    母虎两三口吃完肉肠,可怜兮兮地望着余乐,还要再讨,余乐又不是卖肉的,自然不会带那么多,只得无奈摇头。母虎见余乐没了吃的,便卧回远处,踏实喂奶。

    余乐叹了口气,想着下一窝小虎八成又有一只要被炼了,心下不怎么舒服,不解问道:“到底为什么要炼凶神啊。”

    “关你什么事。”女子甩过头去,气息有些紊乱,“我也……不想这样的。”

    “那不炼就是了。”余乐诚恳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也喜欢这些虎,之前在动物园,你也因小红的遭遇落下泪来,可为什么还要。”

    “你什么都不懂,还是走吧……”

    “哎……”余乐清楚,正如吕万年所说,这是别人家的事,自己管不上,更何况自己也没能力管,他心道反正已经认识了,便干脆说道,“我叫余乐,在笑坤社说相声,今后这窝虎如果没处安置,或者你想看小红的话,可以来找我。”

    女子脸上一抹柔色浮出,又瞬间滑过,握着拳头背身相向,不再言语。

    余乐最后不舍地望了母虎一眼,就此推车出门,离院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就在笑坤社附近的胡同中,再回头,只有墙,门早已消失不见。

    他摇了摇头,深觉这里面的事并没有吕万年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是玩门的话,为什么这女人看起来这么深沉?

    ……

    午饭过后,钱达探进了女儿的房间。

    “闺女,这两天咋样?”

    “啊?挺好的啊。”钱多多躺在床上,失神答到。

    “什么叫挺好的?”钱达笑吟吟道,“昨晚你一宿没回来,是不是……”

    “你想什么呢!”

    “呵呵,没事,没事,年轻人的事,我不管。”钱达随即搓了搓手,向前探道,“怎么样,笑坤社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钱多多甩过头去:“没……没见到。”

    “闺女……”钱达轻轻挑了挑眉毛,“爸一向不怎么管你,但这次真的是重要的事情,爸已经跟你讲的很明白了,能拿到合适的东西,咱们家往后就发了,你也不必上学读书,这辈子享福就成。”

    “没有就是没有。”钱多多转了个身,抱住杯子。

    “……”钱达微微皱眉,心下有些思绪,莫非是……余乐那小子玩坏,然自己闺女真的动情了?

    这可不能!

    “多多。”钱达声音沉了下来,“既然这样,我看你也别去找余乐了,快开学了,这两天好好在家呆着吧。”

    “不成……”钱多多立刻激动起来,她可万万放不下小虎,“我……我会想办法的,尽快顺出东西,现在余乐不信我,不让我进书房。”

    “你自己掂量吧。”钱达青着脸回身,“人活于世,没那么多感情和信任,自己好才是一切,这是爸这么多年悟出来的,希望你早些明白,不要吃亏。”

    嘭!大门撞上。

    钱多多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回到厅中,钱达继续跟兄弟喝起了闷酒:“这丫头……还是不懂事。”

    钱益笑着跟老兄倒酒,口中劝道:“毕竟还是孩子,别逼着了,将来自然会明白。”

    “不是……咱们好歹得知道,吕万年到底有多少宝贝,这才能确定投入多少是不?”钱达摇头道,“没想到这么多天,她连书房都没进去,好歹有张照片拿来,咱们兄弟也好掂量!”

    “都大人的事,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钱益转念道,“刚收到消息,葬礼就在明儿早晨。”

    “哦?挺利索的么……”钱达抿了抿嘴,“老东西的遗嘱,有消息么?”

    “没。”钱益摇了摇头,“八成是死得太急,没来得及留遗嘱。”

    “呵呵。”

    二人对视,微微一笑。

026 玩比天大

    吕万年听过余乐的讲述后,也是长吁一声。

    “师父,我当时要是走了,会怎样?”

    “凶多吉少。”吕万年摇头道,“逃脱的凶灵,开心的话直接远走高飞,不开心先把她折腾死再远走高飞。人炼物,物也炼人,到一定境界后,你的造化,你的乐趣,和你承受的风险是成正比的。”

    “她是什么造化。”

    “如果你不说她是个年轻女孩的话,我本以为至少是第五重。”吕万年思量道,“但现在看来,最多是第三重着魔境而已,连自己炼的凶灵都制不住,不过尔尔。”

    “师父……”余乐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将来玩下去,我不得不像她那么痛苦,那么阴沉的话,我不玩也罢。”

    “呵呵,这一点完全看人。”吕万年笑道,“你觉得她那样,是天生如此,还是玩成这样的?”

    “应该是……天生的吧。”余乐想着那张脸,再过美艳,但终究有股难言的寒气与距离。

    “所以啊。”吕万年大笑道,“你天生乐观开朗,连今儿这么大的事都能用这种方法解决,有何可惧?”

    “明白了。”余乐深以为然。

    吕万年随即叹道:“罢了,我本想让你低调低调再低调,但现在还没出山,就揽了这么些事儿,估计隐忍跟你压根儿搭不上边!往后处事,你按照自己性子来就是了,不必迁就我。”

    余乐知道,吕万年由于某种原因,一直憋在这笑坤社中埋头做人,自己若是搞得风声太大,自然会坏他的事,如今冒险放纵自己,对老吕来说也是不小的决心。他更知道,活在狗身子里的不是自己,而是老吕,他虽然看似自在,但绝对无时不刻不想挣脱这身子,吕万年嘴上不催自己,任自己玩,已是很大方了。

    “师父,待我入门,稍有造化,立刻回帮你重塑身形的。”余乐坚定地说道,“给我些时间,您老舒服养着。”

    “呵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像那女子一样坚定决绝地做事,不照样被你给打脸了么?”吕万年深感欣然,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有你这话就够了,今后记得,玩比天大,想做大事,先得会玩。”

    “好个玩比天大……”余乐嘟囔着,掏出了那块护命玉,夜明珠,连同玄铁软鞭,拱手送上:“师父,宝贝用过了,您收好吧。”

    “哦?”黑狗瞪眼道,“不想留在身边?”

    “明日功就散了,我怕留在身边是个祸害,今日碰见的那女子只需一眼便可识得宝贝,还好她并非歹人,日后若撞上心术不正的人,我怕我料理不好。”

    “呵呵,的确如此,但玩门中人大多是有规矩的,不必过分惊惧。”吕万年说着,爪子搭在了鞭子上,“这鞭子,你制不住,我暂且收了。至于夜明珠,今后便是你的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多谢师父。”余乐拿起两瓣珠子,重又拼合在一起,立时间碧水流淌,即便不用,纯粹关上,这珠子摆在屋里也颇为美观玄妙。

    “那护命玉么……”吕万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生气已散,是死玉了,不过凡物,但仍然值几个钱,你找买家卖掉补贴家用便是。”

    “能卖多少?”余乐捡起白玉仔细看了一番,的确,现在的白玉全无光彩,原先上面的瑕疵也显露出来,细看的话,能发现内部细微的裂痕,护命灵气散尽后,就连玉的本体也受伤不清,现在恐怕连块好玉都算不上了。

    “润度还有些,毕竟是白玉,几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好,我先戴着,日后托虎哥找人卖了。”余乐将白玉收入怀中,晚上穿上绳子,暂且自己戴着玩,有人看上谈谈价钱便可。

    料理完一干事情过后,吕万年终于也耐不住好奇催促道:“好了,带我去见那虎崽子吧,为师传你驯虎的门道。”

    “这个好!”余乐击掌道,“我现在就怕委屈了小红。”

    吕万年这边刚见到白虎崽子便叫了出来:“娘亲的!虎娃娃瘦哭了!!”

    那边虎崽子正在喜鹊怀中喝奶,见这么一只大黑狗来了也是吓得不清,使劲往喜鹊怀里钻。黑狗则一步步蹦跶过去,仰头端详起来:“品相是正,圆眼打脸!身上都皮包骨头了,脑袋照样肥!”

    他正品鉴着,喜鹊已一脚踹来。

    “二黑滚开!不许欺负小红!”

    吕万年猝不及防,被喜鹊踹飞,落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都是动物,我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待遇差这么多!”

    喜鹊踹过黑狗后,自己也觉得太过偏袒,护着小虎开始挽回感情:“二黑别生气,我就是怕你吓着他……”

    黑狗悻悻起身,如今在狗身子里,也没办法抗衡,只得回到喜鹊脚下,绕着她摇尾乞怜。余乐忍俊不禁,冲喜鹊到:“你让二黑也看看小虎,记住味道,今后就是一家人。”

    “嗯……”喜鹊紧盯着二黑,依然十分警惕,“哥,二黑要是使坏,你得赶紧制住他。”

    “放心。”

    惴惴不安中,喜鹊终于蹲下身子,将虎崽子展示给二黑。

    黑狗慢慢上前,嗅过之后又端详一番:“公的,不错。”

    余乐也便笑着鹦鹉学舌:“小红是公的,今后还是别叫他小红了,多丢人。”

    “啊?怎么看出来的?”喜鹊好奇问道。

    于是,余乐按照吕万年的说法,一五一十讲给喜鹊。猫科动物,雄性一般肥头大脑,身子臃肿一些,雌性则小脑长身,更为修长。公的好奇心强,好动;母的则偏安一隅,喜静。对于吕万年这种老玩家来说,几乎只瞥一眼大猫的眼神,便能判断公母,雄性好奇心胜于恐惧,雌性相反。

    “哥,你懂的好多啊。”喜鹊乐呵呵地起身,双手架在小虎的胳肢窝底下,将小虎举起,仔细观摩起他的下身,“还真是……有一个小突起,毛茸茸的,嘿嘿。”

    小虎被这么抬着好像很不高兴,转瞬间又哭腔起来,像是嫩嫩的猫叫。

026 玩比天大

    吕万年听过余乐的讲述后,也是长吁一声。

    “师父,我当时要是走了,会怎样?”

    “凶多吉少。”吕万年摇头道,“逃脱的凶灵,开心的话直接远走高飞,不开心先把她折腾死再远走高飞。人炼物,物也炼人,到一定境界后,你的造化,你的乐趣,和你承受的风险是成正比的。”

    “她是什么造化。”

    “如果你不说她是个年轻女孩的话,我本以为至少是第五重。”吕万年思量道,“但现在看来,最多是第三重着魔境而已,连自己炼的凶灵都制不住,不过尔尔。”

    “师父……”余乐终于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将来玩下去,我不得不像她那么痛苦,那么阴沉的话,我不玩也罢。”

    “呵呵,这一点完全看人。”吕万年笑道,“你觉得她那样,是天生如此,还是玩成这样的?”

    “应该是……天生的吧。”余乐想着那张脸,再过美艳,但终究有股难言的寒气与距离。

    “所以啊。”吕万年大笑道,“你天生乐观开朗,连今儿这么大的事都能用这种方法解决,有何可惧?”

    “明白了。”余乐深以为然。

    吕万年随即叹道:“罢了,我本想让你低调低调再低调,但现在还没出山,就揽了这么些事儿,估计隐忍跟你压根儿搭不上边!往后处事,你按照自己性子来就是了,不必迁就我。”

    余乐知道,吕万年由于某种原因,一直憋在这笑坤社中埋头做人,自己若是搞得风声太大,自然会坏他的事,如今冒险放纵自己,对老吕来说也是不小的决心。他更知道,活在狗身子里的不是自己,而是老吕,他虽然看似自在,但绝对无时不刻不想挣脱这身子,吕万年嘴上不催自己,任自己玩,已是很大方了。

    “师父,待我入门,稍有造化,立刻回帮你重塑身形的。”余乐坚定地说道,“给我些时间,您老舒服养着。”

    “呵呵,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像那女子一样坚定决绝地做事,不照样被你给打脸了么?”吕万年深感欣然,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有你这话就够了,今后记得,玩比天大,想做大事,先得会玩。”

    “好个玩比天大……”余乐嘟囔着,掏出了那块护命玉,夜明珠,连同玄铁软鞭,拱手送上:“师父,宝贝用过了,您收好吧。”

    “哦?”黑狗瞪眼道,“不想留在身边?”

