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孩怎么长大
各个银行跑了一个上午，王不负失望至极。目前网银支付服务还不完善，个人开通服务要严格审查资质，年费也高，所以普及率很低。
王不负不能要求玩家为了买个《狂潮》，专门跑到银行费老鼻子劲开通一个。
少部分银行能用电话转账，但也根本不能满足王不负的需求。
像航空公司那样，用户直接报姓名、身份证、银行卡号就有权通知银行划款，更是想都不要想的。这种服务不可能向私营企业开放。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但王不负想要盈利，怎么都绕不开支付这个环节。他已经想好卖账号这个模式了，但究竟怎么让分散在天南海北的用户，将钱交到王不负的手上？
要是有支付宝就好了。在淘宝创立之前，中国就已经有了有近千家电商网站。但是最终只有整合了支付宝的淘宝壮大了起来。
但现在没有支付宝，这只是幻想。
难道卖点卡？那就要先免费运营《狂潮》一段时间，让网吧、报刊亭这些地方知道用户基数，等点卡完成铺货，才能转变运营方式。这样的话，资金回笼得太慢，也太混乱了。
而且会让玩家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一开始免费让我玩，等我玩上瘾了，就开始坑钱了？
对用户来说，同样的服务，先用一段时间再不得不花钱买，和公平自愿地购买使用，虽然结果看上去一样，但体验却会天壤之别。
王不负愁得不行。又是一天无功而返。但愁也没有办法，大环境太严苛了。
恰在此时，王不负口袋里的小灵通响起来。
接起来，里面就传来了夏瓷的声音：“守护灵，快来救我，我要死了……”
那声音气若游丝，夏瓷好像已经哭了很久，都喘不上气来了。
王不负犹如晴天一个霹雳，什么事情都不管了，连忙在大街上招手要出租车，一边问：“瓷瓷，你怎么了？你在哪？”
夏瓷只知道哭，等王不负问了好几遍，才用已经哭得变了声的嗓音说：“我在学校……出了好多血，我要死了，你来见我最后一面好不好……”
王不负一下子想到了周一的时候，那个秃头的教导主任，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在新闻上见多了，教师拿学生出气，把孩子打残……
教导主任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前途可以说被完全毁掉了，不敢来找王不负，却拿柔柔弱弱的夏瓷出气么？
夏瓷那么瘦，刮风都能把她吹个跟头。被一个成年男人打两下还得了？而且，说不定还远远不止打两下！
一辆辆出租车呼啸而过，都拉着客人。而小灵通里，夏瓷哭得无比哀婉绝望，王不负什么理智都没了，看到迎面来了一辆拉着客的出租车，开的不快。王不负不要命地冲上两步，挡在车前。
出租车一个急刹。司机师傅常年跑车，这么横冲出来一个人还真没见过，心惊胆寒，伸出头大骂：“你个呆逼！不要命了？”
王不负也不说话，冲上去打开门，将坐在副驾驶的客人拉了出来，从钱包里随手抽出五六张百元大钞，塞到那客人的手中。
“对不住，我真的有急事。抱歉！”王不负一边说，一边坐进副驾驶，“师傅，麻烦去南江二中！麻烦开快点！”
被王不负粗鲁地拽出来的客人是个中年女子，才想要破口大骂，就直接被塞一把钱到手上，居然有六百块钱。而且她也快到目的地，这次的车费就不用付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个大馅饼，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刚才那女的还没付车钱呢！”司机师傅没见过这个，楞了。
“我来付！快开车。”王不负心急如焚，连声催促。
“那行。”师傅打方向盘，又开动车子。
夏瓷在电话里一直哭，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应该是已经哭了很久，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不负心疼地坐立不安，浑身有一种难以宣泄的冲动，他发誓要是那教导主任做的，一定要把人揍个生活不能自理。他把什么都抛到脑后去了。
但安慰夏瓷的时候，王不负的声音却异常轻柔：“瓷瓷，不哭不哭，你什么地方痛？告诉我好不好？”
“肚子……肚子好痛！流了好多好多的血！不可明说之恶侵入了我的身体，我要死了……”夏瓷断断续续地哭着说。
“师傅，再开快点！把旁边的车别到后面去，插到快车道去走！”王不负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着夏瓷惨兮兮地哭，更加暴躁，恨不得其他车子都停下来，让王不负先走。
“这不找骂么？”司机师傅无奈道，但依言横冲直撞地乱开。前后左右的汽车顿时鸣笛一片。
明明没有多远，也就十五块钱的距离，但王不负感觉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才到夏瓷的学校，他扔下一张百元钞，也不要找钱，一头就往学校里冲。
这个时间上着课，大门当然关着。只能从传达室进去。
门卫是个老大爷，连忙拦住：“你谁啊？不准进！”
说完，看门大爷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前几天在门口叫来教育局领导，吓瘫教导主任的那个学生家长么？
那天的后面事情太热闹了，中午就来了警车，把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全抓了个遍。
后来有人找知情的老师打听，才知道这三人串通一气，挪用教育拨款炒股，结果赔了，只好找个理由，向学生家长要助学费来补亏空。就算要不到，也可以腾出位子来招外地的学生，能收到更高的异地入学赞助费。
有点渠道的人，都知道助学费这理由不靠谱，教育局确实重新划片了不假，但只是对下半年的招生产生影响，根本不能套用在已经入学的学生身上。
但校领导们已经打点好了，稍微有点权势的学生家长都避开来。但没想到居然惹到了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几分钟就叫来了教育局的领导，据说当时还有市长也来了。
那个大人物，不就是眼前这位么？
看门大爷连忙让开，看这位气急败坏的样子，别让人再找来教育局领导了。
王不负进了学校，连忙问：“瓷瓷，我到学校了，你在哪？”
“我在二楼的教师办公室……守护灵，我好疼……”瓷瓷还在哭着。
王不负立刻赶过去。教学楼的二层全是初二的班级，门口都挂着牌子，教师办公室在最里面。王不负甩开大步，惊天动地地冲了过去。引得各个班级靠窗的同学都往走廊看。
教师办公室的门关着，王不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只见有几个木凳子拼接起来，小小的夏瓷就蜷缩在那上面，面朝着门口，脸色惨白得和纸一样，连嘴唇都发青了。
她一手捂着肚子，另一手抓着小灵通，泪眼朦胧地看着门口，期望她的守护灵能尽快出现。
看到王不负，她无神而红肿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随机就熄灭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手臂却连撑起身体的力量都消失了。
“你怎么了？是肚子疼么？”王不负连忙冲上去，抓住她的小手，立刻惊觉，她的手好冰！
“我被不可明说之恶侵入了，我要死了。”夏瓷又要哭起来了。
教师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备课，看到王不负，都看了过来。
王不负眼睛充血，咬牙切齿地问：“她怎么了？我家瓷瓷怎么了？”
这些老师见有家长来犯浑，却没有几个害怕的。有个上了年纪的女老师开口说：“你看看她的裤子。你们这些家长平时哪去了，怎么都不知道和孩子说呢，看把她吓的。都哭成什么样了。”
王不负依言看过去，夏瓷的校服运动裤的侧边能看到触目惊心的血迹。他再凑头仔细看，只见夏瓷的屁股上有一大滩血，连椅子都沾上了。
