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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丝引马     官路多娇txt下载     官路多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9章:三千宠爱

    正值夕阳西下,放眼望去,大地、天空、村舍、小草都笼罩在一层透明的橘红色的轻纱中,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温柔。

    徐徐的秋风中,宽阔的河面上,细lang轻皱。偶尔一只水鸟掠过水面,调皮地用它灵巧的翅膀掠起几滴水珠,溅在水面上,化做一个充满诗意的晕圈,随着荡漾的河水慢慢地向四周扩散开去,直至消失。

    小河又像一名出色的摄影师,巧妙的摄下了蓝天、白云、夕阳、树荫,再现了“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的天然画面。

    秦伟东仔细欣赏着这幅美丽的风光图,拥着一个美丽的大胸女孩,渐渐地有些沉醉不知归路了。无意中竟蹲下身去,希望能捧起那红的水和那绿的水。把手伸入水中,却又不想在拿出来,那水真绿,绿的象翡翠、象珍珠,绿的不野,绿的不浊;那水多红,红的似胭脂,似粉霞,红的不艳,红的不妖。当那红色的水跟绿色的水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显得那样的温存,那样和谐,让人产生种种遐想。于是,秦伟东低沉地念了唐代的绝句:“好是满江涵返照,水仙其着淡红衫”。

    小河的水在默默的流动着,不停的向前,把手伸进水里,洒落串串白珠。回首河岸,哦,那里别有一番诗情画意,只见长长的河岸挂满了秋的礼服—秋花、落叶。

    那秋花也有蓝的、有黄的、也有白的。蓝的纯洁,黄的灿烂,白的素雅。而落页呢?红的似火,黄的似金,使人们无法忘记这是成熟的秋季。

    也许站在小河畔,时间过的更快。一眨眼,夕阳便隐藏在青山之后,小河那边已经升起了一层薄薄的夜雾,秦伟东与美丽的女孩恋恋不舍得告别了小河,慢慢地走回归路。如此美丽的秋景,如此富丽的风光,怎能说“自古逢秋悲寂寥”呢?秦伟东高叹古人那句“我言秋日胜春朝”!

    女孩却轻柔地念着《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

    **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星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士,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馀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梨园子弟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唯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不是唐明皇,你也不是杨玉环!我们应该有完美的爱情与结局!”秦伟东轻轻地说道。吻住了女孩的小口。

    “我只要三千宠爱集一身!”

    秦伟东吻住了女孩的小口。

    这位漂亮的女孩,是原吴县县委常委苦竹乡党委书记胡小蝶。如今,是大阳县的代县长。

    中秋过后,江汉市委组织部长姜秀丽再一次亲自带队,前来大阳县进行干部考察工作。这一回,随行人员有一位副部长和几名组工干部。但考察的对象却是不少。第一个谈话对象,就是县长秦伟东,随后又找县委副书记杨猎,常务副县长司马中天,县红湖镇委书记高大山,还进行了**评议。

    如此一来,大阳县官场立即便沸腾起来,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有人说县委记李少阳将调往江汉市,任副市长,也有人说是任市政协副主席。大家想想,李少阳任市政协副主席倒是比较靠谱。大阳连出“大事”,作为县委记李少阳都有责任。但李少阳是个老资格的县委记,安排个“二线”副市级,似乎合情合理。对以个“有罪”之身,提升实权副市长,总不是那么妥贴。

    几天之后,江汉市委终于揭开了谜底,大阳县委记李少阳调任江汉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

    这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任命。

    县委记调任市政法委常务副书记,在江汉还没有先例。

    不过,有许多人议论李少阳是准备接江汉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吴长盛的班。

    如果是这样,那么吴长盛将去哪里?

    据说大阳原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黄沧海与吴长盛关系紧密。吴长盛受到了牵连?

    李少阳走了,接任县委记的人选倒没有悬念,大家马上就想到了秦伟东。

    此人在当县长时,就已经是大阳的“一哥”。别人接手,位置肯定坐不稳。

    再说,省长刘欣田也不会答应。

    省府一秘调任县长,从某种角度来说,是“降了”。还有秦伟东在大阳工作的这段时间,招商引资、反腐倡廉做出了偌大成绩,提拔是理所当然。

    秦伟东接位县委记,那谁接秦伟东的县长?

    传播小道消息的人口沫横飞,听的人便一个个目瞪口呆,连连称是。

    但是业务组织部长们接下来的分析,就各持一词了,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大家最关心的。

    一个星期后,江汉市委组织部部长姜秀丽和一名副部长再次来到大阳,宣读了江汉市委的任职文件。

    秦伟东同志任大阳县委书记。

    胡小蝶同志任大阳县委副书记、提名大阳县代县长。

    司马中天同志任大阳县委副书记。

    杨猎同志不再担任大阳县委副书记,提名大阳县**常务副主任,正县级。

    包光明同志任大阳县常务副县长。

    陈新润同志任大阳县纪委书记。

    高大山同志提名大阳县副县长。

    李小军同志调任江汉市供销社副主任,不再担任大阳县副县长。

    胡小蝶调任大阳县代县长,这又是一个大大的意外!

    谁也没有想到省委、市委会从别的市调干部来当县长。

    这位大胸美女,一看简历就知道与秦伟东有很深的关系。吴县县委常委、苦竹乡党委书记。

    接的就是秦伟东的班。

    现在又一脚跨了过来,接任秦伟东的大阳县县长之职。

    如此以来,县委县政府班子里绝大多数都是秦伟东的人,秦伟东书记将是真正的“一言九鼎”。

    秦伟东这是典型的“拉帮结派”,省委市委怎能这样配备大阳县的班子?!

    省长的大秘,就是不一样!

    江汉市其他县的县委记,不知是怎么个想法!

    哪个县委记,不想“一呼百应”?!

    又过了几天,江汉市传出爆炸性消息,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曹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吴长盛被省纪委双规,据说是由大阳的事牵出。

    曹彪供出了堂哥曹真。

    黄沧海供出了吴长盛。

    曹真、吴长盛有会牵出谁??

    接着,吴县原县委书记姚倩倩升任江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李少阳升任江汉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天已经黑了。秦伟东骑着自行车,带着胡小蝶,在夜色中慢慢前行。

    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

    韩冬妮的电话!

    韩冬妮的手机为什么仅响一下就挂了!

    秦伟东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270章:终极猎杀(1)

    这是一个远离大阳县城的山乡.

    这里已不是大阳的范围。

    这个偏僻的山乡,除了汉人,还有其他的少数民族。

    这里大山林立,与三个省交界。

    林良伟蹲在水井旁边,脑袋用力的朝着水井里面探着,样子仿佛一只大号的蛤蟆一般。粗豪而憨厚的脸上写满了迷茫,一双黑得深邃无比的眸子,正在紧紧的盯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目光似乎在看着一只与自己绝对不相干的怪物。

    如果此时的模样,被大院中那刁蛮无比,泼辣得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小师妹看到,估计又免不了一通大骂。骂这个家伙是个白痴,现在傻到连看自己都要看得那么呆。

    其实林良伟并不傻,他现在只是有些迷茫,昨天上山砍柴砍的比较多,所以早早就睡下了。可是一觉醒来之后,林良伟忽然觉得自己的脑海里面似乎多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就算现在看着自己这张已经看了二十四年的脸,他都有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没错,那张原本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让林良伟却有了一种仿佛看到陌生人般的生疏。

    而且更加让林良伟感觉到又惊又怕还有些不解的是,他现在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准确的说,似乎这个原本只属于他的身体里面,现在仿佛多出一个很陌生的灵魂。

    错觉!这一定是错觉!肯定是昨天下午砍柴回来的时候,被那个丑得惨绝人寰的小师妹摸了几下后,让自己昨天晚上做了噩梦到现在还不清醒的原因。

    林良伟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一想到那个男人死了好几年,现在看到只要是雄性动物都要上去摸两把的小师妹,林伟良身上再次打了个冷战。脑袋也收了回来,坐在地上,双手胡乱的在胸前比划着,虔诚无比的祈祷着。

    这种手势,是不久前,林良伟从一个远道而来,路过的一个神棍那里学来的。据说只要摆出这副手势,就可以让这世界上最伟大最仁慈的神灵感觉到,然后会来帮助你解决一切的麻烦。

    虽然林良伟对这种东西从来不信,还曾经悄悄的朝着那神棍身上丢了把泥巴,可是此时也只能撞撞运气,期望能靠那虚无缥缈的伟大神灵,来帮助自己驱走那种不安和惊恐。

    “良伟,你在这里比比划划嘟囔着什么呢!还不去砍柴,又等着骂你么?”

    就在林良伟正努力的感知着那神灵会不会来帮助自己的时候,一个有些低沉而又冷漠的声音忽然在他背后响了起来。

    随着声音,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茬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这个人走路,似乎没有声音,轻飘飘的。

    而他整个人,就像是寒冰,只有酷寒之气。

    “啊!师尊,我马上去,马上就去!”听到这中年人的声音,林良伟那原本的不安和惊恐瞬间消散不去,这师尊的威力,对于林良伟来说,绝对堪比神灵,哦!不对,应该说,要比神灵强悍的多。

    毕竟,那神灵就算存在,也绝对没时间来修理他这个小山沟里的下人,而这师尊,却是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

    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林良伟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抄起一间破旧小屋前的斧子,快速的朝着院子外面奔去。

    其实师尊倒并非是什么凶神恶煞,反而还是林良伟的养父。林良伟从小就是个孤儿,是师尊将他拉扯大的。

    只不过师尊为人总是有些冷漠,这让林良伟多少有些畏惧,当然,与其说是林良伟害怕师尊,倒不如说是林良伟比较敬重师尊。

    毕竟,孤身一人的师尊能把林良伟养到二十四岁,而且还养的活蹦乱跳的,这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虽然,有其他人帮忙。

    快速的跑出了这不大的村子,林良伟终于松了口气,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慢慢悠悠的朝着山上走去,继续他的砍柴大业。

    林良伟这几天的工作就是砍柴,这倒并非是师尊故意要虐待他,只是很多事情,是需要靠得住的人去干。

    虽然师尊是林良伟的养父,但是他的身份,也只不过是这小山村里面唯一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而已。

    这所以这大户人家是唯一而且又带个引号,那是因为这“大户人家”的确很“大”。

    虽然只不过有几亩薄田,房屋比其他人多出了几间,但是在这个基本上依靠打猎和砍柴为生的偏僻山村,气派的确很大。

    而且更加主要的是,在这整个小山村里面,也只有这户人家,底下还能有三个下人,林良伟,师尊,还有师尊的女儿小师妹。

    林良伟是半个月前,随着师尊师妹来到这里的。

    这是其他的山民,根本想都不敢去想的奢侈事。

    这也难怪那个刁蛮而有泼辣的大小姐,总摆出一副公主的派头来了。

    到了山上的树林里面,林良伟马上开始开工,他身子对比同龄人来说,却是要强壮很多,就算和山村里面的成年人对比,也丝毫不会逊色。

    身高至少足足接近一米八,看起来十分的魁梧,更加怪异的是,林良伟长着一双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胳膊。

    他的手臂粗壮非凡,甚至对比起大腿来都细不了多少,一双大手上面骨节突出,满是老茧,轮起斧头来,力量极大。

    不过这种怪异的手臂,虽然让林良伟有着常人根本不具备的力量,但是却也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烦恼,整个村子里面,除了师尊和小师妹之外,其他人都把他当成一个怪物。

    不过半天的时间,在林良伟那强悍的力量作用下,堆起了一大推的柴禾,看见天色已晚,林良伟熟练无比的把那柴禾捆成了一大抱,单臂轻轻一悠,背在身上,把斧头也插在腰间之后,大踏步的朝着山村赶去。

    虽然背着那重达数百斤的柴禾,林良伟却仿佛轻若无物一般,在那有些坎坷的山路上,一样健步如飞,丝毫没受到任何的影响。

    “看,是傻狍子回来了!扔他!”

    林良伟刚刚进入到村内,一阵稚嫩的声音就喧嚣了起来,接着一大群看起来脏兮兮的孩子冲到了林良伟的身边,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才不过刚回走路,脸上还带着青色的鼻涕。

    傻狍子是林良伟的外号,由来却也很简单,在山中有一种最低级的风系魔兽,叫做风狍。

    虽然是魔兽,但是这风狍却没有任何的实力,只是速度比较快而已,但是这风狍似乎天生比较呆,大多的时候都是直勾勾的站立在那里望着天空发呆,就算有人近前了,风狍也不过十分不爽的避开几步,并不像其他的野兽那般看到人类马上躲开。

    所以,这种智商极其低下的家伙,自然经常成为山民们餐桌上的美味。

    而林良伟,由于他那张粗豪而憨厚的面孔看起来的确也有几分发呆,所以得到了这么一个彪悍的外号。

    随着叫声,这群孩子仿佛那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一般,喊着号子之后,双手一挥,各色的东西就朝着林良伟扔了过来。

    大多是泥巴和土块之类,偶尔还有些腐烂的食物。

    面对孩子们的恶作剧,林良伟倒也不怒,笑嘻嘻的抹了把脸上的泥巴,也不再搭理这群小家伙,依旧大踏步的朝着家里赶去。

    似乎由于早上那种古怪感觉的原因,林良伟今天忽然觉得特别的累,简单的冲洗了一番之后,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就钻进了自己的小窝里面呼呼大睡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林良伟似乎梦到了一个看起来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景象。

    那是一把刀,一把颜色漆黑的刀,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而在刀柄之上,却是一只看起来苍白无比的手。

    黑色和苍白那明显的对比,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诡异……

    林良伟自小就对刀,有天然的领悟力。

    因此,他的刀法已到了很高的境界。单以刀而论,就是师尊都不如。

    整整一个晚上,林良伟都在这古怪无比的梦境中度过,到得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原本粗豪的脸上已经满是萎靡,更是多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如同后山里面,那只被人狠揍了一顿的土熊一般。

    使劲的揉了几下眼睛,又用冷水冲了个澡后,林良伟才勉强从那单调无比的黑白二色中恢复过来,眼前的世界也多了几分正常的色彩。

    “大哥哥!你醒来了,嘻嘻!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先猜猜看,猜不中可不给你吃哦!”

    就在林良伟正准备好好的琢磨琢磨,昨天夜里那个古怪的梦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一个娇脆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一回头,一个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朝着林良伟这里走了过来。

    女孩身材十分的娇小,虽然还未成年,但是身材却也已经开始发育得初具规模。长着一张很清秀的瓜子脸,一头乌黑的头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辫,皮肤很白皙,微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很可爱的小酒窝。虽然并非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却多了一种很乖巧温婉的气质,看起来十分的惹人疼爱。

    正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曾小雅。

    “唉!小雅,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什么大哥哥,不然大小姐那只母老虎听到了,又该对我发飙了!”贼头贼脑的朝着四下望了望,林良伟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他当然不是什么狗屁的大哥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负责砍柴的下人而已。

    当然,这称呼也只是小雅一个人叫他,其他人是从来都称呼林良伟的名字的,至于这大户人家的母老虎大小姐,那是根本对林良伟就没有称呼,大多一个“喂”或者“傻狍子”了事。

    看见那可怕的大小姐并没有张牙舞爪的出现在旁边,林良伟终于彻底的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又给我拿什么好吃的来了?”

    刚刚被林良伟喝斥得有些委屈的小雅,闻言脸上再次泛起了可爱的笑容,露出两个小酒窝甜甜的说道:“你先闻闻,闻出来才给你吃,不然我就自己吃掉!”说着,更是皱了皱小鼻子,神态显得可爱至极。

    看着小雅那明媚的笑容,林良伟心里顿时一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在这个大户人家里,曾小雅恐怕是让林良伟唯一感到亲近的人了,师尊虽然也一向待他不错,但是由于性格过于冷漠的原因,林良伟和他并不算亲近。

    小师妹的相貌太丑了,林良伟根本不想与她“亲”。

    倒是这个曾小雅,成了林良伟的“亲人”。

    假装配合着抽了抽鼻子,林良伟却是手快速一动,把双儿手上的那个被荷叶包裹着的东西抢了过来,嘴里嘿嘿的笑着:“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见到林良伟如此的无耻,曾小雅顿时不依的跺了跺脚,撅起小嘴嘟囔着:“你总是这样无赖,下次不给你做吃的了!”

