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下)恨难消一生离索
沙吾提也自知语失,似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到海都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冷冷地说道:“怕什么,都是自己人,难道谁还敢说出去不成?”言语中带着三分拉拢,七分威慑,四大弟子都知道这话若是传出去,沙吾提未必能有什么惩罚,自己的脑袋就得先掉。
龙桃指了指陈一华,低声道:“那边还有王爷的亲信呢,不可不防。”
沙吾提心中一惊,陈一华是海都的女婿,虽说自己大可以不承认说过那样的话,不过是亲三分向,陈一华固然愚钝,保不准尹兰在旁边煽风点火,看来要想复仇,还必须把这些人全都除掉才行。心里这样盘算着,只是苦无良策。
就寝之时,尹兰挂了一条布帘将自己与向南与众人隔开,众人起哄叫陆崖睡到两女身边,向南和尹兰几次故作忸怩推诿,但最后还是一边一个在陆崖身边躺下,两个人枕着陆崖的两侧肩膀,均觉得很安心。
陆崖鼻息里充满了尹兰和向南的体香,笑道:“你们俩也不怕热的吗?都快把我挤死了。”
不说还好两个人手拉着手,贴着陆崖,反而更挤得厉害。两女痴痴对笑着,也不多说话,过了不久均甜甜睡去,陆崖被二女挤着,可是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心想:这滋味虽然甜蜜,但着实辛苦得很呢。
等到半夜,陆崖忽听得外面风起,风里传来阵阵虎啸。陆崖心中一凛,莫非是亦摄斯连真攻来?枕边向南和尹兰胸口起伏,鼻息均匀。都已经睡熟了。他轻轻把两个爱侣扶到一旁,自己蹑手蹑脚地起来,走到门外。他自修炼了《圣书》的武功,轻功也是大进,故此无人发觉他出门。
门边洪林正在把风,见陆崖出来,便问道:“陆少侠怎么还没睡吗?”
风很大。吹得门板嘎吱嘎吱响,陆崖道:“风太吵了,睡不着。”
洪林道:“恐怕要有沙暴来袭。这在大漠是经常发生的。看来明天无法上路了,需要把这篱笆和门窗都要加固才行。”
陆崖点头称是,忽然见白虎在桥头左右徘徊,不住低吼。眼睛看着水中。却不敢下去。陆崖心中奇怪,叫道:“虎婶,你看到什么了?”
话音刚落,山上铜铃声起,嗖嗖几声,从水中窜出四个魔人,陆崖惊呼:“不好。”已经用脚踢出一颗石子,石子破空飞起。正中一人太阳穴,那魔人怪叫一声。重新又跌入水中,溅得水花四起。
另外三人已经登上石桥,白虎利爪向前一掏,先将一人开膛破肚,紧接着猛然转身咬住一人胳膊,向后一扯,将那人胳膊拉掉。鲜血淋漓,撒了白虎一身,但魔人并不因此停歇,反而冲上前去,举起手中长剑,对着白虎腰间斩去。
白虎猛然转身将那人扫倒在地,同时前爪向旁一拍,又打倒一人。但它并不知道魔人弱点,也没有震碎敌人脑骨的内力,魔人倒地后马上跃起,并不死去,反而越战越勇。
此时月黑风高,只听得四面八方皆有铜铃响动,却不知亦摄斯连真藏在何处,陆崖也顾及不了许多,先要解决眼前的魔人再说,他与洪林一同向魔人奔去。铃声一转,那三个魔人则弃了白虎,转身跳入水中。
这三个魔人武功虽然不高,但水性却是极好,不多时便已游到对岸,陆崖撒脚如飞急追而去,洪林紧紧跟在后面,却不及陆崖那般迅捷,刚到对岸,水中又有四人跳出,将洪林去路拦住。洪林自知不是这四人的对手,抽出拐子剑,先砍倒两人,杀了一条血路,转身回去报信。房内众人也都惊醒,纷纷出门营救。
亦摄斯连真在前面喊道:“陆小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件好东西。和素梅等人有关。哈哈哈。”声音越来越远,陆崖闻听与素梅等人有关,难道这番僧抓了素梅?他武功大进,料想亦摄斯连真绝非自己的对手,故此也不害怕,顺着声音急追下去。
陆崖追了四里多地,却不见了魔人踪影,眼前是一座小祠堂,两扇破旧的大门在风中咣铛铛不住地拍打着门框。祠堂隐隐约约有火光不住摇摆。
陆崖推门而入,两个事先已经埋伏好的魔人一左一右轮刀便剁,陆崖侧身抓住右边一人手腕,向左带去,将另一人的刀架住,同时双掌齐发,在两人面门各击一掌,两个魔人便轻松了结。
房间内空荡荡的,地上生着一堆火,火堆后面幔帐低垂,似有人影晃动,陆崖高声喊道:“亦摄斯连真、飞鹰,你们把我引到这来想干什么?要杀我吗?是的话就快点出来。”
幔帐后的人影并没有说话,陆崖担心中了什么机关,不敢上前,将地上的钢刀踢到手中,右手一扬,钢刀向幔帐后飞射而去,扑哧一声,幔帐被钢刀带落,卷在刀背上面,与钢刀一起深深刺入那人影的小腹。
那人身穿蓝衣,被吊在房梁上,嘴被人用烂布堵死,慢慢地抬起头……一阵狂风卷入,吹得地上篝火如鬼魅般舞动,那人披散的头发飘向两侧,露出一双迷离无神的眼睛,眼中满是泪水。陆崖只觉得脊背发凉,惊得险些摔倒,呼道:“幽兰,怎么是你呀?”
陆崖抢上两步,用力把绳索扯断,拔掉她口中的烂布,不住呼唤着幽兰的名字,“幽兰,幽兰,你怎么样?我不知道是你……我……我……”
幽兰低低地啜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远处传来阵阵狂笑,在风中听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怎么样啊,陆小侠,亲手杀了自己的朋友,感觉如何?”
陆崖又悲又愤,“亦摄斯连真,你真是人面兽心。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哈哈,杀人的是你,可不是我呀,你若是不想着要除掉我,又怎么会误伤这个小丫头呢?”
陆崖咬紧牙关,道:“妖僧,你有本事就出来和我斗,躲在暗处使这些阴谋诡计,算什么英雄?你这么做又到底想干什么?”
亦摄斯连真道:“没什么,我只是警告你,想救你朋友的命,就拿向南的命来换,这个小丫头虽然没得救了,不过我手上还有两女一男,三条人命换向南一条人命,这个交易划算得很啊。”
两女一男?陆崖心里知道不妙,这三人定然是沐春风和翠竹、素梅他们。尹兰千算万算,也不会料到这四个人会落在亦摄斯连真的手中。此时应该怎么办?向南刚刚与自己团聚,怎么能叫她又入虎口?但沐春风在亦摄斯连真手中,时刻都有性命之忧,又怎么能见死不救?
门外风声呼呼地吹过,亦摄斯连真不住冷笑,陆崖抱着奄奄一息的幽兰,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幽兰有气无力地说道:“崖哥哥,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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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幽兰死了。本来按照最初的想法,死的应该是尹兰,然后陆崖和向南在一起,但是考虑到读者的建议,先决定保留尹兰,就叫陆崖娶两个老婆好了。以后再看一看,究竟应该怎么选择。对于女主角的选择,作者也很为难。
顺便说一下亦摄斯连真在叶密立下毒的事。从症状来说叶密立军民所中的毒,在今天来讲应该是鼠疫,这在当时是无法治愈的。以前看过一部资料片,蒙古人打仗的时候,想要消灭一个城市的军人,就是把感染了鼠疫的尸体,用投石车丢进城去,作为细菌战的始祖应该是蒙古族人,因为这在之前打仗的时候还是前所未有的。亦摄斯连真投毒的故事,我是受那部资料片的启发。
第98章(上)香魂逝情无归路
门外亦摄斯连真的笑声毛骨悚然,陆崖悲泣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杀了那个妖僧给你报仇。”
幽兰低声道:“没用的,他用的是传音秘法,其实人早就在数里之外。你……你找不到他的。”
陆崖扶着幽兰的肩膀,抽泣不止,幽兰勉力抬起手来替他擦去泪痕,“崖哥哥,我……我能在临死前见到你一面已经很开心了,我……其实很……很喜……”
话还没说完,忽然铜铃声大作,幽兰手腕一翻,从袖子内亮出明晃晃一把匕首,对准陆崖的心脏便刺。陆崖心中虽然悲痛,但感觉却未迟钝,忽听铃声响起,又见眼前寒光一闪,便知不妙,赶紧探手将幽兰手腕攥住,匕首冰冷,贴着陆崖的肌肤划过。
“魔人?”陆崖一声惊呼。
幽兰张口又向陆崖咽喉咬去,陆崖大惊,也顾不得幽兰重伤,一把将她推开。
同时抬手向她头顶击落,掌到一半却又不忍,幽兰毕竟是自己出生入死的朋友,怎么忍心就这样叫她死了呢。稍微一犹豫,幽兰匕首又已刺到,陆崖向后翻滚,接着纵身跳到幽兰身后,把她双手扭住,喊道:“妖僧,你居然把幽兰也变成魔人。我找到你非要了你的命不可。”
亦摄斯连真冷笑道:“你的身手果然比以前好太多,刚才只是个警告,你不要想着找我报仇,若不是你一心只想着杀我,她又怎么会被你所伤?如今她必死无疑。不如变成魔人还有点价值。你要不想其他人也变成她这个样子,你最好快点把向南交给我,三天之后我在落日之城的城头等你。若是过了三天。那三个人也全都要变成供我奴役的魔人啦。哈哈哈。”亦摄斯连真笑声渐渐远去,陆崖却拿他毫无办法,只得威胁道:“若是沐春风等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要你的命!”
话虽然说的极狠,但陆崖自己听来都觉得是那么无力,他胸中真气激荡,震得祠堂嗡嗡作响。亦摄斯连真却没有再回答,火光抖动,在陆崖的眼睛里闪闪烁烁。燃烧进陆崖的心中,化作满腔怒火,越来越旺。
幽兰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低低地说道:“崖哥哥。对不起。我……我不能自主,我……我的头好痛……好冷。”
陆崖见幽兰还有意识,并没有完完全全变成魔人,心里不知道是悲痛还是高兴,把她抱在怀中:“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这就带你见兰儿,她……她一定有办法替你治伤的。”
幽兰道:“除了你。我还……还想见主人一面,因为我对不起她。我……因为我……我偷偷喜欢了你……我……要亲口对她……对她说……”
“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我一定带你去见向南。”陆崖抱起幽兰冲出大门,向回跑去,风吹着幽兰的血,飘飘洒洒,在路上形成一条不规则的曲线。
咣当一声,陆崖踢开房间的门,一阵风涌进,将房内的烛火吹灭。此时屋内众人早都已经醒来,打退魔人之后,众人都在等着陆崖归来。此时见陆崖突然闯了进来,怀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幽兰,都觉得诧异。
向南惊道:“幽兰,你怎么了,幽兰?”
陆崖抱着幽兰,焦急地道:“兰儿呢,快,快救一救她。”
尹兰跑过来,搭住幽兰的脉搏,然后摇了摇头,道:“香魂已殒,我也无力回天了。”
向南闻听跪倒在地,大哭不止,“她死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最后再见你一面,但终于还是没有完成这个心愿。”陆崖叹道。
向南抱住陆崖满是鲜血的裤腿,哭道:“她是怎么死的?她是怎么死的?”
陆崖抱着幽兰直挺挺地站着,幽幽地说道:“是我杀了她。”
众人一听都是大吃一惊,向南道:“你为什么要杀她?怎么可能?快告诉我,你为什么杀她?”
陆崖只是沉默不语,因为幽兰致命的那一刀,的确是自己亲手插进去的,他也不想掩饰和辩解。半晌才道:“我中了亦摄斯连真之计,当时没察觉是幽兰,出手时未留情面,一刀穿身,若是我不那么憎恨妖僧,手软一些幽兰也许就不会死了。”
尹兰扶起向南道:“姐姐,崖哥哥定然是无心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崖把来龙去脉讲述一遍,最后道:“他说翠竹、素梅以及沐春风都在他的手上,让我们……”
向南急道:“怎么会这样啊?要我们干什么?”
陆崖看了看满脸泪痕的向南,道:“要我们拿你去换他们三个。”
向南想也没想,道:“好,只要能救回他们,我愿意去。”
尹兰道:“万万不可,亦摄斯连真一定是要你去做什么坏事,你不能答应他。”
向南抱过幽兰的尸体,哭诉道:“我有四个姐妹,如今已经死了两个,我不能再叫翠竹和素梅有任何危险,就算此去是刀山火海,我也要把他们两个救回来。否则就算我活在世上也不会快活。陆丫,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去必死无疑,但是我不能不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快乐的日子总是不能长久呢?”
陆崖沉默不语,想不到才过了半日悠闲的时光,幽兰就已经惨死,而且是被自己杀的,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心想:我答应向南要保护身边所有的人,但是自己空有绝世武功,却又保护了谁?
贾步平叹道:“郡主大人,容贫道说两句,这叫乐极生悲,人活一世,不可能一直过快乐的日子,乐常伴着苦;但是也不会一直地苦下去,再苦也会有欢乐的时候。小老道虽然平时迷迷糊糊,但这人生体会却是极其深刻。这件事我看还要从长计议才好。《周易》讲否极泰来,表面上我们似乎已经受制于人,但是若能商议个对策趁机除掉亦摄斯连真和飞鹰,不但为你的两个婢女报仇雪恨,还能为天下除害。”
向南道:“可是师父他定然早有部署,我们去了真的能除掉他吗?”
贾步平道:“我们这里绝顶的高手有三人,我和陆崖再加上沙吾提,三人联手还打不过他吗?”
“哼!”沙吾提此时正冷冷地看着这边,听了贾步平的话,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可没说要和你们联手,沐春风死了最好,至于那两个女子,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再说你们几次三番阻挠我抓沐春风……我何不帮着亦摄斯连真把你们除去?”