一场虚惊！王不负顿时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他抱着夏瓷冰冷的小手，又心疼又好笑。
夏瓷的妈妈不在身边，她不知道女孩子该怎么长大。不管谁下面突然流一滩血，估计都会吓一跳的。
王不负刚才冲过来的时候脚步踩得震天响，一层楼的人都知道了。夏瓷班级的班主任陶老师也听到了动静，她太清楚夏瓷家长的能量了，不敢怠慢，课也不上，直接跑过来。
罗彩球也来了。
“夏瓷的家长，今天夏瓷正上着课的时，突然就来了好朋友。然后我和咱们班的班长就安排了她在这里休息。你来了正好，要不然就带她回家修养一下？”陶老师战战兢兢地说。
“好。”王不负答应了。又商量道：“陶老师，能不能商量一下，让罗彩球同学今天也休一天，帮忙照顾照顾她？她们是好朋友。”
罗彩球在一旁轻轻摇着双马尾，心说谁和夏瓷是好朋友啊。
“罗彩球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也没有意见。”陶老师觉得这样做不合规矩，但也不打算较真。
“来，彩球，帮瓷瓷收拾书包，然后跟我走。”王不负说。他轻轻抱起夏瓷，好像怀抱着一件易碎的无价珍宝。
罗彩球瘪了瘪嘴，心里不太愿意。但小孩子没什么主见，再加上王不负还帮了她……于是她就听了。
第三十一章 请客吃凤爪
夏瓷有气无力地把脑袋靠在王不负的胸口，迷离地说道：“守护灵，我要死了，请你等我死去之后，将我的遗骸带回银河泉，种在一棵树下，这样当树开花的时候，我就又能见到你了。”
明明是每个女孩子都要经历的普通事情，但夏瓷却说得伤感无比，好像即将天人永别一样。
“这情况你以前有过么？”王不负问道。
“我一直很努力地抵抗着不可明说之恶的入侵。直到今天，我一直以为，我能和不可明说之恶永远地战斗下去的……”夏瓷说。
这种生理规律，是你能抵抗得了的么？王不负感觉怀里的小女孩好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一件残忍的事情——下个月她还要经历一次同样的痛苦。
“我相信你一定能打败身体里的邪恶力量的。最多只要两三天，你就能将它们赶出去。”王不负轻声说。
“真的吗？”夏瓷眼泪汪汪地，“啊，我现在一点力量都没有了，真的能打败它们么？”
“你的守护灵会给你战斗的勇气和力量的。”王不负说的话虽然不着调，但语气无比坚实。别人听了会感觉可笑的话，听在夏瓷耳朵里，却好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
两人说了会话，罗彩球就提着两个书包出来了，她们的书包都有七八公斤重，罗彩球一个小女孩提两个有些吃力。
她默默地跟着两人，走在后面，心情奇妙。她来好朋友的时候，小肚子也会刺疼刺疼的，但她只能咬着嘴唇硬挨过去。她为什么就没有一个这样的人，轻轻抱她呢？
裤子上有一摊血的夏瓷太引人注目了，但路人都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嘲笑夏瓷，反而向王不负投来埋怨的目光。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早就应该时刻准备着了，不然多丢人啊？以后会不好意思一辈子的。
王不负拦了辆出租，司机师傅怕血弄脏他的车，所以要王不负用衣服垫着。
人家嫌夏瓷弄脏他的车，王不负还嫌坐垫上细菌多呢。王不负抱着夏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彩球，你来好朋友的时候，你妈妈都给你烧什么？”王不负问。
“红糖水煮红枣，我家只能吃这个。”罗彩球不知道为什么生闷气，不看王不负。
她其实不是不看王不负，而是瞄到夏瓷靠在王不负怀里的安心摸样，有些想哭。不敢让人看见自己发红了眼眶。
不幸的女孩子又不是只有夏瓷一个，罗彩球也很可怜啊。可是，她从来不像夏瓷那样疯疯癫癫地逃避现实。不管遇到什么，她都努力地面对了。凭什么只有夏瓷一个人得到幸福？
她不甘心。她觉得不公平。
王不负琢摩了一下，等回家安顿了夏瓷，就要给她搞些红糖水喝喝，流了那么多血，到现在夏瓷的嘴唇还是青的，不补补血可不成。
而且今天还赶巧了，晚上说好何轻烟也要来吃饭的。今天晚上的饭菜，又要就着夏瓷，又要招待好何轻烟，难度可不小。
回到家，夏瓷要换衣服擦身子，这得由罗彩球来弄。千叮万嘱让她们别着凉，王不负自己又出去到超市买个热水袋、电热毯、红糖、不侧漏这些东西。
交钱的时候，收银小妹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一边点货，一边偷笑。
王不负身后还有一对小情侣在排队。女的不断地埋怨男的，气呼呼地说：“你看看人家，多疼女朋友，也没有不好意思。你呢，上次用完了，叫你帮我带一包你都不干。”
再次大包小包地回到家，两个小女孩还在卫生间里，就听到罗彩球不耐烦地声音：“你把屁股撅起来！不然怎么擦啊。”
夏瓷有气无力地说：“罗彩球，虽然你是我的洗脚婢，但在本公主这么虚弱的时候还不离不弃，可见你的忠心。等本公主死得时候，赏你个殉葬的位子。”
罗彩球气的七窍生烟，大叫：“谁要陪你一起死啊，谁要伺候你啊，谁是你的洗脚婢啊！”
王不负一边听两个小女孩拌嘴，一边将电热毯铺到床底下。夏瓷流了很多血，体温流失严重，只能用这种办法来保暖了。
现在还好办，等到夏天的时候才受罪呢，一边打冷颤一边出虚汗的。王不负愁得不行，夏瓷才十四岁，每个月都这么痛苦的话，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等罗彩球给夏瓷擦干净身子，换上干净衣服了，王不负才进去把小女孩抱到暖和和的床上。罗彩球本来想帮忙做些事情，但也被王不负赶去陪夏瓷了。
两个小女孩窝在被单里，盯着王不负从14年后带回来的笔记本电脑。里面正播放着《中二病也要谈恋爱》。
“这个叫六花的，好傻啊！怎么可能是邪王真眼嘛！”夏瓷被动漫里面的情节逗笑了。
罗彩球白了她一眼，心说你才是真正的笨蛋呢。
整个下午，王不负都在准备晚餐。乌鸡木耳汤从中午就开始煨上了，荤菜在考虑一番后，他决定做胶质丰富的红烧凤爪。
何轻烟老是在高档酒楼应酬的话，食物应该是以精致为主，不太可能上凤爪这种菜，吃一点点肉结果吐一桌子骨头渣。物以稀为贵，费尽心思给她准备早已吃腻的山珍海味，还不如来点平常不怎么吃的。
下午五点半，何轻烟拉着六岁的仙仙准时来了。
“爸爸！”何仙嘴甜得很，一见面就乱叫。
何轻烟这次就有些尴尬了，脸上浮现一丝红晕。她不想让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岔开话题道：“现在舆论因为你都翻天了，报纸上面全是关于电脑的讨论。你还真是奸猾，用这个手段让所有人知道安全盒了。”
“你也用上了么？”王不负问。
“嗯。你的安全盒现在势头很好，我们云润的很多电脑也装上了，确实很好用。你的游戏开始宣传了，能准时上市么？”
“没谱呢。”王不负苦恼地摇摇头，“审核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支付渠道我也束手无策。本来想说产品在手上，发布出去就能赚钱，当时想的太天真了。”
何轻烟想了想，说：“支付渠道我没有办法。审核的话……要不然我安排你和市里领导见见面？”
王不负实在没想到穿越十四年的时间，还是要靠权钱交易才能办成事。这真的违背了他的初衷。一边是心中的坚持，另一边是成功的渴望，王不负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才勉强答应道：“那好吧。”
“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到你这和吃药似的，这么不情不愿的。”何轻烟摇头，吸吸鼻子说：“你做什么菜了？这么香？”
说到晚饭，王不负可就来劲了，他忙了一个下午的成果，就是为了现在，“来来来，洗手，吃饭了。”
何轻烟心里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喊她吃饭的感觉。
