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卢象升之忧
李奇答应了一声之后立即钻入了车中,借着车中的烛光,李奇看到卢象升的脸色平静了许多,那种暴怒的表情已经不复存在了,换上的是一副沉静的表情,于是顿时便高兴了起来。
“大人,您可考虑清楚了吗?”
卢象升平静的对李奇说道:“以后休要再叫我什么大人了!这个世上也已经没有卢象升这个人了!更没有什么大人之说了!我不过只是一介平民罢了!我以后就叫陆建台(卢象升字建斗、号九台,所以字和号之中各取一字,姓取了和卢字一样的谐音)不过是个流民罢了!从此你只要叫我老爷就成了!”
李奇听罢之后大喜了起来,卢象升这么说,其实已经表明他想通了现在的处境,接受了现在的命运,决定要和朝廷决裂了,从此之后不会再寻死觅活的要效忠朝廷了,于是他连声答应了下来。
“现在我们已经行至何处了?”卢象升对李奇开口问道。
“回老爷的话,咱们已经到了磁州境内了,明日便能进入彰德府境内!”李奇一脸笑容的恭敬答道。
“我听沿途外面有不少的人,此行到底有多少人随行?”卢象升因为伤势未愈,不能行动,所以对外面的情况不太了解,对李奇问道。
“回老爷的话,这一次刑天军的好汉们在内丘大败了鞑子一场,斩首近两千,并且从鞑子手中,将鞑子沿途虏获的咱们大明的百姓给抢回来了七万余众,肖大帅怕这些民众回家再受鞑子祸害,便令麾下的兵将把这些民众护送回河南妥善安置,民众们也乐于南下去河南安居,这沿途又有不少的逃难的百姓加入了进来,据说到今日随行民众已经近十万人了!”李奇据实答道。
卢象升听罢之后吃了一惊,京辅之地总共才有多少人呀!这一下子刑天军便带走了十万民众,那么京辅恐怕会有相当多的年头人口都无法恢复了,如此一来,这京师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已经不是朝廷的官员了,还操这份心干嘛呀!更何况了,这些老百姓愿意跟着刑天军南下定居,也怪不得刑天军什么,谁让当今朝廷无法保护他们,让他们被鞑子祸害,他们南下找寻安居之地,也是民心所向。
而对于肖天健肯一下接纳这么多百姓到河南去安置,卢象升也颇为佩服肖天健的胃口,这十万人安置可是个大事情,肖天健眉头不眨便接了下来,可见肖天健是真格的敢干,如果此人不成大事的话,那就真奇怪了。
不过卢象升转念一想,马上便又担心了起来,对李奇问道:“那么肖大帅可安排了多少兵将护送这些民众?”
“回老爷的话,肖大帅这次派了两千多兵将来护送这些民众南下!小的看过了,全都是精兵,应该没事的!”李奇答道。
卢象升一听便立即急了起来,挣扎着便想做起来,满脸的焦灼对李奇说道:“这怎么能成?我还以为肖天健是全军护送这些百姓南下呢!他怎么能这么大意,居然只派了两千多兵将护送?要知道朝廷得知这件事的话,是绝不会让他把这些民众带回河南的!定会派高起潜和沿途官军阻截,这两千多人如何能够用?不成!你速速去请这里的主事之人前来见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李奇有点为难,因为肖天健说的明白,卢象升的身份是要必须保密的,而且卢象升现在也不是肖天健的手下,如何能如此对主将呼来喝去呢?
看到李奇为难,卢象升又一瞪眼道:“难道我的话现在你也不想听了吗?速速去请他过来,我自知分寸的!”
李奇听卢象升这么一说,多少放心了一些,于是点头道:“小的遵命,不过小的不敢保证能将他叫来,毕竟这个刁将军很忙!”
卢象升不耐烦的道:“叫你去,你尽管去,不行的话就说出我的身份也罢!去!”
李奇无奈之下只得下车,跟护送他们的一个队将说了一下之后,那个队将点点头道:“小哥放心,我这便去通知我们将军!”
刁正正在营地巡视,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有点惊讶,他不知道卢象升的身份,毕竟他没有参与巨鹿一战,肖天健派两个近卫将这两个人还有一个医官和一个医护兵交给他的时候,对他说过车上的此人身份极为隐秘,而且也十分重要,不管什么情况,都要刁正保护他的周全,不许出任何事情,如果此人有什么意外的话,就要拿他试问,而且要求刁正要尊重此人,不许慢待。
刁正不知道卢象升的身份,但是也不敢慢待于他,从宋家庄开始撤离之后,他便单独派人保护卢象升的坐车,不许任何人靠近卢象升的大车,另外还派人专门负责卢象升的饮食,总之可谓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了。
现在听闻这个神秘人要求见他,于是他有点惊讶同时也有点好奇,对手下的人交代了一番之后,他便立即跟着那个队将朝着卢象升大车的方向而去。
卢象升咬着牙挣扎着让李奇将他抚着坐了起来,靠在车厢上面,看着刁正登车进入到车厢里面,随着车帘一挑,顿时带入了一股寒风,让人有点冷的激灵一下,但是同时也精神了许多。
刁正上车之后打量了一下卢象升,跪坐着抱拳说道:“在下刁正,乃是刑天军晋南副都统,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卢象升打量了一下刁正,心中暗呼一声好一条汉子,这肖天健还真是会用人,手下的随便一个将官都如此威风,想必此人也是一个非常能干之人,多少有点放心了一些,不过他还是客气道:“见教不敢说,陆某只是想要和将军说一下,此行以将军的兵力,护送这么多百姓,恐怕是很难安全抵达河南!所以陆某想请将军尽快联系肖大帅,请肖大帅尽快加派一些兵力过来,方能保证此行的安全!”
刁正不清楚卢象升的来头,但是凭肖天健对此人的重视程度,他也不敢对卢象升太过放肆,听罢卢象升的话之后,他有点不高兴,但是还是强自忍住脾气客气的说道:“陆先生恐怕是太过担忧了!虽然刁某不敢说勇冠三军,可是刁某却自以为麾下的这些兵将们对付起官军还是能做到以一当十的!官军又是什么东西,岂能拦得住我刁某?请陆先生不必担心,刁某这些兵马已经足够了!定能将先生和这些百姓们安全护送到目的地的!”
卢象升有点不高兴,立即沉声道:“以一当十?刁将军也太过自信了吧!你这是轻敌知道吗?要知道眼下高起潜麾下可是有三万多关宁军,而且沿途的广平府、彰德府还有不少的官军,你这么大意,一旦他们来堵截的话,你仅以这么点兵力,岂能维护住这十万民众?我陆某的安危不重要,但是这百姓的命运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万万大意不得!还是尽早派人请肖大帅增派一些援军吧!如果我陆某所料不错的话,恐怕这会儿高起潜正在率部赶往你们前方,列阵要阻截你们进入到彰德府境内的!”
刁正也是满肚子的不高兴,觉得这个陆先生管的太宽了,而且也太瞧不起他这些兵将了,虽说这陆先生说的吓人,可是高起潜这会儿应该是在和鞑子周旋,怎么可能会率领三万大军放过鞑子不管,专门跑来阻截他们这些民众呢?
于是刁正有些不屑的抱拳答道:“对不住了陆先生,虽说大帅严令在下要尊重先生,但是大帅的命令是让我率部将先生还有这些民众护送回河南,我刑天军历来令出如山,是绝不容更改的,而我们大帅要率部继续收拾鞑子,是无暇加派兵力过来的!这里有我刁某和这两千多虎贲足矣,陆先生就不必担心了!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就不陪陆先生多说了,告辞!”
“站住!好!刁将军果真是个猛将,既然如此,那么陆某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是可否敢问一下刁将军一旦遇上官军拦截的话,又如何安排吗?要知道这可是关乎十万百姓的性命的大事,虽然我陆某不是刑天军的人,可是也算是这队伍中的一员了,还望刁将军明示一下如何?”卢象升有点生气,但是想了一下之后知道自己现在身份特殊,不能像以前对待他麾下的军将那样,对待这刑天军的军将,于是强忍着气,对刁正问道。
刁正傲然答道:“不瞒先生,眼下这些百姓并非先生所想的那样一盘散沙,从他们被解救之时,我们李参议便将他们以百人为一队,千人为一营,万人为一都,皆以抽选得力之人统带,而且派有刑天军兵将负责调度,有这些人在,并不会遇事则乱的!
而刁某麾下的兵将则可以抽出尽心对付不识趣的官军,同时刁某派有大批斥候在前探路,一旦官军来犯,刁某便能提前得知,作出万全的准备,而且刁某说过,我们刑天军兵将各个以一当十,怕的是官军不来,只要他们来犯,定要他们付出代价!具体刁某只能告诉先生这么多了,请恕刁某不敬之罪,告辞了!“
说罢之后刁正一抖红色的大氅,转身便下车而去,带着一股冷风又窜入到了温暖的车厢之中。
(今日鸣谢yzliondj、呼噜胡噜、梦之守望、不喝西北风、信离几位弟兄们的打赏!)
第四十九章 官军阻路
卢象升楞了一下有点被噎的够呛,这些年来,他还除了在入卫的时候受了些气,平日在军中将官们对他都很是尊敬,猛的还真就有点接受不了这刁正的态度,不过扭头看着低头坐在车厢一角憋着笑的李奇,他便又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总督了,凭什么人家刑天军的将官就要听他的吩咐呢?想到这里反倒是有点不觉莞尔的感觉,摇头笑道:“这个刁将军的脾气还真是不小呀!呵呵!
不过他们这种把老百姓编制起来的办法还真是不错,十万人行动虽然不能打仗,但是也有人调度,倒也不会出什么大乱!也许是我有点太过担心了!罢了!就看他如何做吧!可是这刁将军到底还是有点太托大了些呢?罢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走一步说一步吧!”
以卢象升对当今皇帝的了解,自然是要比肖天健深刻许多的,就在数万民众被刁正率领着朝河南行进的时候,一道道圣谕便发至了高起潜军中以及刑天军所经沿途的官府之中。
高起潜接旨之后也没有敢怠慢,抗击鞑子他几乎可以说是寸功未立,皇帝可以原谅他,毕竟这也是圣上的意思,不要浪费太多的兵力在鞑子身上,他避战保全了兵力虽然无功,但是也不至于被追究什么,可是如果这一次他放过数万民众被刑天军带至河南去,那皇上恐怕就不会饶过他了,对于这一点高起潜常年跟着崇祯,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于是在接旨之后立即便点了两万大军,留下部分兵马在顺德府一带布防,防备鞑子继续南下,带着近两万大军日夜兼程便赶往了彰德府,在他抵达广平府的时候,便得知大批民众在刑天军的护送下刚刚离开磁州,正在朝彰德府辖地内行进,一旦过了彰德府的话,这些民众便很快会进入到刑天军辖地之中,到时候他即便是想追,恐怕也追之不及了。
所以高起潜便率部日夜兼程的又赶往了彰德府,沿途高起潜心急火燎一般,根本不许官兵稍有迟滞,并且不断派人查探这数万民众的动向,最终于腊月底的时候提前赶到了彰德府以北的漳河河边,拦住了这十万民众的去路。
而这些民众和官军相比,因为还有许多物资要转运回刑天军辖地之内,所以速度上是没法太快的,故此一旦高起潜决心要拦下他们的时候,他们是没有机会能赶在高起潜兵马的前面越过彰德府的。
不过高起潜率部抵达漳河北岸的消息,也很快便被刁正麾下的斥候侦知,为了保证路上的安全,刁正几乎将军中所有斥候全部派出,每天都有斥候前出到大队之前的五十里之外进行探查,所以一经发现大批官军在前方阻路,斥候便立即飞马回报刁正得知,当刁正得知前方有大批官军拦住去路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想起了三天前那个陆先生对他的提醒,不由得有些感叹这个陆先生果真不是一般人物,居然料中了官军会派大批人马前来拦截他们这些民众。
但是这会儿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毕竟大话已经说出去了,而且他也向肖天健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一定要平安的将这些民众还有那个陆先生护送回刑天军辖地之中,而现在官军出现的有点不是时候,如果是再晚一些,让他进入到彰德府境内,即便是官军来堵,他也可以选择将民众朝西带入到壶关进入到晋南之地中去,可是这一次高起潜来的很快,赶在漳河边便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一下事情有点不太好办了,除非他退回去等候肖天健派兵来援,否则的话,他只能凭借一己之力突破官军的堵截。
幸好是斥候提前发现了官军的行踪,给刁正了一些准备的时间,他当即便开始将队伍中的那些管队们给召集到了一起,并且将这个消息告诉给了这些管队们。
各级管队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吓的够呛,要知道他们这些百姓都是体会过官军的凶残的,虽然官军名义上是官军,实质上连匪盗也不如,对付他们这些百姓的时候,甚至和建奴都有一拼,一旦要是让他们落到这些官军手中的话,他们便又要倒大霉了,官兵是绝不会对他们客气的,吃饱饭不用想了,估计这些官兵会抢光他们,然后像赶鸭子一般的将他们驱赶着回到北方去。
所以管队们无不大为惊慌,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有些人甚至当即便想要逃走,但是立即便被刁正给拦了下来。
“诸位莫要惊慌失措,本将乃是负责护送你们到我们刑天军辖地的,岂能让你等再受这官军的祸害!诸位不得惊慌先乱了咱们自家的阵脚!一切都听本将的安排,定能保你们无恙!”刁正倒是也算沉稳,立即便沉声对乱做一团的管队们喝道。
而刁正这一吼之下,管队们才算是又有了主心骨,这一路上行来,刑天军的这个大将对他们老百姓不错,同时也相当有威严,沿途出现的零星想要抢掠他们的匪盗还有一些官军,皆被刁正率兵杀退,而且这两千多刑天军兵将们也各个都是好汉子,军纪森严不说,而且各个敢于用命,有刁正他们这些刑天军的部伍在,这些百姓们便觉得有底气一些。
于是管队们纷纷望向了刁正,一个个跪下求刁正定要维护他们的周全,他们愿意一切尽听刁正的安排。
这些百姓们现在是什么也都指望不上了,跑的话他们能跑得过骑着马的官兵吗?一旦散开的话,都会成为官军的俎上之肉,只能任其宰割,到还不如抱成团跟着这些刑天军的好汉们,弄不好还能有条活路,而且这些管队们也都是百姓之中有名望有胆识之人,很快便渐渐的稳定了下来。
刁正环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之后,立即对这些管队们吩咐道:“眼下本将麾下兵力并不多,要尽可能的抽出兵力去对付这些官军,而诸位则要带好各自的队伍,万不可让民众们先自己乱了起来,否则的话以本将的兵力,是无法尽数维护住这么多人的,看到没有,东面有一个村子,大家伙先将民众们尽可能的带到村子哪儿去,女人孩子和物资都集中于村子之中,而队中的丁壮则留在村外,就地立即开始开挖沟壕,取土筑成矮墙,总之要尽快在这里有自保之力,好让我等刑天军的将士们,腾出手去对付这些阻路的官军!事不宜迟,现在就要干,还有各队要抽选一些胆大的丁壮,将队伍中的兵器等物分发下去,将他们武装起来,作为本将的辅兵,先守在这里,不可让官军冲进来,本将便能腾出手收拾了这伙官军!”
