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异的怀表
2159年秋,林氏集团少公子林**在参加一个慈善派对后,被两名杀手暗杀,死于家中,两小时后被发现。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两名杀手的尸体。
经过jǐng方的调查,最终确认:这两名杀手,是在暗杀林**时因为某种原因暴露行踪,然后和被害人林**发生了激烈的搏斗,最后三人同归于尽。
消息一出,外界一片哗然的同时,也产生了不少疑惑。
两名杀手一个外号“短刀”,是个消瘦的黑人,一个外号“子弹头”,是个白人壮汉。两人都是杀手界有名的人物,不仅资历老,实力更是不俗。而林**,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哪怕曾学过几年的武术,又怎么会是两名杀手的对手?!
“短刀”的致死伤是被利器刺破了肾脏,还勉强说的过去;“子弹头”却是胸腔被击得粉碎。林**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又不是绿巨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将人的胸腔击碎?
更加诡异的是,jǐng方的尸检报告表明,年仅23岁的林**,并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老死的……
……
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下,是一片根本看不到边际的大戈壁,放眼望去,入眼的尽是灰黄的大地。
似乎从位面形成之始,混乱戈壁就存在于伊兰大陆,占据了大陆西北最广袤、最贫瘠、也最纷乱的土地。
“混乱”之名,是亿万年来以无数纷争和鲜血铺就的。位面神袛更迭了一代又一代,大戈壁上林立的柱形山峰也在风化作用下渐渐削尖、磨平,然而混乱戈壁上掠夺与杀戮的主题却似亘古不变,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而资源的贫瘠、位置的偏僻、以及地理上巨大的纵深距离,令大陆上最强大的势力也不愿意轻易涉足这片灰黄sè的戈壁。
这是一片无序的土地。
此时太阳还未升起多久,却已经开始肆意地散发光和热,明晃晃地照耀下来,无情烘烤着大地。
混乱戈壁虽然贫瘠,却并不缺乏生机。刺眼而炙热的烈rì下,一只头生两只小小尖角的蜥蜴静静趴伏在地,最大限度地曝露自己、沐浴阳光,吸收一天行动所需的热量和能量。土黄sè的鳞甲为它提供了很好的保护sè,完全融入了周围的环境,毫不起眼。
大地忽然隐隐震颤起来。
蜥蜴倏然转头,碧绿的双瞳jǐng惕盯视着某一个方向。地面的震颤顺着四肢传导上来,随着振幅渐渐增加,蜥蜴注视的方向隐约传来马蹄踏地的声音。它忽然后足蹬地,四爪刨动间飞快地向远离声源的方向游去,却恰好落入一条久候的沙蟒的陷阱。
当蜥蜴在沙蟒的交缠下渐渐窒息,碧sè双瞳中映shè出一队快速行至的队伍,随即失去了全部神采。
大约三十多骑分成两拨,一前一后护送着一辆四驾马车。木制的马车略有些寒酸,尽管经过了刻意的掩盖和修饰,许多地方还是能看出磨损腐蚀的痕迹。也不知道是否因为长途跋涉的缘故,左边的车轮已微微松动,导致车厢在行驶中不断地左右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和地上沙砾被碾压时发出的碎响,以及马蹄踏地声交相呼应。
和马车比起来,负责护卫的三十多骑稍微好些。但马匹普遍偏消瘦,马上的护卫明显jīng神不佳,甲胄、护具和武器也大多是二流货sè。一部分人还不甚娴熟的骑术,更直接显示出这支队伍的真正素质。
嘎吱摇晃的马车车厢里,坐着李维-汉克斯,也是穿越之后的林**。李维面sè平静,身穿一件样式材质普通却很干净的白袍,身体随着车厢微微晃动着。前世晕车的他似乎没有被马车的颠簸影响,低头出神地看着手上的一件物事。
那是一块怀表。
表盖呈现暗金sè,打开后是纯白sè泽的表盘,以及和表盖一样同为暗金sè的细细表针,此时正不紧不慢地走着。这块怀表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林**穿越前就拥有的东西,也是导致他穿越的原因。
这是一块神奇而不可思议的怀表。在前世的地球上,哪怕最专业的表匠都无法令它的表针走动,因为根本没人能够打开怀表的外壳。然而穿越后它却自动开始运转,而且自主调整到了这个世界的时间。
若只是这样,前世的林**也不会一直将这怀表带在身上。真正令林**珍视的,是怀表能够使它的拥有者获得一项能力——奉献寿命,从而获得强大的战斗力。
若没有这块怀表,前世林**遭遇暗杀时根本不可能在两名专业杀手的联手下保住xìng命。他依靠怀表的能力先后将两名杀手击毙,结果却使用能力过度,寿命消耗殆尽而死……
但林**没有彻底死去,或者说没有真正意义上地死亡,而是灵魂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和一个名为李维-汉克斯的年轻人融为一体。一同穿越的,还有这块神奇的怀表。
维轻轻阖上表盖。
表盖正上方,铭刻有六个不知名的符文,风格和含义完全不明,彼此也各不相同。六个符文在表盖上围成一个圆圈,中间则是光滑空白。事实上原本表盖中心还有一个火焰形的印记,却在穿越后不翼而飞。
在这六个奇异的符文中,此时有两个正散发着熠熠光辉,即使白天的阳光也无法将之掩盖。这也是穿越后的变化之一,在穿越前的地球,发光的符文只有一个。
怀表躺在掌心,被修长的五指推动着缓缓旋转。李维盯着怀表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小心将它贴身收好,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在经历了七天前刚穿越过来时的彷徨无措,以及对那个世界亲人朋友的思念后,李维已经大致调整好心态,接受了穿越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他此时叹气的真正原因,则是穿越后的身份问题。
李维-汉克斯,双湖绿洲主人米勒-汉克斯的儿子,却不是唯一的儿子。
双湖绿洲在混乱戈壁上算是实力不错的一股势力,水源充足,武装力量不俗,近几年来贸易方面的发展也是可圈可点。最重要的是,米勒的夫人黛拉正是混乱戈壁五大主宰之一的弗洛城城主的妹妹。
当年两人结合的原因不为人知,可以确定的是双湖绿洲在黛拉嫁给米勒后实力大涨,尤其是武装力量和影响力,在短时间内膨胀了至少一倍。从这点上来看,迎娶黛拉算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但凡事总有利弊。
有菲洛城作为强大的后盾,黛拉打从来到双湖绿洲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低调的打算,而是毫不掩饰地彰显自己的嚣张,大有将跋扈不可一世的作风贯彻到底的意思。如今她俨然已是双湖绿洲除了米勒之外的另一个主宰,恐怕米勒本人都无法说清黛拉带来的利多,还是弊大。
黛拉不仅张狂霸道,更是一个十足的妒妇,米勒原本的女人们以及她们的孩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压。最严重的有直接被整死,好一点的比如李维,则被打发到了双湖绿洲八百多里外的一个小镇上,没有特殊情况恐怕永远都不能回归双湖绿洲。
这还是米勒有意袒护下的结果。否则在十二岁战职觉醒仪式上成为一名“拳斗士”而且天赋不错的李维,根本不可能逃得过黛拉的毒手。
李维是十三岁的时候被“流放”的,如今五年过去,他已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
和十二岁的战职觉醒仪式类似,每个人十八岁时会有一个法职觉醒的机会,用来检验是否拥有法职者的天赋。因此对任何人而言,十二岁和十八岁生rì都是非常重要的两个大rì子。
至于神职的觉醒,则和年龄没有关系。
一般来讲,战职和法职是很少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比如李维,经过五年多的锻炼,此时已经是一名三级的拳斗士,再觉醒成为魔法师、术士,抑或是巫师、牧师的概率实在太小太小。但米勒依然不顾黛拉的强烈反对,坚持要让李维回双湖绿洲进行十八岁的法职觉醒仪式。
“有五年没有见过母亲了,也不知道黛拉那泼妇有没有针对母亲和弟弟……”李维心中暗自思量。
虽然林**的灵魂进入了李维的身体,并取得了主导权,但李维本身的灵魂并没有因此消逝,而是和林**的灵魂彻底融合。换而言之,现在的李维是林**和从前的李维的结合体,保留了许多属于从前的李维的东西,比如对这个世界的亲人的感情。
想到母亲和弟弟每天都要生活在黛拉那巨大的yīn影之下,李维的脸sè再次yīn沉了几分。尽管知道父亲会竭尽全力保护他们,但心中的那种忐忑和不安却总是挥之不去,这种心情随着回归双湖绿洲的rì子渐近变得越发无法抑制。
五年来,李维都是处在一种半软禁的状态,双湖绿洲的一切消息都无法传达到他耳朵里,也无法和亲人互通书信。但他对黛拉如今的势力有多大还是有一定概念的。这从出发五天来,这支队伍已经先后遭遇四批马匪这点就能看出。
四批,这是一个极其不正常的数字。
混乱戈壁位处大陆西北角,缺水、缺粮、缺矿产、缺资源,而唯一不缺的就是广袤的土地。尽管马匪在这片土地上横行无忌,但如果计算一下单位面积中的马匪数量,也许连一个都不到。这正是巨大面积的功劳。
在这样的情况下,五天内李维却碰上了四批马匪!要说和黛拉没有关系,那真是鬼才相信。
李维微眯着眼睛,细细思量着。他知道之前遭遇的四批马匪都只是试探,试探的不是这支队伍的力量,而是黛拉在试探米勒,试探他对这个儿子究竟看重到了什么程度。尽管两个灵魂融合之后,思维运转的速度已经达到一个惊人的程度,但信息的情报实在太少,根本无法得出太多可靠而有用的结论和推测。
李维忽然恨恨地一拳捶在马车侧壁上。
尽管有意控制着力道,马车依然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以及木头内部连串断裂的声音。身为拳斗士,李维的拳头就是他最大的武器。五年的软禁生涯并非一无是处,由于能干的事情太少,李维做的最多的就是疯狂地修炼。正因如此,虽然他目前的职业等级只有三级,身体各方面的基础素质却是扎实无比。
“少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大约是被声响惊动,希曼管家苍老而稳健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李维平息了一下心情,掀开车帘露出笑脸:“我没事,只是有点热。”
希曼今年已过六十,身板却依旧硬朗健硕。此时他跨坐一匹赭sè战马,一身戎装,腰杆如一杆标枪挺得笔直,头上并没有戴头盔,露出打理得一丝不苟的深棕sè头发,正随着戈壁上干燥的劲风飞舞。
希曼盯着李维刚满十八略显稚嫩的清秀脸庞,片刻后微笑着说道:“少爷最近的脾气似乎变大了不少。”
“呃……是吗?”李维愕然。
“是的。”希曼肯定地点点头,布满皱褶的脸上笑容更盛:“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少爷您以前把所有事情都闷在心里,谁也不说,那样反而有问题。”
李维呵呵一笑,不再多说。
风渐起,不止裹带着大量沙尘,还有令人窒息的阳光热力。队伍渐渐慢了下来,希曼再次策马来到马车边,恭声问道:“少爷,阳光太毒,马匹已经有点受不住了。前面正好有一小片绿洲,是否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李维闻言起身,打开车门走出马车车厢。明晃晃的阳光让他略有些不适应,不由眯起了双眼,看看周围面露疲态的三十多名护卫,点了点头:“行,那休息一下吧,留下五人jǐng戒。”
众人闻言一阵欢呼,纷纷策动胯下马匹,簇拥着马车向绿洲行去。离绿洲还有两百多米时,那并不茂盛却十分惹眼的绿意已经清晰地跳入众人的眼球,李维却忽然心生jǐng兆,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还来不及细想心中不安的来源,一声尖锐至极的呼哨声便刺破了戈壁大风的低啸,随即一众人马如出笼的猛兽般从绿洲中疯涌而出,瞬间就锁定了马车上的李维。
李维脸sè瞬间凛然。因为他注意到:和前四批马匪的散漫不羁不同,这次的马匪竟是结成一个小型战阵冲杀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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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窃取的寿命
面对十多个浑身散发着彪悍气息的马匪结阵发起的冲锋,李维这边的三十多位护卫明显有些混乱,几个不济事的甚至无法控制受惊的战马,差点被人立而起的战马掀翻在地。
好在希曼的反应足够迅速,在马匪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应对,大声喝令十五名护卫结阵正面迎上马匪。其余人则迅速收缩队形,将李维的马车牢牢护在中间。
“少爷,快回车里!外面危险!”希曼一手握住腰际的刀柄,沉声喝道。李维却似充耳未闻,眉头紧锁着站在马车上,遥望来犯的马匪。
希曼有些急了,心中暗责自家少爷的随心所yù,正准备强行将他塞回马车,李维的声音却恰好在这时传来:“希曼,恐怕你得亲自出手了,对方藏着一个拥有附魔兵器的家伙。”
希曼闻言一愣,急忙扭头看去,这才发现马匪队伍中有一个看似普通的家伙,正借着同伴的遮掩冲杀过来。由于那人身材瘦弱矮小,长相更是平庸之极,远远看去毫不起眼以至于希曼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他。此时定神看去,才发现那人手上握着一杆灰扑扑的战枪,枪头正隐隐闪耀着淡绿sè的光芒。
“附魔兵器!”希曼大叫一声,几乎当场失态,随即毫不犹豫地策马冲了上去。
附魔兵器所代表的,并不只是强大的附魔效果和武器威力,更意味着持有者的身份——战职者。众所周知,只有掌握了特定支配技能的战职者,才能够激发附魔效果。
既然对方持有的是一杆附魔战枪,职业也就呼之yù出:一名掌握了“枪之支配”的骑士!