一听吃饭，夏瓷和罗彩球也来劲了。她们下午不知道偷吃了多少根鸡爪子，还没吃够。多亏王不负买得多，不然何轻烟都没得吃了。
于是，小小的厨房中就挤了五个人，何轻烟手足无措，这和在高档饭店里那种几十个平方的洗手间不一样。
等坐上桌，何轻烟不由的有些好笑，桌子正中放了一口大铁锅，里面是一堆赤红油亮的东西。
何轻烟啼笑皆非，心说这人真想的出来，第一次请云润集团的总裁吃饭，就请吃鸡爪子……
但说真的，何轻烟确实有很久没有吃过了。
她夹起一根煮的烂烂的爪子，先咬爪心正中的那个小肉球。小时候，她可喜欢吃这个部位了，以前她妈妈都是吃掉指尖，把最好吃的部位、带着小肉球的胫骨给她吃的。
又软，又香，又入味。何轻烟有些失神。
夏瓷和罗彩球可不会和她讲礼貌的，一小会功夫，她们两人面前就堆了一堆碎骨头了。
“你们两个，吃蔬菜！”王不负炒了菠菜和苋菜。苋菜炒出来的汤是红色的，传说有补血功能，其实从科学角度上来说完全不成立，只是看着好看。菠菜倒有补铁功能，正儿八经可以补血的。
“哦。”两个小女孩一人夹了一根蔬菜，几下子吞进肚，然后继续啃鸡爪。
何轻烟原本不好意思咬骨头，可骨髓太诱人了，实在忍不住。但她还是想要维持风范，拿个小碗，把咬碎了的骨头吐进去。
王不负没怎么在吃，主要心思放在教何仙吃鸡爪上面，可惜教不会，何仙根本不会吐骨头。于是王不负就专门给她吃爪心的小肉球，自己吃爪子的其他部位。
旁边的何轻烟默默地看在眼里。
就算是花钱雇来的保姆，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仙仙。她早就清楚，何仙的第一感觉是对的，王不负真的最适合做她女儿的父亲。
……但他太认死理了，不能做云润集团老总的老公。
这几天她考虑了很多，打算等下吃完饭，把话说开。
饭吃完，三个小女孩凑在一起玩。其实是罗彩球在逗何仙，不理夏瓷。而夏瓷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指挥着她的洗脚婢和使唤丫头。
王不负在厨房洗碗，何轻烟在他后面看着。
“我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晚饭了。”何轻烟说。
“粗茶淡饭，你多包涵。”王不负满手泡沫地说。
“不，很好吃，很谢谢你。”何轻烟说完，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第三十二章 羡慕
何轻烟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心跳好快。这样不行。她心一横说道：“王不负，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除了是仙仙的母亲，也是云润集团的掌舵人。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也需要一个帮手……”
其实说来说去，意思就是“你是个好人”。何轻烟要是直接说，王不负也就明白了，但她绕了个弯，王不负想岔了，问：“怎么，你遇到难处了？”
云润在南方肉品市场生意做那么大，又没有出什么安全事件，怎么会有难处？
何轻烟原本不想说的，但想了想，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上个星期，我去新西兰收购了一家大的屠宰企业。当时除了我们云润，还有日本、韩国还有巴西的竞争对手也想收购。我们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很难再从新西兰获得便宜牛肉了。”
“但你买下那个企业后，国内的牛肉供需失衡了？”王不负问道。云润的这个机会确实是可遇不可求，但说不定因为一下子产能增加而难以消化。
“没错。新西兰政府为了保护牧民和屠宰工人，不准我们减产。我国政府也不准我们用降价来刺激市场，这会损害国内养殖户的利益。现在每天有两千头牛海运过来，只能入库继续冻着。卖不掉。”何轻烟苦恼道。
“你想出什么办法没有？”王不负问。
“我们现在只能继续建仓库了。南江市领导听说我们的情况后，给我们批了很便宜的地皮，以后也能用到。”何轻烟揉着脑袋，头痛不已地说：“随着百姓消费水平提高，牛肉消费一定会提高的，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你们没想到这是个机会么？”王不负奇了，“你们完全可以乘机扩张啊。”
“怎么说？”何轻烟问。
“进口牛肉的话，完全可以创立一个新的品牌，然后在超市里面设专柜卖啊。”王不负说。
“这我们想过了，几个大超市的进入门槛都很高，签订了合同后，就算亏本也不能撤出。风险太大，所以我们否定了。”何轻烟虽然不指望王不负真能出什么好主意，但听到王不负好像酒桌聊天一样地瞎出主意，不由让她有些失望。
王不负有些汗颜，原来何轻烟已经评估过这个方法了。那要怎么办呢？王不负琢摩在十四年后有什么新的商业模式出现，可以照搬回来。
“有了！”王不负兴奋道：“云润现在经营的都是生肉，不一定要抱死在上面嘛。搞熟食怎么样？直接卖卤牛肉、夫妻肺片这类的。我可以给你我的卤牛肉配方，保证好吃。”
“那要开多少店啊！”何轻烟白了王不负一眼，觉得他异想天开。
“可以搞连锁加盟。云润在南方有那么多资源，完全可以在好市口拿店面，每个城市开几家直营店，再开放加盟权利。其他人看到你生意好，正好手上又有好店铺，不就找上门来了么？你们只要搞个中央厨房，每天配送，又赚钱了，又解决库存牛肉了。”王不负说。
“……”何轻烟有些无语，她之前是钻了牛角尖，听王不负这么一说才豁然开朗。她越想越觉得可行，牛肉煮熟也能卖，而且价格也不用受到监管。
其实这主意也不稀奇。以后经济发展起来，各种骗加盟费的皮包公司不要太多。王不负以前有个同学，就在骗子的蛊惑下，交了一大笔加盟费，开了全国只有他在开的“连锁”奶茶店。
“怎么样，是不是很靠谱啊？”王不负看何轻烟半天不说话，主动问。
何轻烟没听到，她微皱眉头，正想着计划。
以她的人脉，想要在南江拿店铺不要太容易。就算不挣钱，也比建仓库来的划算。
想着想着，思路就岔到别的地方去了。面前这个男人倔强、清高、认死理、不听劝、长得不像白马王子，她明明下过决心的，要两人的关系就止在照顾女儿之上。可是他却随便动动嘴，就解决了何轻烟愁了一个星期的大难题。
又能照顾仙仙，又能帮她排忧解难……
他太讨厌了！
王不负半天没得到回应，又问：“到底成不成，你说句话啊，要不我重新再想一个。”
“我回去了！”何轻烟答非所问，过去抱起何仙，到门口穿鞋子。
“你怎么了？”王不负摸不着头脑，这女的变脸也太快了吧。
“再见！”何轻烟脆生生地说道。
“什么时候再来吃饭？”王不负满手泡沫，也不能帮何轻烟开门，站在门口说。
“等有空！”何轻烟头也不回，抱着何仙走了。
“我送送你，楼梯黑。”王不负连忙跟出去。
出去之后，他把门带上了，怕风吹进去，夏瓷受不得凉。
何轻烟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直到下楼，何轻烟坐进她那豪华的轿车里，两人也没有说话。
“爸爸，再见！”何仙在她妈妈的怀里扭过身子，向王不负摇手。
“再见。”王不负也道别。
何轻烟的脸扭到一边，她怕自己会心动。
等她们走了，罗彩球也打算走了。王不负于是再送这个小女孩回家。
虽然罗彩球觉得南江挺安全的，而且也才七点多，不要人送。但王不负不放心。出点什么事情，他一辈子都良心不安的。
路上，罗彩球轻声问：“夏瓷以前都一个人。她是怎么遇到你的啊？”
“召唤出来的，她召唤了两年，终于把我召唤出来了。”王不负开玩笑道。
“我要是召唤的话，也能召唤出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出来么？”罗彩球昂起头，问道。
“大概吧。”王不负借着路灯，看清旁边少女的面庞。很干净，下巴尖尖的，有一点点像狐狸。
罗彩球就不说话了。
王不负打破沉默，说：“对了。我之前说，让你和瓷瓷做朋友，每个学期帮你付四千元的。这事解决了，我也没有出这助学费。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每个月给你五百块零花钱，你继续和瓷瓷做朋友，怎么样？”