沙吾提眼中凶光毕现,一道真气已经提到了掌心,只是心中畏惧贾步平和陆崖,终于还是强压回去。贾步平心知不妙,嘻嘻笑道:“沙教头,可别动怒啊,帮我们对你可有莫大的好处。”
“有什么好处?”
“沐春风死了不要紧,你可就再不知道《圣书》的下落了。”贾步平见沙吾提神色微变,又继续说道:“亦摄斯连真恐怕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只认得向南郡主的几个丫头,沐春风的来历他自然不清楚,沙教头应该把他抓来,慢慢询问,再做个顺水人情救了向南的婢女,咱们用沐春风的命加上《圣书》一起换回郡主大人的命,你只需要从旁协助,就算不协助,只要不来捣乱也可,这个买卖可划算得很呢。”(未完待续。。)
第98章(中)香魂逝情无归路
贾步平这么说是担心万一沙吾提真的倒戈,那事情就难办了,他和陆崖对付亦摄斯连真一点问题也没有,所担心的是走了之后沙吾提对尹兰等人下毒手,那可就糟糕透顶。
沙吾提冷笑道:“你无非是担心我从中破坏,其中的阴谋诡计岂能瞒我?陆崖说明日带我去找《圣书》,我还要看你们是否真的肯把它交给我。”
贾步平道:“沙教头,我刚才是和你客气,你以为凭我和陆崖老弟二人合力,还真的惧怕你不成?只不过是念及你并非为非作歹之人……”
“住口!”沙吾提腾地站起身来,打断贾步平的话,“你这是想用武功解决吗?我沙吾提一生戎马,大大小小之战不下百次,从未怕过谁,别说你们两个,就算你们所有人都一起上来,我也不惧。若不是大仇未报,我必须留着这条命,早就想要与你动手了。”提起复仇之事城府极深的沙吾提也难以平静,不由得把心里话也说了出来。
陆崖道:“沙教头,我们也不希望与你为敌,我答应你去看《圣书》,就一定会去,但看过之后又当如何?”
沙吾提道:“那要看过以后才知晓。”
“看过之后,恐怕未必如你心所愿,”陆崖道:“我看到的《圣书》只是残卷,而且已经被我毁去,你若是顾念武圣的师徒之情,前去悼念尚可,若是无情无义之人。大可不必前往。”
“早知道没那么容易给我看到《圣书》,”沙吾提冷冷地道:“说什么无情无义,既然已经被毁。我看过又有什么用?”
陆崖道:“我看过的《圣书》虽然被毁去,但真正的《圣书》我想我知道在哪里。”
“在哪里?”沙吾提一愣。
“现在我还不能确定,等到救出沐春风之后,一切自有分晓。”
“废话!”沙吾提狠狠地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我帮忙救人。”
这时向南忽然说道:“前辈,你若是不肯也就算了,陆丫、贾大哥。你们不必和他说,最多我被师父带回去……大不了一死而已。当初我以为沙教头深爱着艾米,千里迢迢将玉观音带回漠北。那份几十年都不曾改变的思念,是多么难得,我以为他是天下第一的痴情男人?今天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陈年私仇。最后连艾米的唯一血脉也不顾,这算是真爱一个人吗?你一味只想得到艾米的心,却完全忽略了艾米在九泉之下的感受,她就算活过来也不会喜欢你的。”
沙吾提大怒,“你说什么?”脸上青筋暴起,目露凶光,随时就可能给向南致命一击。
陆崖赶紧挡在向南身前,以防不测。
向南却神色威严。凛然不惧,“我说艾米活过来也不会喜欢你的!”沙吾提上前一步。瞪着向南的眼睛,但向南依然不怕,继续说道:“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与他在一起,就像当初我和陆崖不得不分开,说老实话,那时我心如刀绞,但是我心里仍然希望他过得幸福,他心中最喜欢的是尹兰姑娘,我也没有因此想要杀了尹兰,因为杀了尹兰,陆崖会怨恨我一辈子。沐晚秋当年没有杀你,是因为杀了你艾米会怨恨他,所以在这一点,你不如沐晚秋前辈。”
“我不如他?我不如他?”沙吾提重复着向南说的话,心中又是悲愤又是难过。
“你没有沐晚秋的宽广的心胸,就永远也不可能叫艾米爱上你。沐晚秋虽然夺走了你心爱的艾米,但那是艾米心甘情愿地喜欢他,甚至为了他甘愿受你一掌而死,她当时一定不希望你杀了沐晚秋,但她同样也不希望沐晚秋杀了你,就好像飞鹰和陆崖,飞鹰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但我还是不希望陆崖杀了飞鹰。如果我是艾米,我希望你找到真正爱自己的人,把我永远的忘了,因为背负那段不曾存在的感情二十几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人的一生不应该只有回忆和仇恨,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值得去做。你为什么不珍惜眼前的人,却非要计较过去的得失呢?艾米也不会希望你活在回忆里,你明白吗?”向南说完这么多话,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眼前的人?”沙吾提若有所思,回头看了看龙桃,龙桃也已经满脸泪水:“师父……”
陆崖叹息道:“去爱一个从未喜欢过你的人,的确没有什么意义。”
洪林、白桂、乔一桥均知道沙吾提与龙桃的关系,也知道那些往事,此时也都纷纷劝说:“师父,向南郡主和陆少侠说的不错……”
“不要说了!”沙吾提把手一摆,叫众人住口,他心乱如麻,自己苦守着对艾米二十几年的感情,今日叫这个小丫头一说,难道全都错了?不可能,不可能,他们说这些话都是因为担心自己帮助亦摄斯连真,我完全可以用沐春风为交换条件,和亦摄斯连真联手将这些人全都诛杀。
他深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仇恨,怎么会因为向南和陆崖的几句说辞而改变,就算明知道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他也不愿意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更不会因此改变初衷。“既然亦摄斯连真约定三日之后交换人质,也不必急于一时,此事等明日我去祭拜了师父,看到《圣书》残卷之后再说。”
众人苦劝无果,知道沙吾提复仇的决心难以动摇,加上幽兰的死,大家均闷闷不乐,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向南守着幽兰的尸体坐了整整一夜,陆崖和尹兰几次劝她去休息,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时不时想起以往姐妹在一起的时光,便觉得难过,不敢吵醒众人,只能独自啜泣。
可她却不知道,除了陈一华,所有人在今夜都难以入睡,因为这一天发生的事跌宕起伏,悲喜交加,偏偏在每个人都认为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候,偏偏在所有人都在憧憬美好未来的时候,命运无情地将这一切转瞬化为悲恸。
每个人都无法逃避这悲恸的感觉,向南如此,尹兰如此,陆崖如此,连沙吾提也是如此。漆黑的夜里,风不住地呼啸而过,偶尔夹杂着向南的低低啜泣,夹杂着陆崖轻声的叹息,夹杂着贾步平的几声清脆的咳嗽,以及沙吾提和龙桃辗转反侧的悉索之声。(未完待续。。)
第98章(下)送九泉铁掌碎心
及至天明,陆崖带着众人以及白虎来到武圣当年练功之所。尹兰和克里木不懂内功,没有跟随,贾步平留下保护二人。
到了那里果然见到武圣遗言,只是最重要的武林秘籍均被陆崖所毁,众人心中都感慨不已。
沙吾提及其四大弟子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以感念师恩。起身对陆崖道:“师父毕生的心血就被你这样毁掉了,这笔帐又该怎么去算?”
陆崖正色道:“这本秘籍流传于世,只会令生灵涂炭,难道为了它死的人还少吗?”
“你神功已成,自然可以这么说。但谁能保证你不想独霸武林,所以将它毁去?”沙吾提不以为然。
向南道:“陆崖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而且昨天我们已经商量好的了,此间事了,便要游历天下,什么称霸武林,想都没想过。”
陆崖也道:“不错,我学这套武功也是机缘巧合,是受白虎所逼。”
沙吾提看了看那只白虎,不由得他不相信陆崖的话,语气一转,叹道:“想不到师父要找的有缘人,竟会是陆崖。这只白虎跟随师父已久,小时候我每次到悬崖边上,它都不许我靠近,那时候我还不会武功,对白虎有所惧怕,所以很少上山,当年我找遍落日之城也寻不到《圣书》的下落,原来师父把它刻在这里。陆崖,既然师父要你替他清理门户,那你也算他的半个弟子。我问你一件事。”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否会遵从武圣的遗愿,除掉沐晚秋和艾米。”
“不错,”沙吾提道。
陆崖看着石壁上的字道:“他们二人均已经入土为安。所以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这件事了。”
“他们若是没死呢?你会不会杀了他们?”沙吾提似乎非要寻找这个答案。
陆崖思索半晌,才道:“我来到落日之城之时曾到过艾米的房间,虽然整个城池已经被武圣焚毁,但唯独那里却干干净净,二十多年来灰尘也是极少,我猜想武圣前辈还是很在意艾米的,如果他们活着。武圣也不会真的就杀了他们。”
沙吾提冷笑道:“不见得吧。”
陆崖道:“武圣虽然心中有恨,但最终还是放了二人离去,否则以他的武功若要清理门户。又何必假手于人?就算自知不久于人世,又为什么留着艾米的房间不去烧毁。不过当年他将弟子都杀光了,却也让人觉得奇怪。究竟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回答了。”
沙吾提道:“师父当年也颇有悔意。他以为门下所有的弟子都和那个沐晚秋一样。所以才做下错事,那以后他重病一场,日渐消沉,不久便离世了,之前曾对我说要闭关调养,把我也赶出落日之城,想不到却原来在这里留下最后的遗言。直到数日之后,我偷偷回到落日之城。才发现师父已经自尽,临死前留书嘱咐我一定要把《圣书》夺回。所以我要沐春风的命,并非完全是为了艾米,也是为了师父。你若念及他老人家教你武功的恩情,就应该替他完成遗愿。”
陆崖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李谦也曾对我说过,不过当初他为什么没把石壁之事告诉你呢?”
沙吾提忽然语塞,陆崖察言观色,猜到了七八分,沙吾提之前所说未必是真,武圣有遗言是不假,但沙吾提并非是继承衣钵之理想人选,所以说要他去把《圣书》夺回,也只是沙吾提一面之词,当那些曾经的故事恐怕都已经随着武圣的死一起长眠于黄土,除了沙吾提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话,十五年前对李谦和沐晚秋讲过,而此时沙吾提依然这样说,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必须杀沐春风的理由罢了。
陆崖想到这,黯然摇头,也不说破其中关键,因为一个人为自己想做的事拼命去找个理由的时候,那就表明他的决心已经开始动摇了。只不过现在还缺少一个有力的手在后面拉他一把,只要这只手够力量,沙吾提也定会悬崖勒马。同样,若有一只手在沙吾提背后推一把,那他则万劫不复。究竟这两只手是属于谁的,陆崖并不知道,以后的两天,沙吾提是否会改变主意,就全看那两只改变命运的手能否出现了。
陆崖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龙桃,心想也许龙婆婆能够挽回沙吾提的决心?只是龙婆婆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一行人在这之后各怀心事,一直沉默不语。
等回到住所后,向南拉过陆崖的手,轻声道:“陆崖,那寒潭风景好美,我想把幽兰葬在那里你看如何?”
陆崖点点头,“幽兰被亦摄斯连真变成了魔人,恐怕不能留住全尸。”
向南问道:“那是为什么?”
“我担心亦摄斯连真用魔音控制幽兰,让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宁静。所以要把她的头……”
“那怎么可以?”向南眼泪汪汪地说道,“幽兰这一辈子都在照顾我,她死了,难道要把头也割下来吗?那……那她也太可怜了。”
贾步平道:“也不需要割下来,你不是会碎心掌吗?用碎心掌将她的头骨震碎,就没事了。”
向南道:“我功力不够,而且我不想震碎她的头骨,那样的死法太难看了。我又怎么忍心?”
贾步平想了想,叹息道:“死了就没什么感觉了,只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一厢情愿地难过而已。不过郡主大人一定要这么要求的话,那只能叫陆崖送她一程。”
陆崖心中也是不忍,打一掌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自己怎么下得去手?“为什么一定是我做?”
贾步平道:“因为你学过碎心掌,而碎心掌到了第九重的境界就可以震碎人体内部,却不伤及外表,有这样功力,又会使碎心掌的,除了亦摄斯连真就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陆崖道:“可我的碎心掌是和小南学的,究竟威力有多大,我并不清楚啊。”
贾步平道:“放心吧,贤弟,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幽兰好,难道你希望她死了,自己的身躯还要受制于人吗?”
陆崖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他和向南来到停着幽兰尸体的房间,其他人都在门外等候,陆崖掀开盖在幽兰脸上的白布,叹了口气:“幽兰……对不起,崖哥哥亲自来送你一程。”
幽兰仿佛能听到一样,脸上似乎在微微浅笑,一滴泪珠儿居然从眼角流淌下来。
向南惊道:“幽兰,你是不是还活着?”说着用手揉着幽兰的胸口,但幽兰毕竟是死了,一点心跳也没有。
陆崖道:“小南,幽兰此时一定很开心呢,因为我们两个都陪在她身边。”
向南转过身去擦了擦眼泪,不忍再看,“或许是这样……你送她走吧。”
“嗯,”陆崖答应一声,凝气于掌,在幽兰头顶处轻轻拍落,内力透过脑骨,无声无息将脑仁震碎。过了良久,陆崖才幽幽地说道:“她已经走了。”
向南回过头来,紧紧抱住陆崖痛哭不止。哭声传到外面,每个人的心都仿佛碎了。
贾步平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碎心掌……真的会碎心啊!”(未完待续。。)
第99章(上)说彷徨狂沙万里
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两天大风不止,风中夹杂着无数的沙粒,吹得天地一片昏黄。沙吾提始终还是没有表明立场,而向南也执意要用自己去换回翠竹和素梅。似乎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陆崖和尹兰白天一起结伴出游,却把向南留给贾步平照看,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每次都是到很晚才回来。
今天便是亦摄斯连真给的最后一天期限,陆崖正在安慰向南,叫她不要总是闷闷不乐的,一切总会过去,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向南只是低头不语,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既是因为幽兰的死,也是因为要与陆崖永远的分离。这时门外却传来白虎阵阵的咆哮,有人高喊:“陆少侠,那个番邦和尚叫我们问你几时才去,过了午时沐春风他们可就死了。”
陆崖听声音颇为耳熟,急急跑到外面观看,见湖中一艘木筏,白虎站在岸上呲牙怒吼,却不敢下去,木筏上却是丘长水和任平则两人。
陆崖奇道:“你们怎么会成了亦摄斯连真的手下?”