    “明日功就散了,我怕留在身边是个祸害,今日碰见的那女子只需一眼便可识得宝贝,还好她并非歹人,日后若撞上心术不正的人,我怕我料理不好。”

    “呵呵,的确如此,但玩门中人大多是有规矩的,不必过分惊惧。”吕万年说着,爪子搭在了鞭子上,“这鞭子,你制不住,我暂且收了。至于夜明珠,今后便是你的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多谢师父。”余乐拿起两瓣珠子,重又拼合在一起,立时间碧水流淌,即便不用,纯粹关上,这珠子摆在屋里也颇为美观玄妙。

    “那护命玉么……”吕万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生气已散,是死玉了,不过凡物,但仍然值几个钱,你找买家卖掉补贴家用便是。”

    “能卖多少?”余乐捡起白玉仔细看了一番,的确,现在的白玉全无光彩,原先上面的瑕疵也显露出来,细看的话,能发现内部细微的裂痕,护命灵气散尽后,就连玉的本体也受伤不清,现在恐怕连块好玉都算不上了。

    “润度还有些,毕竟是白玉,几万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好,我先戴着,日后托虎哥找人卖了。”余乐将白玉收入怀中,晚上穿上绳子,暂且自己戴着玩,有人看上谈谈价钱便可。

    料理完一干事情过后,吕万年终于也耐不住好奇催促道:“好了,带我去见那虎崽子吧,为师传你驯虎的门道。”

    “这个好!”余乐击掌道,“我现在就怕委屈了小红。”

    吕万年这边刚见到白虎崽子便叫了出来:“娘亲的!虎娃娃瘦哭了!!”

    那边虎崽子正在喜鹊怀中喝奶,见这么一只大黑狗来了也是吓得不清,使劲往喜鹊怀里钻。黑狗则一步步蹦跶过去,仰头端详起来:“品相是正,圆眼打脸!身上都皮包骨头了,脑袋照样肥!”

    他正品鉴着,喜鹊已一脚踹来。

    “二黑滚开!不许欺负小红!”

    吕万年猝不及防,被喜鹊踹飞,落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都是动物,我好歹跟了你这么多年了……怎么待遇差这么多!”

    喜鹊踹过黑狗后,自己也觉得太过偏袒,护着小虎开始挽回感情:“二黑别生气,我就是怕你吓着他……”

    黑狗悻悻起身,如今在狗身子里,也没办法抗衡,只得回到喜鹊脚下,绕着她摇尾乞怜。余乐忍俊不禁,冲喜鹊到:“你让二黑也看看小虎,记住味道,今后就是一家人。”

    “嗯……”喜鹊紧盯着二黑,依然十分警惕,“哥,二黑要是使坏,你得赶紧制住他。”

    “放心。”

    惴惴不安中,喜鹊终于蹲下身子,将虎崽子展示给二黑。

    黑狗慢慢上前,嗅过之后又端详一番:“公的,不错。”

    余乐也便笑着鹦鹉学舌:“小红是公的,今后还是别叫他小红了,多丢人。”

    “啊?怎么看出来的?”喜鹊好奇问道。

    于是,余乐按照吕万年的说法,一五一十讲给喜鹊。猫科动物,雄性一般肥头大脑,身子臃肿一些,雌性则小脑长身,更为修长。公的好奇心强,好动;母的则偏安一隅,喜静。对于吕万年这种老玩家来说,几乎只瞥一眼大猫的眼神,便能判断公母,雄性好奇心胜于恐惧,雌性相反。

    “哥,你懂的好多啊。”喜鹊乐呵呵地起身,双手架在小虎的胳肢窝底下,将小虎举起,仔细观摩起他的下身,“还真是……有一个小突起,毛茸茸的,嘿嘿。”

    小虎被这么抬着好像很不高兴,转瞬间又哭腔起来,像是嫩嫩的猫叫。

027 欢笑人间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婴儿,啼哭都是在表达某种诉求,余乐见状,遵循吕万年的吩咐问道:“喜鹊,刚刚这段时间小红有没有排泄过?”

    喜鹊傻乎乎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而后摇头。

    “那咱们得帮他了。”余乐正色道,“小家伙未发育完全,一开始连自主排泄都不会。不管的话会憋出病来。”

    “这怎么帮啊?”喜鹊着急地问道。

    “这个……母虎应该是靠舌头舔舐小虎的排泄器官,产生刺激令其排泄的。”余乐上前,接过小虎吩咐道,“你拿些纸来。”

    “好好!”喜鹊转身来到桌前,很快抽来餐巾纸。

    “用纸抹一抹。”

    “抹哪里?”

    “你说呢!”

    喜鹊吐了吐舌头,朝小红的小丁丁抹去。

    果然,刺激之下,毛茸茸的东西里渗出了些许无色液体。

    “轻点儿,轻点儿!”余乐不住嘱咐。

    “瞧给你吓的!”喜鹊咯咯直笑,“这是我儿子!我有分寸!”

    搞过小丁丁后,二人又照顾了一番后门,淡黄色的液体排净后,小虎才踏实下来。虎崽子舒服睡去之后,余乐才皱眉道:“消化不太好,总喝奶粉也不是个事儿……咱们最好弄一只哺乳期的母狗回来。”

    “这哪弄去啊!”喜鹊无奈道,“我看他喝奶粉也挺开心的,里面营养够丰富了吧?”

    “太丰富了,奶粉是给人调配的。”余乐摇头道,“虎生长需要的营养跟人类略有不同,狗奶,羊奶比较接近,其实猫奶最好,但体型太小,不够虎崽子喝的。”

    正说着,门口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乐儿!乐儿回来了么?”

    待余乐点过头后,喜鹊这才去开门。

    赵虎依然满头大汗着急忙慌,进来后赶紧回身锁紧房门,生怕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乐儿……是哥误会你了……查清楚了,是那饲养员今儿上午偷走的……这事儿太巧了,这样一来矛头就指向那个人了,怎么都怀疑不到咱头上!”

    赵虎走到桌前,看着酣睡的小虎,看着安然的余乐,有股愧疚,自己不该怀疑余乐品性的。但之前大话已出,要磕头谢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儿这下子真的下不来台了。

    余乐自然能感觉到他的为难,借坡下驴:“虎哥,没人能想到这么巧,你怀疑我是人之常情,现在搞清楚了就好。”

    “呵呵,对吧。”赵虎笑呵呵地挠着寸头,心下颇为感激,还好余乐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孩子。

    “虎哥你认识人多,有个麻烦事,不知道能不能帮忙……”余乐借机道出了眼前的问题,“虎崽子老喝奶粉也不是个事儿,最好能喝狗奶……”

    “狗奶?这太好办了!”赵虎一拍大腿,做个顺水人情,刚好还了这次愧疚,“我们市场上有开狗舍的,我送些礼物,去借一只就是了,乐儿你放心,这包我身上。”

    “那就放心了。”余乐揉了揉小虎的脑袋,“这家伙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新鲜的母乳越快来越好。”

    “得!得!”赵虎知余乐在催他,指着他鼻子笑道,“你小子好啊!有了小的就紧着使唤哥哥!”

    “哈哈!”余乐大笑道,“救小虎出来,虎哥功劳也不小,多少算个干爹。”

    “干爹?”赵虎盯着白虎,那也是说不出的喜欢,今后若能经常接触玩耍,当个万兽之王的干爹,那真是身为玩家能美一辈子的事情!

    “得!冲这句话!我现在就去!”赵虎也上前揉了揉虎头,匆匆离去。他名字里本就有个虎字,对老虎本就天生喜欢,这会儿就算余乐不催,他估计也会玩命照顾起崽子来。

    ……

    傍晚,赵虎搞来一只哺乳期的阿拉斯加犬,母性犹在,白虎往她怀里一钻,母狗也并不反抗,任他喝奶,魂牵梦绕的事情这才算万事大吉。

    一番品味过后,赵虎刚走,鸟爷又遛弯过来,大概说了下动物园的事情,随后告知次日葬礼的安排,余乐一一允了。离去之前,鸟爷又去堂子里看了眼老吕,特意凑近闻了闻,真的没有腐臭的气息,他不由得又对老吕肃然起敬,对老吕的传人高看几分。

    吕万年活了少说得有一百多岁,这里面准有些养生之法,若有机会,余乐愿意传授一些,总是好的。

    就此,小虎和母狗占据了吕万年的卧房,黑狗被赶到院子里住。

    “待遇,依然是天差地别啊……”吕万年欲哭无泪。

    ……

    次日晨,笑坤社大门敞开,迎四方客。

    虽是葬礼,余乐却特意搞得没什么悲情的色彩,他亲自题了一行字挂在堂上——

    【哭着来,笑着走,只留欢乐在人间!】

    这无疑是对吕万年一生精华的评价,这个归宿,这个过程,这个心境,都美好地表现出来。余乐与喜鹊也并未大张旗鼓哭哭啼啼,只按最简单的礼仪,袖子上戴孝而已。街坊听客们见到这样,也便没有表现出太过悲伤,原本该痛哭的丧事,倒像是一场追思会,大家送上白包后,喝口茶,聊聊天,称得上也舒服。

    薄葬厚养,一直是现在倡导的尽孝方向,晚辈有空的话,多陪陪老人,好好赡养,让老人生前舒服了,这比什么都强。至于老人去世后,拼命花钱做丧事给人看的厚葬方式,谁都明白是什么回事。

    九点来钟,宾客们冲吕万年鞠过躬,向晚辈送上惋惜过后,便到了进棺的时候,进棺之前,由余乐上前,跟朋友们聊上几句,这事儿就基本算完了。

    余乐登了这么多年台,自然不怵,也不需讲稿,他站在“静坐”的吕万年身旁,面色泰然,安逸。

    “诸位街坊,对师父的评价已经挂在上面,哭着来,笑着走,他老人家这辈子值的恨,今儿我笑着,大家也笑着,相信师父在天上看,同样也在笑。”余乐说着,望向上空,“师父,大家都来了,您老往后好好在上面享福吧。”

    宾客们听着有些怅然,但还是都露出微笑,老人故去本是难过的事,但被余乐这么一白话,楞成了一桩美事。至于那黑狗,独自蹲在角落,看着自己的葬礼,也感千秋一瞬,不可再来,不过他心里并不难过,如果自己真死了的话,这样的葬礼正是自己想要的。

    “师父是个只好玩,没野心的人,从没想过要把相声说得多大,名气搞得多旺,我们偏安一隅,有诸位街坊赏脸,晚上来听两曲儿,已经足矣。”余乐渐渐换了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刚刚有客人问了一些事,相信大家对将来都有很多疑虑,我按照师父生前的吩咐,跟大家保证几件事。”

    “第一,笑坤社不会倒。”

    “第二,这堂子不会卖。”

    “第三,只要我还在,保证大家每晚照例能来听相声。”

    “好!!”赵虎当先鼓起掌来,“乐儿!只要你在!我赵虎也每晚来听相声,我爷爷是!我爸爸是!将来我儿子也是!!”

    “有这话就放心了!就怕将来晚上没地方去!”

    “做好笑坤社就是最大的孝顺!吕爷走得踏实!”

    称赞叫好声此起彼伏,唯有鸟爷面不改色。他经历的事情多些,自然能分清慷慨陈词与残酷现实间的纠葛。

    保笑坤社不倒,你余乐一个孩子扛得住么?

    说堂子不卖,几百万几千万的钱砸过来你受得了么?

    继续说相声,你一个人怎么说?你收徒谁来?

    鸟爷是最不希望笑坤社消失的人,他同时也是最清楚这里面难度的,余乐话说得漂亮,真做起来,恐怕还是需要长辈相助。现在的鸟爷,这辈子该玩的都玩过了,在晚年,如果能扶起余乐,扛起笑坤社,便也同吕万年一样,死而无憾,能笑着走了。

    这里面的骨气,情分,都藏在鸟爷心里,断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当然,余乐若愿意透露些养生之法,鸟爷自然更高兴。

    叫好声中,几人搬着楠木棺材上前,抬起吕万年,转眼到了进棺入土的时候。

    正此时,一阵粗犷的呼喊声远远传来。

027 欢笑人间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婴儿,啼哭都是在表达某种诉求,余乐见状,遵循吕万年的吩咐问道:“喜鹊,刚刚这段时间小红有没有排泄过?”