希曼很清楚,只有职业者才能够对付职业者。有那个骑士存在,己方派出去的十五名护卫根本就不够看,只有自己这个六级刀锋武士才有可能对付。
至于可能xìng有多大,希曼自己也不清楚。一方面,是对方的级别还不明了;另一方面,在骑士、剑士、刀锋武士、战锤武士、斗斧武士、弓箭手、拳斗士和龙血武士这八大战职中,骑士最擅马战!若对方是一名五级骑士,希曼自认还能够对付,若是六级,则会是一场不知结果的苦战。
两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过,在李维的注视下,双方的队伍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怒喝、马嘶、兵器碰撞声连绵响起。希曼锵地一声抽出挂在战马臀侧的马刀,笔直迎向了对方的骑士。
也许是经历了前世和两名杀手的生死搏斗,也许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站在马车上的李维显得很冷静,直到又有一支队伍从绿洲中涌出。
当那支由二十人组成的队伍出现时,所有人的脸sè都变了。李维这边已有十五人和第一批马匪混战一团,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从战团脱身回援,而希曼则被那个瘦小的骑士缠得死死的。
第二批马匪由一个长相狰狞的大汉带队。那人手持一杆长柄战斧,斧头上缠绕着的昏黄sè附魔光辉,彰显出他的职业——斗斧武士。
大汉铜铃般的双目一扫,立刻就锁定了高高站在马车上的李维。他本就丑陋狰狞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遥遥点至李维,然后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随着大汉的动作,李维明显感到周围的护卫们开始sāo动不安,甚至有几人目光闪动,似乎随时都要逃跑。
李维皱了皱眉,并未说话,而是毫不退让地和大汉对视,并在对方的注视下伸出了一直拢在袖中的双手。强健有力的前臂,宽大厚实的手掌,纤长如钩的十指,以及从臂弯处一路缠裹到指尖的纯白sè绷带。
战斗绷带,这是拳斗士的专属武器!
周围的护卫们明显安定了许多,他们这才想起己方队伍中不只希曼一个战职者,还有一个李维。三级拳斗士的实力,虽然未必能够击败对方那个彪形大汉,但至少有了一份指望。
此时希曼完全陷入了苦战,对方和他同级,又是擅长马战的骑士。尽管自己的武器更胜一筹,比对方多了一个附魔效果,但依然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横刀架开一枪抽劈,再反手一刀竖斩对方坐骑的马头,暂时将对方逼退后,希曼刚刚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机会,耳边便传来了马车那边震天的厮杀声。
希曼扭头一看,当场骇得几乎魂飞魄散!只见马车那边已经战成一团,第二批马匪和留守马车的护卫们乱战在一起,近四十匹战马在嘶鸣声中践踏着地面,扬起大片烟尘遮挡了视线,以至于希曼根本看不清李维此时的情况如何。
“少爷!!”希曼当即就要勒转战马救援,那个瘦小骑士却再次逼了上来,将希曼死死缠住。
李维此时的状况并不十分乐观,那大汉不但是高他一级的四级职业者,更是一位势大力沉的斗斧武士。尤其是手中的战斧有着“沉重”的附魔效果,在大汉手中完全就是一柄凶器!
大汉一马当先,狠狠撞开马车周围的护卫圈后,吐气开声,手中战斧抡圆了就是一记凶残的横斩。
李维侧身一让,双拳齐出,用力砸落在斧面上,然后就感到一股凶猛沉厚的大力顺着手臂传递上来,如开闸的洪水般冲击在身上。他闷哼着向后退了一步,没有跌下马车,却已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
李维能够挡下这一记似乎令大汉很意外。他脸上露出极度兴奋和嗜血的神采,如野兽般大喝一声,竟从马背上跃起,脱离了战马跳上马车,再次一斧当头劈下。
仅从斧头带起的呼啸声,李维就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挡下这一击。他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做出抵挡的架势,而是仰头,静静注视在视线中不断放大的斧头。
“没想到才穿越过来七天,就又要减寿了……”李维脸上显出一丝苦笑,低声骂了一句:“真他/妈的!”
一阵大风吹拂而过,将两处战团中扬起的沙尘吹散了不少,也令希曼恰好看到了马车上的一幕——李维毫无抵抗之力地愣愣站着,似乎已难逃被一劈两半的命运。
“少爷!”希曼双目猛地圆睁,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
听到希曼的吼声后,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朝李维的方向瞥了一眼,带着任务而来的马匪们立刻喜形于sè,护卫们则几近崩溃。斗斧武士脸上已经显出胜利者的神sè,仿佛已经看到了李维被从头到裆剁成两片,鲜血四溅,内脏横流的场景。
整个战场似乎都静了一瞬。
然后,在一双双满是愕然的目光中,李维左手抬起,砰的一声架住了战斧。斧头压在李维的左手虎口,锋刃徒劳地切割着战斗绷带,而斧面则被李维的手指牢牢钳住!
马匪和护卫们近乎呆滞地看着马车上的场景,希曼和那个骑士甚至都忘记了厮杀。
大汉残忍的笑意还凝结在脸上,根本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对面的李维笔直逼视着他,那目光冷冽无比,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在大汉的视线里,李维的右拳似乎动了一下。随即大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李维一拳将大汉的五官都轰进了脸里。
当大汉铁塔般的身躯仰面倒下,重重砸落在马车车轮旁时,马匪们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全部斗志。随着连续三声尖锐的呼啸,马匪们如cháo水般退走,转眼在茫茫戈壁上远去,只在身后留下了一片飞扬的尘土。
护卫们无力阻止,希曼则心系李维的安危,并没有下令追击,而是以最快地速度赶到李维的身边。这位米勒亲自派到李维身边的老管家甚至嫌战马太慢,直接下马狂奔到马车边,紧张地问道:“少爷,你……你没事吧?”
李维则显得很呆愣,闻言茫然地抬头,完全心不在焉地含糊应了一声。
李维的反应令希曼更加担心了,他却不知道李维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此时在李维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反复响起:“使用‘燃烧’,增强战力,损失1%自身寿命—使用‘窃取’,获得1%对方寿命—共计损失寿命0.2年,当前总寿命—
……
入夜,当白rì的余温散去,戈壁的气温迅速下降到了零度以下。和马匪一战中,护卫损失了六人,如今只剩二十八人,其中或多或少都有受伤。选定驻扎地点用过晚餐后,除了负责守夜的八人,其余大部分护卫都早早睡去,争取尽快恢复体力。
当众人进入梦乡之后,还有两个人没有睡。一个是李维,一个是希曼。两人对坐在营地最中间,李维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拨弄着篝火,希曼则静静吃着干粮。
“少爷,您该去睡了。”希曼吃完,又喝了些水,看向李维劝道。
李维抬头,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先去睡吧,我暂时不困。放心,我很快就会去睡的。”
希曼张了张嘴,yù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他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但白天李维的神勇表现实在太过骇人,之后的反应也颇为反常,令希曼心中不由担心。
就好像知道希曼在担心什么,李维咧嘴笑笑:“我没事。”
简简单单三个字,终于令希曼点头离开。临走时他深深看了李维一眼,李维报以微笑。
当希曼离开后,李维开始低头沉思。片刻后,他将怀表取出,开始仔细打量。表针不紧不慢地走着,步履始终如一。而表盖上的两个不知名符文正在夜sè中散发着白sè光华。
李维静静盯着那两个符文看了良久,忽然笑了起来:“一个燃烧,一个窃取……呵呵,那我岂不是想死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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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级拳斗士
转眼一个月过去,李维一行人已经快要到双湖绿洲了。途中没有遭遇任何麻烦,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维上次的表现传到某些人耳朵里后的结果。李维也乐得如此。
这一个月里,李维一直在研究怀表的能力究竟为何。可以确定的是,表盘上亮起的两个符文,一个代表“燃烧寿命”,一个代表“窃取寿命”。前者是穿越前就有的能力,后者则是穿越后才觉醒的。
燃烧寿命对李维而言并不陌生,前世的林**就是由于一次燃烧寿命过度,导致最终没被杀手杀死,自己却老死了。经过前世林**的研究,每次使用“燃烧”,消耗的寿命大约是自身寿命的1%。而窃取寿命,却着实令李维费了一番脑筋。
首先是窃取方式。李维是在杀死那个大汉后,窃取到了对方的一部分寿命,从数量来看,恐怕也在1%上下。然而第二天李维亲手杀死了一条沙蛇后,却没能如愿获得任何寿命。
李维曾一度做出假设:被窃取寿命的对象,必须是人类。以至于他一直期盼着再来几伙马匪,才能杀个人验证他的猜想是否正确。
马匪一直没有出现,而李维的假设也在三天后被推翻。因为在三天过去后,李维再次窃取到了寿命……在捏死一只老鼠后。于是李维再次做出假设:也许,“窃取”这一能力,三天才只能使用一次。
这一假设很快得到了验证。
又过三天,李维特意猎杀了一只双角陆龟,如期窃取到了寿命。相比人类,双角陆龟的自然寿命更长,平均达到95岁,这也是李维选择双角陆龟的原因。被李维干掉的倒霉陆龟稍微差点,寿命只有91岁,因此李维窃取到的寿命值为0.91年,加上之前干掉小老鼠获取的寿命,他此时的总寿命达到了年。
李维欣喜若狂的同时,本能地认为这个能力应该有其上限,否则实在是太过逆天强大,不过这也需要时间去验证。
即使有某些上限,李维依然无法抑制心中的兴奋。不说别的,前世由于燃烧寿命导致严重减寿的尴尬情况,在这个世界是绝对不会再出现了。只要注意不要一次将寿命燃烧殆尽,总能依靠窃取能力将寿命重新补满。
而六个符文中,余下四个没有闪亮的符文也令李维充满了期待。
转眼又半个月过去,离双湖绿洲不过两三天的路程了。李维一路猎杀混乱戈壁的生物,总寿命已经达到惊人的117年,这是任何一个十五级以下的人类强者都无法拥有的悠长寿命。
经过近两个月的跋涉后,疲惫不堪的护卫们对即将回家显得格外期待,然而李维却下令放缓行进速度,原因是他感到自己快晋级了。如果能在抵达之前成为四级拳斗士,无疑是有极大好处的。别的不说,至少在局势不明的双湖绿洲多了一份生存下去的机会。
八大战职中,拳斗士和龙血武士算是两个异数。
其他六个职业都以“支配技能”为核心,有特定的职业武器,比如骑士的枪,剑士的剑,斗斧武士的斧,刀锋武士的刀,战锤武士的锤,弓箭手的弓箭。这些兵器,在经由术士铭刻上附魔法阵后,会拥有附魔效果,成为附魔兵器。而支配技能,正是激发附魔效果的唯一途径。
然而,拳斗士和龙血武士却不一样。这两个职业,是没有任何支配技能的。也就是说,哪怕把整个伊兰大陆上最好的附魔兵器丢给一个拳斗士或龙血武士,也没有任何意义。对他们来说,那和普通兵器没有任何差别,除了材质上可能胜过许多。
虽然没有支配技能,拳斗士还是有专属武器的,也就是战斗绷带。战斗绷带可以被附魔,但这完全没有意义,因为支配技能中并没有“战斗绷带之支配”。绷带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护对拳斗士来说重逾xìng命的双手,因此,材质才是衡量战斗绷带优劣的最重要因素。
拳斗士的修炼,是以修炼肉身为核心的。虽然修炼肉身对于所有战职者都必不可少,但对拳斗士来说却比其他战职者更为重要。因为,只有肉身强度上升到一定程度,才能够开启体内“拳斗术位”。
有了“拳斗术位”,才能够学习“拳斗术”。两者是一对一的关系,也就是说,一个拳斗术位可以容纳一个拳斗术。
而拳斗术的存在,则是拳斗士仗以和其他战职者叫板的底气。
在抵达双湖绿洲的前一夜,李维在完成一组负重训练后,终于打破了横在三级和四级之间的那道闸门。他清楚地听到了体内传出一声脆响,像是某种枷锁被挣开,又像是一扇门户被打开。
刚刚训练结束后的疲劳空虚如cháo水般褪去,被澎湃的力量感所取代。李维感觉全身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爆炸xìng的力量不断从身体各处涌现,那畅快的感觉令李维忍不住放声长啸。
“恭喜少爷!”一旁的希曼也是一脸的笑容。他看着满脸飞扬的李维,真实地感受到了少爷的变化。
在希曼的印象中,从前的少爷善良、寡言,有些懦弱,也有些自闭。然而,似乎是从出发前往双湖绿洲的那几天开始吧,少爷就好像突然变了,开始变得开朗而健谈,可以很自如地和护卫们聊天。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根本不和其他人说话,一天到晚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李维嘿嘿笑着,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的状态,随后抓起一件外套披上。他终于如愿成为一名四级拳斗士,也成功开启了人生的第一个拳斗术位,可以容纳一个拳斗术。不过问题也紧随而至,那就是,该选择哪一个系列的拳斗术。
拳斗术可分为两个系列。一是震荡系列,由零距发力、极致震荡、伤害反弹这三个拳斗术构成;二是穿刺系列,由超速、穿刺、爆裂三个拳斗术构成。两大系列互不兼容,也就是说,任何一个拳斗士只能二选其一进行修炼。
李维纠结良久,最后却是自嘲一笑:自己就算选定了系列,目前也没有人来教授相应的拳斗术。此时纠结没有任何意义,只好让拳斗术位暂时空着。
李维并不知道自己能够在拳斗士的道路上走多远,也不知道最终能够开启的拳斗术位总数。不过和大多数拳斗士比起来,他已经领先了一步,这涉及到他心中一直深藏着一个秘密。
在十二岁战职觉醒仪式上,李维在觉醒成为一级拳斗士后,还获得了一个“天生拳斗术”。这是只有极少数拳斗士才拥有的特权,是位面的赏赐!