众管队之中有的是管的百人队,有人是营管队,还有少量人乃是都管队,而能当上管队的人,皆为民众之中当年在北方的一些豪杰之士,甚至有些人还暗中干过打家劫舍的买卖,所以心理素质上还是相当不错的,有了刁正的指派之后,他们便知道该怎么做了,而且这些北地的民壮之中,倒也不乏一些敢于拼命的人物存在,找一些人临时武装起来,虽然不能指望他们上阵杀敌,但是多多少少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刁正这么安排,众管队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得令之后,众人立即便开始下去准备了起来。
民众们一听说官军前来堵截他们,也都惊慌的厉害,一些人不听号令,便开始逃走,可是在管队们极力的劝服下,绝大多数人还是听从了安排,开始拉着车朝着刁正指定的那个村子而去。
同时也有近万民众不听劝阻,逃离了队伍,朝着四面八方散去,很快便开始远远的看到有一些官兵的骑兵出现在了附近,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可不管他们的身份,随即便开始对这些散去的民众抢劫了起来,不少民众直接便被他们踏翻抑或是砍死,人头立即便被砍下,成了这些官兵邀功请赏之物,反正他们这是对付的刑天军,刑天军为贼,这老百姓的人头便能充功,等于是白捡的功劳,立即在漳河北岸便响起了无数民众的哭嚎和惨叫之声。
不过这些官军人马多为一些夜不收抑或是前锋,在主力未到之前,他们倒也没有敢悍然杀将过来,剩下的这近十万百姓看到官兵凶残,于是便断了逃走的念头,跟着他们的管队们立即朝着村子涌去,女人孩子们还有物资则在刑天军兵卒们的指挥下进入村子,丁壮们则开始就地取了一些随行携带的工具,开始疯狂的在土地上开挖了起来。
这个几万人同时动手干活的场面是非常可观的,这可是为了保命,没有什么人会当作儿戏或者是偷懒,有工具的人便用工具开挖壕沟,没工具的便找来一些东西装土堆墙,几万人同时发力,干活的速度之快可以说有点让人目不暇接,而刁正和麾下的军官们则居中不断的调度,使得工程进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但是毕竟村子不大,里面根本就塞不下这么多人,所以驻防的外围防线距离村子很远,使得整个营盘以村子为中心,朝外推出了二三里远,甚至赶得上一座大型城池的规模了。G@。
第五十章 献策
虽说工程量非常巨大,时间也很紧张,但是毕竟地方不算大,几万人也不能同时都用上,在仔细的观察了周边地形之后,于是刁正便下令在营盘最外围壕沟的外面,派出大批丁壮,在刑天军兵卒们的保护下,将村子东北西三面的平地上,尽力的开挖出一些土坑,尽可能的将那些平整的土地上,挖的坑洼不平,这么一来,一旦官军来攻,这三个方向便无法动用橹车等重型的攻具,官军骑兵也没法在这三个方向冲近营盘,如此一来,刁正便能尽可能的将主力布置在营盘南面,阻挡官军的进攻。
命令一经下达之后,为了自己的性命,于是立即便有上万人一起动手,开始按照刁正的吩咐在营盘外面大干特干了起来,这三面平地转瞬之间便被挖成了月球表面,别说是派橹车来攻了,就算是步军想要在这三个方向列阵推进都难,而且这些民壮们还有点缺德偷懒,把一些坑挖的很小,但是很深,上面临时用抓来的草将坑洞盖住,一旦官军骑兵的战马踏上这些土坑,当即便会崴断马腿,就算是人不小心踩中,也保不准会扭了腿。
总之这么一搞之下,真的官军来攻,也只能从正南面一个方向派主力进攻营盘,这么一来就减少了其它三个方向的防守压力,可以尽量的集中一些兵力在南面御敌了。
而且刁正派出了麾下部卒在村外列队巡逻,防止官兵突袭,保护这些干活的百姓能尽快的开挖出壕沟,同时斥候则结队出去,攻击那些游散在周边的官军游骑,将他们逼离到远处,不让他们妨碍到工程的进行。
总之只要能动的,都动了起来,所有人甚至包括女人们,都忙了起来,女人们埋锅造饭,将水烧热,供给在野外施工的男人们喝了取暖解渴,并且做饭送出村子让干活的人边吃边干,而男人们则在寒风之中,疯了一般的挖沟筑墙,几乎一个多时辰之后,村子周边平坦的田地中便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沟壕,一道道矮墙便出现在了平地上,这如同变魔术一般的迅速,就连刁正也对此不禁叹为观止。
在集思广益之下,有人提出来利用这里的一条小河沟里面的水,浇在刚刚筑起的隘墙上,这么一来,天寒地冻之下,这些水马上便会被冻结起来,本来不怎么结实的隘墙,也会立即变成冰墙,使得隘墙的防御力顿时提高许多,刁正听罢之后立即从善如流,派人去取水就这么办。
人多好办事,千多民壮立即被派到小河沟旁边,七手八脚的砸开了厚厚的冰面,所有人排成两列,开始用水桶流水一般的提水手手相传,把水运到了隘墙处,泼在了隘墙上面,这些水被寒风一吹,果真很快开始冻结,没有多长时间,土质的隘墙便开始变得亮晶晶的一片,形成了一道道的冰墙,即便是拿红夷大炮轰,估计着也不容易轰塌它们了。
而这一次刁正率部南下,随行携带的物资之中也有一批鞑子缴获自官军之手的器甲后来又被刑天军夺了过来,现如今也卸车开始分发了下去,数千胆大的男丁们则自发报名,又被各个管队抽选出来,开始配发给他们武器。
而刁正则令麾下的兵将领取一些甲胄,披挂在身上,临时增强一下兵将们的防护水平,几乎可以说是一人双甲,将他们武装到了牙齿。
而此时的卢象升也被送入到了村子之中,专门有人照料他,不过卢象升也得知了消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作为朝廷带兵的大员,自然是知道官兵们的德行的,这么多民众如果落在这些官兵的手中的话,以这些骄横的关宁兵,定不会对老百姓们客气,到时候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死在这些官兵的手中,又有多少女人要被官兵们祸害,所以卢象升挣扎着坐起来,想要下车去看看情况,可是被李奇给死死的劝住,卢象升只好让李奇再请刁正过来一叙。
刁正忙的不可开交,得知消息之后有心不去搭理卢象升,可是想到这个陆先生料事如神,说不定会给他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于是还是耐着性子,进村登车见到了卢象升。
“来的官军是谁统领?有多少兵马?”卢象升也不废话劈头便问道。
刁正也不隐瞒,立即答道:“目前所知的来者应该是高起潜所率的关宁军,兵力大致在两万人上下,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到这里,正在朝着这边赶来,距此只有不足十里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点点头道:“外面的事情我已经得知了,你这么安排没错,先以此地立足,保住这些民众确实是个上策,不过你要记住,绝不能以此据守,以关宁军的兵力,你们这两千多人守不住多长时间的,而且关宁军军中有红夷大炮,一旦轰击的话,以如此简陋的隘墙是挡不住的!
所以依我所见,眼下坐守是等死,倒不如到野外和他们一战,我见过你们刑天军的打法了,你们的火器很是犀利,即便是关宁军也比你们大为不如,而且你们军纪森严,将士临阵不乱,乃是一支强兵中的强兵,这也是你唯一的优势所在,你唯有率领兵将对高起潜迎头痛击,要打的狠一点,一下就打疼他们,打乱他们,方能解此之危!否则的话将不堪设想!”
刁正听罢之后很佩服这个陆先生的见解,于是立即点头道:“在下也正是这么考虑,我会留下少量的兵力带领这里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壮,守住这里,而我则率主力出去,争取一战将他们打垮!不知先生还有什么建议吗?”
卢象升连连点头道:“刁将军果真厉害,和本……陆某想到一处了!你要记住一点,高起潜乃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虽然号称知兵,但是却只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既然要打,你就直接去打他的中军,如果打的好的话,高起潜便会被吓到,中军一退,其他官军自然无心与你浪战,这也是你破敌的最好的办法!既然刁将军已经安排好了,那么陆某便祝将军旗开得胜!事不宜迟,将军速去吧!只可惜我陆某眼下不能行动,否则的话定和你一起前往!”
刁正听罢之后连连点头,有了这陆先生的提醒,他便更有了几分把握,而且他看这个卢象升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而且从随军的医官那里,他听说这个陆先生身上的伤皆为刀枪以及箭伤,而且看这个陆先生也是一个知兵之人,想必应该是大帅从战场上救回来的一个当官的,他能现在设身处地的站在刑天军这边,为他出谋划策,刁正也很是感激。
于是刁正也不废话,点头敬礼道:“多谢先生指教,请先生放心便是,刁正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会维护您和这些民众们的安全的!告辞了!”
说罢之后刁正便在卢象升的还礼下甩大氅下车而去,不多时卢象升便听到刁正大踏步离开的声音。
望着刁正离开的背影,卢象升微微点点头,他想不出肖天健是如何带兵的,能将一个个部将都带成这样的悍勇之士,从他这些天接触到的刑天军的部众们,他可以在这些人的身上看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朝气,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命看的很淡,从他们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他们对肖天健的那种崇拜和忠诚,他们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甚至可以为之付出生命,如果今天是换作其他军队遭遇到十倍于己的敌人的话,卢象升可能不会对他们报以任何希望,甚至可能会位置绝望,但是换作了这些刑天军的将士们,他却暗暗的有一种期待和信任,觉得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有可能会突破高起潜的阻截。
随着心情的转变,卢象升考虑问题的角度也随即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已经不再替朝廷操心了,转而却站在了刑天军的利益上开始思考问题。
“李奇,去请那些保护我的刑天军将士们不要再留在这里了,这里有你再已经足够了!让他们都去做该做的事情,莫要仅仅为了老夫,便留在这里!”卢象升接着对李奇吩咐道。
李奇点头道:“遵命!小的这就去!”
负责保护卢象升的是一个队将,这会儿其实早就急得要死了,听罢了李奇的话之后,这个管队用力的拍了拍李奇道:“那么这里就都有托兄弟你了!请兄弟务要照料好先生!弟兄们,咱们走吧!去对付官军去!奶奶的,不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他们真是不知道这马王爷有几只眼了!宋医官,这里就托付给你们了!走了!”
而跟着这个队将的二十个刑天军部卒们也早就一个个急得上蹿下跳了,随着队将一声令下,他们欢呼一声立即呼啦一下便跟着冲出了村子,而李奇也将随身携带的弓、刀、长枪从车上取下,又披挂上了盔甲,威风凛凛的站在了大车旁边,这会儿的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刑天军的一员了,总之这辈子,他都要好好的保护好卢象升。
(今日鸣谢梦之守望和辣死神、呼噜呼噜几位兄弟的打赏!)
第五十一章 以一当十
高起潜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他起初接到圣旨的时候,还心中惴惴,怕自己不是刑天贼的对手,而且怕刑天贼全军护送这些民壮南下,一旦是那样的话,他可没胆带兵跟刑天军死磕,想想刑天贼连鞑子都能打得满地找牙,他凭着手头掌握的这些关宁军的骄兵悍将,又岂是刑天贼的对手,到时别一个搞不好,不但没有截下这些民众,反倒被刑天贼把他给灭了,那就亏本亏大了!
可是等到了这里之后,他才知道这一次刑天贼们并没有全军回师,而是仅仅派出了两三千贼兵护送着这些民壮南下,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底气,两万对两千,十个打一个,搞不好还有看热闹的,他就不信他还不是刑天贼的对手,即便是什么计策也不用,全军挥师压上去,也能把这些贼人给堆死,谅他们也不会有反击的机会。
所以等得知民众大队正在朝漳河行来的时候,高起潜一声令下,便率领着麾下的官兵直接朝着民众来的方向迎了上去,而他自认为这一次立功的时候到了,居然心情大好之下,不再坐在暖车之中,亲自骑上了一匹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顶着北风,朝着刑天军行来的方向迎去。
可是等他骑着马走了不远,便立即后悔了自己的决定,这天气也太他娘的冷了吧!这风吹到脸上,如同刀割的一般疼,浑身直打哆嗦,即便是围着水貂皮的围脖,还是感觉到凉风一股股的朝脖子里面钻,而且身上里面穿的小鹿皮的马甲,也似乎抵御不了这种寒冷,于是他赶紧又传令下去,把他的暖车赶上来,翻身下马,一头钻入到了生着炭盆的暖车之中,让大军继续朝前行进。
夜不收来来往往的不断的传递着前方的消息,一队夜不收回来之后告诉高起潜,刑天贼护送的十万民众,已经距离他们只有五里多远了,但是这些北地民众们在刑天贼的指挥下,已经停了下来,围在一个叫南营村的地方,开始疯狂的就地挖沟筑墙,似乎想要在这里据守。
高起潜听罢之后尖着嗓子用太监特有的那种阴郁的声音冷笑道:“他们不停下又有什么办法?哼哼!居然想要依靠一个小小的村子,就想要拒止我朝廷大军!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传令下去,不要给他们太多的时间,直接包围他们,本监要一鼓拿下这些贼人还有这些通贼的刁民们!”
而随军的诸将们这会儿也都一个个腆胸叠肚的坐在马背上,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虽然他们不敢跟鞑子兵死战,同时也害怕比鞑子还厉害的刑天军,可是这一次他们要对付的却是一支兵力远逊于他们的刑天贼军,所以他们觉得这一下没什么好怕的了,以他们的兵力即便是堆也能堆死这些贼兵们了,所以一个个装出了很好战一般,催促着麾下的兵将加快速度赶往贼军所在之处,不过下面的兵将们倒是有点堵心,觉得上峰这么做,实在是够缺德的,刑天军前些天还帮着他们打鞑子,现在他们不去打鞑子也就罢了,却要来抄刑天军的后路,这种事真不是人干的事情,所以士气却并不是很高涨,走起路来,也快不起来。
这已经是官军军将们的一种通病了,当遇上难啃的骨头的时候,他们便集体失声,能躲则躲谁也不肯卖命,可是一旦要是遇上了弱于他们的敌人的时候,他们便一个个表现出了极度的好战,生怕捞不到功劳,现在的这帮军将们便正是如此,一个个像是闻到了血的苍蝇一般,只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跑到前面去捞便宜。
这一次官军的行动表现出了出奇的迅速,五里地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便赶到了南营村外围,而当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却都惊讶的差点掉了一地的下巴,他们本来以为到这里应该看到的景象是一大堆乱糟糟的难民惊慌失措的挤成一团,等着他们来收拾,这里也应该是个一马平川的小村子,可是当他们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事情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道道似乎刚刚开挖出来的沟壕,一道道亮晶晶似乎冰冻的矮墙,东西北三面的土地被挖的坑坑洼洼,根本不适合进攻,整个南营村似乎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座兵堡一般,真令这些明军兵将们不敢相信,在两三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一个一马平川的小村子。
高起潜缩着脖子从暖车之中钻出来,远远的朝着南营村方向望去,当看到眼前出现的这一幕的时候,也暗自吃了一惊,这同样也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他怎么也想不通,刑天贼们怎么用这么短的时间把这里搞成了这幅德行,近十万民众怎么就可能迅速的被他们组织起来,完成了一个这样的防御工程,他孰知刑天军的兵将们这些年来,为了和官军对抗,时常都会组织老百姓疏散抑或是帮助刑天军构筑工事,这些年来在这方面刑天军的军将们早已是积累起来了十分丰富的动员百姓和组织百姓的经验,这才几乎用一种让人无法相信的速度完成了这一切。
而这个时候南营村御守工程还不算彻底结束,只是看到了官军大军到来之后,在营地外面施工的民众才在刑天军兵将们的招呼下,开始有序的撤入到了营盘之中,不多时营外便变得空旷了起来,仅剩下了缓步撤退的刑天军的游骑。
看罢这一切高起潜并未就此担心什么,虽然这支刑天贼组织能力令人诧异,可是毕竟双方力量比在这里放着,对面虽然人数很多,可是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民众,根本都是泥腿子,不可能有和他麾下这些关宁兵对战的能力,而这里唯一可以和他麾下关宁军对抗的也不过仅仅只有两三千人左右的刑天军的贼人们,不论是兵力上还是装备上,似乎他都稳操胜券。
“哼!困兽犹斗!本监倒是要看看这些贼人们到底能靠着这些东西撑多长时间!来人,传令下去,将此地包围,不得放过一个贼人!”高起潜冷笑着吩咐了下去,眼神中依旧是充满了不屑的神色。
随着高起潜一声令下,大批官军随即便展开,迅速的将南营村给包围了起来,而且将随军带来的大炮、火箭等物开始置于军前,作出了要攻击的准备。
正在营地南面集结兵将准备出战的刁正指着营外汇集而来的那些官军,一脸的轻蔑对手下兵将们吼道:“弟兄们也都看见了,这些该死的官军都是什么东西,高起潜这个阉臣是个什么东西,当今的朝廷又是什么东西!鞑子入寇一来,他们除了那个卢大人率领着宣大山西的兵将还敢跟鞑子一战之外,这些东西们却处处不敢跟鞑子交手,眼睁睁的看着鞑子在咱们大明境内肆虐,现在咱们大帅好不容易大败了鞑子,救出了这些百姓,可是这些官军却不去找鞑子拼命,反倒调集大军跑来对付咱们,真他娘的是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说是不是?”