    喜鹊傻乎乎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而后摇头。

    “那咱们得帮他了。”余乐正色道,“小家伙未发育完全,一开始连自主排泄都不会。不管的话会憋出病来。”

    “这怎么帮啊?”喜鹊着急地问道。

    “这个……母虎应该是靠舌头舔舐小虎的排泄器官,产生刺激令其排泄的。”余乐上前,接过小虎吩咐道,“你拿些纸来。”

    “好好!”喜鹊转身来到桌前,很快抽来餐巾纸。

    “用纸抹一抹。”

    “抹哪里?”

    “你说呢!”

    喜鹊吐了吐舌头,朝小红的小丁丁抹去。

    果然,刺激之下,毛茸茸的东西里渗出了些许无色液体。

    “轻点儿,轻点儿!”余乐不住嘱咐。

    “瞧给你吓的!”喜鹊咯咯直笑,“这是我儿子!我有分寸!”

    搞过小丁丁后,二人又照顾了一番后门,淡黄色的液体排净后,小虎才踏实下来。虎崽子舒服睡去之后,余乐才皱眉道:“消化不太好,总喝奶粉也不是个事儿……咱们最好弄一只哺乳期的母狗回来。”

    “这哪弄去啊!”喜鹊无奈道,“我看他喝奶粉也挺开心的,里面营养够丰富了吧?”

    “太丰富了,奶粉是给人调配的。”余乐摇头道,“虎生长需要的营养跟人类略有不同,狗奶,羊奶比较接近,其实猫奶最好,但体型太小,不够虎崽子喝的。”

    正说着,门口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乐儿!乐儿回来了么?”

    待余乐点过头后,喜鹊这才去开门。

    赵虎依然满头大汗着急忙慌,进来后赶紧回身锁紧房门,生怕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乐儿……是哥误会你了……查清楚了,是那饲养员今儿上午偷走的……这事儿太巧了,这样一来矛头就指向那个人了,怎么都怀疑不到咱头上!”

    赵虎走到桌前,看着酣睡的小虎,看着安然的余乐,有股愧疚,自己不该怀疑余乐品性的。但之前大话已出,要磕头谢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儿这下子真的下不来台了。

    余乐自然能感觉到他的为难,借坡下驴:“虎哥,没人能想到这么巧,你怀疑我是人之常情,现在搞清楚了就好。”

    “呵呵,对吧。”赵虎笑呵呵地挠着寸头,心下颇为感激,还好余乐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孩子。

    “虎哥你认识人多,有个麻烦事,不知道能不能帮忙……”余乐借机道出了眼前的问题,“虎崽子老喝奶粉也不是个事儿,最好能喝狗奶……”

    “狗奶?这太好办了!”赵虎一拍大腿,做个顺水人情,刚好还了这次愧疚,“我们市场上有开狗舍的,我送些礼物,去借一只就是了,乐儿你放心,这包我身上。”

    “那就放心了。”余乐揉了揉小虎的脑袋,“这家伙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新鲜的母乳越快来越好。”

    “得!得!”赵虎知余乐在催他,指着他鼻子笑道,“你小子好啊!有了小的就紧着使唤哥哥!”

    “哈哈!”余乐大笑道,“救小虎出来,虎哥功劳也不小,多少算个干爹。”

    “干爹?”赵虎盯着白虎,那也是说不出的喜欢,今后若能经常接触玩耍,当个万兽之王的干爹,那真是身为玩家能美一辈子的事情!

    “得!冲这句话!我现在就去!”赵虎也上前揉了揉虎头,匆匆离去。他名字里本就有个虎字,对老虎本就天生喜欢,这会儿就算余乐不催,他估计也会玩命照顾起崽子来。

    ……

    傍晚,赵虎搞来一只哺乳期的阿拉斯加犬,母性犹在,白虎往她怀里一钻,母狗也并不反抗,任他喝奶,魂牵梦绕的事情这才算万事大吉。

    一番品味过后,赵虎刚走,鸟爷又遛弯过来,大概说了下动物园的事情,随后告知次日葬礼的安排,余乐一一允了。离去之前,鸟爷又去堂子里看了眼老吕,特意凑近闻了闻,真的没有腐臭的气息,他不由得又对老吕肃然起敬,对老吕的传人高看几分。

    吕万年活了少说得有一百多岁,这里面准有些养生之法,若有机会,余乐愿意传授一些,总是好的。

    就此,小虎和母狗占据了吕万年的卧房,黑狗被赶到院子里住。

    “待遇,依然是天差地别啊……”吕万年欲哭无泪。

    ……

    次日晨,笑坤社大门敞开,迎四方客。

    虽是葬礼,余乐却特意搞得没什么悲情的色彩,他亲自题了一行字挂在堂上——

    【哭着来,笑着走,只留欢乐在人间!】

    这无疑是对吕万年一生精华的评价,这个归宿,这个过程,这个心境,都美好地表现出来。余乐与喜鹊也并未大张旗鼓哭哭啼啼,只按最简单的礼仪,袖子上戴孝而已。街坊听客们见到这样,也便没有表现出太过悲伤,原本该痛哭的丧事,倒像是一场追思会,大家送上白包后,喝口茶,聊聊天,称得上也舒服。

    薄葬厚养,一直是现在倡导的尽孝方向,晚辈有空的话,多陪陪老人,好好赡养,让老人生前舒服了,这比什么都强。至于老人去世后,拼命花钱做丧事给人看的厚葬方式,谁都明白是什么回事。

    九点来钟,宾客们冲吕万年鞠过躬,向晚辈送上惋惜过后,便到了进棺的时候,进棺之前,由余乐上前,跟朋友们聊上几句,这事儿就基本算完了。

    余乐登了这么多年台,自然不怵,也不需讲稿,他站在“静坐”的吕万年身旁,面色泰然,安逸。

    “诸位街坊,对师父的评价已经挂在上面,哭着来,笑着走,他老人家这辈子值的恨,今儿我笑着,大家也笑着,相信师父在天上看,同样也在笑。”余乐说着,望向上空,“师父,大家都来了,您老往后好好在上面享福吧。”

    宾客们听着有些怅然,但还是都露出微笑,老人故去本是难过的事,但被余乐这么一白话,楞成了一桩美事。至于那黑狗,独自蹲在角落,看着自己的葬礼,也感千秋一瞬,不可再来,不过他心里并不难过,如果自己真死了的话,这样的葬礼正是自己想要的。

    “师父是个只好玩,没野心的人,从没想过要把相声说得多大,名气搞得多旺,我们偏安一隅,有诸位街坊赏脸,晚上来听两曲儿,已经足矣。”余乐渐渐换了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刚刚有客人问了一些事,相信大家对将来都有很多疑虑,我按照师父生前的吩咐,跟大家保证几件事。”

    “第一,笑坤社不会倒。”

    “第二,这堂子不会卖。”

    “第三,只要我还在,保证大家每晚照例能来听相声。”

    “好!!”赵虎当先鼓起掌来,“乐儿!只要你在!我赵虎也每晚来听相声,我爷爷是!我爸爸是!将来我儿子也是!!”

    “有这话就放心了!就怕将来晚上没地方去!”

    “做好笑坤社就是最大的孝顺!吕爷走得踏实!”

    称赞叫好声此起彼伏,唯有鸟爷面不改色。他经历的事情多些,自然能分清慷慨陈词与残酷现实间的纠葛。

    保笑坤社不倒,你余乐一个孩子扛得住么?

    说堂子不卖,几百万几千万的钱砸过来你受得了么?

    继续说相声,你一个人怎么说?你收徒谁来?

    鸟爷是最不希望笑坤社消失的人,他同时也是最清楚这里面难度的,余乐话说得漂亮,真做起来,恐怕还是需要长辈相助。现在的鸟爷,这辈子该玩的都玩过了,在晚年,如果能扶起余乐,扛起笑坤社,便也同吕万年一样,死而无憾,能笑着走了。

    这里面的骨气,情分,都藏在鸟爷心里,断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当然,余乐若愿意透露些养生之法,鸟爷自然更高兴。

    叫好声中,几人搬着楠木棺材上前,抬起吕万年,转眼到了进棺入土的时候。

    正此时,一阵粗犷的呼喊声远远传来。

028 打狗看主

    正此时,一阵粗犷的呼喊声远远传来——

    “师父啊!!!你走的好急!!”只见一黑脸大汉,裹着一身白布,流着眼泪鼻涕奔了进来,也不管别人,往地上一跪,泣不成声。

    紧跟着,一白脸瘦子也走进来,哽咽着揉着眼睛:“能再看您老人家一眼就好了……”

    全场气氛顿时变得压抑,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钱家兄弟,没人不知道他们在惦记什么。

    “谢谢诸位街坊参加师父的葬礼。”钱达哭着起身,拉着旁边的人强行握手,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其它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狗先急了。

    二黑突然直起身子扑了过去,冲二人一阵狂吠。

    “二黑……二黑你也伤心么……”钱达看着凶狠的二黑,有些害怕,忙要低头安抚。

    咯!!

    手刚一伸出,便被二黑咬了个瓷实。

    “啊!!!”钱达吃疼大惊,一跃起身,猛一脚踹向二黑,“狗东西!!”

    钱达的踹可是和喜鹊的全然不同,这一下真的发力,黑狗被踹出老远,“咚”地一声闷响,直接砸在堂内的柱子上,落地后翻腾不止,喘不过气来。

    余乐离得远,反应不及,这一下又惊又怒,无暇顾及钱家兄弟,快步奔到二黑身旁,俯下身子,轻轻揉搓起狗腹。

    “师父……师父?”

    “唔……唔……”吕万年喘着粗气,瞳孔血红,“这对畜生……让他们滚……让他们滚!!!”

    “好!”余乐猛然起身,怒目而视,一步步踏向二人。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这狗根本就是本吕万年!

    黑狗凄惨的狂吠霎时令余乐怒意滔天!此时此刻,管不得什么从长计议了!

    “钱达,钱益。”余乐走过众人,直指着钱达的脑袋痛骂,“背弃师门鸡偷狗盗的畜生!多少年前就禁你们踏入师门一步!!现在还有脸站在这里?!!”

    钱家兄弟见状,大惊失色。

    头两天,余乐还称得上和蔼可亲,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怎么现在立刻就能拿出拼命的架势来了。

    “师……师父走了,我们来孝顺一下不成么?”钱达微微退了半步,强硬说道。

    “孝顺?!!”余乐一听这话,更是怒极,转眼间已经走到他面前,一步步逼上前去。

    “叛门算孝顺么?!”

    “偷宝算孝顺么?!”

    “污蔑算孝顺么?!”

    “生前窃长辈富贵,死后贪故人家产!”余乐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唾液横飞,逼得钱达一步步退后,“狗屁不如的东西!狗咬你还有脸还手!”

    “滚!!”

    “滚!!”

    “滚!!”

    一连三个“滚”字气焰滔天,将钱达逼在墙角。

    往来宾客,都是骨子里一寒,先前余乐谈笑风生,怒起来,怎能突然有这般气势?

    恨!是真的恨!

    可恨!真的可恨!

    钱达靠在墙角,面皮通红,抖动不停。

    他同样被余乐吓怕了,这小子哪来的气势?一个四十岁的爷们儿被小孩这么逼着,他面子已经要绷了,心里却又发虚不敢。

    正此时,一寸头壮汉冲上前来,挥着拳头便要干。

    “滚!!!”赵虎青筋暴起,一拳朝钱达砸去。

    这钱达哪敢硬吃,抱头躲开,逃向自己的老弟。

    赵虎一拳砸在墙上,铮铮作响,也不管疼,转身便追。

    “虎哥!虎哥!有话好好说!!”钱益苦着脸,顶住压力,拦在中间,“我们好歹跟了吕爷那么些年,磕个头不成么!”