    “嘿嘿!”林良伟脸上笑容更浓,刚刚想再逗逗小雅的时候,目光忽然放在了打开的荷叶上面,脸色顿时一变。

    那是几个散发着热气的鸟蛋,虽然不过是清水煮的而已,但是香气极浓,让人看了就十分的有食欲。

    “小雅!你怎么又不听话了,不是告诉过你,这几天北面的山里来了一只很凶狠的风狼么?你怎么还去掏鸟蛋!”林良伟脸上笑意尽去,反而换上了一副怒色。

    “我……”见到林良伟真的发怒,曾小雅的脸上顿时浮现了一种委屈的神色,头也低了下来,眼泪开始围着眼圈转动,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算了算了!下次记住不要去了,那只风狼很可怕的,你要是受伤了,就算让我吃一辈子这美味的鸟蛋又有什么意思!”林良伟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手摸了摸小雅的脑袋,轻轻的说道。

    感受着林良伟手中的热气,曾小雅顿时娇躯一颤,脸色变的通红起来,心里面却没来由的涌上来一种甜蜜的味道,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用那仿佛蚊子大小的声音说道:“小雅记住了!”

    林良伟的脑袋轰轰作响。

    这是怎么了?最近几天老有这种感觉!

    不远处一间房内,似乎传来两个女人低微的声音。

    可又似有似无。

    林良伟的脑袋,简直要炸了!

第271章:终极猎杀(2)

    见到小雅这副乖巧的模样,林良伟心中的怜爱更浓,这个小丫头,真是可爱.

    几口就吞下去了鸟蛋,林良伟挥别了小雅,接着拿起了斧头柴刀,朝着山上赶去,继续他的砍柴工作。

    刚刚走出村子,被小雅的出现驱散掉的那个梦中的怪异情形,再次浮现在了林良伟的脑海之中,让他原本还算好的心情又开始低落下来,眼中的迷茫也越来越浓。

    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昨天早上的那种怪异的感觉,林良伟隐约觉得,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幻觉,仿佛在自己的身上,真的发生了某些自己也不知道的变化。

    为什么会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有些陌生了呢?那把漆黑的刀,那只苍白的手,怎么会感觉如此的熟悉呢?林良伟呢喃着,右手不知不觉中,把腰里面插着的柴刀抽了出来。

    这把柴刀年纪着实已经不轻,上面锈迹斑斓不说,刀刃上更是有着数个米粒大小的豁口,其实和破铜烂铁无疑,只是林良伟虽然身为一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工钱倒是一分没有,而那小气无比的母老虎大小姐,自然也不会想着给林良伟。

    花钱去买把新的柴刀,自然是不划算,所以林良伟只能将就着用到现在。

    还好,砍柴主要用斧子来完成,这把柴刀只是偶尔才使用,倒也不影响什么。

    柴刀刚刚一握在手里,林良伟只觉得心神忽然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忽然涌了起来,和以往不同,今天握着柴刀的感觉,竟然让林良伟感觉到了无比的熟悉,而且还有种极强的亲切感。

    不知道是否是林良伟的幻觉,在刚刚握住柴刀的那一刹那,这把破旧的柴刀上面仿佛响起了一阵阵似乎喜悦的嗡鸣声,貌似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挚友一般。

    邪门!真他奶奶的邪门!林良伟眼中带着惊骇的嘟囔着,刚才再仔细的感受一番时,却发现刚才的感觉再次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由于这种怪异,林良伟并没有注意,他自己今天进山的路,已经明显偏移了,目的地原本是西面的山里,可是他却走向了北面的大山。

    “嗷乌!”

    刚刚进入北方的大山之中,一声凄厉的兽吼声忽然响了起来,把还依旧沉浸在刚才那古怪感觉里面的林良伟,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认出这是那风狼出没的北面大山,林良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刚刚想转身就跑,还没等迈开步子,一个身长足有二米,带着一身青色皮毛的巨狼忽然出现在了林良伟的面前。

    血红的狼眼中带着暴戾凶残的神色,强壮的身躯上更是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气息,根本不给林良伟任何反应的时间,又是一声狂吼过后,身子化成一道青光,快速无比的朝着林良伟的身上扑来。

    张开的狼嘴里面,那足足长达十数公分的尖锐狼牙,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烁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芒,发散着死亡的气息。

    林良伟此时已经呆傻在了那里,虽然他一向力气远超常人,胆量也并不算小,但是此时面对这凶残无比的风lang,林良伟心中涌起的只有是无尽的恐惧。

    风狼和风狍虽然名字里面只差了一个字,但是彼此之间的差异却是极大,那风狍不过是个最低级的魔兽,甚至身体里面连晶核都没有,而这风狼,却是实打实的三级魔兽。

    而且还是以速度见长的风系魔兽。

    三级魔兽是什么概念?

    林良伟清楚的记得,在一年前,山里面忽然出现了一只土豹,这不过是一只一级的土系魔兽而已,但是为了围剿这只土豹,整个山村里面的数十个青壮的猎人一起进山,还在伤了五六人,死了一人的时候,才勉强的将那只土豹打死。

    而只是风狼的阶位却足足超出了那土豹二阶以上,实力可想而知。

    林良伟相信,就算把村庄内所有的猎人全部叫上,面对这只风狼也没有丝毫的胜算,这也是这只风狼来到这北面山里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却仍然没有人敢来围剿的原因。

    看着风狼那恐怖的獠牙在眼中变得越来越大,林良伟心里的恐惧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剩下的是一片麻木和空白。

    难道自己就这样要死了么?再也看不到师尊和师妹了么?还有小雅!

    一想到可爱又乖巧的小雅,林良伟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极度的不甘心,而就在此时,林良伟脑中再次浮现出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手中的柴刀也在此发出一声嗡鸣,仿佛下意识的一般,傅豪随手一刀劈了出去。

    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刹那间闪起,就仿佛那夜空中最凄美的流星一般,划起那般迷离的光芒过后,却又转瞬即逝。

    而在刀光出现的那一刻,一股狂暴无比的杀气也从那把破旧的柴刀上面涌出,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刹那间,仿佛都降到了冰点。

    那把原本普通而又破旧的柴刀,在那光芒闪起的一瞬间,竟然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霸道中带着一股难言的震慑。

    风狼那凶残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神色,原本快要扑到林良伟身上的躯体,忽然生生的停顿了下来,站在了林良伟的面前。

    砰!

    数秒钟过后,风狼那硕大的脑袋掉落在了地上,鲜血仿佛喷泉一般疯狂的喷出,溅得林良伟浑身上下全是,让他看起来仿佛刚从血池里面钻出的恶魔一般,狰狞而可怕。

    林良伟此时已经彻底的呆住了,嘴张得多大,下巴都仿佛要掉了下来,连脸上那腥臭的狼血都来不及去擦,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依旧平凡而破旧的柴刀,再看看眼前还微微有温的狼尸,林良伟忽然觉得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可是还没等他尝试着去赶紧清醒过来,脑中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接着,林良伟只觉得脑袋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了一般,心神猛然一震,一个怪异的景象忽然从脑海中浮现……

    漆黑的夜空,乌云压顶,整个天地间的光线变得极其的黯淡。

    在一处海拔足有数千米的绝顶之上,一人白衣如雪,傲然而立,身上的衣衫随风飘动,衬着那周围孤傲耸立的山峰,一股睥睨天下却又寂寞绝伦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白衣人的手上,是一把颜色漆黑无比的刀,仿佛和周围的夜色已经融为一体,而握刀的那双手,却是苍白无比,黑色和苍白那鲜明的对比,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让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白衣人此时那张一样苍白的面容,正在紧紧的盯着空中,一双漆黑得深邃无比的眸子里面,射出一道浓烈的战意,夹杂着愤怒和不屈。

    就在此时,似乎那苍天被这白衣人的桀骜所激怒,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忽然响起,接着数道粗大的电光,呼啸着朝白衣人当头劈下。

    这天地之威,声势是何等的骇人,噼啪的电光作响之中,一股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气息疯狂的涌出,让周围的空间在这一刹那,都仿佛扭曲了起来。

    白衣人眼中不屑之色更浓,撇了撇嘴角,右手忽然一动,一道匹练如雪的刀光瞬间闪起,就如同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将这原本漆黑的夜空,点缀得如同白昼一般,就连那原本亮度惊人的电光,在这刀光之下,也显得黯然失色。

    没有任何的声音传出,那数道威力惊人无比的电光,在白衣人这随手一刀之下,瞬间消散。

    而就在这一刹那间,周围的空间忽然产生了一阵强烈无比的扭曲,一个大得骇人的黑色旋涡猛然出现,白衣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吸入了进去。

    原本的绝顶之上,只留下了一把刀,一把漆黑得如同代表着死亡的刀……

    这些画面闪现的极快,不过刹那间就已经全部消失,但是林良伟却感觉如同经过了一个世纪般,一段残缺的记忆瞬间涌现出来,让他目瞪口呆。

    那个绝顶之上的白衣人,竟然就是他。

    而且他这两天的怪梦和感受到的异状,并非是错觉,他林良伟,竟然来自一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而原因,很显然就是最后的那个黑色旋涡造成的。

    只不过很可惜,进入旋涡之后的情形,已经无法知道,林良伟唯一能知道的是,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进入到那个漩涡之后,他很显然已经彻底的湮灭,但是灵魂却离奇的保存了下来,进入到了现在的这副身体里面。

    只是意外的是,经过了那可怕的空间逆转之后,林良伟的灵魂中的记忆,已经残缺,他现在只能知道他以前也姓林,是一个用刀的高手,为了追求那传说中的巅峰境界,才去了绝顶,至于其他的一切,却彻底的消散掉了。

    当然,林良伟还记得一点,那就是伴随着他一生的刀法,也就是造成了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

    刚才无意间杀了风狼的那一刀,也正是这种本能的觉醒。

    由于记忆的残缺,让此时的林良伟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适和不爽,只是觉得有些怪异而已。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似乎只存在传说和神话中的时空逆转,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尔后,林良伟倒在了地上。

    他的脑袋很沉很痛。

    模糊中,似乎有两个人走到了身边。

    接着,口中多了一颗圆圆的东西。

第272章:终极猎杀(3)

    下午.

    太阳照耀着大山。

    “东哥,韩冬妮、林小月应该就在这座山上!”郝馨予道。

    “哦。馨予,到底是谁要劫持冬妮、小月呢?”秦伟东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劫持的人武功很高。你想,那么多身手不凡的保镖护卫着,仍被悄无声息地劫走,是什么身手?”

    “匪徒的目标是我?”

    “很有可能。”

    秦伟东与郝馨予再没有说话,在大山的丛林中慢慢行走。

    如此大的一座山,韩冬妮林小月在哪里?

    突然,秦伟东的手机震动。

    竟然是郝娘的电话!

    郝娘到了大山!

    秦伟东、郝馨予真的很兴奋。郝娘来到大山,绝不是来玩的。很可能,她老人家已发现了匪徒的线索。

    郝娘让他们在山腰的一面巨岩前等。

    秦伟东郝馨予来到巨岩前时,郝娘已到了。

    “郝娘!”

    “娘!”

    “东儿、馨儿!”

    郝娘的身旁,还有一位年过八旬的老妇人。虽然年纪很大了,望一眼,就能使人想见她年轻时的绝代红颜。

    她五官、身材,都是一等一的,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东儿、馨儿,快拜见关师叔!”郝娘笑道。

    “关师叔!”秦伟东、郝馨予鞠躬道。

    “哦,好,好。我和师姐到这里来,是想帮助你们。东儿、馨儿,你们可知道劫匪是谁?”

    “不知,请师叔明示。”

    “终级杀手,勾魂使者。”

    “勾魂使者?!”

    “不错!师叔通过特殊的途径知道了这一消息,然后与我联系,我们就赶到了这里。”郝娘道。

    “郝娘!娘!”秦伟东、郝馨予的眼里有了泪花。看着身旁年近九十高龄的郝娘,他们不得不感动。

    为了孩子的安全,郝娘与师叔不辞劳苦、不怕危险,来到大山,并肩抗敌。

    此情之深,就是再坚强的心灵,也难以平静。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郝娘摸了摸秦伟东郝馨予的头部。

    “谢谢郝娘!谢谢娘!谢谢师叔!谢谢师叔!”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可知道勾魂使者武功的缺点?”郝娘道。

    “不知道。”

    “勾魂使者的刀法并没有达到顶尖境界!还有,他对刀有一种深藏的恐惧!”郝娘道。

    “所以,我和师姐要教你们一种刀法。”关之铃道。

    用所长,攻彼短,的确是好办法!

    这套刀法并没有名字,而且只有一招。

    更简单的来说,这套刀法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动作。

    那就是,拔刀、挥刀、收刀!

    这套刀法靠的就是苦练,然后在苦练之后,提升到一定的速度,才可以发挥出真正的威力来。

    这种纯粹是苦练而成的刀法,关之铃十几岁开始练刀,每天挥刀千多次,苦练二十多年,才勉强达到刀法大成的境界。

    控刀术!

    控刀术,其实并不应该算是一种刀法,而是远远高出刀法的一个境界。

    因为控刀术修炼的是,刀意!

    修炼出刀意,去控制刀的一种**。

    当然,控制的并非是自己的刀,而是别人手里的刀。

    更准确的来说,是控制别人手里已经产生了灵魂和意识的刀,因为,普通的刀只是一个死物,除了用自己的手臂,是根本无法去用意识去控制的。

    所以,这种控刀术在一些人眼里,只是一种非常鸡肋的**,也从来没有有人去修炼过,在那个世界里面,根本就没有一把可以产生自己灵魂和意识的武器!

    但是,这控刀术一旦练成,一切就已经改变。

    可以想象一下,当两个人对战的时候,一个人可以任意的去控制对方手里的武器,改变速度以及方向,甚至还可以用对方手里的武器去杀死对方,这得是何等的变态?

    “嘿嘿!”秦伟东笑着,英俊的脸上已经满是兴奋,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更是不加掩饰的射出一种极度狂热的光芒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某一天后,忽然用手里的刀狠狠进了勾魂使者的身体后,那种极度惊讶和不可思议的情形来。

    勉强按捺着狂喜的心情,秦伟东郝馨予再次收摄心神,回忆起这控刀术来。

    控刀术的修炼方法并不难,主要就是用自己的意识不断的去尝试和刀之间的沟通,慢慢的形成强大的刀意,最后达到控制的效果。

    控刀术一共分为天、地、人三个境界,每一个境界之中又分四品,一共是三境十二品。

    “接刀!”关之铃道。

    两把闪光的刀分别到了秦伟东、郝馨予的手里。

    龙牙宝刀!!