任平则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总之,你快点去吧。晚了不光是那三人没命,我们也会没命的。”
陆崖心中疑惑,问道:“你们的那几个弟子呢?彭星呢?难道都被亦摄斯连真抓了去?”
任平则道:“他们都死了。”
“怎么死的?被亦摄斯连真杀了?还是变成了魔人?”
任平则摇摇头,“他们……”
丘长水咳嗽一声。“提他们干什么,我们只是来报讯的,快走。快走。”
任平则撑着木筏,高喊道:“你快去吧,问那么多有什么用?不过你小心些,亦摄斯连真可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陆崖看着两个人乘木筏离去,道:“我早就想到,否则干嘛要用三天的时间?”
心中暗想:恐怕决战的时刻就在今日了。想不到丘长水和任平则居然为虎作伥,落日之城一定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觉心大师这么久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情况如何?
“咱们这就走吧。”身后传来向南的声音。
陆崖回过头,拍了拍向南的肩膀,“小南。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他们出来,还要保你的周全,我再不能叫身边任何人离开了。”
向南扑到陆崖怀里。哭泣道:“只要救出他们就好。我师父一定做足了准备,我并没有报什么指望,只要能救出他们我就满意了,死陆丫,想不到我们才刚刚见面,又要分别……”
陆崖轻轻揽住向南抖动的肩头,柔声道:“你放心吧,亦摄斯连真虽然有计策。其实我们也有,只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我们也有?是什么计策?”
“不能说。否则就不灵了。”陆崖勉强地笑了笑,偷偷地说道。
向南轻叹一声,“不用安慰我了,你这么说一定是没办法。”
陆崖神色凄楚,“小南……”他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向南抬起头轻轻吻了下陆崖的嘴唇,“我若是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和尹兰一起回到中原,还有要替我照顾好翠竹和素梅,否则我做鬼也要缠着你。”
陆崖摇摇头,道:“你有没有想过,亦摄斯连真为什么非要你?”
“为什么?因为我背叛师门?”
“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来大漠做了两件事,一是在叶密立投毒害人,二是为了《圣书》到了这里,他之前根本不知道你会在大漠。所以他此行的目的本来并不是杀你。”
“那是什么?”向南也觉得陆崖的话有道理。
陆崖沉思一会,继续说道:“我看他的目的是想用魔人灭掉窝阔台汗国,因为你懂得控制魔人的魔性,是他计划的最大障碍,所以必须要先除掉你,才能为所欲为。”陆崖说完高声道:“沙教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原来沙吾提一直躲在门后偷听,听陆崖叫他,这才从闪出身来,“你说的对还是不对,与我无关。我的目的只是沐春风。”
陆崖道:“难道窝阔台汗国所有人的命你都不在乎吗?”
沙吾提冷笑一声,道:“只要沐春风一死,我自然会杀了亦摄斯连真。”
陆崖道:“恐怕他的目的还不止于此,说不定要把我们先行除掉。不过你这么想也好,至少有个无情无义之人不会受他威逼。否则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少要啰嗦。”沙吾提不耐烦地说道:“要去就快些。咱们这就上路。”
陆崖知道沙吾提为了早点见到沐春风已经迫不及待了,便道:“好吧。这就走。但是亦摄斯连真诡计多端,我们走了尹兰还要人来保护,所以你的四大弟子以及我的两位师兄都留下来,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宜。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忙你是否愿意帮我?”
沙吾提道:“这是我的私事,我本来也没打算带他们去,就我们三个一起去吧。”
“慢着慢着,”贾步平从里面跑出来,笑呵呵地说道:“既然你去,那我也不需要留在这照看尹兰了,这么热闹的大阵势,百年不遇,我怎么能错过?”
陆崖却道:“大哥,你武功最强,应该留下来照顾兰儿,亦摄斯连真有我和沙教头对付足矣。”
贾步平急道:“傻弟弟,这个家伙可是靠不住的,说不好到时候他翻脸不认人,在背后捅你一刀。”
陆崖道:“如果真是如此,会有叶密立全城的人陪葬,沙教头不会做下那样的蠢事。”
“哼!”沙吾提面陈似水,“难说得很。”
“那崖哥哥可千万要小心了,”这时尹兰将越龙弓和揽月金鞭递到陆崖手中,“也许沙教头真的是一个放在心的人也没有呢,叶密立的人就算全都死光了他也未必在乎,他想要的只是报仇,只是《圣书》。不过沙教头,你报仇之后,打算如何?”
沙吾提心中一动,这一点他从来没想过,报仇之后应该如何?自己真的能忘记艾米的一切和龙桃远走他乡吗?当日对龙桃说的话,犹在耳畔,只是若沐春风死了,自己还是放不下这段恩怨,又该如何?艾米依然是不会回来。他冷哼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彷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着拉起陆崖和向南,迎着凛冽的西风,直奔落日之城而去。
贾步平对望尹兰一眼,频频摇头,“看来这个沙吾提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尹兰待他们走远,这才道:“崖哥哥若能救下沐春风一切都好办,怕只怕他中途突然发难,那胜负可就难说的很。其实我和崖哥哥早有计划,只是沙吾提在场不便说出。要解开他的心结,只有叫他杀死沐春风。只不过这个办法有些冒险,大哥,这件事还要劳烦你帮忙啊。”(未完待续。。)
第99章(中)说彷徨狂沙万里
烈风怒吼,卷起的狂沙让人睁不开眼睛,落日之城的城头,在长杆上吊着的三个人被风吹得不住摇摆。长杆下亦摄斯连真正襟危坐,脸上带着不宜察觉的笑容。
任平则和丘长水登上城楼跪倒在地,“法师,信已经送到了。可以给我们解药,让我们走了吧。”
“急什么?”亦摄斯连真笑道:“等除掉那帮人之后再说。只要乖乖听我的话,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如果不听,也随你们的便,人肉的味道也是不错的吧。”
丘长水忙道:“再不敢吃了。”
亦摄斯连真道:“蛊毒是无药可解的,你们以后只能跟着我,否则我铜铃一摇,你们就和那些魔人没有区别了。”
二人低头不语,都知道亦摄斯连真所言不假,之前为了活命,做下逆天之事,已经后悔不已,若是再变成魔人,那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法师,他们来了。”任平则指着城下说道。
风沙中,隐隐现出三条人影,正是陆崖他们。
等到三人走进,亦摄斯连真才站起身喊道:“陆小侠,你果然有信用。请上城来吧。”说着从城头踢下一条爬城索。
陆崖仰头观看,见沐春风、翠竹和素梅都吊在城上。飞鹰站在亦摄斯连真身后,丘长水和任平则在两侧,城门口是自己的宝马——大黄(尹兰当初叫翠竹他们骑着大黄去找素梅,如今翠竹他们被抓。故此大黄也在此处),城门已经被亦摄斯连真关闭了,唯一的登城之路只有这一条晃悠悠的绳索而已。陆崖问道:“亦摄斯连真,你是不是把自己也变成了魔人,怎么好像傻了?我们三个人你只给一条绳索,叫我们怎么上去?”
“单个人,单个人地上来,”亦摄斯连真阴阳怪气地说道。
陆崖一笑,“你的西域口音我不明白。什么叫单个人,单个人。”
丘长水解释道:“法师的意思是叫你们一个一个地上来。”
陆崖冷笑一声,道:“丘长水。你什么时候变成亦摄斯连真的走狗了?难道你们的侠义之心全都被狗吃了吗?”
任平则和丘长水神色颇为尴尬,亦摄斯连真道:“你们汉人的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投靠朝廷,自然有的是升官发财的机会。比起与你们这群反叛在一起要舒心得多。好了。快点上来吧。等过了午时向南还上不来的话,我就先把翠竹的绳索砍断,叫她跌落城下。”
陆崖眼珠转了转,道:“现在离午时尚早,我倒不急于一时。不过我怎么知道翠竹他们是死是活,是否已经被你变成魔人,你得先叫他们和我说句话才行啊。”
亦摄斯连真心想不错,手中捻了一粒菩提子。向翠竹身上一弹,原来翠竹被点了穴道。说不得话,此刻穴道一解立即喊道:“崖哥哥、主人,千万不要上当,城头上埋伏了好多魔人,还有很多滚木礌石……。”
“啪”,话还未等说完,亦摄斯连真重新又点中她的穴道,对陆崖道:“怎么样?我是守信用的人,他们全都没事,不过小南如果不到,可就不好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城头上确实有埋伏,你们是上来,还是不上来?”
向南喊道:“翠竹、素梅,我这就上去救你们。师父,向南的命这就交给你,希望你遵守诺言,放了他们。”
向南说罢,抓住绳索向上攀去。陆崖也不去制止,紧随其后。城下只剩沙吾提站在原地,高喊道:“亦摄斯连真,向南和陆崖都已经上去了,你是不是放那个男的先下来?”
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两个人换一个人吗?你想要这个男的,也得上来。以你们三个的轻功,这条绳索可还是经得住的。”
沙吾提暗想:这个妖僧一定有什么诡计,我若上去可别中了他的圈套,但沐春风就在眼前……
“亦摄斯连真,你无非是想除掉向南和陆崖,不如我帮你先把他们杀了,你只要把那个男的交给我,我就不计较你在叶密立投毒之事,你看如何?”沙吾提冷冷地说道。
向南闻听大惊失色,若真是如此非但救不了翠竹和素梅,连陆崖也要一起陪葬,自己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但怎么能叫陆崖也以身犯险?她不顾一切地喊道:“沙吾提,你这么做就太不是人啦。”
不想陆崖却道:“沙教头说的不错,你快点动手杀了我们俩吧。亦摄斯连真你可要说话算话,把沐春风放了。”
陆崖这么一说,亦摄斯连真心里反倒有些犯嘀咕,莫不是他们想诈死,骗我放下那个男的?看来这个人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否则陆崖和沙吾提怎么都要自己先放了他呢?“陆崖,向南,你们先别爬了。”亦摄斯连真赶紧制止他们继续上来,接着又道:“沙教头,真是抱歉,你在下面动手我可不太放心,若是要我放了那个沐春风可以,你必须当着我的面亲自把这两人杀了。”
陆崖高声喊道:“没办法了,沙教头,看来这个妖僧不上当啊。你的《圣书》是拿不到了。”
“你说什么?”沙吾提一怔,立时醒悟,这个陆崖真是狡猾,三言两语便叫亦摄斯连真对我怀疑,现在说什么那个妖僧也不会信任自己。
果然亦摄斯连真大笑道:“怪不得,原来这个人和传说中的《圣书》有关,既然如此不牢沙教头你动手了,你也得上来,否则你就休想得到《圣书》了。”
沙吾提此时想要倒戈已然不成,料想一切都是在陆崖算计之中,不如就冲上去将陆崖杀掉,量他小小年纪功力能有多深?杀了陆崖再一鼓作气攀上城头解决亦摄斯连真。
想到这助跑两个箭步,飞身而起,抓住绳索,眨眼功夫已经到了陆崖身后。此时陆崖和向南已经攀爬到一半,沙吾提凌空跃起,对着陆崖的后心猛击一掌。陆崖早有防范,抓住向南的脚踝,也向上一纵,同时双脚向下猛地一踩,借着沙吾提一击之力竟然一下就窜上城头,也不回头,高声道:“多谢沙教头助我一掌之力。”
沙吾提心中恼怒,想不到《圣书》武功居然如此奇特,这小子居然在短短几天内进步神速。殊不知,陆崖这一纵乃是风柳拳的借力之法,实在与《圣书》无关。
只不过陆崖这么一喊,亦摄斯连真却信以为真,“早就知道你们想骗我了。”
说着把手中铜铃一晃,七十多个魔人从垛口处站起身来,亦摄斯连真趁陆崖尚未落地之时一掌“冰峰向佛”向陆崖小腹击落。
同时丘长水和任平则听到铃声晃动,搬起事先准备好的两袋黄沙,向城下淋去。(未完待续。。)
第99章(下)道不尽西风漫天
同时丘长水和任平则听到铃声晃动,搬起事先准备好的两袋黄沙,向城下淋去。
原来亦摄斯连真最初的计策是想等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再用黄沙将他们的眼睛迷住,然后用滚木礌石将几个人砸死,若是他们一个一个的上来,则在城头埋伏魔人和飞鹰,个个击破。却未料到他们三个一起上城,而陆崖的身手又如此之快,未等他下命令竟已经跃上城头。
今日的风又实在太大,淋下去的黄沙尚未落下,已经被吹走大半。少部分淋向了沙吾提和向南的头脸,沙吾提手掌高举,向上拍了一掌,那些黄沙全都近不得身。
城头上,陆崖见亦摄斯连真掌到,也使了一招“冰峰向佛”硬接亦摄斯连真这一掌,虽然招数一样,但陆崖却是用破风真气催动碎心掌,同样的招数,破风神功却是碎心掌的克星,陆崖也不曾想两种相克的武功揉合在一起,居然威力倍增。
陆崖身在半空,亦摄斯连真满以为就算功力相当,他来硬接自己一掌,也定然会被打落城下,不料陆崖竟纹丝未动,反把他打震得坐倒在地,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一口血差点就吐了出来。
亦摄斯连真大惊失色,“你……你练成了第九重的碎心掌吗?”