    赵虎何许人也?一口吐沫喷过去:“不成!滚!!”

    全场寂静,面对这满满的敌意,钱家兄弟万万不敢用强,上不去,也下不来。

    僵持之中,鸟爷终于发话了:“让他们磕个头吧,从此与笑坤社再无关系。”

    鸟爷出口,他人自然不再辩。

    赵虎瞪着眼睛,狠狠指了下钱家兄弟:“今后你们敢动乐儿,就是动我,自己掂量!”

    话罢,他拉着余乐走到一旁,怒目而视。

    钱家兄弟对视一番,没得办法,只得颤颤走到吕万年遗体面前,下跪磕头。

    “咚!”

    “咚!”

    “咚!”

    兄弟二人,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全场人依然死盯着二人,没生出半分好感。

    钱益左思右想过后,心一横,快步走向鸟爷,行了个礼。

    “鸟爷……我们兄弟也敬重您,有件事……您给做主。”

    鸟爷眉头一皱,直接说道:“往后再说,你们先走吧。”

    钱益心下骂了句老狐狸,心道一不做二不休,今儿人多能说清楚,往后可就没这机会了,他一咬牙,掏出了一个信封,高举过头。

    “师父的遗嘱,大家还未看过吧。”

    全场惊讶,鸟爷眉头皱得更深了。

    “放你娘的狗屁!”赵虎破口大骂,“吕爷有遗嘱也不会在你们这对畜生手里!”

    “这个……真是巧了,这遗嘱是几年前立的,那会儿我们兄弟还在师门。”钱益顶住压力,冲全场道,“遗嘱上已经说明,笑坤社班主由我大哥继承,师父的遗产,由我大哥负责分配,务必公平。”

    “你娘的来劲了!!!”赵虎撸起袖管,这便要上。

    钱益慌忙躲到鸟爷身后,快速说道:“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后来毕竟有我们做的不对的地方,权衡过后,乐儿拿大头,我们拿小头……这房产,这堂子,这笑坤社都归乐儿,我们兄弟拿些师父生前把玩的东西足矣。”

    “狗屁!假的!!”赵虎追着钱益,围着鸟爷绕起圈来。

    钱益左闪右避,用尖利的嗓音高呼:“说我这是假的!乐儿倒是能拿出一份真的来啊!!”

    他人的目光投向余乐,期盼着他说些什么。

    却见余乐沉着脸摇头道:“师父从不留字,平常写过字也撕了烧了,没有遗嘱,也不可能有遗嘱。”

    “那是后来的事。”钱益瞳孔一亮,转而说道,“这份不一样,好几年前就有了!我们兄弟一直小心妥善保存!”

    “可敢给我一看?”余乐信步上前,“我从不说谎,是师父的笔迹我现在就认。”

    钱益一愣,慌忙冲鸟爷道:“鸟爷,您老给做个见证……”

    鸟爷沉吟半晌,随后说道:“丧事过后再谈,现在说扰了吕爷的清静。”

    “鸟爷,不瞒您说,我们兄弟哪敢惦记笑坤社的财产?”钱益哭腔道,“大头儿都给乐儿留着,我们拿些玩物在手上,寄托对师父的思念而已,鸟爷,这不过分吧?”

    “给我看。”余乐已经逼上前来,沉着脸伸手。

    鸟爷摇了摇头,看过四周后,终是点头:“吕爷的笔迹,我也从未有幸瞻仰,怕是只有余乐能判断了。”

    “乐儿,真就是真,假就是假,你可别含糊!!”钱益死盯着余乐。

    “不含糊。”

    “鸟爷您做主啊!”钱益说着,颤颤将信封递过去。

    余乐一把抢过信封,在全场的注视之中……

    嘶嘶嘶!!

    三个来回,一张遗嘱已成碎片,当空一扔,淡然说道:“假的。”

    “你……**的!!!”钱益瞪眼指着余乐,“当众耍赖?!!!”

    “耍赖的是你们。”余乐甩过纸屑骂道,“师父从不留笔迹,谈何遗嘱,笑话!”

    “耍赖是吧?耍赖是吧?鸟爷你都看到了吧?”钱益依然躲在鸟爷身后,狞笑道,“早料到你这一手!刚刚那是复印件!你等着吧!等着上法院吧!!”

    “来劲了?!!”赵虎追上去又要打。

    “虎哥,我来。”余乐轻轻拦住赵虎,轻轻在颈间一撩,露出了那块已经死掉的护命玉,亮给钱家兄弟细看,“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是,师父的东西你们拿,堂子归我对吧?”

    钱达盯着白玉,离得远也看不清是好是坏,但吕万年的东西总归是价值连城,他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乐儿,咱们毕竟有同门情谊,我这也是客气的安排,闹上法院总归是不好的,你看……”

    呲!

    余乐当空一扯,扯断红绳,将白玉握在手中。

    “这玉,本想施舍给你们,就当打发两条疯狗,平了你们惦记师父遗产的麻烦。”余乐轻哼一声,“可现在,我改主意了。”

    只见他将白玉高举过头,突然狠狠朝地上掷去。

    周围人皆是捂嘴大惊,未等叫出声来,已听“啪嗒”一声脆响。

    美玉落地,四分五裂。

    随后,余乐一脚踏上,在碎片上狠狠撵了一番,再抬脚,已是一片碎末——

    一文不值!

    “啊……”钱达一拍脑袋,快要哭了出来,“这是何苦……何苦……”

    “让你们看清楚,记清楚,听清楚。”余乐重又指着兄弟二人,“师父的东西,我毁了,碎了,烧了,砸了,也不会让你们多看一眼。再做纠缠,我便一样样把每样东西毁了。”

    “别!!”钱益惊呼一声,他可万万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小偷小摸和保家护院,从觉悟上就根本不同。

    只见余乐突然俯身,抓起一把白玉的碎末,“呼”地一下甩向钱益。

    钱益日思夜想,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这样糊在他脸上,搞得他还咳嗽一声,想伸手去抓掉下的碎片,却为时已晚。

    “这是客气的,今后你们若再要取,就拿着簸箕来扫残骸吧。”余乐指向门口,“自己滚还是我帮你?”

    几瞬之间,立威、毁宝,轰人,一气呵成,满堂宾客都在震惊之中,既感叹余乐的坚决,又因那块宝玉而惋惜。余乐手快,他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只道是吕万年的收藏,准是块了不得的白玉,哪知现在这玉的价值不过几万块,相对于吕万年的藏品而言,连根毛儿都不算。

    余乐出此招,虽小有损失,却足以明志,断了他们的念想。

029 无迹可对

    街坊们见余乐这般拼命,也都坐不住了,一个个挥拳大骂。

    “滚吧!”

    “吕爷的东西就是吕爷!你们这对畜生少惦记!!”

    钱益钱达再次对视一番。

    “妈的……”钱益低骂一句,冲兄长轻轻甩头,“先回去……”

    钱达看着周围人虎视眈眈,也没得办法,只得低头要走,哪知此时,余乐突然拦在身前。

    “等等。”

    “干嘛。”

    “你刚刚打了我家的狗。”余乐面色阴冷,未等钱达有反应,猛然抬腿,运足气力,一脚朝钱达肋下踹去。

    钱达打狗,余乐打人。

    当着满堂宾客,猝不及防间,钱达中招。

    “啊!!”钱达整个人被踹倒在地,捂着肋下痛叫一声,拧着脸强自起身,到此时终于忍无可忍,“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

    “叫他妈什么叫。”赵虎猛然拦来,“你踢了人家狗一脚,人家还你一脚,天经地义!怎么着?要打找我!”

    钱达脸彻底沉了下去。

    他跟赵虎不是没打过架……每次都没有好结果,更何况,现在一屋子人都憋着劲儿,怎敢出手?

    钱益慌忙上前扶起兄长,朝外拉去:“大家都看到了……今天余乐耍赖,还打人,鸟爷给我们做主……等师父丧事过了我们再聊。”

    “耍你娘!!”

    “滚!”

    一片痛骂声中,兄弟二人终于抱头鼠窜。

    余乐并未理别的,第一时间跑到了柱子边,探探黑狗的伤势。

    “没事了……”喜鹊轻轻揉着黑狗,柔声道,“二黑只有我能揍!其它人敢动二黑!那是找揍!”

    黑狗面色终是好上了一些,看来自己还是有些地位的。

    他人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温馨,更觉得有些无礼!

    狗就是狗!人家打你家狗!你还真的揍人一顿啊!

    不过钱达本身也欠揍,揍得痛快,他人也便不再说什么,打狗还要看主人,这话还真是得到印证了。

    闹剧过后,吕万年的遗体才终于进棺,随着棺材盖这么一盖,丧事总算办完了。宾客们纷纷上前,表示过如果钱家兄弟再闹,自己必会出手相助后,这才一一告辞。

    此事之后,大家对余乐有了新的认识,那个先前在吕万年庇护下的孩子已经成人,有了独挑大梁的决心与能力。

    到最后,就剩下鸟爷和赵虎,以及几个殡仪人员。

    余乐拒绝了殡仪人员帮忙挖坑入土的好意,执意要亲手埋葬师父,鸟爷递上几百块钱后,终于也送走了这几位。

    一切料理妥当后,余乐赵虎和鸟爷坐在桌前,合算起后面的事来。

    鸟爷终究是最明白的,就连他都无法预估吕万年的藏品,想必这对兄弟不会轻易放弃,往后闹事是肯定的,只是时间问题。

    喜鹊端上茶水,鸟爷抿了一口,这才开口问道:“乐儿,你确定么,那绝对不是吕万年的笔迹?”

    “绝对,师父真的从来不留笔迹。”余乐淡然道,“每次兴起,写过字后,都由我撕掉,烧掉。”

    “这是为啥啊?”赵虎不解问道。

    余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觉得不够极致吧。”鸟爷沉思道,“我认识的一些真正有境界的书法家,如果写出的字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的话,也是要毁掉的。免得流落民间,进了市场,坏了自己的名声,也拉低了自己名下字画的价值。”

    “吕爷还是位书法家?”赵虎惊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吕爷的性子咱们都清楚,从来不张扬,兴许已经极有造化,只是天性如此,纯粹写着玩,不屑于沽名钓誉贩卖罢了。”

    赵虎闻言微微点头:“对对,这么着说得过去,像是吕爷的作风。”

    “既然没有留下笔迹,那核实真伪也就无从下手了。”鸟爷继续说道,“明儿我帮你去打听一下这方面的法务事宜,确定他们没有空子可钻。”

    “多谢鸟爷,不必如此。”余乐点头道,“他们耍再多歪门邪道也休想取走一分一毫。”

    “乐儿,凡事谨慎为上,听我的。”鸟爷不以为然,转而冲赵虎道,“这两天晚上怕是要有动静,虎子你多照顾下乐儿这边。”

    “好说。”赵虎一口答应,他本也想跟白虎多亲近亲近,这么安排正好。

    “还有。”鸟爷又冲余乐道,“今天你撕遗嘱这件事是大不敬,好歹看过再撕,在外人看来,如果真是吕爷写的,你直接给撕了,这是不孝。”

    “绝对不是师父写的。”余乐再次坚定地说道。

    “这性子……真是个顽主……”鸟爷哭笑不得,平常自己训人,哪个不是老实听着,这余乐还真不吃这一套。

    在鸟爷眼里,这反倒是种不错的表现,有性格!

