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局
李德淳自吴郡骑着千里马日夜兼程赶回,进了府就问:“小姐呢?”
老仆说:“小姐去了万年宫,还没回府呀。”
李德淳皱眉问道:“万年宫?”
老仆说:“是跟皇上同去的。”
李德淳显得有些着急,问道:“二爷在家吗?”
老仆说:“在呢在呢,这两天二爷和夫人都在忙着为……”
话未说完,李德淳已经旋风似的找李德奖去。
李德奖正在跟李二夫人商议赐婚之事,虽然不是入宫做妃子,但是门好亲事,他们亦很高兴。
忽听丫鬟传报,说三爷回来了,他们夫妻还以为是听错了,再要询问,却见李德淳已经进屋站在眼前了。
李德奖吃惊的说:“三弟?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之前也不先送个信回来,我们好去接你……”
李二夫人则用手帕掩鼻,对丫鬟说:“快去打些水来给三爷洗尘。”
李德淳一路抄山路近道回家,身上的尘土是有些夸张了,那满头的泥垢,好似十天半月没洗头一般。
他已顾不得许多,开口就问:“家里有没有出什么事?归锦没事吧?”
李德奖听他询问,笑意上脸,说:“你进城就听说了吧?皇上给归锦赐了门亲事,是芮国公府的世子。”
李德淳来不及开心,一脸的疑惑,问道:“赐婚?除了好事,没其他事了?”
这是什么话?
李德奖不明白弟弟是中了什么邪,说:“你是想问什么?快直接问。”
李二夫人看李德淳一身狼狈又仓促的样子。在旁想了想说:“三叔是不是听说了归锦被劫持。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吧?”
李德淳大惊。问道:“什么?归锦被劫持了?”
李二夫人忙说:“你是虚惊一场,没事,已经没事了,正是被豆卢世子救回来的。”
李德奖却觉得不对,认真说道:“这才没多少日子,消息怎么会传到吴郡,三弟你又是怎么得知了这个消息赶回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德淳得知古闺秀已没事之后,稍微镇定了一些。说:“二哥,我们书房里细说……”
兄弟二人并肩往书房里走去。
李二夫人并不管男人家的事,而是让丫鬟把媳妇叫来一起商议古闺秀的婚事。
许紫烟听婆婆喊她,急忙赶来,李二夫人便说:“小姑要出嫁,她又没母亲,这其中之事,就要靠你我二人来张罗了。”
许紫烟笑着说:“这是喜事,媳妇自当出一份力。”
李二夫人跟许紫烟盘点着古闺秀的陪嫁,说:“皇上赐给汝南公主的陪嫁。到时候归锦会都带走,光着一份做她的陪嫁就已经够数。只是三叔仅她一个女儿,必定是要添一些的。南院的庶务他们自己在打理,我们也不能直接插手,但列个礼单出来到时候让三叔去准备还是有必要的。”
两人就坐在炕头的桌边,由李二夫人说,许紫烟执笔,开始写一些陪嫁的必须品。
说着说着,李二夫人便经常陷入沉思,久久不说话,总要许紫烟提醒,她才看看礼单继续往下罗列。
许紫烟见她精神不济,说:“婆婆今日劳累,要不我们改日再写?横竖现在芮国公府还没来提亲,到定下婚期过礼,还有好些日子呢。”
李二夫人轻轻摆手,说:“我不是累了,我是在想事……你小姑如今嫁了好人家,以后不用我们担心,可是我们自己怎么办呢?你公公,还有你相公、两个小叔,他们怎么办呢?”
许紫烟不明,问道:“家里不都好好的吗?”
李二夫人叹道:“明年,老国公爷的三年孝期就满了,宫中该下继承爵位的旨意了……”
许紫烟这下全明白了,婆婆原本想着大伯一家被流放,这爵位自然该由公公承袭,但现在大伯被赦免,这爵位可就不一定了,她是在担心二房的前途。
李二夫人又说:“我原本以为你小姑会进宫伺候皇上,到时候有她在宫里照应着,也能为几个兄弟谋个前程。如今赐婚虽然好,可芮国公府也帮不上咱们……”
许紫烟旁的不敢多说,只是笑着劝道:“公公和相公、小叔他们对皇上忠心耿耿,又勤勉做事,皇上也不会不管我们的。”
李二夫人惆怅的叹了一声,不再多说。
李德淳在府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启程到万年宫去找古闺秀,不见一面,他总是不放心,而且他有要事要跟女儿商量。
古闺秀听闻李德淳赶来,十分诧异,旋即欢喜的接他进殿:“您怎么这么早就回京了?我以为您至少要到九月才回来。”
李德淳碍着旁边有宫人,只说:“吴郡的事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不放心你,所以先回来一步。听说你前不久被绑架了?都怪我不好,让你受这样的苦。”
古闺秀笑着说:“我没事了,再说又怎么能怪您呢?”
李德淳欲言又止,看了看周围的宫女,没有说话。
古闺秀心思一动,想起之前自己的对吴王、荆王的猜测,于是说:“父亲,您到我房间坐坐吧,我有些话想跟您说。”
避开宫女内侍,古闺秀让琬碧在房外守着,直接问李德淳:“我被绑架的事,跟您去吴郡有关吗?”
李德淳面色沉重的点头,说:“我才去吴郡跟你大伯汇合,吴王府就派了长史过来接待,对大哥一家照顾十分周到。我心中不安,怕大哥又跟藩王有联系,便私底下劝他跟吴王划分的清楚一些,可是你大伯不仅不听我的劝。还说要送伯瑶去吴王府做属官。急的我跟他吵了一架。我们吵架的事不知怎么被人传到了吴王府。吴王派人来说服我,说是替我找个门路,让我进北直隶折冲府重新领兵。我自然不敢随意接他的好意,没想到吴王的人竟然敢威胁我,意思是我若不投靠吴王,就让我得到的东西重新失去。我虽不怕被威胁,但是左思右想,他们分明是在拿你威胁我。就急忙赶了回来。”
“原来如此,吴王真是胆大包天。”古闺秀凝神,问,“大伯果然不听劝吗?”
李德淳皱眉点头。
古闺秀叹气道:“他既然选了这条路,也怪不得我们见死不救了。您已经回来了,就再不要跟吴郡联系了。”
李德淳心中不忍看大哥自取灭亡,但想到女儿或者二哥一家也有可能会有危险,他也只好忍痛答应。
“这事要不要告诉皇上?吴王之心,已昭然若揭了!”
古闺秀摇头道:“没有证据,就算皇上相信。也不能奈何吴王,还会对我们造成威胁。您不如这样……”
古闺秀想来一招将计就计,吴王不是想让李德淳重新领兵,到时候好帮他吗?那就重新领兵好了,这样不仅可以让吴王不再出手伤害他们,也许还可以探听到吴王的一些秘密。
李德淳听了,有些紧张,说道:“这样做,一个不慎恐怕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古闺秀说:“所以说,我们还得找人帮忙。狄大人正在查我被绑架之事,请他来商议一番,再细细安排。让他将实情告诉皇上,只要皇上心里明白,想来到时候就算吴王出事,也不会连累我们。”
李德淳有些不安,但是他也怕吴王继续对付他的家人。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可不敢拿女儿的安危去打赌,只能先“投靠”吴王了。
“那就请狄大人来一趟吧。”
狄仁杰被内侍相请的时候,吃惊反问道:“李归锦小姐请我去一趟?”
内侍说是,但狄仁杰再问其他,内侍却答不上。
狄仁杰五味繁杂,他刚跟豆卢钦望恳谈过一次,虽然知道三人之间太多错失和意外,但当他确定古闺秀是自愿同意这么赐婚后,他就告诉自己,以后不可再打扰古闺秀。
此刻他被古闺秀请去,他还不曾平静的心,又被搅动起来。
来到安寿殿,但他见到李德淳也在时,不知怎的,又是轻松又是失望。
轻松的是古闺秀请他来,原来不是为了儿女私情,失望的,也是这个原因。
李德淳将他在吴郡的事说给狄仁杰听,又推测了女儿被绑架的原因,狄仁杰便凝神沉静下来。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工作的时候能够全身心投入进去。
古闺秀又把自己打算让李德淳将计就计当“卧底”的想法说出,狄仁杰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古闺秀尴尬道:“怎么?这一计太过危险了吗?”
狄仁杰摇头笑道:“不是危险……只是……”
后面的话他不知该不该说,想了一想,他说:“咱们一块去见皇上吧,有些事你们也许应该知道。”
李德淳和古闺秀吃惊的相视一眼,莫非此事还有内情?
他们三人见到皇上,狄仁杰将他们的谈话言简意赅的复述了一遍,而后说:“皇上,李小姐与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微臣以为,也许让他们知道实情,或许会更好。”
李治听完也笑了,喊了古闺秀上前,说:“你啊你,为何是个女子?若生做男儿身,也可以像狄卿一样为朕分忧。先前朕想赦免你大伯一家的流放之罪,但于朝廷之上有诸多顾忌,狄仁杰便出谋划策,让李德骞以功赎罪。朕之所以将他一家迁往吴郡,便是让他们替朕找到吴王谋逆的罪证。今日,你竟也想到这个上面去了。”
“啊,原来如此,皇上用心良苦。”古闺秀对之前的种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李治想到吴王拉拢李德淳,冷冷道:“哼,没想到他不仅拉拢一切对先皇或是朕有怨言的人,还如此迫不及待的在京城布置棋子。这次你被绑架,足以说明禁军之中已有人有异心。你父亲若能取得吴王的信任。说不定能更快的查出那些人投靠了吴王。”
李治既然已经发话。李德淳对“投靠”吴王一计再无后顾之忧,当即领命。
他心中也十分愧疚,原来大哥一家并不是有反心,而是受了皇命在身。
出了李治的宫殿,古闺秀向狄仁杰道谢:“以前并不知你为了我大伯的赦免而操劳,现在感谢你,希望还不晚。”
狄仁杰苦笑,他并不求古闺秀的感谢。他所求的东西,已经得不到了。
“多礼了,这也是国家社稷之事,你不用特地谢我。”
两人之间的对话已有生疏之意,古闺秀心中微微失落,不敢再多说,只怕更见外。
因赐婚和李德淳的归来,古闺秀提早一个月离开万年宫回到家中,豆卢钦望因养伤,也被李治放了假提前回家。
芮国公府在得到李德淳已回京的消息后。立即备了六礼到卫国公府提亲,因是御赐的婚姻。每一个步骤都有礼部之人相助,进行的十分顺利。
汝南公主早逝,加上是皇上赐婚,这次议婚之事,双方都是由父亲出面,显得有些另类,却也彰显着足够的重视。
礼部仪制清吏司的主事拿着豆卢钦望和古闺秀的生辰八字,笑着说:“芮国公、李大人,微臣这便带着两位新人的八字去钦天监占卜,二位便等着好消息吧。”
芮国公与李德淳将礼部之人送走,李德淳又请芮国公进府小坐。
芮国公因儿子的婚事有了着落,心中痛快,虽然他之前懒得理会京城对儿子好男风的传言,但婚事迟迟不定,也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加之古闺秀是他赏识的女子,他就更喜欢。
李德淳自不必说,以卫国公府如今的情况,能把女儿嫁进芮国公府他十分满意,而且豆卢世子与女儿之间本就有情谊,女儿喜欢,他自然一百个愿意。
亲家之间自是喜乐融融,芮国公笑着说:“听闻贤弟马上要出任北直隶折冲府的别将?”
李德淳点头道:“是,本打算等过了今年父亲的三年孝期再出任,但眼下正好有这样的机会,不想错过。”
芮国公点头说:“想来皇上也能够体谅,以贤弟的本事,若不是早年用情太深,今时今日早已是一方领将,不过不要紧,为时未晚,以后必定能够青云直上、功成名就。”
李德淳此时才四十出头,比芮国公小十余岁,正值壮年。
李德淳笑道:“我在寺庙之中静修多年,早已看淡这些名利,现在想的不过是尽己所能照顾好家人,并报答圣上的隆恩。”
芮国公知道他是性情中人,亦附和着他的话。
前院相谈甚欢,后院的古闺秀却有些发愁,因为古爹爹要她赶过去一趟,而听传话的仆人说,古爹爹很是生气。
在去古家小院的路上,古闺秀对琬碧说:“完了,爹爹中意的是狄仁杰,狄仁杰又跟他谈过提亲的事,我现在答应了赐婚,爹爹必定以为我三心二意、辜负狄仁杰的一片心意了。”
琬碧却说:“可是小姐的幸福最重要,古老爷疼爱小姐,小姐愿意嫁给世子,他一定会理解的。”
古闺秀叹气道:“希望如此吧。”
古爹爹的确很生气,在他看来,女儿有玩弄狄仁杰感情的嫌疑,不然一个女子为何要与男子走难么亲近?不仅经常一起出门玩,在日常生活上还十分照顾。
古闺秀头一次这么怕古爹爹,缩着脑袋见到古爹爹时,说话声音也不由的小了几分。
“爹,您找我啊?”