刑天军的这些兵将们听罢之后一个个早就群情激奋到了极点了,随即便振臂高吼了起来:“是!这些都是王八蛋!……”顿时在南营村便响起了无数人的破口大骂之声。
刁正抬起手学着肖天健的动作,止住了兵将们的叫骂声之后,点点头接着吼道:“弟兄们!大帅令我等护送这些百姓回咱们辖地安置,朝廷官府非但不感激咱们,反倒是来找咱们的麻烦,我等定不能辜负了大帅所托!要知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用的上咱们的时候了!这些官军在咱们眼中算逑!要知道鞑子那么厉害,碰上咱们都只有掉头逃命的份!而这些官军碰上鞑子,却也只恨他们爹娘给他们少生了两条腿,就凭他们也想把咱们留在这儿!真他娘的是自不量力!别看他们人多了点,碰上咱们算他们倒霉!别忘了你们入军第一天,你们的军头告诉你们的那句话,刑天舞干戚……”
“猛志固常在……”两千多刑天军部众们在听到刁正这最后一声近乎于歇斯底里般的狂吼的时候,随即便再一次一起振臂狂吼了起来,两千多人的同声暴吼就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巨大的声波滚滚朝着四面八方传去。
村子周边的那些百姓们似乎也被刑天军部众们的勇气所感染,纷纷也跟着叫好了起来,就连刚刚被组织起来的那些配发了武器的民众们,也不少人跳着脚对管理他们的刑天军部众们求战,要求跟着刁正出去跟官军厮杀一番,往常他们只要听说官军要从他们家附近过,就立即都撒丫子逃跑,真真的被官军祸害的不轻,早就一个个憋了一肚子火,今天抄家伙了,自然也想要拼一把,不过这种要求自然是被管带他们的那些刑天军部众们给拒绝了,这帮家伙没有经过训练,带他们上阵只能添乱,让他们去送死,反倒是让他们留在这里,还能起到一些作用。
当然刑天军兵将们的吼声也传到了周边官军的耳中,让不少官兵都为之有些侧目,他们有点想不通这些刑天贼是不是吃错药了,明明看着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地,却还这么嚣张,有些军官们干脆就冷笑着带着一脸轻蔑的表情朝南营村望去,和手下们指指点点的嘲讽着这些刑天军们。
第五十二章 临危不惧
刁正这个人之所以能被从一个辎兵提拔出来,现在成为了阎重喜的左右臂,当了一个副都统,凭的不是裙带关系抑或是迎奉拍马混出来的,此人算是有勇有谋的一个人,正儿八经是一个真正在血火之中锤炼出来的战将,不单单阵的时候勇猛异常,而且十分冷静沉着,也很善于在战争之中学习,平时打仗的时候就以足智多谋著称,这也是此次肖天健将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的原因,就是看重了他的冷静和机智。
而刁正做完了战前动员之后,却没有急于立即率部出营,去找官军拼命,而是下令部下先就地休息一下,令人把战饭送过来,令手下人先饱餐一顿。
这一次他调集了麾下两千余人,其余的几百人则以队为单位,分派到了其它三面,每个队将再分帅一批刚刚抽选出来的辅兵,各自负责一个守御一个方向,而这剩下的两千余人则跟着他作为突击力量使用,准备拉出去跟官军野战。
至于官军那边,到了地方之后也着实很忙,他们纷纷将随军携带的火炮都拉出来,摆置在了军前,各种一窝蜂火箭也被抬出来架设了起来,毕竟他们都是关外兵马,不论是装备质量还是训练质量都要比关内的一些官军要强一些,火力也足够的猛,如果刁正这个时候正迎其锋冲出去和他们酣战的话,便会遭到很大的伤亡,所以刁正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并不急于一时,而是先下令营中所有军民都就地躲入到挖出来的壕沟和矮墙下面,先让官军那边发动攻势,然后寻求机会再发动突击。
而官军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是不会等着刑天军出去跟他们决战的,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官军便在营外周边布置好了火炮和火箭等物,高起潜这会儿也顾不寒风刺骨了,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骑了一匹好马,意气风发的审视了一下麾下官兵的布置,看到各种准备已经基本到位之后,便将手朝前一挥尖着嗓子叫道:“给本监开始进攻!”
随着高起潜中军令旗挥舞,战鼓声响起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各部官兵炮手还有那些操作火箭的兵卒们纷纷兴奋的开始点炮的点炮,点火箭的点火箭。
只听瞬间南营村一带便如同开锅了一般,炮声连成片的轰鸣了起来,大批火箭如同飞鸦一般,从地面冒着火腾空而起,转瞬之间遮天蔽日一般的便朝着南营村大营飞了过去,各种炮弹也疾飞而去,重重的砸向了南营村大营。
顿时南营村之中便扬起了一团团的尘土,炮弹重重的砸在了营地之中,一时间打得灰石乱飞了起来,不过幸好刁正赶在官军来之前,在营地内外挖了不少的沟壕又筑起了一道道的土墙,使得这些官军的炮弹落入营中之后,不能跳起继续朝前飞,纷纷被土墙所阻,而且土墙又浇了水,结成了冰,变得异常的坚固,一般炮弹打中土墙之后,无法击毁土墙,往往在土墙砸的冰土乱飞,留下一个坑。
但是官军之中毕竟是关宁军,他们装备的火炮可是有一些是红夷大炮的,两千多斤的红夷大炮开火,威力却非常巨大,明军炮手为了加强火力,除了在炮膛里面塞一个大炮弹之外,还要塞入一些小的炮弹,一打就是一片,炮弹蹦跳着落地之后一旦落入人群,便会造成很大的杀伤,同时那颗大炮弹一旦击中土墙,即便是冰冻土墙也架不住,当即便被轰塌下去,往往躲在土墙后面的军民便会被轰飞出去,死的惨不忍睹。
毕竟营中多为百姓,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炮弹不断的落下,再加火箭更是跟雨点般的洒落下来,不时会有人中弹被撕成碎片,抑或是中箭惨叫着扑倒,顿时营地之中便发出了一片惊呼惨叫还有大哭的声音,一些胆子小的民众当即便跳起来想要逃到安全的地方,结果是此时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供他们托庇,跳起来的民众不少人都当即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箭射翻在地,白白成了牺牲品。
官兵可管不着你是刑天军还是普通百姓,他们执行的是无差别对待,一开始就想要一下把这些刑天军还有百姓打垮打散,好让他们毫不费力的攻入营中。
看着惊慌失措的民众,一些刑天军兵将们狂吼着令他们避到土墙下面抑或是跳入壕沟之中,一些兵卒扑出去将跳起来的民众再按回到土墙抑或是壕沟之中,大骂他们愚蠢,一时间到处都是一片刑天军兵将们的喝骂之声。
不过这种骂是对百姓们好,百姓们也理解他们,经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百姓也发现躲在土墙下面抑或是壕沟之中安全许多,于是便纷纷都安定了下来,再也不敢随便的跳出去了,如此一来,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南营村并没有就如同官军所想的那样大乱起来,反倒是变得开始稳定了下来,在铺天盖地的火箭和炮弹之下,官兵逐渐的反倒看不到营中出现人的踪影了。
也就是一刻钟不到,整个营地之中到处都铺了一层的火箭,地面如同突然间长出了一层箭支一般,土墙,树木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一些伤者在发出着惨叫之声,还有女人们的哭声也会时不时的传出营盘,整个南营村在官军这样攻击之下,仿佛突然间变成了死地一般。
高起潜得意洋洋的看着南营村的情况,欣赏着这种火炮还有大批的火箭所展现出的壮观场景,当看到南营村毫无动静的时候,他得意的对跟着他的一个军将问道:“我大军火器果真厉害,这一下不会把营中的贼军还有民众都给打死了!”
这个军将一脸献媚的笑容赶紧躬身答道:“回高大监的话,刑天军鼠辈们岂是咱们的对手,今日有高大监在此督战,军中将士们无不奋勇,贼军岂能架得住这般的场面,定是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了!高大监此时只要一声令下,万军一起进攻,定能立即将其荡平!”
高起潜尖利的大笑了起来:“哈哈!那还等什么?开始攻击!本监要一举荡平这伙贼寇!将这些被贼寇所挟的民众救出来!”
持续了好一阵的炮击还有火箭逐渐的停止了下来,虽说红夷炮很是厉害,但是散热却成问题,不能持续的连续发射很多炮弹,打几炮之后就要停下来等待炮身冷却,否则的话就很容易引起火药自燃,而且官军的红夷大炮没有使用定装的布包药包,一旦炮膛过热抑或是少有一点火星,便会引起自燃,所以官军炮手要很是小心一些,以免造成自伤,至于火箭没有这种问题,但是却存在一个飞行不太稳定的问题,一旦官兵开始进攻的话,他们就不敢再施放火箭了,否则的话一个搞不好,射不中敌人,反倒把自己人从背后给射趴下了。
大批官军得令之后,便立即持盾持枪,抑或是端着三眼铳、弓箭等物出列,开始在南营村营外列阵,随着高起潜一声令下,令旗挥舞之中,官兵们也齐声高喊着“杀贼……万胜……”开始朝着南营村挺进。
官军的战法说起来也就这么一套,最前排的是掂着三眼铳抑或是少量鸟铳的火铳手还有弓箭手,随后是刀牌手压阵,后面跟着的是披甲的持长枪的步兵,先以弓箭手火铳手来打击敌人,然后以刀牌手协同枪兵发动冲击,和鞑子兵所用的战术没有本质的区别,只是多用了一些火铳罢了,可是同样的战术,一旦碰了鞑子,往往因为明军兵将贪生怕死,不敢拼命,结果会被鞑子兵给打得大败,而今天他们看来,这种危险似乎不存在,毕竟敌人数量太少,他们还有大批骑兵在后压阵,这一仗怎么打,看起来都应该是他们赢定了,所以一个个明军兵将们虎视眈眈的盯着刑天军的大营,士气颇高的朝前推进了过去。
而南营村的营盘之中这会儿却鸦雀无声,那些紧张到了极点的新选出来的辅兵们一个个都手心出满了汗,有些哆哆嗦嗦的躲在外围的土墙后面,有点不知所措,而他们身边往往都蹲着一个或者几个刑天军的兵将,不断的安慰着他们,让他们不必害怕,等一下听他们的招呼,再起身跟官军开打。
这些刑天军的兵卒们其中多为火铳手,一个个面沉如水仿佛跟没事人一般,甚至有些人脸还挂着一丝笑容,仔细的检查擦拭着手中的自生火铳,最后检查一下自生火铳的燧石,开始有条不紊的将弹药装填到了火铳之中,用力的以搠杖将弹药捣实,用小锥子在火门处捣一下,轻拍一下铳身使得火药倾出火门一点,进入到药池之中,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每一个方向刁正安排了一百五十名火铳手,这些火铳手都被分成三排,分组进行轮射,虽然火力算不密集,兵力也显得单薄,但是这三个方向外面几十步内都被挖的坑坑洼洼,官军想要靠近最外围的这道矮墙,是无法使用橹车这样的攻具的,再加临时拼凑起来的一大批持弓的辅兵们,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了。
倒是南面的官军因为地势的原因,集中起来的最多,想要以南面为突破口,杀入刑天军的营盘之中,派出的官军层层叠叠十分的厚实,高起潜下定决心,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场战事,将这批贼军给剿灭在这里,完成圣给他的这项任务,只要夺回这些民众,至于死多少民众,对他来说都不算是什么,死的越多反倒越好,刚好可以拿他们的人头充作贼军的人头来邀功,所以他在审视了地形之后,将主力都集中在了南面,以期能一举攻克这个南营村。
第五十三章 急促射
“副都统!官军进入到三百步了!炮兵是不是该准备动手了?”一个军官对坐在一道矮墙下面的刁正问道。
刁正晃了晃脑袋,把铁盔上还有肩膀上落下的那些灰土抖落下去,刚才官军一通炮轰,他附近的一段矮墙被轰塌了,险一些把他给埋在了土里面,还杀伤了他手下三个近卫,不过刁正却没有受伤。
刁正伸头朝外面望了一下道:“不急!咱们的炮小,也没有官军多,这会儿先不要暴露实力!要不然即便是一齐开火,也打不死多少官兵,还是放近点再打,这样给既能多杀点官兵,又能给我们抢点冲出去列阵的时间!传令下去,让他们准备吧!都装填葡萄弹,一会儿集火发射,给官军来个狠的!另外其余的弟兄也开始准备,把霹雳弹准备好!选一百决死之士多带霹雳弹!一会儿跟我一起,把这伙官军给彻底打垮!
各连各队的军将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们只有这一次打垮官军的机会,一旦出去,不许顾及伤亡,跟我结阵朝前猛攻,务求一次就攻入敌军中军,尽可能的纠缠住官军,不给他们发炮的机会!否则的话我们没机会再来一次!都记清楚了吗?谁要是临阵给我尿裤子,就别怪我姓刁的不认识他!
另外传令,自我一降,不管是谁,只要发现有人临阵试图脱逃,抑或是乱了阵脚,皆可将其当场格杀!此战出去,要给我人人带伤!凡是战后发现后背有伤者,皆立杀无赦!传令吧!”刁正搓了搓有点冻麻了的手,用一根布条将自己的那把锋利的腰刀用力的绑在了手上,除非他的胳膊被打断了,否则的话这把刀便不会离开他的手。
传令兵当即便将刁正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不少军官还有刀牌手也有样学样,用随身带的布条将单刀用力的绑在了右手上,缠的是结结实实,做好了死拼到底的准备。
同时也有一百来个自愿要当死士的兵卒身披重甲在矮墙下集结在了一起,他们每个人都身穿了两件铁甲,几乎将他们包成了移动的活坦克,一般的弓箭很难射伤他们,而且这些死士多为军中最强壮之人,另外有人搜集了军中的霹雳弹交给了他们,每个人都携带了至少四五个霹雳弹,人手准备好了一个火折子,同时在腰间还配上了一把近战用的单刀,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神色。
刑天军遇上巨战的时候往往会使用敢死之士进行反冲锋,这已经成为了惯例,凡是敢死之士战死沙场,事后军中给予他们家人的抚恤往往要多出一倍,同时活着回来的敢死之士今后提拔也要比普通兵卒快许多,所以军中兵卒很多都愿意充当决死之士,这命拼了也觉得很值得,这一次刁正为了保证一战打败高起潜所率的官军,再一次提前抽选出了一百决死士,提前便做好了准备。
官军还在趾高气扬的不断朝着刑天军营盘逼来,在他们面前这些被官军大炮轰的残破的营盘之中除了能看到一些长枪和旗幡在晃动之外,基本上见不到几个人影,整个刑天军的营盘都显得很是沉默,有经验的兵将多少觉得这种情况有点异常,于是内心有些紧张,但是绝大多数官兵却认为贼军这会儿已经被刚才官军的那通大炮和火箭的猛轰之下,已经吓破了胆子,不敢出来迎战了,甚至可能已经被轰死和射杀了大部,所以倒是显得很轻松。
“二百步了!可以用炮干他们了!”一个营属炮队的军官对刁正请示到,这会儿的他急得有点冒汗了。
刁正伸头看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一咬牙大声下令道:“干吧!三轮急促射!给我狠狠的打!其余人准备跟我出去!”