    ……

    这边痛快了,自然有一边倒霉。

    钱益扶着哥哥回到家来,嫂子一见钱达捂着肋下痛苦的样子,忙上前要问,却被钱达一把甩开:“没事没事……做两个凉菜,拿酒。”

    嫂子无奈地望向钱益,钱益无奈点头。

    兄弟二人坐在桌前,几个小菜白酒上了,钱达上来就是一大口,烈酒入腹,终是冲散了些疼痛。

    “妈的……”钱达满头大汗,这才算顺过气来,“小杂种……够有本事的……”

    “他?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钱益摇头道,“余乐今儿叫唤的再厉害,终究是个屁孩子,咱们撤不是因为他,是因为胡墨卿、赵虎他们那帮人。”

    “妈的,那老不死的……还有赵虎……关他们什么事。”钱达一拳砸在桌上,完没想到今天竟会是这个结果。

    钱益口中的胡墨卿自然就是鸟爷,这位主儿年轻时嗜鸟如命,近乎着魔,最夸张的时候,院子里挂了六六三十六个鸟笼,因此得名鸟爷,一半是调侃,一半是肯定。虽不太好听,但胡墨卿倒是爱上了这个称呼。几十年下来,尽管他早已不怎么养鸟了,但“鸟爷”这称呼一直延续下来,直到今天。

    鸟爷在这片地方有这么高声望,离不开“长”、“富”、“正”三个字。长说的是他的辈分,经历;富说的是他的家庭、子弟;正说的是他的为人、品性。三点俱全的老爷子,做事说话也有分寸,彬彬有礼,傲而不狂,自然没人不服。

    “妈的,打地主的时候怎么就没把胡墨卿给打下去!”钱达愤愤骂道,“臭管闲事,活不了几年。”

030 玩出境界

    “虽然这么说,但鸟爷真是精明……”钱益摇头道,“他虽好玩,却也挺过了建国,挺过了特殊时期,能晃晃悠悠的混到现在,自有高明之处。哥,鸟爷那边,咱们还是别惹了,他几个儿子据说都有些本事,搞急了对咱们不好。”

    “这个我自然知道。”钱达一仰头,又是闷了一大口酒,落下酒杯思量道,“那怎么着?真走法院诉讼?”

    “我先前问过朋友了,那程序不好走。”钱益小声道,“我们做的这份遗嘱,本身就立不住,更不可能得到吕万年生前的笔迹进行鉴定,很难生效。”

    钱益说着,又露出一抹阴笑:“好在,余乐够傻,他占着笑坤社,造份遗嘱笔迹之类的东西大有空间,他却放弃了这个天然的好处,宣称吕万年没有笔迹,真是傻得让人着急。”

    “那又怎样?”钱达不忿道,“谁都没法证明,最后该怎样?”

    “呵呵,无继承人的老人死亡,你说呢?”

    “嘿嘿。”钱达闻言,也露出一抹狠笑,“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跟那个人搞好关系。”

    “现在还不是时候。”钱益摆了摆手,“不能再耽误了,余乐又不是傻子,也许今晚就开始转移藏匿起吕万年的宝贝,到时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必须先他一步。”

    “早准备好了。”钱达拧着脸揉了揉肋下,“巧取不行,豪夺便是,今天已经亮牌了,晚上必须出手。倒要看看那狐假虎威的小子,离了鸟爷赵虎,还有几分能耐!”

    二人正计划着,钱多多从里屋出来,见老爹手背上一块深深的齿痕,捂嘴惊道:“爸?你怎么了?”

    钱达闷哼一声,铁青着脸:“还不是余乐害的,我好心去丧礼,他放狗咬我!”

    “余乐?”钱多多霎时间纠结万分,“我感觉……他不会是那样的人啊……”

    “怎么?”钱达见闺女这样子,瞬间怒气翻涌,“胳膊肘往外拐?你爹都被咬了还向着他?”

    “别急……别急……”钱益连忙劝道,“毕竟是孩子,看不透人心险恶的。”

    “回屋呆着吧,没空管你。”钱达冲女儿摆手道,“那小子想方设法害你老爹,你还帮他说话,嗨……”

    “他……真不是那种人……”钱多多左右为难,捏着裙角,“我出去一下。”

    “又找那小子去???”钱达怒而起身,“让你们认识算我错了!往后别跟他来往!回去!”

    “我不,我要找他问清楚。”钱多多执拗地朝门口走去。

    “连你都跟我来劲!”钱达忍无可忍,挥掌起身,可刚一起来,肋下又是一阵剧痛,连忙又叫痛坐下。

    “你就别气你爸了!”钱益过去拉住钱多多,“余乐这孩子真的是当人一面,背后一面,处心积虑,不管他怎么花言巧语骗你,最后不还是把你爸害成这样了!”

    钱多多神色纠结地瞅了老爸一眼,终是说出软话:“要不……咱们先去医院吧?”

    “用不着,你好好呆着比什么都好。”钱达无力地冲屋里挥了挥手。

    “……”钱多多想找余乐,却又不愿违逆父亲,最终无奈地跺了跺脚,还是回房了。

    “这丫头,昨儿一晚上没回来,准是被那小子迷了。”钱达叹了口气,又喝了口苦酒。

    “啊?”钱益惊道,“一晚上?余乐已经?”

    “别他妈说了,想着就来气!!”钱达苦着脸骂道,“我闺女都送上去了,还他妈这么不给我面子。”

    余乐若是见了这一幕,定会笑出声来,可现在他没这功夫!

    再过一天,功力就要散了,无论是眼力还是体力都会离他而去,钱家兄弟必定还会再来,为今快些入门,让自己长本事才是正事。

    在吕万年的指导下,驯虎之路已经展开,后院中,喜鹊和赵虎在旁边看着,听着,余乐则已经开始白虎养成计划。同驯兽师、动物园的驯化方法不同,吕万年的方法更偏向于释放天性与野性,而非让大猫沦为家宠。

    归根结底,就是“奴役”与“臣服”的区别,驯兽师的方法,多数为通过暴力手段,用饥饿和鞭子先消磨掉动物的尊严,而后再用食物激励,告诉动物谁才是主人。之后在鞭子与蜜枣儿的共同作用下,让动物形成条件反射,见到鞭子就发抖,见到吃的就知道该跳火圈了。这种方法下驯出的老虎根本称不上是虎,只是大些、已经失去尊严的猫而已。除此之外,这种方法只能压制动物的野性,并不能消除。世事无常,自有天道,经常有某个瞬间,某个场景会重新唤醒万兽之王的血性,也许是驯兽师一个不经意间藐视的动作,也许是观众们的嘲笑声,亦或是同伴的死去……

    那时,万兽之王残存的最后一丝尊严便会被点燃,他如梦初醒,悲从中来——

    与其苟活,不如壮死!

    这也就是为什么经常会有老驯兽师被手下老虎咬死的新闻,尽管驯兽师也许已经于老虎共同生活了多年,但事实就是事实,奴役就是奴役,自由就是自由。

    余乐,绝不会那样,他是要玩,不是被玩,他要追求乐趣,并非为了表演骗笑,自己说相声已经够了,可千万别把小红也拉进演艺圈!

    “要驯什么,先得把自己当成什么。”余乐蹲在地上,望着在母狗怀中懵懂的小虎,刮了刮他的鼻头儿,“小红没兄弟陪,只能我陪他玩,没父母教,只能我教他猎食,我不仅要跟他产生感情,更要比他强,这样才能真正的驯化。”

    “这邪门儿了吧?”赵虎颇有兴致地笑道,“猎食?你怎么教他?自己去林子里找只兔子扑上啃了?”

    “差不多这意思。”余乐点头道,“教育一只虎要投入的心血,可并不比孩子少。最基础的要求就是,将来如果有一天他回到山里,不能比任何一只老虎差!”

    “呵呵,你就吹吧!”赵虎自然不信,“要我看,咱们当只猫好吃好喝养着就得了,时间久了自然跟人亲。”

    “虎哥你那是随便养宠物,不叫玩,太不入流了。”余乐摇头笑道,“咱们好不容易弄到小虎,那么养就废了,要玩,就得玩出境界。”

031 玩物相容

    “呦呵!你还教训起我来了!”赵虎当即有些不服,自己好歹玩了几十年了,竟然被未入门的孩子教训,他赶紧道出了当年的风头,“这我当然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玩过鹰!熬了他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才给他熬服了,之后哥儿几个进林子,那鹰抓兔子跟玩似得,弄死了兔子也不吃,飞回我肩头!然后狗再上去把兔子叼回来,等我点头过后,鹰才敢下去吃!怎么着,你觉得这算玩不?”

    “勉强算吧。”

    “还勉强!”赵虎笑骂道,“我还就跟你讲了,现在的环境,连鹰隼都玩不了了,您老还想玩老虎?凑活养着得了!要不怎么着?咱去东北找块野生的林子让虎跑去?”

    “将来肯定要去的。”余乐淡然点头。

    “得得,您厉害!您高端!您入流!”赵虎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

    喜鹊那边已经端着茶水和瓜子儿过来,往地上盘腿一坐,自己嗑了起来,满是兴趣地催促:“哥!开始吧!”

    余乐不好意思地说道:“现在崽子还小,没法大练,我只能客串一下他的同胞兄弟,跟他玩耍玩耍,活动筋骨。”

    “来吧!”赵虎也坐到喜鹊身旁,抓她的瓜子儿吃。

    “自己拿去!我的!”喜鹊护住瓜子儿,做了个鬼脸儿。

    赵虎无奈一笑,只看着余乐,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懂。

    余乐沉了口气,不顾形象地侧卧在地上,往小红肚皮挠了一下,虎崽子受到刺激,惺惺睁眼,用好奇的眼神盯着余乐。余乐随即又挠了一下,小红紧盯着余乐的手,连忙伸爪去抓,却怎么都慢了几分。就此,余乐张牙舞爪地起逗起小虎来,然而小红太过年幼,反应神经并未发育完全,虽然很努力地想抓住余乐的手,却总也扑空,一时之间急的直叫唤。

    喜鹊看得咯咯乐了起来,赵虎也傻笑道:“您这?就叫练虎?这不就是逗猫呢么!”

    就连那只母狗都傻乎乎看着余乐,无法理解。

    然而余乐却并未理会他们,只聚精会神地按照老吕的指导在做,仔细捕捉着小红天生本能的动作,与其说是小虎在抓他,不如说他在学虎,老吕告诉他,自己的动作务必要和小虎越来越像,这才好冒充他的兄弟同类,在不经意间诱使小虎学习、成长,同时要偶尔让虎崽子抓到一次,给些鼓励。

    余乐越玩越入神,誓要将小红培养的天下无敌,从娃娃抓起,他个当爹的可不能亏了教育。后面玩的兴起,他干脆抱住小虎,一起打起滚来,他手上劲道儿刚好,刚好不会弄疼小虎,同时又让他感到压力,努力挣脱。小虎也沉浸于此,极其认真地跟余乐较起劲来,一人一虎,扭成一团。赵虎看着看着,颇觉无聊,暂且告退,回家照顾一下鸽子,只有喜鹊陪着余乐犯傻,乐此不疲。

    折腾了小一个小时过后,余乐已是满头大汗,小虎也筋疲力尽玩不动了,蹒跚回到母狗怀中喝奶,吮着乳.头非常不服气地望着余乐,好像在下战书——现在我不行,咱们明天再战!

    吕万年的声音幽幽传来:“有的时候,为了玩出门道,那个过程经常是枯燥的,往后每天,上午下午你都要跟虎崽子玩这么久,以弥补他没有兄弟玩耍的不足。”

    余乐点了点头,既然收了小虎,就要负责到底,让他拥有与其它老虎一样的美满虎生,自己每日跟他玩玩,权当强身健体练虎拳便是了。

    “现在要做的,就这么多,待半个月后看小虎的发育,再做定夺。”吕万年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要入门,你还需再投入些。这虎要能玩出来,今后对你也是益处良多。我入门靠的是玉器,因此对灵气的操控,炼化、挪移天生高人一等。至于借白虎入门的效果,我也无从得知。”

    余乐虽然着急,但也没别的办法,小虎身子弱,不能一天到晚缠着他,入门虽然要紧,但让虎崽子健康成长更要紧。

    怀着这样的遐想,疲惫的余乐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喜鹊不忍吵他,拿来毯子给余乐盖上,随后便去堂中收拾屋子。

    睡梦中,余乐好像看到了很久以后——

    自己骑在虎背上,奔驰在林间。

    自己睡在虎怀里,享受着温暖。

    与虎并肩作战,与虎同食同寝。

    当然,这里面还有外人羡慕的目光,属于玩家的那种可爱的虚荣心。

    白虎的凶相,逐渐与余乐融为一体,人气养虎,虎威助人。

    力量、生气、血性补充着余乐。

    善良、感情、灵智滋润着白虎。

    傍晚时分,余乐与小虎几乎同时醒来,他们望向对方的眼神中,多了一分相似的色彩。黑狗刚好路过,看见一人一虎,不禁“咦”了一声。

    “我是不是眼睛花了……”吕万年不解道,“怎么这么快。”

    “什么快?”

