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军来犯
刘耀本在受命之后,率领教导营返回了卢氏县,立即便在官道口一带开始整兵布防,切断了卢氏县以北和潼关陕州方向的通路,并且在官道口村附近,构筑起了工事,做好了迎战可能来自潼关方向官军的进击。
刘耀本年纪虽轻,但是跟着肖天健的时间却并不短,阅历也不算少,自教导营成立之后,经过这一年的征战之后,在教导营之中更是竖立起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形象,也使教导营这个刑天军新成立的战兵营,成为了肖天健手中的一把利刃,为此刘耀本也深得部下们的爱戴,这次受命镇守卢氏县,刘耀本和手下的几个年轻军将也用了不少的心思,除了带着他直领的教导一营驻防官道口村一带之外,他还安排了卢氏县新一营作为镇守卢氏县的主力,同时调动卢氏县刚刚成立的乡兵营作为教导一营的辅兵,负责支持教导一营的作战。
四月四日,果不其然潼关方向开来了一路官军,但是让刘耀本有些吃惊的是居然不单单只有潼关方向来了一路官军,这一次随同曹文耀开来的居然还有一支从陕州开来的官军,完全打破了肖天健的预料。
两支官军合兵一处之后,兵力直逼一万人,这还不算他们强征的随军民夫的数量,如果带上随军民夫的数量的话,单这两路官军数量就超过了一万五千人还有余。
本来按照细作的情报,这一次陕州的官军应该不会参与到这次对刑天军的围剿之中的,而且即便是他们出兵,也应该是朝着永宁县方向攻进,但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蒋勤的情报却出了大问题,陕州的驻军不但参与了这次对刑天军的进剿行动,而且攻进的目标也不是永宁县,而是配合陕西过来的曹文耀所部,进攻卢氏县,从刑天军的后背下手,想要将刑天军从豫西逐出,然后逐步将刑天军从豫西赶到豫中平原之中,然后再集兵对刑天军进行最后的围歼。
说来也真是世事难料,本来曹文耀这次令秦兵入豫,应该算是一路奇兵,是来配合河南的王家祯麾下的兵马,从背后牵制刑天军,使官军形成一个对刑天军四面包围的形态,逼迫着刑天军顾此失彼,可是没成想这个计划,最后在洪承畴那里,却被修改了一下,在洪承畴这个老于兵事的人面前,熊文灿虽然这么安排并无不妥之处,但是相比起熊文灿来,洪承畴却对刑天军更了解一些。
崇祯八年底九年初的时候,洪承畴可是在刑天军手下吃过一次大亏的人,他派出的贺人龙和左光先两路人马入晋对刑天军进剿,贺人龙好歹算是全身而退,损失不大,可是左光先所部却差点就在刑天军手下被打得全军覆没。
所以在陕西的洪承畴在得知了熊文灿的此次进剿的计划之后,当即便指出以曹文耀一路兵马进攻卢氏县很可能会起不到作用,这样做只会分散掉官军方面的力量,很可能会重蹈当年四路大军在山西进剿刑天军兵败的覆辙。
所以洪承畴力主在派曹文耀出兵之时,河南陕州的河南军必须要配合曹文耀同时发兵卢氏县,集两军之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务求一举将卢氏县克复,歼灭刑天军一部,起码也可以给刑天军造成一定的打击。
这样的变化不管是刘耀本还是肖天健,都是最初安排反击计划的时候不可能预料到的,所以肖天健才仅派出了刘耀本一个教导营坐镇卢氏县,以为以刘耀本的一个战兵营加上卢氏县新一营还有当地的乡兵营,应该可以轻松应付下来这个局面了。
当刘耀本查知了进犯卢氏的官军兵力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过万的官军已经在函谷关一带会师,只朝着卢氏县扑来。
刘耀本听罢消息之后,在兵帐中楞了一阵,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是几次询问过回来报信的斥候之后,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了。
于是刘耀本一边传令召集手下连长们到他帐中议事,一边立即派出传令兵快马赶赴汝阳,将这个消息报知肖天健得知,请肖天健立即调集兵马回援卢氏县。
当刘耀本的手下们聚齐到他帐中之后,得知了这个消息,不由得都被吓了一跳,按照肖天健的说法,这次官军进击卢氏县,他们本来准备了一桌菜,却来了两桌客,不管他们怎么拼凑,都没办法招待得了这么多敌军了。
于是这些同出于少年营的小将们立即便在帐中嗡嗡的商议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多少流露出了焦虑的神态。
刘耀本脸色很是不快,冷冷的看着在帐中吵吵嚷嚷的这些个手下,好一阵都没有说话,直到这帮人开始意识到他的脸色不对头的时候,刘耀本才猛然一拍面前的矮几,对这些个手下怒道:“成何体统!不就是多来了些官军吗?至于让你们一个个吓成这样吗?”
众将一听赶紧都闭起了嘴巴,纷纷挺身低头听刘耀本的训话。
刘耀本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走动了几步,忽然站定了脚步扭头道:“这件事确实出乎了咱们的预料不假,但是你们要记住,卢氏县对于大帅和咱们的重要性!大帅之所以派我等回来镇守卢氏县,就是相信咱们可以守得住这里!不管来了多少官军,这一次咱们都要顶在这里,不能让官军踏入到卢氏县半步!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谁要是害怕的话,那就趁早说,我刘耀本今天可以做主,让你们自行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从此之后小心过日子去!要是你们有种的话,就都给我镇定下来,好好的打好这一仗!都听到没有?”
被刘耀本这么一吼之后,他手下的这些小将们赶紧一个个挺胸叫道:“听到了!”
刘耀本眯着眼,把肖天健的表情学的是惟妙惟肖,在每个手下的脸上扫视了一遍,每一个被他望到的人都赶紧使劲的挺挺胸,表示他们不怕。
刘耀本这才微微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总算没有丢咱们少年营出来的这些弟兄们的脸!
要是说一点紧张都没有,那是屁话,老子刚才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这也吓不住老子,不就是来的官军多了点吗?又有什么好怕的?别忘了,咱们刑天军的那句话,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咱们刑天军永不言退!
还是我刚才那句话,卢氏县对于咱们来说,太过重要,永宁可以丢,嵩县可以丢,甚至是伊川、汝阳都可以丢,但是卢氏县不可以丢!
为什么你们也很清楚,咱们的新匠作营在这里,铁矿在这里,咱们刑天军在河南的根也在这里,一旦卢氏县丢了的话,那么以后咱们刑天军便在河南无根可据,所以这才是大帅派咱们回来坐镇卢氏县的关键,就是相信咱们,能守得住卢氏!
如果咱们只听说官军来的多了点,就吓得屁滚尿流的丢了卢氏,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脸去见咱们大帅,起码我姓刘的这辈子就没脸再去见咱们大帅了!
所以这一仗咱们不但要打,而且还要打的狠,打得漂亮!哪怕是咱们在这儿死绝了,也要挺到大帅率兵赶回卢氏县!
别以为跟着咱们大帅当兵,只有吃香的喝辣的的份,只要在咱们刑天军当兵,就要有点血性,有点骨气才行!
另外我告诉你们,大帅那边也不轻松,这一次他要对付祖大乐的关宁军、王绍禹的洛阳兵,还有陈永福的开封军,那边的仗也不好打,所以咱们要做好准备,在这里坚守下去,为大帅回援这里争取时间。
当然,我也知道咱们兵力有限,但是你们也不用太紧张了,我已经派人快马飞报大帅这里的变故,同时还令传骑前往了永宁县向刘将军求援,想必四天之内,刘叔便会派援兵过来给咱们助战!
在援兵到来之前,咱们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顶住!……”
第一百一十三章 面和心不合
刘耀本两只手叉着腰,站在帐中对自己的手下们说道,听罢了刘耀本的话之后,这些小将们都有点为刚才他们的慌张感到汗颜,于是一个个立即挺胸应是,脸上也都恢复了坚毅的表情,一个个腆胸叠肚的等着刘耀本下令。
看到手下们这种表现之后,刘耀本的脸色这才放缓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咱们就这么办好了,大家听了……”
当天中午之前,各个连长便都下到了自己的连队之中,开始紧张的忙活了起来,原来各连在官道口村一带构筑的工事,现如今被这些小将们要求部下,再一次加高加强,同时跟着教导营的乡兵营,也被着令配合教导营,伐木、挖沟、运送各种物资,增强这里的守御能力。
原本驻守卢氏县城中的卢氏县新一营也被从城中调出了一半的兵力,赶至了官道口,增援教导营,使镇守官道口一带的刑天军兵力达到了战兵一千七百人,辅兵一千人左右的规模。
曹文耀缓缓的催动着战马,环视了一下周边的地形,又看了看从他身边鱼贯而过的那些兵马,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他这次受命率部出陕进入河南剿匪,可谓算是一件肥差,一下子洪承畴便拨给了他四千陕兵,这些兵马基本上都是精兵,给了他之后,他便手中有了兵,自然以后发财的机会也就多了。
而这一次他要对付的对手,在他出潼关之前,也早已派人打听过了,开始的时候听说连贺人龙和左光先都败在他们手中,曹文耀还多少有点紧张,但是待过了潼关到了函谷关汇合了这里陕州的河南军之后,从本地的官军那里得知了卢氏县贼军的实力之后,心于是这才放回了肚子里面。
陕州守备于福祥早一步接到了王家祯给他的命令,令他这一次配合曹文耀行事,从卢氏县北协助曹文耀克复卢氏县,于福祥不敢怠慢,提前便派出了多批细作化装潜入到了卢氏县,打探卢氏县刑天军的情况,并且在陕州秘而不宣的做着出发的准备,除了陕州自身抽调出四千本部官军之外,洛阳这一次冯一俊还给他派来了一千多兵马,同时陕州知州在周边还征调了五千民夫随军出征。
当得知卢氏县只有刑天军一个战兵营和一个新编营驻守之后,不管是于福祥还是曹文耀,都彻底放心了下来。
他们不得不暗中赞叹洪承畴对局势的分析,果真刑天军将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汝阳伊川一带,主力也都基本上陈驻在了汝阳县一带和汝州的王家祯麾下的官军形成了对峙,在卢氏县陈布的兵力确实有限,这也正合了洪承畴要以优势兵力一举克复卢氏县的心意。
于是在函谷关两军合兵一处之后,曹文耀便立即督师开始朝着卢氏县急进,麾下的兵将们虽然有些埋怨曹文耀不体恤部下,但是也不敢多言,毕竟这一次是洪承畴亲自下令他们听从曹文耀的管束,入剿豫西的乱贼,曹文耀可是对他们有着生杀大权的,于是这帮官军在曹文耀的督促之下,连续在山中急行了两天时间,居然愣是赶出了近百里路,于四月六日曹文耀率兵抵近到了距离官道口村十里左右的位置上。
看着在山间官道上蜿蜒盘旋而行的大批官军队伍,曹文耀不由得踌躇满志了起来,虽说他也听闻了刑天军善战的名头,但是毕竟这一次两方兵力悬殊,贼军显然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出动这么多兵马,来攻打小小的一个卢氏县,以贼军区区不过两千来人的兵力,想要挡住他们克复卢氏,在曹文耀的眼中,这几乎就是是天方夜谭。
所以到了这里之后,曹文耀才下令官兵稍稍放缓速度,瞅瞅天色下令前锋人马就地开始择地扎营,准备明日便攻入卢氏县境内。
这沿途行来,随军夜不收不断的发现有贼军的探马经常出没于官军的周围,但是曹文耀也懒得去管他们,毕竟一万多兵马行进,想要藏也藏不住,更何况贼军敌情已明,任他们再如何打探情况,也无力翻天了!
所以曹文耀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率部来到了这里,在他看来,如果贼将是个明白人的话,现在就该赶紧率部跑路了,那样的话,他们估摸着还能保住一条命,省的被他像泰山压顶一般的将他们彻底压碎在这里,也省的他花力气再去攻打卢氏县城了,只要拿下卢氏县城,那么这一战他便等于拔了头彩,便是大功一件,回头叙功肯定少不了他的赏赐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夜不收快马冲至了曹文耀近前,被家丁喝止下马,快步的走到了曹文耀面前,大声对曹文耀说道:“启禀曹将军,前方十里便是官道口,贼军已经在官道口堵住了咱们的去路,并且就地在官道口一带构筑了不少的隘墙拒马和鹿砦等物!”
“哦?贼军兵力如何?”曹文耀立即对这个前来报信的夜不收问道。
“请大人恕罪,贼军在官道口一带哨卡众多,小的们无法靠近查探,为此还折损了几个弟兄,具体贼军兵力尚未查清,不过据小人看,贼军兵力并不多,有部分人应该是就地裹挟的流民,总兵力最多不会过三千人!”这个夜不收也不胡说,据实对曹文耀答道。
曹文耀挥手道:“下去吧!打赏他纹银五两!再探!”
“多谢大人赏赐!”这个夜不收听闻有赏,立即脸上笑开了花,赶紧打千跪下对曹文耀谢恩,然后起身快步跟着曹文耀的家丁去领了赏钱离去再探。
曹文耀搓了把脸,理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冷笑了一声对跟过来的于福祥说道:“没想到呀于守备,这贼军在听闻咱们大军压至居然还不逃走,看来还打算在官道口一带阻截咱们进入卢氏!你可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于福祥皱着眉拉住马缰答道:“启禀大人,此贼军据说很是骁勇善战,早先在山西的时候便罕遇过对手,想必带队贼将也应该是员悍将吧!他们不退,想必就是想在官道口一带,将我等拦下,等候他贼军主力回援这里吧!”
曹文耀点点头道:“于守备所说不错,本官也听闻过不少有关此贼军的消息,他们确实堪称眼下朝廷的劲敌了!以前各地都没有太留意过姓肖的此獠,居然让此獠在山西坐大,现如今倒好,让此獠又跑到了你们河南境内为祸,只可惜你们河南将才不多,才令此獠如此在豫西坐大下来!”
曹文耀话语之间有点瞧不起坐镇河南的这些军将们,于福祥听罢之后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曹文耀有他骄横的资本,他兄长曹文诏号称大明第一猛将,他跟着曹文诏也着实打了不少大仗,他侄子曹变蛟更是号称小曹将军,和曹文诏并称大小曹将军,令不少贼军闻之胆丧,作为曹家人,曹文耀看不起他们河南的兵将,也是有情可原的。
于是于福祥干笑了一声道:“曹大人说的有理,不过此獠南下入豫,确实出乎意料之外,本以为此獠只不过想据于山西一偶,没想到他怎么会突然年前率部渡河南下,以至于我们这些人根本没有预料到,而且此獠甚为凶悍,不但强取了永宁等县,就连曹将军当年的同僚祖大人麾下的关宁军也败在了他的手中,真是没有料到呀!”
曹文耀听罢了于福祥的话之后,心中很有点堵的慌,他和家兄曹文诏以及侄子曹变蛟也都算是关宁军出身的,自己刚才讽刺了一下于福祥他们河南守将无能,结果他立即便反击过来,说连祖宽也败于贼军之手,其实明摆着就是说他们河南守将不成,也不见得他姓曹的就比他们河南守将要强到哪儿去。
于是曹文耀冷笑一声道:“那本官倒是想见识见识这贼军的厉害!看看他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够本官砍的!好了,今天就走到这里好了!烦劳于守备你下去安排一下扎营之事,今日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我等便提兵前往官道口,去见识见识这贼军的厉害吧!哼哼!”
于福祥听罢之后立即抱拳道:“卑职遵命!我这便去安排扎营休息!还请大人稍候片刻!”
曹文耀摆摆手道:“于守备请便!”