他知道自己给钱的举动，会伤少女的心。但他只能这么做。
夏瓷太难以相处了，谁能忍受别人一天到晚的贬低？王不负不要求罗彩球真心实意，只要两个小女孩在一起玩玩就可以了。
看着王不负从钱包里掏出钞票，罗彩球心好凉。她谁的钱都愿意拿，却不想拿王不负的。但是，她还是拿着了。
她低下了头，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她究竟哪一点比不上夏瓷，为什么夏瓷有人宠爱，她却只得到施舍？
一路无话地送了回去，罗彩球的家在钢铁职工宿舍里。却不住着楼房，而是在自行车车棚改建的小平房里安家。
王不负站在外面，有些愣神。
这个房子墙是由木板钉起来的，顶上是塑料层，晚上不冷死了？
记得之前在新街口的咖啡店里，罗彩球的邻居说，她家里连学杂费都交不起。那才一百来块钱啊……
“我原本不想让你看到这里的。”罗彩球低着头，她从不带同学回家玩，就是怕被人看见。
“没事，我又不笑话你。进去吧。”王不负说。
“谢谢你送我回来。”罗彩球说完，逃命似得奔进家门。
她明白面前这个的男人是夏瓷的幸福，和她没有关系。所以她特别想哭。
小平房有灯光，能看到一个男人的影子。那男的沙哑着声音说：“彩球，你上哪去了？”
罗彩球不答，但把才拿到手的五百块钱递了过去，声音变冷冷的，说：“拿着去买酒喝。”
“你这钱哪里来的？你眼睛怎么红了？”男人又惊又怒，大声道。
“你管我！”罗彩球声音尖了起来。
“我是你爸，我必须管你！”男人的话中透着无比心疼。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罗彩球尖声大叫，和在王不负面前乖巧的摸样完全不一样。
王不负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不知道自己给的五百块钱，到底是害了她还是帮了她。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小平房里没有一丝声音了。但他知道，里面两人的心情都不会平静。只是因为怕邻居笑话，所以不再出声而已。
将心比心，要是王不负自己有了个天生丽质的女儿，突然有一天拿着她那个年纪不可能挣到的钱回家……王不负只是想想就有些疯掉了。
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窝在电热毯中的夏瓷：“你知道罗彩球是怎么回事么？”
“她嘛，从开学的时候，就喜欢和我说话，是个爱争宠的洗脚婢。”夏瓷眯着眼睛，热水袋按在肚子上很舒服，但要是拿开的话，肚子就会像捅进去了一把刀子那样疼。
夏瓷对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理解，问也问不明白。
王不负也不知道自己操哪门子心，但就是担心得不行。
……
第二天，王不负早上又到网吧去分配任务。今天星期六，银行和电信的领导都放假，找去也没用。他打算看情况，回去照顾夏瓷或者在留在网吧。
从各地投奔他而来的人进步都很快。原本连技术助手的水准都称不上，但是现在，已经有几位可以完成王不负分配的任务了。
能完成王不负分配的任务，就代表了已经赶上来了，王不负立刻将赶上的人转正，月末发全额工资。
现在他一分钱都没赚到，但花出去的钱倒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不是吝啬的时候，该给多少给多少。他也不会用期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激励员工，那是老板对自己企业不自信、怕留不住人才才用的办法。
上午的时候，网吧里倒是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他们从一辆面包车上下来，扛着摄像机，开始拍着网吧的面貌，然后一名短发的女性拿着话筒走进来，问孙一峰：“你好，请问这里是青瓷科技么？我想采访一下你们的老板。”
“你们是？”孙一峰有些发懵，他见记者就那么几次，还全赶在这几天了。
“我们是央视的《对话》栏目组的。”短发女性拿着话筒，说道。
第三十三章 央视邀约
听是央视摄制组，孙一峰愣住了，好一会才指着王不负说。“他正好在呢。”
王不负也愣住了。现在才是三月底。按着正常的历史走向，央视的《对话》栏目要到2000年的后半年开播才对。
其实，自从央视改制、设立了经济频道开始，《对话》栏目就开始筹备了。本来这个节目还不具备开播的条件。但是没想到，王不负搞出来了一个关于“电脑有没有用”的大争论，舆论风暴至少在北京仍是喧嚣尘上，所以台领导想要借住这股东风，让《对话》提前出现，取得收视开门红。
王不负不知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也不是很在意，反正《新青年报》也采访了他好几次了。都是活广告。他迎上去说：“我就是王不负，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他现在焦头烂额，想要发行《狂潮》，却处处受阻。说不定西方不亮东方亮，参加央视访谈后名声大噪，有人来主动合作也说不定。
“我们不是在这里采访你，而是想要请你到北京的央视演播室进行访谈。录播的时间是下个星期三，预定在下周日晚上播出。不知道王不负先生方不方便。”短发女性说道。
“方便啊。”王不负想了想，周一让夏瓷向学校请假，周二走，周三到。时间正正好。
“我们的节目主要想讨论的是‘电脑的利弊’，主要的访谈者是你，但也会请一些社会学专家，和你展开辩论。除了主持人提问之外，还有一百多名现场观众，他们也会提出一些问题。”短发女性介绍道。
她有些担忧，这种访谈机制火药味很浓，等于说是让王不负舌战群雄了，怕到时候录不下去。
“这没事。”王不负说。
他都没想到这场由自己引起的舆论风暴到现在还没平息。主要是现在的网上世界太过荒芜，人们上网除了泡聊天室、刷论坛，就是打游戏了。年长者当然看不过去。
央视摄制组开始拍摄采访时要用的vcr，短发女性开始向王不负说明各种采访的细节。
“真的很不好意思，央视改制之后，我们财经频道的很多资金都没有到位。你到北京的食宿都要自己解决了。”短发女性很抱歉地说道。
王不负倒是不以为意，以后想刷声望的话还得给媒体赞助花大钱呢，现在不过自负车旅费而已，没什么。
敲定了细节，短发女性就开始安排王不负坐在电脑前面，让他装模作样地敲键盘。她自己站在摄像机前，举着话筒说：“各位观众，今天是星期六，但青瓷科技却没有放假。老板和所有员工都在工作。”
说着，她举着话筒走到周毅面前，采访道：“你好，请问你叫什么？”
“周毅。”周毅在摄像头前很不自在。
“我听说青瓷科技有很多在校大学生，是这样么？”
“是，我就是。我现在念大三，空闲的时候就来这里帮忙，不仅有工资，而且在这里一天学到的东西，比学校一个学期教的都多。”周毅说。
“能透露下你的工资么？”
“我每天都来这里干五个小时，一天一百块。”周毅有些得意，一月三千是青瓷目前最高的工资级别了，他来兼职，就拿到了同事全职干十小时的工资。
短发女性有些吃惊，三千块，就算在外资企业做白领也就这样了。
她转而采访另一个：“你好，你也是在校大学生么？”
“不，我是从别的公司辞职，到这里来的。目前工资一千五。”被采访的这位实在紧张，不待提问就全说出来。
“为什么你的工资会比刚才的那位少一半呢？”短发女性好奇了。
“因为我在这里干十个小时，完成的量还不如周毅小弟两三个小时的成果。但我在慢慢赶上了。”这人斗志十足地说道。
“差距会这么大么？”短发女性连忙追问。
“比我刚来的时候要好多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看不懂。在学校里学的本来就落后了，又荒废了几年，要不是有大神给了这个机会，我说不定再过几年就彻底废了。”
短发女性又采访了几位，最后来到黄旭东的面前，说：“你好！”
这短发美女化着妆，穿着得体的小洋装，有点漂亮的。其他男的被采访时都不太好意思。黄旭东却看都不看她：“走开！别烦我。”