古爹爹紧绷着脸,说:“秀秀,我如今虽然不能做主你的婚事,但是我将你养大,我可从来没教过你这样欺负人的。对于你和狄大人的事,爹要听你的解释。”
古闺秀自答应豆卢钦望之后,感情渐渐捋顺,心意也坚定下来。
她对古爹爹说:“爹,我跟狄大人之间更多的是友情。我曾经也想过,若非要嫁人,嫁他也不错,但是命运就是这般弄人,我和狄大人总是擦肩而过。而世子的努力让我感动,我和他的阴差阳错的走到了一起,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我不管选择谁,都将伤害一人,我答应嫁给世子,是跟随我自己心意的选择。”
古爹爹责怪道:“若只是友情,你就不该与狄大人走的那么亲近,让人误会!你可知狄大人为你做了多少事?平日间对你我的照顾就不说了,当初你的身世刚刚曝出,你负气回并州,不仅不愿认祖归宗,连我也不理。若不是狄大人想出计策让太妃假装捉住我,你会赶回京城与我和好并答应进卫国公府吗?你如今的生活,可是狄大人帮你争取的!”
古闺秀目瞪口呆,竟然是这样的吗?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为她好,但是被人算计的感觉并不好。当初她为古爹爹被捉之事担心的彻夜睡不着觉,到最后竟然只是个逼她认祖归宗的局吗?
她垂下眼眸,轻轻的说:“爹,狄大人的好我也知道,但是世子同样也对我好,我既然已经答应他,就不会再动摇。若我在他们二人之间左摇右摆,那您觉得我又将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她缓缓起身,向古爹爹行了一礼之后离开了古家的小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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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书社
古闺秀自古爹爹家回来之后,心情颇为抑郁,一个人坐着难免胡思乱想,越想便越气,他们当初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跟她谈一谈,偏要选择设局的方式引她入瓮?
古爹爹、狄仁杰、燕太妃……越是亲近的人,越是让她气恼。
她不想一个人生闷气,喊来琬碧问到:“去管家那里看看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人送帖子过来?我想出去转转。”
琬碧去跑了一趟,抱了一摞帖子回来。
古闺秀翻了翻,有一张帖子是个叫做“菡萏书社”的集会帖,落款人是个叫做“雁卿”的女子。
帖子里言明,因她之前在宋国公府里做的那首《赠荷花》里有一句“惟有绿荷红菡萏”与她们“菡萏书社”的名字相撞,她们便觉得古闺秀与她们有缘,邀请她加入。
古闺秀觉着有趣,又见书社集会地点竟然是房玄龄的梁国公府,不由得有些想去:“琬碧,你拿着帖子去让洪筝打听一下,这个叫做雁卿的女子是房家的什么人。”
琬碧带着帖子出去,古闺秀又择出田夫人、永安伯夫人以及裴知湘的帖子,打算近几日一一拜访。
傍晚,洪筝亲自来回话,说:“我问过府里熟悉世家来往的老管家,小姐所问的雁卿是梁国公府的大少奶奶,房遗直的夫人,杜雁卿。”
古闺秀点头道:“原来是她。”
高阳公主曾在襄城公主面前说她婆婆和大嫂为难她,这个杜雁卿就是高阳公主口中的大嫂。
古闺秀想了想,说:“替我回个帖子。我明日午后去拜访她。”
洪筝犹豫道:“据老管家说。高阳公主跟长嫂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小姐去拜访杜夫人,高阳公主会不会不高兴?”
他作为古闺秀的管事,是知道她和高阳公主有“铜牛”交情的。
古闺秀淡笑道:“无妨,我并不需要看高阳公主的眼色行事。”
洪筝不再多说,依她所说去回帖,约时间。
当古闺秀第二日午后来到梁国公府时,杜雁卿在内院亲自相迎,笑着说:“久闻李小姐大名。今日终于见到。”
古闺秀打量她,三十余岁的少妇,面容姣好、举止端庄,只是穿着打扮稍显老气,标准的大户人家长媳的模样。
“得杜夫人相邀,归锦不胜荣幸,只因前些日子忙碌,过了这么久才来拜访。”
杜雁卿引她去后院厅中,边走边说:“知道知道,我家大爷是礼部尚书。他将芮国公世子和你的那段佳话说给我听了,先说一句恭喜!”
梁国公房玄龄的嫡长子房遗直如今是礼部尚书。
古闺秀笑着道谢。杜雁卿又说:“原以为你要准备婚事,必是没空出门,现在肯来与我相见,我已十分高兴。我们书社的女子已仰慕你多日了。”
说着便向她引荐在客厅中久候的几名女子。
等在客厅的几名女子都是菡萏书社的成员,古闺秀一个也不认得,但看穿戴,应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或者媳妇。
她一一见礼,与她们坐下说话。
有个年纪小的女孩儿最是沉不住气,说:“李家姐姐,我听姐姐们念了你做的诗,十分喜欢,可是我自幼不擅作诗,也就不妄想写诗了。但是我学写了十年的字,大家都说你的字写的好,我便想请教姐姐的书法。”
杜夫人道:“奉玉你也太心急,李小姐才刚到,我们先喝茶说话,晚些再写字品书。”
叫奉玉的女孩儿娇声说:“我盼着见李家姐姐,都等了一个多月呢,等不及了嘛。”
古闺秀笑道:“我自认写的字只是中规中矩,倒也算不得什么,想必是之前参加宴会时大家捧场,传出一些虚名,倒让你们笑话。”
另一个面色冷冷的女子接话说:“看吧,李小姐自己都这么说了,你们还不信吗?我便说是那些没见识的男子看到貌美女子写了幅字,便故意夸大其词。”
古闺秀循声望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杜夫人吃惊说道:“璟雯,李小姐是自谦而已,可不能这样说话。”
叫璟雯的女子不以为然,硬气的抬着下巴。
古闺秀感受到了几个人之间不同的心思,放下茶杯问杜夫人:“不知菡萏书社平日是怎样运作的?”
杜夫人介绍道:“菡萏书社最初只是我与几个闺中好友一时起兴取的名字,平日邀些喜爱读书写字的女子前来相聚,现在已有二十余人了。有时候是五日一聚,节日忙碌便十日一聚。相聚时,一般是将自己在家写的字、读的书拿出来大家品评,偶尔也会请老夫子过来讲授。”
没想到还有模有样的。
杜夫人又解释:“今日原本不是书社活动的日子,所以只几个小姐妹过来做客,大家都来时,是十分热闹的。”
古闺秀说:“如有集会,不知我能不能来参加?我也想长长见识。”
杜夫人高兴道:“自然是可以的!我正有此意。”
璟雯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古闺秀不理她,杜夫人皱起了眉头。
说了会儿话,古闺秀正要写字给奉玉看,有丫鬟来禀报说:“高阳公主听闻李小姐来府里做客,特请小姐过去坐坐。”
古闺秀正提笔,便说:“好的,待我写完字,我就去见公主。”
丫鬟领命而去,旋即又回来,说:“公主说有要紧的事呢,请小姐速去。”
古闺秀放下笔,有些不解。
她看着还未写成的半幅字,对几人说:“可是不巧了,既然公主有要事,我先去看看,余下的半幅字,我晚些再回来写。”
杜夫人脸上却已有些恼怒,这是她请来的客人,高阳公主这样急迫的来请人,是什么意思?
但她不能怪古闺秀,反而赔不是说:“我这二弟妹性子便是这样,说风便是雨,你本是来做客,却要你这样奔波,我送你过去吧。”
两人往高阳公主的院子里走去,路上杜夫人说:“先前璟雯出言无状,李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她平日不是这样的,只怕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所以说话失了分寸。”
古闺秀想到那个女子莫名其妙对自己有敌意,的确很奇怪,但也不放在心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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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妯娌
古闺秀笑着说:“无妨,喜爱读书的女子,有点心气和脾气也是常见,璟雯小姐与我刚认识,互相不了解,等认识久了,就算有什么成见,也会消除的。”
杜夫人见她大肚又体谅人,道:“李小姐这般的人,难怪让皇上和皇后疼爱。”
先前皇后为了李归锦把巴陵公主赶出万年宫的事,京城的权贵人家都听说了,巴陵公主气的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
说着话到了高阳公主的院子。
高阳公主看到杜雁卿陪着古闺秀一道来了,便沉着脸对杜夫人说:“大嫂怎么亲自送客人过来?是怕我将李小姐吃了不成。”
杜夫人难堪的笑着说:“哪里的话,李小姐难得过来做客,我送一送,也是该有的礼节。”
若说礼节,高阳公主要接客人去自己院子里做客,应自己去杜夫人那里相邀才是。她失了礼,杜夫人顾着梁国公府的面子,替她将人亲自送过了。
高阳公主不领情,而是说:“既然人送到了,大嫂请回吧,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李小姐说呢。”
杜夫人脸上臊臊的,转身走了。
高阳公主脸上依旧冷淡,说:“李小姐既然到梁国公府做客,怎的不来我这里坐,反而去了我大嫂那里?”
古闺秀算是明白了,高阳公主这是因为他们家妯娌间的争斗,而把自己卷了进来。
“没提前送拜帖,怕公主不在家呢。”古闺秀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高阳公主想想也是,她平日很少待在家里。偏生今日在家闲着。古闺秀不知道。也不好贸然前来相见。
于是她又问:“你莫不是要参加她的什么书社不成?有什么可参加的,都是些自恃清高的小姐在那里装腔作势。”
古闺秀说:“我在京城不认得什么人,平日就算是参加集会,也都是宗室亲戚间的走动。听杜夫人介绍,书社里的成员,多是些官宦家的夫人小姐,便觉得以书结缘认识两个人倒也不错。”
“她们有什么值得你认识的?”高阳公主不解。
古闺秀笑着不答,而是问道:“公主先前说有急事找我。不知是什么事?”
高阳公主摆摆手,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到府里来了,理应由我招待。”
古闺秀苦笑,这高阳公主还真是霸道呢。不过想到她之前曾为自己出头,古闺秀便由着她的性子了,将自己心里的不满压了下来。
而杜雁卿那边,奉玉问道:“李小姐还过来吗?她这副字没写完呢。她的字果然写的很好,等她写完,我想拓印一份带回去。”
杜夫人不太确定的说:“她之前说要回来写完。就会回来的吧。”
但是她们苦等片刻,古闺秀一直不回。
杜夫人派人去问。丫鬟说高阳公主又把三少奶奶荆王郡主请过去作陪,说是会留李小姐在那里吃饭,让她不用操心。
杜夫人气的不行,可也没法子,谁叫她的两个妯娌,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郡主呢!
杜雁卿原本是莱国公、宰相杜如晦的孙侄女,家世并不差,但是杜如晦死后,他的子侄接连获罪,莱国公这一门便衰落了。杜雁卿没有有力的娘家背景,拿什么去跟两个强势的妯娌比?
高阳公主便算了,那是太宗疼爱的女儿,杜雁卿自知比不得,但她没想到,一个高阳不够,她的三叔又娶了荆王李元景的女儿为妻!
幸而高阳公主自身品行不端,早年跟辩机和尚传出丑闻,荆王郡主娇生惯养不愿理家务,她们的婆婆不待见这两位尊贵的儿媳,只喜欢知书达理的杜雁卿。
若不是婆婆喜欢她,她在梁国公府早就没了半点地位。
想到这里,杜夫人只好忍下怒气,对奉玉、璟雯说:“看来李小姐回不来这边了,好在她答应入社,以后有的是机会交流。今天时日不早,咱们就不等了吧。”
奉玉恹恹的告辞,与璟雯一块出去。
奉玉心心念念道:“雯姐姐看到李家姐姐的字了吧?写的真好,传闻可不是假的。”
璟雯冷冷道:“我看也就那样。”
奉玉争论道:“雯姐姐你的眼光怎么变差了?以前不是最懂这些的吗?”
璟雯看了她一眼,便不理她了。
奉玉着急道:“罢了,下次聚会,让大家一起评评理就知道好不好了!”