于福祥提马赶至了队伍前面,扭头朝着驻马于大军中央的曹文耀看了一眼,冷笑道:“给老子摆什么臭架子,你兄长再厉害,不也死在了闯贼的手中了吗?哼哼!要不是这一次老子率兵配合你,就凭你带的这些秦兵,也不见得就是贼军的对手!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瓣蒜,我倒要看看你这姓曹的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言的那么厉害!这贼军可不是好相遇的!老子不信你就能比祖宽他们还厉害到哪儿去!哼!你就先猖狂吧!有你好瞧的!……”
(那谁说我是两K党的!我章节中两千字的应该是非常少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迎头痛击
刘耀本嘴里面嚼着一根青青的草叶子,苦涩的草汁渗入到他的口腔之中,使他精神一振,春季的夜晚寒气还是很重,在他身上的甲片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露水,在暗弱的月光下,微微的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在他的身后的坡地下的草丛中,则隐隐约约趴伏着百余名同样身披铁甲的刑天军部众,每个人都一声不吭的伏在地上,如果不走近到他们眼前的话,是绝难发现他们的行踪的。
官军这两天的动向一直都掌握在刘耀本的手中,斥候来往不断的将官军的行踪不断的反馈回来,在和手下诸将商量过之后,刘耀本毅然决定,不能采取死守的办法来对付这些兵力远超过他们数倍的官兵。
而是要采取主动出击的办法,来对官军进行逆袭,不能把主动权都交给官军,于是就在官军抵达官道口的当晚,刘耀本在军中以自愿报名的方式抽选出了一百死士,入夜之后,便凭借着他们对这一带地形熟悉的优势,避过了官军放在营外的明哨暗哨还有游动的夜不收,潜伏在了这个小小的山丘后面。
在山丘下面,便是官军的营地,一万多官军挤在这一块并不开阔的谷地之中,使得官兵大营显得十分拥挤。
本来嘛,卢氏一带便基本上都是山地,到处都是山峦起伏,开阔的平地很少,就连官道也基本上都是在谷中依山而修,在这里一下挤入一万多兵马,还要扎营休息,确实也真够难为这些官兵的。
也许是因为他们兵力太多的缘故,不管是曹文耀还是于福祥,他们都没有想过驻扎在这里,敌军会不会夜袭他们,毕竟两方兵力太悬殊了一些,贼军自守恐怕还兵力不够,所以他们也都没有考虑过这个事情。
刘耀本趴在草丛之中,忍受着露水打湿衣服之后带来的那种彻骨的寒意,仔细的观察着下面官军的大营,当看到营中的喧嚣渐渐的消停下去之后,一盏盏灯球也开始熄灭,只剩下了少数守夜的兵卒在辕门处来回走动,他又朝天看了看,计算了一下时间。
这时候一个人悄悄的爬到了刘耀本的身边,朝着下面的官兵大营看了一眼,对刘耀本用耳语的声音说道:“长官!已经二更天了,弟兄们都等的有点着急了!啥时候下去干他娘的?”
刘耀本又揪起一根青草放在嘴里面慢慢嚼着,微微摇摇头,用极小的声音答道:“不成!你下去让弟兄们耐住性子,现在时候还太早了,大多数官兵还没有睡死过去,稍有动静便会立即清醒!起码要等到三更之后再动手!谁瞌睡了就嚼点草叶子,这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苦的厉害,倒是提神的很!”
这个爬到刘耀本身边的年轻后生伸手揪了一根草叶也塞到了嘴里面,嚼吧了几下苦的脸都走形了,而且口水直流,微微吧嗒着嘴道:“什么东西呀!苦的跟黄连似的!不过倒还真是提神!成,一切都听长官您的吩咐好了!”
说罢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又爬到了后面,将刘耀本的话传了下去。
所有这次自愿报名前来的兵卒们,其中一半的兵卒都在身上背了两个霹雳弹,另外每个人还带着几根火把还有一小罐子火油,武器则是每个人一把雁翎刀,另一半的人则是带着一面藤牌和一把单刀,其中还有十几个人背着弓抑或是硬弩,这一部分人将会作为前锋,为其他人开道,掩护其他人冲入官军营中大搞破坏,每个人做什么,在出发之前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们手中的刀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刀身没有一点闪闪发光的迹象,所有人的刀都通体乌黑,显然是在出发之前,放在油灯上面已经将刀身彻底熏成了黑色,以免在夜色之中反射出光芒,被敌人提前发现他们的行踪,就连近卫和什长头盔上的白色翎羽都被收了起来,使得他们趴在这里,更是没人能轻易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显得十分漫长,有的人冻得有点手脚发麻,但是却还是坚持着趴在草窝子里面一动不动,等候着刘耀本的命令传下来。
又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刘耀本才缓缓的从上面爬下来,小声对这些趴在草窝子里面的弟兄们说道:“好了!就是这个时候!三更天已到!弟兄们该动身了!大家小心点,别的我不说什么了,如果弟兄们今天回不来的话,你们的家人大帅会好好照料他们,不会让他们受罪的!可惜的是这次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那个跟刘耀本请示命令的年轻人呲牙一笑道:“长官不必多说了!该怎么做咱们都明白,说多了就矫情了!长官还是赶紧回去,这儿就交给俺们吧!都有了,检查装备!”
一个个死士们也不矫情什么,都纷纷默不作声的对黑暗中的刘耀本点点头算是表示他们的心意,然后一个个最后低头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器甲,那些藤牌手们更是放下了手中的藤牌,从怀中找出布条,将单刀死死的绑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又在每个人的左臂上绑上了一根白布条,以在混乱之中区别敌我之用。
而那些身负火把还有霹雳弹和火油罐的兵卒,则都在怀中摸出了装在管子里面的火折子,同样将身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然后没人说话,都默不作声的对刘耀本行了个礼,然后纵身跃出了草丛,一个接着一个的朝着官军大营方向急行而去。
望着这些消失在黑暗中的自己的手下,刘耀本也默默的举手对他们的背影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咬咬牙转身带着几个近卫,迅速的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刘耀本之所以没有亲自率队前往袭营,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的责任和其他人不同,他身为坐镇卢氏县的主将,不能轻易的将自己至于险地之中,一旦他有闪失的话,那么他麾下的兵将便会士气大挫,这一仗也就没法再打下去了。
虽然刘耀本很想带着他们去做这件事,但是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将这次的袭营交给了他一个手下负责带队,而他却还要回到官道口去,指挥其余的兵将继续做好应战的准备。
守营的官兵们懒洋洋的站在辕门处,也许是因为没有人会想到刑天军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对他们官军主动出击,所以留守的巡夜兵将数量很是有限,所有人都按照曹文耀的吩咐,早早的吃饭之后便被勒令躺下休息,养精蓄锐只待明日便攻破官道口刑天军的防线,攻入到卢氏县中,将贼巢给彻底捣毁。
再加上本来夜间营地之中就不许任何人喧哗游荡,如此一来,夜色中除了远山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叫声和猫头鹰的啼鸣声之外,大营里面基本上是一片安静,倒是兵帐之中到处都传出兵卒们的打鼾声。
这两天从函谷关到这里的急行,使得这些缺乏训练的官兵们着实累坏了,再加上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高低起伏的山道,更是加重了体力消耗,到了这时候也许除了几个神经衰弱的家伙睡不着之外,其余的官兵早就一个个睡的跟死猪一般了。
夜色之中忽然间响起了一阵嗡声,守在辕门处的几个官兵竖起耳朵辨别着声音的出处,只有一个机灵点的兵卒突然间意识到这种声音是什么,因为他听出来,这种声音乃是弓弦发出的声音,大半夜在辕门外面突然间出现这样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正想大叫示警的时候,十几支箭从夜空中闪电一般的扑出,一支箭当即便射入到了他的脖颈之中,生生将他的惊呼声给堵在了喉咙里面,但是其它的几个官兵却在中箭的同时惨叫了起来。
“敌袭……敌袭……”受伤的抑或是没有受伤的守门官兵一起惊声大呼了起来,慌乱的在黑暗之中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只见一伙人擎着盾牌,突然之间便从黑暗中冲了出来,没有人大呼喊杀,所有人都闷声不吭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急速的扑向了辕门,看着这些如同黑暗中的恶鬼一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胆小的官兵当即便吓得手软脚软了起来,甚至连掉头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黑乎乎的刀抹过了他们的脖子,瞬间便带走了他们的生命。
但是也有少量有经验的官兵立即便弄清楚的状况,一边大声呼喝示警,一边挺枪舞刀堵在了辕门处,像他们这样负责值守辕门的官兵,一旦辕门被袭破的话,他们是要尽数被斩的,所以有些官兵还是发动了反击。
可是毕竟事起仓促,守门官兵数量又不多,先是挨了一轮箭雨,伤了一批人,剩下的又被吓傻了一批,仅有的几个明白的官兵的反击却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而这些袭营的贼军一个个真格跟疯虎一般,明明有官兵已经用长枪捅在了他们身上,可是这些人却仿佛不知疼痛一般,继续拼命的挥舞着他们的单刀,将捅伤他们的官兵砍翻在地。
守门的官兵仅仅支撑了片刻,便被这股袭营的贼军给砍杀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官兵被吓得纷纷掉头朝营中逃去,此时辕门箭楼上的哨兵一边敲响了告警的铜锣,一边开始放箭试图阻止这些贼军冲入营中。
可是这些贼兵们举起盾牌,遮挡住了他们射下的箭支,如同一群厉鬼一般哄的一下便涌入到了官军大营之中,并且迅速的分散成了数股人流,转瞬之间便隐没在了黑洞洞的官军大营之中。
(预祝弟兄们元旦快乐!新一年各个都发大财,然后应我吉言之后给我大把打赏!哈哈!)
第一百一十五章 暴跳如雷
不多时官军的大营便在一片示警的锣声中苏醒了过来,谁的迷迷糊糊的官兵被从梦乡中惊醒,一个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许多官兵乱哄哄的冲出营帐,四面张望着,更有一些官兵惊慌失措的惊叫着,在营中到处乱窜。
这个时候在官兵营中到处都响起了喊杀之声,期间还夹杂着一声声的轰鸣,闪光过后往往会有一群官兵惨叫着摔倒,不多会儿时间营中到处都点齐了火把,而且这些火把到处飞舞,被丢到官兵的营帐上面,涂着桐油用以防水的布制营帐粘住了火苗,便很快会燃烧起来,腾起一团团大火,个别躲在帐中不敢出来的官兵立即便被烧成了火鸡,惨叫着裹着一身的火苗蹿了出来,四处乱撞,结果引燃了更多的兵帐,也同时掀起了更大的混乱。
三更半夜之中,官兵大营立即便开锅了一般,充斥满了各种惊呼惨叫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的轰鸣声,根本没有人弄得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敌人到底来了多少,一些军官试图弹压住手下混乱,但是夜间的这种混乱根本就非人力可以弹压得住的,上万的官兵在这个时候,都被裹入到了混乱之中,更是许多地方都燃起了大火。
曹文耀和于福祥都是在梦中被突然响起的告警锣声惊醒的,他们一听到营中大乱,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立即冲出大帐,赶紧吩咐收拢兵马,搜寻敌踪清剿入营的敌人,可是混乱之中他们的军令也传达不下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混乱如同波浪一般的朝着营中各处蔓延开去,气的曹文耀站在大帐前面破口大骂。
手下的家丁赶紧为他披上了甲胄,并且将他的腰刀送到了他的手中,曹文耀带着自己的家丁,立即进入营中,亲自弹压这种混乱,只要看到有惊慌失措的兵卒冲到他们近前,曹文耀都立即手起刀落将其斩翻在地,并且下令手下的家丁齐声大喝:“曹将军在此,都稳住不许混乱!就地坐下!都就地坐下!”
如此一来,倒是收拢住了一批混乱的官兵,可是既便如此,这种混乱的情况也不是他一己之力便可以弹压得住的,直把曹文耀给气的是七窍生烟,大骂贼军缺德。
后来以至于袭营开始逐步的演变成了营啸,黑暗之中不少冲出兵帐的官兵根本无法分辨身边到底是友军还是敌人,于是有人为了自保,便挥动起了手中的兵器,不分敌我的朝着身边的人招呼了起来,一旦有人开始这么干,便有更多人开始跟着也这么干了起来,为了保命他们才管不上身边到底是什么人呢,只要有黑影靠近他们,便手起刀落将其斩翻,如此一来营啸一旦发生,便无法控制。
眼看着局势已经失控,曹文耀实在无奈,只好带着那些已经被他
好在是这些偷营的贼军数量很少,而且他们在冲入营中之后,迅速的分散,穿过大营,沿途又是丢霹雳雷又是丢火把,搞得是官军大营大乱,而这些死士们也不求多杀官军,只是四处放火,只有必要的时候才挥刀拼杀,再加上官军大营实在是很密集,他们在完成了袭营之后,迅速的便穿过了官军大营,从另一端杀了出去,飞快的隐没在了另一侧的山中。
如果不是这一次曹文耀下令扎营距离官道口太远的话,配合这次袭营,刘耀本如果率大队人马紧随杀至,搞不好这一仗曹文耀也不用再打了,直接就要兵溃百里,收拾收拾家伙回家洗洗睡了。
曹文耀带着部分兵将撤离了大营,并且亲自率兵挡在了大营前面,生怕贼军趁夜再派更多的兵将来此冲营,但是好在一直等到天亮,贼军也没有再派大批兵马来袭,总是让曹文耀多少好过了一点。
就这么一直等到天光放亮之后,大批官兵开始从营啸中清醒过来,四处环视一下,则发现他们拼杀了一夜,根本就是在和自己人打,大批官兵可以说就这么无辜的倒在了同袍的利刃之下,倒是根本没瞧见有敌军的影子。
曹文耀也是一直等到天亮,才敢率兵入营,当他看罢了营中的惨状之后,气的脸色铁青,半晌都说不出话。
本来计划好的天亮发兵官道口,经过这一夜敌袭引起的营啸之后,一切都成了泡影,曹文耀不得不放弃计划,转而开始重新收拾大营,清点这一夜混乱下来的损失情况。
于福祥倒是也不傻,营啸一现,他便也带着家丁以及部分没有被裹入营啸的兵将撤离了大营,在营外眼睁睁的看着大营里面乱了半夜,才在天亮之后回到了营中,跟着曹文耀收拾残局了起来。
一天的清理下来之后,曹文耀更是气的有点头晕,整个清点下来,他们只在营中找到了三十来具贼兵的尸体,而他们官军却愣是一夜之间死了六百余人,同时还伤了数百人,这还不算,随军的拉草料的大车也被袭营的贼军放火烧掉了小一半还多,顺带着他们还引爆了官军一辆装满火药的大车,炸死炸伤了不少的官兵,连带着连同几门官军的大炮也被掀上了天,一门中型的连珠炮甚至直接被炸飞出了大营,落在了营栅的外面,炮管也扭曲成了麻花,眼看是不可能修复了。
更让曹文耀生气的是随军跟着来的几千民壮,营啸一起便趁夜逃离了官军大营,躲入到了四面的山中,天亮之后只回来了很少一部分,其余的不是干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就是吓得躲入山中不敢出来了。
尚未和贼军照面,便先遭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对于官兵们的士气来说,无疑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使得这些官兵们顿时便丧失了信心,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在军官么们的指挥下,在营中清理营地。
“贼将欺我太甚!欺我太甚!”站在辕门箭楼上看着一队队朝着营外抬运官兵尸体的队伍,曹文耀嘴唇直哆嗦,喃喃的说道。
于福祥则站在他的背后,听着他的话却默不作声,因为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曹文耀大意不假,连他也一样大意了,任谁都没有想到,贼军居然会在他们尚未抵达之前,便发动这样的奇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让他对于未来的战事,也开始担忧了起来,这仗还能打下去吗?这不单单只是于福祥心中的问题,也可以说成了所有官兵心中的问题。
“不能撤兵!绝对不能撤!”曹文耀站在刚刚收拾好的大帐之中,一掌拍在了大案上面,连带着案头放着的乘装令箭的箭壶都被他这一掌给震翻到了大案下面,令箭洒落了一地。
帐中诸将不由得都紧张了起来,纷纷插手低头,其中还有两个军将身上带着伤,显然是在刑天军袭营引发营啸的时候被自己人所伤,一个个都是一脸的颓色,有点垂头丧气的感觉。
他们来的时候不是没听说过贼军的厉害,但是在曹文耀通报过敌情之后,他们还是比较乐观的,认为自己的兵力远超贼军很多,应该是打下卢氏县没有什么问题,一万人打两千贼军,还不跟拍苍蝇一般容易,谁想到还没到卢氏县,贼军倒是先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趁夜袭营搞得他们自己发生了营啸,以至于尚未开打,他们便折损了一成多的兵力。
于是不少人便都萌生了退意,有人提议暂时退兵,先回函谷关呆着,待整顿过后,再来攻打卢氏县不迟,但是没成想刚有人提出来这个意见,曹文耀便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绝对不许再提撤兵!我不管你们以前跟着谁,现在这里是本官做主!谁要再敢在营中提及退兵,本官便治他一个惑乱军心的罪名,要了他的脑袋!
