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问题
肖天健在刑天军洛阳府衙之中盘亘了半日时间,下午便直接去了同样已经迁至洛阳城的总后勤部的总部之中,并且在这里见到了后勤部总管统领罗彬。
而罗彬比起牛金星那些文吏们,虽然做的也是有点类似他们的事务,但是却属于武职一系的将官,想必民政官吏们的繁忙,他这里的繁忙程度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为此后勤部门也增配了不少的人员,即便是如此,也照样是将他们忙的四脚朝天。
突然间的变故,使得刑天军的战略计划和方向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压力最大的可能就在后勤部门这边了,原来计划好调配的各种物资,重新要进行调配,安排好的计划也要打翻重新调整,所以他们这边可能是眼下刑天军最为忙碌的一群人了。
肖天健甚至带着近卫走入这里的时候,都没几个人注意到他的到来,甚至有个抱着文牒的军官,低着头疾走,险一些撞肖天健,眼睛都没抬一下,便大声呵斥道:“没看到老子忙的厉害吗?还堵住路,你没长眼呀?快让开……”
“放肆!想死不成?也不睁眼看看是谁来了?还不跪下请罪?”铁头眼睛一瞪便厉声呵斥了过去。
那个后勤部的军官这才抬头看到肖天健,楞了一下之后,吓得把手中托着的文牒丢了一地,脸当时就吓白了,两腿一软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连忙磕头请罪道:“卑职不知大帅前来!冲撞了大帅!死罪!实在是死罪!还求大帅开恩呀!”
肖天健笑着蹲下去,先是将地掉落的那些文牒收拾了起来,递给了这个军官,接着把他搀扶了起来笑道:“你勤于公务,没有看到我又有何罪?呵呵!依我看你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不要害怕!忙去!”
这个军官差点就哭了出来,嘴唇哆嗦着一只手勉力托住这些文牒,身体绷紧两腿一并,一只手用力敬礼大声叫道:“末将原为大帅效死!”
铁头在肖天健背后翻了翻白眼,他知道这一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被肖天健收买了!估摸着这一下整个后勤部的军官们,都会又成为肖天健的死忠了!他不得不佩服肖天健收买人心的本事,随便一句话,一个举动,有时候便能买下许多人的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效死,这一点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不过铁头当然也为肖天健高兴,在他看来想为肖天健效死的人越多越好呢!
罗彬这个时候得知了肖天健到来的消息,赶紧率人冲了出来,一群军官们都绷直了身体,用力朝着肖天健敬礼大声叫道:“卑职参见大帅!……”
肖天健坐稳之后,也不废话,立即便问起了这段时间总后勤部的工作情况。
罗彬立即答道:“启禀大帅!今年各地的匠作营全部划归到了总后这边管辖,眼下在山西、河南以及湖广各地,我们现在一共拥有开工的匠作营十三个,山西阳城有三个,潞安府一个,平阳府两个,卢氏县一个,泽州一个,洛阳府一个,汝州一个,汝宁府一个,怀庆府一个,荆州一个,其中专属炮作三个,甲作两个,其余的则主要打造自生火铳和刀枪等兵器,还有六个匠作营正在筹建期间,其中开封府一个,武昌府大冶县一个,襄阳一个、南阳府一个……正在招募和调配人手以及工具,明年半年可以投产!
另外还有各地还建有火药作**火药以及纸壳弹、霹雳弹、地雷、开花弹以及各种炮弹等物,供各地兵马所需,共有各种工匠六千人左右,还在招募增加之中。
现如今后勤部还在各地建立兵站五十余个,尚有更多的兵站正在筹建之中,兵站的守兵、辎兵共有一万三千余人,骡马三千余头,大车千余辆。
今年一年下来,各地匠作营共生产自生火铳一万三千支,手铳四千余支,腰刀两万抦,自生火铳配用的短刃两万把,枪头及长枪两万七千杆,胸甲六千副,三磅炮二百三十门,六磅炮一百二十门,八磅炮七十门,十二磅炮十八门,火药以及各种弹药……
各地的匠作营眼下都在加班加点日夜不停的赶造更多的兵器,争取能装备更多兵马!”
罗彬如同炒豆一般的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肖天健听罢之后连连点头,这一年下来,刑天军地盘不断扩大,匠作营也翻番的入雨后春笋一般的被在各地筹建起来,要不是罗彬居中调度的话,这些事情估计就能把他给忙死了,可以说罗彬为他分担去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工作量。
而匠作营源源不断的输出的武器,也大大充实了他的力量,这些年下来,各地匠作营生产的火铳,恐怕已经有数万支了,如果不是这些匠作营源源不断产出的这些兵器来装备刑天军兵马的话,他根本不要想着能取得一个接着一个的胜利,可以说整个匠作营,就是他的成功基础,而罗彬也没有辜负他的重托,很好的将这一块的事情给管了起来,而且管的相当不错。
于是肖天健连声称赞了罗彬一番,让罗彬好是兴奋了一阵子,但是紧接着肖天健便问道:“那么现在各种物资的库存如何?”
罗彬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算充足,各地匠作营所产器甲,可以说基本直接便调往诸军发放了下去,库存数量很少,特别是这一年来,诸军都在扩充兵力,产出的器甲根本不够用,诸将们整日里都派人找卑职讨债一般的要器甲,卑职为此还真是有点头疼!
眼下各地的库存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库存还算是可以应付,我们将大帅以及各地诸军缴获的官军的兵器都挑拣了一遍,留下了堪用之物,储备了一批,部分则调拨给各地预备营使用,其余的那些不堪用的器甲则直接发往各地的炼炉回炉了!
但是自生火铳的产量想提高也不容易,毕竟对工匠的要求太高,普通的工匠打造出的铳管质量太差,很容易炸膛!所以自生火铳在库房储备的不过只有三千余支,这还是卑职硬压下来的,作为储备之用,仅仅是够诸军的正常消耗,一个月之内,各地匠作营还能再产出两三千支,就算是最好了!再多的话,卑职觉得是不太可能了!
甲胄方面,现在阳城一个匠作营和汝州匠作营都在加紧打造,产量一时间也不会提高多少,库存基本没有多少,大部分已经调拨到了大帅军中,其余各部还没有机会装备!
粮食方面倒是稍微好一些,大帅从湖广一带这段时间一直在朝北边这边转运,部分调拨到了山西那边,一部分划归民务那边赈济难民之用,在洛阳和中牟、开封等地的兵站以及城中的库房之中,眼下储备的有各种粮食三万石左右,也就是够两三万大军一个月的用度!再多的话,就要从湖广那边筹措了,地方储备也不是很大!”
肖天健摸着下巴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三万石粮食听起来不少,但是实质却并不多,当兵的不打仗的时候,每天即便是两顿饭起码要一斤半以的粮食吃才能吃饱,而且刑天军之所以强,就强在刑天军各军都每日练兵不辍面,一个月的操练量,能赶得官军一年甚至两年操练的量,所以刑天军新兵成军速度要快过官军很多,这全在肖天健舍得让当兵的吃饱饭,这么多年下来,他总是在殚精竭虑的想尽办法,甚至可以说是砸锅卖铁的让当兵的吃饱肚子练兵,这才使得麾下的刑天军兵将们始终保持着相对于比较旺盛的战斗力,所以刑天军当兵的每天对于粮食的消耗量,甚至可以超过官军一倍。
一旦是到了行军打仗的时候,官兵的体力和精神消耗就更大,一顿饭吃不饱就可能会严重影响战斗力,所以每天每个人要多消耗一斤粮食,这就对粮食的需求更多了。
三万石粮食如果是打起来仗的话,也仅够两三万人马最多吃一个月的时间,所以看似这一次他拿下了湖广,初步解决了兵粮的问题,其实以这个时代的运输能力,想要将湖广的粮食运至北方,只有利用漕运抑或是海运才可以,可惜的是刑天军眼下还没有能控制住东面的大运河,便无法利用这种眼下最节省人力物力的运输方式,来将湖广的粮食调运到河南,只能通过半水运,半陆运输,来将湖广的粮食,向河南这边运送,陆路运输代价是非常大的,这么远的路,拉一石粮食,等从襄阳送到洛阳,这骡马和人沿途吃掉的,就要有一小半甚至可能会更多,所以打湖广也仅仅是初步解决了一些问题,一旦大批兵马从湖广北的话,便无法再湖广就地就食,如此一来,因为提前没有预料到朝廷会和建奴议和,所以肖天健和麾下的人都没有想到,要提前着手,将大批粮食先调往河南,现如今使得河南这边的粮食储备并不充足,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另外一个就是近一年来,扩军速度太快,虽然后勤部门也在极力的扩大匠作营的数量和工匠数量,但是想要飞快的提高对自生火铳这样的“高科技”含量的武器产量,对工匠的技能要求要相对高很多,以至于短时间之内,可以从事打造铳管的工匠数量无法得以大幅度的提高,所以,无法大幅度的提升对自生火铳的打造数量。
如此一来也根本无法满足刑天军扩军的需求,使得许多新组建起来的营,都无法达到要求的火铳手近半的数量,只能减少新组建的营队中火铳手的数量,如此一来,也限制了刑天军的战斗力的发挥,逼得肖天健不得不对诸营以甲乙丙三等划分,如果今后还要扩兵的话,恐怕就要有完全不配备火铳手的丁种营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货币
“看来确实问题还不小,我们都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以至于提前没有做好准备,不过好在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虽然没有准备,朝廷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朝廷这次和建奴议和,是瞒着天下人偷偷干的,所以提前也不会有充足的准备,对于关外那些朝廷的骄兵悍将们来说,如果皇帝老儿不给他们拿出足够的什么开拔饷、兵饷以及兵粮的话,估摸着这帮吃才是不会轻易就移师南下的!
而皇帝老儿天天都指望着加饷过日子,现如今湖广又丢给了咱们,少了一大块可以用来筹措饷银和兵粮的地方,除非他舍得拿出内帑银,否则的话,短时间之内,朝廷也不容易筹措到足够多的兵饷来调动这些边军,所以如果我预料的不错的话,官军大规模的行动恐怕短时间还不会展开,咱们还有时间准备!
我马上便派人通知李进德,让他速速在湖广调集筹措粮食,然后运过来,尽可能的多筹措一些粮食过来,另外我会让民务那边的各地府库也都暂停发放赈济,将粮食集中到开封和洛阳这边,随时供你调度!
至于自生火铳的数量,眼下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少点也就少点吧!但是你要通知各匠作营的那些大匠们,除了用人工打造之外,钻膛机器要多造,同时要想办法利用机械,匠作营选址尽可能选在河道和溪流旁边,充分利用水力来替代人工,如果我不是忙的厉害的话,这种事我倒是可以亲自帮帮他们,不过眼下还是让他们多想办法吧!
总之,你们后勤部在你的率领下,做的相当出色,这一点可以告诉你的手下们,说我很满意,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放他们的假回家休息估计可能性不大,但是给他们每个人发十两银子的嘉奖,还是可以做到的!”肖天健一边安排一边说道,最终还爽快的对后勤部人员进行嘉奖,使得罗彬顿时大喜,赶紧起身敬礼谢恩。
肖天健难得的在年三十能在家中度过,几年来,他在这个时候,多都是领兵正在外面征战,唯有这一次因为突然的变故,使得他不得不从湖广赶回洛阳,才使得他能有机会在这样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和家人聚在了一起。
对于这样的情况,范雨彤等人倒是都很高兴,甚至有点暗自感激朝廷这次做的事情,要不是朝廷这么干的话,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肖天健呢!所以她们陪坐在肖天健身边,一个个喜笑颜开的不断的为肖天健斟酒布菜,生怕肖天健吃不好。
而肖天健也来者不拒,尽可能的让她们高兴,还时不时的去逗弄一下旁边瞪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的小雪茹,这样的生活,让肖天健感觉如同天堂一般。
可是他内心中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刑天军之中还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机会像他这样,能和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暖暖的年夜饭,许多兵将这个时候,估计还正在从各地赶路,朝着河南这边行进,而这个新年,也注定还不可能成为一个可以休息的新年,太多的事情还在等着他去做。
“对了,有关发行刑天币的事情眼下如何了?”肖天健一边吃一边对范雨彤问道。
范雨彤给肖天健斟了一杯酒,笑道:“看我!你这次回来,我们姐妹只顾着高兴了,居然忘了告诉你这件事!
眼下银钱和铜钱都已经铸造出来不少了,去年给你看过样钱,式样上按照你的吩咐,采用了仿制鹰洋的形制制作,而且还请来了几个红毛工匠来帮着制造,现在已经可以了!我这便去取来样钱给你看看!如果你满意的话,便可以立即开始大批制造,最快两个月之内,便能使用了!”
说罢之后范雨彤便赶紧站起来,吩咐侍女去取来了一个盒子,放在了肖天健面前,肖天健于是打开观看,盒子里面放着几枚各色的钱币,既有银币也有铜币,大大小小几种,最大的银币应该是一两的,银币正面是一条盘龙的图案,雕工非常精美,而背面上则是用阳文的立体隶书写的壹字,下面有中华龙币四个隶书小字,边缘还有凸凹,亮晶晶的非常美观。
而其它银币和铜币则正面图案都一样,只是被面上标注的数字不同,显示了它们所代表的价值,而且制作都很精美,比起年初的时候他见到的样钱,要精美了许多,这还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肖天健从这些新制造的钱币上一眼便看出来,这些钱币不再是使用中国传统上的铸造方式制造的,很显然,已经使用了锻机,用模具锻造出来的,如此便说明,这一年来,在铸钱这件事上,范雨彤想了很多办法,也从他的建议之中汲取了不少的意见,改变了铸钱的方式,聘用了能工巧匠,甚至是招来了洋人工匠,按照他绘制的锻机草图,帮着他们造出了锻机,并且先应用到了制造钱币上面。
而这种锻造出来的钱币,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那就是一般人极难仿制伪造,除非他们弄出来锻机,否则的话,用铸造出来的钱,瞎子一眼都能分辨出真伪,所以也就减少抑或是避免了假币冲击真币。
范雨彤还告诉肖天健,这种银币并不是纯银,而是七分银三分锡的合金银币,如此一来,刑天军发行银币,便可以获取三分钱利,这些年来,刑天军从各地抄没出了不少的官银还有私银,官银都是纯银,而私银的成色则要劣于官银,其中会有部分杂质,但是银子作为重要的流通货币,却因为没有定量的标准,流通之中很是不便,所以当欧洲人到了中国沿海之后,带来的银币,便很受大明人的欢迎,是市场上流通的硬通货,这也是肖天健想要发行钱币的原因。
既然他要立国,那么他便不会坐视大明的货币混乱情况继续下去,在刑天军辖地之中,今后都要使用刑天军发行的钱币,逐步的将散碎的银子和那些旧式的铜钱给淘汰掉,最终形成统一货币,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而国家掌握着货币的发行权,也是最基础的事情。
看罢了这些样钱之后,肖天健点头道:“非常好,比我想的还要好,这些钱币都是用锻机锻造出来的,如此一来谁要是想仿造的话,可就抓瞎了!这些凸缘也很好,省的有人在银币上打主意,剪下边缘获利!呵呵!你做的比我想的还要好!该好好的奖赏一下才行!呵呵!
不过发行钱币也不是简单的事情,首先要在咱们辖地之中各个主要的州府先建起咱们刑天军的票号才行,我想一下,叫什么好呢?嗯!就叫中华银行好了!今后发行了钱币之后,持有者便可以到银行里面兑换成银子,也可以用银子去银行兑换成咱们发行的钱币,最基础的是要保证这些钱的信用!
单有这些钱币还不成,咱们还要发行纸钞,用纸钞替代银币,先和商贾们做交易,用纸钞来买他们的东西,他们再拿纸钞去银行,便可以兑换到纸面上同等价值的银币!只要保证信用,商人们今后便会更愿意携带纸钞,毕竟纸钞携带要方便得多!在这方面,大明没有做好,而我们要必须做好才行!
当然发行的时候纸钞也要做到能防止伪造,选用的纸张要专门制造,这种纸钞专用的纸张不但要耐磨耐用,而且市面上不能找到,从纸张的源头就开始控制住,里面便要添加防伪的措施,直至印刷的刻板,都要精心制作,纸钞的事情你下一步也开始着手办吧!现在咱们已经有造纸场了,挑选工匠专门研制这种纸张,并且找雕工雕刻雕版,进行印刷,还称作中华龙币好了!今后我们建立起一个银本位的货币制度,逐渐的将市面上流通的银子都收储起来,让纸钞成为流通的主要货币!