天生拳斗术并不占用拳斗术位,而李维的天生拳斗术,是他从未在任何拳斗历史上听闻过的一个能力——伤害延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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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归
当太阳再次从东边升起时,双湖绿洲已经遥遥在望。
和李维记忆中比起来,如今的双湖绿洲更具气象。一堵高八米的深褐sè城墙将绿洲护在里面,却根本无法遮掩其中的绿意。可以看到许多高度超过八米的绿sè植被,以及一丛丛茂密的树冠。
在城墙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往巡逻。每隔一段距离,都会高竖起一座箭塔,兼具眺望、预jǐng、点杀等功能。尽管八米的高度对于职业者来说并不算太高,但若因此轻视双湖绿洲的防御力量,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在外城墙之内,还有五重这样的城墙。
若从高空看下去,一共六重城墙,就像六个同心的正方形。在双湖绿洲的历史上,不乏被外敌攻克了外城墙,甚至数重内城墙的例子,但双湖绿洲却从未被完全攻克。那些以为突破了外城墙就赢得胜利的家伙,无不在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李维的队伍在城门外百米处停下。这是未通报身份的情况下,离城墙的最近距离。若贸然进入百米的范围,无论是谁,都会遭受到无情的箭雨。
希曼派出两名护卫下马上前通报,然而片刻之后,两人却脸sè难看地退了回来。
“怎么回事?”希曼皱眉问道。事实上,看到护卫的表情,他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两名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胆子大一点地站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们说……要李维少爷亲自到城墙下,让他们验明身份。”
希曼闻言,苍老的脸庞猛然涨得通红,气得脸皮都在哆嗦。他右手一动,本能地就想要拔出马刀,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是**裸的侮辱!而背后的指使者,无疑是黛拉。
好不容易将怒火强行压下去,希曼努力以平静的语调说道:“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所有人,原地待命。”随后老管家来到马车旁,小声把事情告诉了车中的李维。
李维“嗯”了一声,沉默着走出车厢。他深深吸了一口绿洲附近不再无比干燥而是略带湿意的空气,静静站在马车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几乎看不到两边尽头的城墙。
“少爷,现在怎么办?”怒火过后,希曼开始重新思考这件事情,很快脸上便写满了担忧。一回来就遭遇这样的欺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维闻言,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心中却在思索:难道父亲在双湖绿洲的势力已经衰弱如斯?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种猜测抛开。一路上,李维一共遭遇了五批马匪,背后主使显而易见,足见黛拉气焰之嚣张。但她不敢动用手下真正的jīng锐力量,只能借助一些不入流的马匪的力量,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此次回双湖绿洲,是父亲米勒的意思,他希望李维能够回来参加十八岁的法职觉醒仪式。这件事本身,已经一定程度上说明了米勒对这个儿子的态度,以及在双湖绿洲依旧占据主导的统治力。
希曼见李维半晌无语,不由再次开口:“少爷?”
李维忽然展颜一笑,轻快地跳下马车,信步向城墙走去。
希曼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阻拦:“少爷,你要干什么?不可以!你可是老爷的儿子,决不可以遭受这种侮辱!”
“没事。”李维脚步不停,淡笑着说道:“所有人留在原地,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可是……”希曼亦步亦趋地跟着李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维止住。李维微笑地看着这个忠诚而勤恳的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希曼你也留在这里。我心里有数。”
李维此时的笑容是希曼从未见过的,自信而从容,令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淡淡一笑,李维神sè平静地走向城门。前世的林**经历过不少家族中的勾心斗角,既然分析得出父亲依然占据双湖绿洲主导地位的结论,他便一点也不担心黛拉的爪牙真敢对他做些什么。
李维缓步来到城下,站定,抬头朗声说道:“我,李维-汉克斯,城主米勒-汉克斯之子,奉城主之命回归双湖绿洲。”
城墙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将领凭栏而立,肆无忌惮地盯着李维看了半晌,毫不客气地问:“你凭什么证明自己是城主大人的儿子?”
李维盯视着对方的双眼,淡淡回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质疑我的身份?”
中年将领脸sè一变,一对细长的眸中凶光闪动,上下打量着李维。凶狠的目光犹若实质,且丝毫不加掩饰。
李维冷然与之对视。
气氛一时僵住。希曼远远看着,脸sè不断变化着,几次差点忍不住冲上前去。然而,看着李维安然静立的背影,他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原地,同时勒令护卫们不得妄动。
僵持片刻后,一个声音突然悠悠传来:“这里怎么回事?”
只见一个身穿劲装的少年缓步走到城头护栏边,先是和中年将领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居高临下地看向李维。少年容貌清秀,眼神却有些yīn沉,看人总是微微眯着眼睛。就好像一条毒蛇,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择人而噬。
看了李维片刻后,少年呵呵一笑:“你是?”
“五年不见,布莱你连哥哥都不认识了吗?”李维微笑:“是我,李维-汉克斯。”
听到李维竟然以哥哥自居,少年脸sè转冷,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说道:“就凭你这种不知道从哪个女人肚子里钻出来的家伙,也配当我的哥哥?”
李维脸sè不动,平静应道:“怎么?难道你不是父亲的儿子?”
布莱脸sè猛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没想到五年不见,李维的言辞竟变得如此犀利,也知道继续刁难已经没有意义,只得咬了咬牙,下令道:“开城门。”
中年将领手一挥,士兵开始推动绞盘,将钢板制成的吊门拉起。
布莱面sèyīn沉地就要离开,前去向母亲黛拉汇报情况。临走前他又看了李维一眼,发现对方也在自己,而且面带微笑。不知为何,看着李维那完美而迷人的笑容,布莱竟然心中隐隐发寒。
无论是前世的林**,还是原先的李维,都重视亲人胜过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两个灵魂融合的结果,就是如今的李维对亲人的感情几乎超越一切。
因此,李维一边微笑地目送布莱离开,一边在心中默默道:“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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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父与子
入城后,护卫们的任务终于完成,而李维和希曼则跟随着一位名叫莉娜的女人,前往双湖绿洲中心的汉克斯城堡。
和林**融合前的李维是个雏,没有女人方面的经验。而林**前世身为林氏集团的少公子,见过的美貌女xìng不胜枚举,眼光早已刁钻。即使如此,他依旧不得不承认,莉娜是一个极富魅力的女人。
莉娜一身女式劲装,一头柔顺的微卷长发简单地扎起。皮肤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红润,鼻梁挺直尖翘,嘴唇丰厚xìng感,身材更是圆润动人。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无法令李维产生惊艳之感。
莉娜全身上下最出彩的地方,是她的眉眼。
那是一双很少出现在女子身上的锋利剑眉。眼部轮廓柔和,眼神却是锐利如鹰!
第一次见到莉娜,并和她对视的时候,即使以希曼的沉稳干练,也不由心中打了个突,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了一下。而李维,心中虽然波动了少许,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只是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些,抗拒着那种被看穿看透的怪异感觉。
李维的平淡令莉娜稍显惊讶,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轻笑着说道:“李维少爷和传闻中有些不一样呢。”她的声音很酥软,和xìng感动人的身形体态搭配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非分之想。然而她的眼神却始终清冷如水,拥有直接浇灭yù火的能力。
李维没有接话,反而在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实力。”
莉娜挑了挑眉,语气转冷:“跟我来吧,城主大人已经在等候您了。”
李维一言不发地跟在莉娜身后,希曼则沉默不语地跟在李维身后。李维先是左右打量着沿路的街道、广场、雕塑、喷泉、店铺、行人,和记忆中的画面进行着比对,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兴趣,转而观察起身前的女人。
李维发现:莉娜的脚步很轻盈,步履节奏十分奇异。她的步伐不大,步频也不急,速度却是飞快。更重要的是,她行走间腰臀以一种特殊的韵律微微起伏摇摆,以这种特殊的方式保证上身的平稳。她的上半身完全没有任何起伏,就像在平平飘行。
从背后看,莉娜的双腿显得极长,臀部挺翘。再加上她奇异的走路姿势,诱惑指数直线飙升。然而,看着这样诱人兽化的背影,李维的神sè却越来越凝重。
终于,在进入第六重城墙的时候,李维突然开口:“你是弓箭手?”除了保证在移动中不影响标准目标,李维想不出那种行进姿势还有什么作用。
莉娜头也不回,冷冷丢下一句:“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职业。”
李维愕然,脚步一顿,差点被闷头走路的希曼从背后撞上。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掩饰心中的尴尬,李维再次加快脚步,追上前方那个小心眼的女人。
穿过重兵把守的第六重城墙,也就是最里面的一重后,一小片明丽的湖泊出现在李维的视线中。
湖水清澈,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湖底铺着一层鹅卵石,根根水草从石间的缝隙钻出,如绿sè飘带般随着水流起舞。湖泊四周满是高高低低的绿sè植被,而且经过了jīng心的修建,显得错落有致。
随着身后的城门缓缓合拢,李维竟开始怀疑这里是否和外面是两个世界。外城墙以内已经算是戈壁中的绿洲,而这里简直就是绿洲中的绿洲,比一般绿洲更加水草丰茂。
李维心中默默道:“看来,双湖绿洲这五年来发展得不错……”
双湖绿洲一共有两处湖泊,一处位于地表,也就是眼前这片。另一处则位于地下,是一个地下湖,入口在汉克斯城堡内部。莉娜带着李维和希曼,沿着一条小道行了五分钟左右。在绕过一片树林后,汉克斯城堡出现在眼前。
城堡通体青灰,由整块整块的巨岩砌成。这种被称为青钢岩的石材产自矮人的国度,质地密致坚实,在混乱戈壁并无出产,却是大戈壁众多豪强亲睐之极的建筑材料。
进入城堡,又在迷宫似的走道里走了许久,李维终于在一间巨大的书房中见到了自己的父亲,米勒-汉克斯。
和记忆中的形象相比,李维发现父亲竟似年轻了几分!五年前,父亲看上去还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现在看去竟好像一个青年。不过神情气质的沉稳,举手投足的老道,以及双眼中隐隐透出的沧桑,却提醒着李维:父亲又老了五岁。
父子两人彼此对视着。
米勒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和从前不同,如今的李维目光如水,专注、平稳、坚定。
尽管已经听到了一些有关儿子的情报,比如击杀四级斗斧武士,还有城门口和布莱的交锋,米勒依然暗自震惊于儿子的巨大变化。他当然不会往穿越和灵魂融合这方面想,最终把变化归因于五年流放生涯的锤炼。
“老爷。”见到米勒,希曼显得十分激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双手竟隐隐有些颤抖。
米勒看向希曼,几乎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点头说道:“希曼,你辛苦了。”随后他对莉娜吩咐道:“莉娜,你先下去吧。”
“是,父亲。”莉娜躬身应道。
莉娜对米勒的称呼令李维心中狂震,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然而脸上的惊愕却完全掩饰不住。米勒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什么。然而莉娜却在离开房间前,有些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我是养女,和父亲没有血缘关系。”
而李维则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哦。”
这次轮到米勒愕然,眼神变得十分古怪,半晌后蹦出一句:“看来……莉娜对你印象不错。”希曼则深深低下了头,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莉娜离开后,米勒起身从书桌后绕出,径直走了过来。他先是仔细慰问了一番希曼,随后叫来两个侍女,让她们陪希曼一同回房休息。两个正值妙龄的侍女容貌俏丽,浑身都洋溢着青chūn活力,看得希曼食指大动。
李维无语地看着希曼那恨不得立刻回房大干一场的模样,这才想起老管家的绰号:饥渴的希曼。
房门轻轻关上,书房内只剩父子二人。米勒走到儿子身前,微笑道:“怎么?五年不见,你没有任何想要对我,对你的父亲说的话吗?”
“有的。”李维认真而严肃地看着父亲:“妈妈和弟弟还好吗?”
“他们很好。你母亲经常想你,等会儿你好好陪她说说话。至于你弟弟本特……”米勒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今年他十二岁。”
李维心中一动,语气不由变得急切了些许:“哦?那他参加过战职觉醒仪式了?结果如何?”
“结果不错,本特现在是一名一级骑士。”
李维心中由衷地感到喜悦,甚至高兴得笑出了声。在双湖绿洲,由于黛拉的存在,想到活下去,想要活得更好,获得强大的实力是唯一的途径。米勒毕竟无法每时每刻都护着自己的儿子。
米勒看着喜形于sè的李维,继续问道:“除了关于艾丽和本特的,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这次李维认真想了许久,才憋出一句:“没了。”
米勒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任何意外的神sè,只是由衷地感叹了一句:“你变了好多。”他注视着李维,说道:“尽管以前的你也会给我相同的答案,但理由是不同的。以前的你,是想说不敢说;现在的你,是敢说不想说。”
听了米勒的话,李维却是摇头:“不是不想说,是真没有要说的。”
李维丝毫不给面子的话语,令米勒当即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他有些恼怒地瞪着李维好半天,才突然笑出声来,用力捶了李维一拳:“你这家伙!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如果你不是我儿子,咱俩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李维站着没动,任由米勒的拳头落在胸膛,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微笑着反问道:“儿子和父亲不能成为好朋友吗?”