这一次贼军袭营,确实出乎我等预料不假,但是为什么贼军要这么做?你们这帮人可都想过了吗?正是因为贼军兵力缺乏,所以他们才会用这种伎俩来对付咱们!就是想用这种伎俩,打乱咱们的军心,逼得咱们自己撤兵而去!我曹某岂能让他们如意!
虽说前晚啸营贼军给我们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不假,但是咱们并未伤筋动骨,起码你们还都在这里站着,我们还有七千可用之兵,至于缺少辅兵,又怕什么?只要攻破了官道口贼军防线,进入卢氏县有的是民夫可用!
诸位也都是行伍之人,我们来此是为了富贵,岂能受小挫便萌生退意?今日本官把话说明,谁要是再想退回函谷关,就别怪本官军法无情!现在都立即下去收拾兵马,我们明日清晨便兵发官道口!本官就不信,区区两千贼众,便能挡得住我们大军,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众将听罢之后,也都没敢再多说什么,都偷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那个于守备,而于守备这会儿站在哪儿如同老僧入定了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一般,于是诸将只得躬身接令,摇头退出了曹文耀的大帐,开始按照吩咐,下去整备兵马,做好明日出战的准备。
“于守备,你可觉得本官这么做有何不妥吗?”看着诸将都已经退出大帐之后,曹文耀对一直没有说话的于福祥问道。
于守备躬身答道:“曹大人所说及时,虽然我等遭受小挫,但是咱们兵力却还是远超过贼军甚多,而且贼军主力尚在数百里之外的汝阳和伊川一带,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回援这里,我们尚有时间攻破官道口,克复卢氏县!”
看到于福祥这么回答,曹文耀微微点点头道:“看来贼军确实名不虚传,阴险狡诈的厉害!以后我等看来有必要多加一些小心才是!于守备,你也下去速速提点兵将,做好明日出战的准备吧!此战我们关键就是要尽快攻入卢氏县,赶在贼军主力回援之前克复卢氏县城,如果拖到贼军大批来援的话,到时恐怕就不好说了!”
于福祥这才点头躬身道:“卑职遵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官道口兵堡
让刘耀本惊喜的是派出的一百死士,居然有超过一半的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官道口的兵堡之中,这让在官道口集结的兵将们无不惊喜异常,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的将这些归来的勇士们迎入到了营中。
虽然这次回来的人几乎可以说人人带伤,但是好歹他们却还是坚持着回到了营中,以百人袭击万人以上的官军大营,本来所有人都认为这些去的弟兄们人人必死无疑,谁知道这些弟兄们非但没有全军覆没在官军大营之中,反倒是有一半多的人回来了。
如此一来,对于刑天军上下的鼓舞那就不用说了,也顿时让军中上下心中的那丝阴霾一扫而空。
具体这一次偷营给官军带来了多大的损失,一时间刘耀本查不清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当晚袭营成功之后,就连身在近十里外的官道口,都听到了一声官军大营方向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肯定是这些人炸掉了不少官军的火药所致,官军想死的人少点恐怕都不可能了,斥候和细作更是在第二天远远的看到官兵从营中抬出不少的尸体在营外择地掩埋,便可知这一次官军受损失肯定小不了。
看到这么多弟兄能在官军万人军中踏一个来回,还能安然回到这里,许多本来有点担心的兵将们也顿时放心了下来,在内心中抛弃了最后一丝对这路官军的恐惧,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开始准备狠狠的修理一下胆敢来找他们麻烦的这路官军了。
而这次偷营成功的最大收获还不是杀伤了多少官军,烧毁了多少官军的物资,而是这一次行动整整为刘耀本争取到了两天的宝贵时间,使他们趁机又加强了不少已建成的工事,提高了工事的防御能力,同时也拖延了两天时间,为未来援军的到来抢得了宝贵的两天时间。
这里之所以会取一个官道口的名字,就是因为这里是两条官道交汇的地方,是从陕州到卢氏以及永宁县的一个分岔口,地势十分重要,也是卢氏县的北大门,任何人想要从潼关陕州方向攻打卢氏县,都必须要走这里,除此之外便没路可选。
当初肖天健率部攻打卢氏县,如果不是卢氏县守军还有官吏们无能的话,只要派出不算太多的兵力在这里阻截刑天军,便能为卢氏县城争取不少的准备时间,可是那些卢氏县的官吏宁可选择弃城而逃,最终也没有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但是放在刑天军手中,便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局面了,肖天健再派遣刘耀本回卢氏坐镇这里的时候,便说的很明白,就是要刘耀本亲自坐镇官道口,顶住官军的进攻,确保卢氏县无失。
为此刘耀本一经回到卢氏县,便立即率部进驻到了官道口村,并且调集来了卢氏县乡兵营,同时征调了不少汇聚在卢氏县的流民,在这里日夜赶工,修筑起来了一座土堡,死死的卡在了官道口。
这座突击建造的土堡并不算大,隘墙也只有不过一丈多高,主体是用夯土构筑起来的,内部又用伐来的原木增强了一番,算不上太坚固,但是却也基本够用。
稍微奇怪的是这座土堡内部的地面要高出外部很多,这也是因为原来官道口村这里时常在夏季的时候会因为大量降雨引发洪水淹没村庄,后来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们干脆就年复一年的不断的垫高他们的村子,后来逐步的将小村的地基便太高了不少,免去了会因为这里过洪水再淹没村子的威胁。
而年前肖天健一经夺占了卢氏县,便看重了官道口村的这个地理要地,说服了残余在这个村子的村民,将他们尽数迁至了卢氏县,并且在年前,就安排了一个连的兵力驻扎在了官道口村。
除了迁走民众之外,官道口村还初步的建起了一个烟墩,一旦发现有官军来袭的话,便点燃狼烟向卢氏县方向示警,经过这一个驻扎在这里的连队的几个月下来的经营,其实官道口村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简易要塞的规模。
刘耀本受命回来镇守卢氏之后,更是亲自坐镇这里,指挥着数千民壮连明彻夜的赶工,依靠着原来村子地势高的特点,就地围着村子圈起了一道矮墙,从外面看有一丈多高,但是在里面却站在地面上便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如此一来便等于将整个官道口村扩建成了一个兵堡。
兵堡内部面积就是原来村子的面积,原有的村民居住的土房在刘耀本到了之后,全部被拆掉,就地建起了一座兵营,并且在官军到来之前,从卢氏县运来了足够支撑两千人吃半个月的兵粮屯在堡中,另外还将占领卢氏县时候缴获的一些守城炮也从卢氏县城拆下来,运至了官道口兵堡之中,架设在了兵堡上面。
这座兵堡还有一个特点很出奇,四角朝外延伸出了四个小堡,从小堡之上可以轻松的封锁住兵堡的四面,这一招刘耀本是学自阳城双峰寨的棱堡寨墙,突出的四个小堡正好起到了类似棱堡的作用,虽然简陋,但是一旦遭遇敌军进攻,这四角的小堡,便可以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除了这些之外,刘耀本还争分夺秒的指挥着民壮沿着兵堡开挖出了一条深达一人多深宽足有两丈的壕沟,并且在沟中安插了不少削尖的木桩,谁要是不小心掉进去的话,肯定讨不了好去。
别看时间很仓促,但是经过这一番修葺之后,官道口兵堡却还是拥有了相当的防御能力,如果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经营的话,保不准有两年下来,这里可能就会形成一座关隘也说不定。
当得知了官军已经出发逼向了官道口的消息之后,刘耀本这才下令正在堡外忙活的那些乡兵民壮们撤离此地疏散回卢氏县去,原本在堡外的兵将也尽数撤回保内,随着他一声令下,兵堡的两座堡门哐当一声被关闭了起来,吊桥也迅速的被拉升了起来,就此切断了兵堡和外界的联系。
一队队教导一营的兵将们也迅速的在堡中集合,各领了任务之后,纷纷奔上了堡墙,开始紧张的忙碌了起来,成捆的投枪被抬到了堡墙脚下,一箱箱包装好的弹药也被放置在了火炮后面,更有几十口大铁锅也被兵将们在堡中支了起来,点燃火将水倾入锅中烧了起来。
总之为了这一次守御官道口,刘耀本几乎将手头可以调用的资源都给调动了起来,尽其所能的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待官军前来进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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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官道口决死战1
曹文耀率兵于四月八日抵达了官道口,就在官道口兵堡北面三里处再一次停扎了下来,他一边命令于福祥继续指挥扎营,一边带了麾下的诸将前出来到了兵堡外面开始驻足打量起了眼前的这座临时构建起来的土堡。
当打量过这座不算大的土堡之后,曹文耀不由得有点对这里的这座兵堡有些嗤之以鼻,他早年跟着兄长曹文耀在关外当兵的时候,大明最拿手的就是在关外建堡,而他所见过的屯堡可以说不计其数,像刑天军在官道口这里建起的这座堡,他还真就不怎么放在眼里。
“可笑!贼兵居然想仅以此一个小土堡便想挡住我等大军,实在是可笑之至!诸位也都看过了,可敢代本官将此堡拿下吗?”曹文耀用马鞭指着眼前这座高高飘扬着一面刑天军大旗的土堡对手下诸将说道。
话音一落,几个千总便纷纷抱拳出列叫道:“卑职愿意请战!”
看到几个部将都出来请战,曹文耀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担心的就是手下这帮军将因为偷营一战被吓住了,现在看来好歹这帮人还敢请战,说明这一仗还是可以打的。
曹文耀也不废话,点了两个千总,令其立即准备器具做好攻打官道口刑天军兵堡的准备,他自己则集结兵力在后面为其观敌料阵。
刘耀本也根本没有指望官军这次来会跟他们好言好语的商量,对面官军一做好攻击准备,他便立即下令开火。
两军之间都卯着一口气,一开战便打了个热火朝天,曹文耀这次领兵前来攻打卢氏县,是做好了攻坚的准备的,同时于福祥在出陕州汇合曹文耀的时候,同样也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一次曹于二人随军带来的各式火炮便有近百门之多,其中既有弗朗机式的连珠炮,也有前装的将军炮,更有轻便容易携带的虎蹲炮,甚至还拉来了两门大口径的将军炮,专门用来攻城之用。
所以一经开火,官军的火力便立即压住了刘耀本这边的火炮,不过刑天军这边也不白给,他们最大的优势不是火炮质量要超出对方多少,而是刑天军的炮手们几乎都经过基础性的系统的操炮训练,所以开火的时候精度要高于官军炮手不少,两轮炮火打出去之后,刑天军这边的火炮便开始变得精准了许多,再打出的炮弹便开始落在了官军的炮阵之中,很快便掀翻了几门官军的大炮。
总之两军炮战一开始,便打的十分激烈,两方也都各有损失,没有能分出一个高下,进而官军方面开始派出兵将,结阵朝着兵堡发动了进攻。
这样的进攻没有什么好描述的,总之在刑天军的火铳手集火射击面前,官军方面根本就讨不了多大的便宜,很快一天下来,便打退了官军三次进攻,令第一天曹文耀发动的攻势只能草草收兵。
这一天下来之后,曹文耀才不得不再一次收起了对眼前这座看上去并不怎么坚固的土堡的轻视之心,同样也不得不收起了对刑天军的轻视之心,堡中镇守的这批刑天军部众们,打的十分顽强,而且明眼人可以看得出来,他们训练的相当充分,完全不像以前曹文耀遇上的那些贼军一般,乱哄哄的不成样子,而是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十分有序,对于命令的服从更是远超过了曹文耀麾下的官军。
刑天军这样的表现让曹文耀有点大跌眼镜,他这才相信了于福祥对于这支刑天军的评价,知道这一次他啃上了一块硬骨头了。
于是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曹文耀不断的派出手下的官兵轮番对这座土堡发动进攻,可是每一次都无一例外的在这座土堡前面撞得是头破血流的败下阵来,气的曹文耀为此还亲自阵斩了两个不服军令的把总,这才逼迫着麾下官兵继续朝土堡发动进攻。
不过虽然几天下来,刘耀本都成功的指挥兵将击退了官军的进攻,可是对于他来说也并不轻松,官军毕竟实力要强过他许多,特别是火炮的数量远超过他手头上的火炮不少,始终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这几天下来,堡中的火炮有多门被官军的炮火所毁,更大的问题是他们手头上弹药有限,而这样大量的消耗,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更因为官军堵在这里,使他们无法得到弹药物资的补充,使得堡中的存货经过几天消耗之后,也开始有点支撑不住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手中的火铳铳管寿命有限,几天下来,每个火铳手打出的弹药都不下二三百发之多,使得有限的铳管寿命被迅速的消耗,到了第四天头上,一些火铳手手中的自生火铳已经无法再进行发射了,而他们手头上又没有新火铳可以更换,使得他们火力渐渐的开始弱了下去。
虽说在他和部下军官们的调动下,刑天军兵卒们发挥了很强的战斗力,也表现出了悍不畏死的作风,但是几天下来,虽然他们杀伤了大量的官兵,同时自己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
官军那边兵力众多,可是刘耀本的兵力却很是有限,官军可以一轮一轮的轮着发动进攻,堡中的兵将们却无法经常轮换,只能坚守在隘墙上,几天下来也伤亡不小不说,人人也都相当疲惫了。
这也是最让刘耀本忧心的事情了,官军如此轮番进攻下去,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手下这些兵将们撑不住一个个累垮掉,可是援军到来之前,他也根本得不到任何补充,只能死死的坚守在这里。
这些天在官军的炮火之下,本来不怎么坚固的隘墙已经是被轰得千疮百孔了,一些地方甚至已经坍塌,露出了内侧夯入的原木,这也逼迫着刘耀本不断的要利用战斗的间隙,派人对这些受损的隘墙进行抢修,如此一来,便更加重了刑天军兵将们的负担。
当第四天结束的时候,刘耀本也负伤了,因为他这一天下来,每每都出现在攻势最猛烈的地方,以至于成了官军都瞄着的目标,一天下来,刘耀本身中了不下七八箭之多,好在是他披有一件铁甲,替他挡住了不少的箭支,即便是如此,一支箭还是从甲缝之中穿入,射穿了他的腰侧,如果这支箭再朝内偏一点的话,便可能会伤及到刘耀本的肠子,要了他的命。
兵将们看到刘耀本受伤,纷纷请刘耀本退下去休息一下,可是却被刘耀本给拒绝了,他就坐在隘墙上,一边观看指挥着作战,一边解开甲胄,让医护兵就在隘墙上帮他起出了腰间的这支箭,简单包扎一下之后,便又一次披甲登墙大呼酣战了起来。
看到刘耀本年纪轻轻便如此悍勇,他麾下的部众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个个也都奋起余勇,接二连三的把一批已经攻上堡墙的官兵给杀退了下去。
黄昏之后,天空中开始乌云密布了起来,再看官道口兵堡,此时已经残破不堪,堡墙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炮弹打出的弹坑,一些地方还出现了溃塌的情况,东北西三面堡墙上都沾满了血迹,在隘墙下面的壕沟中,还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官兵的尸体,折断的兵器和破损的兵器丢的是到处都是,隘墙上面更是像开了芦苇花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官军射出的羽箭,在风中微微的随风摇晃着。
刘耀本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手扶着隘墙,朝着外面望去,官军缓缓的再次退下,他将目光投向了永宁县的方向,心道‘大帅,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呀!耀本已经尽力了!但不知能不能撑到你回师这里了!’