……”
肖天健滔滔不绝的开始在饭桌上谈起了有关他了解的后世货币发行的一些东西,一顿饭下来,听得范雨彤和蝶儿她们如痴如醉,蝶儿甚至赶紧派人去取了纸笔,肖天健一边说,她便一边赶紧记下来,生怕以后忘掉,现在蝶儿因为能写会算,虽然能力不及范雨彤,但是给范雨彤充当秘书却没有问题,这段时间也帮着范雨彤做了不少事情,就连范灵儿,也时不时的会给范雨彤帮忙,可以说她们都是肖天健的贤内助。
肖天健这一说,便一直说到了半夜,从货币制度延伸出去了很远,说了不少有关他治国的理念,甚至于还谈起了今后可能建立的世界货币政策,其中许多都是借鉴了后世的东西,听得范雨彤连连点头,更是让她们几个对肖天健崇拜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看着范雨彤他们满脸崇拜的神色,肖天健不由得小汗了一把,他可以说是完全在盗版后世生活中所见的常识性的东西,现如今却成了他的原创,结果侃晕了几个爱人,这让他颇有点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不由得更是兴致大发,吃罢饭之后,少不得又将三女给拉到床上,一边以要谈理想,谈工作的借口,又大行了一把腐化堕落满足个人私欲之实。
虽说现在刑天军的上层架构还没有完成,都处于草创期间,但是民务和军务已经都分开,各行其事,随着刑天军的发展,许多职能也开始逐步的划分出来,渐渐的在进行完善,最起码财政方面,就逐步的独立出了一般民政,因为范雨彤的能干,现如今刑天军的财政大权,基本上便由范雨彤执掌,她这段时间手下也网罗了不少人才,包括那个靳夫子靳同,现在也在范雨彤的手下做事,对外撑着临时户部的门面,而这些人大多都是熟悉财务方面事务之人。
民政上收上来的税赋,都交由范雨彤这个临时性的户部统一调拨,其实范雨彤已经是刑天军户部的主官了,不过是眼下肖天健没有正式建立户部,暂时性的由她执掌罢了,对于这一点,虽然文吏们稍有腹诽,但是也不敢说出来,谁让刑天军是肖天健一手建立起来的呢?而且说实在的,这个主母在这方面做的也不错,将不少繁琐的事情打理的是有条有理,甚至于让不少文吏也都觉得自愧不如,于是也都默认了这件事。
肖天健才不在意被人说成任人唯亲呢,在这个时候讲所谓的民主,那是扯淡,他在打天下的时候,需要的是建立一个绝对强力的统治,所有人都必须服从于他,按照他指明的方向前进,不能有人跳出来,对他的决定反对,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历史的发展进程,如果这时候去考虑什么君臣的平衡,那是自讨没趣,最最起码在没有天下太平之前,这件事他是不会去考虑的,他要将能掌控的资源都尽可能的掌控在自己手中,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的去打天下,哪怕被人骂作暴君昏君他也在所不惜。
而一夜的长谈之后,范雨彤对建立刑天军自己的货币制度的思路也更加清晰了许多,天一亮便立即起身,一头便扎入到了她的工作之中去了,连带着蝶儿也被拖了去,仅剩下范灵儿留在家中照顾小雪茹,才没有被她抓了壮丁。
这种事肖天健也不急于一时,他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样的货币政策的推出之前,准备的越充分就越容易推行,便越不容易出现差错,所以看着范雨彤急急火火的去忙碌,他倒是很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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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崇祯那本难念的经书
朝廷方面的情况也确确实实的被肖天健料中了,和肖天健所说的基本上差不多,崇祯虽然心急火燎的想要尽快将北方的边军调派南下,去对付刑天军,但是这件事也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关外的那些兵将们,现在基本上已经形成了军阀集团,在关外都有他们自己的利益,突然之间朝廷和建奴议和,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以后不用再太担心建奴入寇,要去拼命了,但是让他们立即南下,却还是办不到。
毕竟此次朝廷和建奴议和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些,他们这些当官的倒是好说,乐意见到和建奴议和,他们便不用卖命和建奴打了,但是关外的民众们还有士卒们却很是不满,认为朝廷这么做,简直就是卖国,所以当即关外便乱了起来。
这些军将们遇上这种情况,也就不得不先安抚麾下兵将的情绪,同时弹压地方民众对于此事的反对,这都需要时间。
朝廷心急火燎的想要将他们派往关内去对付刑天军,这对他们这些军将们来说,也不是个好消息,一是他们不得不南下,放弃许多在关外的既得利益,同时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没钱是不能办事的,他们这些军将们可是爱国热情不高,他们给朝廷干活,那是要为自己捞钱的,不可能朝廷一句话下来,他们便自掏腰包,拿出钱去给兵将们发开拔银,安家银等银钱。
以朝廷官军的惯例,让官军出战可以,但是要先发开拔饷,另外还要先发给他们一两个月的饷银,否则的话当兵的便不干,即便是强逼着他们出发,在路上也会时不时的闹饷,甚至于出现因为兵饷不到位,而发生兵变的情况。
所以这些军将们没拿到钱之前,是不会轻易便率军出发的,所以朝廷要想调动他们,就先要拿钱出来才行,而关外因为撤出锦州也正乱的厉害,许多地方要放弃抑或是换防,短时间之内,虽然朝廷有旨,让大军南下,可是真正出发的却没有,都在等着钱到位之后,他们又安排好了家里面的事情,这才可能会提兵南下。
而朝廷眼下也很是困难,调动这么多人马,要拿出大笔的钱,可是朝廷最缺的就是钱,这些年来朝廷的户部早已是穷的叮当响了,收上来点钱,就立即花了下去,这才逼得朝廷不得不连年加辽饷、练饷、剿饷,结果是越搞天下越是大乱,已经陷入到了死循环之中无法自拔了。
所以让户部一下拿出来百万两银子,真是比登天还难,而崇祯的内帑之中,也并非就真的如同高起潜说的那样,有大笔的银子,他舍不得拿出来用,虽说内帑里面还有一些银子,可是世道如此,崇祯也是一个喜欢未雨绸缪之人,知道内帑的那点银子不能轻易动用,如果一下用光的话,今后哪儿也弄不来了,所以有限的这些内帑银,崇祯是花的非常仔细的,但是这一次不同了,崇祯已经彻底感觉到,大明恐怕真的要到了生死边缘了,他必须要应付过这个难关,于是这一次也不再吝啬,下旨调拨出三十万两内帑银,有令户部想办法凑一些出来,先拨给了关外的各部官军,先让他们动起来再说。
对于眼下这些骄兵悍将们的做派,崇祯也很是无奈,他很想下旨逮问这些对于他的圣旨阳奉阴违的混账们,可是他却不敢,因为他知道眼下他正是用人的时候,这些军将虽然骄悍,但是毕竟已经是他手中最后可用的牌了,一旦要是对他们下手的话,谁也保不准这帮混账会不会当即造反,一旦这帮人被逼得造反的话,他就真的没了回天之力了,所以虽然他内心中痛恨这帮军将们,但是却不得不对他们客气一点,这也是这些年来,一旦遭遇败事,他便先挑那些文官问罪,杀的杀贬的贬,却很少真正的逮问处斩一些军将,即便是真的杀了几个军将,也都是挑的小老鼠下手,抑或是拼光了手下的军将们下手。
结果是越这么做,那些军将们便越是看出朝廷的虚弱,就越发的骄横,越发的上阵的时候不肯卖命,一个个惜兵入金,生怕自己拼光了老本,回头没了资本和朝廷讨价还价,被皇帝给下旨逮问砍了脑袋,这样一来,官军的战斗力便更差了许多,这也是这些年来,官军不管是在对付建奴军的时候,还是在对付刑天军的时候,往往会有军将为了惜兵,怕被大败之后歼灭他们的兵力,所以稍有势头不对,便立即率军逃跑,使得官军的战斗力一天不如一天。
可是光有钱也还是不行,几万大军南下,沿途要吃要喝,有钱没粮也打不成仗,所以朝廷不但要解决银子的问题,还要解决粮食的问题。
可是粮食也不好弄,本来北方这些年来因为小冰川时代的影响,粮食产量便一年不如一年,动不动还闹饥荒,再加上朝廷不断的增加各种税赋,几乎已经榨干了老百姓手中最后的粮食,另外去年鞑子刚刚入寇,在京辅大掠了一番,老百姓更是雪上加霜,大批百姓被建奴掳走,抑或是跟着刑天军南下,也有人弃了家田,直接逃往了南方,倒是增加了刑天军控制区的人口数量,而京辅的人口剧减了许多,即便是有田也没人耕作了,在北方征粮来满足这么多官军的用度,根本就不现实,就连京师里面的人都是主要依靠的漕运从南方调运大米,来满足他们的需要。
更何况现在大明最大最重要的产粮区湖广已经被刑天军占了去,他们眼下仅能凭借着从南直隶、浙江、江西等地来朝北方调运粮食,就连四川的粮食,也因为刑天军攻占湖广,切断了长江水运,无法被调出川,使得南方调运往北方的漕船是越来越少,这都是大明面临着的巨大困难。
所以崇祯解决了兵饷的问题,便要解决粮食的问题,不得已之下,只得下旨,让丁启睿速速在南直隶想办法征调大批粮食,从运河转运到京师,来满足此次大军南下的用度,如此一来,就又消耗了不少的时间。
丁启睿也知道朝廷的困难,同时也清楚崇祯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和建奴议和是为了什么,如果崇祯不这么做的话,那么南直隶便很可能不保,一旦南直隶不保的话,大明也就基本上等于完了,于是他也不敢怠慢,当即便下令在南直隶以及浙江、江西等地大索,凡是能翻检出来的粮食,都想办法搜集起来,调派大批漕船装船北运。
如此一来,等朝廷万事齐备,各路兵马奉旨开始南下的时候,却已经到了崇祯十三年的二月中旬了,整个战略的准备时间长达数个月之久,什么战役的突然性因为这些原因的拖延,都早已不负存在了。
朝廷这次和建奴议和,只不过是稍稍拖延了一下刑天军对南直隶的用兵罢了,根本就没有如同崇祯和陈新甲所设想的那样,和建奴议和之后,立即调大军南下对刑天军发动一次凛冽的打击,不给刑天军一点反应的时间,便将刑天军的老根拔掉,趁势和南直隶的兵马一起将刑天军绞杀。
可是却因为钱粮的问题,他们所设想的一切都成为了泡影,等他们真的准备好的时候,刑天军这边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第二章奉上!下午再更一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蛇之七寸
过年前后,肖天健忙的也跟车轴一般,一边是命令冯卫汉亲自化装前去了京师之中,坐镇京师之中,搜集朝廷的情报,然后以信鸽传递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回洛阳城中,使得肖天健可以提前调整部署。
当得知朝廷的窘境之后,肖天健顿时便在洛阳城笑坏了,崇祯这么做,可以说又是干了一次出力不讨好的买卖,他虽然被逼和建奴议和,也有雄心要利用关外官军的力量来一举讨灭刑天军,可是却最终还是棋差一招,高估了他对官军的控制能力,同时也没有真正的做好调动大军的准备,先是没钱,等咬牙拨出了内帑银有了钱之后,却没有充足的兵粮,等他筹到充足的兵粮的时候,便给了刑天军充分的调
本来在得知朝廷方面因为粮饷问题,拖延了他们大军南下的消息之后,军中以李信为首的参谋人员当即便提出了一个可以瓦解朝廷这一次行动的计划。
他们提出的计划非常简单,就是利用朝廷眼下北方没有充足兵粮的这个弱点,给朝廷来个打蛇打七寸,干脆直接掐住朝廷的咽喉,以刚刚腾出手的优势兵力,立即选择京杭运河上的一个或者两个点,施以突然打击,攻占京杭运河上的一段,彻底的卡死运河,阻止南粮北调,如此一来,朝廷便无法筹措到充足的粮食,别说是挥师南下了,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京师恐怕都会没饭可吃了,而攻打的地点他们都选了出来,一个就是山东的济宁州,另一个就是徐州。
这两个地方,眼下官军兵力都不多,而且距离刑天军控制区都很近,并且在肖天健北返之前,刘宝便已经做了对这两地进攻的计划,只差实施了,所以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说,打下这两个地方对于刑天军现在来说都是一件并不费多少力气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掉北方那些官军的吃粮问题,让他们没能力再南下对刑天军用兵。
这个计划可以说非常绝,如果肖天健听从他们的建议实施的话,成功的可能xìng极大,甚至可以在几个月之内,便造成北方的严重粮荒,使得整个朝廷在北方的官军都丧失战斗力。
所以这个作战方案一经提出之后,军中诸将都表示支持,但是独独肖天健却迟迟不肯同意,而在肖天健的手中,这个时候已经拿到了一份情报,上面写着这一次将要奉调南下的官军的情况。
“辽东总兵吴三桂、大同总兵王朴、山海关总兵马科……”这些名字肖天健很熟悉,吴三桂自不用说了,其余的也都不算陌生,史上曾经的松锦大战之中,这些人都曾经出场,但是却在临阵之际,相继争先恐后的率兵逃离战场,只有曹变蛟和王廷臣、丘民仰等少数总兵官没有逃走,死守松山最终城破战死沙场。
肖天健想不出崇祯是如何选人的,为何偏偏要选这帮人入关来对付他,如果是曹变蛟和杨国柱的话,他可能还会因为这两个人算得上是抗请英雄而放他们一马,但是这份名单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具有yòuhuò力了。
其他人不用说了,单单只是这个吴三桂,便对他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要知道这厮可是历史上可以和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齐名的超级大汉jiān,在肖天健的原定计划之中,有朝一日他北上攻打京师的时候,迟早会有机会和此人一战,要么将此獠收降,要么此獠可能会像原来历史上的那样降清,最终都是要和他有一次大战的,不杀此獠肖天健觉得难平心头之恨。
可是万没想到,历史被他搅和的面目全非,他居然有机会在这个时候,便和此獠相遇。
李信等参谋部的人提出的计划确实有很大的可行xìng,而且是非常好的一个计划,但是随之带来的一个问题也很大,那就是只要掐断大运河,那么整个京辅和关外乃至是山东,都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粮荒问题,现如今他的计划并没有立即便向北去取京师,在他看来,北上取京师之前,南直隶就必须拿下,然后再对京师进行最后一击,不给大明朱家半点回旋的余地,同时也做好北上和建奴进行对决的准备。
现如今推翻大明王朝早就不是肖天健的目标了,在他看来,大明覆灭不是什么要考虑的问题,最关键的就是拿下京师之后,要面对着建奴入关,他必须汲取历史上李自成的失败经验,防止自己以后也步李自成功亏一篑的后尘,不但没有能拯救中华,反倒成了引寇入关的历史罪人。
如果现在他就卡住大运河的话,那么势必造成整个大明在北方的防御体系的彻底崩溃,一个弄不好,就可能在他还没有彻底准备好和建奴对决之前,吸引建奴先行南下入关,逼得他不得不在没有攻下南直隶之前,便要率部去和建奴进行最后没有把握的对决,一旦失败的话,那么整个中华可能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便可能会付之东流了!
所以虽然李信他们的计划很有吸引力,同时也具备很强的可操作xìng,但是肖天健却并不愿意走这步棋,因为一个弄不好,便可能会适得其反,引建奴提前入关,这个时候,他还是需要大明在北方的防御体系继续发挥一定的作用,让他有时间先将中原腹地彻底控制住,拥有一个稳固的大后方,来支持他和建奴最后的对决。
更何况这一次他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碰上了吴三桂率部南下,要知道这厮如果今后一旦投降了建奴的话,对于汉人来说,很可能造成灾难,他麾下的数万关宁军一旦降清,便会成为清军入关的急先锋,所造成的危害之大,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眼下能有这么一个机会对上吴三桂,如果做的好的话,便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先将这厮干掉在中原腹地之中,便等于为以后彻底先解决掉了一个大汉jiān,避免了许多麻烦事。
故此肖天健在拿到了这份情报之后,又对李信等参谋所提出的计划详细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否决了这个计划。
对于肖天健否决掉了这么好的一个作战计划,众将都觉得不太理解,为此肖天健笑道:“何必如此?难不成此次官军南下,尔等都怕了他们不成?什么yīn谋阳谋,在我肖某看来,都用不上,既然他们要提前决一死战,那么老子就给他们这个机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他们便是!此事休要再提了,就让他们来吧!现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囤积物资,给他们以迎头痛击,让他们有来无回!”
肖天健没法对手下人说今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自己知道曾经的历史上发生过什么,给他们说这次来的吴三桂今后将会成为大汉jiān投降满清鞑子,更何况有些计划现在他也不便说出来太早,比方说掐断运河便可能会造成北方大明建立的防御体系彻底的崩塌,可能会引得建奴军提前叩关南下,使得他们要提前面要和建奴决战,这种事情暂时还不易告诉手下人。
但是sī下里肖天健却和李信做了一定的沟通,毕竟李信现在是他的参谋长,许多事情他需要李信明白,所以便将一些考虑的事情告知了李信,李信在听罢肖天健的想法之后,也不由得惊叹肖天健考虑问题之深。
他在和其它参谋设定这次攻打济宁州和徐州的作战计划的时候,仅仅只是想到了如何阻止北方官军南下,却没有朝更深处考虑,现在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他才知道,肖天健不单单只在考虑眼下的大战,而且甚至已经考虑到了今后北伐的事情了,而他提出的这个计划,显然和肖天健的长远计划有冲突,很可能提前造成北方的官军防御体系的雪崩,所以在了解了肖天健的想法之后,李信立即便打消了继续劝肖天健听他的话的想法,当即点头到:“原来如此,卑职没有想到主公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么远了!卑职对主公实在是佩服!既然如此,那么卑职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个计划也就作罢了吧!