炮队军官当即便蹦起来狂吼了一声道:“推炮!打!”
在刑天军矮墙的一个个缺口处,早已准备妥当的那些炮手们一个个立即蹦起来奋力的将炮架推到了矮墙豁口处,当初他们挖壕筑墙的时候,炮队的军官们便指挥着那些民壮故意在一些矮墙处留好了缺口,远看似乎是矮墙没有能及时完工一般,显得有点破烂,在经了官军一通炮击之后,更是显得这一段南面的矮墙破烂了许多,但是实质上这些豁口却是给三磅炮预留的阵位。
一门门三磅炮随即便出现在了这些豁口之处,整整近二十门三磅炮的黑洞洞的炮口迅速的齐齐指向了对面涌来的那些大队官军。
官兵们突然之间看到敌营处有了动静,当看到一门门大炮的炮口突然出现的时候,许多走在前面的火铳手弓箭手们都吓了个半死,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脚步,顿时使得官军进攻队阵为之一遏,显得有点乱了起来。
大多数官兵没有想到贼军居然有这么多火炮,而且刚才挨炮的时候,贼军居然沉住气愣是不让这些大炮发炮还击,死死的憋到现在才冒头,二百步不到的距离,正是大炮发威的时候,这一点作为明军官兵的他们是知道的,于是不少人都有点慌神。
而随军的把总千总们也都意识到坏事了,可是事已至此,跑是不成的,后面有高起潜这个总监军盯着,他们谁要是临阵脱逃的话,回去肯定是讨不了好的,所以这些军将们唯有硬着头皮,大声呼喝着手下加快速度冲上去,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但是这会儿官军后面的炮手们却看不到这一幕的出现,一个个一边等着他们的大炮降温,一边看热闹一般的看着大队官军压上去,还不住的在后面跳脚呐喊给这些官兵助威,殊不知这会儿他们的那些所谓的袍泽们已经到了生死一线了。
三磅炮被推到位之后这样的距离下炮口放平打就是了,基本上不需要怎么瞄准,因为在整个正面上,到处都是官兵,而且他们装填的也是葡萄弹,随便打到哪儿都能轰死不少的官兵,加上他们推炮出来之前,早已完成了装填,炮队军官当即便狂吼道:“发炮!”
二十门三磅炮几乎同时喷出了火焰,地面甚至都随之猛的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传出了一片轰鸣之声,在刑天军的矮墙处迅速的便腾起了一团有一团的浓烈的青烟。
葡萄弹其实就是大颗粒的散弹,提前被包裹好,有点像是葡萄串一般,在装入葡萄弹之前,为了保证炮膛的气密性,还要在炮膛内预先压入一颗包裹着麻布的三磅实心弹,一旦开火,中近距离下威力奇大。
每包葡萄弹都有四五十颗超过拇指大小的铅丸,二十门炮一齐开火一下就是近千颗铅弹一起飞出去,而且这些炮预先都设定了各自开炮的角度,所以一旦开火几乎在整个防线的正面上没有死角可言,这些炮子几乎如同一把超级大扫帚一般,横扫过了整个战场的正面。
走在最前面的官兵火铳手和弓箭手们可就惨了,一个个当即便满身喷血,狂声惨叫着便被打得倒飞起来,重重的摔翻在了地上,中弹者满身都是血窟窿,许多人倒地之前便被打断了气,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就连几个押队的把总也当即中弹成了牺牲品,一下便被打翻了百多人以上,而且那些实心大炮弹还余势不减的蹦跳着在人群之中前进,在官军的兵阵之中开出一条条的血胡同,沿途所过之处的官兵粘住就死,碰上便伤,一下倒下了不少。
时代进入到了火器时代之后,旧式的密集战阵进攻队形便已经不合适了,作为进攻方的官军如果采取松散的进攻队形的话,那么这一次散弹齐射对于他们来说杀伤会小的多,可是这些关宁军没正儿八经的对付过刑天军,所以即便是主帅高起潜也不了解刑天军的真实战斗力和装备水平,所以他们轻敌之下,采取了密集队列推进,结果正好成了刑天军炮击的极好的靶子。
“装弹!快点装弹,急促射!快!”炮队军官根本不去看对面这一轮炮击的效果如何,一排炮放罢之后便跳着脚的狂吼了起来。
炮队的炮手们也不去多看对面的战果,总之这一炮过去,肯定落不到空地里,铁定会有不少官军倒霉,所以他们只需要尽快完成复装,再次开炮既可。
急促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发射,所以按照条例早有炮手抓着清膛的炮刷做好了准备,炮声一落不待硝烟散去,他们便冲上去把炮刷捅入到了炮膛之中,来回两下便擦净了炮膛,另外有炮手早已捧着包好的药包等在了炮口处,一把便将药包填入到了炮膛之中,接着装弹手便将实心弹装入了炮膛,有炮手立即补位上去,用炮杆用力的将炮弹和药包使劲的捣入到炮膛最深处……
总之所有炮手几乎将平时训练的最好成绩都发挥了出来,动作快的令人目不暇接,相互之间配合无间,几乎像是变戏法一般的便迅速的完成了重新装填。
“装填完毕……装填完毕……”在防线上立即响起了一连串炮长们的吼声。
“发炮!”炮队军官当即将小红旗再一次奋力挥了下去,大地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三轮急促射几乎是没有做什么间隔,便接连打响,本来官军挨了第一轮齐射之后,有军将还狂吼着指挥官军继续冲锋,在他们印象之中,贼军使用的也是轻型的红夷炮,装填很是缓慢,趁着贼军重新装填的机会,他们便可以冲入到弓箭手发射的距离内,甚至可能会让贼军来不及再次开炮,他们便冲到贼军矮墙处,不给贼军再次发炮的机会。
可是他们这次有错了,刑天军炮手重新装填的速度比他们认知之中的重新装填的速度至少要快上三倍以上,不等他们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发动冲锋,第二轮齐射便又开始了。
这一下又是上百官兵被打翻在地,官兵们刚刚拔腿要冲锋,没跑出几步,便跟撞到了墙上一般,成排的倒撞了回去,那些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官兵倒飞的时候,身上喷射着血雾,不少人落地便死透了,即便是没死的,也躺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发出非人一般的惨嚎之声。
(第二更!争取万字更新!)
第五十四章 逆攻
这一下官兵连带着他们的军将都吓傻了,搞不清贼军怎么可能装填的这么快,甚至于快赶上他们弗朗机炮的装填速度了,而且威力大的吓人,这一下官军队阵算是开始乱套了,一些官兵不想被轰死,掉头便跑,一头撞到了后面的队阵之中,登时把后面的队形也冲乱了,弓箭手、火铳手和刀牌手长枪手混杂在了一起,一时间到处都是叫骂之声,军将们眼看不妙,赶紧约束手下的兵卒们,令其不得后退。
可是不多会儿时间不等官军再次稳住神,刑天军第三轮炮击便又到了,这一下官军再也撑不住了,顿时彻底乱了套,所有兵将都乱哄哄的挤在一起,后面的要前进,前面的要后退,军令这会儿已经发挥不了多少作用了。
也难怪这些当兵的不干,他们是来打顺风仗的,如果能打赢的话,还无妨,可是平日里军将们贪墨他们的军饷,克扣他们的口粮,让他们拼命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干的,何况当兵的也知道刑天军这次不是他们的死敌,人家不久前还在巨鹿救援过卢督臣麾下的宣大山西兵马,应该算是他们的友军,而且人家还拼死拼活的去内丘跟鞑子军死战了一场,救回了这么多大明的老百姓,有良心的官兵其实并不恨这些刑天军,当高起潜催命一般的催着他们来堵截刑天军还有这些南下的难民的时候,他们中便有不少人暗中大骂朝廷吃人饭不干人事,现在当受到了刑天军猛烈的打击之后,顿时有些当兵的便不干了,去高起潜他娘的,去朝廷他娘的,这活老子不干了,跑吧!
所以官军一下便大乱了起来,乱哄哄的挤做了一团,而就在这个时候,刁正蹦起来左手持盾,右手持刀狂吼了一声道:“弟兄们,列阵!杀呀!”
从一处处矮墙后面,黑衣黑甲的刑天军兵将们如同铁流一般的开始涌了出来,一面面刑天军的旗幡也被高举了起来,兵卒们在各面认旗的引领下跃出了矮墙,迅速的开始在营外集结了起来。
刑天军例行的长时间的队列操练在这个时候效果彻底彰显了出来,一次次紧急集合的训练效果也显现了出来,大批刑天军兵将们冲出来之后,并不自乱阵脚,而是紧跟着他们的什长、队将、连长的认旗迅速的集结,只听得一片口令之声在阵前响起,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一个刑天军特有的方阵便迅速的被一个个兵将们组成了起来。
这一次刁正也不在阵中指挥了,直接站在了队列最前面,把手中雪亮的大刀朝前一挥,大吼道:“保持队型,跑步前进!追上他们给老子杀!”
两千部卒齐声大吼一声:“杀……”随即便紧跟着刁正,一个个都大踏步的朝着官军冲了上去。
如果换作是另外任何一支军队的话,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跑步前进的同时,还要保持队列的工整,对于那些军队来说,是一件几乎无法想象同时也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换到了刑天军身上,却能做到这一点,至于原因不用解释,总之两千人的军阵,居然以跑步的动作,整体开始迅速的推进而去。
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对面那些看到这一幕的官军们都惊呆了,他们想不出刑天贼是用什么方法做到这一点的,但是他们知道如果让他们做同样的举动的话,那是痴心妄想,这一下两方的强弱便立即高下立判,许多官军都顿时更加仓惶了起来,一时间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起潜本来心情是非常非常好的,满脸带着笑意,趾高气扬的骑在马背上,好像这个时候他已经是稳操胜券,大有一副名将的风范,仿佛挥鞭之下,大有纵横天下无人能敌的气象,但是当阵前第一轮炮声传来的时候,他的笑容便有点僵化在了他那张因为不怎么经历风霜而显得有些细皮嫩肉的白脸上。
“这……这贼军怎么有炮?”高起潜一时间有点回不过来神,居然冷不丁的问出了这么一句没营养的问话。
这个时候他帐下的一个中军官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答道:“启禀高公,夜不收昨日来报的时候,便提起过说贼军此行带的有些炮!”
高起潜这个气呀!他一是为自己问的这个愚蠢的问题生气,二是气的这厮没有眼色,这么回答好像是直指他这个主帅没有仔细听夜不收传回来的军情一般,于是他顿时换上了一脸阴郁的神色,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而那个中军官也似乎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一窝脖便退了下去,屁也不敢再放一个了。
虽说刑天军有炮,但是高起潜还是没有感到太过紧张,毕竟兵力在这儿放着嘛!而且他麾下的官军大炮比刑天军要更多许多,大不了对着轰就是了,不信打不过这些贼军。
所以他没有表态,只是静观战事的进行,看着队形有点乱的官军,脸上的阴郁更是加重了几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高起潜的嘴巴微微张开了,眼珠也瞪大了,无须的白脸也显得有点更白了,阴郁的表情换上了一种震惊甚至有点恐惧的神情。
刑天军的兵将变戏法一般的先是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率连续打了三轮炮,紧接着便又变戏法一般的跃出营盘,迅速的组成了一个大阵,随即又以一种不可能的方式结阵快速推进,一切都超出了高起潜对战阵的认知,这仗怎么打成了这样?这是高起潜乃至在中军观阵的众多官军军将们同时闪过的念头。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让他们能够接受了,只见得这支刑天军的兵将们结阵快速推进到了混乱的官军队阵的六七十步的距离下,官军方面的一些操神机弩的官军还有持三眼铳火铳的官兵,在刑天军的威压之下,心神慌乱的早早便开始乱哄哄的发火的发火,放箭的放箭,一时间官军阵前倒是打得乒乒嘭嘭的非常热闹,而且腾起了一片的硝烟,可是这样却丝毫没有阻挡刑天军靠近他们的步伐,刑天军继续保持着队形,冒着官军打来的这些铳矢,继续推进者,不是他们没有伤亡,毕竟他们也是人,被打中要害的时候也会疼,也会流血,也会死去,可是刑天军严格的训练效果这会儿被体现了出来,当每有一个兵卒中弹或者中箭倒下之后,后面的兵卒便会立即接替他们的位置,补位上来继续前进,而这个时候伤亡是难以避免的,临时救援伤亡的将士也不现实,倒下的就地留在了那里,大队兵将继续前进。
更何况这种伤亡比起刚才刑天军炮击官军的时候,要小的太多,兵将们这会儿最起码都穿着两身甲胄,这么远的距离下,官兵发出的铳弹和弩箭,只要不命中面门,几乎都无法伤害到他们,所以只有极少数几个刑天军的兵卒倒下了,大部分兵卒身上挂了一些弩箭,却跟没事人一般的继续跑步前进着,整个刑天军的兵阵如同一座快速移动的堡垒一般,如墙一般的快速推进着,这对于官军来说,几乎让人绝望的想要崩溃。
可是这种推进当接近到官军六十步左右的时候总算是停止了下来,刁正把刀朝天一举,全军轰的一声便齐齐的停了下来,火铳手不用刁正去吩咐,便自有他们的军官指挥着作出了动作,一排排的火铳手们从肩膀上放下了已经提前装填好的自生火铳,将铳口放平了下来。
这一下官军热闹了起来,鸟铳厉害不厉害他们也是知道的,这玩意儿虽然炸膛的太多,但是只要用的好,六十步还是能打死人的,这么一大溜的贼兵都拿鸟铳指着他们,结果是什么他们也知道,于是许多官兵吓得腿软了起来,更是疯狂的想要后退,抑或是要放箭提前阻止贼军朝他们开火。
只见一溜的闪光在刑天军阵前闪烁了起来,接着便是一片爆豆一般的铳声响起,硝烟弥漫的同时数百颗铳弹便飞入了官军阵中,转瞬之间官军之中便发出了一片惊呼惨嚎之声,一排官军来不及反应,便被打翻在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刑天军的火铳手一排接着一排的上前轮流齐射,官军这边则是一排接着一排的朝地上倒去。
关宁军虽然在几年前号称天下第一雄兵,可是到了这两年之后,已经彻底形成了军阀世家集团,战斗力也大不如从前了,别看曹文诏、祖宽、祖大乐等关宁名将当初率领关宁军在中原和山陕一带对付变民军表现的很是厉害,可是现在的关宁军已经烂了,军将们都怕自己的兵马损失太大,所以逢战不敢轻易与敌死战,一个个都抱着拥兵自重的想法,当兵的自然也就没了战斗力。
别看官军数量远超过刑天军许多,可是在刑天军这样犀利的打击之下,当死伤一大批官兵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便出现了溃乱的迹象。
眼看着自己的袍泽们不管是披甲的还是没披甲的,只要中弹,结果都只有一个,就是被打得皮开肉绽筋断骨折,喷着血倒下,什么棉甲、铁甲,在刑天军的铳弹面前,似乎都变成了摆设,如同纸糊的一般,哪怕就算是铁甲挡住了铳弹,但是刑天军的自生火铳口径远超过官军的鸟铳不少,铳弹质量也重过官军鸟铳不少,动能巨大,隔着铁甲,照样能把官军打得筋断骨折,吐血倒地,在这一短暂的接触战之下,战况可以说是一边倒的,官军这边成排的被撂翻在地,这一下可把官军们给吓疯了,被刑天军排枪齐射吓坏的官兵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后面跑,军将们即便是想要约束他们,也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力,随即整个官军步阵都开始陷入了混乱之中,如同决口的洪水一般,朝着后方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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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直扑中军