看着刘耀本的背影,许多刑天军的兵将们都对他投以了钦佩的目光,许多人都知道刘耀本和肖天健的关系很不一般,可是刘耀本却没有因为肖天健对他的宠爱,而作出让人不齿的事情,相反的刘耀本在军中处处对自己要求都十分严格,并且每逢大战,他总是身先士卒站在前面,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人无法轻视于他了,眼看着刘耀本累的站在那里有点发飘,近卫赶紧上前,将刘耀本硬给架到了隘墙下面,大声招呼医护兵过来,为刘耀本换药。
当医护兵解开刘耀本的衣甲的时候,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因为来回奔走,再次裂开,流出的血已经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于是赶紧含着泪给他伤药止血,嘱咐他不要再这样奔走了,否则的话这箭伤怎么都不会愈合的,而刘耀本却咬着牙笑道:“无妨!这伤算得了什么,小菜一碟罢了!帮我裹好就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时候几个军将都走到了刘耀本身边,犹豫着看了看天,又扫视了一下周边的兵卒,刘耀本看出来这几个手下有话要说,于是挥手让闲杂人等散开,这才对他们问道:“你们有事吗?但说无妨!”
“长官!这么下去不成呀!今日营中火铳有三成已经没法用了,火药也剩下不多了,看样子天似乎要下雨了,一下雨的话,咱们即便是用的自生火铳,恐怕也会影响很大!如果援军再不来的话,明天不知道能不成撑下去了!”
“是呀刘大哥,今日堡北的隘墙又被官军轰塌了一处,险一些官军就攻进来了,今晚即便是抢修恐怕也不一定能修好,一旦再下雨的话,就更是没法办了!”
“……”
刘耀本静静的听着几个手下的部将都把问题说完,这才披衣站起来道:“我也不是瞎子,你们说的我也都看到了,但是你们要给我记住,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在这儿坚持下去,一直坚持到援兵到来,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刘叔应该已经派出他的援兵了,大帅肯定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应该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别说堡墙崩塌了一两处,即便是全部崩塌了又能如何?即便是拿命填,也要把这伙官军拖在这里,使之不能进入卢氏县!这是大帅给咱们的任务,即便是死,也要完成!
传令下去,夯土修墙就不必了,尽可能的准备土包,用土包填,一旦哪儿出现崩塌的话,就直接填上土包,草袋不够,就用衣裤装土,总之我们只有两个字,就是坚持,直到坚持到大帅回援这里!
今天我在这里要说一件事,如果我死了的话,萧小二接替我继续指挥,小二死了,赵祥接替,赵祥死,李虎接替,如此下去,咱们都死了,就让队将接替,反正我就一个心思,哪怕是拼光了咱们,也不能让出这里!你们都记住了吗?”
当听到刘耀本把话说的如此决绝的时候,他的几个部下也都彻底放弃了所有的心思,一个个立即挺胸大声答道:“遵命!死战不退!”
“好了,下去休息吧!顺带都去看看伤员,告诉医护兵,要尽可能的救治他们,让他们吃的好点!……”刘耀本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之后,挥挥手让他们散下去,然后缓缓的坐在了一堆土上,用力的按住了腰间的伤口,额头出现了大滴的汗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官道口决死战2
刘耀本默默的看着开始在雨地里面列阵的官兵,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将几个部下招到面前,对他们冷笑了一声道:“现在还有多少自生火铳可以用?包装好的纸壳弹还有多少?”
几个部将碰了一下头之后,对刘耀本答道:“几个连现在可用的自生火铳不过只剩下了百支左右,弹药还有一些,每支自生火铳还可以配上二十发左右!”
刘耀本微微皱着眉想了一下道:“将所有可用的自生火铳全部集中起来,每个人再给他们配一个装填手!令其在堡内做好准备,听我的吩咐随时开火!但是我告诉你们,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今天火铳一枪都不许放!违令者斩!
另外检查一下火炮,缴获来的那些杂炮就不用管了,反正也没火药让它们用了!一会儿官军进攻的时候,就当滚木礌石抬着扔下去好了!关键是三磅炮的弹药,检查一下,如果没被雨水打湿的话就保存好,也等到关键的时候用!
今天看来老天不照顾咱们了!这曹文耀看来是打算趁着这破天气,想要讨咱们的便宜,趁机攻破咱们的兵堡,今天肯定是要苦战一场了!还是我那句话,我死了你们就依次顶替我,总之就一条,只要咱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能让开这条路!都记住了吗?
大帅收养咱们,对咱们都有活命之恩,现在是咱们该还他的时候了!谁要是现在想走的话,不妨直说好了,趁着官军还没开始包围土堡,我放你们走!”
几个部下相互看了看,都露出了一脸决绝的神色,摇摇头道:“刘老大,当孩儿兵的时候你就是咱们这些小弟兄们的老大,你难道看不出来咱们这些弟兄们是什么脾气吗?谁不感激咱们大帅,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有死战到底的想法,谁要是这时候装孙子,以后还怎么有脸活下去呀!其他话你不用说了,不就是个死吗?没啥大不了的,要不是大帅收留咱们,咱们早就不知道在哪儿就喂野狗了!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赚了!今天大不了就把这条命还给大帅好了!你下令吧!怎么打,咱们都听你的就是了!”
刘耀本听罢了这些小弟兄们的话之后,苍白的脸上居然又泛起了一丝血色,感激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走到每个人身前,用力重重的在每个人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又抓着他们的肩膀摇晃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此时也算是无声胜有声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的咬紧嘴唇对他点了点头。
“先告诉弟兄们,今天可能是咱们最后在这里的一战了!也不要让弟兄们心存什么侥幸,援军今天能不能到,我也不清楚,咱们也不骗这些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但是告诉弟兄们,这些天来,咱们把官军打苦了,如果让官军攻入堡里面的话,肯定不会留咱们一个活口,与其这样,到还不如拼死一战,捞个够本能多赚一些就多赚一些!也让咱们大帅看看,咱们少年营出来的人各个都是好样的!咱们教导营才是真正最强的!
堡内现在还有一些新营的新兵,现在将他们打散都补充到各连吧!堡中只留二百火铳手,作为最后的预备队使用,所有人都登墙御守,今日我们将死战不退!”刘耀本开口对众人说道。
几个教导营的年轻连长们听罢之后,一起立正挺胸答道:“愿听营长吩咐,愿为大帅效死!”
“好!开始干吧!”刘耀本用力一挥手,几个连长立即便哄然散开,各自奔回到了自己的连队之中,开始给各自的部下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听罢了这些连长们的话之后,再扭头看看已经按着刀柄登上了隘墙的刘耀本的身影,几乎所有刑天军的部众们,脸上也都露出了决绝的神色,刘耀本的话很实在,这些天他们确实杀多了官军,如果让官军攻克土堡的话,肯定会尽屠他们,所以不管援军到不到,今天他们都要死拼到底了!
于是没有人说什么废话,都纷纷爬起来拾掇了一下身上的衣甲,检查了一下手中的兵器,一个个的挺身登上了隘墙。
在官军的一片震天的喊杀声中,无数官兵扛着木板、土包、长梯嗷嗷怪叫着冒着从天而降的大雨冲向了土堡,而与此同时,在土堡的隘墙上,也同声响起了刑天军部众们的高吼之声。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杀!”
这一仗一开始便显现出了异常的惨烈,官兵也知道今天如果不攻克这里的话,他们背后的那个曹阎王是不可能让他们回去的,在他们背后一字排开的是一群虎视眈眈手持明晃晃的鬼头刀的督战队。
曹文耀在下命令的时候说的明白,今日不是他们去攻克此堡,回来领赏,就是败退下来回来引颈受死,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可选的路走,所以被逼到这种地步的官兵们也都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血勇,一个个奋力朝着土堡冲去。
在这样的大雨之中,不管是哪一方的大炮都打不响了,弓弩也因为被雨水浸湿,失去了力道同样也没法使用,即便是勉强射出箭,也显得很无力,过度用力的话还会使得弓弩开胶崩裂,彻底报废,所以刑天军没法放铳,官军也没法为进攻的袍泽们提供更多的掩护,所有人只能凭借着自己手中的兵刃,去和对方拼死一决了!
一丛丛的投枪被刑天军的部众们从隘墙上投掷了下去,一批批的官兵惨叫着被投枪刺中,翻身滚落到了已经满是泥汤的壕沟之中,鲜血很快便将壕沟里面的泥汤给染成了红色,死去的官兵尸体在水面上亦沉亦浮,可是这并没有能阻止官兵的进攻,更多的官兵开始涌上来,将木板土包丢入到壕沟之中,并且将一些木梯横架在了壕沟上面,蜂拥着相互推挤着越过了壕沟,靠上了隘墙。
又有一架架的长梯被送过壕沟,开始被官兵竖起靠在隘墙上,而隘墙上的刑天军部众们则将手头几乎所有能砸下去的东西都砸了下去,提前准备的滚木礌石雨点一般的落下,砸的下面的官兵头破血流、筋断骨折,可是因为大雨的缘故,堡内的刑天军无法再像前几日那样,烧出大锅的开水,迎头淋下去,如此一来,便削弱了刑天军不少防御的能力。
果真按照刘耀本所说,当隘墙上的滚木礌石丢完的时候,刑天军部众们抬起了沉重的火炮,将这些已经没用的火炮也当滚木礌石丢了下去,咣当一声便将几个官兵哀号着砸在了隘墙下面。
这一次曹文耀是下了死令要一举攻克这座土堡,所以从一开战,他便亲自督阵,带着五百刀斧手在后面督战,只要看到有官兵仓惶后退,便立即将其人头斩下,堆放在督战队的前面,仗打到中午过后,曹文耀自己都已经手刃掉了两个擅自后退的把总,几乎将所有能用的兵力都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小小的土堡被数千官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官兵如同蚂蚁一般的蚁附在土堡的隘墙上,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同情抑或是怜悯存在了,所有人都被彻底激发出了身体中是兽性,想尽一切办法杀掉眼前可以看到的敌人。
毕竟堡中刑天军兵将们连续几天高强度的作战,早已各个都是疲惫不堪了,早晨刚开战的时候,还能凭着一腔血勇坚持作战,但是打到下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被累垮了,隘墙上储备的那些守具到这个时候,也基本上已经耗光,刑天军的部众们只能靠着手中最后的兵刃和不断攀上隘墙的官军拼杀,到了这等地步之后,刑天军的伤亡便开始越来越大,不断有兵将被抢上隘墙的官兵捅死或者砍翻在隘墙上,整个隘墙上下到处都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既有官兵的也有刑天军部众的,大雨淋下与鲜血汇聚在一起,又汇成红色的小溪顺着矮矮的隘墙奔流而下,整个土堡几乎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壕沟更是变成了一条血河。
一个连长哭着扑到刘耀本的身边,对刘耀本叫道:“营长!派预备队上吧!我的手下几乎要死光了!顶不住了!真是要顶不住了!”
刘耀本这会儿脸色更是显得苍白,但是身体依旧站在隘墙上站的笔直,这会儿他身边已经没有一个近卫了,几个近卫全部都被他赶上了隘墙,基本上也已经都战死在了隘墙上,就连那些新补充到各连的新兵们,这会儿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奋力和老兵们一起疯狂的在隘墙上阻挡着攻上隘墙的官军,到处都是惨烈的厮杀,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呼声。
刘耀本看了看这个连长,冷冷的说道:“预备队还不是动用的时候,你不是还活着吗?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去顶上好了!”
这个连长抹了把眼泪,咬着牙对刘耀本问道:“营长还在等什么?难道非要等咱们死完了,才动用剩下的预备队吗?好!大不了就是个死罢了!”
说罢之后他掉头便扑回到了他的战位上,带着剩下的不多的兵卒,和官军又厮杀在了一处,没有多长时间,这个年轻的还脸上带着一丝稚气的连长便在砍翻了一个官兵之后,被另外一个官兵一刀捅入到了小腹之中,他惨嚎一声丢了刀抱住了那个爬上隘墙的官兵便滚下了隘墙,死死的拖着那个官兵翻入到了充满了血水的壕沟之中,愣是临死也把那个官兵给活活的淹死在了壕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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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官道口决死战3
如果不是因为扩编的话,仅以以前教导营拥有的自生火铳,这一次防御战也绝不会打的这么苦,就因为一时间自生火铳补充不上,大大的削弱了刘耀本的教导营的战斗力,使得刑天军的优势无法彻底的发挥出来,以至于这一仗才打的这么艰苦。
眼看着四面隘墙上都开始出现了缺口,越来越多的官兵开始涌上了隘墙,各处都开始告急,刘耀本甚至也不得不抽刀劈杀面前攻上来的官兵,直到这个时候,刘耀本这才转身大步走下了隘墙,对着早已在堡内集结的最后的那二百名火铳手吼道:“弟兄们,你们将是我们今天打败官军的最后力量!现在你们也已经休息好了!该是你们动手的时候了!上去让官兵看看吧,见识见识咱们刑天军火铳的厉害吧!”