    上古三大邪器,造刀者不明,相传锻造原料中使用了许多恶毒之物,并有多种诅咒缠缚。

    夏朝末期为君主夏桀所有,之后暴政开始。上古三刀被供奉于夏朝太庙,据史料记载,商汤攻入夏朝太庙之时,黑云蔗天,鬼哭神嚎,龙牙、虎翼、犬神三大邪刀化为三股妖风袭来,顿时商朝大军死伤无数。汤王弃戈下马,手持轩辕黄金剑单人闯入太庙主殿,挥剑疾斩,三大邪刀被击成碎片封印于地下。

    史载:“中平二年,李傕掘得三刀,铭曰龙牙、虎翼、犬神,傕常服之。”《三国志》:“傕带三刀,手复与鞭合持一刃(傕带三刀,执一刀)。侍中、侍郎见傕带仗,皆惶恐,亦带剑持刀,先入在帝侧。”

    时代迁移,北宋朝著名铁匠韩蕲在一处深山之中发现了商朝太庙的遗址,并开启封印得到了龙牙、虎翼、犬神三邪刀的碎片,其时“碎铁中隐隐有黑气,触之即发”。后由韩蕲与宫廷铸剑师合力铸造,耗时一年零八天,铸成降龙、伏虎、斩犬三把铡刀,由大宋天子御批存放于开封府,时任开封府尹包拯成为第一个“开封三铡”的持刀人。

    慢慢的收摄了心神,秦伟东郝馨予缓缓的把龙牙握在了手中,所有的杂念全部摒弃,精神开始高度的集中了起来,尽可能的让自己的精神力可以和手上的龙牙刀感应起来。

    刀意不同于刀法,刀法也许苦练就可以练成,但是刀意,更多则是一种感悟,一种对于刀本身的感悟。

    刀依然在他的手上,但是刀却也依然是刀,人也依然是人,秦伟东郝馨予和龙牙刀之间,根本建立不出丝毫的感应。

    刀人合一本就是刀法中的至高境界!刀就是人,人就是刀,人刀融为一体,谈何容易!

    为什么感应不到?刀是刀,人是人。

    秦伟东郝馨予皱着眉头,有些不解。

    他们不信邪,再次收摄了心神,慢慢的集中了精神……

    一个时辰过后,秦伟东郝馨予终于彻底的苦笑着放弃。

    无论他们如何的努力,仍然和龙牙刀之间无法建立出感应,更谈不上一丝刀意的产生!

    难道说,非得要用那最基础的办法,从练刀中去感应么?

    秦伟东皱了皱浓浓的眉毛,却是一咬牙,左手握起了龙牙刀。

    从最低级开始就开始,反正只是想练出刀意,又不是要练成刀法,右手放在了刀柄上面。

    “呛”的一声,龙牙刀从那几块破铁皮包裹做成的刀鞘里面抽出,刀光瞬间闪起,虽然速度并不算快,但是也没有丝毫的阻碍,秦伟东心里刚刚一喜,却是瞬间觉得左手背上一阵剧痛传来,闷哼出声。

    一道数厘米的刀口从左手背上浮现,鲜血已经涌了出来。

    这龙牙刀,远远不是人类的皮肤可以抗衡的。

    而更加主要的是,这套刀法并非是拔刀和挥刀两个动作,而是三个,后面还有个收刀。

    拔刀挥刀秦伟东可以轻易的完成,事实上任何人都可以完成。但是这收刀的时候,意外却难免发生了。

    在收刀的时候,准度稍稍差了那么一些,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刀没有插到刀鞘里面去,反而在他的左手背上插了一下。

    一双适合握刀的手,力量固然也重要,但是更加重要的,却是稳定和灵巧!

    只有稳定的手,拔刀后挥刀的那一刹那,才不会造成任何细微的偏差;也只有灵巧的手,才会让这动作变得更加的流畅,更容易掌握这套刀法的真谛!也更加容易让人和刀之间,建立起那种奇异的感应,修炼出刀意来。

    “东儿馨儿,用一缕光神拳的意境!”蓄发神妮郝娘忽然说道。

    “对,就用一缕光神拳的意境!慢慢来!”关之铃接着说道。

    看来是不能急于求成了!秦伟东喃喃着,脸上浮现出一股坚毅之色,一咬牙,再次抄起龙牙刀盘膝坐下,修炼了起来。

    暂时并不求快,而是求稳,求每一次都可以让刀顺利的送到刀鞘之中,等到熟练了这个动作,产生了一种直觉后,再开始慢慢的提高着速度。

    秦伟东郝馨予盘坐在地,一门心思沉浸到刀法之中。

    “呛呛”的龙牙刀出鞘声不断缓慢的响起,透着一股让人烦躁却又诡异的气息……

    专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在这第一次的修炼之中,整整一个下午就已经过去。

    秦伟东、郝馨予猛地站了起来。

    大笑。

    龙牙刀在手中,已有了生命。

    龙牙刀,已有了浓浓的杀意!

第273章:终极猎杀(4)

    夜色已经很浓了.

    一座大松林中间的一块草地。有一人多高的野草,随风起伏。

    郝娘、关之铃师叔、秦伟东、郝馨予一字排开站立。

    勾魂使者还没到。上午,秦伟东给勾魂使者送了信。

    相约在此决斗,如果秦伟东等胜,马上放韩冬妮、林小月。

    松涛阵阵,夜风轻拂,哪里有勾魂使者的人影?

    突然,松林出现了浓浓的杀意!

    很快,三个蒙面人飘落在草丛中。

    两把剑,一把刀。

    两把寒月剑。

    一把砍柴刀。

    “勾魂使者,你终于来了!”郝娘朗声道。

    “是的,我来了!”

    “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谁先来与我一战?”勾魂使者道。

    “当然是我!”秦伟东道。

    “你就是秦伟东?”

    “不错!”

    “秦先生,我用的是日本战国名剑火舞,不知秦先生用什么兵器?”勾魂使者对秦伟东不由自主的恭敬起来,这是强者惺惺相惜的味道。

    勾魂使者已有几个弟子死在这个年轻人的手中。他不能不重视。

    “我一般不用兵器,不过今天用牙龙刀!”秦伟东傲然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勾魂使者虽然很生气,但不愧为一派宗主,很快便冷静下来,缓缓拔出了腰下的佩剑。

    淡淡的月色散发出金色的光芒,恍惚间,一道犀利的闪电在场中划过,在空中飘浮的枫叶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秦伟东瞳孔缩了缩,他看出来了,散发出这股强悍气势的正是勾魂使者的剑——火舞!

    “得罪了!”日本人崇尚进攻,勾魂使者脸色肃穆地喝了一声,迅急的脚步仿佛有缩地成寸的奇特功能一般瞬息间卷至秦伟东身前,当头便是雷霆万钧似的一剑!

    “哧——?”感受到眼前炽烈的剑弧和剑气,秦伟东的脸色立时凝重起来:身形急速一晃,避过剑锋的同时,左腿斜起如风,直钩勾魂使者的右臂关节!

    勾魂使者不愧是一代宗主,身形一侧,轻松避过秦伟东的攻势,同时战剑火速回转,斜削秦伟东腰际。

    秦伟东急退,双目圆睁,仔细观察着勾魂使者的攻击特点!

    勾魂使者追击,战剑劈、斩、削、掠、刺,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一连攻击了秦伟东十剑以上,而秦伟东也连退十余步,在电闪雷鸣般的剑幕中冷静地观察着。

    忽地,久攻无功的勾魂使者脸色一焦,厉喝一声:“清水三连斩!”火舞暴起如电,半空中霎那间一片森亮的剑芒。

    在秦伟东戒备的眼神中,火舞从漫天剑芒中破出,走了一个很奇特的角度劈向秦伟东的胸颈!

    秦伟东大惊,不敢相抗,腰劲猛然爆发,向后急退。

    火舞第一剑不中,电光火石间,第二剑滚地而起,像一道掠地而起的地龙,挟着滚滚烟尘和漫天杀气就来了!

    “好厉害的家伙!”秦伟东再退,急跃向右侧,堪堪避过了这刚猛的一剑。

    谁知还没有站稳,火舞第三剑又起斜掠而起,似从深渊中腾空而起的苍龙,发出诡异的尖啸声、直取秦伟东腰胁!

    秦伟东瞳孔急缩,急速间凌空一个急翻,双手一借半空中的一截枫树枝便荡向勾魂使者身后。

    “喀嚓——”向上斜掠而起的剑锋和剑气势无可匹地摧毁了那一截树枝,漫天飘摇的火红落叶中,勾魂使者缓缓地回过身来。

    “秦先生果然好本领,连我的这拿手绝技也躲过了!”勾魂使者脸色钦佩地微微一笑。

    秦伟东低头看了看胸前,在上衣的第二和第二钮扣之间有一道三寸多长的剑痕张着狰狞的大嘴,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肌肤!

    “呵呵,好险,差点就没有躲过,你还是挺厉害的!”秦伟东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庆幸地笑了笑。

    “看来,我要拿出压箱底的绝技了!不然,今天在秦先生手里恐怕讨不了便宜!”勾魂使者的脸色又严肃起来。

    “好,我正想见识一下!”秦伟东一伸手,将坏掉的上衣脱掉、扔到了场边,全神贯注起来。

    勾魂使者将火舞横立胸前,口中喃喃道:“清水濯尘,如梦如痕;清水如绸,随心而走!”

    秦伟东知道这是勾魂使者的独门之秘。

    意念未动,勾魂使者已然踏歌而来,战剑斜斜一掠,天空中仿佛漫起粼粼水波,竟是再也看不清剑势何在!

    “是幻像!”秦伟东大惊,当机立断,急退!

    勾魂使者阔步而来,看似不经意又是一剑。漫天水波中,剑势四面涌至,不辨其踪!

    秦伟东顿时感到似乎怎么躲闪,这一剑都要斩到自己一样,一时竟如被困住的苍龙一般,束手无策!

    秦伟东大惊,知道这勾魂使者不愧为一代宗师,已经不再以势御剑,而以意御剑了,这是多少年都难得一见的绝顶武学高手!

    危急间,一重刀影,冲向空气中那粼粼水波!

    半空中光影一个急闪,漫天的水波立时消失了,勾魂使者的刀也已经到了秦伟东眼前数寸之地!

    秦伟东随即怒吼一声,双掌合十,电闪雷鸣般夹住了勾魂使者并不十分迅猛的剑势,随即奋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勾魂使者的胸口——对一名罪行累累的杀手,他一向是不留情的。

    “砰——!”勾魂使者闷哼一声,火舞脱手,人倒飞而回,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哗——”场边顿时一片哑然。没有想到:勾魂使者看看就要获胜的时候,战局却如此的急转直下!

    “咳咳……”勾魂使者嘴角咳血,脸色惨白,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茫然。

    “良伟,这是为何?”一股鲜血从勾魂使者的胸部涌出。

    秦伟东的两刀,砍中了勾魂使者的左右手。

    林良伟接着一刀劈向师妹的脚部。

    师妹随即倒在地上。

    “勾魂老贼,你杀了我的父母,然后用药迷住我的大脑,令我忘记过去的事,让我作你的杀人工具。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都是谎言。你说,我该不该杀你!多谢神尼!”林良伟说道。

    “你是谁?你为何知道我对他用了药?”

    “你的师傅是清水?”

    “是的。”

    “我是神尼!”

    “哦,我明白了!死在你的手下我不冤!”勾魂使者栽倒在草丛中,没有了气息。

    “东儿,把她带走!”郝娘道。

    “是!”

    “我想留在大山保护山民!”林良伟道。

    “好吧!”说完,郝娘领着大家消失在大松林。

    林良伟在草丛中跪了下去。

    向着郝娘离去的方向。

    突然,几匹野狼跑了出来,一头拖走了勾魂使者的罪恶之体,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274章:夜幕下的婚礼

    一片幽静无人的旷野,月华淡照,树影朦胧.极目四望,一切都笼罩在,月华与夜幕的交融之间。所有的景物,都是那样的迷迷蒙蒙,透着一种神秘莫测的苍茫。

    在这如诗如画般的旷野尽头,一袭紫衣,如风般地缓缓飘来。飘然舞动着的衣袂,构成一幅醉心的姿态。如瀑的长发,在清凉的夜风里轻轻飞扬。秦伟东默默无语地注视着,心随着轻轻摇动着的树影,轻翔、轻漾。

    牵起纤纤小手,心中没有泛起一丝丝,有关世俗的奢望与畅想。彼此相视一笑,溢满在心中的,就是那份无需言说的柔柔深情。彼此手牵着手,在这无人的旷野上快乐地徜徉着。突然之间,天上的月亮躲进了云朵,天地万物也皆隐藏了起来。只留下彼此,在黑暗的草地里,静静地感受着心灵的欢唱。

    仿佛有一颗流星,在刹那间滑过了天际。旷野中万籁俱寂,连昆虫都似乎屏住了微弱的呼吸,一切的人间繁华,世俗物欲,尽皆远离,心空如幻,清澈见底。

    闻到一缕沁人心脾的幽香,这一定不是旷野中,山花散发出来的芬芳,也不是唯美女性独有的香水。这是长久地痴痴等待,梦中寻其千百度的,那抹浓淡总相宜淡的心香。心香虽然醉人,只想在这抹心香的陶醉下,使残留的岁月,再一次闪烁出别样的韵致。

    那是一道贴心而善解人意的目光,不是妩媚,没有娇柔,更无半点的私欲。只有真真的关爱,纯纯的凝视,深深的真情。心灵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如果不会震颤;不会动情,不会痴迷,那这样的男人,就是白活了一回。于是,尘封多时了的心湖,又再一次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仰望苍天,敢问上帝。为何走过了无数的坎坎坷坷,经历过几多红尘的爱恨情关,竟然还会在天命注定了的岁月里,再次涌动起早已泯灭了的lang漫情怀?天际飘来很苍老的声音“孩子,真心永远不会拒绝真情”。

    灰白色的雾霭渐渐地升腾了起来,它似乎要与朦胧的月光,争夺夜色的主宰。瞬间,到处是光影交错,雾气迷离。那袭紫衣置身在雾霭之中,正慢慢地随着雾霭升腾了起来。他顾不上多想,拼命地向前奔跑,想拉住那渐行渐远了的紫色衣襟。然而,不管他跑的有多快,那种似乎唾手可得,似乎又遥不可及的距离,一直无法缩小。

    雾霭中紫衣消失了,秦伟东无助地躺在了草地上,身体与大地亲密接触,耳边听小草窃窃私语,眼神与月光交融,思绪与雾霭升腾。

    突然间,从夜色中飘来一阵柔媚的声音。

    如果说爱情是美丽的鲜花,那么婚姻则是甜蜜的果实,如果说爱情是初春的小雨,那么婚姻便是雨后灿烂的阳光。在这样一个美妙的季节里,一对对真心相恋的爱人,从相识、相知、到相恋,走过了一段lang漫的爱的旅程。好的,亲爱的朋友们,此时此刻,我想所有的嘉宾和我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都是怀揣着一颗万般激动地心情、期待的心情,等待着我们今天的新郎和新娘的出现,下面就让我们一起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幸福之门,并且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新人步入这神圣的婚礼殿堂。

    伴随着这美妙的音乐,一对对新人正携手并肩向我们走来,他们正接受月下老人的洗礼,享受这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让时间定格在这里,让历史记住今天,公元某年的某月某日,新郎秦伟东、新娘舒盈盈、张子怡、胡小蝶、韩冬妮、林小月缘定今生真爱永恒!

    今天,是他们人生的转折点和里程碑,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祝贺他们吧。这一刻是他们共同撑起的一方天空的风景,象两棵依偎的大树,枝叶在蓝天下共同盛放,树根在地底下相互盘缠。风也罢,雨也罢,每一刻都如此的美好,每一刻都是一首动人的情诗,每一刻都值得用所有的时光去回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该是一种并肩站立.共同凝望太阳的升起、太阳落下的感觉;这该是一种天变地变情不变的感觉。

    【拜天地】吉祥的日子,那么今天哪,我们的先生和小姐怀着两颗彼此相爱的心,终于走上了这庄严神圣的婚礼圣堂!

    这正是,才子配佳人,织女配牛郎,花好月圆,地久天长!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一鞠躬!

    再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全靠她;——再鞠躬!

    三拜春夏和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三鞠躬!