不过卑职以为,于其坐等他们南下,倒不如我们提前像以前那样主动出击为好,省的大批官军南下之后,进入到我们眼下的控制区之内祸害百姓!眼下各部主力都已经抽调完毕,陈驻于了开封、卫辉、洛阳一带,虽说物资尚有欠缺,但是毕竟我们可以先行北上,后方继续转运物资朝前补充便是!
另外眼下我们还不清楚官军会走那条路南下,倒不如主动一点,逼着他们按照我们的想法迎击我们!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肖天健听罢之后稍一考虑,便立即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预期坐等他们南下,等于是将主动权交给了朝廷那边,我们要被动的应付!倒不如我们主动出击,逼着朝廷照咱们的想法南下,这样一来主动权便抓在了咱们的手中了!呵呵!我这段时间只顾着后勤方面的事情了,却忘了这一点,你提醒的很是时候!就按照你的意见办吧!不过既然主动出击,那么我们也总要选一个地方下手,攻其必救,迫使朝廷必须按照我们的想法出兵才行,你不妨说说,我们先对什么地方下手吧!”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一起走到了厅中悬挂的那副巨型的大明手绘地图前面,站在地图前面开始观察了起来。
“如果主公问卑职先打何地的话,那么以卑职所见,还是要先打这里!”说着李信用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点。
“济宁州?还是济宁州?”肖天健不由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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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错综复杂
明代自从朱棣迁都北上,定都北京之后,整体上大明的政治文化中心便开始北移,同时大批人口也随之北移,如此一来,一方面使得北方人口增长很快,同时也大量的开发了北方的土地,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使得防御北方蒙古人南下入寇更方便了一些。
但是带来的问题却是北方每年都需要南方大批的朝北方转运各种粮食,来满足北方粮食产量不足的问题,所以大明自朱棣迁都之后,便对京杭大运河十分重视,专门设官来官吏漕运之事,并且过一段时间便要对运河进行疏浚,始终保持运河的运力。
虽说海运也可以替代漕运,但是长时间以来,大明自郑和之后,便回归了封海的政策,海运始终没有能像宋元时期那样兴盛起来,更何况漕运也牵扯了几乎成百万人的生计问题,和许多官吏以及靠着漕运发财的商贾的利益,故此大明始终对漕运都非常的重视,一旦要是漕运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北方便很快会陷入缺粮的境地。
这种情况到了明末之后,更是显得尤为突出,随着小冰川时期的到来,明末北方的粮食产量逐年下降,北方产粮根本无法满足北方的需要,就更要依靠南方的朝北方输送粮食,来满足北方的需要,特别是辽东建奴兴兵作乱之后,这种情况便变得更是严重,大明的防御重心基本上十几年来都在辽东一带,在辽东不断的陈布重兵防御建奴,每年不但消耗掉了大批大明的财政收入,同时也需要更多的粮食从南方调运到北方,来满足北方重兵对粮食的需求。
所以一旦运河出现问题,对于大明的打击可能便是毁灭性的,整个北方不单单是京师要陷入粮荒,北方关外也要彻底陷入粮荒之中,故此在刑天军年前一部开始朝着南直隶和山东进攻之后,朝廷上下便为此揪心不已,崇祯多次下旨,令沿着运河的各个地方的官府,要加强守备,万不可让运河上的任何一段被刑天军攻占,他实在是知道运河眼下对于他的京师的重要性了。
这也是李信再一次提出攻打济宁州的原因,而济宁州恰恰就是京杭大运河上的一个重要的府城,一旦济宁州被刑天军攻占,那就等于是刑天军将整个北方的命脉给彻底斩断了。
一旦运河被刑天军掐断,朝廷不是不能利用海船从海上运送粮食北上,但是这么做,需要很长时间来重新调动,普通的漕船是无法走海路北上的。
也就在二月初的时候,朝廷尚未筹集足兵粮,便收到了济宁州传来的消息,一路兵力过万的刑天军,在经过年前的收缩之后,突然间朝着济宁州方向发动了猛攻,并且两天时间便打下了巨野,兵锋直指济宁州。
消息一到京师之中,崇祯便立即坐不住了,于是他当即下旨,敕令山海关总兵马科和辽东总兵吴三桂以及总兵百官恩,立即南下,不得有违,同时令他们听命于总督孙传庭的调遣,立即救援济宁州。
而且崇祯又亲自给孙传庭下旨,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要救下济宁州,说什么也都不能将济宁州丢掉,使得京杭运河被刑天军拦腰掐断,同时次尚方宝剑一把给孙传庭,让他持这把尚方宝剑来督调麾下的兵将,如有人不听令者,不管他官职多高,便可持此剑先斩后奏。
这样的圣旨一到孙传庭手中,孙传庭便可以知道现在京师的皇帝已经是火烧屁股一般的着急了,也知道如果这一次他救不下汝宁府的话,那么对于他来说,会有什么结局,也许皇帝不会杀那些军将们,但是铁定会宰了他这个总督的!
虽说孙传庭是保定总督,但是同时崇祯也授命他督管京辅和山东军务,所以济宁州自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他连推脱都找不到理由。
故此正在顺德府坐镇的孙传庭,在接到圣旨之后,也不敢怠慢,立即便先行下令,调山东登州兵马立即南下济宁州入援,同时着令刘泽清立即赶往济宁州亲自坐镇济宁州城,防备刑天军的进攻,在给刘泽清的敕令之中,孙传庭把话说的非常狠,告知刘泽清,一旦济宁州被刑天军所克的话,那么他便罪责难逃,定要请出尚方宝剑斩了他不可!哪怕是他刘泽清麾下死的一个人都不剩,他也要留在济宁州之中挡住刑天军。
如此一来,刘泽清算是没有退路了,孙传庭的脾气他知也多少了解一些,此人性格暴烈,在陕西的时候,那些陕西的兵将们便怕他,这个人是有点手腕,同时也算是心狠手辣之人,现在敕令他死守济宁州,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就是已经告诫他,如果再敢脱逃的话,那么就绝不会容他活命了。
所以刘泽清别看平时畏战如虎,但是逼到这个份上之后,也算是被逼到绝路上了,不得不赶紧接令,率领了数千人马从济南府南下,赶往了济宁州坐镇。
但是孙传庭也不是一个笨人,总觉得这次刑天军兵发济宁州有点不太正常,如果刑天军真的是想要攻取济宁州的话,那么以刑天军的实力,是很容易便纠集起来三五万大军,那样的话,可以非常快的便打下济宁州,甚至可以不给朝廷反应的机会。
而且这一次刑天军兵发济宁州,把声势造的很大,提前很多天便吵吵得尽人皆知了,但是真正朝着济宁州发兵,却晚了好几天时间,以至于让山东那边提前就得知了消息,又是朝京师告急,又是朝他孙传庭这里告急,使得朝中大震,才命他立即前往济宁州坐镇。
同时孙传庭在顺德府这边,也不断的派出细作前往丢掉的彰德府、大名府、卫辉府等黄河北岸的刑天军控制区探听消息,这些细作们却传回来消息,说发现刑天军有大批调动的迹象,但是不是调走,而是正在从黄河南岸调入到黄河以北,同时还不断的有各种物资转运到黄河以北。
如此一来,孙传庭便有点怀疑起了刑天军这一次攻打济宁州的真实目的了!
孙传庭并没有一接到圣旨,便立即亲自赶往济宁州坐镇,而是先在顺德府等候关宁军南下,汇合他们之后再说用兵的方向问题,从收集回来的消息上来看,刑天军攻打济宁州有几种可能,一是刑天军确实想要打下济宁州,拦腰斩断京杭运河,断掉京师以及北方接收南方粮食物资以及银饷的支援,而且这么做,对刑天军有很大的好处,可以给京师来个釜底抽薪,迫使北方彻底陷入粮食短缺和银饷短缺的困境之中。
二就是刑天军这一次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拿下济宁州,掐断京杭运河,而是意图在谋取直接北上,配合山西那边的刑天军所部的攻势,直接攻打京师,诱使他和南下的关宁军到山东去,使得辅南一带的兵力空虚,创造条件让他们直逼京师城下。
三就是刑天军可能前两个目的都不是,而是要控制住主动权,暗中调动主力兵力,在谋个地方寻求和他还有这一次南下的关宁军决战,一举将他们打垮。
这三种情况之中,前两种可能性都不小,第三种的可能性稍微低一些,但是也不能不防,眼下辅南这边官军兵力并不足,如果他冒冒然调动兵力前往济宁州的话,一不小心要是中了刑天军调虎离山计的话,那么京辅可能就没有兵力来阻挡刑天军北上了。
现在孙传庭已经了解了刑天军的厉害,刑天军不但凶辣异常,极为善战,而且还狡猾多端,这段时间他可说是吃了刑天军不少亏了,自从他当了这保定总督之后,不但没有能克复半块失地,反倒还将彰德府和大名府给丢掉了,所以孙传庭早就对刑天军收起了轻视之心,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往往不敢只从表面上便判定刑天军的想法,特别是这一次他也已经得知,贼酋肖天健已经暂缓对南直隶用兵,率领麾下的一批精锐返回了河南,现如今他对付的已经不是河南的刑天军一部,而是要直面这个肖刑天了,故此他更是不敢大意。
于是他一边加派细作潜入到刑天军辖地之中去探查各种消息,查探刑天军在黄河北的兵力部署情况,一边将他的想法写成陈条,派人急送入京师,陈给崇祯解释他为何暂时不前往济宁州的原因,里面也说出了他的许多担心,所以告诉崇祯,他要小心谨慎行事。
崇祯在得到了孙传庭的奏疏之后,也顿时有点麻爪,他是当皇帝的,不是亲自督率兵马的大将,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他说不清楚,到底孙传庭的话对不对,毕竟孙传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如果这次南下的官军都被孙传庭带着前往济宁州的话,一旦贼酋肖刑天是用的调虎离山之计,那样的话京畿大门便会洞开,以刑天军的犀利,一旦利用这个机会,一边让一支人马把孙传庭和大批官军拖在山东,一边调集主力从山西和辅南两地同时对京师发动进攻的话,他还真就拿不出什么兵力来阻挡他们了,这样的话京师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想来想去他既不敢下决定让孙传庭赶往济宁州,又不敢断定这是刑天军的阴谋,顿时便陷入到了两难之中,于是便赶紧将陈新甲宣入宫中,让陈新甲来商量一下这件事该如何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斗智
陈新甲其实已经看过了孙传庭的奏疏,对于这个孙传庭,他陈新甲和当初的杨嗣昌一样,都不待见孙传庭,觉得这个人不听话,敢于顶撞冒犯于他,所以当崇祯问计于他的时候,他立即便说道:“启奏圣上!这件事微臣以为,其实并不难判定!圣上请想,假如刑天军想要攻打京师的话,最好是先如何做呢?以微臣所见,无疑他们先行拿下济宁州,切断运河漕运,断掉京师从南直隶获取粮饷,如此一来,京师自乱!不用他们使什么调虎离山,只需拿下济宁州掐断运河,便可以轻松瓦解掉大部官军!为何还要费这种力气呢?
所以微臣以为,刑天贼取济宁州是真,而在黄河北增兵才是疑兵之计!就是想要迷惑孙传庭,使之不敢轻易率部前往济宁州。
当然也不能不防刑天贼会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发兵北上,故此微臣以为,宣大一带的兵力不易也调入辅南,和其他诸路总兵官的兵马汇合南下,而是要死守宣大,同时发兵救援太原府,另外令一路兵马替换孙传庭,对彰德府用兵,如此既可防止刑天贼趁机北上,又可以拖住部分刑天贼,只需孙传庭率部在济宁州击败那路刑天贼军,然后挥师东进,直入河南,便可令刑天贼进退失据,最终落败!”
崇祯听罢了陈新甲的话之后,不觉间有一种霍然开朗的感觉,觉得杨嗣昌推荐的这个陈新甲其实还是颇有点眼光的,从陈新甲的话中,他感觉说的很是有道理,如果刑天军想要北上攻打京师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无疑就是先掐断京杭大运河,先掐住京师的咽喉,不用太长时间,京师乃至整个北方便会因为缺粮缺饷,而出现大乱,到时候刑天贼完全可以轻师北上,很轻松的拿下京师,何苦要费劲巴拉的,搞什么调虎离山计,在北方尚没有出现彻底的粮荒之前,要耗费大力气北上京师呢?所以陈新甲说的应该不错,孙传庭所说刑天贼有在黄河北部增兵的迹象,其实应该就是刑天贼在用疑兵之计,就是要迷惑孙传庭,使得孙传庭担忧刑天贼会挥师北上,不敢到济宁州去。
如此一来,刑天贼便可以接下来调集重兵,攻打济宁州,掐断京杭大运河,那样的话,京师也就危矣!
而且陈新甲说考虑的也算是面面俱到,同时也说了对山西的情况和对辅南的守御问题,如果按照陈新甲所说的话,那么便还真就有可能会击败刑天贼们!