而与此同时南营村其它几个方向,此时也都传出了喊杀声还有成排的铳声,虽然高起潜以主力对南面发动进攻,但是其它三个方向的官军也同时发动了牵制性的佯攻,成批的官兵被派上战场,朝着南营村营垒攻去,不过因为地形的原因,他们不能有效的结成大阵,要不断的绕过一些土坑,方能接近刑天军的营垒。
如此一来便发挥不了官军兵力的优势了,同时也没法靠着人海战术压垮刑天军的营垒,更有不少倒霉的官兵不小心踏入到小土坑里面,顿时便被拧了脚脖子,疼得坐地上嗷嗷直骂,而这三个方向的刑天军守军数量也很少,在官兵开始进入到百步远的距离的时候,便开始了成排的齐射,每一排五十人,都尽可能的进行精确一些的瞄准,虽然这时候他们所用的自生火铳的精度在百步远打中敌人的概率跟中奖差不多,可是每一次齐射,还是多少可以放翻三五个官兵,使得官军进攻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翼翼,老远也放铳抑或是放箭试图压制刑天军的火铳手。
可是低矮的胸墙正好给刑天军部众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们短暂的露头标准放铳,便立即矮下身姿,开始重新装弹,对于官军打来的铳矢,几乎对他们构不成什么杀伤。
看着一排排刑天军的火铳兵有条不紊的放铳,而且表现的非常沉稳,这些辅兵们也都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开始有样学样的保持着镇定,只等着管带他们的刑天军军将们的命令,便起身放箭抑或是投梭枪之类的东西截击官军靠近。
官军就这么冒着刑天军火铳并不算密集的齐射,缓缓的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朝着刑天军的营垒靠近,但是等他们进入到五六十步的时候,此时刑天军的火铳手的射击精度就开始变得精准了许多,每一次排枪射出,几乎都能打翻十几个官兵,而官军的伤亡开始迅速的增长,不等他们靠近营垒,当兵的便开始承受不住压力,纷纷掉头撤了下去,反正他们是牵制佯攻,用不着拼命,真的要是攻到营垒前面的话,还不知道要被打死多少人呢!于是每个方向的官兵都丢下了几十具抑或是百余具尸体,落荒逃了回去,而后面的官军炮手们则又一次开始朝着刑天军营垒乱轰了起来,一时间又是砲石乱飞,火箭铺天盖地的洒落在了营垒之中。
官军这一次知道了刑天军“鸟铳”的厉害了,比起他们军中所装备的鸟铳,刑天军的“鸟铳”显然是要打的更远,威力更大,同时精度也更高一些,另一方面也基本上没有看到他们的“鸟铳”发生什么炸膛的事故,这样的威力可以说甚至堪比他们听说过的鲁密铳了,甚至于在精准方面还要远超过官军中极少的鲁密铳,真想不出刑天贼怎么获取到这么多的犀利火器的,而且这一次也证实了传言中刑天军非常厉害的传言,使得这些兴冲冲而来的官军军将们都有点泄气,一时间不太敢再派兵上去发动牵制性的进攻了。
而这些刑天军兵将看到官军不再进攻,而是又开始发炮放一窝蜂火箭,于是便都立即再次跳入壕中抑或是矮墙下面避弹,等着下一次官军再上来的时候出去收拾他们。
别看这几个方向的兵力十分薄弱,但是却给官军产生出了一种错觉,因为按照官军装备鸟铳的比例,刑天军能在一个方向集结起来几百杆鸟铳(刑天军装填速度快,所以给官军产生出一种错觉,觉得这里的刑天军火铳手数量远超过一百多人的数量)那么肯定这里还有不少刑天军兵将,以此地的地形还有他们的兵力来看,攻进去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于是乎他们也就停止了进攻,只等南面主力进攻得手之后,他们跟着再上了。
可是南面的的战况却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轻松,官军派出攻营的大批步卒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被刑天军给打了个屁滚尿流损失奇惨,这还不算,这伙刑天军居然在这样的兵力劣势之下,还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逆袭,组阵杀出了营垒,只朝着高起潜的中军大旗所在的位置攻杀了过去。
高起潜看着溃败下来的官军,心中既是生气又有点惊惧,他没想到本来被他认为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一场交战,却打成了这么一个德行,刑天贼的凶悍程度,远超过了他和手下这些将领们的预料,而且看架势这伙贼军兵力也远不止两三千人,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就集中起来两千兵将出来逆袭,对此他立即便将火撒到了夜不收的身上,下令将带回“错误消息”的那个夜不收把总给绑起来,等回头再论罪处置他。
高起潜这厮号称知兵,其实都是吹出来的罢了,他一个太监,以前守着朱由检这个太子,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抱住了朱由检这条粗腿罢了,这时候他本来是该想办法控制局面,可是他却反倒本末倒置的去找夜不收的麻烦去了,结果扭头过来才发现,此时刑天军的贼军们已经打垮了他派出去攻营的步军,杀得这数千步军横尸遍野,四散奔逃。
更让他惊惧的是到此这伙刑天贼似乎没有停下脚步撤回去的打算,反倒是加快的速度,撇开那些被打乱的官军步卒,直挺挺的便朝着他的中军大旗方向杀了过来。
“他……他们要做什么?疯了!简直是疯了!来人呀!快来人,派骑兵上去,拦下他们!不得让他们靠近!给我开炮!轰散他们!”高起潜似乎感觉到了这伙刑天贼的想法,察觉到他们来者不善,于是顿时有点慌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个军将对他叫道:“高大监,使不得呀!不能开炮!这会儿贼军和咱们的步卒尚纠缠在一起,开炮的话就会打到咱们的兵将的!”
高起潜一看可不是嘛!刑天军如同一个移动城堡一般,杀入了败退的步卒之中,许多官兵正在他们周边乱哄哄的挤成一团,开炮轰的话,以这时候大炮的精度,稍有不慎就把自己的兵将给轰杀了,这会儿他还没到黔驴技穷的程度,要是悍然下令开炮轰,用火箭射杀的话,一旦干翻了一帮自己这边的骄兵悍将们的话,他们搞不好当场就能给他高起潜来个大哗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高起潜赶紧下令派一队骑兵上去,侧击刑天军的队阵,牵制住他们,逼迫他们停下抑或是撤回营垒,这么一来,他便还有机会继续慢慢的跟刑天军磨,一直依靠着兵力的优势,磨死他们。
一队官军骑兵授命之后,当即便启动起来,开始催马朝着刑天军右翼方向奔驰了起来,想要圈到刑天军右翼,从侧翼打击刑天军,最好是能一下冲垮他们,这样一来这些刑天军深陷官军之中,便万难有逃回去的机会了。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却很骨感,高起潜的想法没什么错,可是他却不了解刑天军方阵的厉害之处,这支骑兵杀入战场之后,行动虽然也很果断,兵将表现的也很悍然,可惜的是刁正这支从晋南带出来的兵将,自生火铳的装备率极高,几乎占了七成左右,即便是刨去留守在营中的数百火铳手,带出来的这些兵将之中的自生火铳的装备率也超过了五成还多一些,而且刑天军步军方阵的火铳手均匀分布于四个阵角,根本没有太薄弱的方面,不管官军从哪个方向杀奔过来,他们都可以调动相当的火铳手对其进行反击。
眼看着一支官军骑兵从右翼出现,朝着自己右边杀了过来,刁正立即下令暂停前进,右翼火铳手开始待战,不多时右边的火铳手们便又开始了排枪齐射,而且这次对付骑兵他们用的是五段击,火铳的发射绵延更加密集,几乎一排枪响之后马上第二排枪便又会响起。
关宁军以铁骑著称,号称善于野战,可是今天碰上刑天军这种方阵,还是只有吃瘪的份,加上他们战意并不强烈,几排火铳打过去,他们便撂翻了上百匹的战马,惊得剩下的骑兵们拨马便跑,再也不敢去冒死冲阵了。
“废物!都是废物!这么一支贼军便挡不住!朝廷养活你们又有何用?你等食君俸禄,被朝廷供养着,就这点本事吗?”高起潜看到骑兵也被打散,于是怒不可遏的尖着嗓子骂了起来,这会儿他义正言辞,好像很正义一般,却忘了对付鞑子的时候,他干的那些龌龊事。
军将们脸上无光,但是也不敢顶撞高起潜,一个个不知道是冻得,还是气的,脸色都有点铁青,不过扭头一看,他们也有点慌神,因为刑天贼们这会儿刚刚打退那支骑兵,便再一次移动了起来,义无反顾一般的朝着他们中军位置杀了过来,沿途火铳手们在行进间还进行着一次次的发射,将阻在他们面前的官兵打散,似乎誓要打入官军的中军之中一般。
而且随着他们的攻进,官军又被溃兵一冲,一时间居然再也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兵马来阻截他们了,只见得大批溃乱的官兵在中军前面四处乱窜,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有被刑天贼不断的用鸟铳打,更是乱成了一锅粥,眼看着刑天军进攻的速度很快,距离他们中军位置越来越近了,这些陪同在高起潜左右的军将们都开始感到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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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分敌我
两万对两千,仗居然被打成了这德行,真是没脸见人了!这些刑天军也太厉害了!即便是他们这些关宁军见识过鞑子的厉害,但是和这伙刑天贼一比,还是有点不如他们,难不成这刑天贼比建奴还要凶吗?现在他们都想起了巨鹿之战和传闻中的内丘之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两战的传闻可能不假,这鞑子弄不好真是在刑天军手底下吃大苦头了,如此一来,他们打不过建奴军,那就更不会是这刑天贼的对手了。
这帮家伙们刚来时候的那种兴冲冲的心情,到了这会儿就如同跌入冰窖了一般,变得瓦凉瓦凉的了,虽然这伙刑天军兵力比起他们不多,但是刚才的照面,即便这些人是头猪,也看出来,这两千刑天军兵将是一支绝对的强兵,他们所用战法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新的战法,其配备的火铳更是犀利异常,输出的火力远超过官军这边所拥有的三眼铳、鸟铳以及弓弩等物,完全可以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性,而且在局部完全压制官军,再加刑天军兵将们十分悍勇,仿佛是一群不要命的野兽一般,不知道疼,不知道怕,不惧生死,相较之下作为他们对手的官军方面的表现就太差了,往往一排铳弹打过,撂翻几个抑或是十几个官兵之后,成百甚至千的官兵便会立即掉头奔逃,战意全失,步卒挡不住他们,骑兵也是一样。
而且这伙贼人如同一座移动着的喷火坚堡一般,随时都会喷吐出烈焰,朝着四面发射铳弹,远的用鸟铳射杀,近的就有长枪兵和刀牌手不要命的拼杀,更如同一个长满刺的暴怒刺猬一般,让偌大的官军对他们无从下口。
更让官军憋屈的是这伙贼军还狡猾的厉害,似乎早已明白他们的弱点所在,始终都死死的咬着官军,和官军纠缠在一起,使得官军拥有的火炮还有火箭的优势因为投鼠忌器,不敢发射,一时间战况在官军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居然呈现出朝刑天军一边倒的状态。
官军兵力众多,兵阵也看似很厚实,可是刁正所率的这伙刑天军的兵将们,却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下便深深的刺入到了官军阵中,什么火炮、火箭,要么一开火两边的人一块儿打,要么就干瞪眼没法开火,就这么刁正率领着麾下的兵将们一刻不停的朝着高起潜中军大旗的位置突进,凡是有官兵来阻截,无一例外的被刑天军的火铳手用排枪打翻在地,其余的则立即哄堂大散。
高起潜这样的怕死鬼,在列阵观战的时候,当然不会把自己放到太靠前的位置,而且他的标营环侍于其左右,前方也排布有三千精兵。
可是这些考虑,到了这会儿,似乎显得都有点苍白,在刁正的犀利突击之下,先是进攻的官军被打垮,接着阻截的骑兵被打退,进而阻路的两支官军也很快被突破,似乎任何东西都挡不住这支刑天军要突入到高起潜的中军之中。
无数官兵围在这支刑天军周边大呼小叫,想冲去可是劈面就是一排铳弹打来,刚刚鼓起的勇气便立即被打得烟消云散,利马连滚带爬的退到了远处。
所有官军的军将们这会儿都有点懵了,他们见识过鞑子的凶厉,可是今天看罢了刑天军的凶悍之后,才发现刑天军居然比起鞑子有过之而不及,这不要命一般的打法,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于是一个个都开始心虚了起来。
这个时候倒是也有明白人存在,有一个游击扑到高起潜马前,对高起潜叫道:“启禀高公,这么打不是办法呀!还是速速将贼军周边的官军撤离,腾出地方速速用大炮轰散贼军才为策!”
可是一听这个游击的话,立即便有人反对,现在这么多人还堵不住这支贼军朝中军杀来,一旦把阻路的官军散开的话,贼军岂不更是要飞扑到了中军了吗?听着周边的军将们惊慌失措七嘴八舌的叫喊声,高起潜的脸色更白了许多,这些军将们的话似乎都有道理,可是到底听谁的他也不知道,总之他已经彻底看明白了,这些官军实在是不可用,而这支贼军摆明了就是奔着他来的,想要给他来个擒贼先擒王,而且看架势他们这么做不是没有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成功。
到了这会儿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让堵路的官军散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都散开贼军岂不冲过来的更快了吗?这岂不是等于自毁武功乎?用大炮轰却是必须的,至于误伤多少官兵倒是其次,只要能轰散这伙贼军就成!
“都给本监闭嘴!传令下去,调转炮口给本监点炮轰杀这些贼军,用一窝蜂火箭射!总之不许他们再前进一步!”高起潜用尖刻的声调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声音都有点尖利的变了声调。
“可是高公!前面还有不少咱们的官兵呀!”有人立即惊呼道。
高起潜用阴冷的眼神扫了一下惊叫的那个游击,顿时让那个游击背一阵的发寒,要是得罪了这个死太监的话,真是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于是他立即便一窝脖,退到了一旁,再也不敢说话了。
当高起潜的命令传下之后,炮手们还有管发射火箭的那些官兵们也都有点傻眼,这会儿战场乱的跟牛毛一样,他们虽然看得到贼军的位置,可是在贼军的周边却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自己人,开炮?开什么玩笑?这炮弹要是打过去的话,岂不是要先打死自己人了吗?一时间炮手们都有点发呆,不敢听令去点炮,只是死命的不停的抬着死沉死沉的炮架,调整大炮的炮口,却一个个干瞪眼不敢发炮,至于那些操作火箭的官兵就更不用说了,明军的一窝蜂是覆盖性的武器,火箭飞出去能飞到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靠的就是以量取胜,这场面要是放箭的话,猪头也想得出来估摸着射死的官兵肯定会比射死的贼军还要多,放箭?开玩笑!谁要是放箭的话,回头不被那些挨了箭的袍泽给活剥了都是轻的!
高起潜下令半晌却没听到炮响,也没见到大批火箭升空飞向刑天军,于是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哆嗦着连说:“反了!真是反了!连本监的军令难不成也不管用了吗?来人呀!去再传本监的军令,给本官发炮!快!”