待两人各自乘轿回家,璟雯的贴身丫鬟便问:“小姐,刚刚见的那个李归锦小姐,就是要嫁给芮国公世子的人吗?”
璟雯点了点头,拳头捏的紧紧的。
丫鬟撇嘴说:“定然是她勾引了芮国公世子,瞧她长的狐媚样,哪里像正经人家的小姐。”
璟雯冷笑道:“勾引又如何?那也是她的本事,总好过我,落为别人家的笑话。”
丫鬟替璟雯抱不平,说:“小姐,事到如今,您别再想着芮国公世子了,他当初招惹了您,回头便装不认识,这样的男子也靠不住。像表少爷多好啊,从小就护着小姐,您就松松口,答应了吧。”
璟雯想到了三年前,她出城游玩时掉了头上的簪子,是豆卢钦望捡到簪子还她,她便一见倾心。
春日桃花丛中,俊美少年拿着簪子拦住她的去路,举手相询、下马递簪,当时的一幕幕至今让她留恋。璟雯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仿佛他骑马的样子、说话的神情,都是特别的,无人能比。
后来她为了豆卢钦望寝食难安,母亲知晓之后曾托了媒人去芮国公府议亲。
芮国公夫人得知儿子与她有那样一段机缘,倒是很高兴,客客气气的招待他们,但是豆卢钦望不知哪里听说了这个事,竟然当着芮国公夫人、媒人以及璟雯母亲的面,告诉他们他根本就不记得他们所说的那位小姐,叫璟雯母亲十分下不来台。
璟雯想起过往,幽幽的叹了口气说:“从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吧……他捡我簪子只怕真的是无意之举,是我想多了……他既要娶妻,我也该嫁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怂恿
古闺秀并不知璟雯不喜欢她是有这样一层原因,她此时与高阳公主、荆王郡主一起吃着晚宴,听她们说着自己家中的八卦。
梁国公府与卫国公府的情况一样,到了明年,三年孝期结束,宫里就要下袭爵的圣旨,高阳公主和荆王郡主十分关心此事。
高阳公主吃了两杯酒,话头打开了说:“我曾求父皇早早的将房俊立为世子,可父皇不答应,还呵斥我乱了嫡长次序,没规矩。可是房俊是我相公啊,他若不能承袭梁国公的爵位,难道要让给房大?我是公主,那杜氏算什么?她如果做了国公夫人,难道还想踩我头上?”
房俊是房遗爱的小名。
荆州郡主附和道:“正是呢,二伯是文武兼备,又得皇上器重,梁国公府在他手上才能发扬光大,就大伯那个软绵绵的性子,怎么能支应门庭?可不能因为他早生了几年,就让他得了爵位去。”
太宗还在世的时候,高阳公主为立世子的事闹到先皇面前,房遗直担心家庭不睦,主动提出把世子之位让给弟弟房遗爱,但遭到了太宗的拒绝,之后太宗不仅呵斥了高阳公主和房遗爱,还提升了房遗直的官位。
自此,梁国公府的世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所以三个嫡子谁会承爵也是个未知。
她们妯娌两个说起这些竟然一点也不避讳古闺秀,倒让古闺秀有些不好意思。
古闺秀正在想要不要找个借口早点走,高阳公主就拉了她一把,问道:“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古闺秀不明白。问道:“我?”
高阳公主给了她一个白眼。说:“傻姑娘。你家明年也要袭爵,你就没想过帮你父亲争取到卫国公的爵位?你大伯父虽然早年被立为世子,但他被流放,如今就算被赦免,但戴罪之身早已没了底气。你二伯父这些年庸庸碌碌的,未见有什么建树,你爹娶了我三姐,身份自然与你的伯伯们不同。加之你现在就要嫁入芮国公府,你大可以跟芮国公商议商议,想个法子把爵位争过来!”
古闺秀恍然大悟,难怪她们不避讳自己,原来她们把自己当做一路人呢。
古闺秀假装为难的说:“哎,话是这么说,可我爹在庙中修行多年,早就没有争名夺利的心,只怕不想参与其中。”
荆州郡主说:“你爹就算不为他自己着想,也该为你想想。对你来说,你是卫国公的女儿还是侄女。差别可大着呢。”
古闺秀心中叹了口气,这两个人说起来,也是为了她好,但这样心术不正,她也不能助纣为虐。
她尝试着劝道:“我父亲曾讲禅给我听,曾有得道禅师说‘但得心闲到处闲,莫拘城市与溪山。是非名利浑如梦,正眼观时一瞬间。’这便是说,想要过的好,只要心中自在便可,不然放不下名利,在深山之中也烦恼重重,不得自由。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何必为了名利而让自己活的那么累呢。”
高阳公主拿奇怪的眼神看她,说:“你爹被秃驴教坏了,莫不是还想把你度化成一个姑子?可不能再听他们说这种话,人就得图个人上人,做最尊贵的人,过最好的日子。”
古闺秀笑着说:“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我想过这种生活呢。”
高阳公主摇了摇头,荆州郡主亦不多说了。
待古闺秀告辞回家,荆州郡主嗤笑着同高阳公主说:“她毕竟是长在民间,没见过世面,如今的生活她已十分满足,公主何必替她操心那些事。”
高阳公主亦点点头,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我也懒得管她呢,我还是想想自己吧,哎,如今房大甚的帝心,我得找个足够分量的由头,才能让他失去袭爵的资格。”
荆州郡主眼睛一转,悄声说:“我父王曾说过,要毁灭一个人,便是将他最得意的东西变成他最耻辱的东西,这样任谁也翻不了身。”
“哦?最得意的变成最耻辱的……”高阳公主细细想了一阵,说:“先皇和皇上一直夸房大恭而有礼,还封他做礼部尚书,若他品行有缺,他的‘知礼’可就是笑话了。”
荆州郡主笑道:“正是正是,一个男子若是品行有问题,最容易便是在女子身上出事,正是大伯如今的地位,一般女子只怕奈何不了他,想要他彻彻底底的毁掉,那女子的身份和他的关系,必定是要不一般的……”
高阳公主听出了端倪,问道:“你心中已有计,干什么不直接说?”
荆州郡主毕竟是胆子小了些,她想了半天,说:“其实,这是我父王的意思,他看不得咱们龙子皇孙受委屈,便叮嘱我在家中要处处帮您,之前曾对我说,若要房遗直毁灭,您只要亲自去他屋里走一趟,事情就能简单解决……”
高阳公主还是有点迷糊,又想了一会儿,吃惊道:“荆王的意思是让我去勾引大伯?”
荆州郡主怕高阳公主生气,连忙说:“不用勾引,您只要跟皇上说大伯要非礼你,他可什么名声都没了。”
高阳公主听完,眼睛贼亮,根本没有生气。
荆州郡主观察了一会儿神色,松了口气,想到了她父亲荆王对她说的话——
“高阳既是能与辩机和尚、李晃道士私通的人,又怎么会怕损了自己这点名声?”
荆州郡主不禁在心中说,父王果然慧眼!
古闺秀从梁国公府回来,心中想着高阳公主说的那些话,她和李德淳自然是不会为了爵位动心,那二房呢?
她不禁有些忧心,想了想,她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往许紫烟的住处走去。
许紫烟听闻她过来,连忙放下孩子出来见她,两人在凉亭里吹着晚夏的清风说起话来。
“二哥调回京城之后,可还习惯?”
长房被赦免流放之罪后,回归族谱,长房的李伯瑶恢复长房长子的排行,二房的李仲璇便成了老二。
许紫烟说:“并没听他说有什么不习惯,只是京城应酬多,他如今在家的时间,倒比在安州少了许多。”
古闺秀听了忧心道:“军中儿郎要建功立业,终归是要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可不是酒桌上喝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拾章 八卦
许紫烟苦恼道:“谁道不是呢,上次他喝多了回家,让公公撞见,将他数落一顿,但他隔了几天又是醉酒而归。不过小姑别笑话我替自家男人说话,仲璇也不想在京城这般混日子,可是若同僚邀了不去,日益被边缘,差事也不好当。我曾听他说过,他还是向往在地方当兵的日子,日日操练,进山剿匪,倒比在京城守城巡逻惬意的多,可是因上次吴王要调他去荆王那里当差的事,公公再不敢放他出京。”
古闺秀点了点头,说:“我知晓二哥的难处,他既然不怕辛苦和危险,怎会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虽然二伯父不放心他出京,但若跟了稳妥的人出去,想必二伯父是不会反对的。”
许紫烟眼神一亮,她觉得今天古闺秀来找她是有目的的,只是她并不知晓外面的状况,一直猜不着,她索性明白的问道:“小姑可是有什么好机会要推荐你二哥?”
古闺秀笑着摇头说:“不是,眼下虽然没什么机会,但是知道二哥有这样的心,以后若有机会,我定想了法子让他去。”
同为内院女眷,不知怎的,许紫烟相信古闺秀的话,觉得她有这个本事,心情顿时高兴起来。
古闺秀又说:“三弟和四弟在弘文馆读书都还好吧?”
许紫烟作为长嫂,每个星期会安排人去弘文馆探望两个小叔,送些衣服和吃食过去。
许紫烟点头道:“都好,马上中秋节,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了。”
古闺秀说:“今年中秋节可热闹了。必然是要好好庆祝庆祝的。”
许紫烟说:“正是呢。”
坐着说了一会儿闲话。虽然没说出个什么具体事。但是许紫烟心情极好,一直到第二天在李二夫人面前,她亦神采奕奕的如喜事临门一般。
李二夫人不由得问道:“什么事值得这样欢喜?”
许紫烟想到婆婆之前亦为二房的事在忧心,便将昨天跟古闺秀聊天的事简要说了说,李二夫人听完亦高兴,说:“是了,她以后成了芮国公府的媳妇,芮国公跟你公公不同。他是常领兵在外的,若带了仲璇去,既让人放心,也比在京城混着强。他武艺练的好,说不定自己整个侯爵回来光耀门楣呢。”
人的心中若是有了希望,看事情便不同了。李二夫人再想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便觉得世袭的爵位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古闺秀不知道这些,她一早就带着礼品到永安伯府看望媳妇罗氏。
罗氏如今怀孕四月,永安伯夫人十分欢喜,什么事也不让她做。使得罗氏在家十分无聊,古闺秀来看她。她高兴的拉着古闺秀说起话来。
“我在家养胎的这两月,可是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
古闺秀说:“该不会又是在宋国公府的那些事儿吧?传言夸张而已。”
罗氏摇头说:“那些算得什么,我是听说你把巴陵公主气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她的一双儿女还为你打起来呢。”
古闺秀瞪大了眼睛,说:“巴陵公主被皇后赶走,她因此生气我还猜得到,但是柴源跟柴沐萍打架又是怎么回事?”
罗氏还未讲,就已笑了半天,好不容易忍住,她才说:“这事儿太荒唐,我得想想该怎么讲……你和芮国公世子被赐婚的消息传回京的时候,柴家就闹了起来,柴源说要去御前求娶你,柴沐萍说要嫁芮国公世子,这两件事分明都不可能的,柴源便怪芮国公世子把你抢走了,柴沐萍听他说世子不好,偏要说是你勾引了世子,两兄妹争的一发不可收拾,在后院打了一架。巴陵公主本就因宴会之事怄气,听说了两兄妹的言行,更是气的哭了一场,真不知道巴陵公主怎么生了这两个报应……”
古闺秀呐呐道:“这不会吧,这话是听谁说的呀?”
罗氏说:“私底下都在传呢,听说是襄阳郡公府的仆人传出来的,将两兄妹如何吵架如何打架的情形说的十分真切,我嘴巴笨,说不好。当时听来探望我的姐妹说起这事,笑了大家半日。”
古闺秀说:“哎,这可真是,怎会惹出这些事,叫我以后怎么见人。”
罗氏怕她多想,说:“你怕什么?大家笑的是柴家的人,说起你跟世子,都要升个大拇指,你们若不好,柴家兄妹又怎会如此喜欢你们。”
古闺秀无奈道:“真不知道我和世子跟柴家结下了什么孽缘……”
说笑着,永安伯夫人也来了,她见到古闺秀之后笑着说:“你猜我刚刚出门去哪儿了?”