    【宣誓问誓】:朋友们,婚姻是相互的理解和信任,更是彼此的托付和珍惜。婚姻是爱与爱的交融,情与情的交换,更是心灵与心灵的碰撞,生命与生命的相连。传颂着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交织出一个美好的爱情誓言。此时此刻我想新郎新娘都会有一句话想对彼此说,那么现在有请二位新人转过身来,相对而立,看着彼此的眼睛,新郎请你拉起新娘的手,在众人面前说出这份爱的告白吧。先生,当你的手牵定她的手,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和富贵,健康和疾病,你都将关心她,呵护她,珍惜她,保护她,理解她,尊重她照顾她,谦让她,陪伴她,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我愿意)掌声为新郎见证!女士,当你的手牵定他的手,从这一刻起,无论贫穷或富贵,健康或疾病,你都将忠于他,支持他,帮助他,安慰他,陪伴他,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我愿意)。掌声见证!

    【交换信物】:一句誓言承诺一生相随,一刻感动足以相伴风雨人生。此时此刻苍天播下了幸福的种子,大地盛开了吉祥的花朵,合法夫妻开始了他们美满的新婚生活,人生旅途掀开了他们崭新的一面,为了这个新家庭的诞生,他们带来了珍贵的信物,这信物象征着他们真诚不变的心,还包含着更多的责任和承诺,下面有请小天使给二位新人送上属于他们的爱情信物。新郎,真诚地望着你的爱妻,记住,她是你今生无悔的选择!现在请将钻戒佩戴在新娘左手的无名指上。新娘,真诚地望着你的先生,记住,他是你今生幸福的依靠!现在请将钻戒佩戴在新郎左手的无名指上。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情绵绵无绝期。一枚小小的钻戒,牢牢地套住了他们绵绵的情,套住了他们彼此相爱的心。

    【拥吻】:现在,将你们两只带着戒指的双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并高高的举起接受大家的祝福吧。我们衷心希望你们记住今天彼此的诺言,永远把对方当成手心里的宝。那此时此刻,新郎你还在等些什么呢?拥她入怀吧!用你那男人般有力的臂膀拥抱你的爱妻,拥抱你的天使,拥抱你心中的太阳!亲爱的朋友们掌声响起让我们祝福他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恩恩爱爱,直到永远!

    夜色中,郝娘、关之铃领着姚倩倩、舒盈盈、张子怡、胡小蝶、韩冬妮、林小月完成了婚礼。

    舒盈盈是新娘,余皆是伴娘。

第276章:风起云涌(2)

    便在这个时候,卧室那边却哭闹起来.却原来时关终于忍不住捏了捏张歌的小脸蛋,小孩子手下没有轻重,捏得重了些,张歌被惊醒,小嘴一张,大哭不已。惹得李慧如和张子怡好一阵拍哄。不一会,时关拉着小妹妹的手,从卧室里蹦蹦跳跳跑了出来。张歌刚刚还在大哭,此刻却破涕为笑。拉着哥哥的手,另一只胖乎乎的小胳膊里,抱着那个芭比娃娃,嬉笑着。开心得紧。

    “大爷爷,生日快乐……”

    小姑娘才一岁半,走路都不大稳当,口齿更加不清楚。却也知道今天是大爷爷过生日,蹒跚着走过来,给大爷爷拜寿。其实今儿就已经说过生日快乐了。只是小孩子哪里有那种记性,见大爷爷坐在沙发里,张嘴就来。

    “哎,谢谢歌歌,歌歌真乖。”

    张卫旗立即变得笑容满面。

    外孙子孙女膝下承欢,张卫旗老怀弥慰。张卫旗的老伴已于去年因病过世,两个儿子都在国外。对侄儿侄女的孩子,便格外疼爱。

    “大爷爷,看,哥哥给的……”

    小丫头一只手费力地将那个芭比娃娃举了起来,小鼻子一翘一翘的,煞是得意。

    “哟,真好看。谢谢哥哥没有啊?”

    “谢谢哥哥。”

    张歌马上就很乖巧地向哥哥道谢。

    “不用谢,应该的。”

    时关小脑袋一扬,十分大气地说道。

    两个小家伙一齐出来,客厅里刹那就变得热闹无比,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中午时分,门铃再次响起,却是张子怡的妹妹张子鸽和妹夫章乃君到了,他们专程从鲁东赶过来的。章乃夫是首都已个小豪门子弟。这家伙也是个狠的,咬定青山不放松,玩命死追张子鸽,被张子鸽拒绝了无数回,却是毫不气馁,屡败屡战,脸皮厚得一塌糊涂。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股狠劲到底打动了张子鸽,就此抱得美人归。

    几年过去,章乃夫依旧高大挺拔,不过显得成熟了几分,毕竟已经成家立业,是一家之主了。张子鸽倒是娇憨依旧,并没有因为结婚而显得老成。

    “哇,二姐!”

    张子怡一开门,张子鸽就大喊一声,猛扑过去,搂住了张子怡,又蹦又跳,高兴得了不得。

    两姐妹关系老好了,小丫头有什么话都喜欢和姐姐说,哪怕结婚之后也是如此,长途电话隔两三天就打一个,一打就是半个小时以上。

    张子怡也很喜欢妹妹,拍打着她的脊背,笑着说道:“子鸽,结婚了呢,还像个孩子似的……”

    “谁说结婚就不能像孩子的?我偏不要长大!”

    张子鸽跳着脚,叽叽喳喳地嚷嚷不停。

    “子鸽,别闹了,快进屋,就等你和你爸了。”

    李慧如看着小女儿,满脸欢喜慈爱之色。子鸽远嫁鲁东,李慧如别提多不情愿了。在她看来,儿子可以出去打天下,毕竟好男儿志在四方嘛。在体制内发展,那就更加身不由己。干部调动要服从组织安排。但小女儿永远是父母的心头肉。真想着小女儿留在首都工作,就是不希望她远远嫁出去。

    直到章乃夫和张子鸽都同意留京,李慧如这才勉强同意他们的婚事。

    实在章乃夫这小伙子还比较讨李慧如喜欢。别的先不说,单是那高高大大的个子,运动员的身板,李慧如就瞅着顺眼。她两个女儿,都是美丽异常,儿子也高大帅气,找女婿,自然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谁知风云突变,章乃夫的父亲忽然生病,身体大不如前,就这么一根独苗,自然是希望儿子媳妇回到身边来,也好有个照应。

    张卫红李慧如夫妇最讲究孝道,一听这个情况,立马便催促小两口马上赶回鲁东去。父亲病重,儿子不在床前伺奉汤药,张卫红夫妇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自然更不能因为要将小女儿留在身边,就阻止他们回家去尽孝。

    “妈……”

    一见到母亲,张子鸽的眼泪就差点下来了,带着哭腔。

    李慧如舍不得闺女离开,张子鸽又哪里舍得离开爸爸妈妈了?

    “小姨……”

    时关跑过来,仰头叫了一声。

    “哇,时关!”

    张子鸽又是一声大叫,松开张子怡,蹲下身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外甥搂了起来,鸡啄米似的,在时关的脸蛋上亲了无数口。

    “时关,想死小姨了。”

    看得出来,时关有点不大习惯这种“礼节”,不过身为男子汉,必须咬牙硬撑,模样直逗人发笑。

    “时关,叫小姨啊,快点。”

    张子鸽抱着秦时关,一眼看到张歌怯怯地站在一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顿时一颗心都像要融化开来,蹲了下去,又想要将侄女也搂过来。

    一时之间,颇有点手忙脚乱。

    “这孩子,马上就要做妈妈的人了,还是这么孩子气。”

    李慧如不住摇头,溺爱之情,溢于言表。

    忙乱一阵,好不容易才放开了外甥侄女,张子鸽和章乃夫一起,来到沙发前,给张卫旗请安问好,恭贺生日快乐。

    张卫旗含笑点头。

    张子怡、李慧如与家政合力,已经弄好了满满一桌菜肴,色香味俱全。原本完全可以下馆子,但在酒店庆生,哪里有在家里这样温馨?气氛差太远了。

    再说张卫旗也不想惊动部里的同事。

    就在这时,华夏东南某省省委书记张卫红回了家。不过,看起来脸色比较沉重。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围桌而坐,秦伟东开了一瓶茅台酒,给老爷子庆生,大家都干了一杯。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吃完饭,一大家子围坐在一起,继续聊天说话。

    “乃夫,你爸爸身体怎么样了?”

    张卫红问道。

    大家便都关注地望了过去。

    章乃夫轻轻摇头,眉宇间浮起一丝忧郁之色,说道:“情况不是太好,刚刚动完手术没多久,医生吩咐他必须绝对静养,不能再劳心费力了。”

    张卫红不由蹙起眉头,说道:“那你家里的公司怎么办?”

    章乃夫的父亲本是政府干部,早年响应上级号召,下海经商,十来年下来,已经挣下偌大一份家业,章家的房地产公司,在省会城市算是很有名气的,规模不小。

    章乃夫犹豫着说道:“二哥,我就是想要和大家商量一下,我,打算和子鸽一起回去,继承我爸爸的产业。这是他的心血……我要是不回去,我怕他心情不好,会引起病情恶化。”

    说着,章乃夫便求恳般望向张卫旗、张卫红和李慧如。当初他也向岳母大人承诺过的,不让子鸽远离京城。现在忽然“反悔”,虽说是情势所至,心里毕竟难安。

    张卫红一挥手,说道:“回去,你跟子鸽一起回去。这个不用商量,就这么定了。”

    张卫旗和李慧如都轻轻点头。

    李慧如叹了口气,说道:“乃夫,你和子鸽一起去吧。人生在世,尽孝是应该的,理所当然,妈不拦着你们。”

    “妈……”

    张子鸽双眼又湿润了。

    饭后,张卫旗、张卫红、秦伟东相继走进书房,张卫红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定下来了?”张卫旗道。

    “首长已找我谈话了。还有几个省、部的主要领导岗位要调整。”

    “哦?”张卫旗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弟弟。

第277章:偏向虎山行

    几天之后.

    三台小车奔驰在江汉至银州的国道线上。

    第一台小车是蓝鸟,车顶装着活动式警灯,挂的是银州市的牌照,算是开路车,新任银州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秦伟东就坐在后排。这是银州市政法委专程派到洪州去接秦书记的车子。秦伟东尽管不讲规矩,银州市还得讲规矩。陪同秦伟东的是银州市政法委办公室副主任徐静蕊。

    徐静蕊二十几岁,正宗科班毕业,容貌姣美,尤其是笑的时候很迷人。银州市政法委特意派了徐静蕊前往江汉迎候秦书记,估计还是从秦伟东的年龄来考虑的。

    秦书记年轻,刚满二十七岁,应该和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话题,而且徐静蕊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相信秦书记这一趟旅途,会比较愉快。

    而现在,徐静蕊却憋得很难要。

    一路之上,秦书记基本不怎么开口,神情平淡之中,隐隐透出威严之意。这是徐静蕊来之前不曾想到的。徐静蕊本来想要陪秦书记说说话,活跃一下沉闷的气氛。每次话到嘴边,瞥见秦伟东平静的脸色,又不得不咽了回去。

    这段日子,徐静蕊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秦伟东”这位邻市的常务副市长,成了银州市政法委的热门话题。不热门不行啊,秦伟东马上就要成为银州市政法委的“一哥”了,徐静蕊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严格来说,在未曾见到秦伟东之前,秦伟东在徐静蕊心目中乃是典型的“少年豪杰”。尽管银州市政法机关的很多干部,私下里对秦伟东很不感冒,认为此人不守规矩,乱来,秦伟东出任银州市政法委书记,将是银州政法系统的一大“灾难”。但在徐静蕊等年轻干部看来,这位不守规矩的年轻书记十足迷人简直就是“英雄”与“正义”的化身。

    见面之后,徐静蕊甚至被秦伟东的高大英俊和阳光帅气晃得有点头晕!

    如果说,一定要给徐静蕊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定一个原形的话,秦伟东无疑是最符合标准的,简直就是给怀春少女量身定做的“白马王子”典范!

    年轻、英俊、手握大权还有比秦伟东更合适的“白马王子”原形吗?唯一遗憾的是,这位白马王子已经结婚了,据说夫人也是世家女身世显赫。

    不过身为副厅级干部的秦书记,全部行李就是一个不大的旅行箱,也让徐静蕊大为愣怔。

    秦伟东离开江汉的时候,数以千计的干部群众,自动自发地来到市政府大院门口,为秦副市长送行。还有一些年轻干部,自告奋勇要为秦副市长“搬家”。当大伙看到秦伟东的全部行李时,一个个都犯起了愣怔。

    许多干部都记得,秦伟东出任江汉副市长时,也是带着这个旅行箱,如今两年时间过去,秦副市长依旧是带着这个旅行箱离开江汉。

    秦伟东是随着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姜秀丽的奥迪车一起去往省城。姜秀丽已于一年前升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

    秦伟东在车内不苟言笑,其实有更深层的原因。就在上个月,最高层调整了部份省和部委主要领导干部的岗位。楚南省委书记刘欣田调任河西省委书记,中央某部副部长左千秋调任楚南省委书记。张子怡的老爸张卫红调任黄海省委书记。等等。

    左千秋就是楚南省纪委三室主任左文武的父亲,是原省委书记王进阶的姐夫。

    前些日子,楚南省银州市政法系统发生了多起大案,在社会上影响很坏。原政法委书记何福明被省纪委双规。

    不知是谁提的建议,省委决定调江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秦伟东到银州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

    常务副市长调任政法委书记,是升,还是降?这还不说,秦伟东同志本就不是官迷,关键是省委用意何在?

    还有,银州是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黄松的后花园,而黄松是原省委书记王进阶的嫡系。新任省委书记左千秋与王进阶是至亲。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银州之任,形势将极为严峻!!

    但省委组织部找秦伟东谈话时,秦伟东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车队的第二部车子,是乌黑铮亮的大奥迪,赫然挂着省委五号车的牌照。此刻端坐在车内的,正是神态威严,不苟言笑的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黄松。黄松于去年由副省长升任省委常委组织部长。地级市政法委书记上任,自然无需省委常委亲自相送。黄松此番赶赴银州,是受了省委的委托,好好给银州的领导干部们上上政治教育课。银州的治安乱到这种程度,现任主要领导,个个都有责任。黄松是原任银州市委书记,眼下银州的一二三号领导,俱皆是他当年的老部下。黄松在银州的威望极高,由他出面去敲打银州的主要领导,最为合适。

    事情闹到今天这个样子,省委将秦伟东调到银州去宁靖地方,黄松老脸无光,所以一路上都是板着脸,车内气氛沉闷之极。亲自前往省城迎接他的银州市长王扬也和徐静蕊一样,浑身都不自在。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对于王扬而言,简直就好像三四天那么难熬。

    此时此刻,王扬是真希望黄部长说句话,哪怕将他骂一顿都成,绝对好过一言不发。那股无形的压力,令得王扬的背脊都湿透了。

    第三台车里,坐着的则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姜秀丽。

    银州市区距洪州近两百公里。国道线路况还不错,早晨八点出发,不到十一点,车队便已抵达银州市与黄梁市的交界处。

    宽阔的国道线一旁,早已密密麻麻地聚满了人,大部分穿着洁白的短袖衬衣,黑色西裤,黑色皮鞋,一个个神态伊然。毫无疑问,这是银州市前来迎接黄部长的领导干部们。

    此处地势开阔,无遮无拦,阳历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得很,刚刚从空调车里下来不过短短数分钟,便晒得人皮肤生疼生疼的。秘书们便纷纷为领导打伞张盖,不时为领导递上纸巾和矿泉水,殷勤备至。

    前方“侦察”的公安人员已经传来消息,黄部长的车队很快就会抵达。

    于是银州的领导干部们便纷纷扰扰地来到国道线右侧,排好队伍,倒是秩序井然。官场上,最讲究的就是个论资排辈的规矩,谁先谁后,丝毫也不会乱的。

    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干部,神情儒雅,戴着黑色玳帽眼镜,三七分头,像读书人多过像领导,正是银州市委书记周全。

    排在第二位的,是一位五十几岁的中老年男子,头发花白,国字脸,身材高大魁梧,神情极其威严,眼神更是霸气,顾盼之间,凛然生威。正是银州市委副书记,市**常委会主任龙昌盛。

    当然,眼下是欢迎黄部长视察银州工作,不算是特别正规的场合。龙昌盛是黄松一手提拔起来的老部下,和黄部长感情很深,由他领头,也说得过去。

    台面上的大规矩,得守。

    饶是如此,龙昌盛在银州的强势霸道,可见一斑。如今在这公路边上排着的数十名领导干部,除了少数从省里空降下来的和个别从外地调过来的,包括市委书记周全在内,几乎全都是龙昌盛的老部下,谁没有受过龙副书记的“恩惠”又有谁没有挨过龙昌盛的训斥?对于龙副书记的威风,一个个深自忌惮。

    龙昌盛站在队列的最前头,昂首挺胸,仿佛他不是带队来迎接黄松的,而是一位正要率部出征的大将军,威风八面。

    终于,车队缓缓驶了过来。

    远远看到国道线这边的迎候队伍,开路的蓝鸟车便自觉减缓速度,靠到一边,让省委五号车打头,姜秀丽的车子紧跟,蓝鸟缀在了尾巴上。

    这个也是规矩。

    毕竟蓝鸟不是正宗的开路警车,车里还坐着秦伟东。眼下自然要按照职务高低来排好队。

    大奥迪慢慢在龙昌盛面前停了下来。

    龙昌盛疾步上前,亲自为黄松拉开了车门,微微弯腰,将手掌遮在车门上方,恭请老领导下车。

    “黄部长,您好!欢迎老领导视察银州工作!”