于是崇祯也不再犹豫了,立即着令陈新甲以兵部的名义给孙传庭下令,令其在援军南下之后,立即分兵率领主力赶往济宁州,务求守住济宁州,并且在济宁州击败刑天贼军,然后挥师东进河南,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求克复归德府和开封府两地,迫使刑天贼进退失据,然后再谋求将其一举讨灭。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从徐州又传来消息,说发现刑天军一路人马,似乎有进兵徐州的势头,于是崇祯和陈新甲更是坚定了他们的看法,刑天贼根本就是想要切断大运河,卡住京师的咽喉,根本不是要趁机挥师北上,于是立即传令给孙传庭,令其立即行动,务求要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济宁州坐镇对付刑天军,同时也着令丁启睿速速派兵,增强徐州的守备力量,不能让刑天军钻空子夺占了徐州,反正这两个地方中的任何一个只要一丢,大运河的漕运便会立即被掐断,所以两个地方都绝不能有失。
孙传庭接到了京师的命令之后,考虑了一下,又结合徐州方面的消息,于是也开始觉得他的判断可能出了问题,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上考虑,刑天军只要攻下济宁州抑或是徐州,对他们的好处都很大,犯不着玩儿什么调虎离山,趁势北上的把戏,如此一来其在黄河北增兵,也就很可能是疑兵之计,但是他却忘了他原来考虑的第三条,那就是刑天军可能会利用这个机会,选择一个地方和他决战,所以在二月二十三这一天,孙传庭在吴三桂和马科、白广恩等率部南下抵达了顺德府之后,在顺德府城外的大营之中,和众位军将相见之后,严厉的训令了一番之后,令这些军将们不得临阵退缩,然后便留下了白广恩所率的一万一千兵马,负责防守顺德府和广平府两地,严防刑天军北上偷袭,其余的兵马则立即随他拔营起寨,总共集结兵力五万余人兵分四路以马科所部为先锋,朝着济宁州方向开拔而去。
而与此同时大同总兵王朴,也集结了近万兵马,会同宣府总兵杨国柱的七千宣府兵马,一起朝着朔州方向攻去,包括南直隶庐州方向监军万元吉,也调集了两万大军驰援徐州,而坐镇南直隶的丁启睿则也在南京调集了近五万大军,趁着刑天军主力北上,湖广兵力空虚的机会,开始沿着长江逆流而上,朝着湖广兵分数路攻进了过去,自此也拉开了这一次大明和刑天军最大的一场对决的序幕。
反观刑天军方面,则也是厉兵秣马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山西、河南、湖广等地诸军,也都彻底动员起来,包括各地预备营和助战民壮,同样也调动起来了十几万兵马,在各个方向枕戈待旦,做好了应战的准备,一支支人马纷纷从各地开往了各自负责守御的区域,整个中国腹地可以说是战云密布。
在这个时候,刑天军的兵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屡屡在对抗官军之中处于完全的劣势境地了,其主力人马也许还没有官军的多,但是辅助兵力却远超过官军许多,特别是这一次牵扯到官军可能会攻入刑天军控制区,威胁到刚刚才获取到土地,并且还没有安生多久的百姓的生活,各地的丁壮在接到保长的动员令之后,许多人都当即响应,拿起了武器、农具抑或是推出了他们的独轮车,加入到了助战的行列之中,谁也不想他们刚刚稍稍获得的安稳生活,再被官府拿去,重新成为官府盘剥欺凌的对象,所以在得到动员令之后,各地民情汹涌,一呼百应加入到了对抗朝廷的行列之中。
大批民众赶向了需要他们的地方,虽然不能投入到作战之中,但是他们却可以帮着刑天军运送物资,加固城防,开挖壕沟,搭建工事以及打造攻具、守具等物,最起码大大的支援了刑天军主力人马的行动。
这也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的最佳体现,朝廷到了这个时候,早已失去了民心,除了追随朝廷的既得利益集团还铁了心帮着朝廷之外,各地的老百姓已经大多背叛了这个大明王朝。
刑天军可以给他们的是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朝廷给他们的却只是无边无际的苛捐杂税,孰善孰恶老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们知道该帮谁。
而且特别是刑天军已经控制的区域内的老百姓更是如此,他们都是刑天军造反的受益者,如果不是刑天军的话,他们还要背负着官府朝廷沉重的盘剥,可能会被饿死,可能会被官军杀良冒功,也可能会成为土匪的牺牲品,可是正因为刑天军控制了他们的居住地,免去了他们身上的苛捐杂税,给他们粮种、给他们重新分配土地,同时给他们了平安的生活,现如今朝廷要来将他们刚刚好不容易盼来的希望拿走,老百姓岂能坐视?这道理说明白之后,老百姓自然会作出他们自己的选择,但凡是有力气的,都想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所以刑天军的动员令已经下达,各地百姓自然就一呼百应,加入到了助战的行列之中。
在刑天军控制区和官府控制区交界的地方,大批的民壮赶到刑天军的兵站、城池外面,在刑天军驻守兵将们的指挥下,冒着严寒大干了起来,他们破开冻结的土地,围绕着一个个的城池、兵站等要地,开挖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沟壕,扛着土袋加固了无数的寨墙城墙,运送了无数的滚木礌石,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的加强了一座座城池、兵站的防御,同时大批推着独轮车的民众推着独轮车,为刑天军运送各种物资,刑天军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甚至于一些靠近前线的民众不惜拆掉自家的房门、床板送到刑天军驻守的兵堡供其充作防御的大盾使用,甚至于不惜放火烧掉自己的房屋,来完成坚壁清野的任务。
无数刑天军兵将们都看到了这一幕,感动的是无以复加,一个个更是摩拳擦掌的要跟官军死战到底,不为别的,单单只为了这些老百姓对他们的拥戴,他们自觉就不能当逃兵,即便是死了,也要守住他们的地盘,保护这些百姓们。
而肖天健在二月十三便离开了洛阳城,到了这个时候,该调动的兵马基本上已经都调动到了指定的位置上,这一次在河南东北部,肖天健集结起来了刘宝、罗立、刘耀本等部一共三万精锐兵马,除此之外还有近六万的辅兵和助战民壮。
在他离开洛阳城的时候,刘宝便已经率部开始对济宁州发动了攻势,先是打下了巨野县之后,兵锋便直指济宁州,同时在二月中旬,坐镇宿州的东山虎和贺一龙便开始在宿州城东面大张旗鼓的集结兵力,佯作要对徐州进攻,并且遣出一拨拨的斥候,直接出现在大运河沿岸,时不时的袭击一下靠岸在岸边休息的漕船,搞得南直隶那边慌作一团,徐州守吏更是连连向南京告急。
如此一来,朝廷也不得不相信,刑天军确实是要对徐州和济宁州用兵,想要切断运河漕运,故此肖天健在这一次战役前期的战略佯动,已经彻底的达到了目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山西那边,阎重喜则在年前年后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率部基本上将太原府周边区域扫荡一空,就连山西总兵虎大威,也弃城而逃,并且在暗中降了阎重喜,被阎重喜送往了河南安置,太原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一座孤城,却毫无一点反击的力量,只能坐等刑天军攻城。
而在晋北活动的王承平和李凌风,则主要负责率部监视宣大一带的官军动向,并且在二月底的时候,在山阴县桑干河一带,堵住了大同总兵王朴的人马,双方随即便展开了一场厮杀。
王承平领两千步骑陈驻于桑干河南岸,负责阻截王朴所部渡河进逼朔州,而李凌风则另外独领两千精骑,藏身于桑干河以北西面的山林之中。
王朴见到刑天军兵马不多,于是便派兵试图强渡桑干河,击垮王承平所部,但是在渡河的时候遭遇到了王承平率领的刑天军兵将们的顽强阻击,从早晨大战到下午时分,双方伤亡都很大,但是王承平据守桑干河南岸却始终不退。
王朴惊于刑天军部众们的顽强,怕入夜之前还打不垮对岸的刑天军,于是便下令暂时收兵,待来日再战,可是就在王朴收兵后撤准备扎营休息的时候,桑干河南岸的王承平领兵突然高呼官军败了,同时朝天施放火箭,随即李凌风便领精锐骑兵从王朴所部的右翼杀出,突然袭击了王朴的大军。
王朴本来就是用钱卖出来的官,别看平日里很是光鲜,但是却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麾下兵将更是不堪酣战,前两年鞑子入寇的时候,王朴不知道怎么投机取巧,干掉了十几个掉队的鞑子兵,又杀了一些老百姓冒功,结果居然因此晋身大同总兵官一职,实质上他只不过是个庸才,历史上明清松锦大战的时候,也正是这个王朴首先率兵逃跑,结果导致洪承畴麾下的官军大溃,导致了松锦之战明军大败,最终导致总兵曹变蛟、王廷臣、丘民仰战死,洪承畴、祖大寿被俘降清,使得整个大明的关外防线彻底崩塌,事后朝廷议罪的时候,独独杀了王朴这一个逃将。
所以王朴本来就是一个标准的贪生怕死之辈,这样的人带出来的兵要是有战斗力的话,那么也就真是奇怪了。
上午在渡河的时候,好歹王朴麾下的兵将们看到对岸刑天军部众不多,这才在王朴的督战之下,发挥了一定的战斗力,但是下午收兵的时候,刑天军隔着河忽然大呼官军败了,顿时不少官兵便自乱了阵脚,没头苍蝇一般的便朝后奔逃,再加上李凌风趁势突然杀出,猛击王朴所部的侧翼,使得王朴麾下的官军立即便当场崩溃,争先恐后的开始败逃了起来。
万余官兵竞相逃走,马步军夺路相互践踏,再加上李凌风率领的这两千精悍无匹的刑天军骑兵在后面大砍大杀,结果是王朴所部在山阴县境内彻底崩盘,最终王朴仅仅带着不到三百人的残兵败将逃回了大同府,近万兵马几乎被王承平和李凌风全歼,大部分大同官兵,都投降了他们。
而稍晚一步抵达的杨国柱得知王朴兵溃大败的消息之后,立即便就地扎营,不敢再朝朔州攻进了,生怕再步了王朴的后尘,另外一个是因为刑天军曾经在巨鹿之战之中,有恩于杨国柱以及不少的宣府兵将,所以杨国柱和麾下的宣府兵将们并不愿和刑天军为敌,所以一旦要是开打的话,杨国柱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兵力占优,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赢,所以既然王朴已经兵溃大败,他便借口要协助镇守大同,转道进入大同,至此宣大刚刚奉旨发动的对山西的刑天军的攻势,便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便被王承平和李凌风率部彻底瓦解。
二月二十二,肖天健带着近卫营悄然抵达了大名府境内,而这个时候在大名府东南的南乐县,方圆数十里之内,早已被大批刑天军的细作、斥候、暗哨、路卡全部封锁戒严了起来,所有经过这里的人,全部都只许进不许出,被圈禁在了几个收容站之中,有人专门给他们提供临时的帐篷住所,并且为之提供饮食,可以说南乐县一带成了一个真空区域。
当肖天健到达南乐县城外的时候,南乐县城周边,早已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一座座兵营有序的林立于城外,各种旌旗在寒风之中猎猎招展,而且周边到处都是巡逻的斥候轻骑,不断的有人在沿途迎上肖天健的近卫营来查看他们的身份,在得知是肖天健近卫营之后,这才赶紧施礼退下,在前方引路将他们引入到了居中的大营之中。
沿途肖天健看到了不少刑天军诸营番号,在小小的南乐县境内,任谁恐怕也不会想到,居然汇聚起来了刑天军四个主力师的骨干战兵营,其中既有罗立所部的大部骨干战兵营,也有两个近卫师的六个战兵营,更有李栓柱所部的两个战兵营,同时还有刘宝所部的两个战兵营,另外还有司徒亮率领的两个骑兵营,黄生强率领的三个炮营,李富生和刘希尧的两个辎兵营,当然还有近万临时调来专司运送物资的预备营和助战民众。
这些助战的预备营和民壮们将大批物资运抵南乐县之后,为了不走露消息,便都被留在了南乐县境内,所以在小小的南乐县境内,此事却可以说是汇聚起来了刑天军的近半最精锐的人马,除了辎兵、辅兵之外的所有战兵营,基本上都是刑天军最精华的甲种营,总兵力除去那些辅助兵力,达到了十几个战兵营和骑兵、炮兵营,步骑兵力更是达到了两万多人,如果加上助战的预备营、辎兵营的话,兵力超出了三万五千人。
这些兵马都是在近一个月之中,逐步从各地调来的,其中最远的两个营,甚至是在年前便从湖广南部开拔,直到这段时间才抵达这里。
而且这些兵马,全部都是在年后,分成小批,从黄河几个渡口,抑或是直接踏冰而过,渡过的黄河,然后又先在黄河北部的怀庆府、卫辉府等地走不同的路线,逐步的进入到了南乐县境内,甚至于近一个月来,许多兵马都是趁夜渡河,沿途不断的隐藏,以夜间行军的方式分批进入到南乐县境内的。
而南乐县则在一个多月之前,便由先头抵达的人马彻底戒严了起来,并且将本地的老百姓都以村为单位,分派人员看管起来,不得任何人离开此地,如此一来,也杜绝了有官府的细作将这里集结兵力的消息送出去,更是在南乐县周边设置了大批的明岗暗哨,卡住了所有出口,再加上大批斥候在周边游走,凡是发现有人出现在周边,立即便将其强行带到收容点看管起来,这段时间单是官府派来的细作,便抓住了十几个,同时在南乐县境内还挖出了十几个官军细作。
这也是孙传庭发现刑天军在黄河北有不断增兵的迹象,但是却始终没有能查清楚这些渡河北上的刑天军集结到了什么地方,孙传庭为此派出了不少的细作前往彰德府和大名府、卫辉府打探消息,可是细作们都没有能找到刑天军的大批主力。
于是孙传庭最终在得到兵部的命令之后,又得知刑天军在宿州集结的消息,最终才判定刑天军应该是将主攻的方向放在了济宁州和徐州方面,却根本没有能得到刑天军已经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开始在大名府东南部的南乐县境内囤积物资和兵力的消息。
这样的大规模的调动,既要转运大批作战物资粮秣等物,又要调动大批人马,还要做到掩人耳目,肖天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容易,但是实际操作起来的时候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这样通讯还基本靠着人来传递的时代,想要协调这么多人马物资进行这样大规模的行动,便更是难上加难,行动计划一经提出,便立即把李信等参谋部的人员给忙了个四脚朝天,连带着后勤部那边也忙了个不亦乐呼。
想想也是,除了这一次大行动基本上不牵扯山西阎重喜一镇多少事情之外,其余几镇兵马都被扯了进来,需要调动和调整的人马足有近十万人,还不包括助战的民壮数量,需要调动的物资更是以数十万石来计算。
一方面要在南乐县集结精锐兵马,并为其提供足够的粮食以及各种弹药物资,一方面又要在济宁州和徐州两个方向形成佯动的兵团,来为刑天军在南乐县的集结提供掩护,这之中的组织难度之大,可以说超出了刑天军这么多年来历次大战,所以说对于各个部门和诸部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最后肖天健不得不亲自主持这一次大规模的调动行动,他们为了保证行动的隐秘,在下发命令的时候,即便是对营将一级的军将,也严密封锁消息,只将此行的目的地告知给了都统一级的军将们得知,就连副都统都不告知他们目的地所在,并且严令知道情况的人都要严格保守秘密,一旦提前泄露消息的话,便严惩不贷。
所以许多兵将接到的命令是先抵达一个地方,等跑到地方才知道这并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并且在这个地方会接到新的命令,告诉他们下一个地点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便只得继续领兵上路,最终在抵达南乐县之前,军将们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其实是在南乐县,甚至于有些人还认为南乐县也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肯定还会在南乐县得到新的命令,朝下一个地点继续进发。
对于这样的情况,许多兵将们都如同钻到了云里雾里一般,摸不着头脑,在路上当兵的也常问他们要去哪儿,跟谁干,可是军官们自己都不清楚,自然就没法告诉他们了,于是兵将们对这样的命令可以说很是不满,纷纷找他们的上面打听消息,结果除了被呵斥一顿之外,什么消息也得不到,而且都统一级的军将们告知部下,总之是要带着他们去打一场大仗的,跟着命令走就成了,到地方自然也就会知道了。
所以在集结起来的并将之中,都极少有人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所以即便是在军中藏有官军的细作,也无从得知他们的目的地所在和目标是什么,等到了南乐县之后,他们才知道,这里才是他们的目的地,到了这个时候,各个兵营都实行了宵禁,更不许告假离营,所以即便是有个别朝廷官府的眼线藏身于军中,这个时候消息也送不出去了。
完成这样大规模的调动,而又不走露一点风声,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几乎是无法完成的任务,可是在肖天健以及一众部下们的努力之下,他们还是做到了这个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怨声载道
但是这么长距离的行军,也大大的考验了诸部的行军能力,特别是从湖广那边赶过来的诸营人马,途中很多时候都是以急行军的速度在赶路,所以在这么远的行军路线之中,免不了会出现非战斗减员,一些人身体承受不住这样长途行军,在途中便病倒了,对于这样的情况,则立即将其移交给沿途的兵站,令兵站代为照料他们,待到他们今后病愈之后,再另行归建,所以诸营在集结到南乐县的时候,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减员情况,最多的一个战兵营是从湖广南部调来的,其途中因病累减员数量高达两成,实际到达南乐县的时候,兵力仅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所以这一次调动给参战诸部都上了一课,同时也对他们的长途行军能力给予了考验,幸好刑天军自当初建军之日起,肖天健就非常重视兵将们的体能训练,每日出操那是雷打不动的定律,除非天气极为恶劣,为了减少病员,才会停止出操,所以这些主力营的兵将们基本上都是老兵,体能上还是相当不错的。
如果换作是让一支官军的人马,进行这样高强度的长途急行军的话,估摸着当兵的早就半途哗变自行溃散了,换作官府的军将们,根本就不敢这么催着麾下的兵卒们这样赶路,这样的情况在明末的时候,官军已经多次出现过,但是换成了刑天军,却最终完成了这一次超大规模的调动。
不过这一次调动,也令诸参战兵将们怨声载道,他们倒不是觉得行军太苦太累,而他们埋怨的主要是上峰一直在瞒着他们,让他们想晕头鸡一样,在不明情况下,一路上稀里糊涂的赶路,一直到地方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和来这里干什么的,所以到了这里之后,都是一肚子的牢骚。
但是现在肖天健来了,情况就好多了,这些兵将们对肖天健那可是像奉神一般的崇拜,当肖天健一到这里,告知他们这么做是他下的令之后,军中的牢骚的声音当即便没了,在诸将看来,肖天健之所以要这么做,那肯定是有这么做的道理,绝不会是没事耍着他们玩儿,所以质疑声顿时便在军中消散了。
肖天健抵达南乐县之后,立即将营将以上的军将们都召集到了他的帅帐之中,当诸将到达之后,肖天健一看便笑了起来,其中不少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几乎各个他都能叫得出名字,其中除了近半像罗立这样的老部下之外,年轻一些的军将也相当多,其中近半的营将基本上都是这些年提拔起来的少年营出身的小将们,当然也有少量的是后来投入刑天军的人,比方说老回回以及李延田这样的军将,现如今也在刑天军之中效命。
通过这些年的历练下来,这帮小将们都逐步的成长了起来,渐渐的开始成为了刑天军的中流砥柱,逐步的取代了一些刑天军的老部下,使得刑天军的凝聚力更是得以了空前的提升。
而那些以前跟着肖天健在陕西起兵的老部下们,则许多人在这些年的征战之中,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身负伤残退出了军中,要么就是因为个人原因,没有被提拔起来,继续在低级军将之列做事,总之整体上刑天军已经换了一次血,仅剩下很少的老部下们还在军中做事。
看罢了帐中列队的这些部下们,肖天健心中既高兴又有些伤感,这些年打下来,新人成长了起来,但是老兄弟们一个个的也都离他而去,不过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力量现在已经壮大到了一个空前的程度。
“参见大帅!”罗立等将看到肖天健之后,立即都敬礼叫道。
“免礼!我们废话不说,这次调动你们前来这里,我知道你们之中许多人有一肚子的牢骚,但是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么做的原因!
此次朝廷和建奴议和,根本就是因为我们的存在,朝中的那个皇帝老儿已经坐不住了,知道已经无法再克制咱们,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出此下策,宁可割地赔款给建奴,也要将北方的官军腾出来,南下来对付我等!
所以这一次调你们来,就是要来跟朝廷做这一次生死对决,胜者将获得控制天下的权利,败者将永无反身之时!可以说这一仗决定着咱们抑或是朝廷的命运,我们不能有半分的大意!
你们现在都知道什么叫做出奇制胜,我也不废话跟你们解释了,我这么下令让你们隐秘行事来这里集结,就是要让朝廷和官府弄不明白我们的主力所在,而济宁州和徐州甚至是太原方向,都是在为我们这一次的大战做掩护!
这也是我不提前告知你们到什么地方集结的原因,正是因为事关重大,不容有半点差错,哪怕是走漏了半点风声,都有可能使朝廷抑或是官府察觉到我们此次行动的目的,以至于使得我们此次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最终却功亏一篑!
故此你们不要不满,也告诉你们的部下们,不要不满,这么做是为了咱们最终取胜,为了让更多的人少流血,少死人,所以才这么做的!