古闺秀给她请安,说:“我来给您请安不见你,罗姐姐说您去芮国公府找冯姨母说话去了。”
永安伯夫人眉飞色舞的说:“阿姮请我当你们的全福人呢。”
全福人,是上有公婆、父母,下有儿女双全的福气之人,永安伯夫人又跟两家关系都不错,请她做全福人再合适不过。
罗氏都笑了起来,说:“芮国公夫人必定十分欢喜吧,这么早就找全福人了。”
永安伯夫人说:“可不是,芮国公府里忙忙碌碌的,京城数得上名字的店铺掌柜都被请了去,如流水一般进出,全是商量如何休憩新房、如何采办彩礼和喜酒的。我看她忙的不行,待会儿还要接待新兴公主,就没有多坐,没想到她家的新娘子,在我家呢。”
古闺秀红了脸,说:“你们娶笑我,我以后不来玩了!”
“哎哟哟,可别羞娇气了,我不说笑你了。”永安伯夫人笑的不行,又正经的说,“不过这回你们的婚事可真是长脸,我今天去芮国公府刚听说,皇上指了新兴公主做男方媒人,燕太妃传信越王妃做女方媒人,身份都尊贵着呢。”
新兴公主是李治的十五妹,嫁给了长孙无忌的族侄长孙曦,如今是一房主母,没有公主的娇气,十分能干。而越王和汝南公主同被燕太妃抚养长大,关系自是不一般,越王妃等同于古闺秀的舅母,替她出面也很合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一章 兄弟姐妹
古闺秀还不知道突然请了两位尊贵媒人的事,等到她从永安伯府回家时,李二夫人果然找她说这个事了。
“你前脚出去,后脚宫里就来人传话了,咱们得赶紧做做准备,迎接越王妃进京。”
古闺秀问:“即是赐婚,何必再找媒人,这中间可是有什么事?”
李二夫人说:“听宫里传话的人说,是皇上向礼部大臣问起你的婚事准备的如何,有人提及汝南公主早逝,咱们府里没有女主人出面,由三叔和芮国公两个大男人在商议。皇上说这本是女人的事,怕三叔不懂,便和燕太妃商量,让越王妃进京来帮忙,而对应的请了新兴公主给芮国公府增脸。”
古闺秀这才明白其中原委,说来说去因为她是个没娘的孩子,而皇上和太妃想让她嫁的体面一些,可着劲的给她长脸。
李二夫人讪讪的说:“说起来是我没用,若我有个好出身,或是当上了诰命夫人,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李二夫人原以为会由她来张罗古闺秀的婚事,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够身份出面。
古代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跟芮国公夫人谈事的女眷,也该有相应的身份,就算比不上,也不能查太远。
古闺秀忙安慰道:“二伯母有三个这样好的儿子,还怕没诰命什么的吗,您可是多虑了。我的婚事,本就由不得咱们府里做主,这次便由得皇上和燕太妃安排吧。”
李二夫人最喜欢听别人夸她儿子,变的高兴起来。但她又想到一事:“听说你自从万年宫回来。天天出门?虽不该我管。但是这待嫁的娘子最好少出些门。”
古闺秀叹了口气说:“二伯母,您有所不知,我虽有兄弟,却无姐妹,若我现在不交几个知心好友,到了出嫁那日,可怎么办?”
李二夫人才想到这一茬,卫国公府就古闺秀独独一个女孩儿。那雍州李家的姑娘们跟古闺秀又不熟识,就算到时候会来送亲,场面只怕也不热闹、不亲切。
“是了是了,是我疏忽,你到时候出嫁,少不得要一群姐妹送送。”
古闺秀原本也是抱着交朋友的心思出去应酬,她不想让自己那么闭塞,不仅自己没个朋友,到时候嫁做人妇也没有应酬,那时丢的就是芮国公府的脸面了。
芮国公府上下如此为她长脸。她说什么也不能给他们丢人。
有了这样的理由,李二夫人再也不说她出门玩耍的事。
眨眼中秋已知。学堂里都放假让学子回家探亲。
李季玖和哥哥李叔玥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匆匆吃了晚饭,不待李二夫人多问几句他们在学堂的生活,李季玖已迫不及待的起身。
“母亲,我吃完了,我许久没见姐姐,我去看看她!”
李二夫人道:“天都黑了,明天去吧,诶,你这孩子……”
李季玖已转身跑了出去,李二夫人喊都喊不住。
她嘀咕道:“他什么时候同归锦这样亲近了?”
李叔玥沉得住气一些,他同李二夫人解释道:“最近好几个同窗拿着姐姐的诗作来问我们,想要讨一幅墨宝去看看,季玖想必是为这个事找姐姐去了。”
古闺秀作诗的事,李二夫人也有耳闻,但她并没放在心上,她觉得女子还是得靠容貌和品行说话,学问什么的,过得去就行了。
“真的那么好?”
李叔玥沉稳的点头道:“的确不凡。”
而李季玖小跑着来到南院,古闺秀父女还在吃晚饭,见他来了,忙让添一副碗筷。
李季玖向李德淳问好,说:“三叔父,我刚回家吃过了,我是来找姐姐的。”
古闺秀看他手上拿着一本册子,笑着问:“可是又得了什么好诗作拿来给我看?”
李季玖之前就常把学堂里流传的好诗好字送回来给古闺秀看。
他摇头道:“姐姐,这是本空册子,我是来求你赐字的!”
古闺秀奇怪道:“让我赐什么字?”
李季玖说:“我和同窗好友都听说了你的诗作,十分敬仰你呢。”
古闺秀就“呵呵”笑开了,说:“我这算得什么?你们弘文馆里的大才子可多着呢,像欧阳询的四子欧阳通,他的字就写的好,尽得父法。而说到作诗,卢照邻的就极好,你应该与他们多亲近,别再叫我贻笑大方了。”
李季玖目瞪口呆的说:“姐姐你怎么知道欧阳通?前些日子先生的确夸奖他了,卢照邻最近风头也很盛呢。”
古闺秀说:“金子总会发光,他们各有所长,我知道他们有什么稀奇?你也要加油向他们学习才是。”
李季玖认真点头,又问道:“姐姐真的不肯赐墨宝吗?”
古闺秀先前借诗是情非得已,她并不想再做这样的事,而她的字,她也不想拿出去卖弄,于是摇了摇头。
李季玖失望的叹了口气。
李德淳瞧见了不忍,说:“你姐姐是女子,而且马上要出嫁了,她的字和诗的确不适合现在拿出去增人。若你有同窗实在想看,你们邀了到家里来玩,让你姐姐写给他们看看,应该无妨。”
“啊,原来是这样。”
李季玖恍然大悟,以为古闺秀是因为出嫁避嫌等事才不肯写,连忙道歉。
他放弃讨要墨宝之事,转而说起中秋节出去玩的事。
“今年皇上在万年宫过中秋,京城里都不热闹了,咱们去哪里玩才好呢?”
名工巧匠都被招去万年宫扎花灯,长安城内的灯市规模连去年的一半都没有,大户人家都选择在自己府内观灯过节。
古闺秀说:“我们明天要去叔祖父家过节,他那里临近昆明池,听说还是有很多灯船可以看的。”
“是吗?那倒挺好,我还没来得及听母亲说起这个事……”
说了会儿话,李季玖高高兴兴的走了。
古闺秀回到房中,琬碧藏不住笑意说:“刚刚杨大哥来传话,说世子明天也去游昆明池!”
古闺秀白天的时候收到豆卢钦望的信,问她明天要不要一块去赏灯,古闺秀将自家的安排告诉他,现在得到豆卢钦望的回话,他也要跟着去昆明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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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二章 冰释
待到第二天,卫国公府阖家坐马车去丹阳郡公在昆明池边的别院过节。
两进的小院被三代人挤满了,又因卫国公府近日喜事连连,众人说起话来热热闹闹的,十分喜庆。
古闺秀看着众人如此热闹,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因为她想起了古爹爹。
之前因为婚事,父女两人谈的不欢而散,如今过节,古闺秀虽然让杨威替她送去了节礼,但她没有亲自去看看,心中总归不安。
她坐了片刻,终于坐不下去,找到李德淳说道:“父亲,我去古家看看,他一人在京,挺孤单的。”
李德淳应允道:“是该去看看,我送你去吧。”
古闺秀摇头道:“不用了,您在这里陪着叔祖父和二伯父吧,我去去就回。”
古闺秀带着杨威、琬碧、俞风出门,不消片刻就来到古家的小院。
杨威上前拍门,开门的竟然是狄仁杰。
两方相见,古闺秀有些惊讶,狄仁杰有些尴尬。
他主动开口说:“今天过节,我来看看古老爷……”
古闺秀感谢道:“让你记挂了。”
众人进去,古爹爹看到古闺秀,神色里有掩饰不住的开心,但他依然绷着脸,不肯开口。
古闺秀主动说:“爹,今天过中秋,我不能陪你吃顿团圆饭,带了两瓶好酒过来,你和周伯伯一起好好喝两盅。”
古爹爹指着堂屋桌上的一瓶稻花香说:“狄大人已经给我拿了一瓶上好的稻花香,我正有此意。”
古闺秀朝狄仁杰笑了笑,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狄仁杰起身道:“我还要去我二叔父家吃午饭。先告辞了。古老爷。我回头再来看您。”
古爹爹亲自送狄仁杰出门。回来之后,当着古闺秀的面重重的叹了口气。
古闺秀喊了声:“爹……”
古爹爹说:“你看看狄大人,你们多可惜。”
古闺秀说:“爹,这样的话就别说了,对狄大人、对我,都不好。”
古爹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心中惋惜着,口头上终于是不说了。转而问古闺秀的婚事准备的如何。
古闺秀告诉他:“燕太妃请了越王妃出面帮我打理,过几日便进京了。二伯母一早就把我母亲的嫁妆交给了洪筝,都是现成的,没什么可操心。”
古爹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怕你这里没有对应的长辈出面,场面上走不过去,没想到太妃娘娘考虑的这么周到。”
“是……”
父女俩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古爹爹疑惑道:“今天还会有谁来?”
俞风跑去开门,两个中年仆妇笑着问道:“这里可是并州古老爷的家?”
俞风点头说是,仆妇又笑着说:“我们是芮国公府的。来给古老爷送节礼!”
俞风连忙请她们二人入内,她们见古闺秀在这里。笑的更灿烂,先是对古老爷行礼,而后笑着对古闺秀说:“您是卫国公府的李小姐吧?我们是芮国公府的嬷嬷,今天过节,我们奉了夫人和世子之命,来给古老爷送节礼!”
古闺秀客气道:“有劳两位嬷嬷走一趟,替我谢过夫人和世子。”
嬷嬷放下八盒点心和酒水等物客气的走了,古爹爹嘀咕道:“他们又怎么会记得我,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古闺秀无奈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往这里送节礼。不过您之前和世子在并州也是有来往的,他记得您也不奇怪啊。我记得你先前还挺喜欢世子的,现在为了狄大人,你便看不上他了。”
古爹爹看了看堆满桌子的节礼,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没有多说。
时辰不早,古闺秀要回昆明池别院去,她留下杨威,说:“你将你爹、洪筝等人都邀到这边来过节吧,跟我爹和周伯伯一块也热闹些,大家都是从并州来的,趁机也团圆团圆。”
又安排俞风去街上订一桌席面送回来。
安排妥当之后,古闺秀才折返昆明池。
路上,她看到元丰从食肆里买了牛肉和酒往回走去,不禁喊住他问道:“你家大人不去他二叔家过节吗?”
元丰说:“二爷外派,如今已经不在京城了。”
“那你家大人今天一个人在家?”
元丰点点头。
古闺秀于心不忍,随着元丰一起来到狄仁杰的小院,狄仁杰独自在书房里看书。
见古闺秀来,他意外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古闺秀快速的说道:“我爹那里正要摆宴邀并州的朋友过去过节,你今天若无事,也去聚一聚吧,不用回避我,我现在就走的。”
说完真的转身要走。
狄仁杰情不自禁拦下她,解释说:“我并不是有意避开你,只是怕你不自在。”
古闺秀动容,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是我对不住你,你还处处为我着想……”
狄仁杰苦笑道:“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够好。你嫁给世子,挺好的,世子会对你很好,我也很放心。你对我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就好。”
听着他的这些话,古闺秀不知怎的,鼻头有点酸,想哭。
“看到你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过节,如此苛待自己,我如何能够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你也要开心幸福我才能安心。”
开心幸福吗?
狄仁杰不确定是否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但他知道闺秀的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好,我会对自己好,我这就去古老爷那里讨口酒喝,你有事就快去吧,别耽搁了。”
古闺秀点点头,临走之前犹豫的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狄仁杰认真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古闺秀问:“燕太妃捉住我爹逼我回京认祖归宗之事,是你出的计策吗?”