陆崖道:“我只会第一重的碎心掌,只不过你想不到碎心掌还能用其他的真力推送吧。”
亦摄斯连真不知道在陆崖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想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内力大得惊人。他自知不是对手,赶紧把铜铃一摇,所有的魔人。各拿刀剑把陆崖困在当中。
陆崖将背后揽月金鞭抽出,合成金枪,手腕向前疾抖,虽说只是使了一招“奔雷入海”但一枪三式,分刺面前三人。三个魔人均应声倒地。同时陆崖枪交左手,右手一招“风卷残云”尽管这一掌不致命,但却打倒旁边一大片。背后的魔人刚刚杀到。陆崖向后跃起,众人刀剑全都砍空,陆崖尚未落地。左手一拳“雷动九天”,右手一拳“雷霆万钧”,嘭嘭两声,又是一大片人栽倒在地。陆崖刚刚落地。便双手一分。金枪变金鞭,金鞭舞动如风,卷得城头上黄沙弥漫,刹那间,已经砸碎了七八个人的脑袋。
沙暴威势已经惊人,但陆崖的招数比沙暴来得还要猛,亦摄斯连真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连手中的铜铃也忘记摇晃。眼睁睁看着自己炼制的魔人被陆崖似捣蒜一样屠戮,却无可奈何。
另一侧沙吾提和向南也已经快要上来。丘长水和任平则用石头、滚木、沙袋拼命向下砸去,但这两个人武功实在太强,扔这些东西下去最多只能阻他一阻。却难以伤到二人分毫。
丘长水急道:“快,快砍断绳子,摔死他们。”
任平则猛然醒悟,刚才一时性急竟把这件事忘了,刚举宝剑要砍,沙吾提忙在向南脚底推了一把,直接将她扔过城头。向南手中红袖一甩,缠住任平则小腿,借势一拉,已经到了任平则头顶,纤足在头顶踩落,任平则站立不稳跌落在地。
此时沙吾提也已经飞身上城,丘长水见大势已去,赶紧滚到一旁,已经吓得跪倒在地,“别过来,别过来。”
“哼”沙吾提冷哼了一声,对这样的人不屑动手。有魔人见沙吾提和向南上来,把二人困在当中。沙吾提和向南虽然武功高强,但对付魔人却没什么心得,打了许久也杀不死一个,不似陆崖那般对付这些魔人如同行云流水,砍瓜切菜一般。
打了近半个时辰,陆崖早把身边的魔人料理干净,见沙吾提被魔人困住,正好腾不出手来加害沐春风,也不来帮忙,只对向南说了句,“多坚持一会儿,援军就要到了。”
说完手把垛口冲着下面,大吼道:“人呢,该你们了!”
话音刚落,城外东西两侧各答应道:“来了!”
只见付二探和白桂,施展壁虎游墙术,从东西两路杀了上来,他们也不用任何绳索,手把着城墙的缝隙,和陆崖上城之时一般快速。
城下陈一华、贾步平、洪林、龙桃、乔一桥抗着一根巨木,从滚滚沙尘中冲出,对着城门一顿猛砸。
亦摄斯连真大呼糟糕,事情的发展与自己的计划差得太远,一是天公不作美,想用沙子迷住他们的眼,怎奈今日的风大得邪门;二是人心不齐,任平则和丘长水,关键时刻下手太软;三是未料到一向袖手旁观的沙吾提会来帮忙,最最失策的是未曾想到陆崖的武功居然这么高。之前他在落日之城与魔人相斗时,自己若是不去追觉心,哪怕多看上两眼,也不至于有今日之败。
他正在懊恼,城下轰隆一声巨响,陈一华已经将门砸开。众豪杰一拥而入,抬头再看付二探和白桂早已爬上长杆,将人质解下。而眼前除了飞鹰还在与沙吾提和向南厮杀,其他的魔人都已经被料理得干干净净。
此时陆崖端着金枪,眼里喷着怒火,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进,亦摄斯连真苦笑道:“陆小侠,你好不守信用,说好了用向南来换人,可向南他人呢?”
陆崖也不说话,依然一步步逼进,风声怒号,亦摄斯连真不禁打了个冷战,难道我要死在这里?“陆小侠,你杀不得我。你若是杀了我没人知道蛊毒怎么解,你的两个朋友还是要死。”
此时城下众人也都冲了上来,贾步平已经替翠竹和素梅解开穴道,翠竹喊道:“别听他的,他为了引你和主人前来,并没有给我们下毒。就算下毒了,你也要杀了他替幽兰报仇。”
亦摄斯连真笑道:“没有下毒?那你们就试一试。”
陆崖将信将疑,却真的不敢动手,亦摄斯连真把手中铜铃用力摇动,翠竹和素梅均没什么事,却听向南一声惊呼。
众人大骇,莫非向南中了蛊毒?陆崖忙回头一看,原来是飞鹰不顾沙吾提在背后的一掌,将向南抓进手中,同时扣住了她的咽喉,亦摄斯连真摇动铜铃,并不是催动蛊毒,而是叫飞鹰擒住向南。
情势片刻逆转,亦摄斯连真哈哈大笑,“陆小侠,你还是太年轻啊。飞鹰,把你师妹带过来。”
飞鹰面无表情,走了过来,因中了沙吾提一掌,口中还在吐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向南的脖子上,向南道:“师兄,你醒一醒啊,师父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样帮他?”
亦摄斯连真冷冷地笑道:“他在比武大会之前还有意识,不过现在……呵呵,想想也是可惜,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才炼成有着自己意识的魔人,最终还是因为你和陆崖毁了,否则飞鹰执掌兵权,早就灭了忠义岛和海都了。”
向南忽然用鼻子哼起曲儿来,曲子婉转动听,就好像马头琴的琴声一样悠扬,飞鹰走到途中突然停下脚步,浑浊的眼中竟亮起一丝清明,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中流淌下来。向南道:“师兄,你还记得我吗?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河边,每次我不敢下水,都是你背着我过河,我当时就在你的背上,唱的这首歌。”
飞鹰站在原地,似乎是要想起什么,但始终想不起来。低声说道:“我……全忘了。这曲子好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你是谁?”
这是飞鹰自受伤以来,向南听到他说的第三次话,前两次是“血”,“让我死”,唯独这次话是对自己说的,他的意识渐渐恢复,偏偏忘了过去所有的事。向南道:“我是你的小妹妹啊,你还记得吗?你一直都很照顾我,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反驳,所以除了我爹和陆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亦摄斯连真知道向南在控制飞鹰的心神,赶紧把手中铜铃一阵猛摇。飞鹰不住地流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忍也忍不住,铜铃摇晃,他又不得不把向南向南送到亦摄斯连真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100章(上)伤别泪去日难追
亦摄斯连真不待飞鹰走近,已经抢先一步把向南拉了过来,一只手抵住向南的后心,另一只手指着陆崖,道:“向南现在在我手上了,陆小侠,贾道长,你们俩自废武功,否则我掌力一吐,向南的五脏俱裂。”
向南喊道:“崖哥哥,你千万不可自废武功,否则我死了就无人替我报仇了。”
陆崖当然知道此时绝不能心软,但向南被亦摄斯连真擒住,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沙吾提却走笑道:“你尽管动手,我要的只是沐春风的命。陆崖,你现在还不自废武功,等待何时?”
沐春风一见沙吾提,心中极为害怕,但还是说道:“你若要杀我,我死便是,陆少侠你千万不可受人要挟,否则别说救不了向南,我们全都要在此丧命。”
贾步平一直站在沐春风身后,听他这么说,便道:“沐庄主,难得你深明大义,既然如此我们就了结了沙吾提的心愿!”
沐春风稍一愣神,只觉得后背一凉,一把利刃穿心而过,原来是贾步平在自己背后捅了一刀,只是贾步平出手奇快,他竟不觉得如何疼痛,还低头看了一眼。
陆崖见状,赶紧跳过来,高声喊道:“我再来送你一程,免得你走得慢了。”说罢一掌对准沐春风胸口拍下,沐春风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倒地身亡。
陆崖和贾步平此举,叫所有人都觉得惊骇。素梅趴在沐春风身上,大喊道:“沐公子,沐公子!”抬头看了看贾步平和陆崖。质问道:“你们为什么杀他?”
陆崖冷冷地道:“他不死,沙教头怎么肯帮我们?如今我们所有人都受制于亦摄斯连真,不受威胁的只有沙吾提。沐春风一死,那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亦摄斯连真了。向南和沐春风如果必死一个,一定要你去选择,你选谁?”
素梅一愣,原来这些日子与沐春风朝夕相处。她对此人颇有好感,虽然还是时常会想起陆崖,但似乎已经淡忘了许多。今日见到昔日心中的爱郎就在眼前,却没有了和以前一样心动的感觉,她刚才还在问自己,难道感情就是那么容易淡的吗?不会的。我还是喜欢陆崖多一些。可方才陆崖那一掌。却把她的幻想打得粉碎,虽然陆崖说的有道理,主人和沐春风,她的确会选择主人,可陆崖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素梅不知道如何回答,痴痴地看着陆崖。
沙吾提心中却疑惑,他们之前一直不肯说出沐春风的下落,如今才一见面就把他给杀了。其中会不会有诈?想到这走进两步,见贾步平的那把刀就插在沐春风的心窝上。再探了探沐春风的鼻息,果然已经气绝了,这才不再怀疑。“他终于死了。”
陆崖正色道:“我们已经替你报仇,如今你又该怎么办?”
沙吾提看着沐春风的尸体,心中并没有感到一丝丝的欣喜,十五年了,大仇终于得报,虽然没有亲自杀了沐春风,但他死了自己也该高兴才是,可为什么这种感觉一点也没有,有的反而是更多茫然和无助,他喃喃地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这时龙桃走了过来,道:“师父,你之前的话可还记得?”她的意思自然是沐春风死后,沙吾提带着他游历天下一事。
可沙吾提看了看龙桃,却说道:“我心里……我心里忽然觉得很难过,很乱。”
龙桃道:“那是因为你背负的仇恨太久了。以后就不会了。”
沙吾提冷冷地说道:“那以后我该干什么?我该怎么活着?”
亦摄斯连真也被方才的一幕惊呆了,心里想,难道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吗?连陆崖也为了自己活命,将朋友杀了。此时他非常后悔,当时在关帝庙前留下了这么一条祸根,看来今日已经无法用向南的命来要挟众人,更何况还有个沙吾提,根本就不能用任何人来要挟。
沙吾提此时也回过神来,知道还有个罪魁祸首没解决,便道:“以后的事先不想了,眼下要解决你这个妖僧,为叶密立的军民除去大害。”
亦摄斯连真大惊失色,贾步平、陆崖任何一人站出来自己都已经不是对手,再加上个沙吾提,焉有命在,赶紧把铜铃一摇,催促飞鹰先抵挡一阵。
飞鹰听到铃声一响,立即不受控制,向着沙吾提奔来。
沙吾提凝聚真气,右掌全力推出,众人都清楚地听到,掌中隐隐的风雷之声。这一招他用了十成的功力,虽然面向西风,却把风都打得散了,多年的郁结,都凝聚在这一掌上,他把飞鹰当作是沐晚秋,当作是沐春风,出手一点情面也不曾留,也没想过什么后招,只是想一掌将眼前的这个人打死,以解心中不快。
飞鹰用独臂去挡沙吾提的一掌,却听得咔嚓一声响……
沙吾提本来不会碎心掌,飞鹰本来是刀枪不入,但谁也没想到,因为沙吾提用尽毕生功力击出的一掌,竟将飞鹰的手腕打得粉碎,整个人直飞到亦摄斯连真身后,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师兄!”向南不顾受制于人,撕心裂肺地喊出声来。
亦摄斯连真见大势已去,心想只好杀了向南,也算自己没白来大漠一趟,佛祖要怪罪,也是没办法了,想到这举掌朝向南头顶拍落。
陆崖高声道:“当心!”可距离尚远,哪里还来得及。
眼看亦摄斯连真就要把这一掌击落,不料飞鹰却突然一跃而起,拼劲最后一丝力气,用头向他的手掌撞去。就算是飞鹰铜皮铁骨,也经受不起这一掌,将亦摄斯连真的劲力缓了一缓,他又重新摔倒在地。
陆崖趁机抢上两步,一把将向南拉到自己身后。亦摄斯连真怎么也未曾想到,飞鹰在最后关头居然会救了向南一命,难道他对向南的感情居然超过了蛊毒的控制?这次真的是有太多的算不到了。此刻他也来不及多想,一掌打碎飞鹰的脑骨后,纵身一跃跳下城头,飞奔到城门口,骑上大黄,夺路而逃。
任平则刚才被向南一脚踩在头顶,掉下城来,见亦摄斯连真要走,急忙扯住缰绳拦阻,“解药,解药。”他此刻还想着亦摄斯连真把解药赐给他。
亦摄斯连真马不停蹄,疾冲而去,可任平则死抓着缰绳,就是不肯放手,“早告诉你了,无药可解。”计谋失败,他本就恼羞成怒,便把怒气发泄到任平则身上,反手一掌,将任平则打得脑浆迸裂,顿时气绝。接着一脚把他踹开一边,心中暗道:终于开了杀戒了!
贾步平、付二探此时也跟着跳下,可惜终究慢了一步,亦摄斯连真已经杀了任平则,跑得远了。陆崖在城头上抽弓搭箭,嗖地一声,羽箭破空而去,越龙弓力道强劲,陆崖箭法神准,怎奈风暴太大,羽箭还是稍微偏了一点,未中心脏,只听到亦摄斯连真“啊”地大叫一声……马蹄声碎,已经消失在弥漫的沙尘之中。大黄的速度实在太快,再想追赶已经是不行了。
似乎此间事情已经了结,翠竹和素梅拍手叫好,陆崖却道:“大黄这个畜生,也分不清好人歹人,你们偷得了它,连亦摄斯连真也能偷它。”
翠竹道:“什么样的人,就骑什么样的马,你和它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陆崖道:“你敢说我?你知不知道,你家主人可在这呢,我打算回到中原就成亲,到时候你可得听我的话了。”
翠竹和素梅的心同时一沉,心仪的男人还是不能和自己在一起。虽然说对象是主人向南,但还是觉得不舒服。
翠竹道:“主人,你可不要嫁给他啊,他总是欺负你……”
回头却看见向南趴在飞鹰的胸口,流着眼泪,陆崖这时也才发觉,忙道小心。
向南却仿似未听见一样。
飞鹰勉力睁开眼睛,一只已经断了的手,向上抬了两下,想去抚摸向南的脸,但始终也还是无力抬起,他幽幽地问道:“你是我的妹妹吗?”