雨势到了下午之后,又减弱了许多,基本上已经开始变成了零星小雨,此时早已在堡内准备的这二百名火铳手,一个个望着隘墙上惨烈的战斗,早已是急得嗷嗷直叫了,当听到了刘耀本的命令之后,这二百名火铳手大吼了一声,一起举起了手中的自生火铳,只听得一通劈劈啪啪的铳声响起,土堡之中顿时便腾起了一片硝烟。
刚刚在北墙上站稳脚跟的一群官兵,正在试图朝着两侧扩大战果,最后撕开刑天军的防线,在这通排枪之下,十几名站在隘墙上的官兵当即便一个个身上喷着血雾,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火枪齐射,顿时令刚刚攻上隘墙的官兵们士气为之一挫,随即第二排排枪便鸣响了起来。
二百早已枕戈待旦的火铳手分做三排释放过排枪之后,整个北墙上的官兵便被一扫而空,一百名端着上了刺刀的火铳的火铳手们狂吼着便冲上了隘墙,一通突刺,便将北墙上的官兵给赶下了隘墙。
火铳手们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将纸壳弹填入到铳口之中,一边按照军官的吩咐,不断的轮番上前射击。
本来近一天都快没有听到过铳响的官兵,突然间听到一排接着一排的铳声响起,不由得都有点发懵了,他们今天之所以敢这么猛攻猛打,就是因为今天下雨,他们赌的就是刑天军依仗的鸟铳没法使,所以才在曹文耀的督促下扑向这座土堡。
可是现在突然间贼军的鸟铳再一次复活过来,并且还这么猛烈,顿时便让不少官兵慌了起来,刚刚因为眼看着就要攻破土堡的那种兴奋劲儿顿时也消失,就连没有挨上枪子儿的官兵也都慌张了起来,刚刚冲上隘墙的官兵纷纷掉头赶紧跳下隘墙,不管不顾的朝着壕沟外跑去,有些人一不小心便跌入到了壕沟之中,倒霉的当场就淹死在了布满尸体的壕沟之中。
而当作为预备队的火铳手再一次杀上隘墙之后,本来早已成了强弩之末疲惫欲死的刑天军兵将们却兴奋了起来,仿佛身体中又恢复了力量,大叫着再次扑上去,乱刀挥舞着便将抢上隘墙的那些官兵们给剁了下去。
曹文耀本来也远远的已经看到越来越多的官兵已经开始抢上了土堡的隘墙,而刑天军的抵抗也越来越弱了,本以为今天这一仗用不了多会儿时间便能结束,他便能将这伙贼人给彻底歼灭在这个小小的土堡之中,可是没成想眼看着大功告成之前,贼军哑巴了一天的鸟铳却又恢复了过来,本来都已经无力抵抗的贼军们突然间发力,便又重新将他手下的兵将给赶下了寨墙。
于是曹文耀大吼着下令不许后撤,逼着这些官兵们掉头回去,继续攻打土堡,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允许这一战就这么功亏一篑,贼军即便是鸟枪又可以使用了,他也必须要在今天拿下这座土堡,否则的话,弄不好他真就没有机会了。
刀斧手们倒是也忠实的执行的曹文耀的命令,接二连三的斩杀了几十个溃退下来的官兵,逼得不少官兵不得不掉头过去,再一次朝着土堡涌去。
可是在这个时候,堡墙上突然间又响起了几声轰鸣,本来两方都消停了一天的火炮,这个时候刑天军那边也开始再次吼叫了起来,本来刑天军的火炮,都是事先用油纸将火药包裹好的,虽然下雨对开炮会有一定影响,但是因为有油纸包裹,基本上还是可以开炮的,之所以这一天都没开火,就是因为堡中弹药已经基本告罄,仅存的一点弹药刘耀本也要留在关键的时候用,所以直到这个时候,刘耀本才将最后的弹药拿了出来,对着堡外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的官兵轰了下去。
官兵们完全没有料到刑天军会在这个时候又开炮,所以都挤在一起,正好就成了最好的炮轰的目标,几门复活的三磅炮装填的都是散弹,一炮轰去,下面的人群之中便会出现一大片空地,当即便会有不少官兵被炮子轰杀在当场,官兵死伤十分惨重。
到了这会儿,官兵们早已是再也没有战意了,不管不顾的纷纷朝着后面逃去,无论曹文耀如何阻止,都无法挡住这些官兵的溃退。
曹文耀气的是手脚冰凉,一把抓起了一把长柄大刀,高吼一声道:“跟着老子上!老子今天必要取下此堡!否则的话曹某誓不为人!”
言罢之后便带着他的家丁队还有那些督战的刀斧手狂吼着朝着土堡逆着人流冲去,看到连曹文耀这个主将都亲自上阵了,倒是稍稍挽回了官军的一点士气,有些后逃的官兵看到曹文耀带头逆流而上,冲向了土堡,于是愣神了一下,便也跟着掉头又冲了回去。
刘耀本挥舞着腰刀指向了逆流冲回来的曹文耀那伙人,大吼道:“集中所有鸟铳,调转所有炮口,给我朝哪儿打!轰死这些王八蛋!”
火铳手们蜂拥上了隘墙,一个个端起了自生火铳,劈头盖脸的便对准了曹文耀率领的这帮官兵打了下去。
几轮炮火轰下去,曹文耀身边的家丁便倒下了一片,虽说这些人都是曹文耀手中的精锐,各个都是上阵厮杀的好手,但是面对着刑天军的自生火铳还有炮弹,他们的血肉之躯却根本没有一点作用,顿时只能纷纷中弹扑倒在地。
可是曹文耀这会儿如同疯虎一般,继续朝着前面冲杀,想要越过壕沟,亲自攀城而上夺取这座土堡。
这个时候堡上的铳声逐渐的开始稀疏了下去,连炮声这会儿也停了下来,刘耀本看着已经扑至堡下的官兵,怒问道:“为何停下来了?”
一个火铳手对满脸的苦涩,对刘耀本摇摇头道:“启禀长官,咱们的弹药用完了!”
而附近一门炮的炮手也摊开双手,无奈的摇了摇头,短时间的急促射击,不多一会儿时间便将他们最后储备的弹药消耗了个干净,看着逆袭上来的曹文耀这伙官兵,刘耀本苦笑了一下,收刀入鞘,伸手从脚下建起了一杆长枪,用力的攥在手中,环视了一下周边望着他的那些手下们,朗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凭咱们的双手把他们赶回去吧!怕他个逑,杀!”
数百还站在堡墙上的兵将们看刘耀本如此淡定,虽然一个个疲惫欲死,但是也都振臂高喝道:“杀!”说话间火铳手们纷纷从腰间抽出了刺刀,卡在了铳口前端,双手端起了已经没有弹药的火铳。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了,曹文耀手持大刀反复带着手下兵将又扑了两次,都被刑天军打退了下来,但是曹文耀还是没有半分要收兵明日再战的意思,依旧指挥着手下在堡下大呼酣战。
刘耀本这会儿身上又添了一处枪伤,鲜血再一次将他甲胄内的衣服浸湿,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了一点血色,可是他依旧还紧握着一把布满了刀痕的枪杆,挺立在隘墙上,指挥着剩下的这些刑天军部众们继续着最后的抵抗,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官军再扑一次上来的话,他们可能真的就撑不住了,可是到了这会儿,每个人也都有了死的决心,无所畏惧了,所有人都趁着这一小会儿的空隙,坐下稍稍喘喘气,裹一下伤口,静静的等候下面的官兵再一次扑上来。
曹文耀大吼着:“贼军已经弹尽粮绝了!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定能攻进去!这是最后一次!谁要是斩了贼将的话,本官保证赏银千两!上呀!”
于是官兵们再一次被调动了起来,如同野兽一般吼叫着扑向了这座已经破的已经没法再破的土堡。
“大人……大人……!”就在曹文耀想要最后一次对土堡发动攻击的时候,几个夜不收慌慌张张的奔到了军前,大声的高呼着大人,朝着曹文耀追了过来。
曹文耀听到之后不耐烦的吼道:“什么事待我攻下这个土堡再说!现在本官什么都不想听!”说着便要继续挥刀上前。
可是这个夜不收把总却还是大叫着追上了曹文耀对他叫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永宁方向突然间杀来一支贼军,距离这里仅剩下二里多地了!请大人速速定夺!”
曹文耀听罢之后,觉得心口仿佛挨了一击重锤一般,差点吐血,一把抓住了这个把总的脖子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个把总双手拉着曹文耀的一条胳膊,挣扎着说道:“启禀大人,有一支贼军从永宁方向杀奔过来了!”
曹文耀这会儿真是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了,虽然他明知土堡中的贼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只要他再来一次,便能攻克这座土堡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贼军的援军到了,只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胜了这场仗了,可是老天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现在让贼军的援军赶至了这里。
带着无奈和不甘,曹文耀最终还是重重的一跺脚,倒提着手中的大刀,咬着牙下令道:“收兵回营……”
看着官军本来已经冲上来了,可是突然间却又鸣金收兵,呼啦啦的潮水一般退了下去,本来已经把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的刘耀本和他手下的部众们,一个个开始都没有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这是错觉,可是当官兵们完全撤退下去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官军确实是已经收兵回去了。
许多人迷迷糊糊的相互对视着,想要找出官军为何撤退的答案,可是大家都是一脸的疑惑,没人能想得明白,官兵已经到了这份上,为何却要撤退,于是所有人都望向了站在隘墙上的刘耀本。
刘耀本惨笑了一下之后,身体猛的一晃,险一些倒栽葱倒到隘墙里面,幸好有一个近卫抢上来扶住了他,他才又站稳了脚跟:“援军到了!咱们的援军到了!呵呵!”
刘耀本说完这句话之后,紧绷着的身体突然间便放松了下来,两腿一软便仰面朝天的仰倒了下去。
众兵将赶紧七手八脚的将刘耀本接住,让他平躺到了隘墙上,顿时堡中的所有兵将们都开始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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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肖天健是在曹文耀退兵后的第二天才率领罗立的两个营赶回的卢氏县,在他回来之前,刘宝已经率领本部人马提前一步赶到了官道口,并且在突破了官军的一道防线之后,进入到了土堡之中。
刘宝之所以救援姗姗来迟,其实不是他不想早点增援刘耀本,而是在他得知消息的时候,便立即抽调了部分手下增援刘耀本,可是因为在路上遭遇到了官军一哨人马的阻拦,他们先是击退了这支官军的小股部队之后,被拖延了半天时间,接着又遇上大雨,道路被洪水冲垮了一段,路上不得不丢弃辎重,在山中绕道而行,以至于拖延了整整一两天的时间才赶到官道口。
也幸好是他及时率部赶到,要不然的话刘耀本还真就可能跟他麾下的这一营将士就全军覆没在了官道口兵堡之中了,虽然晚来了一些时间,但是最终刘宝还是拯救了刘耀本。
曹文耀虽然满心的不甘,但是也知道这仗再也没法打下去了,这几天下来,连带算上袭营的那晚的损失,他麾下兵马在官道口这里折损了两千多人,损失超出了他全部人马的两三成,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曹文耀始终都在强压着手下的兵将们,不断的威逼着他们上阵,所以才坚持到这个时候。
可是他也知道经过这几天激战,他麾下的这两支官军已经被刑天军的斗志所震慑住了,他没想到仅仅是这么一支刑天军的偏师,便拥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同时还拥有这样顽强的战斗意志,面对着他们如此多的官军进攻,死战不降,所有的官兵都已经被刑天军这种可怕的战斗力给吓到了,现在贼军援军已到,他有没有能拦住援军进入土堡,如果再逼着手下继续进攻的话,保不准他麾下的这帮官兵就能就地给他闹一出兵变来。
所以不管他如何不情愿,也不得不下令后撤,在刘宝率部抵达官道口的第二天一早,率领着大军由他亲自殿后,撤往了他们出发时候的函谷关暂时休整补充。
卢氏之危也就如此解除掉了,可是这一战下来,对于刘耀本的教导一营来说,也可谓是损失惨重,在官军优势炮火的袭击下,他们付出了近一半的伤亡代价,连带两个连的新兵在内的近两千部众,待到刘宝赶来的时候,能站着的仅剩下了一半还有些不足,阵亡了五百余人,轻重伤者超过了七百人,就这还是在刑天军已经初步建立起来战场急救制度之下的数字,如果不是每个连都配有医护兵的话,阵亡兵将的数量将会要多出不少,既便如此其中有近百伤者可能还会死去,另外还有百人以上将会落下残疾,从此退出刑天军的战斗序列,回到地方安置去。
而且这一战教导一营自刘耀本以降的少年军官损失更为严重,刘耀本重伤,他的副手蒋二蛋阵亡,十几个正副连长活下来的只有五个人,队将以下的军官更是伤亡减员了七成,之所以军官伤亡会这么大,正是因为刑天军历来要求军官们顶在最前面,所以往往军官们都冲杀在前,想伤亡小都不可能!如果想要教导一营短时间之内恢复战斗力的话,就要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补充了。
刘耀本在刘宝率部赶至官道口之后,当即便晕了过去,当晚便发起了高烧,被刘宝连夜派人送到了卢氏县城中救治,找来了卢氏县城中最好的郎中为其救治,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不过还是一直处于高烧昏迷之中,他身上总共受了七处战伤,最严重的是他的右胸的枪伤和腰间的拿出贯穿的箭伤,因为淋雨加上反复崩裂,造成伤口发炎,即便是保住性命,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恢复了。
在肖天健回师卢氏的时候,刘耀本还没有苏醒,肖天健先慰问了驻守在官道口的教导一营全体将士之后,赶到了卢氏县探视刘耀本。
当他走入刘耀本的病室的时候,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刘耀本静静的躺在榻上,两腮深陷,连眼眶头陷了下去,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本来他刚刚十八岁的年纪,如果放在后世的话,恐怕还在父母身边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可现在他却已经是满脸的沧桑,胡子也长了出来,成为了肖天健麾下一员猛将。
肖天健挥挥手让照料刘耀本的医护兵退下,缓缓的坐在了刘耀本的床边,伸手摸了摸刘耀本的额头,感觉到还是有点发热,这个时候刘耀本忽然间身体挣扎了一下,大声的叫道:“顶住!给我顶住!杀呀!……”两只拳头也握的紧紧的,身体也绷的紧紧的,似乎还沉浸在激烈的战场中一般。
肖天健心疼的轻轻拍打着刘耀本的手,小声说道:“小子!仗已经打完了!你已经胜利了!放松下来吧!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呀!”
说来也怪,已经连续昏迷三天的刘耀本在肖天健说完之后,居然悠悠的苏醒了过来,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周围的事物,最后才将视线的焦距锁定在了肖天健的脸上,当认出来肖天健的时候,刘耀本居然呲开了满口白牙,对肖天健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低声说道:“大帅!官道口俺没丢!俺的教导营没有给你丢脸!”
肖天健觉得鼻子猛的酸了一下,差一点眼泪都流了下来,赶紧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你干的非常漂亮!你的弟兄们也都是好样的!”
刘耀本虚弱的笑着对肖天健问道:“曹文耀那厮呢?官军撤走了吗?”
肖天健也强忍着眼泪,抽了一下鼻子,笑着对他说道:“曹文耀还不算笨蛋,刘宝一到他便率兵后撤回了函谷关,我没有能赶上收拾这厮!”
刘耀本忽然想起了这些天来,一个个阵亡在他眼前的那些小弟兄们,神色顿时暗淡了下去,对肖天健说道:“俺那些弟兄们都是好样的,没有出几个脓包,他们好多人都是朝前倒下去的,我对不住他们!”
肖天健点点头道:“我知道,他们都是好样的,少年营出来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孬种的!这我都知道,不要多想了,你现在关键就是赶紧把伤养好,我可是还等着你从新给我把教导一营给重建起来呢!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现在你的营已经不叫教导一营了,今日我在官道口的时候,已经给你的教导一营改了称号了!现在你的营已经叫铁骨营了!怎么样,对于这个名头,你可满意吗?”
刘耀本一听立即便呲牙又笑了起来,躺在床上笑道:“多谢大帅!好听!铁骨营,哈哈!铁骨营!这下罗叔、刘叔他们不会笑话俺们这些少年营出来的家伙们了!”
肖天健起身道:“好了!你醒过来最好,赶紧养好伤给我归队,铁骨营上下都等着你呢!多吃点好东西,这次你失血不少,以后的仗还多着呢,有你们铁骨营打的!这是命令,你听到了吗?”
刘耀本挣扎了一下想要躺着给肖天健敬礼,但是一下牵动了伤口,立即便呲牙咧嘴的惨叫了起来,这会儿哪儿还有一点当初在官道口时候的那种铁骨铮铮的样子呀!刘耀本疼得是鼻涕眼泪横流,哭丧着脸叫道:“知道了!好疼呀!”