    “等等……我再看看……”黑狗走到人虎中间,左右仔细端详过后,微微惊道,“这不可能,至少有个把月的,怎么这么快。”

    “到底是什么啊?”

    “玩物相融,我跟你讲过。”吕万年正色道,“人熬物,物熬人,拿核桃来说,你揉得久了,核桃会越来越亮,与此同时,你的手上的经脉也会越来越通,常年相处之下,物与人都互相改变着。而我们玩门的人,着重专注于这个过程,全情投入,将这个变化速度提升到极致。至于后来的炼器,大抵就是融会贯通之后,以最快速度炼成宝贝。”

    “师父的意思是……我跟虎相融了?”

    “嗯……想不到想不到,你天生一张白纸,打心底接受白虎尚在情理之中。可这虎毕竟是兽,这么短时间就接纳你,实在匪夷所思。”吕万年绘声绘色讲到,“你听过狼孩儿的故事吧?一个孩子婴儿时进了狼窝,被狼带大,长大后不仅身子动作反应像狼一样敏锐,连牙齿、肠胃都更偏向于野兽而非人类。那就是相融最好的例子,可惜反了,人被狼驯了。”

    吕万年说着,又思索道:“这个过程,少则个把月,多则三五年,想不到,现在在你们身上就看到了融合的影子。”

    余乐盯着小虎,呢喃道:“我刚刚做梦,梦见跟他在一起了。”

    “这个正常。”吕万年看着小虎的眼神,突然一惊,“妈呀!虎崽子不会也做这个梦了吧!”

    “哈哈,哪怎么巧。”

    “等等……”吕万年思索一番,顿时茅塞顿开,“我懂了,那凶灵,附过小虎,也附过你,人虎之间的脉络联系,被那凶灵硬提前打开了!而且你救了小虎,给了他第一口奶喝,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乐儿,你被凶灵折腾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头痛欲裂,五脏六腑和骨骼不受自己控制。”

    “有那么一阵。”

    “那就对了,这崽子可怜,也没少被凶灵折腾。”吕万年感慨地望着小红,“可他够坚强,最终还是熬过凶灵了,跟你一样,都挺过了那一关!如今日行千里,也是你们应得的!”

    “什么日行千里?”

    “呵呵,乖徒儿。”吕万年美滋滋笑道,“入门,就看今晚!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兴许你能守住为师传你的气力。”

    “这么快?我还没看见门呢?”余乐也是又惊又喜。

    “入门需师父指引,像鸟爷那样自己熬入门的少之又少。”黑狗转眼间已经摩拳擦掌,“你真是走了邪运了,当年为师入门的时候,可是散尽家财,与万般宝玉同食同寝七七四十九天才入门的。”

    “妈呀,那得多冷……”

    “这你就不懂了,玉的属性也不单单是寒一种……”黑狗说着,连忙摇了摇头,“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晚饭过后,你与虎崽子都好好休息,子时正房,为师推你入门。”

    待余乐走后,黑狗才暗自叹道:

    “18岁入门……不知是福是祸。若是控制不住玩瘾,着魔那段恐怕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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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夜半子时

    当日晚饭过后,赵虎始终放心不下,怕钱家兄弟又来捣乱,便过来溜了一圈,余乐想着晚上要忙入门的事情,外人在恐怕不好,随意聊了聊,便将赵虎应付走。按理来说,这会儿本该忙活老吕遗体入土的事情了,但为了夜里入门,吕万年没让余乐多耗体力,只闭目养气,小虎那边,好像也憋着劲要跟余乐次日再战,早早在母狗怀中睡去。

    喜鹊最后又蹲着看了会儿小红后,先行睡去。

    快到午夜的时候,余乐终于睁眼,黑狗在他身前摆了摆头,余乐也跟着他点了点头,一人一狗,踏入吕万年的正北房厅堂,黑狗踏上椅子,稳稳说道:

    “入门之后,你便算是正式的玩门中人,可御灵气,从此你的眼界,身体都将超脱于凡人,戒骄戒躁之类的事我也无意多说,师父信你能拿捏得当。”

    “是,过于神奇的功法自然不会展现在外人面前。”

    “同盗虎不同,玩门中的事情,就连鸟爷,虎子都要瞒着。今后的玩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求道、悟道的过程,非常人所能及,心术不足的人若强行入门,反是祸害。”

    “明白。”

    “多的不说了。”黑狗声色微微严肃起来,“入门即是身心变化、超脱的过程,入门过后,余乐也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余乐,将来修为全凭个人造化,误入邪途夭折也是它,长命百岁万寿无疆也是他。”

    “百八十年玩够足矣。”余乐淡笑道。

    吕万年不禁又点了点头,余乐的心境与态度越来越令他欣慰,想当年自己入门之时,那是何其心急与激动,不惜散尽家财收购宝玉,而现在余乐纯粹顺水推舟,云淡风轻,至少在玩的心境上,自己都自愧不如。

    “接下来,为师说几个诀窍,你务必听仔细。”吕万年越是喜欢余乐,就越不能让他冒险,此时开始紧张的嘱咐,“入门第一步,灵气出窍,届时你神志恍惚,切忌被无关的事勾走神志。”

    “集中精力,谨遵。”

    吕万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遁入玩物,寻关觅窍,通过观察、体会、悟到通灵之道。”

    “悟?”

    “唯有靠悟,非言能传矣,玩门之中,大家的御灵方法各不相同,非师父所能教授。”吕万年叹息道,“要入门,天资、缘分缺一不可,多次入门无所终者,也不在少数。这点上,为师在玉器上悟出的门道,帮不了你。”

    “明白了。”余乐镇定道,“能入门是福分,不能的话多长进些再试。”

    “这就是第三点了。”吕万年着重说道,“若思无所得,悟乏心乱,务必自行停止,届时你拼命呼喊,为师自然能看到你灵气的闪乱,可保你灵气回体。撑不住了切莫强拼,最终玉石俱焚,情智受创者大有人在。”

    “这个自然,师父你清楚,我从不强求。”

    “好,那最后一点。”吕万年怅然笑道,“你若入门成功,自己便清楚了御灵的诀窍,自行回体便可,切勿贪念纠缠。”

    “什么叫贪念纠缠?”

    “你会懂的。”吕万年冲卧房内探了探鼻子,“你取白虎过来呗,将他放置在地上的软垫上,他自会入眠,届时为师助你一把。”

    余乐听从吩咐,进卧房从母狗怀中取出白虎,放在厅中座垫之上,起初白虎翻滚不满,但很快眯起眼睛,舒适地昏睡过去。余乐盘腿坐在旁边的座垫上,冲吕万年点了点头。

    “这个过程中,你也许会感受到外面的事情。”吕万年最后嘱咐道,“若真有大事,为师自会唤你灵气回体,在悟出门道前,万不得自己强行回体。”

    余乐再次点了点头。

    黑狗跳下椅子,来到余乐身前紧盯着他的双眼,同时,狗脖子上的璜玉闪烁起来,开始运功。余乐望着黑狗的双眼,视线渐渐模糊,心神就像卷进了一个漩涡,逐渐模糊。

    朦胧之中,余乐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温软的河流中,顺着河水流淌,不知多久,被冲到岸上。他渐渐清醒,茫然起身,周围模糊不清的幻境之中,逐渐生出一团白火,越来越近……

    余乐定睛望去,原来那并非是火,而是像幽灵一样成年白虎,白虎一双红色的眸子正无声无色地望着自己,一步步踏来。余乐从未见过如此雄俊的虎类,虎魂周身散发着银光,不怒自威,眼神中是目空一切的气势。

    “是小红么?”余乐远远轻吟道。

    那幽灵白虎闻言,浑身颤了一下,而后再望向余乐,原先的狂傲之中生出了一些新的情绪,像是纠结,又像是惊讶,他不再是那样目中无人踏空一切,在他本能的天性中,闪出了一丝羁绊、一丝迟疑。

    白虎最终坐在了余乐面前,两只前爪支撑着身体,用复杂的眼神望向余乐,那里面有挑衅,有试探、有狂傲、有凶狠,但余乐能捕捉到那仅存的一抹善意。

    他也便学着白虎的样子,原地坐下,用自己平和的眼神投向白虎。

    那先前的对峙,在此地重演。

    房中,吕万年聚精会神维持着这条河流,余乐与小虎的神智都渐渐平静,这让老吕稍微松了口气:“第一关过来……徒儿、虎崽子,你们可得给我撑住了……”

    正感叹着,狗身子突然一滞,忧上眉头。

    他耳朵灵,清楚地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夜半子时,谁会来?

    莫非是那钱家兄弟偷鸡摸狗来了?

    吕万年不免心下恨恨,他摆的大阵是防玩门中人的,却防不了小偷小摸,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么要紧的时候!吕万年沉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神平稳,维系这条河流,倘若那对畜生兄弟真来坏事,自己只能强行唤醒余乐了,大不了晚几日入门,总比坏了大事要好。

    敲门三声过后,顿了半分钟,又是三声,好像那敲门者也不忍吵醒周围的人,只用最小的力量。吕万年不禁疑惑起来,如果是钱家兄弟的话,铁定直接撬锁了,怎么还会敲门?就算是敲门,那两个人也不会这么瞻前顾后。

    说来也巧,喜鹊正好起夜,在院子里揉着眼睛听见了敲门声,连忙跑到余乐房前,见门没锁,推门进去,余乐却不在里面。

033 虎灵之威

    “又偷偷出去了啊……”喜鹊无奈摇了摇头,跑到后堂,轻轻搬来椅子,踏着椅子偷偷望向大门的窥镜。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皮衣,戴着帽子的人站在门前,那人轻轻压了压帽子挡住脸,冲窥镜小声问道:“笑坤社余乐,是在这里么?”

    “啊……”喜鹊吓了一跳,对面的人怎么知道自己在看?她赶紧扶住椅子才没掉下去,一时间有些惊慌,不知如何是好。

    “我并无恶意,是来找余乐的。”那人声音又低了几分,“他……他告诉过我……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这里……”

    喜鹊听着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又说不出来在哪里听过,她小脑瓜稍微动了动,这么说话,这个态度,应该不是坏人,但她独自在家,却也不敢放人进来,便小声道:“哥出去了,你白天再来吧。”

    “等不得……”那人突然咳了一声,捂着胸口道,“不收留便算了……他的话我权当是放屁……”

    话罢,那人一扭头,捂着胸口蹒跚离去,也不多言。

    喜鹊一见这背影,突然神色一怔,想起来了,在动物园的时候见过,这不正是……那个饲养员的背影么?再一回忆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喜鹊立刻确定了这人的身份。

    “等……等等……”喜鹊在门内说道,“哥真的不在……但他要是答应帮你的话,我肯定让你进来……”

    “哼,那我谢过你们的大人大量了。”那人叹了口气,也不回头,“照顾好小红吧,只怕他是独种了,再见。”

    “啊!!”喜鹊一听小红,立刻明白,这人也知道里面的事,短暂思索过后,喜鹊选择了信任。不管怎样,这个人曾为小红落下泪来……有血有肉,绝不是坏人。

    喜鹊连忙跳下椅子,打开门来。

    “妈的……蠢丫头……”房中,吕万年如是骂着,但喜鹊是决计听不到的。

    房内温暖的灯光投来,那人也是微微一怔,但先前放下话了,现在人家一开门就回头,总有些不好意思。

    “我记得你!”喜鹊捂着嘴,悄悄说道,“嘘!小点声!小红好着呢,你也进来看看吧……”

    “小红……”想到那个因为自己而受苦的虎崽子,那人心中也挂念万分,最终一咬牙,放下面子回身道,“那……多谢妹妹收留了。”

    “呵呵,进来吧……”喜鹊咯咯笑着,已确定这人不坏。

    “嗯……”那人理了理衣服,踏进堂中。喜鹊左右四望确定无人后,这才锁紧大门。

    “哦?”那人进了房,先是一怔,大厅之中竟然摆着楠木棺材,这家人也真有情致,任谁见了这场景都得惊得不浅,但这人相对来说还算理智,端详一番后点了点头,也不多说。

    “你不害怕么?”喜鹊眨着大眼睛问道。

    “都死了,还怕什么。”那人轻轻摘下帽子,散出长发。

    “啊!!”喜鹊惊讶捂嘴,“你……你是女的啊!!”