向南流着泪道:“是,永远都是。”
“我一直都很照顾你吗?”
向南拼命地点点头“嗯。”
“你说的话,我从来都不反驳吗?”
“嗯!是的,是的。”
“我对你很好吗?”
“很好,非常好。”向南流着泪,不住地点着头。
飞鹰凄然一笑,眼泪滑落下来,“可你还是……还是从未爱过我。”说罢眼睛就永远地闭上了。
在别人眼里飞鹰固然是个魔头,但在向南的眼中他却是唯一的师兄。他似乎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又似乎忘记了所有的过去,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是否已经清醒。
“师兄!!!”向南哭着,喊着,撕心裂肺,一阵风沙呼啸而过,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白桂揉着眼睛道:“奶奶的,眼睛迷住了,淌眼泪啦!”
陈一华也道:“我……我也是。”
沙吾提忽然若有所思,飞鹰的那份执着,不正是和自己一样吗?他摇了摇头,对向南说道:“你像极了当年的艾米……我真后悔,当初没有被沐晚秋杀死,那样的话,艾米也一定会为我流泪的。”(未完待续。。)
第100章(中)伤别泪去日难追
“她未必会为你流泪,”贾步平没追到亦摄斯连真刚刚回来,听沙吾提正在拿自己和飞鹰做比,忽然就泼了一盆冷水,道:“飞鹰虽然罪大恶极,但他救了向南,你救过艾米吗?”
沙吾提一愣,贾步平又道:“你只想着杀人家的相公和儿子……不对,是杀她全家。艾米也是你杀死的。”
这是沙吾提一生之中最为后悔的事,也是碰不得的伤疤,虽然贾步平说的都是事实,他依然恼羞成怒,“你说什么?”刚要动手,贾步平却连连摆手,“慢着,慢着,你现在要有悔意还来得及。我可以了结你一桩心事。”
“什么心事?”
“你不是一直想要《圣书》吗?”贾步平笑呵呵地说道:“等沐春风来告诉你啊。陆崖,还不快点救人?”
陆崖点点头,将插在沐春风身上的刀拔出,又用手在沐春风胸口揉搓一阵,贾步平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掰开两半,一半给沐春风服下,一半涂于伤口,片刻功夫,沐春风竟幽幽转醒。
素梅在一旁又惊又喜,问道:“陆崖,这……这是怎么回事?”
沙吾提也是目瞪口呆,“他……他怎么会……怎么会……”
陆崖微微一笑,“我陆崖岂是出卖朋友之人?这是为了防止你临阵倒戈,我和兰儿定下的计策,除了我大哥,其他人谁也不知道。”说着,举起那把刀。上面还有血迹,“这把刀是快刀门掌门金奎之物,确实是把利刃。若是用假刀也可,但又怕瞒不过你。兰儿医术高超,嘱咐我大哥,若是沙教头先要杀沐春风的话,就用这把快刀,沿着沐庄主肋骨三寸以下,斜向上刺入。避过心脏要害,从前胸穿出,看上去就像一刀毙命一样。我大哥手法高明。刀也锋利,沐庄主也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贾步平笑道:“你太抬举我啦,这个主意还是尹兰想出来的。”
“大哥,不必谦虚。认位这么准的。手又这么快的,非你莫属。”陆崖接着说道:“而我打了沐庄主一掌,其实是用寒冰真气封住他的心脉,叫他血液流动变缓,呼吸暂时停顿,乍看上去就和死了一样。等到击败亦摄斯连真以后,再用兰儿调制的疗伤药给他服用,他就没事了。”
贾步平摇头晃脑。故意惹怒沙吾提,“没事了。没事了。”
沐春风此时也听明白了大概,“原来一切都在陆少侠的掌握之中。”
陆崖摇摇头,看了看向南,“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我和兰儿这两日出门,其实都是在查探亦摄斯连真和你们的动静,另外也是不想这条计策给沙吾提知道,只有一点没想到……就是没想到亦摄斯连真会利用飞鹰去抓向南。”
贾步平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沙吾提,你做梦也想不到会成为陆崖利用的一颗棋子吧,空有一身武功,现在也难以报仇。你想一想,我和陆崖随时都能要了你的狗命,你能怎么样呢?”贾步平手舞足蹈越说越是气人。
沙吾提忍无可忍,心里反倒不怎么在乎是否杀了沐春风,而是一心要杀了这个老杂毛。方才沐春风“死了”,他已经心灰意冷,此刻竟是不顾性命依然用对付飞鹰的那一招,猛然向贾步平一掌打来。
陆崖知道沙吾提此刻出手定然是全力以赴,贾步平虽然比他功力高上一点点,但未必如他这般忘死,所以一旦二人交手,胜负难料,赶忙抢先一步,挡在贾步平身前,同时一招“揽雀尾”,将沙吾提手掌带到一旁。虽然力道卸去大半,陆崖仍觉得手心一麻,右臂剧颤,左手赶紧凝聚一道寒冰真力,击向沙吾提左肩,沙吾提忙用右掌相抵,但力道已经不如之前的那一掌,他顿觉掌心一凉,整条手臂似乎瞬间被凝结一般,难动分毫,赶忙运功相抗。
贾步平此时在陆崖背后一推,陆崖赶紧将真力转为奔雷拳。三人功力本就旗鼓相当,胜负也只在毫厘之间,奔雷拳又是破风功的克星,贾步平一人,沙吾提尚且难以取胜,何况再加上个陆崖?嘭的一声巨响,沙吾提整个人向后飞去,好在他应变奇速,忙用千斤坠稳住身形,这才没有跌倒,但胸中热血翻滚,好不难受。
“沙教头,滋味如何?”贾步平得寸进尺,在陆崖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笑道:“你若不服就再来比过。”
沙吾提怒道:“中原的人只会倚多为胜,我自然……自然不服!”话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清楚,这两个人就算不联手,与自己单打独斗,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何况刚才交手已经知晓,陆崖的功力尤在当年的沐晚秋之上,而且内力奇特,就算贾步平不帮他,自己也不是对手。
四大弟子纷纷劝道:“师父,算了吧。”
“是啊,师父,他们是叶密立的恩人,不可伤了和气。”
“算了吧。”
“算了吧。”
沙吾提强压了压怒火,勉强笑道:“你们说话可要算数,姓沐的,《圣书》在哪里?”
沐春风走过来,捂着胸口道:“小侄,真的不知。家父只曾说过,‘从哪里来就到哪里去。’这句话你是知道的了。其他的线索一概没有。”
陆崖却道:“沐庄主的确是不知道,但我却猜到一点。”
沙吾提眼睛一亮,找到《圣书》何愁报不了今日之仇?“那就快说,可不要言而无信。”
陆崖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圣书》就在你府中!”
“胡说八道,”沙吾提怒道:“你休要拿大话诓我,一直在我府中的东西。我会不知道?”
陆崖笑了笑,“你可以回去看看,就在你府中的玉观音塑像内。”
沙吾提一愣。若是真的,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不是就一直在身边?“你又是如何知道?”
陆崖道:“我是猜的,你可以想一想,沐晚秋为什么要铸造玉观音?”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告知沐春风《圣书》的下落,你一定会想方设法折磨他,逼问他。沐庄主资质柔弱,不适合习武,唯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武功都不会,才是最安全的,所以沐庄主的确不知道《圣书》的下落。而你所在乎的只有艾米一人,所以他把《圣书》铸造在艾米的塑像之内。你见了之后一定会取走。但却绝对不会损坏分毫。你来到中原后,《圣书》的消息难免外泄,所以由你保护来《圣书》防止被人盗走,真是最好不过。”
“这个死鬼,死了也要算计我!”沙吾提怒道:“那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学了《圣书》上的武功为非作歹吗?你不怕我将来武功超过你?”
陆崖淡淡一笑:“如果你要看《圣书》必须砸碎玉观音,但从此就永远见不到艾米,当年沐晚秋因为一心复仇,而错失挚爱。你是否也要如此?你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圣书》对你来说可有可无。而艾米的塑像只有一个,你如何选择?”
沙吾提心中一凛,陆崖说的不错,若《圣书》真的在玉观音中,自己怎么忍心将它打碎?
陆崖接着说道:“至于你的武功能否超过我,我根本也不在乎,就算你比我强又如何?我又不和你比,你武功第一又能怎么样?你若为非作歹,便和亦摄斯连真一样的下场,会有人收拾你。人生匆匆不过几十年,你成就一身的文治武功,到头来也只是黄土一捧,沉迷于名利,纠结于冤仇,活着又有什么趣味?《圣书》的消息我已经给你了,信与不信全在你。不过我也只是猜测,玉观音里若是没有《圣书》也不要怪我,最多你把它砸碎,叫艾米在九泉之下也不原谅于你。”
这时向南也已经不再哭了,擦了擦眼泪道:“沙教头,你说我很像艾米,但是我也有话要劝你。爱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就算是为她而死,她也依然不会爱你,最多也只是流几次眼泪而已,就好像我一样,你说当初若是死的人是你,艾米就会为你流泪。我想也是的,因为我感念师兄对我的恩情,所以为他哭泣,就算我为师兄去死,也会愿意,但我最后依然会选择陆崖,因为我真正爱的是他。艾米对你一定很好,但那并不代表她就喜欢你。”
沙吾提听罢心头就如同眼前弥漫的尘沙,浑浑噩噩,之前自己曾是那么想要复仇,但其实杀了艾米的人却是自己,艾米也一心爱着别人,难道真的是我太过执着?他不愿放手,也不愿意相信。
陆崖见沙吾提似乎已经有悔意,如今只差那只改变命运的手,忽然将脸一沉:“沙教头,如今亦摄斯连真已经跑了,风沙这么大,量他也难以出得了大漠。所有的事都已经了结,但我却还有一件心事未了。还望成全。”
沙吾提奇道:“你还有什么事?”
“那日在淳风庄我和张珪联手也只是和你打个平手,今日我想看看我一个人能否打败你。想知道天下武功第一之人,究竟是你还是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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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下)相逢笑恩仇望断
沙吾提哈哈大笑,只是那笑声听来十分刺耳,实与哭声无异,他擦了擦似乎是笑出来的眼泪,道:“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名利吗?你不是说你不想称霸武林吗?那又来争什么天下第一?自相矛盾,可笑,可笑啊,哈哈哈!”
陆崖面无表情地说道:“一点都不可笑,你我比武只是为了了结我的心事,因为我不知道学了《圣书》后我的武功进步到什么程度,而你在淳风庄打败过我,所以我想和你比一比。这场比武,不管是输还是赢,你我都不像外界吐露半个字,在场之人也是如此,否则天诛地灭。”
贾步平率先道:“那是自然,我贾步平是绝对不会说的,否则就叫我娶不到老婆。”
“哼,”沙吾提冷哼道:“你半个身子都已经进了棺材,又是个出家人,还娶什么老婆。”
贾步平这才正色道:“好,我要是说除去就不得好死。”
让沙吾提没想到的是,自己的几个弟子居然也和贾步平说的一样,纷纷起誓发愿。
沙吾提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应承下来:“好,我接受你的挑战。陆崖,我把你当作是沐晚秋,出手可是毫不留情的。”
陆崖也道:“生死有命,你也要小心。我也不会留有余地。”
“看好了,风声鹤唳!”沙吾提一边说着,同时四指并拢向陆崖头顶斜插一掌,这一掌看似威力不大。实则有无数后招,掌在头顶,陆崖向任何方向躲避。他都可以发力进击,同时又封住了陆崖头顶空间,只要掌力一吐,便将陆崖整个人就笼罩在掌风之中,仅此一招,所有人便都知道,沙吾提的武功的确是深不可测。
但陆崖应变奇快。眼看这第一招就已经如此厉害,既然避无可避,莫不如就接他一掌。左手向上架,同时右手手指横扫沙吾提颈项,既不是奔雷拳也不是碎心掌,却是揽月金鞭中的月起东山。被他用到了拳法之上。
沙吾提一掌拍落最多打断陆崖的胳膊。但陆崖横扫的一指却可能致命。他赶紧向后撤了一步,可还是被陆崖扫到了一片衣角。沙吾提大惊,这次交手,陆崖的身手更为随意,动作也是挥挥洒洒,和在淳风庄上之时的谨小慎微相比,显得大开大合,气势如虹。虽然只是一招。沙吾提已经知道在招式上自己已经输了。
“你会的东西还真多。”沙吾提人不赞道。
陆崖一笑,“只能说你的破风拳厉害。我是被你逼出来的这招。”
一招过后两个人都对对方即为敬佩,沙吾提招法沉稳,劲道老辣,陆崖灵活多变,内力雄浑。但场外众人谁都看出,第一回合还是陆崖略胜一筹。
沙吾提冷笑道:“胜负还未分,再来过。”说罢双掌齐推,一股强大的气流,平地而起,他想在招式上已经胜不了对手,不如就用内力赢他,他虽然逆着风,真力反倒把衣带鼓到前面,陆崖也是双掌齐出,竟和沙吾提的招数一模一样。
“风卷残云!”向南忍不住一声惊呼,只不过这招破风神功的入门拳法,在他二人使来竟似有无穷的威力。真气激荡,两人的衣服相对而舞,实在难分伯仲。向南在旁捏了一把汗,默默祈祷,“死陆崖,事情都已经了结,好端端与人家比什么武?你若有失……我可怎么办?可千万……”
其他人也同样焦急,都知道内力比拼差不得分毫,虽然两人无声无息,却比舞刀弄剑更凶险万倍。这一次比拼势均力敌,不知不觉便过了两个时辰,从午时一直斗到黄昏,却依然难分胜负。
日头早被风沙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城头上的黄沙被真气鼓动得凌乱飞舞,二人虽然身形不动,却打得天昏地暗。只不过陆崖背对狂风,占尽天时,虽然是内力比拼与沙吾提几乎不相上下,但风力甚大,在背后吹着,他用力更为容易,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时,沙吾提渐渐感觉呼吸不畅,一点点向后退去,眼看着之前被真气鼓起的衣服向后飞去。而对方的内力似乎源源不绝,无穷无尽,《圣书》的奥妙此时显现出来,自然中的一切都可溶于武功,陆崖闭起眼睛,感觉风在背后不住地推送,他顺着风向步步紧逼,双目猛地一睁,真气立转,同时向后一撤,变破风掌为奔雷拳,在沙吾提手心猛击一拳,沙吾提向后倒退两步,险些摔倒。
陆崖大喝一声:“沙吾提,受死吧!”说罢一招碎心掌挂着风声推将而来。
此刻沙吾提内力不续,已经无力躲闪,只能闭目受死,不料龙桃却从他身后冲出,挡在他身前,陆崖收招已然不及,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龙桃胸口。
龙桃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沙吾提大惊,一把将龙桃抱住,“桃儿,桃儿,你干什么?找死吗?”