米勒愣了一下,随后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脸皮,开怀大笑。李维也嘿嘿笑了起来。
父与子分隔五年后的首次见面,就在一种古怪又温暖的气氛中结束了。李维临走时,米勒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你路上遭遇五批马匪的事情,我听说了……”
经打开房间的李维重新将门关上,原地站定,静等父亲的下文。
“你进城时,在城门口的事情,我也知道。”
“嗯。”
“所以……”米勒停顿下来,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李维认真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训练你,让你成为一名优秀的拳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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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以牙还牙
李维从汉克斯城堡出来后,长长地吐了口气。
如果把经过灵魂融合后的李维看作一个全新的生命体,那么,刚才那就是李维和米勒的首次见面。而李维对于父亲的印象很不错,也隐隐把握到了这个男人的心态。
米勒的生活存在压抑,这从他一直刻意保持不苟言笑的言谈方式就可以窥见一二。当然,这其中也有天生xìng格使然的因素。
而米勒要亲自训练李维的决定,恐怕是觉得这个儿子可以造就。不只是职业天赋上的,更是xìng格和气魄上的。换了以前的李维,就算有出sè的拳斗士天赋,米勒也未必会做此决定,那样只会彻底激起黛拉的杀心。
李维收拾心情,同时收拾了一下衣着,在一名侍从的带领下前往母亲和弟弟如今的住处。
李维的母亲名叫艾丽,是一个普通女子,并没有职业天赋。她十六岁嫁给米勒,先后生下了李维和本特。哥哥李维继承了母亲的善良,甚至有些懦弱;弟弟本特则从小就飞扬跳脱。对于有朝一rì成为职业者,尤其是成为一名战职者,本特有着狂热的憧憬。
艾丽xìng格温顺,哪怕米勒之后又找了几个女人也没有丝毫怨言,甚至没有多少不满和嫉妒。rì子恬静而满足,直到黛拉那个女人出现。
米勒的其他女人和子女接连遭到迫害,不过米勒始终护着艾丽母子三人。尽管在李维被流放这件事情上,他保持了沉默,但这也未尝不是保护李维的方式。因为,觉醒了拳斗士天赋,有望成为强者却没有强者之心的李维,留在双湖绿洲也许会死得更快。
“还有多远。”李维问道。即将见到五年没见的母亲和弟弟,李维心中的激动根本无法抑制,脚步不由加快了不少。
“就在前面了,李维少爷。”侍从恭声应道。
母亲和弟弟都住在第六重城墙内,也就是内城中。那是一片小巧的院落,静静躺在一片小树林边上,距离汉克斯城堡不算太远,环境静谧而安详。然而李维抵达的时候,听到得却是一片吵嚷。
“小本特,你哥哥李维可是说了,我们都是父亲的儿子,可是兄弟哦!来,叫哥哥。”带着浓重戏弄意味的声音,远远地就传了过来。落在李维耳朵中后,瞬间令他的脸sèyīn沉到了极点。
这是黛拉的二儿子布莱的声音。
布莱奉母亲黛拉的命令,在城门口给李维找麻烦,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五年不见,那个在布莱的印象中懦弱怕事的李维,这次回来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令布莱措手不及的同时,也感到了深深的羞辱。
因此,在向母亲汇报过情况之后,布莱决定报复。而黛拉也默许了。
“混蛋!你才不是我哥哥,我哥哥是李维-汉克斯!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十二岁的本特,如同一头暴怒的小狮子,奋力想要将布莱拦在小院门外。但十二岁的一级骑士,显然不会是十七岁的四级剑士的对手。
布莱身穿白sè劲装,剪裁得体,衣料柔滑透气。他腰间悬着一柄华丽的刺剑,尽管无法看到藏于鞘中的剑锋,但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一定是一柄附魔兵器,而且品质不会差。
他轻描淡写地左手一抓,就牢牢钳住了本特刺来的长枪,随后右手在枪身中间一击。软木制成的长枪猛地一抖,震得本特虎口剧痛,当场迸裂。他却咬紧了牙关,牢牢抓着枪身不放。
“哦?”布莱看着本特流血不止的双手,呵呵笑起来:“好弟弟,真是越长大越不乖了。来,听哥哥的话,乖乖放手。”
本特没有接话,而是用力拉扯,想要夺回长枪。然而布莱抓住枪身的手却稳若磐石,丝毫不为所动。本特小脸涨得通红,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布莱呵呵笑着,突然松开了手。猝不及防的本特立刻连人带枪向后摔倒,背脊重重砸落在地上。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来,哥哥来扶你。”布莱大笑,就要走上前去,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只见一个面容明丽的妇人从房中走出,看到布莱时脸sè一变,随后目光落在倒地不起的本特,立刻惊叫一声,快步走上前去。
“本特,你怎么了?有没有事?”艾丽手忙脚乱地将本特扶起。
“妈妈,我没事。”本特其实摔得不轻,但他不想让母亲担心,于是咬牙说道。只是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
布莱抱着膀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还不忘和带来的两名随从谈笑几句。他等到本特站起后,才再次上前:“艾丽阿姨,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和本特玩玩,一不小心弄疼了他……”
艾丽善良,却不愚蠢,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了布莱的话,她咬了咬嘴唇,并没有接话,而是一步跨出挡住了布莱,将本特挡在身后。她知道自己不擅言辞,因此只以行动表达。
一个母亲试图保护孩子的时候,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根本不是文字所能表达的。
布莱看着艾丽凛然的眼神,竟不由自主地脚步一顿,随即巨大的屈辱涌上心头,令他脸sè涨得通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竟然令他在一瞬间感到了畏惧?这简直不可原谅!
“该死的!”布莱恼羞成怒,低声骂了一句,猛地一步上前,抬手就向艾丽推去。
这一行为,立刻令他的两名随从吓得魂飞魄散。
布莱欺负本特可以,只要不弄出伤残人命,米勒也不会有过大反应,毕竟那只是两个儿子之间的摩擦。但艾丽再怎么说也是米勒的女人。黛拉也许可以对艾丽出手,但布莱不行。而且哪怕是黛拉,也不敢公然对艾丽做些什么。
可以预见,只要艾丽伤了一根手指头,布莱少不了一通责罚,两名随从恐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够平息米勒的怒火。
就在布莱的手掌快要推到艾丽肩膀的时候,一只缠着白sè绷带的手掌,毫无征兆地从旁伸出,牢牢钳住了他的手掌。李维暴怒至几yù失去理智的声音响起:“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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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以眼还眼
布莱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的李维,脸sè连续变了数变。李维赤红的双眼中满溢着杀意,丝毫不加掩饰,逼视着布莱,目光似乎要深深刺入他的双眼。
布莱被看得心中发寒,却不肯输了阵仗,冷笑着说道:“李维,给你三秒种的时间,放开我的手,否则后果自负。”
他的两名随从更是怒喝着冲了上来,却不敢立刻动手,毕竟李维除了抓住布莱的手之外,还没有做出任何事情。但看他们的架势,只要李维露出一丝继续做些什么的苗头,他们就会立刻出手。
五年的时间,李维的身形长相都变化不少,以至于艾丽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来。但一听布莱称呼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为“李维”,她立刻惊呼一声:“李维!儿子!你……你……”
李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妈妈,我回来啦。”
艾丽明显很激动,不过她的目光扫过李维紧紧抓住布莱的手,立刻变得有些紧张,急声说道:“儿子,你……你别冲动!”
本特瞪大了眼睛看着五年没见的哥哥,表现得比母亲还要激动。他仔细从李维的脸上辨认出记忆中的轮廓之后,立刻大吼起来:“哥,这混蛋欺负妈妈,揍他!”
布莱脸sè难看到了极点。三秒已过,李维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手上力道反而加重了几分。
“混帐东西,给我放手!”连续几次用力想要抽回手掌,却只是徒劳无功。同为四级战职者,剑士不比拳斗士弱,但拳斗士一身实力有八成都在一双手上。布莱只觉抓住自己的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手掌,反而像是一副铁钳。
布莱脸上满是羞恼,空着的右手已握上腰间剑柄,却没能如愿拔出刺剑。因为几乎在他握住剑柄的一刹那,李维的另一只手按住了剑柄末端,将刺剑牢牢压在剑鞘之内。
“李维你这个……”布莱刚刚骂出半声,眼前便是猛地一黑。他脑门一阵剧痛,整个脑海都是嗡地一震。
布莱根本没有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两个随从却是看得清楚。只见李维微微后仰,然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头撞在布莱的额头。咚地一声闷响,布莱眼前天旋地转,哼也不哼地仰头倒下,还未落地,一道殷红的鲜血已喷溅而出。
李维冷然看了一眼昏昏沉沉软倒在地的布莱,就好像在看一条死狗。
刚刚看到母亲和弟弟被欺辱时,李维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当场杀了布莱。但他知道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因此他强忍着杀人的冲动,一击放倒了布莱。之所以用头撞头的方式,只是想发泄无法杀人的抑郁。
但李维却低估了自己的杀气值。
他转过身,额间还沾着布莱的鲜血,看着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随从,语气冰冷地仿佛能冻成渣:“你们两个,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本特,带妈妈回房。”李维说道。他不想让母亲看到杀人的场面。至于弟弟,李维反倒希望他早些接触到这些事情。在双湖绿洲,这是生存下去的筹码,在混乱戈壁更是如此。
“好。”本特似乎明白哥哥要做什么,立刻推着母亲回房。
看着李维的眼神,两名随从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他是真地准备杀人。然而随从的职责,以及逃跑的凄惨后果,却令他们除了应战之外别无选择。
两名随从都不是职业者,之所以得到布莱的赏识带在身边,是因为两人都有一套高明的用刑手段。而虐杀奴隶,则是布莱最大的乐趣。他们嚎叫着冲了上来,却在十秒钟之内就没了声音,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其中一人被一拳轰在心口,当场气绝。另一人则被扭断了脖子。李维甚至连天生拳斗术“伤害延迟”都没有使用。
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两条人命,李维的心绪根本没有多少波动。一方面是前世林**杀过两个杀手,另一方面则是灵魂融合前的李维早已见惯混乱戈壁的各种杀戮。
杀戮,是混乱戈壁永恒的主题。
李维拎死狗一般将布莱和他的两名随从拎起,走出了小院,大约十分钟后才回来。一回来,就看到本特一脸兴奋地等在门口,而母亲艾丽的眼神中则满是担忧。
本特眼里闪动着狂热的光芒:“哥,你太帅了!看布莱那个混蛋还敢不敢欺负妈妈?哼!”他抓着木制长枪挥舞了几下,片刻后突然转头说道:“哥,你变化好大。”
“是吗?”李维不置可否,只是用力揉了揉本特的脑袋,把他的头发弄得一团糟。
本特不满地哼哼了几声,随即呵呵笑起来:“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揉我脑袋。”
艾丽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大许多的儿子,用手掌轻轻抚摸着李维的脸庞,半晌后才哽咽着说道:“李维……五年了,五年了……妈妈好想你。”
一见母亲哭了,李维立刻慌了手脚,连忙连哄带劝,好半天才让艾丽止住。
“李维,这次布莱被你打了,又死了两个随从,我担心黛拉她……”艾丽想到黛拉在城中几乎不逊于米勒的强大势力,以及她背后的弗洛城,不禁担忧无比。
“没关系,妈妈您不用担心。我来之前刚见过父亲,他已经答应从明天开始亲自训练我。”李维宽慰道。
李维已经想得很清楚,黛拉连雇佣马匪杀他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即使退让,也不会打消黛拉的杀心,只会令她的气焰更加嚣张。
“哇!哥,爸爸要教你拳斗术?”本特开始大呼小叫。
李维微笑着点头,心中也颇为期待。米勒能够成为双湖绿洲的主人,除了才智手段一流,更重要的则是自身实力。李维记得五年前自己离开双湖绿洲时,父亲已经是一位九级拳斗士。如今五年过去,也不知道晋升了多少。
入夜后,李维仰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静静思量着。
明天开始在父亲的指导下训练,开始学习拳斗术。一个月后,则是米勒已经安排好的法职觉醒仪式。
“我已经是一名战职者了,再觉醒一个法职……有可能吗?”李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是穿越以来,他睡得最安稳舒适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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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交换
当李维沉沉睡去时,汉克斯城堡,米勒的书房中,米勒正襟危坐在书桌后。在他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一袭华美的长裙穿在女人身上,无论是材质,还是剪裁,都无可挑剔。然而女人那略显臃肿的身形体态,却将长裙的美感破坏了不少。她的脸蛋还算漂亮,只是颧骨偏高,额头偏大。两片薄薄的嘴唇如锐利的刀锋,殷红如血。
“黛拉,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下?”米勒脸上挂着微笑,语气温和地问。然而,不断轻敲桌面的手指,却显示出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黛拉没有回答,只是用如刀的眼神盯着米勒,片刻后双眉一挑,说道:“我听说,艾丽的那个大儿子李维,回来了?”
米勒点头:“是的,那孩子变化不小,你也找个时间去看看吧。”
黛拉微微冷笑,没有接米勒地话,自顾自地继续问:“我还听说,你准备明天开始教他拳斗术?”
“没错。”米勒笑得依旧温润和煦,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却快了一点。
“很好!”黛拉的音调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磨动着牙齿,一字一顿地问:“那你知不知道,那个李维,今天把布莱给打晕了,还杀了我儿子的两个贴身随从!”
米勒显得十分惊讶,愣了几秒才说道:“是吗?这我倒不知道……恩,我明天帮你问问李维。好了,都这么晚了,你赶紧去睡吧。男孩子在这个年龄都是这样的,有些小摩擦很正常。布莱现在怎么样?”
“你还知道关心布莱的情况?你还知道布莱是你的儿子吗?!”黛拉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米勒:“米勒,我告诉你,你少给我装傻!现在整个双湖绿洲遍布你的眼线,你不可能不知道李维今天做了什么。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和你没完!”
米勒脸上的微笑一下收敛得干干净净。他神sè平静地站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落地玻璃窗前,注视着窗外的那片湖泊。半晌后,米勒开口说道:“双湖绿洲是我的,你懂吗?”
“那又如何?”
“所以,‘眼线’这个词,用得并不准确。”米勒背对着黛拉,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双湖绿洲是我的地盘。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株植被,每一丝空气,每一个士兵,每一个居民,都是我的,是我米勒-汉克斯的。”
“你想说什么?”黛拉猛地上前了一步:“你是想说,让我黛拉不要再插手双湖绿洲的事情吗?我告诉你,妄想!别忘了我的姓氏,我姓弗洛!”
米勒闻言转过身来,背后是整面墙壁大小的落地窗,以及窗外黑压沉厚的夜景,衬得米勒的身影越发具有压迫力。
他微笑看着眼前的妻子,语气竟是前所未有地温和:“黛拉,我其实不介意你插手双湖绿洲的事务,真的。双湖绿洲能有今天,我非常感谢你,也很谢谢你的哥哥。所以,如果想要插手的话,请随意。不过……”米勒停顿了一下,缓步走到妻子面前,伸出右手轻抚着黛拉的脸颊,轻声说道:“从今天开始,如果你再敢伤害我的儿子,我以汉克斯之名发誓,会让你付出代价!”
黛拉脸sè猛地连变数次,忽然一掌打开米勒的右手,后退了一步,剧烈喘息了片刻才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咬牙说道:“好,你很好!”
“多谢,夫人。”米勒保持着微笑。
黛拉死死盯着米勒由于背光而模糊不清的脸庞,片刻后冷声说道:“辛德在夜辉学习的费用,每月多加十五万金币。”
“这没有任何问题,辛德也是我的儿子。身为父亲,这是我应该做的。”米勒答应得很干脆。他知道,这是黛拉在李维的事上做出让步的条件。
“布莱明年十八岁,我要你为他准备最高级别的法职觉醒仪式。”黛拉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这次米勒犹豫了片刻,才再次点点头。
“还有,我儿子的两个随从被李维杀了,你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可以算了吧。”
米勒皱眉:“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黛拉微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我要希曼抵命!”
米勒终于无法保持淡定,脸上怒sè一闪,随即隐去,冷声说道:“黛拉,见好就收,你别过分!”