    龙昌盛朗声说道。

    黄松满脸不愉之色,伸手和龙昌盛握了一下,板着脸说道:“昌盛,早就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搞这些迎来送往的东西,形式主义,那么注重干嘛?”

    龙昌盛连连鞠躬,满脸堆笑,说道“是是,老领导批评得对,我们一定虚心接受,下不为例……老领导,不是我们要搞形式主义,实在是同志们太想念您了。早就在盼着您下来看望一下这些老部下……”

    刚才还满脸威严,志得意满的龙副书记,转眼之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笑容都在脸上堆不下了,满嘴谀词潮涌,宛如一个在老师面前听话之极的小学生。

    “哼!我敢来吗?银州的治安,乱成这个样子,我来了,还不得给你们气死!”

    黄松怒火甚炽,厉声训斥道。

    龙昌盛王扬等人,便即神情尴尬不已,连声检讨,但看得出来,他们心里其实并不如何紧张。尤其是龙昌盛,对黄松的性格,那是太熟悉了,知道老领导就是这么个胆气,只要他肯骂你,那就说明在他心目中,你依旧是靠得住的,可以信任的人。

    也就是来银州,黄松会这样说话,视察省内其他地市,自然会注意一下措辞和语气。

第278章:省委书记的意

    “黄部长,您批评得完全正确,前段时间,是哦们的工作没做好.接到省委的指示之后,最近市里正在组织严打,严惩治安犯罪活动,目前收到了一定的成效……”

    眼见黄松怒气冲天,市委书记周全便硬着头皮解释道。

    龙昌盛可以口口声声叫黄松老领导,周全不可以,他的老领导不是黄松,是龙昌盛。黄松担任银州地委书记的时候,周全不过是下面一个县的政研室主任,跟黄松差得十万八千里,除了在大会上偶尔能够远远的看黄松一眼,平时基本上没什么机会和黄松近距离接触。

    周全真正的恩主,是龙昌盛,是龙昌盛把他调到市委政研室,尔后一步步栽培,向黄松大力推荐他。四十岁出头就能出任银州市委书记,周全也要算是很年轻有为的。这个事情,说起来也带有很大的戏剧性。没有改市之前,龙昌盛是银州地区行署专员,周全是地委副书记。地委书记是省里空降下来的干部,在银州就类似于一个“神龛牌位”,每日里香火缭绕,供着敬着,基本上管不了事。反正他也快退休了,不想再和龙昌盛这个地头蛇起什么争执,龙昌盛也能维持个大面上过得去。

    原本地改市,龙昌盛是不二的市委书记人选。周全准备接任市长职务。不料省里出了新规定,对新提拔的市委书记市长年龄作了明确的要求,龙昌盛的年龄恰恰比规定大了两岁,彻底打乱了龙昌盛的安排,只能委委屈屈去了**做主任,周全便一跃而成为市委书记,原本内定为市委党群副书记的王扬,变成了市长。

    两个人都算是捡了个现成便宜。

    如今龙昌盛被黄松毫不客气地训斥一顿,周全当得出面“顶缸”,明面上,他才是市委书记,银州的一把手。

    对周全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黄松倒是比较客气,脸色略略和缓了一下,说道:“周全同志,你们可不要敷衍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要好好的给你们提个醒。银州再这样子乱下去,不行!人民群众不答应,省委也不答应!”

    黄松胆气不好,在省里走出了名的。龙昌盛就受了他的深刻影响,一样的火爆霹雳,一样的蛮横霸道,容不得半点的反对意见,可谓是黄松最嫡系的衣钵传人。

    “是是,黄部长,我们检讨,我们向省委做深刻检讨。”

    周全连声说道,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

    秦伟东早就从蓝鸟车里下来,淡淡地看着这一切,脸色平静,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冷笑之意。

    面子上的话语,是当不得真的。

    别看黄松现在怒火勃发,实际上依旧对银州的干部偏袒到十足。别的不说,单单看到迎候队伍里的李成钢就知端的。

    既然省里要调他秦伟东前来银州主持政法工作,好好的整顿一下银州的治安形势,一些必要的支持是肯定要给的。其中最要紧的一点,就是李成钢调离。可是现在,李成钢依旧留在银州,并且依旧是市**副主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

    李成钢是谁?是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何福明的嫡系,也是龙昌盛的嫡系。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由市**副主任兼任,就可见一斑。

    这样一个人继续留在现职,明显是不妥的。

    为什么会这样,秦伟东也得到了一些消息。

    据说在研究银州班子调整的时候,有关李成钢的去留,成为了焦点之一,黄松非常强烈地反对将李成钢调离银州。原本按照黄松的意思,他压根就不愿意看到秦伟东去银州主持政法工作。这是明明白白打他黄松的脸啊。

    左千秋到任之后,清理本土势力的第一刀,就砍在了黄松的头上。黄松对此非常反感。

    左千秋为什么要朝银州开第一枪?按说,黄松是原省委书记王进阶的嫡系,而左千秋又是王进阶的姐夫,两人应该是“同门”,而不是敌人。

    对此,黄松很是不解。

    左记此举的目的是,找点黄松的问题,然后彻底地掌控省委组织部?组织部长对省委记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职位。一定是的!黄松想。但想想也不像。

    王进阶此时已退居二线,去了全国**。前天晚上,黄松假装问候给老领导王进阶打了个电话,可老领导根本就不往黄松感“兴趣”的话题上扯,甚至一丝口风都无。

    左千秋此举是清理本土势力?

    所谓清理本土势力,不是要将本土势力全部打压下去,而是分化瓦解,重新洗牌,逐渐确立楚南省的政治新格局。一些本土干部的职务,依旧会保留下来,但却不再代表本土势力,而是重新进行站队,紧紧团结在以左千秋为书记的省委班子周围。

    秦伟东就是左千秋的一把锋利的尖刀,意义重大、责任重大的尖刀。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黄松也并不是十分的着急。他是省委组织部长,以前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银州市委书记、副省长,在干部这条线,可谓树大根深,不仅仅银州是他的“大本营”,全省各地州市,省委机关以及省政府直属局委办,都有他推荐选拔的亲信干部。

    他已经五十七岁,仕途上更进一步的可能性比较小了,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好干完这一届。如果能够去省政协干一届主席,当然最好。实在不能去,黄松也不是太在意。只要左千秋不动他的根本,黄松也打算有限度地配合左千秋的工作。

    官场上的合作、平衡与妥协,无非就是这样子的。

    黄松原以为,左千秋不会这么快就“动手”,就算要动手,估计也会先针对较弱的本土势力圈子去,他黄松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第一波“打击对象”。孰料事与愿违,第一波打击,正正落在了黄松的头上。而且是直接朝银州下刀子。

    这已经伤及了黄松的根本,黄松忍无可忍,退无可退,只能奋起一争。

    秦伟东去银州任职,是左千秋的既定策略,又获得了大多数常委的支持,是拦不住的。黄松便坚决不同意将李成钢调离银州。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李成钢在银州的公安系统工作了二十多年,对银州的情况熟悉无比,他留在银州,可以协助秦伟东尽早熟悉银州政法系统的干部,对于整顿银州治安形势,很有好处。

    银州的治安秩序不好,原因是多方面的嘛。

    因为黄松的坚持,最终左千秋同意了他的建议,让李成钢留在银州。

    正因为李成钢的留任,令得银州市的干部心中大定。看来,黄部长在省里还是很有话语权的,也依旧顾着银州的老部下,秦伟东过来,只是整顿社会治安,省里没有对银州市官场大动干戈的意思。

    这就很好!

    至于社会治安嘛,当然要整顿,到时候支持秦伟东同志,好好的抓一批闹得不像话的流氓混混,杀几颗脑袋“安民”,也就行了。几个打打闹闹的流氓地痞,当得什么大事?

    说白了,秦伟东前来银州,就是要借这些流氓地痞的鲜血,染红他的顶子,有了政绩,得便时候不就又可以官开一级了?多数年轻的干部,均是这么升上去的。秦伟东亦不例外。

    所以整个银州市领导干部队伍的心态,此时还是比较平和的,很多干部甚至还有点小兴奋,希望此番黄部长视察久安,能够靠得拢去,在黄部长面前露个脸。假如命运之神眷顾,说不定就能在黄部长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提拔重用,指日可待。

    黄松脸色又缓和了几分,火气也消融下来。毕竟这里不是骂人的场合,无论龙昌盛还是周全,都要给他们留点脸面。当下在龙昌盛的陪同下,和前来迎接的干部们一一握手,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见到特别熟悉的老部下,还笑着鼓励一两句。

    公路边上尴尬的气氛随之消融,又变得喜气洋洋的。

    姜秀丽和秦伟东跟随在黄松身后,和银州的干部们握手寒暄,一样的满面笑容的秦伟东穿着新发的橄榄绿警服,三级警督的肩章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耀眼生辉。高大挺拔的身姿配上威武的簇新警服,更显得整个人锋锐无伦。

    市里的领导同志和秦伟东握手的时候,都有点发愣。尽管他们早就研究过秦伟东的简历,也知道这位新任的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刚满二十七周岁,但见了人之后,还是被秦伟东的年轻俊朗震住了。从今往后,这个宛如刚刚警校毕业的年轻人,就是他们的同僚,堂而皇之地与他们这些老资格的领导干部平起平坐。大伙心里,都不免有点怪异的威觉。

    当然了,在这大路之旁,谁都不会将惊异之色表露出来,笑容可掬的寒暄握手,纷纷扰扰地乱了好一阵,黄松转身回了奥迪车,市里的领导们也各自登车,由一台警车前导,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向银州区进发。

第279章:蛤蟆挡住了省委车队

    车队讲入银州市区的时候,发生了“历史性”的一幕.

    前导警车忽然停了下来。

    因为前导警车的刹车很突然,紧随在后的省委五号车也来了个急刹车,黄松和坐在省委五号车上陪伴老领导的龙昌盛都情不自禁地身子往前一倾,略略有些狼狈。

    “怎么回事?”

    龙昌盛不由恼怒地吼了一嗓子,随即便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在自己的专车上,而是在老领导的车内,司机也是省委小车班的人,自己这样呵斥,有些不妥当了。

    龙昌盛满腹怒火,前导警车里面的警察更是不爽到了极点。本来开得好好的,前面的十字路口忽然窜出来几个年轻人,手里短铁棍,齐刷刷地站在了路中央。警车司机猝不及防,紧着一脚刹车踩了下去,才避免了出事故。

    那几个年轻人就这么站在路中,短铁棍在手心里敲打着,既不让路,也不过来,锷乜着警车,隐隐带着不屑和挑衅的眼神。看他们的样子,年纪都不大,在十**岁到二十三四岁之间,一色的黑衣服,有的剃了光头,有的留着长发,风格各异。一看就知道是街面上的流氓混混,路旁的群众,早已经辟易远避,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

    警车司机随即鸣响了警笛,又使劲按喇叭。

    那几个混混非但不让,反倒都示威般的朝警车扬起了短铁棍,在空中不断挥舞,还有一个混混甚至把出了电视里西毒欧阳锋运蛤蟆功的姿势,嘴里发出“哦哦”的怪叫。

    气焰之嚣张,无与伦比。

    坐在警车内的市局副局长胡学保简直气炸了肺,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来,几步走过去,怒气冲冲地吼道:“都让开,警察执行公务!”

    另外两名警察也大步跟了上来,卫护在胡局长左右,伸手握住了腰间的枪柄。银州市的流氓混混,可真不是吃素的,警察在他们眼里,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这几年发生的报复警察家属乃至直接报复警察本人的案件,不在少数,有好些警察家属因之受害。

    银州市的严打行动,可能是楚南省所有地州市之中进行得最频繁的,但奇怪的是,越严打,流氓恶势力闹得越欢腾。

    最多只是开始的几天做个样子躲藏一下,风头一过,马上便生龙活虎般跳了出来,在街面上耀武扬威。而最终的结果,亦是如出一辙,除了几个毫无背景后台的小混混倒霉,被抓了典型之外,真正的流氓头子,一个个毫发无伤。

    这样的游戏,隔三差五就来上一回.“狼来了”喊多了,还有谁会当回事呢?

    胡局长一个人上前去,可不要被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混给开了瓢,那玩笑就开大了!

    “哟,警察啊?好了不起啊,我好怕……”

    为首一个年纪略大的混混头目,便冲着胡保平怪声怪气地嚷嚷起来,其他几个混混哄堂大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威风凛凛的市公安局副局长,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

    “你们是什么人,无法无天了?知道后果吗?”

    胡保平气坏了,脖子上青筋根根暴涨起来,也伸手到腰间,握住了枪柄。

    “怎么,你还要开枪打人啊?警察同志,我们就站在路中间,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开枪打我们啊?”

    流氓小头目丝毫也不将胡保平拔枪的动作放在眼里,继续用很不屑的语气说道。

    “就是,你也不看看,就凭你们这三个人,真敢开枪,知道今天咱们有多少兄弟在路上吗?说出来吓死你,几千人!今天是五哥的大日子,兄弟们都要给五哥送葬,这条路封闭了。不管你是谁,都得乖乖等着!等五哥的灵车过去了,你们才能过!”

    另一个混混立即跟着说道,看那样子,好像五哥就是天,任何人都得让路!

    胡保平是真的火了,心里头又急又怕,他的身后,可就坐着省委组织部长和市里的几乎所有重要领导。却在这里被几个送葬的流氓混混拦住了,时间每多拖延一秒,他头上的乌纱帽,便危险一分。龙昌盛的脾气可是不平和,今天让龙副书记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龙副书记不找他算账才有鬼了。一念及此,胡保平猛地拔出枪来,直指而前,怒吼道:“王八蛋,让开!”

    见胡局掏了枪,另两个警察也齐刷剧地拔出枪来,指向几个混混。不过一名警察却压低声音对胡保平说道:“胡局,好像五湖保安公司的副经理曾老五死了,得肝癌,前几天死的,今天出殡呢……其实,就是喝酒喝死的!这几个混混,是他的马仔,人呼七大蛤蟆。据说,五湖保安公司的马仔都练蛤蟆功。”

    五湖保安公司的老板尤义勇能量很大,背景很复杂。

    胡保平略略一怔,随即咬着牙齿说道:不管死了谁,现在他们地必须让路!

    尤义勇固然厉害,也厉害不过省委黄部长和市里的大领导。

    今天这个脸,丢大了!

    “混蛋!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胡保平!马上让开!不然,把你们都抓起来!”