    “没办法,男人做事方便。”女人用侧脸对着喜鹊,柔声道,“现在易容褪了……我不好看……别吓着妹妹。”

    “呵呵,没事,姐姐好看得很!就是太白啦!”喜鹊笑道,“你喝茶么?还是直接去睡觉?哥今天真的不在,找他的话等明天吧。”

    女子微微皱眉,再次咳了一声,这次咳出血来。

    喜鹊大惊,连忙抽了几张纸:“姐姐……你……”

    “没事……”女子接过纸,擦净了唇上与手上的血,看也不看,放到一旁,脸色霎时间又白了几分,“妹妹,先前余乐跟我说过,如果有麻烦的话,可以来这里……我没什么朋友,为今受困,只得硬着头皮来打扰。”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先去医院吧!”喜鹊焦急道。

    “……”女子微睁一下,随后又露出浅笑。

    这个小姑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她吞回了原来要说的话,换了个说法:“妹妹,我就问你,那一窝虎,可以在此寄存一夜么?”

    “啊!”喜鹊再次惊跳起身,“一……一窝?”

    “一言难尽,现在无论是那窝虎还是我都无家可归。”女子放下身段,诚恳地说道,“此地甚是安全,如能收留一夜,我必重谢。”

    “哥答应过你的话,那肯定没问题。”喜鹊思索道,“可那窝虎?”

    “稍候……”女子闻言神情终于放松了一些,刚要动手,又对喜鹊道,“妹妹,能否背过身去。”

    “哦……”喜鹊虽不太明白,但还是背过了身子,如果这人要害自己,早就可以动手了。

    随后,身后传来了一阵响动,开门关门,大概过了半分钟,一声低沉的虎吠惊到了喜鹊。

    “哇!!!”喜鹊惊讶回头,只见那一窝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子,母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左闻闻右闻闻,几只虎崽子则跟在母虎身后,拼命地蹒跚追赶。

    “怎……怎么进来的!”喜鹊咽了口吐沫,又是惊喜,又是害怕。

    “用的是……”女子欲言又止,依然侧面对着喜鹊,“就是……带进来的,放心,白灵不伤人的……这里应该有院子吧,我们借宿在院中即可。”

    “有空房间的。”喜鹊依然盯着母虎,“你稍等,我给你收拾。”

    “不必,睡在院中就好了,我明天一早就走。”

    “那……”喜鹊鼓足勇气,向母虎走了两步,那母虎见有个小姑娘过来,也好奇地走上几步,探着鼻子在她手尖嗅过后,伸出舌头美滋滋地舔舐表示善意。

    “啊……嘿嘿……”喜鹊被舔得又痛又痒,不禁揉了揉母虎的脑袋,“真好玩!大白虎!跟我走去院子!”

    于是乎,三虎一人,跟着喜鹊到了院子内。

    房中,吕万年已欲哭无泪,自己这大阵算是白摆了,出了个名叫喜鹊的内鬼直接开门了啊!

    那女子来到院中,也露出了一丝讶异,望向漆黑的正北上房,离得这么近了,她已经感觉到房中连绵不绝的灵气。

    “明白了……”她低吟一声,不再管那里,只盘腿坐上了吕万年的躺椅,闭目道,“多谢妹妹了,不必再管我们。”

    “哦……”喜鹊应了一声,这么好玩的事,怎能不管!她赶紧问道,“姐姐,我能……骑着白虎么?”

    “你可以试试,她不威胁叫唤的话就可以。”面对喜鹊这个小姑娘,就连这个女子也冷不起来了,声音满是温柔。

    “嘿嘿。”喜鹊一个劲儿地给母虎挠痒痒,“大虎!大虎!就让我骑一下下!!”

    随后,她轻轻跨上虎身,哪知这母虎非但没有反抗,反而放低身子,怕喜鹊不够高上不去。

    “哈哈!”喜鹊骑上了白虎,整个人都趴在她后背上,一面帮白虎挠下巴一面笑道,“真好!虎妈妈真好。”

    白虎也回身舔起喜鹊的脸蛋儿来。

    “哈哈。”喜鹊笑得更开心了。

    女子也是微微一笑:“白灵很温顺,只要不动她孩子的话,她连兔子都不敢抓的。”

    喜鹊哪还有空闲理她,这会儿已经抱着大虎打起滚儿来。

    女子摇了摇头,抬头望了望明月:“原来你有事在忙,既然收留了我,我便帮你护法吧。”

    房中,吕万年终于松了口气,吐着舌头一阵粗喘散热:“还好……还好是朋友……”

    不知不觉中,余乐已经与白虎之灵对峙了很久,白虎的神情不住变幻,余乐却以不变应万变,他不知该怎样处理,只能细心观察着白虎,希望从中悟出一些东西。

    幽灵白虎身上的气流,好像在表达着自己,那些像烈阳一般爆裂而出的气纹像是霸道,而那些如静流一般轻轻滑过的则是静谧,通体的灵气无时不刻不在表达着什么。

    但那是属于幽灵白虎的,并非余乐。

    余乐知道吕万年在外面一定很难熬,不愿再这样僵持下去,他尝试性地,轻轻抬起右手,想去触摸那虎灵。

    一阵狂暴的气流喷薄而出,整个虎灵像燃烧一样,巨口狂吼。

    这气息让余乐感觉到了灵魂中的惊惧,那愤怒与威严仿佛透过自己的毛孔,直指内心。

    这个不尊重的动作无疑间惹怒了虎灵,敌意战胜了善意,他猛然扑来。

    余乐先后与母虎、小虎对视过数次,皆以和平收尾,这一次,他终于体会到了凶兽真正的威猛,在虎灵面前,余乐像一张纸一样被扑倒,虎灵肆无忌惮地咬向他的喉咙,余乐本能抬手去挡。

    牙齿上的灵气刺入余乐的小臂,像是真的那样,那刺骨的疼痛洞彻余乐全身。

    房中,吕万年感受到了气息突然的变化,眉头紧锁,他知道真正困难的时候到了,并且随时准备唤醒余乐。

    “小红,这就是你的本性么……”余乐挣扎着,强忍着剧痛死盯着虎灵的瞳孔。

    虎灵昂首怒吼一声,爪子狠狠地嵌入余乐的血肉,再次咬向余乐的喉咙。

    这要命的一下,也触动了余乐最原始的本能,他狂吼一声,拼尽全力扭动身体,挣脱出右手,一拳朝虎头砸去。

    嘭!

    肉拳去虎灵的撞击,爆出层层灵气。

    “嗷!!”虎灵盛怒,再次扑向刚刚脱身的余乐。

    灵魂的殊死搏斗,就此展开,余乐好像不会受伤,只会感受到疼痛,而虎灵对于任何攻击都不疼不痒,每一次攻击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一人一虎,在这河流旁无尽地搏斗下去,余乐的理智渐渐也淡去,为了活下去,仅剩本能。这好像是之前与白虎玩耍的极致演绎,余乐不再高高在上,白虎也不只是个崽子,两种生物的本能激烈地碰撞着,伤痕累累,难分高下。

    “加把劲……”吕万年努力地维持着这个河流,他能感觉到余乐正在越来越深的投入,越为沉浸,离入门就更近,离危险也更近。

035 半夜偷鸡

    院中,喜鹊已经玩累了,跟几只虎崽子一道躺在母虎怀里睡着,活像一只小虎。而那名女子则突然睁眼,不安地望向正北房,口中轻吟:“有麻烦啊……”

    她思索过后,重又闭上双眼,摇了摇头:“不好管的。”

    与此同时,几团黑影鬼鬼祟祟地凑到笑坤社的后门,其中一人走起路来略显吃力,总捂着肋下。

    “就是这儿了……”钱达站在门口,微微咧嘴,“鸡头张,老锁,成与不成,就看今晚。”

    旁边的大块头男子骂道:“别他妈叫我鸡头张,我是杀鸡的,不是拉皮条的。”

    细细看来,这个男人正是早市上杀鸡的屠夫,到了晚上,竟然与钱家兄弟混为一伍。

    “要是今儿事能成,你就再也不用杀鸡了……”钱益阴笑道。

    “妈的。”鸡头张骂道,“拜这小子所赐,我那摊位已经被取缔了,今后老子活命的钱,他都得给我吐出来。”

    “放心,里面宝贝多。”钱益冲旁边的驼背矮子催促道,“老锁,赶紧的。”

    “先给钱……”矮子伸手道,“你们干什么跟我无关,我就管开锁。”

    “哼……到时候我们发财了,你可别眼红。”钱达轻哼一声,掏出一千块钱塞给老锁。

    老锁摇了摇头,伸出了“五”的手势。

    “操!不就开个锁么!”

    “有风险的,我是手艺人。”老锁说着收拾起家伙便要走,“我干活,不留痕迹,将来有人找我,也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东西,五千一口价,你们得了多少都跟我无关。”

    “老东西!”钱达骂道,“五千!我有五千我不会自己开啊!!”

    “得了得了……”钱益取出一沓现金,递给老锁,“你点点吧,这种防盗门我们自己确实撬不开,即便是撬,估计响声也会惊醒里面的人,隐匿进出最好,不留线索。”

    老锁接过钱,舔了下手指,利索地点过之后,这才掏出一把钥匙,插进孔内,轻轻一扭,轻松地将门打开。

    “我操?万用钥匙?”钱达睁大眼睛惊道。

    “唉……”钱益摇了摇头,“没那种东西,我算明白了,这门压根是老锁给装的。”

    “没事我走了。”开门过后,老锁回身便走。

    “等等,那钥匙……”钱达连忙伸手。

    “两万。”

    “滚你妈!”

    “……”老锁不再说话,就此离去。

    “嘘……”钱益做了个收声的手势,蒙上黑布。

    “妈的,先做正事。”钱达冲鸡头张使了个眼色。

    三人同时蒙住脸,偷偷进门,轻轻扣上房门。

    三只老鼠进房,无论是吕万年还是黑衣女子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

    “他妈的……狗畜生还真来了……”吕万年暗骂过后,遂觉不对,“不行……畜生就是畜生……没必要加个‘狗’字……”

    那女子却以为是余乐回来了,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用长发挡住有印记的半边脸,准备相迎。

    这几位若是见面了,如何收场,恐怕没人清楚。

    “咦……”院中,那女子突然一愣,她清楚地听到了三个脚步声,而且这三个人没有开灯,只蹑手蹑脚地朝里面摸索前行。

    绝对不是余乐!

    那会是谁?

    女子头脑清醒,很快也打消了门中仇家的念头。懂行的仇家,不可能这样擅自闯入,就这么进来,绝对会吃了大阵的亏。

    不是仇家,不是余乐,又这种作风。

    恐怕只能是小偷了。

    夜色下,女子轻轻一笑,不由得让人发寒。

    “白灵这两天的口粮算是有了……”她轻轻将皮衣的拉锁拉至顶部,整个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母虎眯着眼睛看着她消失,探鼻嗅去,满脸迷惑。

    黑漆漆的后堂中,钱益嘱咐道:“一会儿我守院子放哨,你俩直奔吕万年的书房,不用开灯,见家伙就拿,全放袋子里,速战速决,吕万年的宝贝没数儿,也没对外展示过,那些玩意凭空丢了,余乐连报案都没用……”

    “嘿嘿……老头儿一死,咱们直接用这招就对了,省得麻烦。”钱达冲身后道,“鸡头张,进了屋子别贪心,事成之后再分。”

    “干嘛?我在前面呢!”最前面传来了屠户的声音。

    “啊?”钱达不解,回身摸了摸,真的摸到了人的衣服,愣愣问道,“这不是你?”