希曼一直是米勒的忠实属下,早已有了深厚的主仆感情,五年前被他指派给李维。李维五年的流放生涯能够平安无事,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希曼多次舍身相护。而且希曼可是六级职业者,用他来换两个连职业者都不是的随从,让米勒根本无法接受。
“三个条件,你不答应就算了!大不了鱼死网破!”黛拉眼中闪着疯狂的神sè。
书房中的温度似乎在瞬间降到了冰点。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米勒略显无力的声音响起:“好吧,随你。”
……
当旭rì再次从东方升起,李维睁开了双眼。他静静躺了片刻,等到意识完全清醒,才翻身下床。
母亲已经起床,正在制作早点。事实上艾丽的饭量并不大,但是小儿子本特正值长身体的年龄,又是战职者,营养方面丝毫马虎不得。而且如今李维归来,早点的份量也随着艾琳的心情一起变化,直接多了两倍。
李维静静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心中一片温馨安宁。
“啊,李维,你起床啦。”艾丽笑颜如花地把李维拉到身边,往儿子嘴里塞了一个葡萄。
李维呵呵一笑,一边咀嚼着幼嫩多汁的果肉,一边半开玩笑地说道:“尊贵美丽的汉克斯夫人,不是有厨师吗,您不用自己准备早点的。”
“他们不知道小本特的口味,就算知道也做不到最好。而且你今天回来了,不想尝尝妈妈的手艺吗?”艾丽说着,手上丝毫不停顿:“差不多要做好了,你去叫你弟弟起床吃饭吧。吃完早饭休息一会,教他枪术的老师就要过来了。”
“哦?”李维微感诧异:“枪术老师?”
“是啊,小本特觉醒成为一级骑士后,你父亲就给他安排了一位枪术老师。”艾丽脸上洋溢着自豪。
涉及到弟弟的职业发展,李维立刻就上了心:“枪术老师的级别如何?叫什么名字?”
“叫查尔顿,是个三级骑士。”
一听只有三级,李维顿时皱眉。沉吟片刻后,李维想起希曼曾不止一次提到过他的一位老友,威尔,是个六级骑士,也在双湖绿洲中,据说是镇守西城门的一位将领。
“抽空找希曼问问吧,看看能不能让他的那个朋友威尔来教本特。”李维心中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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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绿洲的清晨
早餐由羊角面包、煎饼、酸nǎi、一盘干果和一大盆果蔬sè拉组成,不可谓不丰盛。尤其是那一盆sè拉,在蔬菜和水果稀缺的混乱戈壁,绝对算是权贵和富商们的专属。
“哇,好多吃的!还有我最喜欢的煎饼!”本来睡眼惺忪的本特一看到满桌的早餐,立刻jīng神大振,欢呼着跳上椅子,也不用刀叉,而是直接上手,左右开弓,开始大快朵颐。这个年龄的男孩正是长身体的阶段,食yù和食量与rì俱增。
本特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哝:“哥哥回来就是好!哥,你不在的时候,妈妈可从来不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呢!”
“净瞎说。”艾丽笑骂,轻轻拍了一下本特的小脑袋:“多学学你哥哥,你看他吃得多斯文有礼。不像你,狼吞虎咽的……哎,小心别噎着。”
刚刚咽下两小块甜瓜的李维闻言停顿了一下,呵呵笑道:“本特正长身体呢,吃相差点没什么,多吃点,但要注意嚼细。”
本特含糊地应了一声,加速消灭面前的食物。
艾丽眯着双眼看着两个儿子,秀美姣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满足。若非李维不时催促她动刀叉,她甚至忘记自己是在吃早餐。透过落地窗,早晨的阳光裹着点点尘埃洒进餐厅。一家三口沐浴其中,显得温馨而美满。
“哥哥,这五年来你都在干嘛?”大约吃了个八分饱,本特稍微减缓了咀嚼速度,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干嘛,每天就是修炼呗。我呆的那个小镇连名字都没有,也没住多少人,毫无任何乐子可找。镇外又不安全,曾经有两个家伙偷跑出去,结果一个被太阳晒成了干尸,另一个被马匪剁掉了脑袋。”李维口吻轻松地说着,随即打了个响指,总结道:“所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马匪!”本特一下来了兴趣,两眼放光地追问:“哥哥你见过马匪吗?那种成群结队在大漠戈壁中游弋的马匪?他们是不是都很厉害?还有,他们……哎呦!”
本特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艾丽轻轻拍了一巴掌。艾丽板起脸,严肃地开口告诫:“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一天到晚地想着马匪!他们可都是亡命之徒,而且穷凶极恶。我的小本特才不会当马匪,更不会以当一名马匪为荣,对吗?”
“知道了,妈妈……”本特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继续闷头吃饭。
李维见状,微微愣了一下,才开口问道:“怎么,本特你想当马匪?”
“是的,哥哥。”“才没有,别听他胡说。”本特和艾丽的回答同时响起。艾丽立刻瞪了小儿子一眼,本特瘪了瘪嘴,不吭声了,小脸上却明显写着不乐意。
李维放下手中的刀叉,认真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这次回来的路上,一共遭遇了五批马匪。其中有一次危险之极,我差点就死在一个马匪手上。最后,我杀了他。”
李维的声音很平静,脸sè也看不出任何异样,就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然而,说话的内容却令艾丽一声惊呼,本特也惊奇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哥哥。
李维对母亲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然后继续说道:“我和他们素不相识,而且无怨无仇。他们来杀我,可能有某些特殊的原因,也可能毫无理由。是的,毫无理由,只为杀人而杀人。”
李维停顿了一下,问道:“本特,你想当马匪,是因为向往那种无拘无束,驰骋大漠的生活吗?”
“这……”自己的哥哥差点被马匪杀死,本特讷讷地不敢回答这个问题,眼神也开始躲闪。
“没关系的,本特。”李维微笑,语气却很认真:“你看着我,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汉克斯家族的男人,难道连勇敢地承认自己心中所想都做不到吗?”
“当然做得到!”本特立刻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是的,我的确想像马匪一样,骑着马在戈壁上奔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就像群狼一样!”
李维听了弟弟有些稚嫩的豪言壮语,淡淡一笑:“群狼?呵呵,很有趣的比喻。不过很遗憾,不够准确。要我说的话,马匪不像群狼,而像鬃狗。”
“鬃狗?”本特一怔。艾丽则静静听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她知道,这是李维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弟弟竖立一个正确的观念。
“是的,鬃狗。”李维点头,神sè沉静而认真,肃然说道:“抢夺他人的猎物,吞食荒原的腐肉。他们劫掠商队,攻击城镇,所过之处,不留俘虏,男人被虐杀,女人则被凌辱。他们看似潇洒,却并不zì yóu,只不过是一群被杀戮而yù望蒙蔽双眼的可怜虫,仅此而已。”
本特仰头看着哥哥,嘴巴开阖了几下,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最后陷入了沉默。
艾丽见到本特深受打击的模样,不由心里一软。她正要柔声安慰几句,李维不急不缓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真的想要群狼的生活,那么,就努力修习枪术吧。成为一名强大的骑士,拥有自己的军队,到那时,你才能带领你的骑兵团,在这片土地上驰骋。就像你说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维的口吻并不高昂,却听得本特两眼放光。这个十二岁的小家伙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重新抬头问道:“那么,军队和马匪,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军队拥有纪律,而纪律则源自原则和信仰。不同于马匪,每一支合格的军队,都有其灵魂。”
本特点点头,又问:“那军队的灵魂又是什么呢?”
“责任,守护,zì yóu……”李维耸了耸肩,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抑或是,征服!”
本特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认真点了点头。而艾丽惊异地看着五年不见的儿子,就好像重新认识他一般。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鼓掌声,一个悠悠的女人声音传了进来:“说得很jīng彩!不过,汉克斯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城主大人教授你拳斗术的rì子呢……”
房门被轻轻打开,莉娜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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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不合格的拳斗士
莉娜仍是一身劲装,有些慵懒地斜倚在门框上。她抱着双臂,令原本就丰满无比的胸脯显得更加鼓胀,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整个人都在散发这一种诱人的气息。然而她的眸光依旧锋利清冷,笔直注视着李维。
艾丽和本特还没有反应过来,李维已豁然站起,全身筋肉微微绷紧,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李维的反应没有逃过莉娜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她后退了一步,吹了声口哨,说道:“别那么大的反应,我没有恶意。只是帮城主大人来看看你是不是还躺在被窝里而已。”
“你什么时候到的?”李维依旧没有放松jǐng惕。莉娜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呆了多久,对于这些他完全没有察觉。尽管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米勒的养女,应该不会对母亲和弟弟不利,但这种被人不声不响就接近的感觉,令李维心中仿佛憋着一团火。
“这你管不着。”莉娜丝毫不给李维面子:“至于你刚才的那番演讲,我本来是不想听的,但我的听觉实在是太出sè了!所以,你懂的……”
李维还想说什么,艾丽已经站了起来,微笑地走上前去:“莉娜,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你啦。”
在李维惊异的目光中,莉娜迅速收起玩世不恭的姿态,站直身体,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艾丽夫人,很荣幸再次见到您,请原谅我刚才的失礼。”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请进来吧。”艾丽笑颜如花,一边招呼着莉娜进屋,一边回头对李维笑道:“你不在的五年里,莉娜经常来陪我说话解闷,对你弟弟也很照顾。小本特有一次淘气从屋顶摔下来,还是莉娜接住他,才救了他一命呢。”
李维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原来莉娜和母亲弟弟早已熟识,然后就看到本特欢呼着冲了过去,大声叫着:“莉娜姐姐,今天有给我带礼物吗?”
“当然!”莉娜颇为帅气地打了个响指,笑吟吟地说道:“你看,这是什么?”只见她右手伸到背后一抓,然后重新从背后抽回,手掌上已如变魔术般出现了一杆战枪。
看到长枪的刹那,李维的脸sè不由地一凛。
战枪通体呈现暗红sè,如同干涸了的火山熔岩,表面粗糙,密布着螺旋形的纹路。枪身长约一米五,对于chéng rén来说偏短,对于十二岁的本特却正合适。从材质上看,这杆战枪甚是不凡,应该是用一种混乱戈壁特产的“螺纹熔岩”炼制而成。但这还不足以令李维的脸sè变化。真正令他感到震惊的,是枪头上闪耀的暗红sè光华。
这是一件附魔武器!
本特很快也发现了这点,稚嫩的小脸上浮现出狂热的光芒,一把接过战枪,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枪身,显得喜不自胜。
艾丽虽然是普通人,没有觉醒职业天赋,但她在双湖绿洲呆得久了,眼光还是有的。在仔细确认这的确是一杆附魔战枪后,她反而有些犹豫,轻声说道:“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李维此时已走上前来,闻言点头同意:“本特还小,才刚刚觉醒成为骑士,连支配技能都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时候给他附魔兵器,恐怕有点早。”
本特闻言立刻大声抗议,死死抱着战枪,一副誓死捍卫的架势。
莉娜摊了摊手,笑着说道:“礼物已经送出去了,哪有收回的道理。而且,这杆战枪其实是城主大人专门为小本特订做的,我只是负责送过来而已。”
“什么?你……你说这枪是米勒他……”艾丽显得很激动,娇弱的身躯都在轻轻颤抖。
“是的,这杆战枪,是城主大人令双湖绿洲最优秀的铁匠打造,再拜托夜辉的一位术士朋友完成附魔的一件武器,一共有三个附魔效果,分别是火焰伤害、攻速增效和磨损减缓。”莉娜说着,抬手摸了摸本特的脑袋,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本特的小脸兴奋得通红。
“很好!”莉娜再次打了个响指,转身看向李维:“现在,请李维少爷跟我走吧,城主大人已经在等你了。哦,对了,城主大人吩咐,让你不用带旧的战斗绷带,他为你准备了一副新的。”
……
从小院到汉克斯城堡,只有一小段路程。莉娜和李维一前一后走在一条林间小路上,鞋底踩着碎石和沙砾,发出喳喳的轻响。莉娜的走路姿势依然奇异而诱惑,而她身后的李维,也仍旧看得专注而沉默。
“你应该知道,我的母亲和弟弟信任你,并不代表我也信任你。”李维率先打破了沉默。
“所以?”莉娜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问。
李维的目光落在莉娜的腰臀处,眼神中却没有半分邪念。他笑了笑,说道:“所以,在我完全信任你之前,你最好不要和我的亲人走得太近,我会感到不安的。”
莉娜突然停下,转过身来,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快,反而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李维:“难道五年的流放生涯真的对人有那么大的影响吗?你和我以前听说的那个李维-汉克斯差别很大呢……”
“是吗?”李维不置可否。
“是的。”莉娜认真地注视着李维的眼睛:“尤其是疑心重这一点。”
李维耸耸肩:“这点我承认……而且引以为傲。”
莉娜闻言翻了个白眼,两人便再次陷入沉默。莉娜将李维带入汉克斯城堡,然后一路向上,直到顶层的一个露天演武场。演武场呈正方形,边长大约三十五米,赤条条地暴露在混乱戈壁异常毒辣的阳光下。尽管太阳升起还没有多久,演武场已充满了燥热的气息。
“好了,我的职责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莉娜笑得有些奇怪,意味深长地撂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一个闪身便离开了,并顺手锁上了离开演武场唯一的一扇门。她的动作轻灵迅捷,李维根本来不及阻止。
李维深深吸了一口气,脸sè沉了下去,放眼环视整个演武场——演武场空荡荡的,却根本不见在莉娜口中“早已等在这里”的米勒。
“该死的,这是什么情况?”李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自思量:“难道是陷阱?不可能,黛拉就算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在汉克斯城堡对付我……”
在反复尝试,确认无法强行打开门锁离开此地之后,李维索xìng走入演武场。然而就在他步入演武场的一刹那,忽然心生jǐng兆,本能地一个俯身。
一只拳头几乎是贴着李维的脑袋一拳打空。拳锋带起的轻微尖鸣令李维心中狂震,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从这一拳的威力来看,如果李维反应慢了半拍,必将逃不过脑袋爆裂当场死亡的下场。
避过这一击偷袭后,李维将重心压得极低,仿佛一头蜥蜴般趴伏在地。随后他四肢猛地同时发力一撑,整个人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向远离袭击者的方向弹shè。
人在空中,李维挺身弹腰,调整重心,再稳稳落地。然而,他刚一着地,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sè大袍中的偷袭者,已如影随形地再次贴了上来,直接一记凶狠的肘击。李维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人的对手,使尽浑身解数,再次险而又险地避过。
两人一追一逃,动作都是飞快,转眼那人已攻了十八招,李维也闪过了十八次。
就在李维体力几乎耗尽时,那人突然再次加速,瞬间贴上李维的后背,两人的投影在这一刻完全融合为一。李维只觉一道大力从背心轰入,如狂涛骇浪般席卷全身。然后他身体一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飞出五米多远,最后重重砸落在地。
剧烈的撞击,令李维一时间根本爬不起来,眼前阵阵发黑,着地的背脊更是酸痛到几乎麻木。好半晌,他才挣扎着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令他连抽了几口凉气。
“您这是闹哪样啊……”李维揉着肩膀,看向五米外静立的偷袭者,一脸苦笑:“……父亲大人。”
“没什么,试试你的实力而已。”米勒沉厚的声音响起。他一把扯掉身上的黑sè大袍,上前两步,将李维一把拽了起来。
李维一边挣扎着站起,一边问道:“试探的结果呢?”