短发女性傻了一下，她加入央视以来，还没人这样冲过她。她勉强地笑着说：“请问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网页制作！还要我来说么？”黄旭东完全无视摄像头，不耐烦地说。
周毅连忙上来打圆场：“他以前被女性伤害过。你别在意。他创业失败之后，山盟海誓的女朋友跑了。”
有了解释，短发女性的脸色还是不好看。女人都是记仇的动物，讨好她一万次都不见得记得住，得罪她一次就记住一辈子了。
这是《对话》开门节目，不能乱搞，但叫剪辑师把这些人剪得丑些，倒是做得到的。节目播出以后，叫你们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短发女性在心中说。
摄像组离开之后，王不负就打算回去看夏瓷了。小女孩昨天流了那么多血，今天早上脸还是白的，心疼死他了。
夏瓷窝在电热毯上，又有热水袋捂肚子，暖和的温度完全压住了不可明说之恶的作祟。但她很坏心地没有跟王不负说。虽然会有些罪恶感，但是守护灵那种无微不至地照顾，真的很让她享受。
想到打败不可明说之恶后，就要重新维持起至高皇室长公主的威严，不能这么柔弱了，夏瓷就有些惆怅，希望自己能虚弱得久一些。
但生理期可不是她抵抗得了或者拖延得住的。当了一整个周末懒虫的夏瓷，周一时重新恢复了生机。
她小脸上再次恢复了粉扑扑的颜色，好像微熟的苹果，嘴唇也变得红润了，却装着有气无力地说：“守护灵，我还没好，我今天不想上课了。”
“哪里没好了，别闹，穿衣服起来。”王不负说。
因为有电热毯，所以夏瓷窝在被窝里时，就穿着一条小短衫和小裤子。
“其实，这个被子被不可明说之恶污染了，把我吞噬在里面了，我出不去了。”夏瓷用被子捂住脑袋，但把黑乎乎的头发留在外面，在被子里面闷闷地说：“守护灵，我的力量都被这个被子吸光了！我好大意，没想到连自己的被子也成了不可明说之恶的爪牙！”
于是王不负上去拍了拍被子，也不知道拍在了什么地方，被子乱动了两下。
王不负说：“好了，我把我的力量传给你了。现在有力气起来了吧？”
“唔，这就是守护灵的力量么？还不够，我还没有自信打败敌人。”夏瓷的声音泛着困。
“快起来，不然我掀被窝了啊。”王不负威胁道。
“唔……被不可明说之恶侵蚀的被子，虽然你陪伴了本公主这么久的时光，但你既然选择了堕落，那我也只有毁灭你了！”夏瓷在被单里面乱拱乱动，呵呵哈嘿地，好像在进行着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片刻之后，被单终于不动弹了，夏瓷困困地说：“可恶，本公主居然失败了。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力量，又被吸干净了。守护灵，请把我安葬在……”
王不负坐在桌子前，面前摆着两碗米粥和煎好的鸡蛋。鸡蛋已经不冒热气了，王不负终于忍无可忍，走到那一大团被子面前。
“我说到做到，正儿八经要掀被子了！”王不负说着，用力把被子提起来，顿时一股暖暖的清香钻入鼻子中。
夏瓷好像睡得好像小猫一样，她的长发披散在床上，黑色更加衬托着她洁白如玉的肌肤。
和她生活了这么久，王不负这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细细的腿，细细的胳膊，什么都是小小的，柔柔弱弱的。
王不负将被子摊到旁边去，有些愣神，她为什么会那么香？
夏瓷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面前的王不负。
“呀！”夏瓷发出惊叫声，心慌慌地蜷缩在一起，叫道：“你怎么真的掀被子了啊？你别看！”
“穿衣服，起来吃饭！”王不负冷着脸说，但转过身子。
“好啦。”夏瓷委委屈屈地坐起来，脸红红地穿上衣服。然后到卫生间洗漱。
她心慌慌地，自己身上的短衫和裤子都是妈妈的，她穿起来要大好几号，虽然舒服，但有的时候因为太宽松了，会露出羞羞的部位来。
他有没有看到啊？夏瓷正刷牙呢，刷着刷着，手就停住了。仔细回想刚才的睡姿。
衣摆是卷上去的，露出了腰，但双手应该压住了胸口吧？夏瓷不确定地回想。更加危险的是裤子，她是弯着腿的，裤管没有保护，要是布料翻上去了，就让王不负看光了。
虽然让他真的看到也没什么，又不疼又不痒。但夏瓷会不甘心。女孩子嘛，都想把最宝贵的自己，以最梦幻的方式托付出去……现在这样算什么嘛！
夏瓷洗漱之后，坐上桌后扭捏得不行，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记住啊，今天你和老师请假，明天我们出发去北京。”王不负提醒，怕夏瓷迷迷糊糊给忘了。
“哦！”夏瓷点头。
第三十四章 过审笑谈中
下午大概一点多的时候，何轻烟打来电话，说要是王不负有空的话，就到新世纪酒楼去。
市里领导和一些企业家在那里开“政商交流会”，南江市管文化方面的领导也在，何轻烟可以帮忙搭上话。
反正王不负也没有别的路子，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过去了。
王不负是坐出租车过去的，酒楼门口的迎宾小姐开始还不让王不负进。他只好再打电话，把何轻烟喊出来，带他进去。
何轻烟依旧是穿着一身小西装，头发盘着，一副女强人的面貌。虽然麻烦她出来跑一趟，但她却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反而因为王不负吃瘪而露出偷笑神色。
她心情很轻松。上周末没有休息，抓着云润的管理层讨论王不负的建议，结果个个叫好。于是商定下来，打算创立一个立足南江、目标全国的熟食加盟品牌。打算在上半年时在每个省会城市开出两到十家的直营店，并且同步建立相当的中央厨房，为加盟者供货。
这样，困扰着云润的每年六十万头新西兰冷冻牛，不仅不再是累赘，反而成了新的盈利渠道。
她今天又和官员们通了气，理所当然地得到了支持。云润扩大产品线，不仅能提高税收，而且还稳定了以那个万人大厂为中心的新.城区，对市里来说肯定是好事。
问题解决了，她心里仿佛搬走了一块大石头，也有心开玩笑了。
“今天来参加会议的，除了各部门的一把手二把手外，都是南江几个大企业的老总，年营业额低于十亿根本就进不来。你的青瓷科技盈利多少啊？等下我好帮你介绍。”何轻烟笑嘻嘻地说。
王不负臭着脸，闷闷地说：“我现在每个月亏八千块，你就这样介绍吧，反正我脸皮厚。”
“别气馁嘛。”何轻烟说：“要不然你帮我带仙仙，我每个月给你一万块钱，也能算进营业额里嘛。”
王不负不说话，脸更臭。
“你生气了？”何轻烟说：“说真的，今天就算能成，也只是让你的游戏通过南江的审核，之后我就帮不了你了。像电信、银行之类，我都帮不上忙。你打算怎么办？”
“我明天去北京，星期三去央视做节目。希望名声大了以后，可以当个敲门砖。我现在连电信领导就见不到，每次都被前台赶出来。”王不负说。亏他还像模像样地做计划书呢，到现在一点用场都没派上。
“你到电信的营业厅，去找人家领导谈事？”何轻烟捂着嘴看着王不负，吃惊地看着他。
估计在何轻烟的眼里，王不负和前几天的公子哥付辉差不多吧。
“是啊，不知道被多少人当成神经病了。”王不负苦恼道。
“……”何轻烟差点就笑出声了。
两人都没什么话说，往宴会厅走。能听到宴会厅中传来的大笑声，不知道在那些笑声中，完成了多少利益交换。何轻烟忍不住看了看王不负，心说这个人一定会被撞得头破血流的。
但何轻烟又想，他难道做错了么？他不愿意靠关系赚容易的大钱，非要死心眼地设计游戏赚钱，虽然傻了点，但也不是犯法的事情啊。
为了破局，居然想要上央视……
她很想劝王不负不要这么高调，枪打出头鸟。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让他去吧。何轻烟心说，这男的要是愿意听她的，现在早就靠安全盒赚得体满钵满了。
但那个样子的王不负，还能引动她这么多心思么？何轻烟终于意识到，自己复杂的心思究竟缘由何处了。
推开宴会厅大门，只见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官员和富商们分成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时不时发出哄笑声。
“哎，我们南江的最漂亮的美女企业家，今天带了个男人进来，欢迎！欢迎！”有个富商看见何轻烟与王不负，高声喊起来。