龙桃面色惨白,口吐鲜血,望着沙吾提,低声道:“师父……桃儿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沙吾提稍一迟疑,接着道:“我明白,其实我早知道不是陆少侠的对手,今日之战,我是抱着必死之心,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龙桃笑了笑:“十五年了,你终于放下了仇恨,你不再想要沐春风的命了,对不对?”
沙吾提无奈地点点头,“从他刚才假死之时我就当仇已经报了。”
“那……那你为什么还要想死呢?”
“大仇已报,生无可恋。”沙吾提叹息道。
龙桃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滚滚而下,“难道桃儿不值得你活下去吗?难道你死了我会开心吗?我想你活着。”
沙吾提见龙桃如此,心中怎么能不被感动。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难过的,“你死了,我就随你而去。到了泉下,我给你介绍艾米认识。”
龙桃哭道:“你还是忘不了艾米,她肯为沐晚秋而死,而我是为你而死,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沙吾提沉默了一会,轻轻地点了点头,“非是我无情。只是……只是……我的心结解不开。其实……我很想一切了结后和你在一起,也不负你等我这么多年。”
龙桃淡淡一笑:“我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你放不下你要等的那个人,可你等的人已经死了,而且她从未喜欢过你。对吗?”
沙吾提又沉默了。但他最后还是得承认,艾米毕竟爱的是沐晚秋,不得已,他点了点头。
龙桃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看就要毙命,却还幽幽地说道:“那……那……你若说句喜欢我,我就很开心了。”
沙吾提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抱住龙桃哭道:“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真的。”
龙桃勉强笑了笑。气绝身亡。
沙吾提嚎啕痛哭,比向南方才的声音还要大,“桃儿,不要死,想不到十五年来,我一直没发觉我最喜欢的原来是你。你不能死!该死的是我,该死的是我。”
陆崖走前一步,道:“沙吾提,你现在可以回到叶密立,砸了艾米的雕像,重新学习《圣书》上的武功,再来和我比过。我也给你十年的时间。”
不料沙吾提却摇摇头,咬牙道:“你最好杀了我,我不想再去恨谁,也不想拿到《圣书》,我已经为了仇恨,荒废了半世,直到今天才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陆崖叹道:“想得到的总是得不到,未经意的却在你身边。”说完竟哈哈大笑。
沙吾提抬起泪眼,“你笑什么?”
忽然贾步平也好哈哈大笑,再接下来是陈一华、付二探以及自己的另外三名弟子。
“你们都笑什么?”沙吾提勃然大怒。
陆崖道:“沙教头,同样的计谋你居然中了两次,龙婆婆,他已经说出肺腑之言,你也该醒来了吧。”
龙桃慢慢地睁开眼睛,她虽然已经年过不惑,但那满眼的春意和柔情竟如少女般羞涩,龙桃擦去眼角流下的泪,默默地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在做梦,心上人终于承认了喜欢自己,而且他为了自己哭了,如此真心。
沙吾提指着陆崖道:“你……你小子……你小子又骗我。”此时他心中也说不上是愤怒、是悲伤还是欣喜,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实在滑稽得很,向南事先不知道陆崖和尹兰的计策,刚才还在担心沙吾提。飞鹰死了,本来她应该沉浸在悲痛之中,但此刻也忍不住破涕为笑,“死陆丫,连我也瞒了,不过你那一掌打得结结实实,龙婆婆怎么没死呢?”
龙桃羞涩地站起身来,先给沙吾提磕了个响头,“师父,徒弟错了。”
沙吾提颓然坐在地上,“说什么对和错,以后你我还能以师徒相称吗?”
龙桃大喜,将外套解下,里面现出一件金光闪闪的衣服,脱下来交给陆崖。“多谢尹姑娘的玄丝宝甲。”
沙吾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有这件宝衣。”
翠竹忽道:“怪不得你成亲那天,我们砍了尹兰几剑她都没事,原来有这个东西护身。”
陆崖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呢,龙婆婆之所以吐血,是因为事先藏好了血包放到嘴里,只不过这次她用的是闭气功,再加上我的寒冰真气,沙吾提抱着她,也不知道她未死。我用的真力不到一成,再过片刻龙婆婆就可活动自如了,沙教头也不必担心。”
沙吾提回头又指着几名弟子,喝道:“你们几个全都知道是不是?”
白桂笑道:“我们也是今天你走之后,尹兰告诉这条计策的,之前真的是不知道。”
沙吾提面若冰霜,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听尹兰的话?”
乔一桥道:“师父,弟子们也不希望你永远那么寂寞呀。”
龙桃道:“这都是桃儿请他们帮忙的,你要责罚的话,就请责罚桃儿我好了。”陆崖和向南对望一眼,龙桃那么大的年纪,沙吾提是她师父称她桃儿也就算了,她自己也这么称呼,便觉得好笑。
沙吾提摇摇头,接着叹了口气,对陆崖道:“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黄云大侠名不虚传!”
陆崖却摆摆手,“沙教头幡然悔悟,实属难得,哪里能说谁输谁赢,你虽然输了比武,却赢得龙婆婆的芳心,也找到了自己真正值得去爱的人,实在是莫大的收获。今日之事,在场的人早就发了毒誓,绝不外传,所以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于沙教头名誉无损。”
沙吾提笑了笑,他很久没有笑得这么真诚了,“原来你连这一点都想到了,我沙吾提还从没佩服过什么人,贾老道我也不服,你还是第一个!”
贾步平嘻嘻一笑:“我也不需要别人服我,只要自由自在喝喝酒做做诗歌,比什么都强,今日高兴,我先来吟诵一首……”
陆崖赶紧拦到:“算了,算了,你的诗听完了叫人家笑话。”
沙吾提道:“这点我倒是不得不佩服贾道长,不计较名利得失,也属于难得。我应该向你学一学,其实今日比武就算叫别人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崖忽然惊道:“糟糕,还真的有可能被人知道。”
四下一看,丘长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
(第五卷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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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234abc和~无法无解释~的打赏,谢谢。
大漠的行程到这里就完成了,大团圆结局。
那平静的水晶湖里究竟又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圣书到底会藏到哪里。
亦摄斯连真到底死了没有?张世杰的计谋失败又有什么打算。冼苍山又是如何攻打忠义岛的。
丘长水会到中原又会给陆崖带来怎样的麻烦。
在感情方面,向南和陆崖虽然已经解除了民族的隔阂,但辛不平又会同意吗?
尹兰离开了忠义岛,难道赵昺就这么轻易放手吗?
精彩内容敬请期待。第六卷——《遥寄他乡,半边残月》
第101章(上)心依旧几多欢笑
风沙依旧,吹得山野荒漠跟着一起哀嚎,克里木是在漠北长大的人,但是今天也忍不住在狂风中瑟瑟发抖,他抱着肩膀,问道:“师母,天快黑了,他们还没回来,师父没事吧。”
尹兰站在桥头,迎着狂风,身上衣带随风飞舞,宛若月中仙子莅临凡尘,风很大,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柔弱的身子似乎随时都会随风而去,可她还是不肯就此回去,她一定要第一眼看到陆崖回来。“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他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那我们先回房去等吧,这的风这么大。”
“我答应他要等他回来的。”尹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克里木看着尹兰坚定的眼神,心中感动,那种眼神是相爱人之间的信任,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止。就算风沙再猛,她的心里再惧怕,但为了那句对陆崖的诺言,她还是要等下去。
终于,风沙中一行人的身影出现了,尹兰大喜,狂奔过去。
贾步平……陈一华………付二探……沙吾提……龙桃………向南……翠竹等人,一个个地看清楚了,所有人都在,却单单不见陆崖,尹兰急问道:“崖哥哥呢?”
贾步平拉过陈一华和付二探快步走过,也不理会。
尹兰又问:“崖哥哥呢?”
龙桃等人摇摇头也走了过去。
“崖哥哥为什么没回来?”
最后只剩下沙吾提和向南,沙吾提冷冷地说道:“死了。”
尹兰大惊:“不可能。怎么死的?”
沙吾提面无表情地说道:“自然是比武输了,被我杀死的。”
尹兰急得都快哭了出来,“你胡说。崖哥哥不会死的,我……我去找他……要是真的,我也不活了。”说着便向落日之城跑去。
向南一把将她抱住,“傻瓜!他们都骗你的。”
尹兰眼泪已经掉下来,“为什么骗我?”
向南道:“他们说看看你对陆崖有多真心。现在我也知道,你是多么喜欢他了。”
沙吾提哈哈大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和陆崖合谋骗我。我当然要讨回来。”
尹兰嘟着小嘴,嗔道:“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人真是……”说着也笑了。一滴泪痕还留在脸上,说不尽的风情万种,“那他现在在哪里?”
向南道:“去追那个叫丘长水的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尹兰道:“你们怎么放心叫他一个人去,外面这么大的风沙……”
沙吾提笑道:“你知道就好。这么大的风沙还在外面。你又不会武功,真的随时会被吹走,快点回房去吧。”
向南道:“是他要我们先回来给你报信的,怕你担心呢。你快回房去,他就知道你会在外面等着,叫我们通知你做饭呢。”
尹兰摇摇头:“饭叫克里木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在这等他。”
向南无奈道:“那好吧。我们一起等着。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媳妇吧。”
尹兰捂着嘴一笑,“随你的便。还没过门呢,就想着抢我的功劳。”
向南道:“以后什么也都要和你争,看看那个小淫贼到底更喜欢谁。你可别吃醋。”
沙吾提摇摇头道:“真是两个糊涂丫头,你们等不等他,该回来也是要回来。”
尹兰笑道:“我们女儿家的心,你不懂的。”
“我不懂,我不懂,我可得先回去了。”说完大笑着也走了。
向南本来因为幽兰和飞鹰的死情绪极坏,但经过陆崖与沙吾提比武,最后沙吾提改邪归正等事之后,她心情就已经平复不少,她又觉得找个真心喜欢自己,自己又喜欢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故此虽然仍有悲伤,但喜悦之情则更多一些,此时就仿佛没事的人一样,把那份痛楚埋藏在心底,反而和尹兰有说有笑。
这也是向南和尹兰的不同之处,向南的事若是发生在尹兰身上,她能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任谁也是劝不了的,什么事也无法叫她开心起来。而向南越是难过,就越要表现得很开心。
两个人一直这样等到天黑,才看到陆崖回来,他身后跟着丘长水,后面还跟着一只白虎,白虎后面居然还有大黄。
尹兰和向南一起向陆崖跑过去,分左右把他的胳膊抱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崖哥哥你可回来了,我好担心啊。”
“死陆崖这么久,我都快被风吹死了。”
陆崖左拥右抱,在两个美人脸上各亲了一口,这才道:“两位爱妻辛苦啦,回家再说。”
向南听他叫自己爱妻,俏脸通红,又说“回家”,更叫她觉得温暖,之前的阴霾被他温柔的话语一扫而去,她高兴得如同幼童一般,连蹦带跳,“回家,回家。我今天都累死啦。”
三个人带着丘长水刚一进门,陈一华就迎了上来,“总……总算回……回来了,快……快做饭,我……我快饿死啦。”
尹兰骂道:“就知道吃,不是叫克里木做了吗?还没好吗?”
沙吾提笑道:“是我不许的,今天一定要你去做饭,谁叫你骗我。之前害得我们天天吃肉干,早就腻啦,都说你的厨艺好,我可要亲口尝尝了。”
尹兰笑道:“难道这回你不怕中毒了?”
沙吾提哈哈大笑,今天真的是他十五年来笑的最多的一次了:“这回就算是真的有毒,我也要吃了。”
“真的有毒?原来你已经知道我下毒是假的了啊?”尹兰捂着嘴笑道:“之前为了防范你,不得不用这个办法,现在既然已经是自己人,我一定得好好招待你了。”
沙吾提正色道:“我不担心你下毒,你和陆崖都很好……沙吾提浑浑噩噩二十几年,到今天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情义,什么是活着,恕我冒昧,你和陆崖的恩情,如同再生之父母,沙吾提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说罢倒头便拜。
陆崖赶紧上前搀住,“沙教头,说哪里话,我们这么做也是因为你并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而且你拒绝帮海都讨伐中原,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其实你无意中解救了无数的生灵,此等善举实在是功不可没。”
沙吾提摇头道:“惭愧,我拒绝出兵,只不过是因为大仇未报,不想因此耽搁而已,实在没想过要解救生灵什么的。如今放下仇恨,反而一切释然。再不想理大汗和忽必烈的纷争了。”
向南看了一眼沐春风,见他神色尴尬,便道:“别总仇恨不仇恨的了,说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干什么。”
“我要请陆少侠和诸位一起做个见证,”沙吾提淡然一笑,拿过洪林的拐子剑,走到沐春风面前,塞进沐春风的手里,说道:“沐公子,杀你母亲的人是我,之前要杀你的人也是我,你如果想替艾米报仇,现在就可动手,沙吾提的命就交给你。”说着将衣襟扯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来吧,用剑从这里刺进去。”
龙桃失声道:“师父……你……”
沙吾提把眼睛一闭,“我门下弟子不得阻止,我死以后也不得报仇。来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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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中)情依旧怎堪寂寥
沙吾提把眼睛一闭,“我门下弟子不得阻止,我死以后也不得报仇。来吧!”