肖天健顿时也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这才离开了他的病室。
第一百二十二章 息兵罢战
牛金星像牛皮糖一般也跟着肖天健回到了卢氏县,刚刚顺便去看了一眼被他安置在卢氏县的家人,这才赶到了肖天健的住处。
这一次牛金星听闻曹文耀联陕州兵一起攻打卢氏县,当时也大惊失色,这一次曹文耀的行动出乎了他和肖天健的预料,以至于战前安排的时候使得卢氏县相对兵力比较空虚,他担心以刘耀本这帮少年郎能不能挡住曹文耀这个猛将的进攻,于是连忙便跟着肖天健日夜兼程的从汝阳县赶了回来。
本来牛金星做的最好的打算就是刘耀本能带兵守住卢氏县城也就算是不错了,在路上他还试图和肖天健商议安排如何在卢氏县城下大败曹文耀呢,结果肖天健在路上便摇头说不必考虑这件事,以刘耀本的性格,他铁定会率部死守官道口,不放曹文耀进入卢氏县境内为祸的。
刚开始牛金星还不相信,因为他知道官道口这个地方虽然地势很重要,但是却并不险要,以刘耀本的兵力,想要死守官道口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如果是他的话,就会率兵后撤回卢氏县城,据城死守等候援军,绝不会在官道口那个小地方和官军拼个你死我活的。
可是没成想还是被肖天健给说中了,当他跟着肖天健赶到官道口的时候,才知道刘耀本率部在这里跟官军打了多么惨烈的一场攻防战。
刘耀本率领不足两千人的兵力,死死的守住了官道口这么小小的一个土堡数天时间,愣是挡住了曹文耀麾下近万兵马,使之不能寸进卢氏半步,同时还给曹文耀所部造成的巨大的杀伤,这么做是需要多大的勇气,牛金星自然是知道的。
他没想到就连年纪轻轻的刘耀本这些少年们,居然都能做到如此程度,为了完成肖天健赋予他们的任务,甚至是不惜一死,也要做到,这也让牛金星看到了肖天健对于刑天军的凝聚力,单看刑天军上下如此骁勇,这世上还有什么他们做不到的呢?牛金星到此时更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没想到呀!刘小将军居然如此悍勇,实乃是大帅之福呀!以区区不足两千兵力,其中还大半多为新卒,居然硬是顶住曹文耀近万兵力这么长时间!真不敢相信,他们怎么在那座小土堡存活了下来!但不知刘小将军现在情况如何了?”牛金星感叹的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答道:“耀本刚才已经苏醒过来了,看来如果好生休养的话,性命是无忧了!这孩子确实是个好样的,少年营出来的这帮孩儿们也都确实是好样的,他们之所以能顶这么长时间,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他们这帮少年们的表率作用,我给他们的太少了,可是他们却用性命来报答我!真是愧对他们这些战死的孩儿们呀!
罢了,不说这个了,本来这次解决了祖大乐所部之后,我本打算趁势集结兵力取下汝州的,可惜因为这边的事情,汝州看来暂时是不能打了,现如今曹文耀率部陈驻于函谷关,虽然他遭此一挫,但是兵力还是不少,我想趁势倒不如先拿下函谷关,打下陕州,如此一来便将陕豫两地切断,也方便咱们现在和山西老家联络,不知道牛先生意下如何?”肖天健说话间便又将话头扯回到了眼下的局势上,说起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牛金星跟着肖天健走入他暂居的住处,招招手铁头立即便将一卷地图摆在了桌子上,牛金星抽出其中一张河南的地图,铺在桌面上,抱着胳膊捋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地图并没有立即回答肖天健的问话。
而肖天健也接过了近卫送过来的茶水,一边喝一边跟着牛金星观看着地图,也不催促牛金星说话。
牛金星看了一番地图之后答道:“卑职以为大帅现在攻打函谷关和陕州恐怕还不是时候!”
肖天健眉头一挑对牛金星问道:“先生为何如此判断?”
牛金星指着地图上的函谷关和陕州对肖天健说道:“大帅请看,函谷关这里背靠陕州,地势十分险要,关在谷中,地势十分险要,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而且曹文耀率部坐镇于此,虽说曹文耀名气不如其兄长曹文诏大,但是也是一员骁将,这一次虽然在官道口受挫,但是实力还在,数千官军镇守函谷关,大帅需要动用多少兵力攻打才行?
而且函谷关西面便是潼关,无论是河南还是山西,熊文灿和洪承畴都不会坐视大帅攻打函谷关而不顾,定会调集大军前来围堵我军,而这一带根本不适合展开,一旦开战,就很可能陷于此地,这也是历次各路义军入豫,始终不敢取函谷关的原因,都怕在这里被堵住!
一旦大帅在这里和官军陷入胶着之后,兵力肯定会被大量的牵制在这一带,官军有陕州和洛阳的支持,粮草补给比我们方便很多,而时下我们的兵器还主要靠山西那边支持,本地物资并不充沛,以我们的实力现在最好现在不要先打函谷关为上!如果要取函谷关的话,最好还是等到秋收之后,我们现在控制的这数县粮食收获了之后,物资不再短缺,兵力也更强的时候,再取函谷关和陕州不晚!”
肖天健摸着下巴的络腮胡子,一边听一边点头,当牛金星说完之后,他点头道:“牛先生说的有道理!看来打函谷关确实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就可能腹背受敌!
那么如果不打函谷关的话,那么以先生所见未来咱们对什么地方下手最佳呢?难不成咱们再回师汝阳,继续去打汝州不成?”
“非也!祖大乐祖宽所部虽然已经被我们歼灭,但是陈永福的实力却还在,汝州又是河南的重镇,如果十天前咱们打汝州的话,倒是还有希望取下汝州,但是现在王家祯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再打汝州肯定已经不那么容易了!更何况近期经过如此连番大战之后,咱们的物资消耗甚为严重,而我军对于弹药物资的需求又非常之大,如果想要再发动一次大战的话,首要之事便是先补充物资!否则的话,继续朝外攻进,显然咱们力有不逮呀!”牛金星摇着头对肖天健说道。
肖天健也不得不承认牛金星说的是实情,因为刑天军的装备训练和各路义军有很大的不同,大批火器取代了冷兵器,使刑天军拥有了远超过其它义军的战斗力,但是同时却对于后勤的倚重也远超过了其它义军,根本不能学其它义军那样动辄便转战千里,打不了就走的战法,更多的时候,刑天军要依靠着自己的根据地提供物资支持,才能发挥出正常的战斗力,否则一旦物资弹药出现短缺的话,就会使得刑天军的整体战斗力立即大幅削弱。
而年后这三个月时间的连续作战,各部疲劳先且不说,单单是物资消耗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年前储备下来的那些物资,特别是弹药武器,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作战之后,消耗的十分厉害,如果不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补充的话,很难想象他麾下的各部还能像以前那样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了。
这一次如果刘耀本不是因为教导营被拆分成两个营的话,仅以他们以前装备的数百支自生火铳,在官道口的这一仗也不至于打的如此惨烈,所以如果刑天军的兵力增长如果不配合着装备同步配备的话,战斗力不是上升,还可能会出现下降。
所以肖天健如果还想要有大动作的话,就务必先休整一下,给各部补充一批武器弹药,否则的话,仓促继续扩张,不见得会有好的效果,反倒可能还会造成贪多嚼不烂的情况,即便是拿下新的地盘,在官军的反扑之下,也不见得能守得住,甚至于连原来已经占领的根据地也可能会在官军的反扑之下丢掉。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饭要一口一口吃,这话说的还真是有道理!肖天健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摇摇头道:“看来是我太急于求成了!眼下确实是该休整练兵补充一下了,将年后这段时间所获要消化一下才行!幸好先生比我冷静,及时点醒了我,要不然的话,这一次咱们保不准会吃大亏的!既然如此,那么就先停下手,先忙手头的事情好了!真想回去山西那边看看,看看那边的情况到底比我走的时候又发生什么变化了!”
肖天健率部南下入豫一晃便有半年时间了,说不想“家”是瞎话,临出行的前夜,范雨彤在床上的疯狂劲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虽然她不说出来,但是肖天健也看得出来范雨彤对他的那种依恋和不舍,范雨彤用从未有过的热情,不停的迎接着肖天健对她的征伐,用抵死缠绵形容丝毫不为过之!
现在战事稍微平息下来,他在河南的脚跟也基本上已经站稳,所以现在想家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以目前的情况,熊文灿刚刚就任,肯定和杨嗣昌会想尽办法做出点成绩的,刑天军粉碎了他们这一次的进剿,但是不代表着他们就会就此罢手,歇兵罢战,有了这一败之后,熊文灿肯定还要想出更多办法,调集更多的兵马来对付他,短期之内河南这边的情势并不安稳,随时都还可能会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事,所以肖天健即便是思念范雨彤,但是这会儿他也知道想离开河南返回山西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奢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四正六隅十面张网
数路官军进击刑天军纷纷遭遇失败,这对于王家祯来说,无疑是一件很悲催的消息,这一战官方再一次没有能在刑天军面前讨到一点点便宜,最惨的恐怕就数祖大乐和祖宽所部了,白降河一战他们麾下的三千关宁军全军覆没,祖大乐和祖宽也都被俘成了刑天军的俘虏。
不过让王家祯没有想到的是祖大乐在一个月之后,居然带着几个家丁逃出了刑天军的控制,逃走的时候居然还将身负重伤的祖宽也给带了回去,不过逃走的地点却并不是在伊川,而是在山西的垣曲县,祖大乐逃离刑天军的控制之后,根本没有再回河南,而是一路头也不回的逃往了关外,投奔他兄长祖大寿去了。
朝廷和熊文灿起初都以为祖大乐和祖宽尽没于阵前,很长时间之后才知道祖大乐原来是被刑天军给抓了俘虏,后来又逃回了锦州,对于他们二人居然能在贼巢之中脱逃一事,所有人都觉得其中定会有点猫腻,祖宽身有重伤,祖大乐不但自己逃走,连祖宽也给带着逃了出去,这件事谁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是却又没有证据表明祖大乐和贼军之间有什么说不清的东西。
熊文灿上书朝廷请朝廷对祖大乐问罪,后来崇祯念及其兄祖大寿还要为国镇守关外,而且祖大寿本来就不好说话,当年崇祯下旨将袁崇焕抓起来的时候,祖大寿便一怒之下,干脆弃京师率部跑回了关外,不给朝廷干了,要不是后来孙承宗出面让袁崇焕写信给祖大寿的话,祖大寿保不准就跟朝廷决裂了,这次如果下旨逮杀祖大乐的话,保不准会又jī怒了祖大寿,于是崇祯犹豫再三之后,仅仅是下旨革去了祖大乐的副将之职,就此不了了之了,不过这都是后话,关键的是王家祯得知连曹文耀都在卢氏碰了个头破血流之后,知道这一次大势已去,再打他是没力气了,只好上书朝廷请罪。
但是对于王家祯,崇祯就不客气了,王家祯接替卢象升之后,对于剿抚之事干的是一塌糊涂,现如今又因为指挥失误,令祖大乐祖宽所部全军覆没,崇祯饶得了祖大乐,可饶不了王家祯,当即便下旨将王家祯革职,派人将其逮了起来,押送京师论罪,并且于半年之后,将王家祯斩于京师。
熊文灿虽然吃了这一次败仗,不过罪责也都让王家祯担了,再加上朝中有杨嗣昌替他说话,所以这一次没有受到什么惩处,崇祯继续令其当他的五省总督,接着对各路义军进行围剿。
熊文灿也没想到,他上任第一件事便吃瘪到了这种程度,才知道刑天军确实名不虚传,于是也收起了对刑天军最后一丝轻视之心,开始和杨嗣昌商议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局。
而杨嗣昌在熊文灿就任五省总督之前,便已经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于崇祯十年四月末,对崇祯提出了他著名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对各路义军围剿的计划。
四正六隅简单说就是以陕西、河南、湖广、江北为四正,四巡抚分剿,而专防延绥、山西、山东、江南、江西、四川,为六隅,六巡抚分防而协剿,是谓十面之网,而总督、总理二臣随贼所向,专司征讨,中心思想是将流动作战的农民军堵截并包围,然后加以消灭。
这个办法一经杨嗣昌提出,崇祯当即便拍板同意了杨嗣昌的这个计划,并且杨嗣昌还上奏崇祯,增兵十四万,加饷二百八十万两,就连这样的要求,崇祯也立即便答应了下来,下旨安排实施。
崇祯就是这样一个xìng格,刚愎且先不说,他如果不相信谁的话,那么不管这个人多有能力,他也不会相信他,但是反之如果他信任谁的话,那可以说就是掏心窝子的信任,不管这个人提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当年他启用袁崇焕的时候,袁崇焕告诉他五年平辽,崇祯大喜过望,立即答应了袁崇焕所有的条件,可是后来袁崇焕没有能完成他的承诺,崇祯便对袁崇焕失去了信任,虽然他也不相信袁崇焕会暗投东虏,可是最终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恼恨袁崇焕忽悠他,没有按照约定解决掉关外的那些建奴鞑子,所以还是坐给了袁崇焕一个通敌的罪名,将袁崇焕逮起来凌迟处死了。
也正是他这样的xìng格,对臣子刻薄寡恩,才铸就了他的悲剧,温体仁其实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他信任温体仁,让温体仁久居高位,说什么他都信,结果温体仁在位的那么多年,什么好事都没干,专门就在朝中排除异己结党营sī,结果生生耽误了大明那么多年,如果不是温体仁的话,大明也不至于连一点挽回的可能都没有!