何轻烟一直和石女似得，从未传出过什么消息。面对男性时就算笑容满面，但眼神却是冷冷的。大家混到这个地位，要么求权，要么求财，都不是饥.渴难耐的人，本来也没什么心思。
但是看到何轻烟带了个年轻男人进来，大家心里就不舒服了。他们明镜似得——这是给小白脸铺路来了。
好几个富商不约而同地心说，原来你不是没感觉，纯粹是看不上咱啊，瞎了眼么这是。
顿时，有人带头，立马就有人起哄：“何总！来的这位是什么青年才俊？也给我们介绍介绍啊！”
“他刚刚开了家信息技术公司，名叫青瓷科技。最近很火的安全盒，就是他做的。”何轻烟也不示弱，她既然把人带来了，就别想撇清关系。不说几句硬话，以为她何轻烟好欺负么？
“安全盒？我儿子在用，说挺好用的。小伙子，这安全盒你赚多少钱了？”又有一富商问。
不等何轻烟说话，王不负就上前一步，说道：“这安全盒，我根本没打算赚钱。你也说了，挺好用。这就够了，对我来说，安全盒最大的价值，就是获得了一大批认为安全盒很好用的用户。”
“听不懂你说的，直说吧，是不是没挣钱？”那富商又怪声问。
“你说的没错。”王不负点头。
“哈！何总好眼光啊！”那富商怪笑道。
何轻烟顿时气的不行。
那富商原本一副找茬的样子，说了怪话后却看向王不负，转了口风说：“要不然这样，我这人没文化，就是一暴发户，就是钱多。我给你个三百万投资，不要利息。你看怎么样？你弄亏了也没事，我就当少跑一趟澳门了。”
王不负知道这肯定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个聚宝盆，而是因为旁边的何轻烟。他摇摇头，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资金充足，用不着寻找投资。”
“那你来干什么的？”那富商问。
“我带他来，又不是来找钱的。”何轻烟说。
“那就是来找权的，懂了！”那富商哈哈一笑，向王不负说：“小伙子，有机会再合作了。”
“跟我来。”何轻烟说，带着王不负来到一中年男子面前。
“许局长，这就是我说的青瓷科技创始人。”何轻烟向那中年男子介绍王不负，又向王不负介绍中年男子：“这是南江市文化部门的许局长。”
“哦，我知道，最近有个游戏的审核批件，好像就是青瓷科技送上来的，我给压下来了。”许局长咂着嘴，“这样子的，这游戏呢，我翻了下，感觉问题挺大。暴力、血腥、迷信这些方面，是国家的红线。你做的游戏都有触线的嫌疑啊。”
“请许局长指点。”王不负说。
“血腥呢，这不用我说。暴力呢，你的游戏模式，是建立在杀敌上的，不管怎么说，都宣扬了暴力至上这种不健康的思想。迷信呢，这个有待商榷，但是死了的人却能站起来……这不符合咱们国家宣扬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啊。”许局长说得头头是道的。
何轻烟说：“许局长，这些问题不是都有待商榷么，不如就把它交上去，让上面的人决定不好么？毕竟是我们南江的科技公司，创业之初，需要政府的支持啊。”
许局长有些犹豫，这东西交上去，要是被北京驳回，一般是没什么后果的。但要是万一被抓成了个典型，那他这辈子政治生涯就算完了。
“许局长可能也听说了，我们云润最近和新西兰签订了个合同，不如请你们过去看看如何？”何轻烟说道。
“新西兰风景秀丽，好是好，但底下人也很辛苦，我们做领导的只顾自己不太好吧。”许局长犹豫。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云润从不抠门的。”何轻烟说道。
“那行。我递上去，但上面成不成，可就不是我一个市局局长说的算了。”许局长说。
“没事，许局长愿意帮忙出一份力，已经很感谢了。”何轻烟又和许局长寒暄两句，拉着王不负离开。
“这就好了？”王不负闷闷地问。
“好了啊。事情只能这样办，你明白么？”何轻烟说道。
王不负很想说他不明白，这完全没有道理。像审核这事，行就是行，不行的话，只要说出个是非曲直来，他也认。可这样算个什么？
何轻烟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服气，我也不打算劝你什么。你的游戏到底能不能面世，还是不一定的事情。云润的力量毕竟有限，接下来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了。”
“已经很谢谢你了。”王不负说。
“我送你出去吧。”何轻烟说，“王不负，你要是失败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真的很希望让你来照顾仙仙的。”
“谢谢。”王不负再次道谢。
他已经没有刚穿越来时那种锐气了，真心实意地感谢何轻烟给她留了条这样的退路。
刚从那个宴会厅中出来，他永远也不想再走进去了。但是，不再走进去，他真的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么？
他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现在就看北京一行，能不能有所转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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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对话》节目
何轻烟才说的再帮不了王不负什么了，结果又帮了个忙。送来了两张南航的头等舱机票。
云润是南航的贵宾客户，购买头等舱的票有非常高的折扣，比王不负自己买经济舱还便宜。
夏瓷是第一次坐飞机，兴奋得不行。
王不负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她，心里在构思明天央视访谈时要说的话。
他可以预见，他的处境将极为艰难。他看过当年韩寒参加《对话》节目的视频，为了收视率，节目组给岳父安排了无数敌人，从顽固的学者，到和蔼的长辈，再到品学兼优的同龄人，各种对比，各种矮化。
虽然之后韩寒用时间打了所有节目中所有对手的脸，但至少在节目录制的那段时间里，他确实是被各种声音给压制住了。
王不负不能这样，他不像人家能等十几年的时间。他必须利用这次访谈的机会，改变自己目前处处碰壁的处境。
“瓷瓷，到了北京之后，先等我办完事，再去玩，好不好？”王不负商量道。
“那我要爬长城！本公主要从八达岭，走到嘉峪关！你要陪着！”夏瓷雀跃道。
……
央视大楼。
央视改制之后，分成了好几个频道。cctv2是财经频道，目前还没有什么好节目，所以收视率还很低。频道领导也很急，很希望能借这次舆论风暴的东风。
最近卷起的舆论风波虽然由王不负引起，但是引爆点却是在北京，这里是各个国家媒体的总部所在地，媒体更多。
和南江那边几乎一面倒的讨伐声浪不同，北京高校多，能发声的年轻人也多，所以支持王不负的声音绝对不小。
像南江那里，顽固的人写篇文章骂两句，见没什么风浪，就以为胜利了，心满意足了。而在北京，却没有这么容易。有人骂，就有人夸。有吵才有闹，最近北京这里都快翻天了。
像北京大学中文系的两个教授，就在报纸上来回刊文，互相争论用电脑写作好不好。中央美术学院的两个教授，争论用电脑制作出来的图画有没有艺术价值。
这些人也就算了，连饭馆都闹。老字号的馆子说自己百年传统，客人点单全靠心记，乃是绝活。时髦的西餐厅说自己引用了电子点餐系统，效率极高。
到处都在捉对厮杀。在这样的环境中，央视经济频道的领导当然觉得是个提高收视率的天赐良机。于是准备立刻推出还在筹备阶段的《对话》栏目。
“这次我们一定要冲收视率，为经济频道打好基础！话题性一定要够！引发风浪的王不负已经找来了，他是支持者的代表人物。那么反对者也要够分量！”经济频道的领导说。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请来了社会学的教授，以及教育专家。负责提问题的观众也安排好了，主持人会把控好节目的走向的。”导演汇报道。
“你们还有什么想法？说说看。”领导又问手下。