狄仁杰点头承认,有些难堪的说:“你定是怪我算计你吧?”
古闺秀倒也直接,说:“是,你为何不肯同我直说?我当时真的有那么不听劝吗?”
狄仁杰不想两人缘分尽断,有些之前不想解释的话,也忍不住说了出来:“当时之所以会出此下策,一是因你两位父亲为你的事焦心,都来问过我的主意,再则我也有些私心……当时我就被调往京城大理寺,而你执意留在并州,我不愿就此跟你擦肩而过,却又没有勇气同你直说,这才设了此计,迫你回京……”
(关于狄仁杰设计古闺秀的事,第五十八章结尾就有伏笔,大家当时没注意的话,可以回头看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三章 婚期
古闺秀有些动容,他是为了不想跟她分开,才如此吗?
“我知道我行事违背了你的意愿,你定然会生气,所以迟迟不敢同你说,对不起。”
古闺秀心中释然,说:“罢了,你终归是为了我好。只是,你当初若什么话都能对我直说,我们今日也许就是另一幅光景。”
说出这些话,古闺秀立即觉得不合适,立刻问道:“不过,我们如今还是朋友,对吧?”
狄仁杰想起了古闺秀很早之前说的“友谊天长地久”,便点了点头。
如果这也是一种可以天长地久的方式,他只能如此。
“我们当然是朋友。”
古闺秀高兴的笑了,说:“那咱们日后再见,可不要再别别扭扭的避来避去。”
狄仁杰亦点头。
“那……你快去吃酒,我走了。”
古闺秀告辞,转身走时眼角忽然撇到狄仁杰腰间的荷包。
那是她亲手绣的锦鲤荷包,当初狄仁杰独自进京,她送别时以为她会就此留在并州,没想到最终两人都进京了,可是结果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顿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
昆明池别院里,女眷聚在一起商量着古闺秀婚礼的事。
叔祖母对李二夫人说:“嫁妆要准备六十四抬,要准备的东西多,你就多辛苦辛苦,国公府就这一个女儿。”
李二夫人犹豫道:“六十四抬会不会有些逾矩?”
寻常国公府的小姐出嫁,嫁妆三十六抬足矣,若是有封号的公主、郡主。才会用六十四抬嫁妆。
叔祖母摇头道:“既然是赐婚。万事都要体面一些。六十四抬也不为过。她母亲留下的东西若是不够,你就大方的添一些,宅子、田地,老三他想给多少给多少,你别舍不得。”
李二夫人听叔祖母有责怪之意,连忙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我这些日子帮着拟了一个嫁妆的单子,回头就拿来给您过目。”
叔祖母摇手道:“单子我就不看了。等越王妃进京,你和她商量着办。燕太妃既然点了越王妃出面,你就多问她的意思。”
李二夫人点头称是。
有丫鬟来说小姐回来了。
叔祖母在古闺秀进屋前小声对李二夫人说了一句:“这孩子记得去看养父,是个念旧情的,你对她好,她都会记得的。”
古闺秀进屋给长辈请安,而后同许紫烟一起坐下,笑着说:“我进来前还听屋里热闹的说着话呢,怎么现在都看着我不说话啦。”
许紫烟掩嘴笑着说:“说你的婚事呢,你想听的话。我们继续说。”
古闺秀微微有些脸红,说:“我才不怕你们笑我。偏要听。”
她两辈子只结这么一次婚,她想多参与一些,并不只想当个旁观客。
李二夫人接话说:“你和世子的八字已经送去钦天监了,礼部的人传话,说是大吉,好日子也择了几个,送进宫里呈给皇上和太妃了。”
婚事要说快,能很快,可要说慢,也能拖个一年半载的。
古闺秀不禁问道:“都有哪些日子?”
李二夫人说:“今年只剩一个十月初八的黄道吉日,明年上半年没有特别好的日子,再就到七月初二,和年底的十二月十二。”说完还不忘打趣她,“说不定皇上让你十月马上就嫁了。”
古闺秀脸色红红的说:“应该不会吧?哪里这么急?”
李二夫人说:“这倒也是,十月初八到现在也就一个多月,是急了一点。”
古闺秀心里琢磨着,婚期估计会在明年下半年,这样也好,她有一年的时间慢慢适应。
在昆明池别院吃了中饭和晚饭,夜幕降临时,李季玖邀着丹阳郡公的几个孙子,堂兄弟们几个人要去昆明池边看灯。
李季玖特地来邀古闺秀一起去,被许紫烟的女儿芸娘听到,也要闹着去。
如此李仲璇只好亲自陪着妻子带女儿,与众弟弟一块去看灯。
浩浩荡荡的一群年轻人出门玩去,来到昆明池边时引起一阵喧闹。
古闺秀与许紫烟走在一起,被众兄弟夹在中间,沿着池子上的九曲桥看水里飘着的莲灯和船灯。
许紫烟突然拉了拉古闺秀,指着前面说:“看,是芮国公世子。”
豆卢钦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跟李仲璇走在一起,不知在谈着什么。
豆卢钦望不时向后张望,正好与古闺秀看了个对眼,旋即就咧嘴笑了。
许紫烟聪明的喊道:“仲璇,芸娘想买那个走马灯,你来帮忙看看。”
李仲璇冲豆卢钦望拱了拱手,照顾妻儿去,豆卢钦望趁机与落单的古闺秀走到了一起。
“你有没有看中什么灯?我也给你买。”豆卢钦望笑嘻嘻的说。
古闺秀撇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
豆卢钦望却强拉着她到一个摊子面前买了一串彩莲灯,说要跟她一块去放河灯,便拖着她往偏僻的地方跑去。
李季玖见古闺秀被人带走,出言要阻止,却被一众堂兄拉住,有人七嘴八舌的说:“季玖你还小,要学着懂点风情,不然以后怎么讨媳妇?”
李季玖这才恍然:“那个男子是芮国公世子啊?”
有堂兄说:“是啊,你竟然不认识?京城里像芮国公世子这样长相的男子可不好找,你就算没见过,也该猜到啊。”
李季玖嘟囔道:“黑漆漆的看不清,我怎么知道是他……”
众男孩说着话渐渐走远。
古闺秀被豆卢钦望待到一片黑灯瞎火的水域边,问道:“你拉我到这里来做什么?灯都看不到一个。”
豆卢钦望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古闺秀说:“有话就说嘛,神神秘秘的。”
豆卢钦望欢喜的笑着,却不着急说。
古闺秀狐疑的问道:“到底什么事嘛?”
豆卢钦望说:“咱们的婚期定了,我今天下午才得的消息。”
“定在哪一天?”古闺秀问道。
豆卢钦望说:“十月初八!”
古闺秀惊讶道:“今年?这么快?我以为会定在明年。”
豆卢钦望摇头说:“明年可不行,礼部上报的几个日子里七月太热,十二月太冷,都不适合成婚,今年十月刚好,再说咱俩都不小了,长辈们都盼着咱们快点成婚呢!”
古闺秀拿异样的眼神看他,问道:“听你这番说辞,该不会是你向皇上进言的吧?”
豆卢钦望不否认,只是笑。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四章 碰瓷
古闺秀嘟囔道:“十月啊,眨眼就到了呢,这么快……”
豆卢钦望却还觉得慢:“还有几十天要等,一点也不快。幸好婚期定在了今年,若是要等到明年,可要熬死我了。”
被人如此期盼着,古闺秀心底溢出些许喜悦。
豆卢钦望雀跃的拿着彩莲灯,说:“来,我们来放灯,我在江南的时候,那边就时兴在河里放灯,说是能够心想事成。”
古闺秀心里偷笑,后世里这样的事情也挺多,她虽然不觉得新奇,但不好扫兴,便提着裙子跟豆卢钦望一块到水边放灯。
豆卢钦望在旁护着,说:“可别掉进水里了。”
古闺秀想起去年的事,嗔怪道:“不知道去年是谁害我掉进护城河里呢。”
豆卢钦望十分不好意思,但想到她去年跟狄仁杰携手看灯,心里醋意顿生,伸手去牵古闺秀:“我拉着你,免得你掉下去。”
古闺秀笑了笑,没有拒绝。
他们将一串彩莲灯放到水中,彩莲随着池水的波纹荡漾出去.
古闺秀望着那萤萤烛光和天上的皎月,心里亮堂堂的。
她的手被坚实的大手掌牵着,豆卢钦望的手心很烫,他想捏紧又不敢捏紧的感觉让古闺秀觉得想笑。
她从池边站起来时十分自然的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让豆卢钦望激动的心脏狂跳。
两人之间静悄悄地,豆卢钦望好似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寻思着得赶紧说点什么才好。
“……我娘将我院子前面的来仪堂和后面的勤耕园打通了。改造成了一个单独的一个三进院子。前面迎客。二进我们住,三进就是一个花园。本打算再把南边的一排倒座拆了,让春晖堂与我们的院子并起来,但是时间紧,一时来不及,只等以后再慢慢改。到那时,我们住着就宽敞了。”
古闺秀去过芮国公府,豆卢钦望住的地方本来就很宽敞。如今又并了一个前院和一个后花园,已经非常大了。
“要那么大做什么?够住就行了。”
豆卢钦望笑着说:“我娘只怕不够大,等着你替咱们家开枝散叶呢!到时候家里热闹了,得想办法把西半街那片府邸也买下来。”
古闺秀捶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嗔道:“还没成亲呢,又说什么浑话?”
豆卢钦望却笑嘻嘻的说:“早晚的事呢。”
两个人之间最大的爱意和关怀,莫不过于将自己为未来涂满心爱人的痕迹。
两人说笑着,渐渐走到有人声的地方。
豆卢钦望依依不舍的松开古闺秀的手,改成并肩而走。
“你待会儿是直接回去还是去你叔祖父家?”他问。
古闺秀说:“不知道呢,闹哄哄的出来。都没想到这一茬,先找到三弟、四弟他们吧。”
她向四处张望。却看不到李季玖等人,她嘀咕道:“他们莫不是先回去了?”
有个小厮模样的人看到古闺秀,便凑了上来,说:“小姐,老爷让我来告诉您,他们都回家了,让您直接回国公府。”
古闺秀见这小厮面生,问道:“你是谁跟前的人?”
小厮说:“我是服侍郡公的。”
古闺秀点点头,丹阳郡公跟前的奴仆,难怪她不认识。
豆卢钦望听了说:“那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古闺秀随他上了停在昆明池不远处的马车,往卫国公府而去。
马车里,豆卢钦望跟她说着家常,忽然马车猛地停下,将古闺秀差点甩飞出去。
豆卢钦望一把将古闺秀抓回来坐稳,掀起帘子往外看,问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已经下了马车,站在前方慌张的说:“世子,突然有人冲到马车前……”
豆卢钦望凝眉问道:“撞到人了?”
他走下马车查看,一个老头躺在路中间,口中吐着血,呻吟不已。
车夫解释说:“我很快就拉住了马车,明明没有撞到啊……”
古闺秀听说出了车祸,也下来查看,看到那一摊子血,立即说:“赶紧救人吧。”
豆卢钦望让车夫将伤者背上马车,赶紧送医馆,而后步行送古闺秀回家。
古闺秀担忧道:“吐那么多血,不知道伤的如何,我看那个人年纪有些大了,这一下摔的可不轻。”
豆卢钦望说:“今晚街上人多,马车走的慢,就算真被马踩到,也不会伤及性命。”
“但愿吧。”
古闺秀回到家中,仆人却惊讶她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再一询问,她才知道李德奖、李德淳等人都还在丹阳郡公那里并未回府。
她心中犯疑,但当务之急赶紧派人去别院告诉他们她已回家,不然他们肯定要担心。
李季玖众兄弟果然在昆明池边找古闺秀找的满头大汗,得知古闺秀被豆卢钦望送回国公府了,把豆卢钦望狠狠的骂了一顿。
古闺秀疑虑重重的跟豆卢钦望说:“今晚好奇怪,那个传话的小厮是怎么回事?”
豆卢钦望心中也生出不好的感觉。
时辰不早,月已高挂,古闺秀说:“你先回家吧,等我爹他们回来,再查查那个小厮。”
豆卢钦望叮嘱道:“其中有古怪,你当心。”
两人作别,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就传来噩耗,昨晚倒在马车前的老汉死了。
消息最先传到芮国公府的,豆卢钦望十分诧异,派人详细去问,结果却让人吃惊。
那老汉家人守着尸体在医馆闹事,把芮国公府的车夫拧住,一口咬定说是芮国公府的人把人打死的,现在正抬着尸体往芮国公府门口来。
豆卢钦望气极反笑,对身边人说:“不知这些刁民受了谁的怂恿,竟敢讹到我头上!”