    “说什么呢?”鸡头张在老远处问道。

    “操,那还撞鬼了?”钱达使劲摸索了一下身后的东西,是人没错,只是没什么温度,他愣愣咽了口吐沫,“益子?别吓我?”

    “我也在前面啊。”钱益不解问道。

    “…………”钱达的脸瞬间憋红,往后蹦了一步,远离那东西,“开开……开灯。”

    “别啊,万一吵醒……”

    “快开……”钱达双腿发颤。

    无奈之下,钱益只得摸向墙面,按下开关。

    大灯通明,这一下子,仨人都傻了。

    吕万年本尊,正正当当站在钱达身后,面如纸白,纹丝不动。

    “我操……”钱达刚叫出声,又赶紧捂住嘴,不住后退,退得急了,脚下不稳,钱达仰头摔倒,又是一个劲儿地扑腾后退,吓得语无伦次,“跑跑…………跑跑跑……”

    正此时,“咯吱”地一声,后门由内锁上,房中太过安静,每个人都听到了这声音。

    “师师师……师父……”钱达吓得屁滚尿流,直接翻了个身子,跪倒在地,“我错了……这次我真的错了……”

    吕万年依然纹丝不动。

    钱益僵立了很久,渐渐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哥……别别别怕……也许是余乐特意把吕万年尸体摆成这样的。”

    钱达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一个劲儿地磕头:“师父……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钱达的几个响头仿佛起到了效果,“咯吱”一声,锁紧的大门重又松掉,一阵阴风吹过,大门竟被悠悠吹开。

    “我走……我走……师父我再也不回来了!”钱达连滚带爬地向外奔爬。

    “邪了门了……”鸡头张同样颤着手臂,望向钱益,“咱咱……咱走?”

    钱益也是心里发颤,死盯着吕万年的遗体,他不愿信这种事,眼前发生的事又让他不得不信,可今晚这机会若是错过了,恐怕就难了。

    “师父?你能说句话么?”钱益鼓足勇气问道。

    吕万年默不作声,大门又晃了几晃。

    “我明白了。”钱益突然冷笑一声,“余乐不傻,摆着吕万年吓唬我们,那门,决计是用机关操纵的。”

    “啊??”钱达爬到一半,不禁回头。

035 逆流而归

    “不必害怕,雕虫小技而已。”钱益已是信心满满,指着吕万年,“他如果真的成为僵尸,一定会索我们的命,就算不要命,也该出手臭揍才对,这场景,摆明了是在吓唬我们走。哥,事不宜迟,余乐已经有所防范了,今晚必须动手。”

    “可……”钱达缓缓起身,颤颤巍巍走到吕万年面前,挥了挥手,随即一拍大腿,“他娘的!死都死了!还吓唬老子!”

    这话刚骂完,灯突然灭了,堂子内再次一片漆黑。

    “师父我错了………………”钱达立刻再次跪倒在地,哭腔哀求,“我这就滚!”

    “……”钱益摇了摇头,自己这蠢哥哥真的没治了,“都说了,有机关,关个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钱达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试探性地伸手去摸吕万年的脚肘,未想到却摸了个空,直接惊尿:“吕万年……吕万年没了……”

    “妈呀,真的假的……”鸡头张瞬时间也怕了,“老吕可是半个活神仙……”

    “莫慌。”钱益强稳心神,推测道,“余乐一定在这房里,利用黑灯瞎火的机会搬动吕万年吓唬咱们,掏家伙。”

    鸡头张连忙抓出了自己杀鸡的屠刀,虽有兵器在手,但他声音依然发颤:“乐儿……我可不想见红,你别过来。”

    钱达也警惕地起身,颤声问道:“余乐,是你么?”

    “别怕……我去开灯……”钱益连忙又朝墙上摸去……

    “啊!”

    大家正等着灯亮,钱益突然一声惊呼,随后“噗通”一声,人倒地。

    “益子?益子?”钱达惊道。

    无人回应。

    “妈呀!我不干了!”鸡头张扔下刀子,啥也不管,拼命往门的方向逃去,跑得急了,正好绊在了楠木棺材上,一头栽进,随后棺材盖突然一合,死死扣上。

    “鸡头张?鸡头张?”钱达已经吓出鼻涕和眼泪,可还是无人回应。

    黑暗之中,女子正一步步踱向钱达,手中握着银针,只需轻轻一刺,钱达便会像他兄弟一样应声倒地。她屏息走到钱达身后,缓缓探手,正准备放出这一击,胸中的伤痛突然传来,女子连忙一口气憋住,可还是“唔”地一下,呻吟出声。

    钱达可不管那么多,生死之间的黑暗中,仅剩本能,管他什么魔物还是老吕,转手就是横地一拳,不偏不倚,刚好砸在女子头上。女子本就压着伤,被莽汉重拳砸中,喉头一甜,脑袋一沉,一口血当即呕了出来,外加头部受创,晕倒在地。

    “谁!谁!余乐你给我出来!!”钱达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打倒了什么东西,忙压着嗓子回身吼道。

    无人应答。

    钱达就这样一步步摸索着,惊惧着来到墙角,打开灯来。

    回头望去,钱益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吕万年依然站在一旁,棺材里则传来响动。至于他刚刚被袭击的位置,竟然躺着一个长发黑衣女子,唇上隐隐渗出鲜血。

    “乖乖……这又是谁……”钱达挠着头,难以理解这一幕,一步步朝女子走去。

    这时棺材里传出了鸡头张的呼喊:“让我出来!让我出来!”

    钱达无奈,只得先打开棺材盖,放出屠户。

    “我的妈!”鸡头张出来,坐在棺材上,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是惊讶万分,他指着地上的女子道,“她干的?”

    “看样子是。”钱达惊魂未定,走到女子身旁,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

    他与屠户面面相觑,没了钱益在,这二位还真就没主意了。

    要说那女子,也算自己倒霉,她本意是在不给余乐添麻烦的前提下,轰走这几个人就是了,于是便用夜行衣遁入黑暗,搬出吕万年吓唬人,可钱益偏偏不吃这一套,无奈之下,她只得取银针放倒这几人,可偏偏她受过重伤,身子正弱,不偏不倚,中了钱达这个门外汉的招。

    “不管她,拿东西。”钱达终于稳住气息,冲屠户道。

    这话刚一出口,那地上的女子突然动了一动,咳了一声。

    鸡头张连忙拾起屠刀,架在女子脖子上。

    朦胧之中,女子尖叫一声。

    “别动!”鸡头张压着嗓子威胁道,“刀尖可不长眼!”

    女子惊怒万分,自己是何许人也,竟然被这几个不长眼的小贼制住了。

    倒霉!真是倒霉!自从撞上了余乐就是一连串的倒霉!

    院中,母虎已经察觉异动,放下熟睡的喜鹊,警惕起身,亮出爪尖与獠牙,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这会儿最急的,绝对是吕万年。

    自己低调做人这么多年,怎么就撞上这种麻烦的局面了!即便是拥有丰富人生经验的老吕,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放任不管?那老虎怕是要把几个人咬死吧。

    唤醒余乐?到时他神志不清,别说解局,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老吕长叹一声,继续尽全力维持着那灵力的河流,听凭上天安排,若是这里发生了血案,恐怕只得全家迁徙,换个地方另起炉灶从长计议了……

    那样的话,恐怕自己回春复生之事,又要拖上几年了。

    余乐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现在的他像野兽一样,仅存本能,一轮又一轮地与虎灵拼杀撕咬,不停的受伤,不停的复原。他一拳狠过一拳,到后来,甚至在搏命之前,会像老虎一样狂吼扬威。

    而那虎灵,刚刚相反,在不住的搏斗中,渐渐悟出了拳路与技巧,他不再依赖本能拼杀,开始使用双爪搏斗,融入了虚实之后,攻击部位也不仅限于喉咙,有机会的地方都不会放过。这场搏斗就这样持续下去,直到双方的气息都越来越弱,才远远相持,各自喘着粗气怒视对方。

    余乐轻轻抬起自己的右臂,那些伤痕正在有规律地复原,这让他若有所思。他这才回想起,这是在入门的过程,而并非真实的搏斗,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灵气。重新拾回理智的他,惊讶地观察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回忆着刚刚那一场场的厮杀。

    这是灵气相撞相融的过程。

    两阳相遇,谁也不让,白虎更是凶神化身,即便是幼虎的灵体,依然强悍。

    余乐想象着刚刚发生的那些事,鬼使神差地再次抬手,像最初一样。

    这次,虎灵有些怕了,低吼起来,并未扑上。

    “意志和神智,终究不如我。”余乐低吟一声,沉吸一口气,刚刚的本能搏斗让他自骨子里明白了什么,直接单拳轻轻凌空挥出。

    只见那拳尖,银光爆裂,强悍的凶光破拳而出。

    虎灵见状,先是惊,而后是惧,不禁后退几步,但依然张嘴低吼。

    “这就是灵气的感觉么,不旺我受了这么多罪。”余乐悟道窍门之后,满是淡然与超脱,冲着面前的虎灵轻声道,“小红,是你教会了我这些,咱们就到这里吧。”

    “嗷……”虎灵依然低吼,不愿臣服。

    “那么……我学着你的样子试试。”余乐闭目,胸中运起气来,那些法门与诀窍好像已经烙印在他的本能之中,灵气聚于丹田,蓄足之后,他突然睁眼狂吼,那气力由内而外爆裂而出。

    比虎吼更加狂暴的声音响彻云空。

    余乐肆无忌惮地爆发着气息,如憋闷很久的人放声高歌一般,极其痛快,他感觉这吼声非但不泄气,还让自己的战意越来越旺,一股目中无人的心气儿,万兽之王的高傲在他心中隐隐生出。

    “成了!!”外面,吕万年定睛惊呼,“好旺的霸气,好狠的凶气!这就是借白虎入门的效果么!”

    “唔……”

    终于,在这吼声之中,虎灵渐渐俯下身子,自知不如。

    余乐一啸过后,心情畅快,再见那白虎,已经颤在地上,敬畏地望着自己。他信步走上前去,在他眼里,这个虎灵已经不足为惧了。

    “小红,你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像人了。”余乐轻轻揉了揉虎脑,“辛苦你了,你教会了我很多,在外面,我将教会你更多。”

    轻柔的抚摸,让虎灵回忆起了一些东西,渐渐变得温顺平和。

    “是时候走了。”余乐望向来时的河流,现在再看,已经能轻易捕捉到灵气的诀窍,他轻轻摆手,散发出一丝逆反的灵气,遁入河流。

    “好小子!还会用灵气跟我交谈了!”吕万年大喜,连连双手逆转。

    瞬间,河流的方向发生了变化。

    余乐最后拍了拍虎灵:“你也回去吧。”

    虎灵直起身子,不甘地望向余乐。

    那眼神,便是只属于虎的野性,他依然有一丝不服。

    “呵呵,无妨,来日再战。”余乐大笑道。

    见到余乐的这个表情,虎灵才得到了慰藉,咆哮一声,遁入林中。

    余乐也自行踏入河流,如仙尊渡海一般,幽然地原路返回。

    白虎所给予的灵气法门,同吕万年那种温柔的灵气全然不同,一边是阳刚,一边是阴柔。吕万年御灵时像是在“引”,通过熟练的手法与对灵气的理解,牵引着灵气产生变化。而余乐所悟到的是去“逼”,以刚克刚,要么你服,要么我死。

    在天赋上,吕万年的操控无疑更细腻一些,而余乐在御灵上,必定更霸道一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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