制作人举手，得到同意后说：“现在的大讨论太散了。比如说用手写好，还是打字好，这就是一个效率与精致的问题。你说效率好，一分钟打两百字。我说我雅致。这辨不出结果来嘛。有什么意思呢？就是把报纸上的辩论搬到了电视机里而已。”
领导一听觉得也是，连忙问：“你有什么想法？”
制作人拿出了准备好的笔记，说：“我也想过了。王不负到这里来，就是当靶子的。打靶要打哪里？打靶心！所以，我们要把问题压缩起来，就盯着一个点攻他！”
“你仔细说说！”领导大喜。
其他导演和主持人等工作人员都拿出笔记，开始记录。
“现在，人们玩电脑，主要有三个用途，聊天，上网，打游戏。聊天的话，电脑确实比电话费便宜。上网的话，从网上看新闻也确实比看报纸容易。这两个点，不好攻，我们就放弃。只把游戏拎出来说！”制作人说。
“有道理！你继续说！”领导仿佛已经看见了超高的收视率统计报告了。
“电脑的各种功能中，只有游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要主持人不让话题偏离，观众就会被我们带着走，我们也可以彻底压住那个王不负。”制片人说。
导演眼睛放光，说：“这个王不负做了安全盒之后，立刻就在安全盒上宣传他的游戏！你这一下子就抓到他的软肋了啊！”
“没错！打蛇打七寸。我们做节目，不是给个平台，让双方互相展示观点的，那样反而混乱，观众记不住。我们就是要辩个你清我白，让观众看完之后得出一个结论来。这样不仅收视率上去，我们《对话》栏目，乃至于央视经济频道，才能让观众记住！”
“就按你说的办！”领导拍板，就这么决定了，将话题锁定在游戏这一点上。通过彻底压服住王不负，来让财经频道在观众心中留下印象。
……
星期三上午，王不负带着夏瓷来到央视。《对话》的演播室可以容纳一百多个观众，王不负却没办法给夏瓷要到位置，只能让夏瓷在后台看他。
他过去要先化妆。男人虽然不用像女生那样浓妆艳抹，但也要打上粉底。不然在灯光照射下，人的自然脸色会显得蜡黄，不好看。
演播开始了。
首先是主持人开场。这主持人就是之前跑到南江的短发女子，说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央视财经频道，《对话》的第一期节目。电脑是新生事物，从诞生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几十年。但是最近呢，全国都出现了一场关于电脑有没有用的大讨论。到现在也没有决出定论来。所以我们今天就像谈谈这个话题。首先有请两位嘉宾。”
于是有两个中年人从王不负身边经过，走到了台上。
主持人介绍道：“这位是社会学家管教授，这位是教育专家沈教授。两位显然对目前的辩论有所耳闻啊。请问你们的看法是？”
社会学家首先开口：“我觉得这个问题，要辩证地看。电脑作为工具，它确实有用。但你要说没有它不行，也不一定。当年美国搞原子弹，用机械计算机。而我国搞原子弹，却没有这种条件，不也搞出来了么？”
教育专家接着说：“作为一个教育学家，我要说，电脑对于青少年来说，是坏东西，比洪水猛兽还可怕。为什么电脑会有电子海落因的称号？因为它上瘾，它摧残了祖国的花朵，它让无数父亲伤心，让无数母亲流泪。”
顿时，观众们开始鼓起掌。
王不负感觉有些不妙。虽然他预见了游戏一定会被提到，但没想到一开始就说到了。
游戏这种东西，即使到了十四年后，也存在争议，不可能一时之间辩明白的。
台上主持人说道：“两位专家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观点了。这样，我想请大家看一段影片，然后评价一下这个人。”
随后，大屏幕上出现了《新青年报》对王不负访问的版面，一个旁白道：“他引起了全国半个月的讨论。他做的游戏，卖给了美国公司，赚了二百余万元人民币。做的安全软件，如今已经装进了98%的电脑中。他成立的青瓷科技，每天都有人加入，如今员工已经超过了四十人。他就是王不负。”
“守护灵，你的脸好大呀！”夏瓷指着大屏幕上的王不负说。
王不负笑不出来，心中担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影片播放完了，主持人说道：“两位专家，对这个人怎么看？”
这次教育专家说道：“我先说做游戏卖掉这件事情。这个消息呢，最近讨论得也很多。有的孩子，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说他是民族英雄，是为国争光，我不这样看，我觉得这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游戏这种东西，和鸦.片一样，一百多年前，国外往中国输入鸦.片，和现在往中国输入电子海落因的行为是一样的。咱们中国人不仅不警醒，还帮别人制作电子海落因，难道不是可耻的事情么？”
社会学家说：“沈教授说的有些偏激了。但我也感觉这个行为不太妥当。国家现在发展起来了，大家有了财富，可以买电脑玩玩游戏了，但这只能调剂一下，如果游戏变成了产业，那谁来建设国家？国家不发展，又怎么有钱拿来玩游戏呢？”
王不负一听到这里，两个专家所言完全是围绕着游戏展开的，心中全明白了，这次访谈就是一个圈套。
他之前来时，想的说辞全是关于互联网的——电脑作为人类的延伸，给每个人扩展了所接触世界的范围……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来和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人家想的是盯着游戏这一点，然后靠人多嘴杂来围攻他！
一旦应对不周，他将身败名裂。
这不是夸大。一旦失措，他在全国人民的心目中会是个什么印象？利用游戏通过腐蚀青少年获得金钱的奸商！这个标签一旦烙下，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他蹲了下来，看着夏瓷的眼睛说：“瓷瓷，我要是做不了大老板，不能赚很多钱，你也一样是我的小公主，好不好？”
“守护灵，你怎么了呀？”夏瓷被这么认真的王不负吓到了。
“你以后不要交男朋友，好不好？”王不负再问。
“谁要交男朋友啊！”夏瓷跺脚道，“不许说了，恶心死了！”
第三十六章 直面围攻
王不负知道，他要面对的是无比凶险的情景。以他目前处处碰壁的处境，一旦处理不好，那么这次访谈或许就是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前，他或许会手足无措。但此时的他知道自己无论成败，都会有夏瓷陪在身边，心中却没有了忐忑与彷徨。
要想让夏瓷真正成为公主一样的女孩子，他不仅要捱过这次访谈，而且还要将这次访谈变为自己的助力，帮助《狂潮》推向市场。
他头脑无比冷静，快速整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为即将到来的辩论制定策略。
学生玩游戏的利弊，能不谈就谈。这个话题太敏感了。
不止是他，节目组也意识到这是一记重拳。台上主持人这时向观众提问，把节奏引向这个话题。
主持人选择的提问对象，是一位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怒气冲冲地说：“主持人，我家儿子从去年开始，每天放学都会去网吧，后来连学校都不去了，从早到晚呆在里面。我家就是电脑的受害者，我提议国家禁止电脑！不准卖！”
“请问您儿子今年多大呢？”主持人问。
“高二！明年就高考了，这样下去怎么办啊！”中年妇女抹起眼泪。
现场观众感同身受，都在连连点头。
教育专家说：“完全禁止电脑也太绝对了，但可以禁止电脑游戏。小孩不上学，玩游戏，这个要从心理找原因。电子游戏刺激，能满足小孩打打杀杀的愿望。但要注意，这种刺激是不是健康的？是不是向上的？能不能引导我们的下一代？我觉得这个问题，不仅需要游戏制作者考虑，也需要国家层面去考虑。”
社会学家接着说：“现在国家富裕了，文化也繁荣了。但是不能泥沙俱下，什么东西一齐冒出来。这里面什么是精粹，什么是糟粕，小孩子是没有分辨能力的，但我们大人有，我们的主管机构有。”
两位专家一唱一和，把话都满了，现场不少观众，都鼓起掌。