昨夜那小厮本就奇怪,后来这个倒在他马车前的老汉也古怪,加之这人突然死去家人闹事,明摆着是有人给他下的圈套。
“报案,让大理寺派仵作来验尸!”豆卢钦望不信了,定要查出那老汉的死因。
古闺秀在家得到消息时,脸色沉了下来,喊来琬碧吩咐道:“你去问问杨大哥,我昨夜约了跟世子一起去看灯的事,除了他还有谁知道?”
若不是有人知道她会单独跟豆卢钦望约会,又怎会有人冒充小厮传假话?若不是听了那个假话,豆卢钦望也不会送她回家,被守在路上的人下了陷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五章 见官
杨威闻言,慌张的过来回话:“小姐跟世子的来信和传话,都是我直接送去芮国公府的,并未经他人之手。”
古闺秀又问:“那最近几天可有人向你打听我的事?”
杨威想了又想,脸色突然卡白,说:“角门上的袁福每次在我进出府的时候都喜欢喊我说话,最近小姐定亲了,他对小姐的事格外关心,中秋节之前,他与我闲聊,问起未来姑爷给府里送了什么节礼,我多了句嘴,说姑爷不仅送了重礼,还邀小姐去昆明池赏灯,对小姐格外好……”
古闺秀并没责怪他,身边的人以她的幸福为荣耀在外炫耀,是与荣俱荣的心情。
她只是说:“那麻烦杨大哥去查一查这个叫袁福的人,最近可有没有跟府外人走动,或者是他和他的家人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飞来之财、搬迁或者失踪之类的。”
杨威知道自己多嘴失言误了事,记下古闺秀的话后他立刻去查。
他之前跟着古闺秀也参与过几个案子,对调查倒也上手,不多时就查出袁福称病回家休息,但去家里找,却人去屋空了。
古闺秀听说了之后凛然道:“敢带着家人做逃奴,必是有后台……”
唐朝户籍制度健全,国公府的仆人要逃走,没有路引和户籍,哪里都去不了。古闺秀甚至怀疑袁福一家人还躲在长安城里,只是不知道他藏在哪里,是受谁指使。又是为了什么。
若只是诬赖豆卢钦望撞死了人。对于国公府来讲。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就算是生生吃了这个亏,那也是交出车夫去顶罪,再赔点银子的事。
必然还有后手。
她心中不安,后面不知有什么事等着豆卢钦望。
她再坐不住,喊上杨威就往芮国公府去。
到了芮国公府,豆卢钦望不在家,芮国公夫人还不知道这个事。见到古闺秀来了,笑的嘴都合不拢,只当她来找豆卢钦望玩的。
“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忙什么,你们婚期将近,家里多少事都要他忙,等他回来,我定要说他。”
古闺秀不知豆卢钦望什么打算,也不敢把马车撞死人的事告诉她,强撑着说了会儿话。古闺秀就找了借口出来。
坐在轿子里,她寻思片刻。吩咐去出事的医馆看看,到了医馆后,发现医馆的大门紧闭着,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说这家医馆惹了官司,一早就被大理寺的带走了。
古闺秀总算知道他们的去向,便往大理寺赶去,在门口果然看到了豆卢钦望的小厮牵着他的马蹲在院墙外。
她找了小吏,说她也是昨天的目击人,要求见当事人,小吏便带她进去,路上嘀咕道:“一个姑娘家,上赶着惹官司,倒是少见。”
豆卢钦望正四平八稳的坐在一张红木椅中,冷眼看着在厅堂里哭做一团的几个庶民,而坐在上首的大理寺丞毕茂明扶着额头烦躁不已,终于不耐烦的敲着惊堂木喝道:“都别哭了,肃静!”
几个庶民被他一吼,哭声顿时小了几分。
豆卢钦望开口道:“你们的确该哭,你们的老父亲为了你们,连性命都送了,若你们再不好好送他安息,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
一个中年人挺着脖子说道:“是你指使人打死我爹,你还敢说这种话,不要以为你是什么世子,就能为所欲为,青天老爷会替我们做主的!”
豆卢钦望冷哼了一声,懒得和他们争吵,无端失了身份。
那中年人听他冷哼,立刻缩了脖子,十分没有底气。
小吏领着古闺秀走进来,对毕茂明说:“大人,这位小姐说她是案件的目击证人,要求参与调查。”
毕茂明看到古闺秀,眼神就亮了起来,身子也坐直了,还抬手扶了扶自己头顶的官帽,叫小吏搬椅子给她坐。
豆卢钦望起身迎上去,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古闺秀说:“我这里查到一点东西想要告诉你。”
豆卢钦望侧耳去听,古闺秀将她府上袁福消失的事讲了:“……定是有人指使,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不知幕后之人是谁。”
毕茂明见他们交头接耳亲密无间的样子,心里怪怪的,清了清嗓子说:“芮国公世子,李小姐,二位请坐,安心等仵作验尸结果吧。”
豆卢钦望牵着古闺秀的手并排坐下,说:“没事,你别担心,我已另派人去调查。”
古闺秀依言坐下,静静的看着耍无赖坐在正中间的那几个庶民。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神色皆不相同。
有的女子哭的伤心,痛彻心扉的模样,让古闺秀也动容,却也有妇人偷偷掐着孩子,要孩子哭的更大声一些。而男人们,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一脸不赖烦,也有人惴惴不安,偷偷打量着古闺秀和豆卢钦望。
那个老人死的蹊跷,他们诬赖豆卢钦望,说他不仅撞人,还将人打死,古闺秀自然是一个字不信。
她忍不住问毕茂明:“毕大人,不知死者的亲人,是什么时候知道死者死讯的?”
古闺秀主动跟他讲话,毕茂明内心窃喜,连忙说:“他们是今天一早找到医馆,不多时老人死了,他们就要闹去芮国公府,但世子先一步报案,我便将他们都带了回来。”
古闺秀说:“我昨天见到老人倒在车前,年逾古稀,这样上了年纪的人,你们这么多子女,竟然放心他一夜未归,到第二天才找人吗?何况,昨天还是中秋夜。”
她这句话说的那些人露出愧色,也没人敢正面回应。
古闺秀又问毕茂明:“既然老人是在他们面前死的,他们可看到世子打那老人了?为什么凭空污蔑人?”
毕茂明说:“因老人身上伤痕累累,实在不像是车祸致命。他们赶到的时候,老人只剩下一口气,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走了,所以他们怀疑是芮国公府的车夫将人打死的,如今仵作正在验尸,一会儿就有定论。”
“定论?”古闺秀浅浅的笑着,“何须等仵作的结论,问问医馆的郎中就是,昨夜车夫送老人去就诊,这一夜可有打人?又是因何而死,一问便知。”
毕茂明说:“郎中早有证词,说老人常年疾患缠身,又遭人毒打,才不治而亡。可郎中纵使证明车夫昨夜在医馆中没打人,又如何能证明不是在送医之前将人打的濒死?”
古闺秀皱眉,这诉讼跟查案不同,最是麻烦。
豆卢钦望拦下她,不让她多说,只道:“这等刁民想要诬赖我,只怕没这么容易。昨夜车夫问尽医馆周围的百姓,无人认识老人,而今日一早,他们一家老少就能精准的找到医馆开始闹事,又是从何来得消息?再则,最重要的是……你们不懂大唐律法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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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弹劾
大唐律法?
那群人愣头愣脑的,不知豆卢钦望问的是什么,而古闺秀懂的也不多,小声问道:“律法中有什么规定?”
豆卢钦望说:“民要告官,先要受杖刑五十,再则,他们告我打人、杀人,就要他们和查案的衙门给出证据,若无罪证,便是诬赖官家,这可是要判刑的。”
古闺秀明白了,这是要原告举证。
他们说豆卢钦望打人、杀人,就要他们给出证据,而不是由豆卢钦望推翻自己如何没有打人、没有杀人。
而这群庶民听豆卢钦望解释之后,第一反映不是如何举证,而是争论起该由谁去受那五十大板!
他们一家人推来推去,到最后也没有一个结果,豆卢钦望在旁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他们,只觉得愚蠢。
待仵作验尸完毕前来汇报。老汉的死亡原因与郎中所说的一样,他年迈体弱,长期被疾病所扰,加之近日被打成重伤,救治无效而亡。
那些庶民听了,忙说:“听到没?听到没,是被打死的。”
豆卢钦望笑着问道:“那你们是要告我打死人了?”
他们不敢回答,亲人之间互相推诿着。
毕茂明被他们烦的不行,拍下惊堂木问道:“你们到底是告还是不告?若是告,就找讼师写了讼词来,若是不告,就不准再闹事!”
之前顶嘴的中年男子说:“告,自然是要告的,怎么能让我父亲白死……”
他一咬牙。决定忍痛受了那五十大板。又让另一个男丁去找官家的讼师写讼词。
古闺秀问豆卢钦望:“你不找个讼师?是不是也得跟家里说一下?”
他倒也不急。低声说:“就算他们不告我,这个老汉的死因我也得好好查一查,他们现在要告我,除了自找苦吃,没一点用。”
古闺秀点头,老汉到底是被谁打死的,得有个说法。
折腾了半晌,已到中午。豆卢钦望和古闺秀在大理寺附近吃了中饭,那家人的讼词也终于写好了。
毕茂明接了讼词,派人开始查案。
豆卢钦望便催古闺秀回去:“你留在这里不好,早些回去,这事很快就会处理完的。”
古闺秀担心问道:“真的没事?”
豆卢钦望点头说:“今天我到大理寺的时候,狄仁杰就跟我府上的人一块出去查案了,这种小案子,不过三两天的事。”
听说是狄仁杰在查,古闺秀心中安定多了,就提前回家。
豆卢钦望怕古闺秀担心。每天都会让人把案子的情况告诉给她,果然在第三天。就结案了。
狄仁杰走访了死者邻居,得知那一家老人因在年轻时将家中钱财全都花在了给伤重的大儿子身上,但大儿子最终死去,待到年迈时,二儿子和小女儿生活困苦,又怨恨老人年轻时不给他们一分钱,便不愿赡养。老人住在二儿子家时,时常遭到打骂。
而老人身上的一身伤,是几天前在菜场抢烂菜叶时被流民乞丐打伤的。
最终,那家人的二子因殴打父母被判了“恶逆”,又因“诬告官家”,两罪并罚,判了三年徒刑。
“便这样结案了?”古闺秀诧异的问道。
传话的杨威点了点头。
古闺秀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这么简单的案子,让她觉得不安。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弹劾芮国公世子纵容府丁仗势欺人、撞伤殴打老人致死的折子送到了李治面前。
李治宣了大理寺卿问话,大理寺卿如实禀报,说此案乃诬告,已查明结案。
李治发怒,招了写折子的御史训斥,可那御史说:“此案疑点重重,负责查案的乃大理寺主簿狄仁杰,此人与豆卢钦望素有来往,有包庇纵容之嫌疑,需要翻案重查!”