当命令传下之后,指挥炮手和负责管一窝蜂火箭的那些军将们也都傻眼了,得罪同僚是一说,得罪高起潜的下场估摸着比得罪同僚的下场更惨,于是这帮人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得逼着手下的炮手们发炮抑或是死令兵卒点火放火箭。
到了这头,官兵即便是无奈也只能点火了,只听得一连串的炮声响起,大批火箭终于呼啸着飞了起来,各处炮阵还有一窝蜂火箭的地方都顿时硝烟弥漫,一支支火箭在天空中拉出了一道道的白烟,呼啸着飞到了战场,嗖嗖嗖的落入到了人群之中。
只听得顿时战场便响起了一片的惨呼和怒骂的声音,这个距离大炮想要准确曲射,越过自己官兵的头顶,准确的打到刑天军的兵阵之中,根本是不可能的,而明军炮手缺乏训练,这大炮打的就更没准了,能不炸膛说明他们干的就不错了,至于炮弹能不能准确命中目标,那就是老天爷负责的事情了,一通大炮轰响之后,几十枚炮弹便蹦蹦跳跳的闯入到了战场之中,立即在人群之中不分敌我开出了一条血路,可是倒霉的多为围在刑天军周边的官兵们,一下便被轰死了不少,只有几个炮弹冲破重重阻挡,撞入到了刑天军兵阵之中,顿时也在刑天军兵阵之中开出了一条条的血胡同。
炮弹沿途所过之处,不少两军兵将惨嚎着倒下,各个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肠破肚烂甚至是当场被炮弹撕碎,一个个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什么甲胄在炮弹面前都是纸糊的一般,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对人体的保护。
一个刑天军的兵卒是在一颗炮弹力尽的时候被跳起的炮弹击中了胸腹,可是炮弹这会儿也已经力尽,没有能当场将他撕成碎片或者打成两段,那颗沉重的炮弹就这么镶在了他的胸腹之中,顿时把他胸前的骨头全部打碎,内脏也搅得稀烂,这个兵卒大口的吐着血,里面还带着碎裂的内脏,几乎只是一瞬间便惨死于当场。
这样的打击顿时令刑天军阵型为之一乱,开始发生波动,刑天军军纪虽然森严,士卒虽然勇猛,可是他们也毕竟还是人,也知道害怕,当挨炮之后,想要他们对身边惨死的弟兄熟视无睹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有些兵卒便有点慌乱了起来。
甚至于有极个别的新兵实在是吓坏了,掉头便想跑,可是刁正在出发之前有令在线,临阵脱逃者无论官职,皆可就地处决,刚有几个被吓坏的兵卒要逃走,他们背后的兵将二话不说便将他们斩翻在地,军中军将们纷纷狂吼道:“不许乱!继续朝前冲,现在乱是在找死!大家全都要回不去!朝前冲才有活路!杀呀!刑天舞干戚……”
“猛志固常在……”大批刑天军的士卒听到军官的这声大吼之后,也再次振作起来,一起狂吼了起来,再一次鼓起勇气,如山一般猬集在一起,朝前冲了去。
第五十七章 奇迹
在这些军官们的吼声之中,刑天军稍有波动,便很快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恢复了阵型,这个时候满天都是乱飞的火箭,不少火箭嗖嗖嗖的落在了刑天军兵阵之中,噗噗噗的插在了兵将们的身,也好在刁正这一次出发之前,动用了几乎所有甲胄,做到了让兵将们人手两套甲胄在身,当火箭落下的时候,虽然射中不少的兵将,就连刁正也挨了几箭,可是这些箭支毕竟穿甲力度有限,多挂在了兵将的甲胄,伤亡倒不是太厉害,不过还是射倒了几十个兵将。
但是相对于刑天军,周围的那些官兵可就倒大霉了,这样的覆盖性的射击,对他们来说是不分敌我的,中箭的官兵比刑天军还要多,而且他们大部分多为一件棉甲,只有少量的官兵披着铁甲,火箭对他们的杀伤还要厉害许多,登时便有不少的官兵惨叫着破口大骂着倒在了地,他们当然知道这是谁下的命令了,不少中箭受伤的官兵躺在地立即便大骂起了高起潜这个阉货不是东西,连带他祖宗八代都捎带骂了几遍。
更多的官兵一看高起潜在这个时候连他们的性命都不要了,哪儿还肯继续围着刑天军死战呀!顿时便如同炸窝了一般,四面八方的便狂奔而去,而且有些人便跑边骂,声称谁要是还给这阉货拼命的话,就他娘的不是人养的,谁爱干谁干去!
高起潜满意的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这轮炮击还有火箭的覆盖效果奇佳,大批官军几乎是一瞬间便四散奔逃,令他眼前的视野一下便变得宽阔了许多,这一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刑天军的兵阵了,只是一点他不太满意,那就是官兵该跑的都跑了,刑天军却没有散开,却一如既往的继续保持着阵列,继续撒丫子朝着他的中军所在的位置喊杀震天的杀奔了过来。
要么怎么说了,太监就是太监,下面的没了,所以便把面的大头看的更重要了许多,眼见得刑天贼军势若猛虎一般的直扑而来,高起潜当即便下定了决心,把手一挥,用他的尖利嗓音狂吼一声:“撤……”
中军大旗随即倒卷,高起潜的标营护着高起潜几乎如同脱兔一般的便立即朝南面狂逃而去,至于其它官军,高起潜这会儿顾不淡定的去指挥他们了,眼下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先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再说,那十万百姓截回去截不会去,这会儿也不重要了,这写刑天贼们杀不杀也已经不重要了。
当官军扭头看到中军大旗突然间倒卷着脱离战场的时候,军心斗志到了这会儿,神马都不是了,而这个时候刑天军营垒之中却又很配合的传出了大呼之声:“官军败了!高起潜被杀了!”这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高起潜明明是逃了,怎么能说他被杀了呢?这也太不符合事实真相了!
但是这会儿谁还会去给他纠正呀!一个人一喊,便有十个人跟着喊,十个人一叫,便有百人千人跟着叫,可是营垒之中却有近十万民壮,一起喊的话就更是蔚为壮观了,巨大的吼声几乎是跟滚雷一般的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传遍了整个战场的每个角落,就连聋子这会儿也能听到他们的欢呼声了,更别说绝对多数的官军并不聋,所以他们在看到中军大旗没了的时候,不用高起潜指挥他们,便毅然决然的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撤退!至于朝哪儿撤,那是他们各自军将的事情,总之这一仗显然打输了,打输就要跑,先跑的有多远算多远再说,至于战后追责,那就是另外谈的事情了。
两万官军就在高起潜逃命之后,都立即撒丫子踏了逃命的道路,骑兵当先策马狂奔,步兵在后甩衣甲撒丫子,也根本不管他们背后有没有敌人追杀他们,总之连他们的主帅高大监都已经跑了,他们不跑的话就是不给高起潜面子,让高起潜自己鹤立鸡群就太不象话了,所以大家都跑,那就法不执众了。
刁正气喘吁吁的这会儿也顾不什么队阵了,当场下令分兵追击,他自己亲率一批兵将,直扑向了那些跑的慢的官军炮队。
而大部分官军这会儿都在亡命一般的奔逃,哪儿还顾得这些炮队呀!一门门红夷大炮,大弗朗机炮、虎蹲炮,一窝蜂火箭,都是军中重型的辎重,刚才排布的时候便折腾了老半天,这会儿撤收起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又是要套骡马,又是要收家伙,总之逃跑的话,是来不及的。
一些炮手还想要顽抗一下,保住自己的吃饭家伙,可是刑天军的那些死士们跑的飞快,散开之后狂奔着闯入到了他们之中,手中点着了火的铁瓜到处乱扔,只听得一声声的轰鸣之下,官兵不是被炸翻就是被吓得四散奔逃,再也顾不他们的吃饭家伙了。
随即杀至的刑天军兵将们则见人就砍,逢人便杀,除非跪地投降,否则的话绝不客气,直杀的这些官兵大呼小叫,什么也不顾了,撒腿跑!
兵败如山倒这句话说的是实在太贴切了,一旦军中主将先退出战场的话,就不要指望下面的官兵还斗志昂扬了,敌人的数量这会儿已经不是重要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他们要赶紧脱离战场,所以两万官兵最终是争先恐后的逃了个干净,除此之外,丢下的却是满地的尸体还有伤兵,甚至有些官兵吓的腿软逃之不及,只得跪下投降了刑天军。
刁正这会儿心情大畅,浑然不顾全身下挂的那些箭支还有身的那些刀枪伤,咧着大嘴哈哈大笑,下令鸣金收兵,不再追击官军了,毕竟他们骑兵极少,而关宁军的骑兵众多,再追的话一是追不不说,二是一不小心怕被关宁军骑兵杀个回马枪,把到手的胜利果实再给摘了回去,而仗打到这等地步,他已经知足了,接下来就是要赶紧打扫战场,带着这些民众们速速渡过漳河,省的高起潜收拢溃兵之后回过来劲,又来找他们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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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可悲可喜
而这个时候在营垒之中的那些民壮们也都亲眼见证了这一刻,顿时万众欢腾了起来,刑天军这仗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本来没人相信仅以刑天军这点兵力,能打的官军大败亏输,他们以为刑天军能带着他们在这里坚守一段时间等待援军也就不错了,可是没成想刑天军的兵将们居然仅以这么点兵力,便打得官军两万大军大败而逃,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尽是凭着听闻,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不管相信不相信,现在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气势汹汹而来的官军,此时已经是夹着尾巴灰溜溜的奔逃而去,周边再也看不到官军的身影,只剩下了营垒内外伤号们的悲嘶之声,许多人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肉,感觉着很疼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一个个欢呼着朝营南方向涌了出来,飞奔着迎向了那些出营死战的刑天军兵将们。
这些出营死战的刑天军兵将们可以说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被迎回了营垒之中,老百姓们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轮番前跪谢他们,为他们送来吃的喝的,替他们脱去身沾满血迹的衣甲,总之恨不得抱着他们使劲的亲一口,恨不得将他们所有的会说的感激的话语,都倾泻给这些可爱到了极点的刑天军兵将们。
这种热情就连刁正这个大将都有点招架不住,连连抱拳对周边的百姓们打躬回礼,不过毕竟这个时候还是非常时刻,刁正也没有因此便得意忘形,很快安抚下这些激动过头的民众们,立即招来那些管队,开始分派新的任务。
这一战下来,刁正率部创造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奇迹,但是在创造这个奇迹的同时,刁正和部下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出去了两千余人,阵亡了近四百人,而且因为激战之中,这些阵亡抑或受伤的兵将们在敌军之中得不到及时的救治,重伤的伤员只能被放弃,这会儿基本已经被官军尽数杀死,许多人的人头也被官军砍去,现在尸身还躺在战场,所以要尽快的收殓他们的尸体,一批民众被派出去帮忙将这些阵亡的将士收殓回来,就地掩埋起来,并且由军中文职吏对其进行登记造册,回去之后写在牌子放置军中英烈祠之中供奉。
除了阵亡者之外,这次刁正的部下们也大多数都带了伤,甚至连刁正这个主将,也身负创五六处,不过幸好是轻伤而已,但是他们这些轻伤者刚才没空救治,出血不少,这会儿要尽快医治他们,否则的话严寒之中,会有许多人搞不好落下残疾的,甚至可能会丢了性命,这些人也要有人妥善照顾,烧足了热水替他们擦洗伤口,药包扎,所以有些心细胆大的女人则被调去帮忙。
另外刑天军此战给官军的杀伤也非常巨大,官军的阵亡人数起码要超出刑天军阵亡数量的五倍以,还有不少伤兵被丢在了战场,另外加俘获的官兵,这些人也要安置。
刑天军一般情况下是禁止战后屠杀敌人伤员的,当然对鞑子是例外,但是对于这些官军,能不杀则不杀,事后这些俘虏要么被退到地方安置,要么则挑选可用之人编练补充到刑天军之中,总之都是汉人,只要他们愿意便不会被屠杀掉,这一批人也要能救则救,需要有人看管照顾他们。
再者高起潜一逃,引发了官军大溃,使得官军来不及带走许多物资,就这么被丢在了战场,其中既有不少的兵帐、大车、粮秣、银两,也有不少的器甲、大炮、火箭等物,以刑天军的习惯,是绝不会浪费一点的,需要派人去统统的收回来,清点装车,随军带走,所以大批民众要在刑天军的率领下去做这件事。
当然为了确保官军不会回来杀个回马枪,刁正还要派出剩下的兵将以及斥候在外围游弋,掩护民众打扫战场,总之安排之后,天色便已经渐晚,巨大的营垒之中也都点燃了篝火、火把,将这里照的通亮。
卢象升躺在大车得知了刑天军大胜的消息,本来他还是心存很大的担忧的,担心刁正人马太少,挡不住高起潜的兵马,这一阵子他一直都在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厮杀声,甚至有一颗官军的炮弹还落在了他大车的左近之处,掀起的泥土打得大车车厢噼啪作响,卢象升也不以为然,不断的对站在车外的李奇问及外面的战况。
当得知刁正先引而不发,等待官军主动攻击,然后施以逆袭的时候,卢象升不由得感叹道:“刑天军将士果真是一群难得的好汉呀!如果官军也似他们这般悍勇,又岂会让鞑子如此轻松破关入寇呢?可惜呀可惜!”到这个时候,卢象升还是会为大明的事情感慨万分,可是转念一想,他便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刁将军实乃一个猛将,还是一个智将,此战如果这么打的话,便有了三分胜算了!”
紧接着李奇将战况不断的报知给卢象升,卢象升一边听一边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战场的态势,心情也随即越来越轻松了起来,卢象升和其它大明的文吏武将不同,他身为文官,但是却干的是武将的事情,而且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反对据城死守,而是喜欢和敌军野战,不管是当初在对付变民军的时候,还是对付鞑子的时候,他都认为不能裹足据险而守,而要运动之中寻求战机,和敌人进行野战,方能打击敌人,而刁正今天这么安排,极合他的脾胃,于是他居然忘了身的伤痛,坐了起来击掌称赞,搞得李奇不得不停止对他报告战情,但是卢象升却连连追问。
当李奇爬车顶,望向远方的战场的时候,突然间脸色一变,大叫道:“不好了老爷!高起潜下令官军开炮,放飞箭了!刁将军他们恐怕要麻烦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猛然坐起来,但是马疼的便又靠在了车厢,想了一下之后,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用力的拍着车厢大笑道:“高起潜败了!官军败了!哈哈!”
卢象升这么一笑一叫,倒是吓了李奇一大跳,以为卢象升突然间得了失心疯,于是赶紧爬下车顶,伸头进车厢一脸急切的叫道:“老爷,您不是疯了!关宁军红夷炮甚是犀利异常,一旦发炮的话,刁将军他们以血肉之躯又岂能相抗!毕竟他们兵力太少了呀!”
卢象升呲牙咧嘴的忍着身伤口的疼痛,笑道:“我可断定,高起潜败了,而且会败得很惨,因为你看不清战场的情势才会如此紧张,刁将军一定不会败,只要他能稳住战阵不乱,继续朝前攻杀,那么高起潜就必败无疑!
此时刁将军应该是率部和官军纠缠在一起,肯定已经距离高起潜中军不远了,所以逼得高起潜这个阉臣狗急跳墙,下令发炮放箭,如此一来恐怕官军死伤会比刑天军还要多,官兵们又岂会还给高起潜卖命!所以本……我料定,高起潜必败,不信的话你就看!”
李奇听罢了卢象升的话之后,有点将信将疑,于是又一次爬了车顶,朝着南面战场用力瞪大眼睛望去,果真不多会儿的时间,他便看到了高起潜的中军大旗倒卷起来,开始退出战场,随即官军便开始发生了溃乱,进而不多时外围的那些民壮还有刑天军留守的部卒们便开始发出如雷一般的欢呼之声。
李奇这才连忙跳下车顶,拉开车帘对卢象升禀报道:“老爷,果真让您给料中了,官军败了,高起潜逃了!结果官军大溃!”