这话扯的有点远了,不过眼下他对杨嗣昌那正是信任有加的时候,杨嗣昌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干都成,只要能帮他平了内地的这些义军,别说是增兵十四万,就是增兵二十四万崇祯也估mō着会咬牙答应下来。
有了杨嗣昌这个四正六隅的计划之后,各地都开始纷纷增兵,熊文灿这一次学乖了,没有再先找刑天军的麻烦,而是调转矛头,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其它的各路义军身上,在他看来,刑天军眼下他是啃不动的,而且因为其它各路义军的牵制,他也腾不出太多的力量去对付刑天军。
为了对付刑天军,就先要剪除掉其它各路义军,使他能彻底腾出手来,调动足够多的兵力,再来找刑天军的麻烦。
于是在熊文灿的主持之下,各方面的官军都开始调动了起来,河南方面除了留一部分监视刑天军的行动之外,熊文灿调湖广、江北、山东、等各路官军开始对各路义军展开了围剿,而与此同时孙传庭也在陕西那边加大了对李自成、老回回等路义军的进剿,一时间各地都打成了一锅粥一般。
先说攻南阳未得手的张献忠,按照肖天健和他的约定,转战鲁山,一战攻克了鲁山县城,洗掠一空之后,又兵发舞阳,再克舞阳县城,然后屯兵舞阳县境内,四处攻掠,肖天健作为还他的人情,送给他了一批缴获自官军手中的器甲,另外又赠送张献忠了二百匹战马,使得张献忠在河南声势为之一振,可是恰恰是因为他风头出的太旺,而他在河南的行动,便成了熊文灿首要解决的目标。
五月中旬,熊文灿调集左良玉和史可法还有河南光州官军一部,另外调陈永福从汝州南下夹攻张献忠,张献忠虽说这个时候号称麾下有兵三万,可是他麾下的兵将素质可不是能跟刑天军相比的,一交手先小胜一场,接着便被打得大败亏输,率领一万多残部逃入了桐柏山中,进而被左良玉追击,又从桐柏山中逃出去,一路逃向了麻城,再一次开始在湖广和河南之间的交界一带流窜了起来。
而曹操罗汝才在山西的行动,在年后卢象升的主持之下,调集了山西几路兵马,南下进入到了解州,数战下来,罗汝才便撑不住了,刚刚聚集起来的三万多兵马,一哄而散,一部分被杀一部分逃入到了刑天军控制区之内,而罗汝才本来是想率部退入到垣曲县境内依靠刑天军的势力来逃避官军对其的进剿,但是却被驻守在垣曲县的刑天军一部给阻在了山外,罗汝才大骂着刑天军见死不救,只得转向西逃,再一次领五千残部渡过黄河,逃回了陕西境内,接着被孙传庭派兵追击,又逃向了榆林一带,躲入到了山中去打他的游击去了。
本来率部在江北一带活动的拓养坤日子也没好过,七月间遭到了江北官军以及山东官军一部对其围剿,被逼得再次西蹿,八月份沿江一路逃回了陕西。
闯塌天刘国能本来在荆襄一带活动,也遭到了熊文灿派兵进剿,左良玉在击败了张献忠之后,转战荆襄,刘国能见势不好,离开了荆襄一带,试图渡河北上,在长江南武昌一带东奔西窜了起来。
至于李自成,在获取到了一大批肖天健给他的“支援”之后,又整合收编了一批高迎祥的旧部,重新打起了闯王大旗,声势复振了起来,在陕西境内连番和孙传庭交手,居然打了个各有胜负,并且在汉中一带初步也效仿肖天健那样,站住了脚跟,孙传庭多次对其用兵,也没有能将其给彻底打垮,李自成占据汉中一带之后,也作出了随时要南下进入四川的架势,四川方面紧张万分,调秦良玉的白杆兵坐镇利州,防范李自成部再次攻袭四川。
总之在杨嗣昌提出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计划之后,各地官军都增强了实力,而且各地官府也都按照熊文灿的吩咐,开始下大力气对付境内的各路义军,如此一来,在整个崇祯十年这一年之中,杨嗣昌的四正六隅的政策还是起到了不错的作用,刚刚有些复振的各路义军,除了肖天健和李自成这两路大的没有伤及元气之外,其余的基本上都受挫很大。G@。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报复
和其它诸路义军情况相反的是盘踞在豫西一带的刑天军倒是像置身事外了一般,没有多少官军来找他们的麻烦,现有周边的那些官军,都慑于刑天军的凶悍,仅仅是在周围监视刑天军的动静,在熊文灿没有派大军前来之前,都不敢妄动,而刑天军也在四月之后,再一次主动歇兵了下来,进入到了入豫之后的休眠时期。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肖天健就能趁机歇口气,四月初熊文灿第一次对刑天军的进剿失利之后,肖天健也暂停了继续在豫西扩大地盘,专注开始消化已经到手的这几个县的地盘,民务方面不必多说,还是推行在山西那边的老办法,略加修改了一些,招纳流民分田分地进行生产的恢复。
开春之后,刑天军控制区的数县之地陆陆续续的涌入了近二十万的流民,使得这几个县的劳动力从根本上得到了解决,大量的抛荒农田在极端的时间内便得到了复耕,那些没收的藩王的还有权贵们的私田也被分配了下去,包括以前官府的官田也都一样进行了分配。
趁着这个机会,肖天健在涌入辖地的流民之中招募了数千名精壮,分别屯驻在五个县之中,对其展开了大规模的练兵行动,本来河南这边就已经有了八个战兵营,再加上这些新募的新兵,兵力直逼一万五千人的规模,如果不是因为粮食问题的话,肖天健可以在这五个县之中起码轻松招募起来数万规模的兵马,不过如果肖天健这么做的话,那么刑天军估计着也就快跟其它义军也差不多了。
牛金星在这个时候,也实实在在的展示出了他的才能,军事刚刚平息下来,牛金星便接手了民务方面的事情,他新投肖天健,一心想要在肖天健手下做出点成绩,为此他详细的了解了有关刑天军先前在山西一带推行的政策,对其中一部分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意见,呈报给了肖天健,肖天健在审阅之后,觉得牛金星所提的许多意见还是相当实用的,于是当即便准了牛金星的所提之事。
而牛金星也作为河南有名的士子,招纳来了不少的学生还有同窗,投入到了肖天健麾下做事,大大的缓解了肖天健在民务方面的管理人才的匮乏情况,几个县的民政推行速度远比肖天健想象的要快许多,在强大的武力震慑之下,刑天军辖地之中一些地方势力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就连一些宵小之辈,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了,而老百姓久乱思安,更不会胡闹,虽说暂时他们种的土地还归不到他们名下,可是在这乱世之中能找到一块安生立命的地方,有田种,有饭吃,对于这些流民们来说早已没有更多的奢求了,所以很短时间之内,在刑天军辖地之中的农业生产便迅速的恢复了起来,原来的一些荒地以及抛荒掉的农田尽数都种上了粮食,再加上崇祯十年河南这边还算是比较风调雨顺,入夏之后各地的农田中的粮食作物都相当不错,起码秋季丰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而民务方面牛金星的表现也让肖天健卸去了相当大的担子,可以让他抽出相当多的时间去关注整备军队的工作之中了。
虽说因为熊文灿的思路转换,将主要目标锁定在了其它各路义军身上,但是刑天军毕竟是在官府眼皮地下讨生活,周边诸州县在四月之后,也都增强了兵力,来监视刑天军的动静,防备刑天军的再度扩张,而刑天军驻守在各地的兵马也少不了和周边环伺的那些官军经常性的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战斗。
对于这种小打小闹,肖天健是乐意看到的,兵单靠操练是撑不了真正的精锐之师的,唯有通过不断的上阵,见过血的兵卒才算是真正合格的士兵,才能在真正的战场上临危不乱服从调遣,所以他很赞成各县诸军去主动找一找附近官军的麻烦,通过和官军的交手,来锤炼一下新兵。
至于装备方面,年后黄河浮冰消失之后,刑天军水营便恢复了在黄河上的行动,一方面他们逆流而上,触角甚至伸到了黄河上最有名的风陵渡附近,通过袭击官商巨贾们的商船,不断的获取所需物资,同时还向下游一直行至开封一带的河面上,以商船的名义,来回在黄河上贩运各种刑天军的货物。
当然水营另一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护送各种物资将其转运到河南这边,交给肖天健,供给河南的刑天军部曲使用,而对于这样的大规模的运输,黄河上的巡检司几乎是没有一点办法,虽说官方也组织了几次对刑天军船队的堵截,但是冯狗子治下的情报司的细作们每每都提前查知消息,使水营提前做好了准备,杨昆山便将计就计,在河面上设伏,几次下来,官府方面拼凑起来的船队还有官兵便宜没沾到,反倒是被揍得是屡屡败北,又一次甚至连船带人都被杨昆山给俘虏了回去,所以几次下来,官府也不敢再在河面上拦截刑天军的船队了。
为了保证这些物资能顺利的交到肖天健的手中,肖天健在南渡之后,便在渑池县境内的临河之处安排了暗桩,专司负责接收货物,而且没有运货,在永宁的刘宝都会派驻扎在永宁的辎兵营前去迎接全程护送回永宁县。
驻守在渑池的官军守军根本不敢出面拦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天军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皮底下一车车的运送货物,后来直到六月份,渑池知县实在气不过,多次将事情陈报给了洛阳知府冯一俊,冯一俊得知刑天军这样嚣张,于是便派人前往陕州,将这件事告知了暂时坐镇函谷关的曹文耀得知。
曹文耀四月初的时候,在官道口吃了刑天军的瘪,便退守到了函谷关,为此洪承畴亲自派人对其进行了一番呵斥,让曹文耀气的要死,四月之后他三次率部再入卢氏,结果此次都被刑天军打得落花流水的逃回函谷关,还真就别说,曹文耀作为一员猛将,打不过刑天军,跑起来却还真是没说的,每一次都跑的飞快,可以毫发无损的逃回函谷关,运气倒是也相当的好。
所以几次下来,曹文耀也学乖了,只要刑天军不打函谷关,他就闭关不出,也不去自找刑天军的麻烦了,如此一来卢氏县北部也就安稳了下来。
当听闻刑天军从渑池县经常偷运物资的消息之后,曹文耀认为他报仇雪耻的机会总算是来了,当即便暗中调集了两千来自陕西的秦兵,日夜兼程的赶到了渑池县,当即便将刑天军设在黄河边的那处暗桩给拔掉了,这个刑天军用来接收转运物资的暗桩是一个临河的村子,被曹文耀攻破之后,曹文耀从村子里面起获了不少刑天军刚刚从山西运过来的弹药和兵器,随后便屠尽了村中的男女老幼总共三百余口,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最后还一把火烧掉了村子。
消息传至永宁,肖天健气的是拍案而起,曹文耀这么做,摆明了就是报复刑天军屡次将其战败,于是他立即便亲率刘宝等三个营的战兵,集司徒亮骑兵营两个连,加辎兵营和工兵营,兵发渑池。
待肖天健率部赶至渑池的时候,曹文耀已经率部提前跑回了陕州,肖天健抓不住曹文耀,于是便把气撒到了渑池县的身上,连拔渑池县外面的三个官吏的庄子,将这三个官吏的家人也杀了个精光,并且兵发渑池县城下,将这一百多颗人头用抛车丢入了渑池县城中。
吓得渑池县的守军还有知县是屁滚尿流,紧闭城门不敢应战,肖天健率部在城外好一通鼓噪之后,并没有攻城,掉头东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间第二次攻占了渑池县以东的新安驿,将新安驿纳入到了刑天军的控制之下。
如此一来,肖天健便等于将渑池和洛阳之间的联系给拦腰斩断,而且新安驿恰恰也是洛阳城的西大门,此处一旦被刑天军控制,刑天军不出一天时间,便可以出现在洛阳城下,对于刑天军这样的行动,搞得洛阳方面更是紧张万分,慌忙派人向熊文灿求援。
可是不待熊文灿作出反应,肖天健在新安驿扫荡了一番之后,便裹挟了所获的财物粮食主动放弃了新安驿,收兵撤回到了永宁县。
刑天军的这次行动,对洛阳一带的官府还有官军震慑非常大,就连冯一俊也有点后悔,不该让曹文耀牵扯到这件事之中,如果曹文耀不屠灭刑天军的暗桩的话,刑天军也不会如此大举报复,新安驿几乎被刑天军夷为平地,渑池县境内的大庄也被刑天军连破数座,以后再有这种事,渑池县的官吏宁可当个睁眼瞎,也不敢再找刑天军的麻烦了。
以刑天军眼下的武力,渑池县其实就是他们砧板上的一块肉,只要肖天健愿意,随时都可以将渑池县拿下,只不过因为渑池县的地理位置和陕州一样,一旦刑天军攻占渑池的话,势必招致官府全力的攻打,现在秋收获取到充足的粮食供应之前,肖天健还不想成为出头鸟,所以虽然他恼怒曹文耀如此行径,可是最终还是仅仅对渑池县施以惩戒,却并未长时间占领新安驿,主动选择了后撤,让出了这条官府十分重视的南北通道。
但是退让并不代表着刑天军示弱,在扫荡了渑池县之后,为了确保南北交通不会再被官军切断,肖天健便在永宁通往陕州的响平山一带,派驻了一营兵将,设立起了一座刑天军营地,扼守住了陕州通往永宁的山口。
从响平山出去,如果是骑兵的话,仅需半天时间便可以驰至陕州城外,同时站在响平山上,又可以监视到陕州通往洛阳的官道,俯视到黄河河面,如此一来,便等于在陕州的脖子上架上了一把刀,如若曹文耀再有所异动的话,很快便能被刑天军发觉,随时都可以威胁到陕州。
有了这一次示威行动之后,渑池县的官吏们再也不敢惹刑天军了,没有多长时间,刑天军在渑池县境内的偷运行动便又开始展开,各种南北物资,开始源源不断的通过渑池县开始恢复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时光飞逝
通过刑天军上下的努力,刑天军在河南的匠作营经过了一番准备之后,在进入五月之后,终于也产出了第一杆自生火铳,本来卢氏县就有铁矿,刑天军控制了这里之后,铁矿的产量迅速增加,加上刑天军经过这几年的储备,手头上炼铁的工匠和制铳的工匠已经不再缺乏,一批阳城的铁匠被暗中输送到了卢氏,迅速的便在卢氏县境内投入到了生产之中。()
虽然卢氏县的铁矿规模远没有阳城那边的大,匠作营规模也不比阳城那边,对于兵器的产量也自然就比不上山西那边,不过这里一旦开始可以自产火铳,便可以使刑天军减少对山西那边的后勤补给的依赖,部分满足自身的需要,也减轻了长途转运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对于肖天健下一步在河南的军事行动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除了铁作之外,火药的生产也是重中之重,为此肖天健四月末便将派专人将高成等火药工匠们从山西转运了过来,并且在嵩县的旧县镇开设了一个大型的火药作坊,利用硝土熬硝的方法,开始在河南也大量生产出了火药,同样是有利的保障了刑天军的战略物资的需求。
时间在这样的忙碌中过的可以说是飞快,转眼间便进入到了九月,这半年时间下来,整个刑天军在豫西控制的五个县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刑天军强力的武力保障之下,各县民生都趋于了稳定,官方也没有能力对刑天军控制区发动大规模的扫荡,稳定的局面也促进了农业的复兴,各县的农业都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秋粮收获之后,产量几乎快赶上了这些县的最高峰的年份,特别是春季栽植下去的大批的红薯,亩产几乎都在千斤之上,有些好的地块的甘薯产量几乎达到了两千斤的数字。
这样的粮食亩产量,对于老百姓来说,以前是闻所未闻的,虽说有些人还不太习惯吃这种东西,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只要有吃的可以果腹,对于老百姓们来说,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而刑天军安置的流民收获之后,按照刑天军的约定,他们自留下了足够养活他们全家一年的粮食,其余的余粮便上缴给刑天军,这么一来,在各县刑天军都收获了大批的粮食,为刑天军初步解决了兵粮储备的问题。
而老百姓虽说交出了很大比例的所获粮食,但是却少了以前那些交不完的苛捐杂税,生活质量比起早年归官府管辖的时候,还是好了太多,所以老百姓们也知足,大部分都按照要求,如约将粮食上缴给了刑天军。
就连当地的那些小士绅们,也按照刑天军的要求,降低了佃租,同时缴纳了刑天军要求的粮食,虽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起码刑天军比起其它义军来说,对他们算是相当宽待了,没有将他们抄家灭门赶尽杀绝,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身在汝阳的肖天健看着牛金星为他汇总起来的各地收取上来的粮食清单,笑得可以说是见牙不见眼,拍着这份统计清单,一边笑一边对牛金星说道:“牛先生辛苦了!这边有了你之后,民事上我可是省心多了,如此多的粮食,起码够维持我们相当长时间的消耗了!不错不错!这真乃是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呀!呵呵!”
牛金星略微有些得意的对肖天健谦虚道:“这全乃大帅的远见卓识,否则的话,仅以学生的本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么多的事情呀!另外学生手下的那些文吏们也出了相当多的力气,学生不敢居功!”
“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谁也抹不掉!我还算是明白人,先生不必谦虚!看来我们眼下做的事情是对的,老百姓图的是什么?其实不过就是食有粮穿有衣罢了!作为统治者,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的话,又何谈长治久安呢?朝廷给不了老百姓的,咱们刑天军可以给他们,长久下去何愁推不翻这大明王朝?先生还要再接再厉才行,秋收过罢,就要赶紧秋播,毕竟今年只是应急,种的多是应急的作物,入秋之后要多种些麦子,另外趁着农闲,也要疏浚渠道,做好灌溉的事情!这些年老天的脸色不好看,今年还算是风调雨顺,谁知道贼老天什么时候就再给咱们来一场大旱!所以要未雨绸缪才行,咱们不能学朝廷官府的做法,吃了这顿不管下顿!呵呵!”肖天健满心欢喜的对牛金星说道。
牛金星点头道:“大帅说的极是,卑职定会尽快安排下去!”
肖天健站起身,走到院子里面转头朝着北方望去,对跟着他的牛金星说道:“你民务方面处理的不错,山西那边付先生也传来了消息,他们那边秋收也开始了,今年比起去年那边的粮食产量也增长了不少,起码短时间之内,两地的粮食储备都会比较充足,不用担心太多了!
至于兵事方面,这半年来先生忙于民务,可能接触不多,我也可以告诉你,这方面你不用担心,现在坐镇晋南老家的阎重喜方面,已经扩编出了五个战兵营,三个炮营,一个辎重营,单单是战兵现在山西那边可调用的兵力便已经足万,基本上不用担心那边会出什么问题了!