在大婚之前发生这样的事,豆卢钦望十分郁闷。
折子递到了皇上面前,这件事便瞒不住,芮国公和夫人都知晓了。
芮国公找豆卢钦望问了事情原委,训斥说:“你太过大意,怎能查出老人死因就罢手?这分明是有人构陷你,要查出谁人在操作才是根本。”
豆卢钦望委屈道:“儿子也想查,可是这家人既没有收人钱财,又没有造人威胁的痕迹,我和狄大人实在查不出他们受谁指使。”
芮国公想了想,说:“弹劾你的是易青松,我会从他那里着手查一查,你这些天不要到处乱跑,老实在家待着。”
豆卢钦望遵从父命答应,但出了书房,便交代手下的人盯着原告一家:“既然要翻案另查,肯定会有人跟他们接触,日夜盯着,他们一家人见了哪些人,我都要知道。”
狄仁杰那边也因弹劾的影响受到大理寺卿的责问,在调查他办案时是否徇私枉法。
古闺秀听闻此事之后,冷冷说道:“原来大招在这里!那户人家告不告得赢官司都没关系,幕后的人就等着弹劾呢。”
她将洪筝和杨威喊来,商量道:“想知道是谁在构陷世子,我们这里只能从袁福入手,你们再重新去查一查,袁福一家人离开,总得有点动静,不可能一夜之间就人间消失。”
洪筝与杨威分头去查,查证过后倒真有收获。
袁福在逃走之前还了一个小管事的五十两银子,开的银票。
古闺秀看着那张“银通钱庄”的飞钱,说:“袁福一个小小的门房,能用这样的银票,果然是拿了别人的钱财。你将这张银票送去狄大人那里,让衙门查清楚银票是哪户人家的,但不要打草惊蛇,偷偷派人守着,若能抓住袁福或者他的家人最好。”
洪筝领命而去,带人守了六七日,也没有见到袁福和他的家人。但狄仁杰那里有所收获,他查出袁福所用的银票,是安州的一个米铺所开,而那个米铺,是襄阳郡公府的产业。
“襄阳郡公府?柴家吗,原来是他们……”
芮国公从易青松那里也查出些证据,易青松是柴绍的门生,最近跟柴令武走动的格外频繁。
而大理寺方面却噩耗频传,翻案重查之时,一夜之间竟然冒出两名目击豆卢钦望指示车夫打人的证人,还冒出一名指证狄仁杰徇私的小吏做证人,叫芮国公府头痛不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呵斥
在两家人为了案子操心的时候,越王妃进京了。
李二夫人好生接待了越王妃,她原本担心王妃不好伺候,但好在越王妃一点也不拿乔,不说话的时候一直微笑,说话的时候温柔却果断,让跟随在旁的古闺秀心生好感。
越王妃见到古闺秀,说:“越王在我进京前多番叮嘱,要我好生操办你的婚礼,等你成婚时,他还想求个恩典进京观礼。”
古闺秀忙说:“多谢越王和越王妃的关心。”
越王妃说:“太妃既然让我来给你做媒人,就是把我们当一家人。汝南公主虽然不是越王的胞姐,可情谊非比寻常,咱们不要这么见外了。”
古闺秀依言答应。
李二夫人将越王妃安顿好之后,将嫁妆册子全都拿来给越王妃看,又将婚嫁事宜的打算讲给越王妃听。
越王妃见嫁妆丰厚,虽然没有逐项仔细瞧,已点头对李二夫人道:“你有心了,越王还打算替闺秀添一笔嫁妆,没想到已经这么多了。”
李二夫人笑着说了些客气话,又说起婚期。
“太快了,定的十月初八,原本有些料子准备去江南采买,现在也来不及,正头疼不知该怎么办。”
越王妃也惊讶道:“婚期定的这么近,倒是有点赶,一时买不到的东西我们这几日再商议商议,换成其他的也无妨,重要的是必备的东西都得齐全。”
两人叙叙的说着话,古闺秀心中却牵挂着案子的事。
李二夫人见她坐在一旁无聊,说:“归锦不如先回房歇着。嫁妆的事本不该你操心。”
古闺秀求之不得。说了些辛苦她们的话。就回去了。
待她走后,李二夫人同越王妃说:“本来是极好的一桩婚事,但最近芮国公世子遭御史弹劾,平添了许多麻烦事。婚期就快到了,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越王妃仔细问了弹劾的事,想了想之后说:“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没什么内幕就好。皇上和太妃他们快从行宫回京了吧,我到时候要进宫觐见。顺道带归锦进宫打探打探圣意,只要皇上相信世子,大臣怎样弹劾,都没事。”
古闺秀也有心进宫,但碍于李治他们还在万年宫没回来,一直没去。
九月初,李治的仪驾终于回京,越王妃还未来得及带古闺秀进宫参拜,一个晴天霹雳就落了下来。
李治在回京之后的第一个早朝上,当众呵斥芮国公教子无方、御下不严。责令他写自检书,并令大理寺彻查案件。
李德奖将这个消息带回卫国公时。阖府的人都被惊呆了。
李二夫人慌张的问道:“皇……皇上真是如此说的?老天爷,这个时候遭到皇上的怪罪,这婚事还能按期举行吗?”
古闺秀说:“自然是按期举行,一件归一件,这跟我成婚的事有何关系?”
李德奖知道的内幕并不多,古闺秀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想到越王妃曾说要在皇后、太妃回宫之后进宫觐见,便去问越王妃什么时候能进宫。
越王妃知道古闺秀心急,她也不想婚事出现什么大变故,于是递了牌子,第二日一早就带着古闺秀进宫去。
她们先是见了皇后,皇后问越王妃进京路上是否顺利,又问她在京城吃住等事,到最后说起古闺秀的婚事时,皇后露出忧心的神色。
“本宫听说近日有人弹劾芮国公世子,而皇上又呵斥了芮国公,真是叫人担心。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好,我也不敢问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来皇后这里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稍坐了一会儿,古闺秀又往燕太妃那里去。
燕太妃倒比她还心急,直截了当的问:“你和望儿到底是得罪了谁?”
古闺秀说:“大概可以确定,弹劾和构陷的事跟柴家有关。”
燕太妃忧心忡忡的说:“原来是他们,他们倒无所畏惧,只是皇上如今动怒,这可难办……”
古闺秀心中也在忧心这一点,李治为何会因柴家的事对他们动怒?
“娘娘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燕太妃说:“之前并未听到什么风声,我是到回京之后才知道你们的事。”
古闺秀失望的告辞出宫,宫里指望得上的两个人,都帮不上她。
走在出宫路上,武媚娘突然出现。她穿着宫女的衣服,头发已留到齐肩长,神色有些憔悴,看着倒比在感业寺里苍老了。
她上前要给越王妃和古闺秀行了个礼,古闺秀忙扶起她,说:“我们之间,不必多礼。”
武媚娘神色不自在的说:“我现在在宫里无名无非,等同一个宫女,宫里的规矩,半点也错不得。”
非要给古闺秀行完礼,才站起来说话。
武媚娘看了越王妃一眼,说:“恕奴婢无礼,奴婢有点私事想跟李小姐说。”
越王妃一早就觉得武媚娘这个人有蹊跷,不仅是短发,而且像宫女却不是宫女,古闺秀对她客气,而又不介绍她的身份。
后宫的秘密那么多,越王妃并没有兴趣知道,便说:“你们说话吧,我在宫外的马车等你。”
古闺秀拉着武媚娘到一个屋檐下站着,避开头顶秋老虎的烈日,武媚娘的声音却如冰泉一般,让古闺秀的心瞬间寒了下来。
“皇上只怕会对世子不利,你们得想想办法。”
古闺秀紧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哪里对他不满?”
武媚娘说:“这是我前不久偷偷听到的……那日我奉皇后之命去御前伺候皇上,皇上看折子的时候长孙大人突然到了万年宫。长孙大人是反对我进宫的,皇上怕长孙大人唠叨,便让我去屏风后面躲着,却让我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宰相长孙无忌突然赶去行宫找李治,是因为他得到消息,吴王已察觉到李治正在查他,并将目光锁定在了狄仁杰和豆卢钦望身上。
长孙无忌怀疑易青松弹劾豆卢钦望,是吴王联合柴家在试探皇上,看他对狄仁杰和豆卢钦望到底有多重视。
武媚娘说:“听长孙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要皇上坐实世子纵容手下的罪行,以及狄大人徇私枉法的罪行,以此消除吴王的戒备。”
“皇上如何表示?要依长孙大人的意思行事吗?”
武媚娘担心道:“皇上虽未直接答应,但是听说他呵斥了芮国公,只怕心里已打算这么做了。”
古闺秀心里震动,李治难道要把他们两人当弃子?若不是她知晓历史确定狄仁杰和豆卢钦望的仕途不会止步于此,她早已要愤怒了。
可是她又担心,她所知道的历史是唯一的历史吗?会不会改变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怀孕
武媚娘这番话将古闺秀的心都扰乱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定主意,她从未跟长孙无忌打过交道,真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谢谢你跟我通风报信。”她看了看武媚娘,见她精神不如从前,问道,“你呢?什么时候进宫的,现在如何了?”
武媚娘说:“皇上这次回京之前,就叫桂公公接我回宫了,可是……先皇三年孝期未结束,皇上说不能给我册封,我如今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宫人,他叫我再等一年就给我名分。”
古闺秀安慰道:“这也是常理,你不要多想,免得郁结于心,反而不得皇上喜欢。等再过段时日,你想必就好了。”
听她说这个,武媚娘双眼中蒙升一层雾气,泫然若涕的说:“皇上待我的心,我一直清楚,所以也不怨他现在给不了我名分。可是这宫中等级森严,我如今的身份,就是那寻常女官,也不把我放在眼中。我以前纵然是小才人,也不曾遇到这样的事,这种日子过起来真难受,倒不如在寺里清静。”
古闺秀劝道:“你在寺里又如何真正的清静过?如今已经回宫,就不要再替寺里的事了。是哪里的女官给你气受了?这样的事你不必忍,直接同皇后娘娘说,她现在靠着你同萧淑妃周旋,必然会帮你。”
武媚娘犹豫道:“皇后她那样软的性格,会帮我?”
古闺秀道:“众人只看到萧淑妃的骄纵,便以为被她欺压的皇后是个性格软绵之人。可她既然敢帮你回宫。自然是心中有想法的人。你可不要小看她。有时候一时的忍,是为了成就大事,皇后深知这个道理。”
“好,我回头找皇后娘娘说一说……”
武媚娘和古闺秀并行往宫门走去,古闺秀心中忽然想起一事,站住脚打量起武媚娘。
武媚娘被她看的不自在,问道:“你这样瞧我做什么?”
古闺秀到她耳边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这一问把武媚娘给吓坏了,急忙捂住古闺秀的嘴。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有人知道,我谁也没告诉!”
古闺秀笑了,她记得历史上的李弘是永徽三年出生的,也就是明年。如今已经是永徽二年的九月,武媚娘又回宫了,她估摸着就是怀上李弘了。
“你别怕,我瞧你脸色不好,只是猜的。”
武媚娘摸着自己的脸,不安的说:“我脸色很差吗?看得出来吗?”
古闺秀说:“有了身孕,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武媚娘担忧的说:“自从我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就怕的不得了,我以后在宫中的日子。还要仪仗皇后,可皇后无子,我现在怀上,怕遭她忌恨!而那萧淑妃,她为了她儿子着想,更是容不得我。我最近想着这个事,连觉都睡不安稳……”
古闺秀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中所记得的事,问武媚娘:“皇上还有两个皇子吧?我记得是两个宫人生的,上回去万年宫,我还见到他们了。”
武媚娘点头道:“是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刘宫人和郑宫人生的,她们都是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服侍皇上的人。她们出身不好,又没有留住皇上的心,所以皇上现在根本不在意她们。而萧淑妃却忌恨她们的皇子,两个皇子被安排在偏僻的地方住,除了过节,根本见不到皇上一面……这次皇上与萧淑妃怄气,将刘氏和郑氏带去万年宫,萧淑妃事后与皇上和好后,非要皇上把她们二人就此留在行宫,这次并没有跟着回宫……”
萧淑妃还真是睚眦必报之人,连两个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危险的宫人都不放过。
古闺秀道:“你因为皇后无子而担心皇后会提防你,那便先给皇后送个儿子过去。”
武媚娘神色大变,说:“你是让我把孩子生了给皇后?”
古闺秀连忙摇头,说:“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夺你的孩子?大皇子如今也有七八岁了,若他能有个尊贵的母亲,地位肯定会大不相同。你不妨建议皇后收养了他,这样皇后有了儿子,还是皇长子,萧淑妃的三皇子自然就要往后排一排,对皇后和你,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武媚娘松了一口气,说:“原来如此,你吓到我了。”
她仔细想了想古闺秀说的话,又犹豫道:“大皇子一直不得皇上喜欢,他这样的出身,皇后只怕看不上。”
古闺秀说:“大皇子尊不尊贵,那是看皇上和皇后的意思。他以前没有人悉心教导,自然不得皇上喜欢,等他跟了皇后,自然就不同了。”
武媚娘点头道:“这样的确不错,至少可以让皇后不惦记我肚子里的孩儿……”
古闺秀同她交代完这些,怕越王妃等急了,告辞之后连忙出宫。
她在回府之后,立即将从宫中得到的消息同李德淳讲了。
古闺秀在朝政之上的事不是太懂,历史上的信息又无细节,她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与李德淳商议。
李德淳听后喃喃道:“若皇上和长孙大人真有这样的打算,世子和狄大人这次只怕要吃大亏了,在朝政大事之前,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古闺秀着急道:“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做弃子吗?”
李德淳来回踱步,说:“吃亏也有吃亏的技巧,世子可以接受御史的弹劾和皇上的训斥,但是案子是绝对不能翻的,如若翻案,那他们两人身上一辈子都会有污点,从此在仕途之上只能止步。他们两人如此出众,实在可惜,我想皇上也会不忍。”
古闺秀连忙点头,怎么也不能承认杀人这样的罪行啊!