卢象升脸的表情很是复杂,也说不出他是悲还是喜,两万被朝廷视作大明最精锐的官军,在对付刑天军区区不到三千人马,居然在高起潜的率领下,还会被打的大败亏输,可见是当今的官军实在是已经成了烂泥,不堪一提了,另外也看得出当今圣这用人的水平如何了,轻信杨嗣昌和高起潜这样的人物,任其把持大权,在朝中胡作非为,这大明岂能不亡?不用想,这一次官军损失肯定很大,可惜这些本来被练出来要去对付建奴的官军,却没有死在他们应该死的战场,却死在了这么一个对付来帮着朝廷抵御建奴的刑天军的手下,毫无意义的死在了这个小小的村子,卢象升不由得感到可悲,同时又对刑天军的获胜感到欣慰和钦佩。
李奇看了看卢象升的脸色,于是讪笑了一下之后对他说道:“老爷也不必多想,既然老爷现在已经是白身之人,还为朝廷操什么心呀!大明亡不亡小的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有了刑天军这支铁军,这建奴以后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卢象升听罢之后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个家伙呀!罢了!不想了!但愿这个肖天健能替我们汉人挡住建奴!你去告诉刁将军,就说我陆某恭贺他大获全胜,陆某对他十分钦佩!另外也告诉刁将军,此战之后高起潜恐怕不会再来了,大战刚过,不妨稍事休整一下再走不迟!至于那些俘兵,还请刁将军高抬贵手,莫要屠杀了他们!”
李奇立即躬身受命,转身兴冲冲的找刁正去了。
第五十九章 还归
高起潜一口气率领麾下的标营沿着漳河向东逃出了二十余里,这才停了下来,回头看看没有追兵追来,这才多少放心了一些,但是再一看周边,他带来的两万大军,此时仅剩下了标营不足两千人跟在他的左右,其余的官兵早已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一下他的麻烦大了,皇派他来堵截南下的民众,结果他却寸功未立,还被打得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这下该如何给皇交代呀!
刚才只顾着逃命的时候,高起潜还没有顾考虑这一点,现在追兵没有撵来,他已经安全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琢磨起了这件事。
思来想去这次他败的实在是太蠢,也太惨了点,以优势兵力对付绝对劣势的刑天军一部,他不但没有战而胜之将起拿下,反倒是被敌人杀的险一些把他给拿下,一想起那些凶悍无匹朝他扑过来的刑天军们,高起潜便有点不寒而栗,现在如果再给他一个选择的话,他是不会带着这些人马来找刑天军的麻烦了,许多事情可以拖嘛!大不了拖两天时间,编个瞎话把皇糊弄过去也就得了,也总比现在差点把老本赔了个干净要强!
思来想去现在这德行是不能回去的,回去之后皇肯定饶不了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跑散的那些兵马给找回来,尽可能的挽回一些损失,然后把兵马带回去,和留守在顺德府的那一万多官军汇合起来,在编谎糊弄一下再说了,至于损失已经造成,是绝对无法挽回了,一切都只有回到京城之后再说了。
于是高起潜立即下令就地休整,一边派出大批标营的夜不收还有传骑四处搜寻那些逃散的溃兵,令他们归来和他汇合。
而这个时候大批溃散的官兵跑的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了整个广平府一带,这一下可苦了广平府一带的老百姓们了,官兵们这次溃败的时候,把许多辎重丢在了战场,许多人甚至连甲胄都脱扔了,空着手便跟着跑了,所以粮秣一时间根本没法解决,没吃的对于这些官兵们好说,那就是抢!而且他们的军将们也慑于这一次回去不好交代,要找点人头来充作战功,于是便四处大掠的同时还大肆杀良冒功,可怜广平府虽然没有遭鞑子入寇,却糟了官军入寇,大庄关门自保,小村则几乎无一幸免被官军洗掠一空,转眼之间广平府便哀鸿遍野,到处是被官军抢掠的村子,到处都是被官军放火烧毁的屋舍,到处都布满了被官军杀良冒功的无头尸体,而女人也不少人被官军祸害,总之这些溃兵给广平府的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本来这里的百姓就不富裕,承受着官府和地主们的层层盘剥,现在又遭官军洗掠,就更没法活了,许多老百姓便连夜为了活命,也逃离了家园,他们都听说了南面刑天军大批接受难民,于是纷纷三三两两的朝着南面逃去。
而高起潜不但没有能截住刑天军护送的这十万民众,反倒是又将广平府的数万民众也逼得不得不背井离乡,朝刑天军控制区逃去,这一次算是给刑天军又帮了大忙了。
而广平府的知县知府等官员之中也不是没有一个有良心之人,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又发现了官军溃兵如此的凶残,于是一怒之下便写奏疏派人送往了京城,弹劾高起潜出师不利被贼大败,而且纵兵抢掠,大肆杀良冒功。
但是高起潜作为久居皇左右的内臣,当然也知道此事包是包不住的,于是连忙走马灯一样的派出了亲信手下,赶紧回京下打点,尽可能的拖延一下时间,另外也顾不冷了,亲自带人到处搜罗那些溃兵,将他们圈回到麾下,恢复一下兵力,同时派人持他的手谕直接跑广平府令广平府给他们提供粮秣,起码要先让当兵的有饭吃,才能稳住他们,要不然的话这乱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盘点一下他这一次的损失,高起潜真是有点哭天无泪的感觉,军中所带的粮秣几乎丢了个七七八八,随军的大炮丢了大半,最重要的那几门红夷大炮可以说一门也没有能带走,都丢给了刑天军了,而且大弗朗机也几乎一门没带出来,飞枪飞箭等一窝蜂火箭也差不多都送给了刑天军了,现在就是再给他两万精兵,他也不敢去找刑天军的麻烦了,人家别说靠着他们自己的那些大炮,就是凭着抢他的大炮,也能把他给轰没了。
所以忙活了两天,高起潜总算是将溃兵收拢起来了一大部分,兵力恢复到了一万出头的程度,而这些官兵如果不是本着跟高起潜这阉货有饭吃的话,也不会再回来给他效命。
看看这一万多人的兵马,现在可谓是惨到了极点,随军骡马丢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这两天也被饿急了的官兵杀了吃肉,战马倒是好一些,骑兵到底跑的快,大部带了出来,可是马料这会儿却少的可怜,如果让战马长时间吃不饱的话,那就也都离废了不远了。
许多官兵这会儿甲胄兵器全无,成了赤手空拳的家伙们,甚至快赶流民的水平了,拖了跟木棍充当武器,这要是算兵的话,那么就有点太滑稽了点了,本来号称大明第一强兵的这些关宁兵们,现如今快赶最差的变民军的水准了。
看着这些官兵们的情况,高起潜连连叹气,再也没有了先前在他们面前颐指气使的那种派头了,灰溜溜的带着他们在广平府强索了一些粮秣,便返回了顺德府和顺德府留守的那些兵马汇合去了。
至于刁正这边,在南营村大胜之后,可以说是士气高涨,居然在南营村盘桓了一天多的时间,休整了一番之后,才继续带着这么多民众浩浩荡荡的朝南而去,什么漳河,这会儿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险阻,他们甚至于干脆选择一段河段,带着民众搭起了一座坚固的便桥,好整以暇的将大批物资转运过河,进入到了彰德府境内。
而高起潜兵败的消息传播的速度非常之快,第二天一早便被彰德府得知了,本来彰德府的知府还有官军还磨刀霍霍的准备努力一下,拦下这伙南下的民众,可是当得知了高起潜大军兵败的消息之后,当即便一个个都麻了爪,再也不考虑派兵拦截这些民众的事情了,满心只求这些刑天军还有所挟的民众,在过境的时候,不要再给他们找麻烦他们也就知足了,要知道十万民众加大批贼军,别说是过境了,就算是包围彰德府,攻下城池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他们都避入了城中,瞪着眼睛生怕刑天军趁势来攻城。
不过刁正这一次的任务可是安全护送民众南下,没有兴趣也没有这个兵力攻打彰德府,所以便一路大摇大摆无惊无险的通过了彰德府,在新年的元月份,安然将这些民众还有物资送到了被刑天军控制着的卫辉府境内,再也没有遇什么波折。
而十数万民众涌入刑天军控制区,对于眼下的负责民政的牛金星以及李进德等一大批负责民政的人员来说,可算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单凭卫辉府是根本无法安置下这么多突然涌入的难民的,而这么多难民南下,对他们刑天军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同时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会闹出大麻烦。
不过好在肖天健决定率部北之前,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众人便提前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在肖天健率部北之后,牛金星便坐镇洛阳,李进德则直接到了卫辉府坐镇,来负责处理这些事情。
在年前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的京辅一带的难民南下进入到了卫辉府,李进德这段时间便忙于这些事情,先是将一批难民安置在了卫辉府和怀庆府两地,疏散安排他们的生活,另外开始在通往河南的道路,沿途每隔一段距离,便设立一个转运点,派驻了不少的人员,在这些转运点支起大锅日夜熬粥,凡是途径转运点的难民,都可以获得最基本的食物,支撑他们有体力朝下一个转运点移动,直至走到黄河岸边,到了黄河岸边之后,自有水营的大批船只接手,将他们用渡船不断的摆渡到河对岸去,进而逐步的开始被分散到河南各地进行安置。
而年后刁正一下带回来了十多万京辅民众,顿时便将李进德他们忙了个四脚朝天,也幸好先前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和准备,要不然一下来这么多人,估计能要了他们的命,不过即便是如此,也让李进德他们累的够呛,整个疏散这十几万人,把他们还是累了个半死,几天几夜都几乎没有脱鞋,来回到处奔走安排调度,还要派兵沿途维护秩序,避免他们会遭到流匪的侵袭。
总之虽然肖天健现在领兵在京辅一带找鞑子的麻烦,不在辖地之中,他手下的这帮文武大员们却没有就此松懈下来,整体把事情办的还算是比较不错,基本按照肖天健的手谕,比较稳妥的安置好了这些难民,如此一来使得本来已经民生凋敝的河南多地的劳动力开始得到了补充,为年后大面积的恢复农田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更加刁正此行护送回来了大批的粮秣物资还有财物,大大的解决了这些人的吃饭问题,虽然不敢让他们各个饱餐,起码一天两顿浓稠的粥还是可以保障难民们吃到的,不至于会出现大量饿死人的情况。
而老百姓们其实的需求很小,只要让他们能吃到饭,不至于被活活饿死,他们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乐于听从刑天军的安排的,所以大乱基本没有发生什么,个别从北方逃下来的民众之中倒是也包含了一些刁民抑或是痞子,这些人会闹出一些事情,可是刑天军对这样的人也不客气,只要逮到,就直接砍头,乱世用重典,绝不姑息迁就他们,在难民疏散的沿途到处都悬挂着这些在难民中抢劫祸害难民的刁民的脑袋,倒是也大大的震慑了一些不安分守己之人。
今日鸣谢麦芽晔晔、辣死神、梦之守望、白云过隙几位弟兄的打赏!
第六十章 鞑子避战
放下这些事情不说,这个春节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没闲着,他在汇合了罗立和李信之后,送走了大批的救回来的民众之后,便再一次率军开始行动,先是率部北上进入到了真定府辖地之中,直逼到了赞皇一带,在赞皇击垮了一支鞑子的兵马,再一次夺取了不少鞑子的所获之物,转而掉头朝东,在腊月底的时候,进入到了新河县一带,又遭遇了一支鞑子兵马,战而胜之。
但是这一路上刑天军也走的比较辛苦,沿途他们只能露宿野外,到处官府都十分敌视他们,紧闭城门甚至发炮放箭对待途径城池周边的刑天军,气的刑天军上下无不破口大骂。
而且肖天健严令不得将士抢掠以资军用,他们的吃喝都要靠着自己军中所携之物来维持,虽然又打了两场胜仗,抢了鞑子一些物资,可是对于兵将们来说,这日子其实很不好过。
腊月间京辅之地因为小冰川时期的影响,气温极低,冷的可以说是滴水成冰,对于建奴这些常年生活在关外的人来说,这可能影响不是太大,可是对于多是河南人抑或是山陕人士的刑天军兵将们来说,可是极大的考验。
刑天军这些年来虽然物质上有所改善,可是实质上称不上富裕,毕竟辖地之内许多经济都被战乱摧毁,恢复是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而刑天军凡是占领一地,第一个考虑恢复的就是农业生产,其余的都是放在次要的位置考虑的,所以军中虽然换装,可是也仅仅是保证棉衣棉鞋抑或是羊皮袄之类的保暖之物,做不到太细。
所以兵将们天天要顶着刀子一般凛冽的寒风,卧冰踏雪的四处转战,而鞑子也不是好对付的,夜间为了防止鞑子偷袭,要加派不少的兵卒在营地周边设置明哨暗哨抑或是流动哨,如此一来,只要稍有不慎,人就会被冻伤,甚至出现了不少夜间值哨的兵卒,因为睡着,而被活活冻死的情况。
就连肖天健自己,脸上也是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手和脸许多裸露的皮肤被冻裂,成为了冻疮,流着黄水。
不过随着北上转战的进行,刑天军北征军的适应性也在增强,沿途他们抢了不少鞑子抢自大明百姓的皮张毛皮、棉衣等物,这些东西迅速的便被充分的利用了起来,发给了每一个兵将用来御寒,甚至于到了年底的时候,就连每个兵将头上也都套上了一顶粗糙但是却实用保暖的皮帽子,再也不用顶着冰冷到极点的铁盔到处跑了,每个人手上还戴上了一双厚实的毛皮手套,脚上也套上了保暖用的毛皮鞋套,如此一来才减少了刑天军冻伤冻死的情况。
不过当兵的随苦,但是却士气很高涨,毕竟他们的主帅肖天健现在跟他们一样,天天也都跟着他们一起含冰卧雪,跟他们一样长途跋涉,甚至于会常常下马,跟着步卒们徒步行军,夜间也会时常顶着寒风,在营地周边巡视,对值哨的兵将们嘘寒问暖,当兵的不求奢侈,只求一个公平,连他们的主帅都这么陪着他们受苦,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虽然辛苦的厉害,可是心里面却经常是暖洋洋的。
而对于肖天健来说,这一次北征对于他们刑天军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锤炼,使得他们积累了不少在北地作战的经验,为以后有朝一日再次挥师北上提前打下了基础,所以虽然辛苦,但是他认为却十分值得。
特别是几次跟建奴军交手,也让他们熟悉了建奴的打法以及战斗力,同时彻彻底底的检验了他们刑天军的战法,这对于以后再次挥师北上,对上大批建奴军来说,也积累下了充分的经验,起码避免了像历史上大顺军北上之后,和鞑子一触即溃的那种情况。
几场胜仗下来,随行出征的这些将士们便不再对建奴军有什么畏惧之心了,这建奴的名气有很大程度上,是被明军以及大明的百姓吹出来的,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真的就要强悍到哪儿去,而且建奴军入寇的顾虑要比他们想想的还要多,许多时候建奴是并不愿意拼老命的,他们毕竟族人数量很有限,一个换一个的拼命,他们是绝对拼不起的,所以当知道刑天军厉害之后,各路建奴军便开始不再如同开始照面时候那么嚣张了,沿途他们遭遇的镶蓝旗的建奴军,一见到刑天军,便立即开始主动撤退,不敢跟刑天军死磕,只是想办法依靠他们的骑兵,在刑天军附近游荡,试图偷袭刑天军,这也充分说明建奴已经没有刚开始入寇时候那么嚣张了。
这种情况对于肖天健来说,也是大大增强了他的信心,后世有人吹嘘什么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现在通过这段时间和建奴军的交手来看,根本就是后世的有些人在放屁,起码现在看来,建奴并没有真的就厉害到哪儿去,不管是他们的所用的战术,还是他们的纪律性,都超不出刑天军,当然也不能否认建奴军的军纪起码比起明军要强出很多,而且其兵将也确实比较勇猛好战,不过这都是相对明军而言的,放在了刑天军面前,这什么都算不上了。
鞑子虽然凶悍,可是他们也并不是不知道害怕的野兽,当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袍泽被刑天军的火铳割草一般的割倒的时候,而他们手中被他们引以为豪的所为的强弓硬弩一点也发挥不出来威力的时候,他们也照样会害怕,照样会有人临阵退缩,照样也会卷堂大散,这一点上通过几战下来之后,已经证明他们并非真的是不怕死,而是在明军面前养出来的骄横罢了。
眼看着年底将至,就要进入到崇祯十二年新的年头了,可是建奴军却还是没有要后撤退出关外的打算,肖天健不由得开始有些着急,在他看来,以自己的兵力还有战斗力,虽然不至于一下将此次入寇的建奴军都给打垮,但是也可以择一支,使劲的干他一下,把建奴打疼打怕,逼迫他们北返,如此一来,也能多少减少一些此次建奴军对北方几省的祸害,为大明百姓争取多保住一些元气。
可是自从内丘之战以后,多尔衮和岳托似乎都意识到了肖天健的这个想法,有人力主干脆各路清兵合兵一处,和刑天军在京辅之地来一场大决战,彻底干掉这伙刑天贼,可是多尔衮却当即便喝退了这些主战之人,开什么玩笑,想干掉这一万多刑天贼,天知道他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便是一比一交换,他们也是赔本的买卖,而他们这次出来的六旗(正黄镶黄两旗没有出来,跟皇太极坐镇关外),如果损失惨重的话,即便是干掉这支刑天军,最终也都会伤及元气,回去之后他和岳托都要被皇太极追责,所以多尔衮是绝不可能做这种买卖的。
而岳托也同意多尔衮的意见,他们这次主要目的还是入寇抢掠,不能在这儿和刑天军拼老命,汉人太多,他们损失得起,他们建州女真可是损失不起,如果逼着蒙古八旗当炮灰的话,搞不好回去之后蒙古人还会造反,所以决战是不符合他们的利益的。
于是在多尔衮和岳托的坚持之下,鞑子兵还是在辅南一带开始分兵四下行掠,但是多尔衮和岳托却告诫麾下的各路兵马,令其不得小觑刑天军,并且绝对不许托大去跟刑天军死战,凡是遭遇刑天军,要主动回避,避免和刑天军发生大规模的战事。
虽说鞑子各路的军将们得到多尔衮和岳托的指令之后,开始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传令之人却都是多尔衮和岳托的亲信手下,把话说的很重,并且将他们在巨鹿一战和内丘一战中的战况还有刑天军的凶厉告知了这些鞑子军将们,并且严厉的告诫他们,这是睿亲王的严令,不得违抗。
于是这些鞑子军将这才开始重视起来,不过还是有人不太服气,认为南人实在是不可怕,大明的官军他们都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居然还能怕这支造反的变民军吗?