而咱们豫西这一块,经过这半年,八个战兵营全部达到了满员,另外晋南那边的炮营近期会调过来两个,配合这边的行动,另外还组建了两个辎重营,一个超编的工兵营,兵力也在一万五千人左右,而且这些兵这半年,没少和周边的官军交手,不敢说他们都是绝对精兵,但是起码比起一般的官军要强不少。
还有就是原来两地的新营和乡兵营都改编成了预备营,他们不占用战兵编制,非战之时都吃自家的粮食,战时随时可以动员起来,辅助战兵营作战!如此一来,两地随时可以动员的预备兵力便可以达到三万,虽然装备不如战兵营,但是守土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
现在就看当下时局的情况如何了,随时咱们都可以开始动作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剑锋再露
牛金星心中暗中计算了一下,也不由得暗自心惊,照肖天健这么说,计算下来,刑天军可用的兵力眼下就达到了数万人之多,而且这几万人不是一般义军所谓的那种兵力,这几万万人可都是青壮,而且其中战兵是接受过相当严苛的训练的,可以说各个都是精兵悍将,哪怕即便是普通的预备营的兵卒,也都接受过起码的队列训练,刑天军的操练方式牛金星是亲眼见到过的,军纪十分森严,对于阵列要求也非常严格,随便拉出来一个预备营,对上一般的官军,虽然不敢说可确保超过他们,但是起码已经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了,更不用说大量装备了犀利异常的自生火铳和鸟铳的战兵营了,这将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强大军事力量,放眼现在的官军,可以何其正面交锋的兵马还真是不多。
而且肖天健建军很注意控制手下军将,这些兵将通过反反复复的军中按例早晚各一次的宣讲,对于肖天健可以说绝大多数都很是忠诚,不少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肖天健做事,如此一支力量,已经根本不用担心会轻易再被官军剿灭了。
于是牛金星心中也就有了底,对肖天健问道:“卑职近期多羁绊于民务之中,对于各地情势了解不多,但不知时下其它各路义军情势如何了呢?”
听牛金星问及这个问题,肖天健对牛金星的看法又好了一些,起码说明牛金星这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比较全面,会通盘考虑各种事情,才最后作出分析,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来辅佐于他。
于是他立即背着手在院子里面一边缓步走动,一边对跟着他的牛金星说道:“冯狗子和蒋勤的情报司近期一直在关注着这些事,已经将各方面的情报汇报过来了!
眼下看来杨嗣昌和熊文灿这一次拿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策略,对于他们这些各路义军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而且可以说是比较有效。
他们这些义军不同于咱们,一直以来讲究的就是尽可能的裹挟更多的民众以壮声势,所以不像咱们稳扎稳打克一地经营一地,故此根基都不稳定,只能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和官军对抗。
这一次朝廷增兵加饷之后,内地各地官军兵力都增强了不少,熊文灿亲自坐镇前线督战,那些军将也都比以前卖力了不少,单说左良玉眼下就在湖广一带纠集起来了五万大军,四处追剿张献忠、刘国能、拓养坤等在长江南北的几路义军,现在这几路义军都很艰难,张献忠前些日子派人潜入汝阳见我,希望我们能提兵出战,牵制官军,争取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另外求我给其提供一些帮助。
考虑到粮秣尚未到位,出兵之事我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我还是许诺了如果张献忠挥师南阳一带的话,会从卢氏县调一批兵器资助于他,近期张献忠已经有了向南阳移动的迹象,不过几路官军现在都盯着他,估计他想再回南阳,不付出点代价是不成的!
而李自成的情况也不太妙,八月间洪承畴派曹变蛟和贺人龙分兵夹击汉中,李自成这次没有撑住,打了一场打败仗,损失了近万兵马,已经退出汉中,逃至了四川利州一带,接着被秦良玉的白杆兵迎头痛击,只好逃入到了通江、平昌一带,但是那一带尽是大山,用来藏身倒是可以,但是筹措粮秣十分困难,想要支撑他两万多兵马的用度,显然是不成的!看来李自成短时间之内,也陷入到了困境之中了!
至于罗汝才就不用想了,在榆林一带没站稳脚跟,被赶到了延绥一带,又被孙传庭伏击,现在跑到了商洛山中,估计日子也不好过。
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乱世王则被孙传庭赶出了陕西,沿江跑到了江北、湖广、河南交界的一带,倒是联手坚持了下来,官军眼下也正在对其进行围攻,想将他们绞杀在那一带!
总之眼下各路义军情势都不很妙,熊文灿这个人不能说没有一点本事,起码在这段时间对付各路义军方面,还是有所成效的。”
肖天健将他收到的有关一些主要义军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牛金星。
牛金星背着手跟着肖天健走到了院子后面的一块空地上,肖天健看牛金星陷入了沉思,于是从兵器架上抓过了一杆白拉杆长枪,一抖手,展开身形便在空地里舞了起来,一时间只听长枪破风之声充满了庭院之中,肖天健更是在院子里面辗转腾挪,身形快如闪电,显现出了他现在越来越扎实的功夫,为了乱世保命,肖天健在习武方面可是下足了功夫,现在就连罗立这个悍将有时候和肖天健练手,都不得不多加几分小心了。
牛金星站在场地旁边,思考着眼下的局势,待到肖天健舞罢了一通枪法之后,回到场边坐下擦汗,他才走到肖天健身边,对他说道:“看来眼下的情势确实已经到了大帅该出手的时候了!如果大帅想要取天下的时候,眼下岂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吗?”
肖天健看着牛金星问道:“这话怎么说?”
牛金星呵呵一笑道:“熊文灿不敢来找大帅的麻烦,专心扑在对付其它各路义军上面,其实他的打算很简单,不过就是想先解决掉其它各路义军,然后再集洪承畴、孙传庭的陕军以及卢象升的宣大以及山西兵力,共同对付咱们!
现如今各路义军都纷纷受挫,却正是大帅趁势而起的机会,只要大帅现在趁势起兵,将诸路义军解救出来,并且趁机将其收归大帅所用,到时大帅又何愁大业不成呢?”
肖天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心中不由得也一热,现在的历史进程,已经这个时代因为他的意外出现,显然已经偏离了原来的历史轨道,虽说他并不十分了解这段历史,但是起码的历史走向还是知道的,眼下的局势和他所知的历史可以说早已经有些似是而非了,难道还可能像原来那样发展吗?不能!既然现在已经让他肖天健全文字ω~apO走到了这一步,他为何就不停再用力的推着历史朝另一个方向滚动呢?
肖天健听罢之后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微微点头道:“看来先生也希望我现在就动手呀!那么以先生来看,此战我们先从何处下手呢?”
“欲取天下,就必先取洛阳!”牛金星重重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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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攻渑池征汝州
整训了近半年时间的刑天军各部在九月底的时候,再一次开始复苏了起来,这一次的行动规模之大,可以说是刑天军自成军一来规模最大的一次。
河南的八个战兵营几乎全部行动了起来,五个县的预备营也大步被动员了起来,秋收后的乡兵们将手头的农活放下,集结了起来,从战兵营的手中将守御之事也尽数都接了过去,腾出了所有战兵营的人手。
半年来储备下来的各种物资也开始源源不断的从库房中被调发出来,由预备营和辎重营转运到了永宁汝阳两地,八个战兵营也迅速的朝着两地开始集结。
而晋南的刑天军同时也开始动作,将新造的兵器从垣曲县古城镇装船,一船一船的运向了黄河南岸,最先感觉到刑天军行动的也正是渑池县的官府还有守军,从进入九月之后,刑天军便开始密集的在渑池县境内活动了起来,而且细作也发现从山西转运过来的物资远超过了前几个月的总和,甚至于细作还发现了大批刑天军渡过黄河在渑池县一带的河岸登岸,随行渡河的不单单只有各种物资,与此同时被运过河的还有许多骡马甚至于包裹着油布的大炮。
刚开始的时候渑池县的官吏们还心存侥幸,没敢再招惹刑天军,可是当他们派出城打探消息的细作回城告知他们,有越来越多的刑天军渡河之后并没有朝着永宁方向运动,而是就地在渑池县境内屯扎了下来,而且还有不少河南的刑天军的兵马也正在朝着渑池县运动,和从黄河北岸过来的贼军汇合在了一处。
这个时候渑池县的官吏们才开始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头了,刑天军显然这一次和上一次前来示威有点不一样,连大炮都拉来了,那么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他们就不敢想了。
于是渑池知县立即便派人出城,飞马朝着洛阳报信,同时也派人直接奔向了陕州,朝着陕州官军求援,将刑天军的异动情况报知他们得知,总之哭求两地速速派兵增援渑池县,否则一旦刑天军攻打渑池县,以渑池县的这点守备军根本就不够刑天军塞牙缝的。
可是肖天健这一次根本就没有给渑池县机会,十月初三早晨,大批刑天军开至了渑池县城下,数千刑天军的兵马出现在了渑池县南北西三面,呈钳形作出了威逼渑池县的姿态,仅剩下了渑池县城的东门一带没有出现刑天军的旗号。
当得知刑天军兵发渑池的消息之后,知县李贺然慌张登城观望,当看到刑天军在城外架起了一门门大炮,黑洞洞的炮口指向了渑池县城的时候,当即便吓得手脚冰凉,声嘶力竭的下令赶紧准备死守城池。
可惜的是他有心以身殉国,可是他手下的官吏还有那些守军可没这么高的觉悟,随即便收拾了细软之物卷堂大散开了东门一窝蜂的涌出了东门,朝着洛阳方向撒丫子狂奔而去,而渑池县城中的普通民众,有感于一年前刑天军攻克渑池县没有祸害他们,还将县城中所获的部分粮食布匹之物分给他们,根本不听李贺然令谕,登城协助守城,一个个都躲在家中紧闭家门,只待刑天军攻进城中,反正朝廷管着这里也没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谁傻乎乎的会给当官的去卖命呀!
渑池县的所谓攻城战基本上算是一场闹剧,刘宝率领三个营加新渡河过来的黄生强的炮营,几乎可以说是没费一点力气,便进入到了守军跑了个干净的渑池县城中,待他们阅兵一般的进入到县衙的时候,才知道县里面的官吏除了知县李贺然还没有跑之外,其余的像县丞、主薄、典史连带着衙役、捕快一干人等一下跑了个精光,而李贺然倒是也算为君尽忠了,在刑天军入城之后,在县衙自己的房间里面纵火**而死,成全了他自己一个忠臣的名声,不过刑天军也正如当日肖天健所说的那样,迟早会回到渑池县的,现在他们时隔一年之后,终于再一次控制了这里,并且用短短几天的时间,便基本上荡平了渑池县境内所有的地方抵抗武装,这一次才牢牢的将渑池县纳入到了肖天健的控制之中。
突然间刑天军攻打渑池的消息很快便传至了洛阳,洛阳知府冯一俊听闻之后第一个想法也是坏了,洛阳恐怕这一次会要有大麻烦了!当即便派人快马加鞭向正在襄阳坐镇围剿张献忠的熊文灿告急,请熊文灿速速调集兵马,应对刑天军未来可能攻打洛阳城。
至于陕州的官方得知这个消息,却第一个想到的是刑天军这一次要报上一次曹文耀干的那件事的仇,会对陕州用兵,攻取函谷关,于是急忙布置防守陕州,并且加强函谷关的守御。
最终刑天军的接下来的行动却就让陕州和洛阳官员们看不懂了,刑天军一部在攻占了渑池县之后,不费吹灰之力再一次控制了曾经两度被他们攻克的新安驿,便停驻了下来,既没有朝着洛阳继续进发,也没有掉头攻打陕州,似乎这一次的行动仅限于取下渑池县打通刑天军南北通道就可以了。
可是渑池县、新安驿毕竟是河南和陕西连通的交通要道,渑池一丢,别切断了洛阳和陕州之间的联系,同时也掐断了陕西和河南之间的联系,如此下去自然不能是一个常事,刑天军不动,官军就要动,总之从任何方面看,其它几个县丢了可以暂时不管,渑池县一旦丢了的话,就是大麻烦了。
于是冯一俊赶紧四处搜罗兵将,打算联络陕州的曹文耀两面夹击收复渑池县和新安驿,可是不待洛阳方面有所行动,汝州那边便又告急了。
原来肖天健命刘宝率领一部人马在进攻渑池县的同时,便将罗立、刘耀本、李栓柱等将的五个战兵营集结在了汝阳县,十月初六肖天健亲自率军在汝阳誓师出征,一日之间便兵至汝州城下,在汝州城南屯扎了下来。
汝州这大半年来,自从王家祯在这里指挥了一场不成功的对刑天军的进剿战之后,便成了官府和刑天军对峙的桥头堡,两军这半年来在汝州和汝阳一带至少大大小小的打了有十几仗之多,双方各有胜负,所以汝州这半年来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刑天军会突然之间集结兵力攻打他们,所以战争的这根弦始终都绷得紧紧的,上至知州下至守城兵将,无不时刻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度日,这日子简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一般,可是当刑天军真的突然兵发汝州的时候,汝州上下还是当即都乱了阵脚。
本来在城外驻守的三千多官军,得知刑天军大军开来的消息,当即便吵吵着要进城去,本来守城战最忌的就是闷守,真正的敢战之军往往会在城外留下部分兵马,和城池呼应随时出击牵制敌军才是上策,可是面对着滚滚而来的刑天军大军,这些官军哪儿有勇气在城外和刑天军展开野战呀!
想当初连祖大乐和祖宽麾下号称大明最强的关宁军都被刑天军在野战之中打了个全军覆没,凭着他们的本事又岂是刑天军的对手,于是当日汝州知州赵天赐便准了城外官军的要求,将三千官军尽数撤入到了汝州城内,关闭了城门作出了严防死守于城共存亡的架势。
当汝州遭遇刑天军的进攻的消息传至洛阳之后,冯一俊开始有点明白过来味儿了,洛阳这半年的安稳日子现在对他们来说算是到头了,刑天军如此行事,根本就是想要先将洛阳周边的州县都一个个的拔除,然后将洛阳城孤立起来,最后才一口吞掉,于是到了这会儿,冯一俊终于彻底慌了起来,连连派出快骑出城,一边向熊文灿告急,一边朝开封府告急,另外干脆就直接派人渡河朝京师告急,总之这一下事情闹大了,刑天军这支可怕的猛虎现在要对洛阳城露出他锋利的利爪了!
肖天健勒马于汝州城下,远远的用望远镜观望着汝州城的情况,在望远镜的镜头之中,他看到城墙上到处都是来回奔走的官兵,各种各样的守具被城中之人运至城头,防箭的木立牌,阻止攻城的狼牙拍、滚木礌石,还有阻击攻城军队的各式火炮以及大量的飞枪飞箭等一窝蜂火箭,源源不断的被运至城墙上面,城墙上这会儿可以说是刀枪林立,旗幡招展,倒是也有一番要死战到底的架势。
放下了望远镜之后,肖天健对跟着他的罗立等人问道:“依你们来看,攻克汝州城最长需要多少天的时间?”
罗立等人也放下了近期才配发给他们的单筒望远镜,凑到一起合计肖天健的问题,过了一会儿之后,罗立对肖天健问道:“黄生强的炮营什么时候能到?”
肖天健翻身下马,缓步在众人面前走过开口答道:“我已经命令黄生强在配合刘宝攻克渑池县之后,即刻便出发赶至这里,以炮营的行动速度,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渡过了洛河,正在朝伊川进发,到这里最快还要两天时间,三天到也算是不错!”
刘耀本现在身体已经康复,不过还显得有点消瘦,不过通过上一次在官道口一战的磨砺,使得他又变得成熟了许多,下巴上也开始蓄须,再加上有点黄瘦,脸型倒是更显得有点棱角了一些,披挂整齐之后,倒是已经脱去了脸上最后一点稚气,朝那里一站颇有点大将的风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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