当然你们中许多人来到这里,一路上顶风冒雪很是辛苦,有人甚至活活的累死、冻死在路上,亦有弟兄们病倒在途中,也有人掉队,这些本帅都知道,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同样跟你们一样心疼,可是这么做却是值得的!因为会有更多的人为此活下去!
好在你们都没有辜负本帅对你们的期待,最终基本上都按时间赶到了这里集结,提前为下一步和官军对决打下了伏笔!单凭这一点,这里的每个人便都值得嘉奖!
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想得通就想通,想不通也要想通,总之牢骚都收起来,有气的话,就回头撒到官军身上去!
现在说一下官军的情况吧!大家都看地图……”
说话间肖天健便让近卫展开了一张大幅的地图,悬挂在了大帐之中,并且走到了地图前面,而那些军将们也都分主次来到了地图前面,围成了一圈。
这幅地图是一张新绘制出来的大名府和周边府县的地图,上面道路、河流、高地、村庄、城镇都标注的十分清楚,为了这张图,石冉麾下的斥候们作出了很大的努力,甚至连一些根本不知名的小村落,都在图上标注了出来。
只是因为时间比较仓促,来不及制作沙盘,所以肖天健也只能凭借这张地图来进行布置了。
“大家看吧!我们现在都集结在南乐县城周边一带,周围三十里之内全部都进行了戒严,除了飞鸟之外,可以说连只老鼠都混不进来,也出不去!另外在大名府那边,还有刁正所部形成了一道屏蔽,所以我可以断定,此次我们的集结行动非常成功,官府肯定没有发现我们在此集结。
所以我们便可以掌握住战场的主动权,打官兵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根据细作和斥候传回来的情报看,此次朝廷一共调派了近六七万关宁军南下,这些边军可以说已经是朝廷最后能拿得出手的精锐了,此次南下的边军,分别由吴三桂、白广恩、马科三个总兵统驭,眼下已经快抵达顺德府了!
他们到达顺德府之后,便会归于保定总督孙传庭的麾下,听从孙传庭的调遣!孙传庭是什么人我就不必给你们多说了,此人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当年和洪承畴二人在陕西督剿各路义军,干的是相当出色,此人不但诡计多端,而且善于控兵,配合洪承畴剿灭了十几路活动在陕西一带的义军,就连李闯王也栽到了他们的手中,几乎被打得全军尽没,险一些步了当初高迎祥的后尘!可见此人绝不会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所以他们这些人完全可以成为我们的强敌,这一次诸位要收起对官军的轻视之心,不得大意误事!”
诸将听罢之后,都立即大声叫道:“遵命……”
肖天健抬起手止住他们的叫声之后,脸色放缓下来说道:“当然,不轻视他们,也不代表就怕他们了!从兵力上来看,似乎是咱们略微处于劣势,但是实质上来看,我们此次前来的兵将,皆为我肖某麾下最精锐的兵将,虽不说可以以一当十,但是对付官军以一当五是没有问题的!如此算来,我们兵力还占据着优势呢!呵呵!
另外从装备上来看,我们的骑兵眼下稍微处于劣势,毕竟朝廷养活这些关宁军,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每年加收的大批辽饷,都投入到了这帮官军的身上,这么多年来,起码恐怕也有几千万两银子了,所以他们的骑兵战斗力还是相当强的,如果军将敢战的话,甚至可以和建奴正面交锋!
但是我们强项却在步军上,你们都是我肖某的亲信,自然知道咱们的战阵之法的厉害之处,我们长于火器,优势也多在火器远射方面,所以对上他们的骑兵,我们并不怵他们什么,鞑子传说中够厉害了吧!不照样在咱们面前吃瘪吗?即便是我们没有火铳的优势,哪怕只是拼近战,官军也不占什么便宜,因为本帅相信,我们的兵将的斗志要远超过官军太多!因为你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但是官军却只知道为钱而战,两军相遇勇者胜,而我们则就是勇者!
更何况了,官军那边可以说已经中了咱们的计策,根本没有查知我们在此集结,战场的主动权也在我们手中,如果这样的话,咱们还打不赢,那么自我以下,凡是这次参战的军将们,就都该自己找个歪脖树上吊拉倒!省的回去丢人现眼!”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识时务者
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众将不由得都哄堂大笑了起来,情绪也立即便被肖天健调动了起来,一个个放下了心理压力,都变得轻松了许多,同时也都跃跃欲试了起来。
肖天健等众将笑罢之后,这才指着地图接着说道:“大家看这里,眼下刘宝正亲自坐镇在巨野县一带,除了带着他麾下的三个战兵营之外,同时我和参谋部还调动了豫东近五万预备营和民壮,打出的旗号也都是各部的旗号,以此来冒充我们的主力,供刘宝调遣对济宁州形成进攻的态势。
另外还有东山虎韩方,则在宿州一带坐镇,也集结起来了两万多民壮辅兵,同样也打的是各部的旗号,作出要进兵徐州的架势。
以此来让朝廷和官府产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我们的主力都集中在豫东一带,要攻打济宁州和徐州两地,掐断朝廷视之为命脉的京杭大运河。
京杭大运河对于朝廷眼下来说,可是命脉中的命脉,一旦被咱们掐断的话,京师立即便会断粮,北方的边军也会出现缺粮的情况,这意味着什么,我自不必多言!
所以这一次我们做的是攻其必救,当下孙传庭肯定会受命率部去救济宁州,而这也是我让你们潜入这里集结的重要原因。
你们来看!孙传庭率大军一旦要前往济宁州的话,最近的路线就是走大名府这边直插过去,眼下大名府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但是兵力却并不多,只有刁正所部的一个战兵营在大名府驻守,在那里对南乐县这里形成了一道遮蔽!
而孙传庭在得到了边军的支援之后,兵力大增了许多,这一次应该不会选择绕道而行,有很大的可能他会率部直接走大名府赶往济宁州,顺道如果能克复大名府的话,无疑对于振作一下麾下官军的士气会有很大的作用,而他绝对料不到我们会在这里陈有重兵。
所以大名府便是此次我们和官军决战之地!我们要在大名府一战将孙传庭麾下的这支官军,给彻底的击败,而且不单单只是击溃他们便算了,而是要歼灭他们!
如果我们打的好的话,能歼灭掉这支朝廷的生力军的话,那么今后朝廷便再也拿不出像样的兵马和我们作对了,仅剩下南直隶丁启睿那些官军,到时候南直隶便随着我们去取了!”
肖天健满脸轻松的站在地图前面,将这一次他的作战计划和盘托出告诉给了麾下的这些军将们。
这帮军将们听罢之后,又都仔细的看了地图,发现肖天健这一次的布置,可以说是几乎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利用济宁州这个超级大的诱饵,吸引着孙传庭率部一步步的步入到肖天健给他设置下的圈套之中,一个个都不得不佩服肖天健这一次的计划可谓是毒辣之极了。
打得好的话,这一战用不了多少天,便能结束,并且彻底干掉一大批官军的精锐,自此使得当今的朝廷再也拿不出像样的兵马来跟他们作对了。
在人群中站着的老回回、刘希尧、李定国等人听罢之后,则背后有点冷飕飕的感觉,幸好现在他们都投了肖天健了,想想如果他们现在没有投肖天健麾下,而是要和肖天健作对的话,碰上肖天健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想当初肖天健派人奇袭张献忠老营那一战,肖天健便基本上是做到了让张献忠想都想不到,才一举将老于世故的张献忠拿下,所以他们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跟肖天健和他的刑天军作对,是多么不明智的事情,现如今他们能加入到这个团体之中,也算是运气相当不错了,起码也算是搭上了这辆大车,今后只要听话肯干,起码以后在肖天健称王之后,封爵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其实众人对肖天健的崇拜到这个时候,已经有点盲目了,刚开始的时候,刑天军一步步的走向壮大,确实是肖天健的功劳不假,但是自从刑天军壮大之后,肖天健便开始更多的集思广益,来制定作战计划,特别是在成立了参谋部之后,有了李信等几十个参谋人员,更是在作战计划上,集合起了这些参谋的共同智慧,他往往只是提一个思路,真正的制定计划,却是几十个参谋人员们共同完成的,其中李信的功劳最大,这一次的计划一样也是肖天健提出了一个初步的想法,然后李信等参谋人员共同完善了这个计划,并不是肖天健个人的功劳,但是对于这一点,肖天健解释也没用,谁让他是大帅,众人就是认为这都是他的功劳,他也没有办法,另外肖天健也需要这种崇拜,在刑天军之中,现在他必须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容有人在这方面挑战他的地位,所以他也就不做过多的解释了,一个名将有时候只需采纳部下的合理建议,并且作出正确的判断,便也是名将,这一点他并不觉得惭愧。
但是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年轻军将突然发声问道:“大帅!这个计划卑职以为确实非常厉害,但是大帅可曾考虑过,如果一旦孙传庭不上当,绕道赶往济宁州的话,那么我们岂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众将一听都觉得晦气,怎么有这么不开眼的家伙,偏偏说出这样的话呢?但是肖天健听罢之后,却很是高兴,最起码说明他的麾下还是有人会动脑筋的,不是只会听吩咐的木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这个人是个善于思考的人物,于是便定睛朝人群中望去,结果立即看到原来说话的正是李定国。
众将都斜着眼睛看着李定国,颇有点不待见他的感觉,在很多军将眼中,肖天健是神一般的存在,既然制定了这样的计划,那么肯定是已经考虑周详,官军绝对会乖乖入瓮的,李定国这么问,显然是不相信肖天健,于是众人都很不满意,只差蹦出来斥责他了。
而肖天健却在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难怪李定国后世名气那么大,能在张献忠死后,坚持率部抗击清军那么多年,并且屡败清兵,说明这个人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脑子肯定好使,众多将领都没有考虑到的事情,而李定国却想到了这种可能,说明他对于这一仗也很上心,肯定提前也做过相当多的考虑了。
他手下最需要的就是这样能独立思考的军将,这一点罗立、刘宝、李栓柱都做的并不是很好,倒是罗汝才还比较善于思考,这也充分说明能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之人,确实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定国这个问题问得极好!”肖天健立即便大声的说道,带着笑意点着李定国让李定国出列。
李定国赶紧大部走到了前面,对肖天健敬了一个刑天军特有的军礼,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投入刑天军之人,都很不习惯这种敬礼方式,觉得实在是突兀而且对人不敬,但是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同时发现这种敬礼方式显得很威风,而且很能彰显出军人的气质,同时在战事也简便,还不失礼仪,减少了军中很多麻烦,于是也就喜欢上了这种军礼。
“来!定国你来说说,如果孙传庭不上当,不走大名府的话,他又会选哪条路赶往济宁州呢?”肖天健带着李定国站在地图前面对他问道。
李定国审视了一番地图之后,摇头道:“具体的卑职还不敢确定,但是卑职以为,以孙传庭此人的能力,他定不会让麾下数万大军裹在一起朝济宁州开拔,如果卑职是孙传庭的话,便会先派一支先锋人马走大名府先行赶往济宁州,然后卑职自己则督军走聊城抑或是阳谷顺运河南下,如此一来可以依托运河,保证随军物资用船转运,同时也方便官军沿途就粮……”
肖天健和李信听罢之后,都立即大吃一惊,同时将目光赶紧锁定在了地图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幸言中
很不幸的是李定国的话最终还是应验了,当孙传庭在顺德府汇合了吴三桂、白广恩和马科三总兵的人马之后,令白广恩率部留镇顺德广平两府,而他则派遣马科率领一万五千左右的兵马,先行走大名府赶往济宁州,而他自己则督师带着吴三桂所部还有京辅属于他麾下的数万大军转道阳谷,沿运河南下,赶往济宁州。
肖天健在得到了斥候的探报之后,叹息了一声,心道李定国这家伙嘴还真毒,一下便被他给说中了,孙传庭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并没有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大模大样的便率领重兵直接从大名府而过,进兵济宁州。
如此一来,便和他还有李信等参谋部设定的计划出现了不小的偏差,原定好的一场伏击战,现在就不得不分兵行动了,张开的口袋等于是只网住了马科这一部人马,孙传庭和吴三桂这两条大鱼却擦着网边要从这张网漏掉了。
于是肖天健立即便和李信等参谋们商量了起来对策,肖天健本意是分兵,留下一部分兵力在南乐县,等候马科的到来,其余的则由他亲率直扑阳谷县,在阳谷县堵住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争取两地同时将这两股官军给击败。
但是肖天健的提议却遭到了李信的反对,李信站在地图前面指着地图说道:“大帅可曾考虑到,假如我们分兵进击的话,以目前我们的兵力,又该留多少人马在这里对付马科呢?
留的少的话,可能只能打马科一个击溃战,却无法将其歼灭,以官军的做派,战事稍有不顺,便会立即撤走,所以兵力留得少,则无法歼灭马科,留的多的话,那么大帅可以带往阳谷的兵力便不足以对付孙传庭一部。
故此末将以为,我们要选择一路官军,集中力量将其歼灭,而不能贪多,同时对付两路官军,这样的话我们的兵力便会被摊薄许多,最终可能造成两路官军咱们都吃不下的情况!”
肖天健听罢之后稍微一琢磨感到李信的话很有道理,现下他集结在南乐县境内的兵力本来就没有官军多,虽然从实力上来说,他麾下的这些兵马战斗力可能会远超过官军不少,可是他在这里设计要歼灭孙传庭、吴三桂他们,前提却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放有可能将其吃下。
现在因为孙传庭没有上当,而是分兵赶往济宁州,并没有一下钻入他设置的这张网中,情况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他的兵力,现如今吃下马科是没有问题,如果分兵的话,他就要率领一支人马赶往阳谷,正面和孙传庭以及吴三桂的兵马交锋,留下的人马数量多的话,他拿去对付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便数量可能不足,留下的人马少的话,可能又吃不下马科所部,就连孙传庭和吴三桂那边,他也不一定就能吃得下。
而李信提出的意见却考虑到了这一点,眼下情势既然有变,那么他们分兵并不是上策,上策应该是集中兵力,解决一路官军,这样才稳妥一些,然后在解决了一路官军之后,再谋求追击另外一路官军。
肖天健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立即便点头道:“李信你这次给我提了一个醒,如果不是你的话,这一次我恐怕就真的要贪多嚼不烂了!既然如此,那么便听你的,我们集中兵力打一路,剩下一路之后再说!”
李信听罢肖天健的话之后很是欣慰,在这一点上,他非常欣赏肖天健的作风,那就是善于听取部下的意见,并且勇于承认他自己的失误,这也是让他们这些军将们对肖天健佩服并且愿意为之效命的缘故。
“那么以大帅所见,我们是先集中兵力吃掉马科所部,还是集中兵力赶往阳谷堵住孙传庭所部呢?”李信于是立即对肖天健问道,在这方面上,他就要听肖天健的意见了,先打谁后打谁肖天健才有决断权。
“这个不用想,打孙传庭和吴三桂那一路,马科这边以后再说!”肖天健在这件事上没有一点的犹豫,当即便说道。
在肖天健心中,马科只是这一战之中的配角,而孙传庭和吴三桂才是他真正要对付的目标,首先眼下在朝廷之中,最善于用兵的除了洪承畴之外,恐怕就算是孙传庭了,孙传庭此人本事不小,将是他今后完成一统天下的一个重要的阻力,而吴三桂就不用说了,在关外现在除了祖大寿之外,就数吴三桂麾下官军实力最强,如果这一次不能解决掉他的话,那么谁知道这厮一旦逃回山海关之后,还会不会投靠鞑子,当鞑子的走狗,所以这两个人才是他关注的对象,至于马科嘛!等一下收拾他也不迟!