    胡保平毫不犹豫就报出了自己的“字号”,当此之际,必须快刀斩乱麻。

    那几个混混见胡保平等人真的拔出了枪,也有点惊慌,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瞧这个警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的。

    “怎么回事?!”

    正在这个时候,胡保平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胡保平和两名警察俱皆浑身一抖,脸色大变。

    正是龙昌盛的声音。

    黄松的专车被堵住好几分钟,进退不得,龙昌盛怒火中烧,再也矜持不下去,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报告龙书记,前面有几个流氓挡道,说是……说是前几天有一个流氓头子死了,今天要出殡,封住了这条路!”

    胡保平顾不得别的,马上向龙昌盛做了汇报。

    龙昌盛一听,脸都气得变了色,伸手指着胡保平的鼻子,怒吼道:“你混蛋!你是公安局副局长,被几个流氓混混堵住了你的去路?”

    胡保平心里那个委屈啊!

    这个五湖公司,你老人家不知道?五湖公司的招牌,都是你龙书记的墨宝!五湖公司的老总尤义勇,还是银州市**代表呢!

    再说了,开路警车上连同司机在内,只有四个警察,原本就是吓唬吓唬老百姓的,碰到这些个无法无天的流氓地痞,难道真向他们开枪?

    “混账东西,都给我滚开!不想要命了是吧?我叫公安局把你们都抓起来!”

    龙昌盛顾不得继续训斥胡保平,大步上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几个流氓混混,就是一阵怒吼。在银州,还没有谁敢不听龙书记的!

    眼见得那几个流氓混混依旧没有要让路的意思,反倒目露凶光,胡保平紧着赶到龙昌盛身边,拉动枪栓,顶弹上膛,怒视着那几个混混。另外两名警察有样学样,大步上前,枪栓挂得哗啦啦的响。

    “再不滚,毙了你们!”

    胡保平咬牙切齿地吼道。

    几个混混见了这般架势,在看看后面那一长溜的黑色小车,也猜想是真的碰到了大人物,再不敢停留,转身就跑掉了。这些流氓地痞,眼色其实是蛮好的。欺软怕硬的事情干多了,眼色能不好吗?

    不过几个流氓是跑掉了,却似乎有些来不及啦。

    那边公路上,也是一长溜的车队开了过来,当先是一台挂满白花的灵车,紧随其后的是各式各样的大小车子,其中不乏好车。几台大卡车上拉了几个鼓乐队,敲敲打打的,还有人不断地鸣放火铳,轰隆隆作响,煞是热闹。

    见了这一幕,龙昌盛几乎气得晕了过去。照送葬车队这个长度和行进的速度,至少也得二三十分钟才能全部通过路口,难道让黄部长在这里再等半个小时?

    龙昌盛几乎不敢想象,黄松将会如何的雷霆怒发。

    可是送葬车队已经开了过来,饶是龙昌盛久经风lang,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处置了。

    胡保平脑门上汗水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低声说道:“龙书记,要不,我开车过去拦住他们?”

    “混账!”

    龙昌盛想都没想,一口就否决了。

    让黄部长和一个流氓头子的送葬车队去抢道?亏你胡保平想得出来!传扬出去,不得把全省干部的大门牙都笑掉?

    “那……”

    胡保平昏头涨脑的,混没了主意。

    这个时候,身边的一个警察灵机一动,连声说道“胡局长,李局长不也在吗?请他出个面吧!”

    龙昌盛双眼顿时一亮,当机立断,对胡保平说道:“快,呼叫李成钢,让他马上赶过来!”

    “是是……”

    胡保平连声答应,一溜小跑去车里拿对讲机去了。

    秦伟东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双大眼不时闪过森寒的光芒。银州的治安情况之差,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何尽快掌控银州政法部门,特别是公安局,就是当下紧迫的工作。

    怎样掌控呢?

第280章:土皇帝的命根子

    李成钢来得极快.

    今天所有迎接黄松的领导干部之中,可能就数李成钢心里最紧张最无趣了。虽然他还是留在了银州,留在了市**班子里,依旧还担任了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么重要的职务,但很显然,随着原政法委书记何福明被省纪委双规,他的威望是大大的降低了。自然,这个威望指的是在官场,在干部心目中的威望,不是在银州群众之中的威望。

    那不是一回事。

    在干部的心目中,领导的威望主要是看那位领导是不是够厉害,手里有没有实权,权术的手段,整人的本事是不是“上档次”。在此之前,李成钢无疑是很“合格”的厉害领导,龙昌盛、何福明的亲信,执掌公安机关多年,在全市公安机关一言九鼎。至于李成钢在民间的形象,估计和狗屎相差无几。

    李成钢也知道,自己的仕途乃至人生都到了一个最关键的时刻,今后会怎样,全看自己是不是能够应行好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

    听胡保平在对讲机里一说明情况,李成钢浑身冷汗便刷地流了下来,二话不说,下了车便朝前猛跑。李成钢五十几岁,以前身板还可以,这几年职务高了,享受好了,也就不怎么注意锻炼了。一口气跑到龙昌盛面前,早已经气喘吁吁,连句囫囵话也说不全。

    龙昌盛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地一指正缓缓开过来的送葬队伍,说道:,‘你去’拦住他们。要是拦不住,你自己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是……龙书记……”

    李成钢抹了一把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

    “快去!”

    龙昌盛几乎忍不位就要在他上狠狠踹一脚了。这个李成钢,这几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越来越混账了,若不是看在昔日的面子上,龙昌盛还真想将他一橹到底,才犯不着给他去黄松面前求情呢。

    自从何福明“出事”后,省有关部门有深挖的意向,特别是对市**副主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成钢要采取“大动作”。出于多种考量,龙昌盛找了黄松,李成钢才得以保住现位。

    “呃……”

    李成钢喘着气,又朝着送葬车队跑去。

    胡保平和那两名警察习惯性地跟了上去,在后边跑了几步,又不约而同地收住了脚步。现如今,银州市公安局长从今天起,姓秦!

    秦书记的车子,就在后面不远处呢,说不定那个高大年轻人冷冰冰的眼神,此刻正朝着他们看过来。更何况,龙书记也在这里。还是保护龙书记要紧。胡保平瞬即带领两个警察,回到龙昌盛的身边,手里依旧握着枪,摆出全神戒备的姿势。

    全银州的干部都知道,龙书记就是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李成钢迎着灵车跑了过去,边跑边挥舞双手,声嘶力竭地大吼:“停下,停下,你们这些混蛋……”

    李成钢现在手里要是有个炸药包,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将炸药包塞进那台灵车下面,将他们炸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正在驾驶灵车的司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踩下了刹车。

    “王八蛋,谁叫你停车的?耽误了时辰怎么办?开过丢,看他敢不敢拦!”

    坐在司机身边的一个光头混混怒吼起来,满脸煞气。

    “三哥,不行啊,那……那是李局长!”

    “什么李局长?”

    三哥还在吼!

    “李成钢局长啊,市公安局的!”

    司机大声说道。

    “啥?”

    三哥顿时浑身一激灵,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这边还没有想得停当呢,后面车队里就极快地跑过来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手里头都操着砍刀铁棒等凶器,看上去是流氓地痞里面比较有头有脸的角色,叫叫嚷嚷的。

    “干嘛停车?”

    “什么人吃了豹子胆,敢拦我们的车?”

    “砍死他!”

    现场乱糟糟的。

    “你们这群混蛋,都给老子滚!”

    李成钢几乎要气得吐血了。

    光头三哥急急忙忙从灵车上跳了下来,拦住了那些气势汹汹的后来者,压低声音说道:“别乱搞别乱搞,这是市公安局的李局长!”

    “啊!”

    气势汹汹的几个混混也吓傻了眼,不知所措。

    “滚!立即掉头!马上滚回去!”

    李成钢用足全身力气,朝着一帮子流氓大吼起来。

    “快走快走,掉头掉头……”

    光头三哥也吓坏了……”迭声地催促道。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李局长如此愤怒,可不是好玩的,要是追究起来,谁他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是不是耽误了五哥下葬的时辰,眼下谁还顾得上!

    当下一群流氓混混手忙脚乱地上了车,乱哄哄的,就在公路上原地掉头,往来路返回。慌乱之中,两台小车撞在一起,却谁也没心思去理会,只要车子还能动,都不敢停下来,落荒而逃。

    见了这个架势,龙昌盛暗暗舒了口气,一挥手,说道:“走!”

    胡保平等人便即回到警车之上,鸣响警笛,呜呜地冲过了十字路口。胡保平在车里拿着对讲机呼喊支队的同事,让他们立即上路执勤,拦住沿途一切可疑车辆,保证领导车队顺利通过。

    可不能再发生这样的屁事了!

    龙昌盛还是回到省委五号车,一上车,脸色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换,重新变得满脸笑容。

    “怎么回事?”

    黄松自始至终,目睹了这一切,板着脸,冷冰冰地问道。

    “对不起,老领导,不巧了,有一个送葬的车队刚好要从这里过,发生了一点交通堵塞……”

    龙昌盛满脸赔笑,忙不迭地解释道,身上也早就被汗水湿透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净街”的,不就不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了?

    是自己疏忽了!

    当真是不巧。

    黄松冷笑一声,说道:“昌盛,你现在也不跟我说老实话了?那些人,奇装异服,手里拿着凶器,气焰嚣张,不是一般人吧?”

    “这个,老领导……”

    事发突然,龙昌盛也着实不知该如何答复黄松的质问。

    “哼!”

    黄松重重地“哼”了一声,宛如一个闷雷,在龙昌盛头上炸响,震得他有点头晕。根据龙昌盛对黄松多年的了解,知道这一回,老领导是当真生气了。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每个体制内的干部,不管他如何的威风霸气,如何的一言九鼎,在官场上,都有一个根子。没有了这个根子,一切都会变成虚幻。

    龙昌盛的根子,就是黄松。

    龙昌盛从未做过银州地委书记,也没做成银州市委书记,却成了银州事实上的最高“领袖”究其根本,还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多么了得,主要是得到了黄松的完全信任和支持。没有黄松的支持,周全和王扬这两个龙昌盛的老部下,也不能成为银州市委书记和市长。龙昌盛在银州的威信,就要大打折扣,就不可能是银州的土皇帝。

    而现在黄松生气了,也就意味着,龙昌盛有可能失去黄松的信任与支持。一旦让银州的干部们有了这种感觉,对龙昌盛的地位,将是致命的威胁。

    “老领导,我检讨,我检讨!这些人确实是一些地痞街霸,死的那个也是地痞街霸,所以……”

    龙昌盛随即便决定对黄松实话实说。想要让黄松继续信任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要让黄松感觉到他的诚恳,感觉到他还是以前那个对老领导忠心耿耿,惟命是从的龙昌盛。

    “所以他们就物伤其类了?“黄松又“哼”了一声。

    龙昌盛的职前只有初中毕业的文化程度,黄松却是大专生。五十年代的大专生,那是真正的知识分子。所以很多人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个大老粗似的龙昌盛,能够在黄松这个知识分子面前那么得宠。两个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嘛。不过这种情形,古今中外并不罕见。

    大约黄松正是看上了龙昌盛的粗鄙无文吧?觉得这种人心思单纯,不会搞什么阴谋诡计,应该是靠得住的。

    “是是,老领导,物伤其类,物伤其类……”

    龙昌盛又一迭声地说道,其实他未必就知道物伤其类是个什么意思,只是习惯性地附和黄松。

    “你啊!”

    黄松摇摇头,却也没有再训斥他。

    总归龙昌盛也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又位高权重,当着其他人的面,黄松也得给他留几分面子。

    见黄松的脸色逐渐平和,龙昌盛一颗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偷偷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又轻轻动了动身子,汗水黏住了衬衣,很不舒服。

    接下来,倒是再也没有遇到意外情况,车队畅通无阻,直接开进了银州市的银州宾馆。银州宾馆乃是银州市政府招待所,省里来了重要领导,多半是下榻于此,偶尔也有下榻在五湖大酒店的。

    赶到银州宾馆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钟了。银州市的领导在宾馆为黄松举办了盛大的欢迎午宴,餐后略事休息,下午两点半,在宾馆的会议室,召开小规模的干部会议,宣读省委的任命文件,欢迎秦伟东正式上任。

第281章:传法授道(1)

    干部会议的规模不大,就是银州市委班子里的十几个人,扩大了银州市检察院检察长、银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和银州市司法局局长参加.毕竟更迭的只是市委政法委书记,不是市委书记或者市长这样掌管全局的主要领导。

    秦伟东上任之后,政法委公检法司四家,肯定还要开一个干部大会,欢迎秦书记莅任。

    银州市委班子一共十三名常委,加上检察长、法院院长和司法局长,十几个人关起门来,会议室内气氛比较凝重。

    照说,省委组织部长黄松亲自莅临,银州市四套班子的主要领导都要到齐,聆听黄部长的指示。不过这一回,却是黄松自己下的命令,会议规模不要搞得太大,控制一下。估计黄部长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来给大家长篇大论的做什么报告。

    龙昌盛和周全恭请黄松、姜秀丽上座,秦伟东就坐在市长王扬身边。这不是正常“排序”。秦伟东上任第一天,银州市委暂时给予他的还是客人的“待遇”。

    周全主持会议,简单的开场白之后,便请姜秀丽宣读省委任命文件。

    尽管有省委组织部长在座,姜秀丽依旧按照惯例,给予新任的银州市委政法委书记秦伟东同志较高的评价,总结了秦伟东在大阳县长和县委书记、江汉市常务副市长任上取得的不俗成绩,着重谈到秦伟东在大阳大力整顿社会治安秩序、强力发展经济,称赞秦伟东政治立场坚定,工作能力强,是优秀年轻干部的代表。

    宣读了任命文件之后,周全又亲自给秦伟东介绍了在座的同志,当然,比较简单,就是介绍了姓名和职务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辞。

    主位之上黄松就杵在那呢!

    秦伟东——微笑点头为礼。

    随后,周全恭请黄部长给大家作指示。

    黄松脸上带着微笑,朝周全微微点头,看上去,黄部长的心情还算不错。果然,接下来黄松就在发言中,肯定了银州市这些年所取得的成绩。认为银州市近年来,进步还是很明显的,班子的工作比较得力,尤其是成功地完成了地改市的工作值得肯定。

    在座的干部们俱皆感到一股轻松之意。

    看来以前的猜测没错。不管怎么样,黄部长对银州的班子,还是很维护的,对银州的同志,始终有着关心爱护之心。

    黄部长不愧是银州干部的精神支柱,是银州的定海神针。

    其实黄松现在心中符直是火透了,恨不得拍着桌子,狠狠地将银州市的干部们都骂个狗血喷头。

    什么玩意!

    我黄松对你们关心备至,你们就这样乱搞来报答我?

    简直混账!