李德淳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幸好我们现在知道了皇上的打算,总有应对之法。我现在就去一趟芮国公府,你在家静待我的消息。”
古闺秀送李德淳出门,忐忑不安的等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李德淳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豆卢钦望。
因豆卢钦望被芮国公勒令不许出府,古闺秀有好几日不曾见到他,在这种心情之下再见,两人即是酸苦,也觉得安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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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吃亏
李德淳面色复杂的看着两个孩子,拍了拍豆卢钦望的肩膀,说:“你们俩好好说会儿话吧。”
古闺秀引豆卢钦望到房中坐下,等不及丫鬟上茶,已着急问道:“我爹和你爹可有商量出什么办法?”
豆卢钦望略显失落的说:“我已打算吃下这个亏。”
古闺秀脸色大变,问道:“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豆卢钦望强作欢笑的安慰道:“你别紧张,我爹已拿捏到了柴令武的软肋,案子是翻不了了,但是皇上为了打消吴王的猜忌,必定要惩戒我一番,如若不顺应皇上心意而行,不但会坏了皇上的大事,而且吴王恐怕也会有后手。所以眼下吃了这个亏,是最好的选择。”
古闺秀明白他的意思,可心里还是不舒服,说:“为什么会这样……”
豆卢钦望说:“替皇上效命,不仅仅只有好处,也有风险。只要皇上明白我们的苦处,以后境遇总会变好的,你不要这样担忧。”
古闺秀点点头,她知道豆卢钦望和狄仁杰以后都有很好的发展。
只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心里的感受是另一回事。
古闺秀抱歉的说:“本该我来安慰你的,反而是我想不开,还要你来安慰我。”
豆卢钦望笑了笑,望着古闺秀没有说话。
古闺秀觉得今天的豆卢钦望十分奇怪,神情异常沉静,不像往日那般飞扬或者急躁,而且看她的眼神……似乎是依依不舍。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果然。豆卢钦望握起了她的手。失落的说:“秀秀,对不起……”
听着他的声音,古闺秀心中慌跳:“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豆卢钦望犹豫半晌,嘴唇开开合合数次,方说:“我们的婚期推后吧,我现在……娶不了你……”
古闺秀立即说:“为什么呢?是因为这次的事吗?没关系呀,跟我们结婚的事又没有关系。”
豆卢钦望摇头道:“现在我还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我,怎么能带你一起受苦?再则。京城之人最会趋吉避凶、见风使舵,若因为我被弹劾而宾客不敢来祝贺,好好的一件喜事办的不热闹,就太委屈你了。”
古闺秀说:“热不热闹我不关心,结婚是咱们两人的事。若说跟你一起受苦,夫妻本为一体,若不能同甘共苦,为什么还要结为夫妻?”
豆卢钦望被古闺秀感动,将她拥入怀中,动容的说:“可是我舍不得……”
古闺秀伸手环住他的腰。说:“人生一世会遇到很多坎坷,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我们应该宠辱不惊、同舟共济。你若在苦难的时候撇下我,我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怪你,你这分明就是看不起我,难道你当我是个趋炎附势的女子不成?”
豆卢钦望的心“砰砰”的跳着,眼睛都热了,紧紧的搂住古闺秀说:“我能有你,甚幸!”
古闺秀轻轻笑道:“那就紧紧的抓住我,不管是风光得意之时,还是受挫失落之时,都不要松开我,让我陪着你,一路终老。”
让我陪着你,一路终老。
这是豆卢钦望一生之中听过最甜蜜的话,他心中的抑郁、燥怒、难过,全都一扫而空,这句话仿佛给了他无限的勇气和信心。
他看着古闺秀,眼神也变的奕奕有神:“好,我们成亲!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们一定会越过越好!”
豆卢钦望惜别古闺秀,又来到李德淳的书房。
他满怀歉意的说:“伯父,对不起,我和闺秀最终决定如期成婚,要让她跟着我受委屈了。”
李德淳之前在芮国公府时,豆卢钦望就决定推迟婚期,并跟他商量过。
李德淳欣慰点头道:“好、这是好事,我女儿果然没让我失望,你也要振作起来。”
“是,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从卫国公府出来,豆卢钦望觉得九月的天空是如此美丽,他的心情伴着秋高气爽的天气,变的十分愉悦。
他在门口稍作停顿,便上马往礼部去。
九月中旬,案子重审有了定论,判定老翁是因马车撞击而死,他家人控告豆卢钦望打人之事因证据不足,不成立;指控狄仁杰徇私舞弊之罪也因证据不足,不成立。
但豆卢钦望和狄仁杰都受到了皇上的训斥,豆卢钦望因御下不严,撤销殿前侍卫队长之职,并罚半年俸禄;狄仁杰因办案不力,被调离大理寺,到京府尹做法曹。
这些坏消息并没有影响古闺秀的生活,她照例与越王妃、李二夫人一起准备出嫁的嫁妆,闲暇时就去参加菡萏书社的活动,结交一些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
在九月底的一次书社集会上,因她给众人发了婚礼请帖,难免有好事之人背着她议论起来。
一个女子与璟雯在集会结束离开梁国公府时,低声说:“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先前皇上赐婚的时候多么风光,羡煞众人,眨眼之间,芮国公世子就受到贬斥。”
她指了指手中的请帖,继续说:“我还以为他们的婚事会推迟甚至取消,这下可怎么办,咱们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要是去了,惹的皇上不开心,连累了我的父兄,我可真是罪过。”
璟雯抿嘴想了想,说:“我是要去的,她姑且都不怕被世子连累,我为什么要怕?”
她这句话讲女伴说懵了,问道:“他们要成婚,自然是不怕,你为什么也不怕?”
璟雯稍稍红了脸,没有解释什么,她想到了杜雁卿与她们闲聊时说起的话——
“听我家相公说,芮国公世子原本打算推迟婚礼,折子都送到礼部了,他后来又把折子要回去了,好像是李小姐坚持要如期举行,不怕被世子连累。这般贞烈高洁,堪比典范。”
杜雁卿对古闺秀的评价非常高,与她再交往时,也十分礼敬她。
璟雯心中却对古闺秀有了改观,她心想,世子眼光不俗,他看不上自己,果然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李归锦若是这样出众的女子,输给她,倒也心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成婚
眨眼就要到婚期,两家的准备工作也已妥当,与古闺秀相熟的人家纷纷来给古闺秀添妆。
卫国公府这边的宾客很多,有从雍州赶来的李氏族人,也有京城世家常来往的人,出人意料的,一些与勋贵不在同一个圈子里的京官之家也跟卫国公府走动起来。
有人一问才知,原来是李归锦与那些京官子女交好,这才有了来往。
而芮国公府那边稍显冷清,好在豆卢一系本就根深叶茂,加之真正有实力的勋贵世家并不在意皇上一时的宠辱,该来做客的,一样会来。少了那些见风使舵的阿谀拍马之人,倒也干净。
到了出嫁那天,古闺秀六十四抬红妆正要出门,宫中的旨意忽然来了,皇上赐下一顶凤冠,乃七尾翟羽,所有宾客都震惊了。
七尾翟羽冠是亲王世子妃或者郡王妃所用凤冠,古闺秀为国公世子夫人,尚不够用七尾翟羽的等级,可皇上却越级赐下这样的赏赐!
作为媒人的新兴公主和越王妃原本不清楚皇上在贬斥芮国公世子之后对这门婚事到底是如何看待的,但在看到这顶凤冠之后,心中顿时有了着落,连忙笑着让卫国公府的人立刻再准备一抬嫁妆,将凤冠放在首抬,风风光光的抬出府去。
古闺秀身着凤冠霞帔坐在闺房内等待新郎来接,听闻到这样的消息,并未有过多的惊讶。
李治先前让豆卢钦望吃了亏,总会有些补偿,在成婚之时补偿在古闺秀身上。既体面。又不会让人起疑心。
皇上的赏赐先到。紧接着皇后和燕太妃的赏赐也来了,皇后赏了一匣东珠、两柄如意,燕太妃赏了一尊玉璧和一组六个童子玉雕,连萧淑妃也跟着皇上象征性的赏赐了一支红宝石牡丹簪。
卫国公府分别将赏赐装好,与嫁妆一起抬出去,引得长安街上人头攒动,围观之人成千上百,最后闹的京府尹不得不加派武侯巡街。生怕发生什么动乱。
有百姓好奇问道:“是皇上嫁公主吗?”
有老人鄙夷道:“皇上的公主还是吃奶的娃娃,这是卫国公府的小姐出嫁!”
那人更不解,问:“哇,国公府的小姐竟然这么风光,听说嫁妆都是皇上皇后的赏赐呢!”
便有人说:“那可是李靖大将军唯一的孙女,又是汝南公主的女儿,有什么受不起?”
“真好啊,不知是什么人家这么有福,将李小姐娶了回去?”
狄仁杰夹杂在京府尹的公差之中巡街,听着各种羡慕和嫉妒的言语。真心为古闺秀感到开心。
虽然古闺秀和豆卢钦望都邀请他去参加婚礼,但是他哪边都没有去。有些感情,需要时间去冷却。
当新郎官骑着大白马,绑着红绸大花引着八抬花轿出现的时候,狄仁杰悄悄避开,退到了街边的人群之后。
新郎官的大红袍穿在身上,豆卢钦望显得格外精神,虽然胸前的大红花让他看起来格外傻,但最傻的莫过于他脸上停不下来的笑。
数里长的红妆和迎亲队伍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完,喧嚣过后,长安街上仍然回荡着锣鼓声,狄仁杰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跟了上去。
他要去芮国公府做客,他要看着他们拜堂,他晚上要闹洞房,他很想很想看看古闺秀出嫁的美丽模样。
古闺秀盖着红盖头坐在宽敞的花轿中,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不知为何,她竟然一点也不紧张。
是因为太熟悉了吗?
但细算起来,她和豆卢钦望也只是认识了一年半而已。
她回忆着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的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那时在并州衙门,谁能想到那个长相让她惊艳的男子,会变成他的丈夫?
豆卢钦望只怕也想不到,他曾经怀疑偷盗火药的那个女子,会变成他此生挚爱。
查案、进京、争执、相救、扶持……短短的一年时间,竟然发生这么多事了,古闺秀感叹着。
花轿停下,她接过媒人手中的红绸,一步步跟随着新郎的脚步走到喜堂正中。
炮竹声震天。
芮国公请了宋国公做主婚人,宋国公满面红光,扬声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从此,他们就是夫妻了。
古闺秀被送入洞房的时候,新兴公主、越王妃,还有作为全福人的永安伯夫人都在新房里陪着她。
她还没坐定,涌进来一群要看新娘子的女眷和孩子。
永安伯夫人将她的盖头半掀,围观的女眷纷纷夸奖新娘子长了一副好模样。
永安伯递给她一块酥饼,说:“先吃一点,外面午宴才开,到新郎进洞房,还要许久呢,不要心急!”
众人纷纷笑闹起来,长辈最喜欢逗的便是娇羞的新娘,虽然古闺秀接受尺度比寻常古代女子大一点,但有些荤素不计的话题还是将她闹了个大红脸。
古闺秀顶着沉重的凤冠端坐在床边,盖头半遮,来闹新娘的女眷来了一批又一批,一下午说说闹闹的竟过的很快。
待到夜幕四合,永安伯夫人安慰她:“再坚持坚持,晚宴已经开了。”
古闺秀只怕豆卢钦望要被灌酒到很晚,但时间没她想的长,豆卢钦望很早就来了。
是被一群男子蜂拥推进来的。
永安伯夫人连忙将古闺秀的盖头放下,嗔道:“哎哟,你们这是闹洞房还是拆洞房啊?”
有男子笑着说:“新郎官想着新娘子,一口酒一口菜也吃不下去,我们再不放他进来,他都要急翻脸了,快掀盖头、掀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
“哈哈”大笑声顿时充满了整个新房,豆卢钦望着急道:“你们都斯文点行吗,吓到我夫人怎么办?”
话音刚落,哄闹声更甚。
永安伯夫人喊了丫鬟端来喜秤、合卺酒、花生、桂圆等物,她将喜秤递给豆卢钦望,说:“还不快去将你娘子的盖头掀开!”
豆卢钦望拿着喜秤的手有点出汗,小心翼翼的将大红盖头挑起。
(^_^下一章就洞房了,你们想我怎么写呢?猜我会怎么写呢,嘿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