“非常不好!我很不满意,非常非常不满意!”米勒面无表情地打击着,语气却很认真:“我是十级拳斗士,你只有四级,却一连躲过了我十八次攻击。从这点上来说,你这五年来修炼的成果不错,至少基础很扎实。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李维皱眉,仔细听着米勒的话:“你有出sè的身体素质,充沛的体能,超出我预料的反shè神经,临战时冷静的判断能力。可以说,你已经具备了成为一名出sè战职者的潜质,但你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拳斗士!完全不是!”
米勒一向内敛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锋利如刀,深深刺入李维的双眼。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在面对我的攻击时,你的本能只有一个——和我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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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系列选择
米勒今天没有穿锦袍华服,而是一件无袖短衫,一条黑sè长裤。他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始缠裹战斗绷带,一边仔细讲解着:“在八大战职者中,拳斗士是攻击距离最短的职业。事实上,如果把法职者和神职者也算在内的话,拳斗士依然是所有拥有攻击能力的职业中攻击距离最短的。我们没有长剑战枪,没有远距shè术,没有魔法咒术,没有时空神术。我们拳斗士只有一对拳头,唯一能杀伤敌人的方式,就是让我们的拳锋碰触到对方的身体!”
李维听着,眼中渐渐绽放出异样的光芒。
“零距离杀伤,这是拳斗士的弱点,也是拳斗士的可怕之处。”米勒淡笑着说道:“大陆上有几句谚语,其中一句是:身为法职者,绝不要让战职者近身。这你听过吧?”
李维点头:“是,我曾经听希曼说过。”
听到希曼的名字时,米勒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不过瞬间就恢复了平淡。他已经缠好了左手的绷带,开始仔细缠裹右手,同时继续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句:除非你是神职者,否则最好不要让拳斗士近身。”
李维全身一震,低头认真咀嚼着这两句谚语。良久,他重新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米勒呵呵笑了笑:“在面对强敌时,‘远离’是大陆上一切生灵的本能反应。然而,将‘远离’的本能转化为‘贴近’,是成为一名合格拳斗士的必经之路。”
“父亲您做到了吗?”
米勒长长叹了口气:“很遗憾,还没有。更准确地说,我曾经以为我做到了,但实际上没有。想要将‘贴近’深深融入骨血,化为身体和灵魂的本能,远比你我想象中更加艰难。这是所有拳斗士一生的课题,也许永远无解。”
此时米勒终于将两手的战斗绷带全部缠好。那是一种呈现淡黄sè的绷带,比一般绷带薄很多。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到表面细致的奇异纹理。李维总觉得这纹理有些熟悉,片刻后才骤然想到这和树纹非常类似,眼神不由变化了几分。
“看出来了吗?观察力不错。”米勒赞赏地点点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副战斗绷带,也是唯一的一副,跟我已经有八年多了,算是我早年无意间得到的吧。衡量战斗绷带的优劣,最重要的因素就是材质。而这副绷带的用材,是产自jīng灵国度的一种名为‘黄橡树’的奇异树木,在耐磨、减震、坚韧这三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在战斗绷带材料的清单中,它就算不是最顶级的,也绝对算是上等!”
李维听着米勒的讲解,隐隐猜到了什么,心跳都微微加快。
果然,只听米勒继续道:“这副战斗绷带,名为‘橡树之心’。而我当年得到的‘橡树之心’,实际上有两副。喏,这是给你的。”米勒说着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李维。
匣盖打开,露出一副和米勒手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绷带,唯一不同的是匣中的崭新如初,米勒使用的已有了岁月的痕迹。李维没有立刻取出绷带,而是抬起头看向父亲,认真说道:“谢谢。”
米勒静静等待李维将橡树之心缠好,随后脸sè一肃:“好了,我知道,你已经修炼到了四级拳斗士,开启了体内的第一个拳斗术位。现在的问题是,选择哪一个系列的拳斗术,是‘穿刺系列’,还是‘震荡系列’。”
李维闻言反问:“父亲选择的是哪个系列呢?如果我选择的不是父亲修炼的系列,您怎么教?”
米勒淡淡一笑,似乎对李维的问题早有预料,从容说道:“这个你可以不用担心,无论你选择哪个系列,今后的修炼都不会有任何问题。你还是担心自己能否开启足够的拳斗术位,来容纳每个系列的三个拳斗术吧。至于我,我修炼的是穿刺系列。”
李维点点头,开始认真思索,米勒则静静等待。片刻后,米勒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对了,如果你拥有天生拳斗术的话,最好现在告诉我,这对系列的选择有很大的影响。”
米勒原本只是保险起见,随口一说,根本没有想到李维真的有天生拳斗术。然而,当他看着听了自己的话后陷入沉默的儿子,这个喜怒不形于sè的男人脸上渐渐浮现出震惊之sè:“你……你该不会真的……”
李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是的,我的确拥有天生拳斗术。”
米勒瞪着李维半晌无语,突然用力捶了李维一拳,低骂道:“见鬼!你这臭小子!这么重要的事,连你老子都瞒!你的天生拳斗术是什么?岩重?还是元素伤害?”
“都不是。”李维摇摇头:“我的天生拳斗术,名为——伤害延迟。”
米勒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伤害延迟?这是什么拳斗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李维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米勒仔细咀嚼着“伤害延迟”这四个字,片刻后脸sè渐渐凝重:“具体说说。”
“好的。”李维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缓缓开口:“当伤害延迟发动时,我对敌人的伤害将暂时‘潜伏’在敌人体内,在一定时间之后,再释放出来。”
“对我使用一次伤害延迟,让我感受一下。”米勒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些许急切。
李维没有犹豫,他知道自己的程度根本不会伤到米勒,于是一记直拳,正中米勒的胸口。这一拳刚猛迅疾,是李维倾尽全力的一拳。然而在米勒的感知中,轰在胸膛的拳头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李维收拳,后退。片刻之后,一道大力在米勒胸口中拳处爆发,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米勒全身一震,瞬间将拳劲系数化解,没有被伤到分毫。然而他眼中却不可抑制地显出极度震撼且惊喜交加的神sè。
伤害延迟,这个乍一听有些鸡肋的技能,在实战中绝对有着出奇制胜,甚至一举奠定胜局的可能。这点李维经过仔细的思量后早已明了,也是米勒此时感到既惊又喜的原因。
深深吸了口气,米勒脸sè变得无比肃然:“李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这个天生拳斗术,包括你的母亲和弟弟。从今天开始,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你和我。”
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伤害延迟”这种天生拳斗术。也就是说,这种技能对于整个大陆的人来说,还是未知。而未知,正是“伤害延迟”真正强大之处。
强者战斗分毫必争。如果在最最关键的时刻,敌人体内潜藏的一道伤害突然爆发,毫无疑问可以左右一场战斗的胜负。
米勒又再三强调了保证“伤害延迟”绝对保密的重要xìng,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平复下心绪:“既然有这样的天生拳斗术,我想你早就已经决定要修炼哪个系列的拳斗术了,对吗?”
李维点点头:“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说来听听?”
李维微笑,自信从容地开口说道:“震荡系列的优势,是一旦命中后的巨大威力,以及强悍的防守反击能力,但命中对手的能力会稍有欠缺;而穿刺系列虽然威力稍逊于震荡系列,却可以利用速度和穿刺反复命中敌人。而命中敌人,正是‘伤害延迟’得以发挥作用的保障。我决定选择穿刺系列。”
米勒哈哈一笑,看上去比李维还要意气风发:“那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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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拦路
转眼三天过去。在米勒的悉心指导下,李维已经逐渐掌握了穿刺系列中的第一个拳斗术——超速。如今李维每一拳击出,速度快得令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那感觉,就好像击出的不是拳头,而是离弦而出的箭矢。
之前由于体内拳斗术位空缺而造成的奇异空虚感渐渐消失,这令李维终于松了一口气。
据米勒说,拳斗术位的长期空缺,会对拳斗士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甚至影响到职业等级上限。曾经有不止一名拳斗士,决定在开启全部拳斗术位后,再根据拳斗术位的总数选择系列并修炼拳斗术。在这类人的体内,长期有不止一个拳斗术位空缺,而他们最终无不以惨淡收尾。
在修炼拳斗术的同时,李维也没有放下肉身的修炼。对任何战职者而言,强大的肉身都是一切的基础,对拳斗士更是如此。只有肉身不断增强,才能够开启更多的拳斗术位,学习更多的拳斗术。
在回到双湖绿洲的四天里,与亲人重聚的喜悦,以及拳斗士的修炼令李维差点忘记了继续利用怀表窃取寿命。当他想起这件事时,却有些犯难。绿洲中没有马匪,也找不到陆龟,而李维也做不到残杀无辜的人来获取寿命。
李维曾懊恼地想到,为何不把布莱的那两个随从,留到“窃取寿命”冷却时间过后再杀。这个想法令他自己大吃一惊,随即从内心深处涌起浓浓的寒意。本能地,李维觉得这种做法是错误的,但他也说不上来错在哪里。
“寿命窃取”的能力,是无法累计使用次数的。也就是说,在三天内若没有使用技能,下一个三天依旧只有一次使用机会。最终,李维只好随便抓了条沙蛇干掉了。
…………
这天夜里,当双湖绿洲大部分人都已经睡下,李维却还在修炼。
清冷的月sè下,李维倒挂在小院的单杠上,抱着双臂,一下下做着卷腹。混乱戈壁的夜晚寒冷无比,哪怕在绿洲中也不例外,然而此时李维全身上下却只穿了一条单薄的长裤。随着他的动作,六块袒露在外的腹肌不断舒张。豆大的汗水淌过强健有型的上身,滴落地面。
李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滚滚热量,体力已经消耗过半,然而他的呼吸却依旧保持着稳定,不断重复着卷腹动作。
当一丝不苟地完成五组卷腹运动后,李维翻身落地,开始舒展身体。从身材上来看,十八岁的他尽管还在生长,此时却已经和成年人无异了。由于职业原因,李维的前臂较其他战职者更为发达。发达的三角肌则令他本就宽阔的肩膀更显有力,仿佛能够撑起大戈壁的天空。
李维感受着腹部肌肉传来的酸胀痛感,以及体内传来的空虚疲劳,却始终无法驱散心中的莫名烦闷。
抬头看向夜空中的一轮弯月,不知为何,李维总觉得今晚的月sè似乎蒙上了一层猩红。李维皱眉,开始仔细思量这两天是否发生了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半晌后却一无所获。
母亲和弟弟一切如常,父亲米勒则扮演着严师的角sè。饥渴的希曼在享受了两天温柔乡的滋味后,也重新回归正轨。唯一不太对劲的,是黛拉一方太过安静了。前几天布莱被李维一头撞晕,又死了两个随从,至今却没有任何反弹。
李维用力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多想,先好好睡一觉再说。他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准备回屋的时候,却发现客厅的窗边站着一道身影。
“妈妈?”李维皱起眉头,缓步走上前去轻声地问:“妈妈,很晚了,您怎么不睡觉?”
艾丽有些出神地凝望着窗外,好半晌后才幽幽地开口:“米勒……你父亲他……最近怎么样?”
李维愣了一下,一时间摸不清母亲的心思,只好如实说道:“父亲他很好,比五年前看上去还要年轻了些,实力也从九级拳斗士晋升到了十级。”
“这几天他在教你拳斗术对吗?那他……有没有提到过我?”艾丽又问。
李维沉默片刻,最终决定老实回答:“没有。”
李维站在艾丽身后,清楚地看到母亲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显得有些瑟缩。他想了一下,取来一件大衣为艾丽披上,柔声劝道:“妈妈,夜里凉,先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艾丽没有动,声音已带了一丝哭腔:“从五年前你离开双湖绿洲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我……我……”
李维叹了口气,轻轻揽住母亲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的记忆中,母亲对父亲的爱恋近乎崇拜,却由于黛拉的存在五年无法见面,心中心酸痛苦可想而知。
艾丽哭着哭着,渐渐倦了便睡了过去。李维小心地把母亲抱回房间,仔细盖好被子,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静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索xìng起身下床,开始思索今后的打算。
半个月后验证怀表窃取寿命的使用限制,一个月后则是法职觉醒仪式。那再然后呢?李维一时没有了头绪。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突然传进了李维的耳朵,似乎是从屋外院中传来的。他骤然一惊,浑身汗毛瞬间根根竖起,豁然站起就向屋外走去。打开房门,小院空无一物,李维巡视一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然而就在他准备重新回屋时,小院的院门再次传来一声响。
一时间李维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他想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开门查看,而是先回屋将母亲和弟弟叫醒,让他们在客厅呆着。然后他用最快的速度缠上橡树之心,才小心地打开院门。
院门口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李维大吃一惊,仔细辨认了片刻,认出这人是希曼的一个远房侄子。李维没有离开双湖绿洲之前,和这人见过几次。
李维蹲下,一番检查后,他的心也随着脸sè沉了下去,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扎克的伤势已经严重到根本无法施救的程度,哪怕是资深的牧师,恐怕也无力回天。此时扎克虽然还未死去,却已经神志不清了,嘴唇却还在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我都听着。”
李维俯下身,耳朵贴在扎克嘴边,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他的话:“救我……叔叔……被抓……”
“什么?”李维心中狂震,努力保持着镇静,用尽量平稳的口吻问:“你说希曼被抓了?要我救他?”