    只是在这种公开的正式场合,市委常委会议之上,黄松强压住了自己的满腔怒火。他很清楚,大家都在看着他。如果他在这个会议上大发雷霆,传扬出去,只怕立时就会引得银州官场动荡不安。

    在银州市大部分的干部心目中,黄松就代表楚南省委。无论是现任省委书记左千秋还是前任省委书记王进阶、刘欣田,在银州市干部眼里,都不过是个符号,黄松才是实实在在的权力象征。多年来,黄松对银州的掌控十分到位,银州的大部分主要领导干部任免,都体现了黄松的意志。

    在这种实实在在的权力之下,银州干部只知黄部长,不知其他人,正在情理之中。

    黄松非常清楚,眼下这个关键时刻,银州不能乱。一旦他在公开场合表示了对银州主要领导干部的不满意,对银州市委班子的不满意,恐怕就会让银州的很多中基层干部产生误会,认为黄部长打算“放弃”银州了,不再管银州干部的死活。这对龙昌盛周全等人的威望,将是极其致命的打击。毫无疑问会给秦伟东可乘之机,趁机发动银州的干部,对现任银州市委的主要领导进行检举揭发,“反攻倒算”。

    对于秦伟东这颗硬生生嵌入银州官场的“大钉子”,黄松心中深自忌惮。他也清楚,秦伟东乃至他身后的刘欣田张卫红等人,和新任省委书记左千秋不是“一路”的。但在针对银州市,针对他黄松这一点上,左千秋与刘欣田等有可能达成了一致。

    面对这种巨大的压力,黄松也清楚,在省级层面硬顶,绝非上策,也很难顶得住。既然左千秋将清理本土势力的第一刀,砍在了银州市头上,黄松现在只能全力防守。防守的重点,自然也是在银州市。只要银州市顶住了,他在省里才不会过于被动。

    当然,必要的“牺牲”是肯定会有的,如果需要的话,黄松也打算放弃一两个卒子。任何一场“战争”都会有伤亡,只要不伤及根本,那就还有机会翻盘。

    在省级层面翻盘,黄松不会这么乐观。如果牺牲掉一两个卒子,能够稳住银州的局面,那就谢天谢地了。只要银州的“战火”不烧及省级层面,再慢慢设法,与左千秋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和解”,以黄松在楚南省多年的苦心经营以及雄厚的实力,要达成这个目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左千秋对楚南本土势力的清理,肯定也是全局性的,大方向的,不可能将楚南省省市两级班子成员都搞成清一色,那不现实。只要左千秋能在事实上全面掌控楚南省,所有本土势力都左书记表示拥护,在上级要求楚南省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表态的时候,楚南省对外一致,发出同一个声音,左千秋的掌控就算是完全到位,高层对他的评价,也将是非常正面的。

    至于说将所有的省级班子成员和地市级班子成员都换一茬,全部换上左千秋的亲信,那绝无可能。从来就没有一位省委书记能够做到这一点。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这是政治斗争的基本格局所决定的。

    比如他黄松,对银州市的掌控,要算是非常强力非常到位的,银州市两套班子里的成员,也不可能都是他黄松的亲信,必定得有其他势力的人员掺杂进来。

    所以关键时刻,黄松还是强压怒火,给银州的干部们打气鼓劲。

    肯定了银州所取得的成绩之后,黄松话锋一转,对银州不佳的社会治安状况进行了批评。

    “我们有些干部,思想方式不正确。总认为社会治安是小事,发展经济才是大事。这是不对的。经济要发展,民生也必须要重视?我们大力发展经济,所为何来?就是要让广大的人民群众都过上富裕、幸福的新生活。如果社会治安搞不好,群众就没有安全感,生活质量就不高。所以,社会治安也不是小事,是大事,必须抓好,抓彻底!”

    黄松严肃地说道,眼神在与会干部的脸上——扫过。

    干部们便迎着黄部长的炯炯有神的目光,微笑点头,脸上露出欢喜赞叹的神情,似乎黄部长正在“传法”,大伙宛如醍醐灌顶,瞬间便明白了治理社会治安的真谛。

    随后,黄松又对秦伟东进行了评价。黄部长个人给予秦伟东同志的评价,单从字面上理解,甚至比省委组织部给出的评价还要更高。黄松不但谈到了秦伟东在大阳县长和县委书记任上的成绩,还提到了秦伟东在吴县、江汉市的种种事迹,含笑表扬秦伟东同志有头脑,有办法,对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完整方案。

    黄部长希望,在座的每个干部,银州市的各个部门,都要对社会治安的治理充分重视起来,全力配合秦伟东同志和银州市政法机关,打好这场“治安战争”,彻底地清理银州市的各种流氓恶势力,清理治安痼疾,还银州人民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黄松说到这里,龙昌盛带头鼓掌,会议室里掌声雷动,干部们一个个神情激动。

    秦伟东也微笑着鼓掌,似乎对黄部长的指示,一样的欢喜赞叹不已。

    其实大家心里明镜似的,黄松这样肯定秦伟东在治理地方时宁靖社会治安的成绩,其实就是在明白无误地提醒大家,银州还是我黄松说了算,秦伟东就是过来整顿治安的。你们配合他做好这个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照旧,大家不必东想西想。

    涛声依旧!

    市**副主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成钢也参加了今天的会。按说,他既不是市委常委,又不是政法部门的主要领导,是没有资格入会的,可市委办公室却通知了他入会。

    据说,是市委副书记、市**主任龙昌盛特意安排的。

    其实,这种情形在银州已出现了好几年。自从李成钢担任市**副主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起,就是这样。李成钢在明面上不是政法部门的一把手,却暗的当作一把手看待。

    在市政法委、市公安局,李成钢的话语权也很大,隐隐与一把手相当。

    李成钢之所以能这样,当然与龙昌盛的鼎力支持分不开。否则,一把手对二把手的手段是不少的。

    李成钢的气色看来不错。上午蛤蟆挡住了省委组织部长的车队,让他李成钢又露了一回脸。

    银州的政法部门,没有我李成钢还就真的不行!

    秦伟东则冷静如常,面色如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282章:传法授道(2)

    “昌盛,你怎么搞的?”

    在银州宾馆一号套房里,黄松也不坐,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房子中央,盯着龙昌盛,极其不悦地说道,脸色阴沉得可怕。

    干部会议结束之后,黄松没有急着回洪州去。他还要在银州待一两天,好好找这些老部下谈谈话,给他们敲敲警钟。银州再这么乱下去,很危险。左千秋已经动刀子了。

    第一个谈话对象,自然是龙昌盛。

    龙昌盛恭恭敬敬地站在黄松面前,微微佝偻着腰。

    龙昌盛比黄松要高几公分,个子也比黄松魁梧壮实。当年,他就是以一种“猛张飞”的形象,出现在黄松的视野之中。黄松觉得他虽然粗鄙无文,却忠勇可嘉,自此之后,对他十分信任,二三十年,这种印象都未曾改变。

    龙昌盛在黄松面前,也永远都是一副忠心耿耿,誓死追随的样子。为了不让老领导抬头仰视他,龙昌盛总是微微弯腰,额头上扬,仰视老领导。

    “老领导,银州的民风十分强悍,自古就有好斗的传统……无楚不成军啊!”

    龙昌盛早就料到黄松会发火,便椰榆着说道。

    “哼,银州的民风强悍,我不知道?就算是以前,那个特别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乱!现在改革开放十几年了,你看看,银州都乱成了什么样子?就像今天,市里面的所有领导,为一个流氓混混的灵车让路这是什么情况?简直岂有此理!”

    黄松重重一声闷哼,脸色益发变得难看至极。

    黄松威风了一辈子,还真没像今天这么丢脸。堂堂省委组织部长,在自己的“后花园”,车队竟然被一伙流氓混混堵住了二十分钟,黄松当时气得几乎要背过去,恨不得立即下令将这些混账东西一个不留全都抓了起来。

    当着大伙的面,他要给龙昌盛留面子,不好怒声呵斥。如今房子里只剩下两个人,黄松便再也压抑不住满腔的怒火。

    “我问你,银州到底还是不是我们党的天下?你这些年在银州都干什么去了,吃干饭吗?还是年纪大了几岁,老糊涂了?”

    黄松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眼见黄松气得厉害,龙昌盛情不自禁地抬手擦了一下冷汗,赔笑说道:“老领导消消气,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让老领导操心了,我检讨我检讨……”

    “光是一句检讨就完了?你知不知道,这回的事情闹的动静有多大?你以为银州是独立王国?知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盯着银州?”

    黄松是真的气坏了,丝毫也不再给龙昌盛留面子,大手挥舞,怒气冲冲。

    龙昌盛脑门上的汗水汨汨流淌,也不敢伸手去擦拭了,就这么站在那里,任由汗水滴涛答答地往下掉,满脸歉然的表情。

    这个事情,确实要怪自己没有做好,让老领导在省委书记面前被动了,丢了脸面。每当黄松雷霆大怒的时候,龙昌盛一般都是不说话,佝偻着腰站在那里,由得他狠狠训斥一番,消了气也就好了。

    现在自然还是老样子。

    黄松指着龙昌盛的鼻子,从头骂到脚,呼呼地喘息不已。

    眼见黄松的火气发泄得差不多了,龙昌盛才赔笑说道:“老领导,您请坐,消消气……”

    “这气消不了!”

    黄松大手一挥,怒冲冲地说道,却不再站着,转过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扭着头,正眼也不望龙昌盛一下。

    龙昌盛连忙一溜小跑的给黄松泡了茶水,双手端到他面前,低声说道:“老领导,都怪我工作没做到位,您息怒,消消气……”

    黄松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见龙昌盛还是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坐吧。”

    “是,谢谢老领导。”

    龙昌盛暗暗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在一侧的沙发上坐了半边。

    一般情况下,虽然黄松是龙昌盛的老领导、“恩主”,龙昌盛在他面前也不曾如此小心谨慎过,只是今天情况特殊,龙昌盛不得不好好表现一下。他和黄松之间的情谊,早已超出了普通的老上下级关系,有点大哥和兄弟的感觉了。别看黄松怒火勃发,将他骂得狗血喷头,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正说明了黄松对他的信任。领导要是看不上你了,通常都会客客气气。

    训斥和怒骂,多数时候只发生在最亲近的上下级之间。普通上下级关系,领导对下属骂得太厉害了,要生恨的。

    “昌盛,你自己说说,银州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黄松又喝了一口茶,缓和了一下语气,问道,随即又加上一句:“要说真话,花里胡哨的东西,就不要拿出来了。”

    龙昌盛连忙挺直了身子,说道:“是,老领导,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主要还是我错误地估计了形势,把主要精力都放到经济发展上去了,疏忽了社会治安的治理整顿。”

    黄松微微颔首。

    至少在黄松看来,龙昌盛这个话是比较可信的。龙昌盛担任银州地区行署专员的那几年,着实在经济建设上下了一番苦功,银州市的经济发展很快。这也是那年银州能够成功地改市的主要原因。

    在这一点上,龙昌盛功不可没。

    银州的经济搞上去了,龙昌盛当居首功,地改市的时候,却因为年龄问题,不但没能当上市委书记,连市长的位置都没捞到,龙昌盛是受了委屈的。为了这个事,黄松也努力向上面争取过。黄松认为,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干部队伍年轻化知识化,固然很有必要,但也不能搞一刀切。像龙昌盛这样脚踏实地,扎实勤勉的好干部,应该破例重用。为此,黄松和前任省委书记王进阶还闹过不愉快。

    也正为这样,龙昌盛尽管未能正位市委书记,对黄松依旧满怀感激之意。

    老领导对他的关心爱护,当真是没说的。

    无论黄松怎么怒骂训斥,龙昌盛也都能坦然受之。

    “昌盛,这可不是简单的工作疏忽。银州市乱成这样,可不是朝夕之功。我看,你推荐的那个李成钢,能力和品德很有问题。无能!”

    黄松又有些怒火上升。

    别看他在省委力保李成钢不失,实则心里头对李成钢十分恼火,隐约听说,银州市的治安这么差,跟李成钢有很大的关联。黄松保李成钢,一来是看在龙昌盛的面子上,二来也是出于斗争的考虑。李成钢是银州的**副主任、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对银州市政法机关的影响力很大。如果将李成钢调离银州市,由得秦伟东去胡闹折腾,连个制约他的人都没有了。

    黄松的意图很明确:银州的治安秩序要整顿,但别的不能乱套,必须按照规矩来。银州还得是他黄松的“后花园”,不能因为更换一个政法委书记,就翻了天。

    将李成钢留在银州市,就能有效地制衡秦伟东,在秦伟东与龙昌盛之间制造一个“缓冲地带”。或许因为李成钢的制衡,秦伟东为了顺利打开局面,开展工作,还不得不向龙昌盛求援。如此一来,龙昌盛就能牢牢掌握主动权,银州市的大局,便不会乱套。

    龙昌盛脸上略显尴尬之意。

    李成钢和他龙昌盛的关系,就像他和黄松的关系是一样的,龙昌盛对李成钢,很是信任看重,也是在他的力荐之下,李成钢才能出掌银州的政法大权。

    “老领导,李成钢这个人,能力还是有一点的。关键是,现在各种各样的关系太复杂啊……”

    龙昌盛委婉地说道。

    银州市,类似李成钢这样的干部,可不止一个两个多数都是龙昌盛提拔起来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些犯罪分子,搞不好就和银州市的其他领导沾亲带故,李成钢就算想要严肃处理,其他领导在龙昌盛面前一“哭诉”,龙昌盛一个电话打过去,李成钢就只能偃旗息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蒙混过关算了。

    龙昌盛这是很隐晦地告诉黄松,大家伙俱皆是黄部长的老部下,李成钢也不敢得罪啊。

    “你糊涂!”

    黄松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龙昌盛的话。

    “怎么,因为关系复杂,该抓的工作都不抓了?没有这个说法!昌盛,你给我记住,银州的治安秩序,必须彻底整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任何条件可讲。这个秦伟东,是个狠角色,你千万不能小看了,不要因为人家年轻,就掉以轻心。该支持的,一定要支持,不能含糊。”

    黄松很严肃地说道。

    “是,请老领导放心,我一定大力支持秦伟东的工作。”

    龙昌盛连忙表决心般地说道。

    “当然了,治安要整顿,班子也不能乱。班子的分工要明确,各管一行,这样才能有序地进行工作。”

    黄松望了龙昌盛一眼,淡然说道。

    “是,我明白!”

    龙昌盛马上又答道。

    “老领导,有个问题我不知道改不该说?”

    “说吧。”

    “左书记与王书记是至亲,老领导又是王书记一手提拔的,却为什么要选择在银州开刀呢?省委常委中,可有好几个是楚南的本土势力!”

    “这个,我也没有想明白。”

第283章:杀神宣言

    第三日上午九点,市委书记周全、市长王扬、市委副书记**主任龙昌盛在政法委书记秦伟东,市**副主任、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李成钢的陪同下,来到银州宾馆一号会议室.一号会议室是银州宾馆最大的会议室,可以容纳六百多人同时开会。市里面的一些大型会议,俱皆是在这个会议室召开。

    今天在这里召开的是银州市政法干部大会。

    全市一区九县政法机关科级以上干部,基本上到齐,欢迎新任的政法委书记秦伟东同志。秦伟东上任,市委、市**、市政府主要领导亲自与会,也是表示市委对政法工作的关心与支持。

    领导们缓步进入会场时,会议室内早己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大部分穿着警察、检察官和法官制服,少数政法委的干部穿着便装,但着装也比较正式。新书记第一天上任,总要留下个好印象才行。

    更何况新书记是秦伟东。

    秦伟东的大名,早已响彻整个银州政法机关。这位不按规矩出牌的年轻干部,忽然就到银州来做政法委书记了,成了大伙的正管大上司。

    政法系统的多数干部,对秦伟东都十分好奇。

    领导入场,干部们齐刷刷地站起身来,伴随着整齐热烈的掌声,周全、王扬、龙昌盛、秦伟东、李成钢等领导,在主席台前排正中位置就坐。

    秦伟东举起双手轻轻往下一压,掌声止歇。

    “同志们,请坐!”

    秦伟东的声音平和之中透着淡淡的威严。

    与会干部们又齐刷刷地坐了下去,单看表面功夫,倒是训练有素的“纪律部队”。秦伟东自然而然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李成钢略略愣怔了一下,本来这个动作他打算要做的,不料却被秦伟东抢了先。看来这位年轻的政法委书记,一把手的心态很到位啊。

    为了这个会议,李成钢提前做了很多的布置,包括着装,会场纪律都有很明确的要求。李成钢就是要让周全王扬龙昌盛秦伟东看看,银州市政法队伍,在我李成钢的领导之下,是何等的训练有素。不要以为我老李以前没干事,那只是你们的错觉和误会。同时,李成钢也想要向秦伟东展示一下自己银州安政法系统的“崇高威望”。我李成钢在政法委和公安局,说的话依旧灵光。

    算是一种实力的显示,也是向秦伟东示威。小秦同志,想要玩转银州的政法系统,你最好是多多与我合作。不然,这支队伍你未必指挥得动。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示威效果不明显,秦伟东一上来,就把出了“一哥”的架势,明明白白告诉大家,银州市政法系统,已经换了“老大”!