当即参谋部便开始按照肖天健的要求,修改了作战的方案,并且在得到了肖天健的肯定之后,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原来在南乐县的主力,这个时候全部拔营起寨,至于剩下的那些助战民壮和部分预备营的人马,则立即被分派到了南乐县城中,一部分则星夜奉命赶往大名府,增强大名府城内的守御力量,以防在主力撤离之后,大名府因为兵力空虚,会被马科所乘。
于是大军随即便开始按照命令动了起来,一支支人马当即拔营起寨,一队队的开始离开南乐县,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阳谷县方向赶去。
而就在肖天健紧急调动兵马赶往阳谷县的同时,孙传庭也督率着数万大军,已经在朝着阳谷县方向行进了。
对于这一次朝廷和建奴议和,孙传庭可以说是一肚子的不满,觉得朝廷和建奴议和,虽然有情势所逼的原因,但是和建奴议和,终还是大明的耻辱,偌大的辽东就这么割给了建奴,甚至于为了达到和议的目的,连锦州城都不要了,于是孙传庭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便立即写了一份奏疏,上奏朝廷,力陈不能和建奴议和,并且弹劾陈新甲这么做是卖国之举,要求圣上严惩陈新甲。
陈新甲其实很冤枉,虽然他是主持这次和议的主要成员,但是毕竟议和的事情是圣上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在照崇祯的旨意办事罢了,但是这件事办成之后,他却成了众矢之的,诸臣不敢将矛头指向崇祯,但是却都把矛头指向了他,以至于现如今他在京师之中成了过街老鼠,人见人骂,半夜里朝他院子里面丢大粪的大有人在,朝野的弹章更是如同雪片一般的飞入京师之中,使得陈新甲的名声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虽然针对陈新甲的弹章很多,但是崇祯也知道这黑锅是陈新甲替的背的,所以并未真的就听诸臣的意见,将陈新甲逮问,反倒是因为陈新甲办成了这件事,对陈新甲更加信任了一些,多少让陈新甲有点宽慰了一些。
但是孙传庭却为此异常的愤怒,几欲辞官不做回家拉倒,为此在十一月间,还写了辞呈,要求辞官,但是崇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知道孙传庭算是一个能臣,虽然在辅南没有能打败刑天军,还丢了大名府和彰德府,但是毕竟他也清楚孙传庭麾下兵马数量不多,而且都是新募的兵马,战斗力很差,打不过凶猛的刑天军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对于孙传庭提出的辞官之事他当即便给否定了,并且下旨对孙传庭安抚了一番,令孙传庭继续督师对刑天军进行进剿。
孙传庭这才无奈的留下接着干,但是北面的边军南下之后,他发现对于这些关外的骄兵悍将,他根本无法立即收服他们,一方面他要以尚方宝剑来弹压他们,但是又不敢对他们太过严苛了,毕竟像吴三桂、马科他们这样的军将们,连朝廷的皇帝都不敢轻易的拿他们怎么样,一旦逼的太急的话,这帮骄兵悍将们搞不好就给他来个大哗,朝廷最终还是要拿他这样的文官问罪,也奈何不了这些手握重兵的军将们。
于是在和吴三桂他们汇合之后,孙传庭是软硬兼施,拿出了所有的手段来对付他们,总算是让这帮人听命于他,跟着他赶往了济宁州。
而关外来的这帮军将们,还真就有点不把孙传庭放在眼里,南下之后,沿途便以就粮为借口,时常纵兵大掠地方,抢劫财物甚至妇女,供他们享用,军纪十分败坏,地方百姓为此又遭了一次灾难,无不对官兵们破口大骂,避如蛇蝎,孙传庭虽然也多次得到了消息,可是也只能几次约见吴三桂等将,让他们要约束手下,不要再这么做,否则的话,便会失去民心,迫使更多的百姓倒向刑天贼那边。
可是对于孙传庭的告诫,诸将可以说是阳奉阴违,表面上表示会约束部下的,但是实质上却该怎么干还怎么干,使得孙传庭虽然愤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他也不敢真的就请出尚方宝剑,将这些骄横的战将们给剁了,于是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等今后再想办法收拾他们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阳谷县
吴三桂现年也不过只有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可是已经升迁到了总兵官的位置上,这在大明朝廷之中,是非常罕见的,之所以吴三桂会升迁的这么快,主要原因还是他身出辽东将门世家,他老爹吴襄早就是关外重将,自幼便跟着他老爹习得了一身好武艺,年纪轻轻便考上了武举,再加上他舅舅是祖大寿,同样也是辽东手握重兵之人,这样的家境,吴三桂想要升迁的慢都不行,更何况他早年攀上了高起潜,在高起潜的维护之下,火箭一般的便被拔擢了起来,现在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便已经坐到了总兵的位置上,麾下掌管着吴家统驭的数万辽东军,眼下在朝中是绝对的红人。
这一次吴三桂奉旨南下,其实他并不想来,一是因为这次南下,要对付的可是凶厉的刑天军,要知道刑天军也是一支如同建奴一般可怕的兵马,甚至于连建奴都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去年刑天军北上抗击建奴的事情,早已被刑天军宣扬的尽人皆知,关外也都知道,这一次建奴入寇,在辅南一带,遭遇了刑天军,摔了一溜的跟头,如果后来不是朝廷派左良玉突袭刑天军控制着的南阳府,并且大屠南阳,激怒刑天军南返的话,建奴军恐怕不会轻易便又闯入山东,大掠一番之后攻克济南府,掳得了大批奴隶和财物、牲畜退回关外,所以在辽东诸军之中,现在对于刑天军也都怀有一种恐惧之心,故此吴三桂认为这次南下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另外就是他们吴家的根基都在关外,他率部南下之后,很可能原来在关外属于他们的利益,很可能会被其他人瓜分,故此南下打刑天军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虽然不情不愿,但是毕竟他还是大明的总兵官,朝廷的皇上亲自下旨调他入关剿匪,那么他如果不入关的话,那便是抗旨不尊,这可是灭门的罪名,他吴家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大明给他们的,如果惹恼了皇帝的话,现如今皇上还是有能力将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给拿回去的,关外那些军将们是很乐意瓜分掉他们吴家的财产的。
故此眼下吴三桂才不得不奉旨率部南下,但是这心情却很是不好,而且这个孙传庭看起来也不是很好惹的样子,现如今他们要到济宁州对付刑天军的大军,不由得让吴三桂有点惴惴不安。
吴三桂其实是一个性格上具有两面性的人格,在某些时候,他表现的机智而且勇猛,这也是他为何会升迁这么快的原因,这些年来他在关外,大大小小的也跟建奴交过不少次手,立下过一些战功,这便是他性格中机智勇猛的表现。
但是另一方面,吴三桂这个人又有一种贪生怕死和投机的性格,在历次和建奴的交战之中,他也曾经临阵脱逃过,所以他这个人性格的两面性,也就决定了他这个人注定不会是一个忠臣。
在离开了顺德府之后,吴三桂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对刑天军并不了解,也从未和刑天军交过手,更多的则是听人的传言,多少了解一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从各种传言之中,他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刑天军的战法很非同寻常,火铳数量很多,弓弩基本上没有多少,很是不容易对付,所以这次南下的时候,吴三桂尽可能的拉来了六门红夷大炮,认为这样做的话,会在火力上占据优势一些,也更有把握对付刑天军一些。
而出了顺德府之后,孙传庭和吴三桂都很小心,沿途不断的派出夜不收在前方探路,一路上走的小心翼翼,生怕中了刑天军的埋伏。
直到他们走到莘县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刑天军的大批人马,而夜不收也仅仅是传回消息,说在路上碰上了很少一些刑天军的游骑,这些刑天军的游骑在探查他们大军的动向。
而直到这里,孙传庭和吴三桂才多少放下了一点心,前方就是阳谷县了,过了阳谷之后,便基本上接近了济宁州,如果在这里没有碰上刑天军的主力的话,那么说明刑天军确实是在黄河以北,使得是疑兵之计,而贼军可以确定是在集结兵力攻打济宁州了。
但是他们的心情也仅仅只是轻松了一天时间,就在孙传庭和吴三桂的大军在三月初一开始进入到阳谷县境内的时候,夜不收开始传回了不太好的消息,那就是在他们的前方还有右翼,开始发现刑天军的哨骑增多了起来,而且这些哨骑也开始和官军的夜不收发生了正面的交手,并且试图阻断官军夜不收继续朝更远处探查。
孙传庭和吴三桂得知消息之后,都立即便警觉了起来,毕竟孙传庭是个久经沙场了,而且这段时间和刑天军也屡屡交手,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刑天军的用兵习惯。
他早已发现,刑天军极重视对于斥候的使用,习惯于将战场控制在他们的手中,很少打无准备之战,再加上老百姓也很乐意帮他们,帮着他们传递消息,使得官军在这方面屡屡吃亏,几次他派兵偷袭刑天军的地盘,可以说都败在了提前被刑天军发现上面,好几次打败仗,都是他被刑天军预先设伏,修理的一塌糊涂。
所以今日一听说前方发现刑天军的哨骑突然增加,便立即意识到了可能情况不对,于是立即下令停止前进,并且急令诸部就地扎营,构建营栅。
而吴三桂这一次南下,也是比较小心的,他没有像其他几个南下的同僚那样,对刑天军报以轻视的态度,而是遵从了其父吴襄的告诫,让他小心行事,不能中了刑天军的全套,所以得知周围刑天军的哨骑增加之后,他也马上警觉了起来,赶紧按照孙传庭的命令停扎了下来,立即收缩兵马,结成了几个大阵,就地便开始扎营。
孙吴二人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刑天军诡计多端,宁可慢一点,也不能出大错,孙传庭是因为这段时间在刑天军面前吃苦头太多,吸收了经验教训,而吴三桂则压根就是惜兵,并不想和刑天军浪战,本来他对于这一次孙传庭令他跟着一起前往济宁州就颇有微词,他本来是很想捞到白广恩的那个差事,留镇顺德府和广平府的,可是孙传庭看出来他此次南下带领的兵力最强,足有两万兵马,便将他留在了身边,让吴三桂颇感丧气。
而在阳谷县一带,这里的老百姓提前听闻了要过大军,于是早就能跑的便跑了,不能跑的也藏了起来,阳谷县城更是早早的便宣布戒严,关闭了城门,不管是对谁,阳谷县都是严阵以待,根本就没打算让官军入城,春天的田野之中,除了能看到遍地开出的野花之外,便是田中的一块块发芽的麦苗显出绿油油的色彩,基本上已经见不到什么人了,能看到的大致也只有官军的夜不收小队在大军周边活动,时不时的会有一些属于刑天军的斥候小队会和他们遭遇,而双方立即便开始交手,你追我赶的厮杀一番,然后丢下一两具尸体之后,便迅速的脱离开来。
双方的斥候、夜不收们,都在想方设法的想要突破对方的警戒幕,尽可能的朝更远处搜索,但是双方都派出了大批哨骑,结果是免不了会在这么狭窄的区域相遇,更加上阳谷县一马平川,基本上都是平原,无遮无挡的,老远相互便能发现对方的存在,只有一些星散在平原上的小树林、沟渠、村落,才能为他们提供一些遮掩,所以双方哨骑是最先接上火,拉开了这场大战的序幕。
作为边军,这些官军确实要比内地的官军要强悍许多,特别是夜不收们,更是边军中的精华,基本上都是老行伍之人,一个个都是弓马娴熟之辈,否则的话,他们常年在关外和建奴交手,如果没点本事的话,根本就无法生存,其中不乏一些十分凶悍之辈,所以在受命前出搜索之后,这帮隶属于吴三桂麾下的夜不收的表现相当不错。
可惜他们这次碰上的对手是也不弱于关外的建奴军的刑天军,刑天军的斥候们也同样是抽调军中精英组成的,更何况肖天健历来都极为重视斥候的作用,在这个只能以眼睛来进行侦查的时代,想要掌握住战场上的主动权,就不能忽视斥候的作用,为此刑天军便吃过亏,所以为了每一次大战的胜利,刑天军都会派出大批的斥候队去战场上侦查,而刑天军的斥候队的人数比例,恐怕也是这个时代各军队之中最高的了,如果集结起来的话,斥候大队基本上可以算成一支超编的骑兵营。
更何况刑天军的斥候还占有着一个极大的优势,那便是肖天健不惜重金打造出来的单筒望远镜,刑天军的斥候在白天的时候,往往比敌军的哨骑要看的更远,并且可以提前发现敌军,甚至于不用冒险太靠近敌军,便能基本上查清敌情,这一点也是其它军队暂时无法与之相比的优势所在。
所以虽然吴三桂麾下的夜不收很是彪悍,可是碰上了刑天军的斥候队,却也讨不得半点便宜去,刑天军的斥候队往往可以提前发现他们,并且马上纠集起附近的两三支斥候小队打官军夜不收小队一个措手不及,另外刑天军的斥候们,近两年来自从自生火铳大批开始制造之后,也专门为他们和骑兵以及军官们打造了一大批短铳,这种手铳采用的也是燧发装置,使得在使用的时候简便了许多,铳管内往往提前装填好,并且用塞子塞住铳口,用的时候拔下铳口的塞子,扳开机头便能发射,比起关宁军大批装备的三眼铳好使太多了,近距离射击的时候,威力也很大,打的而且是散子,对付起同样不身披重甲的敌军哨骑的时候,往往可以出奇制胜。
也正是如此,官军的夜不收虽然也相当尽力了,但是却在阳谷县一带吃了憋,被刑天军的斥候队压制的始终无法撕开对方的警戒幕,以至于无法探知更远处的情况,以至于成了睁眼瞎,根本无法得知周边视线之外的地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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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风声鹤唳
但是官军的情况却都落在了刑天军斥候的眼中,几个刑天军的夜不收远远的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外,便利用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看清楚了官军的情况,有识字的斥候马上用小本记录下他们侦知的情况,然后飞速的便翻身上马朝回驰去,源源不断的将各种官军的情报送抵到了刑天军的大营之中。
肖天健此时则领兵也已经进入到了阳谷县境内,并且在阳谷县一带拉开了一道巨大的警戒幕,将手头几乎所有的斥候全部都撒了出去,只待孙传庭和吴三桂撞过来了。
虽然他们出发的晚,但是靠着刑天军兵将们练就的铁腿,一日夜之间,便从南乐县赶了一百多里的路,比官军还提前一天到达了阳谷县,并且在阳谷县境内的徒骇河和金堤河一带扎住了阵脚,同时利用了阳谷县的金堤作为隐蔽之地,将人马尽可能的藏在了金堤南部。
(金堤乃是阳谷县境内的一道自古以来华北平原防止黄河泛滥的重要的屏障,也是后世河南和山东的分界线,高出地面数尺,但是却可以很好的起到防止黄河泛滥的时候,洪水朝北泛滥,相传是古黄河的大堤,这也算是阳谷县境内,肖天健唯一能找到的藏兵之所了!)
当得知在他们抵达之后官军还远在莘县的时候,肖天健和部下们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他们总算是在这里拦住了孙传庭的大军,终于不用担心这条大鱼从他们身边溜走了。
于是肖天健立即下令就地休息,但是却命令不得埋锅造饭,以防大量的炊烟升起被官军的夜不收远远的发现,所以全军上下便吃一些随身携带来的炒米炒面,喝一些干净的凉水,随便嚼几根咸菜也就算是填了肚子。
一天休息下来之后,各部兵将都已经恢复了体力,并且开始以金堤为防线,轮番就地构筑起了各种守御的工事,做起了迎接官军一头撞过来的准备,金堤就将成为他们挡住官军的战线。
可是随即石冉和林洛麾下的斥候们传回的消息,却让肖天健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在对方尚未发现他们主力存在的时候,孙传庭仅仅是凭着夜不收传回发现刑天军斥候增多的消息,便停止了继续挺进过来,使得他们原定的在金堤挡住他们一头撞过来的计划又泡汤了。
“奶奶的!这孙传庭胆子他娘的怎么比老鼠还不如呀!就这胆子,朝廷还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督军?”罗立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听说官军就在阳谷县城北方向停扎下来,还就地开始扎营,作出一副如临大敌要抱成一团死守的架势,顿时便气的大骂了起来。
刘耀本、李定国等小辈军将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大家伙也都是一脸的无奈,因为罗立说的不错,孙传庭确实小心的有点过头了一点,结果这种小心,却让他们这帮人费劲巴拉的修起来的工事,顿时失去了作用,又一次让他们差点闪住腰,想想大家都觉得孙传庭这家伙有点名不副实,这胆子也确实有点太小了。
“唉!这还不都是让咱们刑天军闹的嘛!孙传庭去年就任之后,率军来打卫辉府和怀庆府,先是让刘都统给堵住修理了一通,接着刁副都统过来接替了刘都统,又按住孙传庭痛揍了一通,打得孙传庭大败而逃,连彰德府和大名府也丢给了刁副都统,这一年下来,孙传庭被咱们的人给修理惨了!现如今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这胆子还能大吗?”这个时候一个隶属于刘宝麾下的年轻营将一脸的鄙视在后面说道。
大帐之中的诸将听罢之后都立即又大笑了起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肖天健自己也很懊恼,他两次设伏,想要给孙传庭和吴三桂来一个突然打击,可是这个孙传庭却都不上当,小心的有点过头,这让他没有事先想到,结果让他两次都闪了腰,就感觉像是卯足力气挥出一拳,却没打到人,只打中了一团空气一般,让人很不舒服。
但是仔细想了一下之后,肖天健摇头苦笑道:“尔等也不要太小看了这个孙传庭了,此人老奸巨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小心谨慎出乎了咱们的意料,那么正说明此人不好对付!
眼下他肯定是已经发现了情况不对,接下来便肯定会派兵前出来探路,这样一来,咱们的便再也藏不住了!既然如此,那么咱们就不要再藏了!
他不过来,那么我们便过去好了,反正堂堂正正的跟他打,咱们也不怕他!罢了!都准备一下吧!这一仗既然要这么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就在肖天健下令要起兵主动迎上去的时候,孙传庭那边也有了新的动作,孙传庭在阳谷县北部收拢住了绵延二十余里的大军之后,就地在阳谷县北面扎下了连片的大营,先稳住了阵脚,接着便派出了三千多步骑人马,命麾下参将马大志率领,作为先锋便朝着金堤河一线行来,先行为他的大军探路。
对于孙传庭的这种小心,其麾下的军将们也都有点不太理解,夜不收虽然带回来消息说附近出现了比较多的贼军哨骑,但是却始终并未发现大批贼军的兵马,更何况阳谷县这里已经距离济宁州没多远了,而贼军正在围攻济宁州,在这里出现贼军的哨骑,也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更何况此地已经和刑天军的控制区交界了,刑天军也不会不防着官军的大军来援,派出哨骑到阳谷县探查也实属正常,觉得孙传庭这么小心谨慎,实在是有点过分了点,有人更是在下面偷偷嘲讽孙传庭已经被刑天军吓破胆了,整个现在是风声鹤唳,不敢听到一点的动静。
本来在他们看来,他们有了从北面下来的边军帮忙之后,兵力直达数万人之众了,边军又彪悍的很,根本已经不像去年的时候那么虚弱了,总是被刑天军修理的够呛,现在是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这一次前往济宁州,他们就该顺道先将大名府和彰德府克复回来,这样的话好歹也是件大功,最不济也可以走大名府一带,先拿下两三个县城,壮壮声威,可是没成想孙传庭却非要绕道阳谷县,避开被刑天军控制的地盘,进兵济宁,这样做简直就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锐气嘛!