扎克艰难地点了点头,突然闷哼一声,口鼻溢出大量鲜血,就此气绝。李维咬了咬牙,用力一拳捶在地上:“该死的!我就知道今晚会发生些什么!”他没有过多犹豫,和母亲弟弟打过招呼后,便火速奔向希曼的住处。
希曼住在双湖绿洲南城区,远远地李维已经看到那边亮着点点火把。当李维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铁笼囚车在十多名士兵的护送下缓缓而行。而囚车中的人,正是希曼。
囚车中的希曼披头散发,身上沾着不少鲜血。一见李维到来,这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立刻大喊起来:“少爷,救我!救我!他们要……呃!”他没能把话说完,便戛然而止。李维这才看清希曼脖颈间勒着一条铁链,此时两名士兵正勒紧链条,让希曼闭上了嘴巴。
李维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的怒火压下,拦在道路中间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生着络腮胡的中年将领排众而出,语气淡淡的:“李维少爷,我们这是奉命行事,请你不要多管。”
“哦?”李维认出这人正是那天入城时出言刁难的南城门将领,闻言冷冷一笑:“你们奉谁的命?行的又是谁的事?”
“与你无关。”中年将领语气态度毫无尊敬,在周围火把的照耀下,一对狭长的眸子中凶光闪动:“我劝你立刻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李维盯着中年将领片刻,突然笑道:“这张脸我记住了。你叫什么名字?找个时间,我会登门拜访。”
中年将领脸sè一变,面sèyīn沉地没有回答。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位是南城门守城将领,马昆-史密斯,六级剑士,整个南城区都由他管辖。不巧的是,希曼正好是住在南城区的。我想,没有人比马昆更有资格将希曼丢进囚车了,你说对吗?亲爱的李维。”
李维双眼微微眯起,开始磨动牙齿:“布莱?真是哪里都有你啊……”
只见布莱一脸悠然地从马昆身后转出,笑吟吟地看着李维:“李维,听兄弟的一句话,让开吧。不然的话,恐怕你得试试马昆的长剑滋味了?刚才希曼试过了,喏,你看到他的下场了?”
布莱肆无忌惮地走上前来,绕着李维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啧啧称赞道:“看你的样子,根本来不及穿戴整齐就赶过来啦。呵呵,真是令人钦佩的主仆情意啊,我感动得都要哭了呢!”
李维面无表情,却已经在暴走的边缘。
沉默半晌后,李维问道:“我入城的时候一次,现在又是一次。弟弟,我很奇怪的是,到底马昆是你的狗,还是你是马昆的狗?你知道,狗和主人的区别就是,狗总是叫得很凶。”
布莱大怒,他本想说“马昆是我的狗”,但话到嘴边才意识到不对,硬生生地忍了回去。他涨红着脸,森然低喝:“李维!立刻给我滚,否则我会把你也丢进囚车!”
李维叹了口气:“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你还没学会和一名拳斗士保持距离……”
布莱一愣,随即就看到李维突然拧身、出拳!然而令布莱惊骇yù绝的是,视线中李维竟似一瞬间多了好几条手臂。看着七八条手臂同时狂轰而至的场景,布莱甚至忘记了拔剑自卫。
“这是……穿刺系拳斗术!超速!”马昆惊呼一声,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只听一串几乎连成一片的沉闷打击声响起,布莱的双肩、心口、小腹、鼻梁几乎不分先后地中拳。他嘶声惨叫着,整个人轻飘飘地飞起,在拳劲余力的推送下远远飞出,重重撞在道路一旁的矮墙上,才如破麻袋般栽倒在地,呻吟不起。
这还是李维顾忌黛拉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否则他只要一连五拳击打在咽喉上,布莱就是有十条命也得死。
“垃圾!”李维鄙夷地骂了一声,然后举步笔直走向囚车:“放了希曼!立刻!我不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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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你需要展现
“你放肆!”马昆怒吼一声,锵地一声拔出腰际长剑。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后的士兵们全部整齐划一地抽出武器。
“你才放肆!”李维断喝,脚步不停,看着对方亮出的明晃晃的刀枪剑戟,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畏惧。作为拥有拳斗术的四级拳斗士,配合上“伤害延迟”,以及怀表燃烧寿命换取战力的能力,他有信心和马昆这个六级剑士一战。
马昆脸sè渐渐狰狞:“你以为你是谁?那天在城门口竟然还敢侮辱我!你大概以为你是城主大人的儿子,我就不敢对你出手吧。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你什么都不是!”
“你废话太多了。”李维步幅骤涨,双拳一抬,拳斗术“超速”开始运转,同时怀表燃烧寿命的能力已经准备发动。
马昆见状,脸上竟显现出嗜血兴奋的神sè,手中长剑开始闪耀附魔光芒。一道无形的波动以长剑为中心弥散开来,李维敏锐地从那波动中感到了道道锋锐的气息。由此可见,长剑的附魔效果应该和“锋锐”有关。
李维见马昆真地敢对自己出手,怒极反笑:“有种!希望你不要后悔!”
就在双方冲突一触即发的时刻,布莱怨毒的声音突然艰难响起:“李……李维,你这个贱种,给我住手!你看……你看这是什么?”
李维斜眼一瞥,却再也跨不出一步。
路边矮墙下,布莱正踉跄着站起,而他的手上,正有一块翠绿sè的菱形令牌。接着月sè和火光,可以看到令牌的苍鹰图案。布莱一张俊脸依然扭曲,死死盯着李维,眼中闪着疯狂的快意:“怎么样?你再多走一步试试看啊!走啊!你走啊!”
李维缓缓收回脚步,长吐了一口气,低沉道:“城主令牌?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哈哈哈哈!”布莱一阵疯狂的大笑,却因此牵动痛处,剧烈地咳嗽了半晌,才狞声开口:“为什么不会在我手上?恩?你之前问过,我们奉的是谁的命,行的又是谁的事,对吧!我就告诉你,我们是奉城主米勒-汉克斯之命,逮捕希曼!!哈哈,哈哈哈!!你有种再嚣张啊,你有种再动手啊!”
李维沉默片刻,又问:“理由呢?为什么要抓希曼?”
“理由?你问我理由??”布莱就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嘶声尖叫起来:“城主大人要抓人,还他/妈需要理由?!而且你干嘛不自己去问父亲?这两天不都是他在教你拳斗术吗?”
一阵干燥的寒风吹拂而过,吹得火把一阵摇晃。风中的李维静立不动,摇曳的火光令他的脸庞明暗不定。
李维内心满是疑惑,同时剧烈地挣扎着。无论米勒出于什么原因批准了逮捕希曼,这已是既成事实。而李维所要面临的选择,则是此时救还是不救。理智告诉他继续出手救援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这等若挑战城主的权威,会将李维和他的母亲弟弟全部推向毁灭的深渊。
但若不救……
李维抬头看向囚车中的希曼,心中一颤。希曼在看到城主令牌的刹那,就仿佛失去了所有求生的意志,失魂落魄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感受到了李维投来的目光,希曼举目和李维对视着,片刻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嘶哑无力地开口:“少爷,您让开吧……既然是城主大人要抓我,那就是这样了……就是……这样了……”
当囚车在士兵的护送下从李维身侧缓缓驶过后,李维仿佛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他用力捶打着地面,想要用疼痛来麻痹自我。然而缠着橡树之心的双手却根本无法在这样的打击力度下受伤。
李维根本想不通,为什么父亲会批准逮捕希曼。米勒和希曼的主仆情谊深厚无比,某种程度上,希曼对李维的忠诚,就是对米勒忠诚的延续。正是这种忠诚,令希曼数次舍命救下李维。
“冷静!冷静下来!”李维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被打乱阵脚,然后开始仔细思量。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父亲问个清楚,但无论理智还是直觉都告诉他这不会有任何帮助。
就在李维一筹莫展的时候,一支长箭划破夜空,没有带起任何风声,悄然钉在他身侧的地面上,兀自震荡不休。一道略带戏虐的声音传来:“怎么了?我们的李维少爷也有这样颓丧的时候?”
李维豁然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间屋舍的楼顶,有一道淡淡的身影,在夜sè中几不可察。那身影从屋顶轻盈地跃下,缓步来到李维身边,正是一身劲装背负长弓的莉娜。
李维缓缓站起,盯着莉娜沉声问道:“父亲他究竟在想什么?他要干什么?”
莉娜笑了笑,一双清冷的眼睛微微弯起,并未回答李维的问题,而是用一贯的酥软声音说道:“我是来为城主大人传话的。第一,你现在已经学会了拳斗术‘超速’,在你开启下一个拳斗术位之前,城主大人他不会给你任何指导,也不会见你。”
李维冷笑不语。
莉娜一双眼睛弯得更厉害了,就像一对月牙,一时间整张脸蛋柔媚到了极点,笑吟吟地继续道:“我知道你很不满城主大人批准逮捕希曼的决定,事实上,我也不太理解。但如果你真的想救希曼,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听一听城主大人的第二道传话了。”
李维抿着嘴,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说。”
“呵,脾气很大,可惜救不了希曼。”莉娜一副不紧不慢的姿态。
李维压下心中那团几yù爆炸的火焰,以最大的努力保持声音的平和:“请问,我怎样可以救希曼?”
莉娜微笑:“很简单,你需要展现。”
李维一脸的错愕,片刻才莫名其妙地问:“展现?展现什么?”
“随你便。”莉娜耸了耸肩:“实力也好,潜力也罢……总之,展现些什么,这样才能给城主大人一个理由,为希曼拖一个月。一个月后,希曼最终的生死,将会由你法职觉醒仪式的结果而定。”
李维心念急转,隐隐抓到了什么,皱眉追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就是城主大人要我传的话。”莉娜笑道:“你其实已经猜到了,不是吗?你可以把这看成一次考察,考察你,李维-汉克斯,是否有资格得到城主大人的全力支持。”
李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锋利之极,肃然问道:“父亲他要我展现出足够的能力,抑或价值,好决定是否要支持我?那他把希曼看成什么,这次考察的牺牲品吗?他又把我看成什么,对付黛拉的一柄尖刀?”
“这你可要问城主大人本人了。我的话已传到,而你有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再见。”莉娜不再废话,转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速度身法之快,令李维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过李维也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而是转身默默注视着城中心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一层层城墙,落在汉克斯城堡上:“要我展现?那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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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展现
希曼被捕了!尽管是夜里发生的事情,这个消息依然如狂风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双湖绿洲。
希曼本身是六级刀锋武士,虽然由于年事已高,再进一步的可能xìng几乎没有,但六级毕竟是六级,从自身价值而言,绝不逊于四大守城将领。更重要的是,希曼和城主米勒有着深厚的感情,又在城主之子李维-汉克斯的五年流放生涯中,始终守护在旁。
然而李维回城没几天,希曼便被捕了,据说还是城主米勒亲自批准的。这令不少人嗅出了某些不寻常的味道。
人们不知道的是,整件事里的重要人物李维一夜未眠,先是安排人将扎克火化,又安抚了母亲和弟弟,然后在夜sè中只身一人前往西城门的方向。
双湖绿洲有四位守城将领,分别镇守东南西北四方城门。其中西城门的将领威尔,是一名六级骑士,也是希曼的至交好友。李维本打算请他做本特的枪术老师,不过此时找他,却不是为了这事。
李维抵达西城墙时,威尔正亲自带人在城墙上巡守。
威尔年过五十,却是老当益壮,丝毫不显老态。他身高近两米,膀大腰圆,披着重逾五十斤的全身铠甲毫不费力。只要往那一站,就能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当看到李维在两名守城士兵的陪同下登上城墙时,这个远远看去就像一只人立的黑熊的老将眼中jīng光一闪,重重哼了一声:“希曼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如果你想说服我去救他,那大可不必浪费口舌。虽然我和他是好友,但既然是城主大人下令抓他,恕我不能帮你。”
李维呵呵一笑:“放轻松,放轻松!我可不是来说服你救希曼的。我来,是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我没兴趣。”威尔冷冷道。
李维丝毫不以为意,淡笑着问:“不知道你对双湖绿洲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呢?我是说,下一任城主继位之后。”
威尔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维,片刻后才摇了摇头:“下一任城主?抱歉,那时恐怕我已经老死了,一切事情都与我无关。”
“是吗?”李维双眉微挑,上前两步,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父亲他正值壮年,时rì还很多,下一任城主的确和威尔你无关。但是,你的女儿呢?据我所知,布莱那家伙对你的女儿一直很感兴趣啊……”
威尔脸上怒sè一闪,好不容易才压下怒火。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向身后的手下一挥手:“你们继续巡守,我和李维谈谈。”等到士兵们离开后,威尔一把将李维拉到一边,低声喝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维收起随意散漫的态度,面sè一肃:“我需要你的支持。”
威尔愣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所效忠的,只有米勒-汉克斯一人。我和希曼虽然是好友,但我不是他,无法像他那样,同时效忠父子二人。”
李维对威尔的回答毫不意外,反而笑了起来,单刀直入地问:“你是不愿效忠父子二人,还是不知道该效忠哪个儿子?”
威尔沉默。
李维无比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威尔:“效忠我,等若效忠我的父亲。”
“哦?”威尔冷笑,语气不乏讥嘲地问道:“怎么?你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叫布莱,一个哥哥叫辛德吗?他们可都是黛拉夫人的儿子!而你的母亲艾丽,说句不好听的话,整个双湖绿洲还有多少人会叫她一声夫人?”
“不可否认,在决定继承人的问题上,母亲一方的势力的确有很大影响。但是,继承人本身是更重要的因素,不是吗?”李维微笑:“布莱我就不说了,他就是一个软蛋,一个废物,迟早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那辛德呢?”威尔不客气地打断了李维,异常犀利地指出:“他十八岁觉醒成为魔法师之后,进入夜辉魔法学院学习仅仅一年,如今已是六级魔法师了!你能证明你比他强?!”
李维一脸的惊讶:“辛德?我可从不知道,他也姓汉克斯?”