沐春风手里拿着宝剑,不住颤抖,心中想:母亲因他而死,自己也因为这个人苦苦躲避了十几年,如今他叫自己杀了他,为什么我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锵啷一声把利剑出鞘,看着手中的剑,眉头紧锁。
沙吾提闭着眼,不住地催促,“动手吧,我绝无怨言。”
“沐公子……”素梅低声说道,但却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打算。
沐春风沉寂半晌,用剑鞘在沙吾提胸口轻轻一点,沙吾提脸上肌肉微微一颤,睁眼再看,原来是剑鞘顶在胸口。“沐公子……你这是……”
沐春风还剑入鞘,面陈似水:“我是读书人。”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贾步平拍手大笑:“读书人好,读书人好。”走上前去,宝剑接过,还给洪林。
沐春风又对沙吾提道:“你已经死了,我不需要报仇。”
沙吾提一愣,接着仰天大笑:“哈哈哈,不错不错,我已经死了,如今再得新生,当真是死过一回。沐庄主,你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比我沙吾提强上万倍,请受我一拜。”
他刚要拜倒,沐春风马上转过身去,不受大礼,“不必,从此我们沐家和你再无半点关系,我也不想记得那些陈年往事。”
沙吾提跪了一半,颇为尴尬。但他一切都已经释怀,笑道:“应当如此,应当如此。”
沐春风冷冷说道:“家父在世之时。武功已经比你高出许多,他尚不思与你报仇,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杀你?他不教我武功自然也是不希望我长大后去杀你,他知道你因爱成恨,却并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所以才一再给你机会。沙教头,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沙吾提回想起当年惨败于沐晚秋。他的确也没有杀自己的意思,而且给自己十年的时间苦练武功,其意思无非是想用这十年将这段冤仇慢慢化解。可直到今天自己才幡然悔悟,当真是有些晚了。
尽管沐晚秋背对着他,他还是拱手道:“沐公子,你虽然不会武功。但见识比我强得太多。我除了佩服陆崖和尹兰之外,如今对你们父子也是极为佩服……”
贾步平道:“你佩服完这个又佩服那个,如今佩服的人越来越多,偏偏我贾步平你却不佩服,这是何道理?”
沙吾提大笑,之前他在落日之城说只佩服陆崖夫妇,连贾步平也不服,此刻这个老道却来挑理。却道:“也佩服,也佩服。之前我说只佩服陆崖夫妇,实在是说错了,你就原谅了我吧。”
众人皆大欢喜,朗声而笑,陆崖道:“此间事情了结,真是大快人心。连大黄也夺了回来,只可惜亦摄斯连真却不见踪影。”
素梅问道:“你是怎么把这个人抓住的?”
翠竹指着丘长水道:“他们两个家伙坏透了,他们在半路本来都要饿死了,还是我们救了他们,想不到却投靠了亦摄斯连真。”
原来他二人那日眼睁睁看着陆崖破流沙而出,都知道不是陆崖的对手,故此就打消了去落日之城的念头,又往叶密立走,但粮食和水毕竟不足,才走了一天就弹尽粮绝。以后的日子只能杀牲口,但是七个人的饭量也着实不小,而且水袋都被陆崖拿走,他二人为了自己活命,就杀光了门下的五个弟子,还分食他们的血肉。
如此又撑了三天,却还是出不了大漠,最后双双昏倒在地,恰逢翠竹等人按照尹兰的吩咐赶奔落日之城,正从他们身边经过,就把他们救了下来。那两日他们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等到了落日之城以后,才清醒过来可。那时他们便已经被亦摄斯连真发觉,故此一网成擒。亦摄斯连真见他们的装束与之前的那些人一样,便在他们身上下了蛊毒,还逼迫他们吃人肉,喝人血,但见他二人武功尚可,也是想利用他们,便没有似对待其他魔人一样下了重咒,还是保留了他们的意识。 只是要炼成如飞鹰一般厉害的,却是极难,所以亦摄斯连真在这二人身上花了不少的时间。直到今日决战之时,才叫他们露面,只不过亦摄斯连真自己也没想到,有意识的魔人,胆子却是小的很。
素梅听翠竹说完拔剑在手,指着丘长水道:“就是他把我们吊在城头上的,而且现在身中蛊毒,说不定迟早就变成魔人。留他在世上只会害死其他人。”
丘长水心想,自己做下那么多错事,如今身中蛊毒,虽然暂时还没发作,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变成行尸走肉,若是那样自己一世的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不如就此死了,也算临死前充了一回好汉。
想到这,他反而不怕了,仰天大笑,道:“臭丫头,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想杀我就杀,老子到九泉之下干你娘玩!”他本就是绿林草莽,虽然也对抗元朝廷,可之前每日里干的都是打家劫舍的勾当,说话粗鲁无比,现在他已经决心要死,反倒想骂个痛快。与在城头时的唯唯诺诺判若两人。
还未等素梅动手,向南先上去给了他一个嘴巴,打得他眼冒金星,却还口出不逊:“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快点!晚一步,我就赶不上和你娘的幽会啦!”
向南也不说话,左右开弓,一顿耳光。向南的碎心掌可有多厉害,虽然未加内力,也一样把他的脸打得和猪头一样,他想叫骂也是不能,口、鼻、眉梢,不住淌血,尹兰看了都有些不忍,“姐姐,快住手吧,真的要把他活活打死了?”
向南心中本来就有些郁闷,将丘长水这顿暴打,心里舒坦不少,听尹兰招呼,她这才住手,“狗贼,陆崖抓了你,却没杀你,并不是因为欠你什么,也不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只不过是陆崖他心好。我们其他人可没他那么好心,你助纣为虐,死有余辜,若是想死,随时可以,我们杀你只会脏了手。”说着把素梅宝剑接过,丢在地上,“你自己了断。”
丘长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宝剑,也不去拣,要别人杀死自己容易,若真是要自己杀死自己却又有些下不去手了。
陆崖见状,道:“算了,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他们这些人在中原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虽然在大漠做下无良之事,但也非是他一人自过。我看……”
尹兰一皱眉头,道:“崖哥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万一他活着,又去叶密立杀人呢?”
沙吾提却道:“我看应该放了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改,他为什么不能改?何况他也是受亦摄斯脸真威胁。”丘长水为了活命杀了自己弟子,吃了他们的血肉之事,在场人谁也不知道,沙吾提和陆崖若是知晓这样的事,也不会替丘长水辩解,他们以为丘长水除了在桑塔村和众强盗一起打家劫舍,并没什么大错。
克里木道:“不能饶他!就算落日之城他受人威胁,可杀我们村子的人中,肯定有他,绝不能轻饶!”
陆崖板起脸,申斥道:“我之前说过什么?”
克里木神色严峻,但师父的话却不得不听,瞪着陆崖道:“不许报仇。不许杀汉人。”
陆崖点了点头,“你记得就好。那些人差不多全都死了,如今也只剩下他自己,你们村的仇早就已经报了。只不过是老天帮你报的。”接着又对丘长水道:“我若绕了你,你该怎么做?”
丘长水听有活命的机会,便也不再嘴硬,“退隐山林,不问江湖上的事。”
陆崖道:“既然你肯改邪归正,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归隐山林也不必,只要不做坏事就好。”
其他人见陆崖要放他,多少有点无奈。尹兰暗想:崖哥哥虽然智计过人,可惜太过迂腐,在叶密立他们那些人已经诽谤了陆崖和自己,若是放了他,等回到中原说不定他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没准把这里发生的事都嫁祸给陆崖也说不定,他当然不能说所有的人都变成魔人,为虎作伥,自己背叛绿林做了朝廷的走狗?
“既然放你,你就快点走,再让我们看到你在落日之城或者漠北,当心我们改了主意。”尹兰冷冷地说道。
陆崖道:“外面这么大的风沙,他走了岂不是必死?”
尹兰心想,你这个笨蛋,他死了最好,不死就算他造化,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她又怎么能把这个想法告诉陆崖呢?他一定是不同意的。(未完待续。。)
第101章(下)情依旧怎堪寂寥
“死不了的,在这里惹人厌吗?”尹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丘长水。“你在这的所作所为,我不会告诉义父的。要走就快走吧。”
丘长水心头一凛,虽说尹兰离开了忠义岛,但与张世杰毕竟还是父女关系,自己可比不了。
此时向南领着翠竹和素梅也不断催促,“还不快滚?”
贾步平和陈一华等人也都不住起哄,叫他离开。
陆崖见大多数人都不同意留丘长水在这,他也只好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大家都不欢迎你。”
丘长水冷哼一声:“惺惺作态,”说着转身就走,到了门前回头道:“放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们的。”说罢扬长而去。
贾步平笑着看了看陆崖,“活该,这叫好心办坏事,两头不讨好。”
陆崖苦笑道:“我也不指望他感激我,只不过这个人的心胸比起沙教头来差得太多,这倒有点出乎意料。”
尹兰皱着眉道:“我总觉得放了他不妥,他如此记恨我们,恐怕将来会对你不利……”
陆崖拍了拍尹兰的肩膀,“怕他何来?他要找我寻仇吗?若是敢来,叫向南再扇他一顿耳光。”
尹兰打了他一下,“没正经!好了,我去做饭了。懒得和你说。”回头又对克里木道:“克里木你去给师父他们多打些水来,叫你师父好好洗个澡,吹了一天的风。脏也脏死了,不洗干净晚上不许上床。”
向南也道:“对,我们俩你谁也不许碰。谁叫你不听我们的话。”
陆崖拧了下向南的脸蛋:“你还要不要一起来洗?”
向南脸一红。“什么叫‘还’?不要脸,我也去帮忙了。”说着拿起木桶门边的木桶,“我去打水。”
翠竹和素梅见向南虽然要去干粗活,但又心甘情愿,均上前道:“这种活哪是你做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向南笑道:“不妨事的,我现在已经不是郡主了。你们不需要再伺候我。”
素梅和翠竹对望一眼,心中都觉得有些伤感,难道向南不做郡主。嫁给陆崖,又是与他人分宠,真的就那么高兴吗?
沙吾提对手下的弟子说道:“我们也一起帮忙吧,咱们也得好好洗洗身上的晦气。”
大家一起动手。就快了很多。眨眼功夫,饭菜做好,大部分人也都沐浴更衣完毕,夜虽已深沉,但众人围坐在一起,都精神百倍,谈笑风生,席间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大多是野菜、干肉,但是味道却是极好。纷纷赞扬尹兰的厨艺绝伦。
席间又手起丘长水之事,贾步平依然对陆崖说,沙教头本质良善,虽然做过错事,但仍能改过自新。可丘长水本性低劣,不懂得感恩,实不该纵虎为患。陆崖笑笑敷衍,说什么人性本善,应该给他机会云云。贾步平也很无奈,陆崖性情如此,一时也劝解不了的,丘长水究竟能否改过,还要等时间来证明。
问起陆崖如何抓到丘长水,又怎么找到大黄的,陆崖道:“这还要多亏了那只白虎,大黄本来驮着受伤的亦摄斯连真,慌不择路,乱闯乱撞,结果半路上遇见了它,老虎是兽中之王,大黄见他害怕,就往回跑。这白虎也是饿了一天,正愁没东西吃,便去追赶。可大黄跑得快,它追不到,刚好我去追丘长水,丘长水轻功不及我,我轻易就抓住了他,碰到白虎在追大黄,就把他们一起带了回来。”
沙吾提问道:“那那个妖僧呢,怎么没抓住他?”
陆崖摇摇头,“大黄拼命往回跑,他自然是不敢再骑。我又往前赶了好久,也不见踪影,只好回来了。”
尹兰给夹了根蘑菇,放进他碗里,道:“他有意要躲你,怎么会给你轻易找到?你就该早点回来。”
“要说大黄这个畜生也真是可恶,要是没人骑他,它就听我的话,要是有人骑,它就听那个人的话了,否则我在城头上一声呼哨,它就该把亦摄斯连真带回来了,可惜……”陆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
贾步平道:“世间的事不能求得完全,就好像天上的月亮,不能常圆。不过亦摄斯连真虽然跑了,我们总算是大获全胜。你的宝马也寻回,应该好好庆祝一番。”说着,不知道从哪里还拿出一坛好酒,与众人推杯换盏。
陈一华生气道:“有……有美酒也……也不早点拿出来。我……我说你……你的酒葫芦怎么总……总有酒喝,原来有存货。”
贾步平笑道:“要是叫你们知道我这有酒,不是早就给我喝光了?今日拿什么庆祝?酒可是不太多,大家兑着水喝。”
“别那么小气嘛,要喝就喝个痛快。”付二探哪里管他那么多,抢过酒坛子,就往嘴里倒,贾步平点住他的穴道,叫他动弹不得,把酒坛子夺过来,道:“这可是大伙的酒,你想独吞了吗?”
他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点,唯独不给付二探,付二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酒倒完,侧着脸,仰着头,手高举在空中,成抱坛状,小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又是可怜,又是可笑,极其滑稽,惹得众人一阵大笑,等贾步平倒完了这才把付二探穴道解开。“行了,剩下的都给你。”
付二探结果酒坛一看,骂道:“老杂毛,还给我剩个屁了。没酒我就快点吃,吃完了去茅房,然后我也洗个澡,睡觉,。”
向南眉头一皱,骂道:“你就不能不说中间那件事,恶心死了。”说完自己也捂着嘴哈哈大笑,笑声爽朗,清脆,众人也跟着声大声笑着。
素梅却站起身,道:“我吃得饱了,先去休息了。”说完离席而去。
翠竹也道:“我也吃饱了。”便也跟了出去。
陆崖道:“这么快就饱了?”