还有济宁那边的刘泽清这些天可以说是天天都派人跟催命一般的催孙传庭快点赶过去,说济宁周边已经出现了大批的贼军,就要将济宁城包围了,再慢的话济宁便有不保的危险了。
可是孙传庭仅仅是因为这么点小事,便立即被吓得顿兵于阳谷,不敢再加快速度赶往济宁,这就更让他手下的兵将们有点看不起他了,觉得这个孙传庭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朝廷怎么偏偏要用这么一个督臣呢?
可是孙传庭不管手下的军将们怎么想,而是依旧要求在前方敌情不明的情况下诸军不得擅动,他宁可走的慢一点,也绝不能中了贼军的埋伏,为此孙传庭还亲自招吴三桂,说明了他的想法,吴三桂巴不得走的慢一点,最好是干脆不要去济宁和刑天贼们交手拉倒,所以立即表示,愿意听从孙传庭的吩咐,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为此孙传庭觉得吴三桂这个总兵官,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还是相当沉稳的,为此对吴三桂颇为建立起了一些好感。
就在三月初二中午的时候,官军参将马大志终于率兵抵达了金堤河,在金堤附近顿时撞上了一支大致有千余人的刑天军人马,而且这场遭遇显得很突然,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似乎并没有提前发现马大志这支官军,应战的很是仓促,几乎可以说是两军一交手,刑天军这边便立即乱了阵脚,放了两排火铳之后,虽然打死了十几个官兵,惊出了马大志一身冷汗,但是接下来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便自乱阵脚,争先恐后的便顺着金堤河朝着南乐县方向溃败而去,表现的很是差劲,马大志追杀了一阵之后,杀了二十几个贼兵,这才得意洋洋的收住了兵马,看着这伙刑天贼兵们淌水逃至了金堤河对岸。
得意洋洋的马大志立即便赶紧派人朝孙传庭报捷,说他领兵在金堤河遭遇数千刑天贼,一战将其击败,斩首过百(里面大部分都是在追杀刑天军部众的时候,在附近一个村子杀良冒功的人头数量),获得了大捷,贼军已经泅水逃到了金堤河南岸。
而且他自作聪明,稍微谦虚的分析说这支贼军并非是刑天贼的主力,而是更像是刑天贼的辅兵,战斗力不强,让孙传庭不必担心。
晚上孙传庭得到消息之后,这才放心了一些,决定第二天一早,继续拔营起寨,朝着济宁方向赶路,虽然他不太相信马大志的话,这伙贼兵恐怕绝对不会有数千人之多,否则的话,以马大志的本事,搞不好就直接掉头逃回来了,绝不敢和贼军正儿八经的大战一场的。
如果马大志真的是大捷的话,几千贼兵溃败,他便斩杀的不是百余级贼首了,三千步骑掩杀之下,贼军恐怕不死个七八百人都不算到底,马大志的话肯定是有水分的。
但是如此一来,也算是解释通了为何在这一带会发现刑天贼的哨骑增多的原因了,看来刑天贼们,确实已经将注意力已经放在了阳谷县这边,这也让孙传庭打消了不少的顾虑。
但是孙传庭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却又两万多刑天军精锐的人马,正藏身于阳谷县以西的徒骇河一带,在马大志率兵前往金堤河的时候,刑天军提前了仅仅一个时辰左右,撤离了金堤一带,并且对原来他们挖掘的工事进行了一番填埋和伪装,虽然很做的很仓促也很粗糙,如果稍微留意一点的话,就应该发现这一带曾经陈驻过一支大军,可是那个参将马大志只顾着率兵追赶那支刑天军的“溃兵”根本就没有留意周边金堤一线的痕迹,故此这样的情况,居然也被刑天军糊弄了过去。
罗立躺在徒骇河的河堤上面,战马在身边低头啃食着河堤上刚刚长出来的那些嫩绿的嫩草,不时的打着响鼻,而那个曾经是张献忠的军师的徐以显则也一身轻甲,一改往日那种儒生的打扮,坐在他的身边,擦拭着随身的腰刀。
“我说徐参议呀!你说说大帅这次唱的是哪出戏呀!好好的既然那个姓孙的狗官不上当,咱们就直接打过去不得了?凭着咱们这两万多人马,就不信干不过狗官带来的那几万官军!何苦来哉让咱们这么多弟兄这几天跑的跟孙子似的,一仗也没打,倒是累的快要屁滚尿流了!你倒是给俺说道说道!这是为啥呀?”罗立躺着对徐以显问道。
徐以显自从转投了刑天军之后,便被安排到了罗立的麾下,充当罗立的参谋,这段时间便一直留在罗立身边,渐渐的也适应了刑天军的作风,换去了他的打扮,开始有点军人的模样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脑子,在听罢了罗立的问题之后,徐以显收起了已经被他擦拭的锃亮的腰刀,还于鞘中之后挂回了腰间,这才笑了一下回答道:“罗都统莫急!大帅非一般的人物,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大帅这一次似乎盯住了孙传庭这个狗官,还有从北面下来的那个吴三桂,大帅似乎也很是上心!
大帅这段时间,先是殚精竭虑的谋划调来了这么多精锐,隐真示假,又在济宁州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难道是仅仅只想击败孙传庭和这些边军吗?徐某以为恐怕没那么简单,如果以时下咱们的实力,想要击败这些北方的边军的话,并非是什么难事!
大帅这是要打一场歼灭战,如果徐某所料不错的话,大帅是想要了孙传庭抑或是这个吴三桂的命!
这一次在金堤设伏不成,大帅其实很懊恼,不知将军看出来了没有,他先是说不成就迎上去正面与之大战一场,但是到了晚上便又变了主意,还是想要出奇兵制胜,总之还是想要就此一战,灭掉这支官军!这才天不亮便拔营让我们撤往这边躲藏!
仔细想一下便可以明白大帅想什么了,这阳谷县一马平川,以我们的兵力如果正面与之对敌的话,也许可以击败孙传庭这支官军大军,但是如果想要歼灭他们的话,恐怕会非常之难,如果不出奇兵的话,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这也是大帅为何要带着这么多精锐人马,还要如此小心行事的原因!”
罗立呼的一下坐了起来,看了徐以显一眼,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徐先生果真厉害,到底比俺们这些老粗心眼活呀!看来大帅这次确实是在这么想的!胃口可真不小呀!这可是近四万大军呀!大帅居然想一口吃掉,嘿嘿!看来这次又有好戏了!不过这么东躲西藏的,总不是个办法,啥时候才是个头呀!还是痛痛快快的打一仗来的爽利!要不然的话不等开战,咱们的兵将们就跑拉稀了!”
徐以显看了看徒骇河清澈的河水,招呼手下的人过来,将一张地图展开,低头看了一番之后,笑道:“恐怕用不了一天时间,这场仗也就该打起来了!只要有一支人马堵在这里,那么全灭孙传庭和这吴三桂,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罗立听到之后也立即伸头过去,朝着地图上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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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冒险
徐以显能做到张献忠的军师,说明此人是有一点本事的,而且也有一些战略的眼光,他所说的确实也被他料中了。
孙传庭虽然不相信马大志的奏捷,但是却还是打消了他的顾虑,于是便督军开始继续赶路,并且在大军抵达金堤河的时候,没有再遇上刑天军什么袭扰。
在抵达金堤河之后,孙传庭携吴三桂到金堤河岸边查看了一下,现在正值金堤河春季枯水季节,所以金堤河的水并不深,甚至于可以供人淌水而过,这便让他们渡河方便了许多。
对于刚才一战,孙传庭专门将马大志招到了面前,询问了一番,马大志夸大其词又诉说了一遍刚才一战的经过,将他自己描述的相当勇猛,刑天军如何的厉害,是他身先士卒,最终才击溃了这支刑天军,孙传庭早知道麾下军将们是什么货sè,有选择的听了一遍之后,和吴三桂有商量了一下。
吴三桂这个时候已经放松了下来,毕竟这里已经距离济宁没有多远了,刑天军如果不在这里设伏的话,那么以驻守济宁的刘泽清连番不断的催促他们赶紧进兵的情况看,刑天军的主力应该确实是在攻打济宁府,他们不用再担心什么了,于是便提及尽快渡河算了。
孙传庭考虑了一下也觉得有理,不由得暗中有点自嘲这段时间自己确实有点被刑天军搞得风声鹤唳了,现在种种情况都表明刑天军确实是以主力在攻打济宁府,毕竟济宁一旦被刑天军攻占的话,那么便可以切断大运河,这样对他们的好处更大,犯不着费尽心里,来伏击他这么一大票官军,而且这一带的地形和根本就不很适合打一场大规模的伏击战,于是放下心的孙传庭便当即下令开始渡河,也不再做多想了。
孙传庭想的也就是少了这么点,但是这个决定却让他后悔终身,官军大军受命之后,便开始组织渡河,人马好说,选择一些水浅的地方趟水而过也就是了,但是对于军中携带着大批粮秣物资的那些车辆来说,却必须要搭建临时的浮桥方能渡河。
数万官军于是便在金堤河岸边忙活了起来,大批辅兵被着令搭桥,各种装运物资的车辆则陆续抵达金堤河北岸,渐渐的在金堤河旁边汇集了起来,形成了偌大的一片。
大批官军分几路开始趟水渡河,在这个季节,虽然已经开春,但是河水还是冷的要死,当兵的骂声连天怨声载道的被军官们驱逐着下到河中,猴急的连蹿带跳的朝河对岸奔了过去,过河之后便马上脱下湿了的衣服,瑟瑟发抖的聚拢在一起,整个渡河的场面很是混乱。
而就在官军大批在金堤河旁边渡河的时候,在金堤河南岸的数里外的一个村落的房子上面,肖天健爬上了屋顶,举着望远镜朝着金堤河方向观望着。
而李信这个时候也爬上了屋顶,同样举起了一支望远镜朝着远处观察,两个人同时放下了望远镜,相视笑了一下,肖天健神sè有点释然,对李信点了点头道:“幸好听你的,没有立即便挥师撞上去,现如今孙传庭终于还是相信了,现在终于可以动手了!”
李信扭头朝着村子的后面看了一眼,只见村子后面密集的陈驻着近四千刑天军的兵将,这些兵将们一个个都安静的坐在地上,保持着各自的序列没有散乱,而且军中的军旗也都卷了起来,放在地上,仅仅依靠着这个村子遮蔽住了他们的身形,使远处无法发现这里陈有这么一支人马。
“这一战恐怕会是苦战呀!一次既不能投入兵力太多,也不能太少了!这尺度不好把握呀!”李信有点担心的说道。
肖天健摆摆手道:“打仗本来就是冒险,不冒点风险的仗谁都愿意打!咱们刑天军历来就没少经历过以少胜多的大仗,去年初的时候刁正能以一当十击败高起潜,难不成今日就挡不住吴三桂和孙传庭吗?你不用担心这个,关键还是罗立、司徒亮他们那边能及时配合,把握好时间,两相夹击,官军必定要大败亏输的!”
李信听罢之后,也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道:“主公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咱们也已经没有退路了!该开战了!”
肖天健哈哈一笑,扭头把手一挥,刘耀本立即点头,翻身上马驰出了村子,大声吼道:“一营二营动身!……”
两千多刑天军部卒们听罢之后当即便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头顶上的各sè翎羽立即便汇成了一片,列开了队列,在各自营将们的率领下,一声不吭的展开了军旗,立即便整队出发,从村子背后现身出来,并且迅疾的朝着金堤河扑去。
不多会儿的时间已经渡河的官军夜不收便发现了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于是大吃一惊之下赶忙便回报孙传庭和吴三桂得知。
正在金堤河北岸督师渡河的孙传庭听到消息之后,心中先是大吃了一惊,但是马上便有镇定了下来,毕竟夜不收说的明白,对岸出现的刑天贼兵力并不多,也只是区区两千多人马,而这里出现刑天军的人马也不能说出乎意料之外,毕竟昨天下午的时候,先锋马大志已经在金堤河北岸遭遇过一支刑天军的人马了。
而刑天军如果是派主力攻打济宁的话,也应该料到官军会来救援济宁,他们这么大一支官军人马从顺德府杀来,刑天军应该早已接到消息了,所以刑天军那边肯定会派人来迟滞他们的行动,估计昨天碰到的就是刑天军放在外围的一支辅兵,被马大志击溃之后,刑天军肯定是派兵过来要牵制他们了。
这一点上吴三桂也同意孙传庭的判断,于是便请命先行渡河,率兵将这路刑天军的人马给击溃,掩护后续的大军和辎重渡河。
孙传庭点头同意了吴三桂的请战,于是吴三桂立即翻身上马,挥手带上家丁营便渡河而去,并且在金堤河南岸调集了数千人马,决定倚强凌弱,先在孙传庭面前展示一下他麾下兵马的厉害,博得一个头彩再说。
吴三桂其实这次是耍了一个小聪明,因为他得知此次前来堵截他们的刑天贼兵力并不多,区区两千多人马,面对着他们这么多的兵力,他应该可以轻松的便将这伙刑天贼军给击垮,想想昨天孙传庭麾下的马大志,都能打垮一支刑天军的人马,他麾下都是关外带进来的“精兵”,又岂能弱于那个马大志呢?
所以吴三桂这一次没有当缩头乌龟,而是主动请缨要前来替孙传庭开路,一是要抢功,二是要让孙传庭见识见识他们这些关外过来的大将的威风。
于是吴三桂过河之后,马上便召集了人马,迎着这支刑天军的人马便气势汹汹的撞了过去,似乎是想要一拳便将这伙刑天贼们给砸的粉碎。
刘耀本策马立于刑天军的兵阵之中,冷眼凝视着远远朝着他们扑过来的这些黑压压的官军,沉声吩咐道:“传下去,稳住!就地结阵!告诉弟兄们,这一仗即便是咱们死的只剩下一个人!也不许有人后退半步!因为我们是近卫师,是铁骨营出身!刑天军永不言败!”
刘耀本的话很快便被传令兵给传达了下去,两个营的刑天军兵将们听罢之后都齐声大吼了起来,一个个面sè镇定的开始在军官们的喝令声之中列阵,很快便构成了一个大型的方阵,一个个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一丝的骄傲,甚至是冷漠。
他们确实有骄傲的资本,近卫师的组建除了肖天健的那个近卫营之外,整体上是在当年刘耀本所率的铁骨营的基础上组建起来的,这些年近卫师的骨干军官,基本上也都是当年铁骨营里面出来的,即便是低级军官,许多人入军之后,也先到铁骨营之中历练两个月时间,方能被调任到其它各营之中充当军官。
而铁骨营则是当年卢氏一战成名的,一个营依靠一座并不怎么坚实的兵堡,挡住了十倍于他们的官军的疯狂进攻,而且杀伤了超出他们两倍以上的敌军,刘耀本险些丧命,军中阵亡数量高达一半以上,但是最终却还是未退让一步。
所以当年刘耀本那一个营被肖天健授予了铁骨营的称号,而这个营则就是现如今近卫师的根底,现如今近卫师虽然已经扩编为两个师的兵力,但是基础还是在铁骨营哪儿,而且继承下了铁骨营的死战不退的精神,战斗力可以说是非常强悍的,虽说后来编入了李定国、老回回等投靠刑天军的人马,但是也都接受了刑天军的整编和严格的训练,故此近卫师的战斗力之强,是不容怀疑的。
当眼看着数千官军呼啦啦的涌过来的时候,从刘耀本以降的这两千多刑天军的兵将们根本就没有半丝的bō动,迅速的列开了兵阵,冷冷的注视着扑过来的这些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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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吴三桂
“吴三桂!是吴三桂过来了!呵呵!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这吴三桂的本事!”肖天健依旧留在村子的屋顶上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动态,当看到大书着“吴”字的认旗出现在官军大阵之中的时候,肖天健有点兴奋了起来,虽然他不能面对面的去会会这个吴三桂,但是却还是很期待这个吴三桂能有点好的表现!