    会议由政法委专职副书记程延生主持。

    程延生受市委委托,宣读了省委对秦伟东的任命文件。随后,程延生请秦伟东书记给大家讲话。

    与会干部们便挺直身子,竖起了耳朵。

    这个讲话,应该就是秦伟东的就职宣言了。却不知道这位新书记,要执行一种什么样的治理模式,与前任何福明书记的风格不同,那是肯定的了。

    不过大伙惊讶地发现,秦书记竟然并没有拿讲话稿,准备搞即兴发言。在这样正式而又隆重的场合,搞即兴发言,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个动作,明白昭示了秦伟东爆满的自信心,将秦伟东强势的心态表露无遗,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得好好听着!

    “同志们,很高兴和大家见面。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首先,我感谢市委周书记、王市长、龙书记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政法系统的会议,感谢领导对我的支持,对我们政法工作的关心……可能我没来之前,部分同志已经听说过我了。江汉的秦伟东,是个不讲规矩的人。”

    秦伟东稳稳坐在主席台上,不徐不疾地开了……

    这个开场白,前面几句话还中规中矩,最后一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与会干部,包括周全在内,都暗暗吃了一惊。

    秦伟东竟然在就职演讲中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位前省委书记刘欣田的大秘,还真是个“异类”。

    “但我自己并不这么觉得,为什么呢?因为规矩,不是法律。我们现在是法制社会,无论做什么,首要一点,就是要考虑是不是合法,而不是合不合规矩。政法机关开展任何工作,都必须以法律为准绳,所有其他的所谓规矩,规定,在法律面前,都是不存在的。法律,就是最高的准则!”

    “在我来银州之前,省委何迎灿书记专程找我谈过话。为什么让我来银州,因为银州的犯罪率很高,治安秩序很差,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得不到有效的保障,意见很大!”

    秦伟东依旧不徐不疾地说着,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每一个与会干部都目瞪口呆,连市委书记周全的脸色都变得极其严峻起来。出席这样的会议,照例周全是要发表重要讲话的,市委办公室的笔杆子,早已经为周书记准备好了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为政法机关的干部们打气鼓劲。然而周全却再也没有想到,秦伟东竟然说得如此直白,直斥银州的社会治安秩序一团糟,等于是当众扇了李成钢一个响亮的巴掌,捎带着连他这个市委书记的面子也给扫了。接下来周全要怎么讲话,可就值得好好思量一下了。

    秦伟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平稳地说道:“今天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原本不该说这样的话。但这些话不说又不行。既然迟早要说,那就不如现在说,不如公开说。在座的诸位,在银州工作的时间都比我长,对银州社会治安的形势,应该比我更加了解,更加直观。前天,就在省委组织部长黄松同志的车队到银州市区时,竟然出现了几个混混挡住了车队的路,市公安局副局长亲自出面都无济于事,说到这里,我想请问一句,银州的政法机关,政法干部,都在干什么?光吃饭不管事吗?身为人民警察,身为政法干部,往轻里说,这是不作为。往重里说,这是渎职,是帮凶,是犯罪!”

    说到这里,秦伟东的声音已经变得十分严厉,语调也提高了不少。

    “还有岭南商人伤害案,仅仅只是银州这些年发生的无数大案中的一个而且并不是最严重的。比这个严重得多的案子,数不胜数。根据岭南商人伤害案主犯宋百昆等人的交代,单单他们那个小团伙,这几年就挑断了很多人的手筋脚筋,数十个人在他们手里重伤。类似宋百昆他们那样的小团伙,在银州到底有多少?大家比我更清楚吧?我想请问一下,如果你不是政法机关的干部,你晚上不穿警服,你敢出门吗?你的家人小孩晚上没有人陪同,敢出门吗?不敢吧!我们银州乱成这个样子,难道在座的诸位,就没有一点责任?没有一点愧疚感?银州到底还是不是我们执政党的天下?还是流氓混混的天下?如果这种现象不扭转,社会治安不整顿,那么我们银政州法机关,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人民群众,为什么还要养活我们?”

    秦伟东对银州政法机关的谴责,越来越严重,已经是声色俱厉。

    与会干部一个个神情严峻,李成钢更是脸红如血,双手在桌面上紧紧握在一起,因为过甚的缘故,指节早已经发白。周全王扬龙昌盛的双眉却紧蹩起来,神情颇为不悦。

    不过,整个会议室,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坐在主席台边缘位置的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郝馨予,俏脸尽管也和大家一样的严峻,眼里却闪耀着煌煌光彩,似乎颇为兴奋。同样坐在主席台上的市公安局党委委员、银州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毛大勇嘴角含笑,掩饰不住跃跃欲试的神情。而坐在台下第一排位置的市治安支队支队长鹿扇,更是满脸兴奋之意。

    几位秦伟东的铁杆,没有想到老大秦伟东的就职演讲,竟然是如此犀利!

    老大就是老大,没有任何规矩能够束缚住他。

    郝馨予、毛大勇、鹿扇,已于昨天报道。这也是秦伟东当初答应到银州任职的主要条件之一,在副省长、省公安厅厅长封为政的安排下,迅速到位。

    “银州的治安秩序,要如何整顿?我看首先就要从政法机关内部的整顿开始。咱们自己不过硬,怎么和犯罪分子做斗争?怎么保一方平安?打造一支过硬的,守纪律的政法队伍,是当务之急。今天与会的,俱皆是全市政法机关各个系统的负责同志,这一点,请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带不好队伍,形不成战斗能力的领导干部,就是不合格的!必要的时候,该调离就要调离,该撤职就要撤职。至于参与了犯罪活动或者给犯罪分子充当保护伞的,那就更加不能姑息迁就,该法办就必须坚决法办!该杀的,快杀、绝杀!”

    秦伟东缓慢而又坚定无比地说道。

    杀神宣言!一种念头在许多政法干警的脑海闪过。

第284章:无影剑出鞘

    秦伟东在市公安局的办公室在五楼东端.

    尽管秦伟东已经明白表态,主要是在政法委那边办公,但身为公安局局长,他在银州市公安局不可能没有办公室,而且是必须是最好的办公室。

    这个办公室甚至比市委办公大楼那个办公室还要宽敞,是一个标准的套间,有里外两间办公室,还有卫生间和小休息室。说是小休息室,也有将近二十个平方,一张双人床,布置之奢华,不在银州宾馆之下。不过看得出来,床上用品都已经换了新的。

    估计还不仅仅是表示对新局长的尊重,也许是担心秦伟东在这里休息的时候,看出点什么名堂吧。里里外外,搞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甚至办公室天花板上那个豪华的吊灯,秦伟东一眼就看出来,应该是进口货。和韩冬妮在洪州的那套别墅里装的吊灯,差不多的式样。

    不过韩冬妮的别墅,花的是韩冬妮自己的钱,这里花的自然是公款了。

    何福明执掌银州政法系统、市公安局那么多年,说什么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看祝栖凤的样子,似乎略略有点遗憾。装修这么豪华的办公室,怎么就便宜了这个秦伟东呢。

    祝栖凤是市公安局的办公室主任。

    这位中年女警察,挂着警督的肩章,没有戴帽子,齐肩长发烫着时尚的小波lang,瓜子脸,妆化得很精致,身材保持得很好,凸凹有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穿着橄榄绿警服夏装,更透出一丝别样的韵味,令她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要年轻好几岁。

    秦伟东昨晚上研究过市公安局主要中层干部的基本资料,知道祝栖凤是公安局办公室主任。而且祝栖凤的任职轨迹,近十年内,和李成钢保持着惊人的一致。李成钢调到哪里,不久之后,祝栖凤必定也跟着调过来,一直都是做的办公室和后勤管理工作。

    单单看这份简历,就能够确定,祝栖凤必然是李成钢的亲信心腹。至于两人之间是否还有其他更加深入的关系,在没有确切证据的前提下,秦伟东倒也不愿意随便猜测。

    见到这间豪华办公室,秦伟东暗暗感叹。无论是谁,搬进这间办公室后,都会油然而生一股志得意满的心态。权力带来的享受,如此惬意。这就难怪一些原本出身贫寒的人,一旦身居高位手握实权之后,便会以极快的速度变质。居有豪宅,出有豪车,想不享受都难。

    比如他秦伟东,在这样豪华的办公室办公成为习惯之后,再调往其他岗位,是不是也会要求有同样豪华的办公室,甚至要求更高呢?

    很有可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祝主任,会议通知都发下去了吧?”秦伟东说着,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离九点钟还有点时间,便在待客沙发上坐了下来,微笑着对祝栖凤说道:“祝主任,请坐!”

    “谢谢秦书记!”

    祝栖凤客气了一句,径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

    秘书章贤君便紧着给秦书记和祝主任泡茶水。尽管他以前没有干过秘书工作,这些事情倒也无须教导,待人接物的基本礼节嘛。

    章贤君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胡保杰推荐给秦伟东作秘书的。胡保杰曾是秦伟东老泰山郭天明的老部下。

    “秦书记,已经通知大家了。在八楼小会议室开会。”

    说着,祝栖凤又简单给秦伟东介绍了一下整个公安局办公大楼的布局。四楼五楼是局长办公室。所谓局长办公室,是泛指所有的局长副局长乃至享受副局长待遇的党委委员。根据秦伟东的了解,银州市公安局一共有五名副局长,外加三名党委委员,加上他这位局长、党委书记,公安局一共是九名党委成员。

    而八楼,则是大小会议室和党员活动室。

    其实,以局长办公室的宽敞程度,一般的小型会议,完全可以在局长办公室召开。

    又了解了一下公安局其他的基本情况,秦伟东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开会去。”

    当下祝栖凤和章贤君跟在秦伟东身后,一起上了八楼。

    银州市的高层建筑尚不普遍,公安局办公大楼在这附近一带,要算是最高的一栋楼房了。上到八楼,视野极其开阔,空气很是清新。

    小会议室里,数十名警察济济一堂,正在交头接耳,窃窃交谈,不时向门口张望。看得出来,多数人都在尽力压抑着心里的忐忑不安。尽管今天按照秦书记的指示,没有搞迎来送往那一套,似乎是“硬”了一把,但几个主要头头的心里,肯定不是那么心安理得的。

    秦伟东不但是银州市政法系统名正言顺的“一哥”,还是带着尚方宝剑来的。笼罩在这位年轻书记身上的诸般光环,实在过于耀眼眩目,一般人只要想一想,都会情不自禁地“英雄气短”。

    无可与抗啊!

    说白了,除了少数李成钢的铁杆死忠,多数人并不是真的要对抗秦书记,只是想让秦书记知道,银州市公安局的同志们,也是比较重要的,你不要太轻视我们。

    秦伟东在祝栖凤和章贤君的陪同下,缓步走进会议室。

    数十名警察齐刷刷地站起身来,向秦书记敬礼。

    秦伟东举手还礼。

    礼毕,鹿扇带头鼓起掌来,会议室内掌声随即响成一片。秦伟东拍着手,来到主席位置前,双手一按,掌声止歇。

    “同志们,都请坐吧!”

    秦伟东率先在主席位置上就坐,平和地说道。

    大伙又齐刷刷地坐了下来,坐姿很是端正,和昨天的干部大会一样,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新书记,会场气氛比较凝重。

    “同志们,先认识一下吧……李成钢同志?”

    秦伟东微笑着,点了常务副局长李成钢的名字,扭头望了过去。

    李成钢就在他左首第一个位置,秦伟东和他见过面。

    李成钢是公安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长,工作职责是协助局长分管全面工作、日常工作,侧重党群、纪检、刑侦、后勤装备工作。

    “好的,局长。”李成钢不咸不淡地应道。

    公安局是纪律单位,大家都穿着警服,和一般单位的中层干部大会,气势上自然有所不同。

    秦伟东朝他微笑点头致意。

    “卢春晓同志!”

    秦伟东接着点名。

    “到!”

    坐在秦伟东右首第一个位置的一名一级警督朗声应答。

    卢春晓四十岁左右,圆脸,微胖,亦是公安局的副局长,排名在李成钢之后。他的分工同样是协助局长分管警令部,消防工作,联系森林公安分局工作。

    “郝馨予同志!”

    第三个名字,秦伟东点到了郝馨予。

    “到,局长!”郝馨予朗声答道。她分管治安、办公室、财务。在如今的情况下,治安、办公室、财务都是很重要的。

    “胡保平同志!”

    “到!”

    胡保平协助分管刑警工作,等于只是一个挂名,刑警支队实则是直接向李成钢负责的,胡保平在中间,什么都管不了!

    银州的流氓恶势力极其猖獗,往往一个治安案子,就涉及到严重的刑事犯罪,治安工作和刑侦工作密不可分,如何处置,破费思量。胡保平是银州市公安系统有名的刑侦专家,有本事,人傲气,平日里对何福明李成钢不是那么信服,何福明也就对他很不信任,让他协管分管刑侦工作,为的就是架空胡保平,彻底掌控刑事侦查的权力,免得胡保平这个犟头,坏了何书记、李常务的好事。

    多数时候,胡保平就是一个副局级的侦查员而已。这就是五湖保安公司的混混不卖他面子的根本原因了,胡副局长没权嘛!

    “保平同志,以后就放手抓刑侦!”

    秦伟东向胡保平点头致意,眼里带着鼓励的神情。

    放手是什么意思?是让胡保平分管刑侦,甩掉李常务?!

    班子分工是大事,是要经过党委会集体研究决定的,岂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可是,秦伟东就独断了,就霸道了,你还抓不到错,“放手”,而不是“分管”,但在座的谁不是人精,“放手”的意思谁不懂?!

    好把无影剑!对方的剑已出鞘,你还不知道!当剑到了你脖子上,一切都晚了!一句“放手抓刑侦”,就在无形中削掉了李常务副的权,而李常务副还不能说什么。

    李成钢的眼里冒出了怒火。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刚来就对我下手!

    该让你知道李成钢的李字是怎样写了!

    秦伟东就这么坐在那里,手头什么资料都没有,一个个点名下去,每点到一个名字,眼神便准确无误地投向他所点名的那个人。

    先头大家也不觉得,但渐渐的,心里都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直到秦伟东开始点各中层干部的名字,就能明显在与会干部眼里读到震惊的神情了。

    须知今天,是秦伟东第一天到银州市公安局上班,除了昨天的政法系统干部大会上见了个面,可以说,他是头一回和在座诸人打交道。能够报出市局几位副局长和党委委员的名字,还不算离谱,终归这几位也是银州市公安局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秦伟东的主要副手,上任之前,对这几位副手做一个简单的了解,很是合乎情理。然而不但能报出名字,还能认出人来,就已经有点“夸张”了。谁知远不止此,秦伟东竟然对银州市局的中层干部,也了如指掌,随口点名,微笑致意,没有丝毫谬误。

    由此可见,秦书记对银州市局的了解,远不是在座的干部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把手上任之前,就已经对局里的中层干部下了这么深的功夫,这意味着什么?往好处想,秦伟东是个关心下属的好领导。如果往坏处想呢?秦书记对大家了如指掌,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你曾经干过的坏事,秦书记也是很清楚的?

    随着秦伟东的点名,一些与会干部的眼神变得很不自在,有点坐立不安,似乎椅子里忽然长出了钉子。而坐姿,却在不知不觉中更加端正了。

    无影剑!郝馨予看着身旁的秦伟东,一个词不禁脱口而出,当然没有发出声音。在儿时,秦伟东与郝馨予就经常争论无影剑的事,最终也没有结论。无影剑的故事,是郝娘讲的。

    可是,令秦伟东、郝馨予没有想到的是,一个震惊楚南的大案已经在开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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