翠竹和素梅谁也没回答。
向南却不理会,端起酒碗道,“再喝,气死付二探。”
素梅走到门外,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半个月亮,灰蒙蒙的,风依旧很大,很冷,她却独自向桥上走去,咔嚓一声,一颗白杨树被风吹倒,她回头看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隐约听见房中的欢声笑语,但心中却觉得烦闷。
不管什么样的热闹场合,总有些人会觉得孤独,此时素梅就是如此。“主人是那么幸福,那是因为我喜欢的人陪在她身边,早把我们这些奴婢忘记了……那个人若是喜欢我……可是他已经有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又怎么会喜欢我这个下人呢?”素梅胡思乱想,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未完待续。。)
第102章(上)笛声咽佳人心碎
“你真的吃饱了?”翠竹跟过来问道。
素梅轻轻依偎着栏杆,叹了口气:“主人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我们。他现在只在乎那个小淫贼。”
翠竹也道:“所以你就跑出来了?”她半身伏在素梅身边的一根栏杆上,看着被风吹得荡漾的湖水,“我觉得也是呢,幽兰死了她似乎一点也不难过。可能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你们对我来说很重要,”向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我不是不难过,幽兰和飞鹰的死,我的心真的很疼。”
翠竹和素梅赶紧施礼道:“我们罪该万死……知道错了。”
向南一摆手,微微一笑,道:“你们没错。也许我应该表现的难过一些,但是我若如此,你们就会更难过,若菊走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我之所以表现得开心一些,只不过是想掩饰我的难过。其实我的悲痛并不比你们少。”说着她拿起笛子,对着月亮吹奏起来,笛声凄楚,似乎是悼念着逝去的人们,一边吹着,她的眼泪默默地流下,翠竹和素梅也掩面而泣。
一曲终了,向南长舒一口气,笑道:“果然哭出来,心里舒服一些。”
“主人……”素梅轻声道。
“以后不需要再叫我主人了,”向南擦了擦眼泪,“我已经不再是郡主,你们都是我的姐妹,今后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广阔天地,随便你们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
翠竹急道:“你……你这是要赶我走吗?我……我不知道去哪。主人我要永远跟着你和崖哥哥。”
向南道:“别傻了,难道你不想嫁人了吗?”
“不想,”翠竹说得倒是斩钉截铁:“我一辈子也不要嫁人,只要跟着你和崖哥哥就好。”
向南看了看翠竹,忽然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加上‘崖哥哥’?”
翠竹脸一红,“我不想你们分开嘛。”
向南心中已经了然,笑道:“原来你也喜欢他。这个淫贼!总是沾花惹草。”
翠竹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他对我没那个意思,是我自己偷偷地……”
向南叹了口气。道:“要不你也嫁给他做妾算了,那时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了。”
翠竹脸上发烧,如同红布一般,“才不要。我不想嫁给他。”
“那又是为什么?”向南问道。
“我只把他放在心里就好了。绝不会和主人争的。”
向南还要再说,翠竹赶紧打断道:“别再劝了,我们都嫁给他,太便宜那个淫贼了,再说他心里根本就不喜欢我。其实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我只要每天看到他,就很满足了。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他,否则我……我……我……”否则怎么样。翠竹却不知道了。
素梅却道:“天天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却不能在一起。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说着面向湖水,轻声叹息。
向南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素梅道:“如果主人允许我走,那我就不跟在主人身边了。不是我不忠,只是我不能像翠竹那般去偷偷地喜欢一个人,他迟早都会知道我喜欢上了他。”
向南点点头,“我知道你也喜欢那个小淫贼。”
素梅道:“我喜欢他又有什么用,他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我想离开大漠以后,就和沐公子回淳风庄去,嫁给他。”
向南奇道:“为什么嫁给那个书呆子?”
“我也不知道,”素梅忽然幽幽地啜泣道:“可能因为沐公子……对我很好吧。”
“那你能放得下崖哥哥?你又不喜欢沐春风,干嘛要嫁给她?”翠竹忍不住问道。
“和谁不是这样过日子,沐公子他说很喜欢我,”素梅答道:“难道我真的能和你一样苦守着陆崖一辈子吗?我不确定。”
翠竹低下头,若有所思,被素梅这么一说,自己对方才所说的话,又觉得不妥。虽然她心甘情愿地跟着向南和陆崖,但是每日里看他们卿卿我我,而自己却只能做一个局外之人,那一定会非常痛苦的。尽管她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毕竟是女儿之心,哪有不羡慕和嫉妒的道理?但若是要自己不去喜欢陆崖,而是嫁给别人,她又心有不甘,陆崖的心里本来只爱尹兰,如今又挤进去了主人,绝对不会再有其他人的位置。可她自己的心里呢?又能放得进谁?
“幽兰死了反倒轻松了,”翠竹自言自语道。
向南嗔道:“胡说什么呀。”
翠竹连忙解释道:“主人你还不知道,其实她也是喜欢崖哥哥的。”
向南点点头,颇为无奈,自己的姐妹无一例外都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他就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一定是有,否则我又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她故作生气地道:“那个该死的,见一个逗一个!弄得我们全都为了他伤心。”
素梅道:“离开以后就不会了,慢慢的也就忘了。”
“会吗?”翠竹道。
素梅低头不语。
向南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确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飞鹰师兄承受这种痛苦,龙桃承受了这种痛苦,自己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苦,也许不去爱别人才会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或者远远地离开,不去看,不去想,试着去爱别人才是最好的办法,但一个人想去彻彻底底忘记另一个人,又谈何容易。素梅、翠竹将对陆崖的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尽管陆崖并未刻意地去伤害她们,可这伤痛却又如此的深。
她什么也没说,迎着寒风吹起了笛子,翠竹和素梅都静静地聆听,三个人都在默默地流泪,这次不是为了幽兰,也不是为了飞鹰,而是为了那无法言说的爱恋,为了那心底刻骨铭心的痛楚,也为了姐妹彼此即将到来的分别。
三人身后传来一声轻叹,道:“这笛声太悲伤了,连我也忍不住要哭啊!”
三人同时回头,见贾步平拿着酒葫芦,躺在方才被风吹到的小树上,他一只胳膊枕着头,看着凄美的月色,若有所思的样子。
“贾道长,你不在房里喝酒,怎么跑出来偷听我们说话?”向南问道。
贾步平笑了笑,“陆崖不会喝酒,被沙吾提灌得多了,但他还是不放心你们,叫我来看看。却想不到尽说些儿女情长之事。”
翠竹道:“臭老道,偷听我们姐妹说话。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陆崖。否则我恨死你。”
贾步平喝了一口酒,也不回答,而是幽幽吟道:“伤心夜,白杨醉卧笛声咽。笛声咽,佳人心碎,独忍伤别。冷夜凄清心如铁,红颜远去情难绝。情难绝,遥寄他乡,半边残月。”
此时风已经渐渐地住了,素梅听完抬头看了看天上那半个昏黄的月亮,默默地说道:“月亮真的可以寄托相思……就好了。”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掉进湖中,泛起小小的涟漪。(未完待续。。)
第102章(中)情难绝遥寄残月
又过了一天风暴才过去,陆崖带着陈一华、付二探以及克里木,重新回到落日之城整理那些绿林人的后事,也顺便寻找一下觉心,只是回到当年艾米的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暗想觉心已经走了。
陆崖只好又到城内,想将那些尸骨全部埋葬,算上之前被他杀死的四十多人,所有的尸体加在一起有一百六十人。大部分都是头骨尽碎而死,四处的断肢残臂不计其数。大风吹了两天,地上的血早已经干了,只是那些人的模样依旧惨不忍睹。陆崖想到这些昔日的好汉都是死于自己之手,也不禁恻然。
他们四人将全部尸体搬到城外,连同以前被武圣杀死的那些人的尸骨,放了一把火烧了。大火烧了整整一天,那些魔人皮焦肉烂,再难分彼此。
陆崖心中感叹:他们生前在一起,死后也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不知道他们生前的所作所为,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门派的谁,谁也不知道落日之城曾发生过什么。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为尘埃,随风散去,永远沉睡在大漠的深处。
克里木望着熊熊烈火,问道:“这些人作恶多端,就该叫他们暴尸荒野,师父为什么还……”
陆崖正色道:“就算有天大的错,人一死,就该全都了结。记仇不难,难的是忘记。他们虽然作恶不少,但我不想玷污了他们生前的名誉,让他们的后人因而蒙羞。”
克里木点点头。“师父的心胸真是宽广。”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却又有些不以为然。
全都处理完毕,众人又上山打猎。陆崖神箭,必无虚发,只半日功夫,就满载而归,大大小小的野兽着实打了不少,还活捉了十头野驴。
又过一天,众人这才收拾行装起身回叶密立。尹兰的骆驼能装能载,就是走了也不空手,把之前用过的锅碗瓢盆。铺盖和水桶全都带着。骆驼驮不了了,就都放到野驴身上。这次回去叶密立不但东西没减少,反而多了一大堆的野味,落日之城的金银珠宝也是被众人拿了不少。反正埋没在此也是无用。
尹兰拿一部分。打算回去之后送给明月公主好换回自己的玉豆荚,沙吾提对金银珠宝不感兴趣,也不和尹兰去争,只是挑了几件艾米以前的首饰,送给龙桃。其他弟子,每人均分了大笔的金银,沙吾提自己一件也不曾留得。陈一华和付二探也不需要走路了,全都骑驴。
若这几位都是贪婪之人。就又免不了一场厮杀,好在大家都不争不抢。众人还兴高采烈,赞扬尹兰真是会过日子的人,这趟大漠之旅,虽然辛苦,但收获却是不小。陆崖见唯独素梅闷闷不乐,却不知何故。
众人走时,那只白虎就一直跟在后面,不肯离去,翠竹便提议带着它一起回去。
陆崖却道:“白虎一直生活在这里,无忧无虑,它本来是这一带的山大王,我如何让它供我驱策?这片绿洲才是它真正的家。”他对白虎道:“虎婶,我们要回中原去,可到了中原并没有这么多野驴给你吃的。你还是在这里陪伴着武圣前辈和幽兰吧,悬崖下的石壁也要你来保护。沐晚秋和艾米早已经故去,武圣前辈的心愿也算了结了。”
白虎依依不舍,仍跟在后面,陆崖又道:“回去吧,你若走了,武圣前辈知道艾米去世,会更寂寞的。你忍心留下他孤苦伶仃吗?”
白虎这才转身离去。直到一行人走出了很远,还能听见身后绿洲中传来的阵阵虎啸。
一路无话,有沙吾提带路,回到叶密立也不费时日。这一路上,素梅始终和沐春风走在最前面,也不去和陆崖说一句话,倒是翠竹大咧咧地依然跟陆崖开开玩笑,打打闹闹。陆崖有三个女子在身边,也未曾留意素梅对自己态度的改变。
等回到城内以后,瘟疫已解,早有人说天神使者归来,众百姓奔走相告,纷纷前来迎接。街道两侧俯首膜拜者甚多。
陈一华骑着野驴,好不得意。还时不时向众人挥手致意。尹兰悄悄对向南说了以往的经过,向南也忍不住惊叹不已,看陈一华春风满面的样子,倒真似一个天神使者,只不过众百姓不知内情,盲目崇拜,而陈一华又装模作样,反而叫她觉得这件事很滑稽。
沙吾提将众人安排在府中休息,沐浴更衣后便去拜见海都,想说明要迎娶龙桃之事。
龙桃便宛若主人一般,给客人端茶递水,谁曾想到在去大漠之前她还是个暗藏毒物的那个蛇蝎美人?而一趟大漠之旅后竟变成了贤惠的内助。
沙吾提片刻就归来了,龙桃迎上前去,问道:“怎么样?王爷说了什么?”
沙吾提道:“王爷和明月公主出征了。”
陆崖站起身,忙问道:“忽必烈打来了?”
沙吾提微微一笑,摇头道:“那倒没有,我们走后没多久,北方的一些部落得知叶密立有瘟疫,纷纷造反,王爷率公主平叛去了。估计没有两三个月是回不来了。”
龙桃道:“那我们的事……”
沙吾提看了看陆崖等人,拉起龙桃的手,道:“你随我来。”说罢二人走进内室。
沙吾提刚走,贾步平忽然从座位上跳起来道:“不好!他会不会去看那玉观音内有没有《圣书》啊?”
向南也道:“若是没有《圣书》可就糟糕了,他说不定会和我们反目成仇。”
尹兰道:“若有《圣书》才最糟糕,他若真的找到,学会上面的武功,再找沐庄主报仇怎么办?”
陆崖却微微一笑,“我相信沙教头的为人,他已经悔过,你们为什么不信他呢?”
乔一桥道:“师父城府极深,他或许真的会反悔。要不你们……”
“不必,”沐春风突然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踱了两步,然后正色道:“我虽然是不会武功,若是沙吾提要杀我,我也不躲了,那种日子我够了,素梅今后和我在一起要光明正大,怎么能再过那种躲躲藏藏的日子?”
“素梅你……?”向南疑惑地看着素梅问道。
素梅道:“主人,我在路上已经和沐公子说了,我不需要他有多高强的武功,也不需要他来保护我,只要在一起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了。”
陆崖犹不知原委,又惊又喜,“那可真是好事一件,这次回到中原若经过淳风庄,我可一定要喝你们的喜酒。”
素梅故意不去看他,“我们不摆酒,也不会回淳风庄。最好……最好……”她忽然鼻子一酸很想哭。
翠竹忙说道:“最好我们都不要去打扰,特别是你!”说着推了陆崖一把。
陆崖此时才反应过来,他早知道素梅对自己有意,只是碍于向南,她便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此时说嫁给沐春风,实则并不太心甘情愿,她只不过是为了逃避。可自己能给她什么呢,自己并不爱她,难道真的因为自己叫素梅独身一辈子吗?虽然已经明白其中是怎么回事,此时也只好故意装作不知道,“你们想过清静的日子,去哪里都一样,淳风庄环境优雅,自无人打扰,只要我们不去淳风庄也就是了,对不对?”
向南在旁边也推了他一把,“你少说两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