在村子后面还有两个营的人马未动,这些都是作为后手使用的预备队人马,这一次肖天健领了少量的兵马渡过了金堤河,陈驻在了金堤河南岸,其余的兵马则提前退到了徒骇河一带,避开了官军的主力,当官军进抵到金堤河的时候,整个侧翼便暴露在了躲藏在徒骇河一带的刑天军主力的面前。
肖天健和李信修改的作战计划其实不复杂,就是继续诱敌深入,始终不放弃打一场伏击战的念头,虽然肖天健也曾经动摇过,打算要放弃原定的伏击战的想法,干脆撞上去堂堂正正的和孙传庭还有吴三桂打一场,但是后来还是被李信给劝止了,李信提出了这个计划之后,肖天健便立即欣然采纳了下来。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孙传庭和吴三桂放弃太多的念头,认定他的主力正在围攻济宁州,使得他们放松警惕,渡过金堤河南下,这个时候他一方面以少量兵力堵住他们的去路,将孙传庭和吴三桂的人马拖在金堤河一带,然后主力则从侧翼突然攻击官军侧翼,最终打一场伏击战。
前两次伏击都因为孙传庭过度的警觉宣告失败,而这一次肖天健看出来,孙传庭和吴三桂都已经是放松了警惕,开始步入到了他设置的这个圈套之中了,所以虽然这会儿他身处险地,但是心情却相当不错,而他在率领四个近卫师的战兵营渡河南下的时候,军中诸将也都反对过,觉得肖天健犯不着以身涉险,他完全可以随主力留在徒骇河一带,坐镇指挥这一场仗也就成了,可是肖天健还是坚持要亲自到金堤河南岸督军阻挡大批官军,在他看来,虽然他的兵力不多,但是已经足够用了,而且他深知,越是他身临险地,便越是能激发部下们的斗志,所以最终他还是和李信一起渡河,来到了这里。
因为孙传庭已经放松了警惕,所以渡河之后夜不收也放出的不太多了,加上刘耀本提前布置的斥候队的伏击,干掉了两支朝着他们藏身的村子过来的官军夜不收小队,所以官军也没有提前发现他们的藏身之所。
当吴三桂率部杀奔过来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这个村子后面,另外还有两千余刑天军的人马正在枕戈待旦的等着上阵呢!
肖天健之所以没有让四千多人马都拉出去,就是要先示弱于敌,让对方觉得刘耀本那些人马只是过来牵制他们的少量刑天军的人马,以免吓住了已经变得十分警觉的孙传庭了,故此这一战刘耀本必须要先以少量的兵力,挡住官军,使得官军那边不断的增兵,最终使得注意力都放在金堤河南岸的时候,罗立等部便在他们的背后杀出,最终将官军围歼在金堤河一带。
而吴三桂也确实没有多想,毕竟周边基本上地势都很平坦,他们也没有发现附近还有刑天军的大批人马存在,以四五千人的兵力,去对付刑天军这两千人马,他觉得已经足够了,于是他便气势汹汹的率兵杀了过来。
远远的吴三桂收拢住了兵马,开始列阵,并且朝着对面出现的这支刑天军打量了过去,这么一看之后,吴三桂颇为诧异,这支刑天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却非常工整,而且装备十分精良,几乎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件式样很奇特的甲胄,铁盔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的,和时下官军装备的那种八瓣铁盔基本上差不多,甚至可以说干脆就是从官军手中缴获的,式样根本就一样,不一样的也就是他们头顶的那根翎羽颜色不同,很显然是用来区分贼军官级的不同,但是贼军身上穿的那件铁甲却很奇特,基本上是几片大面积的铁甲组合而成的,主要覆盖住了贼兵躯干的要害部位,内里衬着一件棉甲,既保暖又结实。
而且贼兵们几乎人人着甲,这一点就连他麾下的这些辽东兵们也没有能达到,更不用说是一般地方的官军了,所以他一眼便可以判定,这一支两千来人的刑天贼,肯定是贼军的精锐,于是他便有点警惕了起来,下令麾下的兵马稳住,不过再想想他兵力远超过贼军不少,虽然贼军装备很好,但是他还是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的,所以倒是也没有害怕。
吴三桂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自小生于军中,便跟着他爹吴襄在军中历练,眼界还是相当不错的,他看罢了这支刑天贼的兵马之后,也立即发现这支刑天贼绝对是由一批百战余生的兵将组成的,而且这些人经受过非常严苛的训练,单单是结阵而立,便让人产生出一种持之如岳一般的感觉,所以吴三桂马上便收起了轻视之心,加上了一份小心。
而吴三桂的兵马不动,刑天军的兵马也不动,两军就隔着二三百步的距离,远远的对峙着,吴三桂观看了对方兵阵一番之后,感觉着对方的这种兵阵以前没有见过,兵种很简单,也就是长枪手、刀牌手和火铳手这三种兵卒构成的,如此简单的兵种构成,让他有点看不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兵马,于是心中暗自犯合计,觉得这样的兵阵,如何能发挥出厉害的战斗力呢?
于是他想了一下之后,当即点了麾下一个千总,先率兵去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于是这个千总立即便点出了六百多手下,以刀牌手开道,弓箭手和火铳手随在后面,披甲兵则位于队阵最后作为突击力量使用,排出了一个常见的阵势,朝着刑天军开进了过去。
刘耀本看了一下对面官军的表现,暗自冷笑了一下,跟身边的一个叫阎书亭的营将说道:“看来这是关外过来的官军,比起地方官军还算是表现的好一些!起码装备训练上要强过一般的内地的官军!这排兵布阵还算是中规中距嘛!”
这个阎书亭也是个年轻军将,乃是阎重喜的一个远房侄子,在前几年加入到刑天军之中,先在少年营历练,后来入军便跟在了刘耀本身边,现如今也被提拔成为了一个营将,而是是刘耀本的爱将之一,他听到了刘耀本的话之后冷笑了一声道:“那是!朝廷年年几百万两银子可都扔到了他们身上了!要是连内地的官军都比不上的话,这帮人便都早该去死了!大明吸的民脂民膏,都浪费在了他们身上,即便是训练一群猪,猪也能跟鞑子打几场胜仗了,他们这帮家伙不过只是银样蜡枪头罢了!算逑!一会儿看咱们咋弄死他们吧!”
对于官军先派了几百人来试探,刘耀本可以说是对其不屑一顾,连军中的那些随营轻炮都没有请出来,只是淡淡一挥手道:“废话少说!把他们干回去!……”
这个吴三桂手下的千总也算是倒霉,他也看出对面刑天贼似乎不好惹,但是军令之下,他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率部冲了过来,几十步的距离,成了他的噩梦,他们这些辽东兵也装备了一些鸟铳,但是数量不多,三眼铳倒是不少,还间有一些弓箭手,这样的火力对付建奴如果敢战的话,倒是也不弱于建奴军,可是对付刑天军可就吃大亏了。
接近到接火的距离之后,刑天军的火铳手则不跟他们客气,一通排枪过去,这几百人的官军便留被打了个鸡飞狗跳,当即便丢了几十具尸体和伤兵在阵前,落花流水便便逃了回去。
吴三桂暗自吃了一惊,他虽然没指望这支人马过去能打败这支贼军,但是他也没想到他们会败得这么快,对方的鸟铳居然这么犀利,打的这么准还这么狠,以至于超出了他对鸟铳的认知范围,鸟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于是他这才又想起来孙传庭告诉他的那些有关刑天军的事情,孙传庭这一年来和刑天军交手多次,吃足了刑天军火铳的亏,深知刑天军的鸟铳的厉害,这些天来多次对吴三桂及关外的这些军将们提及刑天军的鸟铳犀利异常,打得远打得狠,让他们务必不要大意,可是吴三桂他们这帮辽东军将们都了解鸟铳这东西,认为这东西其实就是鸡肋,刑天军依靠这些鸡肋一般的鸟铳,能打得关内的那些官军连连大败,肯定是关内的这些官军太烂了,所以倒是也没有太过重视。
可是今天这一个照面他才知道孙传庭并非是夸大其词,刑天军的这种鸟铳,确实是相当厉害,打的不但远而且打得狠,于是他便更加警惕了起来,立即下令改变战术,派出骑兵侧击刑天军大阵,主力则持盾正面进攻,将以前不管是各地的官军还有建奴军试过的办法也拿了出来,又用了一遍。
这一仗就不仔细做太过描述了,吴三桂在展开兵力对刘耀本的兵阵发动强攻之后,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便败了下去,总之吴三桂的兵马在刘耀本这帮刑天军的阵势前面,吃了大亏。
第一百六十七章 求援
吴三桂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人马冲上去,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刑天军的这个兵阵马上便爆发出了密密麻麻爆豆般的铳声,这种铳声可以说是绵延不绝,朝着阵外打去,打得吴三桂麾下的兵将惨好连连,几十步之内几乎成了死地一般,无论怎么冲都无法冲到刑天军面前,被一**的打退,而刑天军的火铳手装填速度似乎也非常快,好像根本不会停顿一般,一排接着一排的开火,使得官军对于鸟铳的认知也彻底被推翻了,只被打得人仰马翻,却始终无法撼动刑天军的这个兵阵。
这个刑天军的兵阵就如同磐石一般,任凭官军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朝着他们拍打,但是却依旧是岿然不动,不断的对涌上去的官军输送着死亡,两军伤亡的交换比之大,让官军这边几乎崩溃。
毕竟吴三桂麾下的官军属于关外的精锐兵马,而他麾下的军将们也不乏一些悍勇之士,一些人冒着刑天军的弹雨冒死冲到了刑天军面前,可是等候他们的却是那些早已急得嗷嗷叫的刑天军的长枪手和刀牌手们的反击,当即不是被捅死在了阵前,便是被敌军刀牌手给放翻在地,却始终无法从任何一个方向突破刑天军的这座兵阵。
官军这边也施放了火铳和箭支,可是火力上却始终无法压制住刑天军,而刑天军新装备的这种胸甲,却起到了良好的防护作用,箭支射在他们的甲片上,根本无法有效穿透,多是一打滑便划过了甲片,除非射在刑天军部众的面门上抑或是防御比较差的四肢上,方能给刑天军兵将们造成杀伤,不过射中面们的机会很少,射中四肢则造不成太大的伤害,许多刑天军兵将四肢中箭之后,却还能负痛继续作战,但是官军挨一下刑天军的铳弹,则不管是哪儿中弹,便基本上会立即丧失作战能力,不死也是重伤。
就连官军的火铳发射的铳弹,如果不是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打中刑天军兵将的话,也很难有效穿透他们躯干上覆盖的这种胸甲,往往是打一个凹坑,吓人一跳罢了,即便是穿透了,里面还有一层棉甲,也很难造成很严重的杀伤,除非极近的距离下,三眼铳才能有效击穿这种结实的胸甲。
所以这一战也检验了刑天军胸甲的防御能力,使得不少兵将为此颇为感到安心,同时也保护了不少兵将的性命,使得刑天军的兵将们更是越战越勇了起来。
结果很显然,吴三桂没能打垮这支兵力远少于他的刑天军,只能败退了下去,重新收住了兵马,一个个目瞪口呆、胆战心惊、惴惴不安的聚集在一起重新列阵,再也不敢轻易上去搏杀了。
“军门!刑天贼果真名不虚传呀!他们这战法实在是厉害!咱们这么打不是办法呀!还请军门再向孙督师求援!”一个吴三桂的部下对吴三桂说道。
吴三桂这会儿可以说是心情大坏,他本来是要领兵来讨便宜的,想要在孙传庭和那些关内的官兵面前展示一下他麾下兵将的厉害,捞一个头功再说,可是没成想这次却撞上的是刑天贼的一支精兵,不但便宜没讨到,战功没有捞到,反倒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把脚趾头给踢断了,这可以说是狗掀门帘,本来是想要露一鼻子,但是非但没有露一鼻子,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让吴三桂郁闷的够呛。
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刑天军的厉害,让他心中暗暗有些发怵,幸好今天贼军只有两千来人前来阻挡他们,如果来的万八千的人的话,那么他们在金堤河畔便很可能被打垮,想想他幸好大批主力尚在金堤河北岸没有过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搞不好在河边一乱,他的人马就可能会在金堤河这儿全军覆没。
吃了这么大一个憋之后,吴三桂算是彻底收起了对刑天军的轻视之情,知道孙传庭为何这次率部救援济宁州会如此的小心谨慎了,刑天军确实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他们,现如今他也看出来,如果凭借他这四五千人,非但不能干掉这支刑天贼,一个搞不好让对方反攻的话,甚至有可能会打垮他这一之人马,那样的话他马上便能变成大笑话了。
可是如果想要打垮这支贼军的话,眼下他的重炮尚在金堤河北岸,临时渡河的便桥还没有搭建起来,短时间之内是无法运过来的,所以他手头只有一些轻型的虎蹲炮和弗朗机炮,但是因为过来的仓促,连这些重武器也没有带过来,所以面对着这支刑天贼的火铳,他这边的火力处于完全劣势之中。
而且这次他带来的也基本上是他先期渡河的部下,这可都是他们吴家的兵呀!这才一会儿时间,便死了一二百人还伤了一百多人,连骑兵的战马也被打死了几十匹,险一些就让他麾下的这几千人马崩溃了,这死伤这么多人,回去是要发抚恤的,虽然可以伸手向朝廷要,但是朝廷眼前局势也很困难,这些钱能不能要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所以吴三桂很是惜兵,这么打不是办法,于是他赶紧便下令暂停进攻,远远的退到了刑天军几百步之外,眼看着刑天军似乎也没有要攻过来的架势,似乎是只想着拖住他们,这才停下后退,吴三桂这才下令射住了阵脚停止了后撤。
“来人,去向孙督师请援!最好能弄来一些炮为好,请孙督师尽快派人马过来!”吴三桂收起了狂傲之心,最终还是决定向孙传庭求援,不能光死他的辽东兵,这关内孙传庭的手下也该死一些才成。
虽然吴三桂心惊肉跳,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并不认为这两千贼军便真的能彻底击败他,毕竟他们官军已经渡河了万多人了,挡不住这两千贼军可以说简直是笑话,故此重新收住兵马之后,吴三桂倒是也不是很紧张。
这个时候孙传庭早已在北岸听到了南岸远处发出的喊杀声和密集的火铳声,孙传庭便知道吴三桂和贼军交上手了,他多少有点担心,于是便登高翘首朝着对岸远处望去,可是因为距离太远,仅仅能看到两军人马的旌旗招展,听到隐隐间传来的喊杀声,却看得并不真切,于是孙传庭便准备亲自渡河过去,到对岸先看看,但是手下的家丁亲将们都纷纷拦住了他,说他身份不易涉险,还是坐镇北岸观敌料阵指挥的好。
于是孙传庭想想也是,他身为督师动辄便亲临前线显然是不信任麾下的兵将,而且前面还是吴三桂这个年轻的悍将,他这么做恐怕会令吴三桂不喜,于是便坐等前方吴三桂传回消息,果不其然不多时吴三桂便派人跑了回来,说贼军凶悍无匹,辽东军并未能击溃他们,反倒是因为没有大炮,压制对方,结果被对方的火铳杀伤很重,请孙传庭速速加派援军,并且运送火炮过去助战。
孙传庭听罢之后心中一紧,赶紧再次询问了一番战况,在得知前来阻路的贼军兵力确实只有两千多人的时候,孙传庭考虑了一下稍稍放心了一些,刑天军的强悍他是有着刻骨铭心的体会的,刑天军的辅兵(预备营)战斗力倒是还好说,但是只要碰上他们的主力战兵营,往往官军根本就无法在他们手头上讨去半点便宜,吴三桂刚才请战的时候,他便有一种感觉,这一次恐怕来的是刑天军的主力战兵营,吴三桂的辽东军虽然彪悍,但是那也只是相对于内地的官军来说的,可是对上刑天军的战兵营,却照样不一定就是他们的对手。
现在看来他的预料还是有道理的,吴三桂果真是去碰了一鼻子灰,现如今跑来向他求援了,孙传庭考虑了一下之后,先是下令让夜不收在河北岸朝两翼搜索,防备刑天军在河北岸还藏有兵马,偷袭他殿后的辎重,另外考虑到一旦吴三桂被击败的话,刑天军要是挥军掩杀,可能会造成已经渡过金堤河的那些官军崩溃,于是他便连忙下令,让已经先期渡河的马大志率领两千兵马,携带上部分已经运过河的虎蹲炮还有中小型的弗朗机炮前往吴三桂处听令助战,另外传令下去,令辅兵加紧搭建便桥,以便将重炮先期运送过河,在金堤河南岸击溃阻路贼军,掩护其余的兵马渡河。
几万人挤在金堤河两岸,沿着河岸绵延出去了十来里,厚度也达到了数里宽,黑压压的挤满了兵将、骡马,真格是人喊马嘶热闹非凡。
但是孙传庭看到这样的场景,却忧心不已,他作为多年主持剿匪兵务的朝廷大员,是深知这个时候乃是兵马最虚弱的时候,虽然他下令渡河的时候,官军各部建制不能混乱,但是真的做起来的时候,却并不容易,这些兵马都是来自各处的兵马集结起来的,虽然听命于他,但是号令却并不统一,特别是吴三桂麾下的辽东军的兵将们很是骄悍,根本就不怎么听从他的调遣,前期先行渡河过去了一部分,剩下的不想下到冰冷的河水之中淌水而过,便留在北岸等待便桥搭建好之后再行渡河,以至于吴三桂请战而去的时候,他麾下的大部分人马,还在金堤河北岸并未渡河,使得不少兵马的建制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混乱了起来,如果一旦这个时候遭遇到敌军大规模的突袭的话,那么便会立即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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