威尔雄壮如狮的身躯猛地一震,死死盯着李维,嘴唇动了几下,半晌后才艰难地开口:“李维少爷,请您不要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话,而你也很清楚这点。”李维脸sè淡淡的,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黛拉比我母亲后嫁给米勒,她的孩子怎么会比我还要大一岁?她是带着辛德嫁给我父亲的!这一点,整个双湖绿洲人尽皆知,只是没有人敢说罢了!”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不要再……”威尔的脸sè剧烈变化着。
李维转身走向城墙边,凭栏而立,放眼眺望无边无际的混乱戈壁,语气如此时的月sè般清冷平淡:“辛德姓的不是汉克斯,而是弗洛。不管他究竟是什么人,不管他究竟是不是黛拉的儿子,他姓弗洛,是弗洛城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你说够了没有!”威尔突然怒喝一声,大步上前,一把拎着李维的领口,将他提了起来。李维的腰际顶在城墙栏杆上,整个上半身都在墙外。只要威尔再一用力,就能将他从八米高的城墙上丢下去。
李维很冷静,丝毫不在意威尔的危险举动,冷冷注视着对方:“你在逃避。”
“没有!我没有!!”威尔愤怒地咆哮着,炙热的鼻息喷在李维脸上:“我告诉你,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哪怕你是城主大人的儿子也不例外!”
李维没所谓地耸了耸肩,恶狠狠地回敬道:“让我来告诉你,你在担心些什么,又在逃避些什么。如果辛德继承城主之位,双湖绿洲将不再属于汉克斯,你一生所效忠守护的汉克斯家族将名存实亡!如果布莱继承城主之位,你那幼小的女儿将绝对逃不出他的魔掌,而且虽然他的确是父亲的儿子,但那个软蛋绝对无法帮助双湖绿洲抵御弗洛城的蚕食!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令你绝望!但是,现在不同了,你不再只有两种选择!你有了第三、甚至第四种选择!我李维经历五年流放归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而我的弟弟本特觉醒成为一名骑士,也初步有了争夺继承人之位的资格!在我回来之前,你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但现在不同,我已经把选项明明白白地放在你的面前,那就是支持我!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出你的选择!”
李维每说一句,威尔就会剧烈地颤抖一下,低沉的喘息也越来越急促。直到李维说完,威尔忽然一声大喝,重重地将李维砸在城墙栏杆上。砰的一声响,李维的背脊和栏杆狠狠碰撞了一击,剧痛令他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
威尔放开李维,焦躁地来回走动着,脸上满是挣扎之sè。李维一声不响地重新站起,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等待着威尔做出决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威尔摘下头盔,用力抓了抓满头银发,如狼一般盯视李维:“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如果我今天选择支持你的话,也许黛拉明天就会对我、对我的女儿下手!你,凭什么让我支持你?你又比辛德和布莱好多少?”
李维看着威尔赤红的双眼,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是,请牢记我之前说过的话:效忠我,等若效忠我的父亲。”说着,李维将拢在袖中的双手伸出,露出从手指尖一直缠裹到臂弯的橡树之心。
“这!这是……!”威尔眼中涌起浓浓的震惊之sè。身为米勒的老部下,他怎么会不认得橡树之心?
威尔并不知道米勒其实有两副橡树之心,而李维也没有点破这一点。因此,威尔此时还以为米勒将自己最心爱的战斗绷带,送给了儿子李维。
对威尔来说,这是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信号了!再结合李维少爷此回双湖绿洲后,展现出的近乎翻天覆地般的巨大变化,威尔有理由相信城主大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第二副威尔不知道的橡树之心,才是李维的杀手锏。
“你懂了吗?”李维收回双手。橡树之心重新被两袖遮挡。
威尔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渐渐肃穆而坚定,凝重地点头:“好,我选择……支持你。”
…………
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在地平线的尽头亮起时,莉娜敲响了米勒书房的房门。
“进来吧。”米勒沉稳的声音传出,却根本没有问是谁。莉娜推门进屋,没有任何废话,而是直接开始详尽地汇报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李维拦路救希曼,以及之后说服威尔的过程,甚至连李维和威尔的对话都说得清清楚楚。
米勒认真听着,脸sè始终保持着平静,哪怕在涉及“辛德不是米勒的儿子”这类话题时,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等到莉娜说完,米勒认真想了一会儿后,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没想到,我的儿子竟然展现的是这个,一夜之间就争取到了我麾下一员大将的支持。用我送的橡树之心,骗了我的人!这他/妈的叫什么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传我的命令,一个月之内,我要希曼活着,没有人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动他一根汗毛。”
“是,父亲。”莉娜肃立不动:“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米勒闻言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对李维印象如何?说给我听听。中听的不中听的都行。”
莉娜想了一下,从那两瓣丰满动人的嘴唇中,开始间歇xìng地蹦出一些字眼:“英俊,强硬,有点神秘……有时候让人讨厌……很xìng感,很有型!还有……”
“好了好了好了……”米勒满脸无奈地打断了莉娜的话:“除了这种……恩,你懂的,就是这种少男少女之间的印象……你对他还有什么看法?”
莉娜沉默片刻,脑海中不由想到了李维那番有关军队和马匪的言论,于是答道:“有原则,也极富野心……但是正义感太强,不适合在混乱戈壁生存。”
“哦,是吗……”米勒一对浓眉挑了挑,对此不置可否:“好了,你先去吧。”
莉娜点点头,却在离开前突然问道:“无论一个月后,李维少爷的法职觉醒仪式结果如何,您都不会让希曼死的,对吗?”
“当然。”开始阅读案卷的米勒头也不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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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招的胜负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啊?”傍晚时分,李维的房中,本特正一脸不满地表达着抗议:“你一天到晚不是修炼就是出门办事,也不陪我玩!”
李维苦笑,从一大推卷宗中抬起头来,一边揉着酸痛的太阳穴,一边试图安抚严重不满的弟弟:“对不起啊小本特,我现在的确有事。恩……要不,你等我大约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我马上就要看完这些资料了,然后我就陪你玩,好不好?”
“好吧……”本特小嘴一瘪一瘪的,勉强接受了李维的提议,有些闷闷地离开了房间。
李维颇显疲惫地叹了口气,继续埋头扎进成堆的卷宗中。这些都是李维拜托威尔送来的双湖绿洲的资料。
威尔毕竟只是守城将领,汉克斯家族的生意他根本就插不进手,因此总来的这些资料大多是武装力量方面的,商业贸易的则比较少,而李维非常感兴趣的附魔武器交易方面的资料则完全空白。
根据资料显示,如今双湖绿洲城内的武装力量主要分成五个部分:四大守城将领和近卫军统领,五人统领着城内最强的五支军队。这五人分别是:
镇守东城门的黑锤,七级战锤武士。
镇守南城门的马昆,六级剑士。
镇守西城门的威尔,六级骑士。
镇守北城门的克劳斯,七级骑士。
近卫军统领,伊莫顿,八级拳斗士。
四大城守中,只有威尔一人是站在米勒这边的,其他三人无一不是黛拉的人。而近卫军统领伊莫顿,则是米勒最可靠的战友和最坚实的拥护者。正是由于伊莫顿的存在,才令米勒在城中的势力始终压了黛拉一筹。
据说当年米勒和伊莫顿同为拳斗士,本是竞争对手的关系。米勒修炼的是穿刺系列,伊莫顿选择的则是震荡系列。两人竞争多年,渐渐成了生死与共的兄弟。可以说,伊莫顿是米勒最信任的人,也是少有的米勒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付与之的人。
这只是城内的势力,而在双湖绿洲东方十里外,还矗立着一座巍峨古老不逊于汉克斯城堡的巨大城堡——罗森堡。
在那里,驻扎着双湖绿洲jīng锐的军队,jīng良程度不下于伊莫顿统领的近卫军。同时,罗森堡还关押着大量人类和异族奴隶。整个罗森堡,就是一个巨大的军事堡垒,和双湖绿洲互成犄角之势。
罗森堡的情形威尔不甚明了,只知道那里已经成为米勒和黛拉争斗交缠的真正核心。谁能够在罗森堡掌握更多更强大的武装力量,就能够在这场角力中取得胜利。若米勒取胜,那么他决定娶黛拉将会是人生中非常jīng彩的一笔;若黛拉取胜,双湖绿洲改姓弗洛的rì子也就不远了。
二十五分钟后,李维终于看完了全部资料。他闭上眼睛,仔细在心中整理了一遍,然后起身离开房间。一见李维出来,在客厅中无所事事的本特立刻欢呼一声:“哥哥,你终于看完了!现在可以陪我玩了吗?”
李维哈哈大笑:“当然,来!咱们玩什么?”
“扳手腕吧!”
“和拳斗士扳手腕……你这不是找虐吗?”
“来嘛来嘛!”
…………
夜幕降临,混乱戈壁上方格外深邃高远的夜空中,点点繁星拱卫着一轮弯月。西城墙上,李维和威尔正并肩而行,低声商量着什么。
“李维少爷,希曼现在怎么样了?”
“还被关押着……但不用担心,他现在很安全,至少在一个月内不会有任何危险……”李维眉头深深锁着,对父亲关押希曼的决定以及各之后的行为依旧有些不解。
威尔也非常担心老友希曼的安危,心中比李维更加疑惑。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询问“城主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种问题,而是认真问道:“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李维仔细思考了片刻,然后拍了拍威尔的肩膀:“暂时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若真要说的话,保护好自己就是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这个自然,不过我担心的是……”威尔显得yù言又止,犹豫一番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很担心我女儿的安全。你知道,我已经做出了支持你的姿态,算是完全站在了黛拉夫人的对立面。她也许短时间内不会动我,但我怕她会对我女儿不利……”
威尔老来得子,妻子在产下女儿后不久便去世了。如今他唯一的亲人便是女儿绮丽,心中自然异常担心。
李维驻足,心中权衡片刻后,微笑着说道:“你的女儿叫绮丽对吗?恩,今年应该是……十三岁,只比我弟弟本特大一岁。我知道你每天呆在家里的时间不多,要不这样,让绮丽住到我家里,和我母亲还有弟弟生活一阵子?”
威尔闻言大喜。他知道黛拉虽然嚣张,但目前无论如何都不敢轻易动艾丽。女儿和艾丽住在一起,安全方面基本上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谢谢,给您添麻烦了。”威尔感激地说道。
“不用。本特和绮丽年纪差不多,也正好缺个玩伴儿。哦对了,说到本特……”李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现在的枪术老师叫查尔顿,是个三级骑士。不过我觉得级别低了些,所以能不能请你有空指点我弟弟一些枪术?”
威尔愣了一下,随后满口答应下来:“我明天上午就抽空去看看本特少爷的枪术,顺便把绮丽带过去。”
两人又行了片刻,威尔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个清楚:“李维少爷,恩,这个……有关那件事,就是您让我派人到城外活捉大量双角陆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恩……这些陆龟对您有特殊的用处吗?”
李维默然,好半天后才转头微笑地看着威尔:“呵呵,我特别喜欢吃陆龟肉。”
威尔:“……”
…………
当李维回到家中时,刚进小院就听到了屋内传出的一连串张扬不羁的笑声。在听到笑声的刹那,李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默然片刻后举步进屋。
打开房门,李维看到的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客厅中,莉娜正陪着本特玩耍,艾丽则一脸微笑,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一见李维回来,本特立刻大喊大叫着冲了上来,拽着李维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莉娜姐姐多么多么好”之类的话。李维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双眼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莉娜。
“哥哥,莉娜姐姐好漂亮,我以后能不能娶她?”本特突然问。
“哦,好啊……”李维根本就没有听本特说的是什么,随口就表达了赞同。对于莉娜,他始终保持着戒心,而且还告诫过对方不要和自己的亲人走得太近。而莉娜此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家中,令李维感到很不舒服。
听到本特有些孩子气的话,艾丽无奈地摇了摇头。莉娜却是走上前来,无视了李维隐含锋芒的眼神,轻轻点了一下本特的鼻子:“这可不行哟,尽管你夸姐姐漂亮让姐姐很开心,但我可不能嫁给小本特哦。”
“啊?为什么?”
“因为你哥哥也喜欢我啊。”莉娜理所当然地回答。
正在喝水的艾丽差点没一口喷了出来,李维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好半天都做声不得。倒是本特认真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既然是哥哥喜欢的,那我就不能抢了……那莉娜姐姐你会嫁给哥哥吗?”
莉娜眯着眼睛笑着,在李维眼中却如同恶魔的微笑。她故意瞥了一眼李维,然后用酥酥软软的声音说道:“当然会。”
李维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抓起莉娜的胳膊,直接将这个胡来的女人拽出房间,然后反手关上房门,阻止了想要跟出来的本特。李维拉着莉娜一路出了小院,又走了一段路,直到内城的湖边才转过身来:“你这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勾引你。”莉娜眨了眨眼睛。
“……”李维被噎得半晌无语,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我已经jǐng告过你了,在我信任你之前,离我的亲人远点!”
“jǐng告无效。”莉娜开始玩弄自己微卷的长发,将一缕发丝在纤长的手指上绕啊绕的。
李维脸sè一沉,目光已彻底冷了下来:“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所以,停止你的胡闹,远离我的亲人。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莉娜也收起了笑容,恢复成清冷的模样:“你区区四级拳斗士,竟敢威胁一个七级弓箭手……不想活了吗?”
“就算你比我高三级,也改变不了弓箭手不擅近战的弊病。竟敢离一个拳斗士这么近,不想活的人是你!”李维针锋相对。
两人默然对视片刻,莉娜突然笑了。在看到莉娜笑容的刹那,李维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然后,他只感到眼前一花,莉娜的身影一阵模糊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两人近得几乎脸贴着脸。
强烈的危机感,令李维本能地双拳一提就要全力轰出,然而莉娜的双手却提前一步按在李维的小腹上。下一刻,李维整个人旋转着飞了出去,平平滑行了好一段距离,才扑通一声落入湖水。
莉娜吹了声口哨,淡淡说了一句:“弱爆了。”
当李维浑身湿漉漉地回到家中,本特已经睡下。在母亲颇为暧昧的目光注视下,李维狼狈无比地逃回房间,简单冲了个澡后便郁闷地把自己丢上大床。
出奇的是,这一夜李维睡得很香。
如果他知道第二天将遭遇什么样的事情的话,也许就不会睡得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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