但是不服气的人马上便吃了亏,在碰上刑天军之后,一个照面便被刑天军的凶猛火力给打了个满地找牙,在刑天军阵前丢了一地的鞑子兵的尸身,接着便又被刑天军骑兵好一通掩杀,被杀了个丢盔弃甲大溃而逃。
几次小规模的接触战之后,刑天军的名声便在鞑子军之中迅速的传开,使得这些鞑子们都知道了刑天军的厉害,再也不敢轻易与之争锋,只要一发现刑天军的踪迹,马上便拔腿走人,总之是不跟刑天军死磕了。
如此一来,刑天军想要抓住到处流窜行掠的鞑子主力,还真就不很容易,这已经几天下来,他们都没有能抓住鞑子的大部人马了,只有司徒亮率领骑兵和林洛的斥候大队一起,时不时的会抓住一些在各地流窜的鞑子游骑,敲打敲打,不过这都是小打小闹,基本上无法伤及鞑子的筋骨,这样的情况让肖天健有点郁闷,可是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倒是知道一些有关建奴这次入寇的事情,起码知道鞑子会跑济南,破了济南城,可是现在因为他的出现,他已经不敢确定鞑子还会不会这么干了,所以一时间该怎么抓住鞑子的主力狠狠的收拾他们一下,让肖天健颇为头疼。
而这种情况即便是作为随军参议的李信,也拿不出一个很好的办法,只能尽可能的将林洛麾下的斥候们放的更远一些,追寻那些鞑子主力的下落。
但是鞑子入寇情况有所不同,他们只攻城拔地,但是却不守城,往往攻下一县之后,先是大掠一番,然后就押着男女青壮带着所获之物立即离开,目标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如果他们主动避战的话,刑天军还真是不太好抓住他们。
第六十一章 转怒为喜
而就在到了新年的时候,肖天健收到了高起潜率兵在漳河堵截刁正护送的南下民众的消息,当即他便拍案大怒了起来,大骂起了高起潜这个阉货,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高起潜这个混蛋不是那种好战敢战之人,如果他自己的话,在得知了刑天军的厉害之后,应该不会主动寻求和刑天军过不去的,如果这厮这么干,便肯定是受当今皇帝朱由检和杨嗣昌的唆使,是朝廷上面作出的决定。
想到这里,肖天健更是气的火冒三丈,忍不住便破口大骂起了当今的皇帝朱由检和杨嗣昌来。
杨路凯听到肖天健的骂声,也得知了消息,不无忧虑的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这件事恐怕应该是像大帅所想的那样,是当今的圣……不是,是当今朝廷里面的那个人下的决断,现在陈新甲的一万多官军就在真定府,而咱们南面就是高起潜的人马,周边还有不少的建奴军,如果朝廷此事对大帅发难的话,恐怕会……”
肖天健怒不可遏的抬手止住了杨路凯的话,大声说道:“老子不怕!谁来都成,让他们只管放马过来好了!老子接住就是了!看看他们有多大的本事,能把老子如何?”
这个时候李信也得到消息,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要不然的话还是回师吧!要么就派一些援军速速赶去支援一下刁副都统也好!毕竟此次高起潜率领了两万大军南下堵截他们,以刁副都统的兵力,恐怕是难以应付他们呀!”
肖天健此时也很有点紧张,这个消息是从顺德府一带的细作传给斥候的,斥候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高起潜正在率部南下赶往彰德府,两万关宁军对两三千刑天军,刁正固然是个猛将同时也很机智,但是毕竟兵力太过悬殊,一旦搞不好的话,这数万民众还有那些难得的各种物资,恐怕就要不保了!而这次这些夺自鞑子手中的物资,对于他刑天军来说也极为重要,其中不单单只是有不少银子,重要的还是那些粮食、牲畜、器甲等物,这对于今后一年,刑天军的战略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一旦有失的话,恐怕想再搞来这么多东西,也不容易了。
于是他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便立即点了司徒亮,令其率领骑兵营日夜兼程的去赶上刁正,帮着刁正护送这些民众和物资返回刑天军辖地。
而他自己也命令余部暂时放弃追踪鞑子主力,而开始先朝顺德府方向南移,看看能不能赶上这一场战事,他不是那种死板之人,这次北上,虽然是来打鞑子,不想跟朝廷官军发生什么交手,可是不代表着他就怕了朝廷,眼下既然朝廷做了这样缺德的决定,那么有来无往非礼也,他也不在乎因为此事收拾一下官军,不过他也知道,从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去追赶刁正所带的那些队伍,显然是有点鞭长莫及,可是他和李信商议之后,认为眼下以他们的实力,如果一旦朝廷各方面的官军都集体朝他们发难的话,再加上鞑子的多尔衮也是个极为聪明之人,应该很快能判定出局势,那样的话鞑子保不准会趁机配合官军对自己下手,一不小心,他率领的这万余将士,便可能会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他眼下不能带着这些将士冒这个险,打鞑子虽然重要,但是那也是在有一定自保的保证之下进行的,该做的他已经做了,朝廷里面的那个朱由检不承情也就罢了,现在倒是还在他背后搞小动作,想要趁机攥取刑天军将士拿命换来的利益,这就太不地道了,他肖天健不是喜欢吃暗亏不还手的人,更何况他又有嚣张的资本,凭什么要吃这亏呀!
如果刁正这一次顺利的能回到刑天军控制区倒也罢了,但是如果刁正所部被高起潜率兵堵住,劫走那些民众物资,还杀伤了大批刑天军部卒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绝不能就此罢休了,他定要官府朝廷为此付出超过十倍的代价,让他们知道知道,惹恼他肖天健肖刑天是什么后果!
所以肖天健一番调派之后,司徒亮作为先遣军立即率领大部分骑兵出发,先行追赶刁正去了,而肖天健自己则率领着,朝顺德府方向开进,一方面避开京辅中心地带这一片危险区,另一方面靠近据守在顺德府的那支官军,一旦刁正那边的消息传来,说刑天军吃亏了,他也就不客气了,直接便先拿顺德府那边的官军开刀,还以颜色再说。
可是不等肖天健率军返回顺德府,先前率部离开的司徒亮却又率军掉头赶了回来,和肖天健领兵汇合在了一处,并且给肖天健带回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有点瞠目结舌的消息,高起潜率两万大军在彰德府和广平府交界的漳河边堵住了刁正,但是不但没有能截住刁正和那数万民众,反倒是被刁正率部打了个大溃而逃,缴获器甲无数,单是官军的红夷大炮和各种大中弗朗机炮,便缴获了数十门之多。
这个消息顿时把所有人都给震动了,虽然大家伙也都多少了解一些刁正的本事,也都知道刑天军兵将悍勇,战法犀利,但是这一次刁正毕竟只带了两三千兵马,还要肩负着护送近十万民众的重担,在面对超过他数倍的官军的时候,他在不能放弃民众的同时,还要率兵和官军交手。
即便是刁正所部的自生火铳数量不少,但是在远程火力上却比起官军来说,还是处于绝对劣势,而他又如何能做到以这样少的兵力,不但保住了大批民众,而且还能做到克敌制胜呢?
肖天健听罢消息之后,当即便将刁正派来的那几个传骑招入帐中,仔细的询问了这次刁正对高起潜官军一战的详细情况。
几个刚刚打了打胜仗的刁正的部下脸上各个都是神采飞扬的神情,在帐中眉飞色舞的将此战的大致情况给肖天健和诸将讲述了一遍,这些人之中大多为大老粗,但是其中有一个是孩儿兵出身,识字而且读过几本书,叙述还是相对来说比较有条理的,通过几个传骑相互之间的补充,肖天健和诸将都大致搞清楚了这一次刁正在漳河边和官军一战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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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总结
听罢之后肖天健乐得也是见牙不见眼,一方面连赞刁正这一次干的漂亮,一方面也慨叹高起潜的无能,这真乃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同样都是大明的官军,宣大、山西的兵将们跟着卢象升的时候,敢和鞑子正面相抗,但是号称第一强兵的那些关宁军到了高起潜这个阉货的手下之后,却变成了一帮鼠辈,明明他们掌握着战场的绝对优势和主动权,而这帮官军却愣是被刁正打得满地找牙,可见跟错人的后果是多么严重,崇祯宠信高起潜这么一个蠢货,他这天下要是能坐的稳那还真就是见鬼了。
肖天健是个善于总结经验之人,当即下令李信将这一战的情况详细的记录下来,并且作出详细的分析,检讨此战双方排兵布阵以及使用的策略的优劣之处,随后整理成册,编入到刑天军的经典战例范本之中,下发到队将以上的军官之中供其传阅学习,同时也下发到各讲武堂之中,供学员兵学习。
而李信对于肖天健这种作风非常钦佩,作为一个利益集团的主帅,肖天健这么做是极其难得的,因为他们的集团现在越来越大,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到每一场大规模的战事之中,所有单靠个人在战场上获取经验,显然有很大的不足之处,而肖天健却恰恰是看到了这一点,对于每一战都会要求记录详细战况,并且加以分析,大家一起讨论总结指挥者的得失之处,然后将这些战例下发供各级军将参阅,如此一来,别看一些大战许多军将无法参与,可是却可以详细的了解到这些大战的详情,从中汲取到相当的经验,这也是刑天军军将们逢战善于用兵的关键,短时间之内,便可以迅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者。
要知道肖天健这么做,可是和当下大明的军将们是有很大的不同的,眼下大明的军将们多是世袭得到的军职,而且对于控兵、用兵、练兵是各自都有祖上传下来的一套经验,而且这些经验对于这些军将们来说,是他们依仗来吃饭的本钱,被他们视作绝对密不外传的东西,除了子嗣之外,绝不会轻易传给部下的,所以现在大明因为连年的战乱,朝廷不得不倚重于这些军将,使得军将们开始逐步的形成了军阀集团,各自开始隐隐间有些形成了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局面,以至于朝廷也开始对他们这些军阀集团们投鼠忌器,轻易不敢动他们,哪怕他们往往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的打,也轻易不会像朱由检对待文官那样,动不动就对他们罢官砍头,而军将们看到了这一点,更是知道兵马对他们的重要性,轻易在战场上不敢死战,拼光他们的老本,只要兵马还在,朝廷就拿他们没好办法,大不了就斥责一通罢了,这也是这些年来,大明对付鞑子还有变民军越打越不如以前的原因。
可是肖天健不吝于将这些经验传授给各级军官,在一定程度上也避免了高级军官们因功还有他们的经验便对肖天健形成尾大不掉的情况,反正刑天军合格的军将成长非常之快,不在乎一个两个不听话,想要拥兵自重之人,只要你不听话,有得是想要上进的军将在后面排着队等着呢,拿掉你一点也不会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如此一来,高级军官们都会有一种压力,就如同逆水行舟一般不进则退,不由得他们不在战场上拼命,否则的话这种地位对他们来说并不稳定,稍有懈怠便会被人取代。
除了刁正这一战之外,此次肖天健率兵北征,军中还带了相当一批文员,这些人主要的工作并不是打仗,而是随军用他们的笔记录下这次北征之中各种遇到的事情,大到战事的总结,小到针头线脑的一些琐事,都被肖天健要求详细记录,然后加以汇总整理,统计出这一次他们北上所遇到的问题,以后一旦再次北上的时候,这一次积累的经验便可以避免以后再出现,李信眼下虽然时常带兵跟着上阵打仗,但是暂时他还是隶属于文吏系统,所以便负责一些这方面的工作,对于肖天健的这种安排,李信自然是连连称绝,干活也非常用心。
当听罢了这些刁正麾下的传骑叙述过此战的战况之后,肖天健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暂留军中待命,但是又一个年轻的什长最后又对肖天健说道:“启禀大帅,小的险一些忘了一件事,此次刁副都统派我等来报信的时候,专门给卑职交代过,他说此战我等之所以能大败高起潜,和军中哪位陆先生还有莫大的关系,陆先生对于刁副都统此战,提出了一些有益的建议,告知刁副都统此战关键就是不计代价要先打高起潜的中军,所以刁副都统采纳了陆先生的意见,开打之后便率部直扑高起潜的中军,高起潜畏战逃走,结果导致官军全军大溃!所以此战那个陆先生也有大功,刁副都统特意令卑职向大帅禀明!”
众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这个陆先生是谁,就连肖天健听罢之后都有点迷糊,哪儿冒出来了一个陆先生?
其实也难怪肖天健他们有点糊涂,卢象升被肖天健安排随刁正南返到洛阳养伤的时候,还处于昏迷之中,而肖天健让李奇随同护送,并没有特意告诉刁正卢象升的什么假名,而这个陆先生则是卢象升苏醒之后,自己改的姓,故此肖天健才不了解情况,被搞得有点糊涂。
看到肖天健一脸疑惑的问哪个陆先生的时候,那个传骑什长也有点迷糊,于是对肖天健说道:“不正是大帅专门交代刁副都统,要在路上好好照料的那个陆先生吗?”
这么一说肖天健才明白过来刁正说的这个陆先生其实就是卢象升,听罢之后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挥手笑道:“原来是他呀!哈哈!好!好!看来他想通了!不错!这可是个更好的消息了!那就给他也记一功好了!难怪刁正打的这么狠这么准,原来是有高人在背后给他指点了一二呀!哈哈!好!”
众人不太清楚肖天健为何这么高兴,也不知道这个陆先生是谁,于是也跟着傻笑了一番,暗自揣测这个陆先生的身份,只有铁头面无表情,不过眼神闪烁了几下,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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