“我们今天还请到了一位嘉宾，就是刚才在大屏幕上出现的王不负。他作为一个游戏制作人，我们来听听他的看法，来，有请王不负。”主持人说道。
顿时，好几道探照灯打在了王不负前面。
和刚才两位专家出现时，现场观众鼓掌的场面不同，王不负出现时，没有一个观众鼓掌。
他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主持人拍起手来。她是唯一拍手的。掌声清脆。她这么一个小动作看似礼貌，其实等节目播出时，电视机前的观众就会从单薄的掌声，意识到现场的寂静，从而感觉到王不负的孤立。
大多数观众出于从众心理，加上根深蒂固的观念，会对王不负产生恶感。
等王不负入座，社会学家就惊叹道：“这位就是青瓷科技的王不负，比我想象得要年轻。”
主持人不等王不负说话，立刻问道：“王不负这么年轻就创业当老板了，管教授怎么看？”
社会学家摇头说道：“年轻人有冲劲，这是好事。但是有句话说的好，方向不对，再努力也没用。像他做了免费的安全软件，造福所有用户，这是好事。但想要做游戏卖钱，这就不是好事了。”
教育学家接茬道：“我们现在学校太欠缺道德教育了。年轻人不知道有的钱该赚，有的钱不该赚，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几千年前的古人都知道的道理，今天的年轻人却不知道了。所以我看到王不负，看到一个大好青年误入歧途，感觉很惋惜。”
王不负想要说话，但是手中的话筒居然传不出声音来。
播出时，他看上去就像被驳斥得哑口无言了！
“那我们问问看观众的意见吧。”主持人视若无睹，要一位面色蜡黄的女青年说话。
“我今天才看到他的本人，说实话，我很失望！”那女青年说：“他引起了一场大讨论，所以很多年轻人把他当成偶像，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但今天真的看到了他……”
“就不再拿他当偶像了么？”主持人问。
“对。”
“为什么呢？”
“感觉他没什么气质，走上来坐在那里像个丑小鸭，我怀疑他一开始接受《新青年报》的采访，只是想哗众取宠罢了。而且看看安全盒的弹窗，用的是不穿衣服的小姑娘，下流！”女青年说。
主持人这才问王不负：“王先生，大家对你的评价也听到了。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王不负知道，这时候如果示弱，根本于事无补，只会被他们吊打。他再次拿起话筒，这次话筒有声音了。
他满满自信地说：“我来这里，不是来玩弄话术的。我站在一个程序员的角度，来谈谈我对信息时代的一点理解，或者说分享我一点见闻的。主持人，请问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
主持人一呆，没想到王不负居然打算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求助地看向了台下的导演。
这就是王不负准备采用的策略。你们不是要说社会影响么，那我就说技术发展。你们说的东西我懂，但我不和你们争。我说的东西你们不懂，你们别想插嘴。大家谁都别挤兑谁。
这出乎了节目组所有人的预料，他们本来和专家、现场观众都串通好了，问题一环套一环，一个比一个刁钻，只要陷进去，到最后只能丑态毕露，受到全国人民的唾弃。
而经济频道的《对话》栏目凭此一役，将获得大量的观众。
但谁都没想到王不负想出的是这样破局的方法。
导演摇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没办法，主持人之前让一堆人说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给王不负说话，于是勉强答应道：“请说。”
“我觉得，大家对游戏的看法有偏见。因为大家没有看到游戏的好处。”王不负语调平稳，好像在说着不容辩驳的真理。
好处？游戏能有什么好处？在场的人都想不通。
教育专家接话道：“游戏就是打发时间的东西，请问和扑克牌有什么区别？”
王不负答也不答，只说自己的东西：“很多人其实都不知道，游戏是推动信息进步的重要动力。任何一款游戏，将它拆分开来，里面包含的元素的惊人的。音乐、美术、剧情、人工智能，等等还有很多。一旦游戏落后，代表的就是整个产业的全面落后。”
社会学家打断说：“中国正在快速发展，但我们也要走自己的道路。并不是国外有了这个产业，我们就一定要盲目地跟上去。国外像美国，他们基础工业已经很发达了，他们有这个条件来发展电子游戏。但我们难道也有着和美国一样的基础么？这个时候，就要做出一些牺牲，放弃一些东西，大家齐心协力，做一些所有共识的事业。”
社会学家说完，洋洋得意。
王不负摇头：“这位砖家，我说的是砖头的砖……”
社会学家脸色凝固，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央视演播室里进行人身攻击。
“我来向大家描述一个画面。假设，我们现在放弃了游戏这个产业。”王不负声音低沉。
“十四年后，美国的ea公司开发了一款射击游戏，这款游戏画面绚丽、剧情节凑、音效逼人。但是故事背景是中国内战，美军介入，中美双方在sh作战。你觉得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
社会学家被这个异想天开的问题问住了。
“那款游戏质量极高，属于年度大作，代表了那一年游戏技术所能达到的最高峰。而我们却因为在今天放弃了发展游戏，导致14年后根本没有作品进行对冲。这个故事背景在全世界玩家心中将烙下痕迹，更可怕的是，我们也有一部分玩家想要尝试最先进的游戏技术，玩了这个游戏。”
王不负明明在假设一个难以想象的事件，但说得却滴水不漏，让人感觉这件事情仿佛真的会发生一样。
“玩这游戏的玩家，只能在游戏中扮演美军，射击解放军。不玩这游戏的玩家骂玩的人不爱国。而玩这游戏的人，却说这只是娱乐游戏，别分不清现实。我们的玩家吵成一团，而美国的ea公司照样赚钱，准备开发下一款影射中国的游戏。”
王不负说到这里，盯着社会学家的眼睛，声色俱厉：“你今天说要放弃游戏产业，你以为牺牲掉的只是几个有梦想的程序员么？你真正牺牲掉的是什么？你真的清楚么？”
社会学家手足无措，之前对稿子没提到这些啊！他干笑道：“我只是说暂时缓缓，会赶上的。像我们bj不就建设得和纽约差不多了么？”
王不负冷笑道：“你能一步登天么？你能一下子赶上十几年的落后么？”
社会学家嘴硬道：“不能。但我们可以慢慢来，在很多领域已经证明了，我们小步快跑，是能赶上的。”
“谁给你这个机会？资本，玩家，没有人会给你机会的！”王不负慷慨激昂道。
主持人求助地看着台下导演，她不知道怎么反驳王不负，也就完全失去了掌控力。
导演也连连摇头，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让导播掐话筒吧。
“王先生，冷静一下，坐下慢慢说。”主持人只好打圆场。
王不负坐了下来，但胸中有一股邪火，烧得正旺！
第三十七章 嘴炮解危机
火种不是这几天才燃起的，这要追溯到更久远的以前。
是他在游戏公司当码农、投入已经扭曲的游戏产业，把这个行业变得更加畸形的时候么？
不！不是那时，还要更远。
是大学时，制作出自己心目中的游戏后，满怀期待地发到网上，期待有人能慧眼识珠，结果却石沉大海那时候么？
也不是。
或许……是他玩腻了破解的海外大作那时候吧？
他那时失去了畅玩游戏的乐趣。只是机械地从网络上下载免费的汉化破解版，玩上一天两天，就失去兴趣，删掉，再下载新的。
却始终提不起认真玩通关的劲。
因为他想体验的，不是古罗马的扩张，不是宙斯之子屠神，不是龙裔闯地宫。而是他小时候听到的童话，击败山海经里的怪物，见证汉唐的雄风……
王不负坐在了椅子上，声音平缓而笃定：“游戏产业一旦落后，真的是赶不上的。你作出落后的游戏，但你还是要发展，必须卖钱。想要卖的好些，又必须得夸大性地宣传。玩家买了回来，却发现自己花钱玩的，是落后时代**年的游戏，质量远远比不上他们免费下载的破解大作。他们不会有那么多的耐心，让游戏产业发展起来的。”
至此，这个访谈已经变了。连主持人都不知道怎么插话，重新把话题转回批判游戏对学生的影响上面。因为王不负比他们懂的太多，知道太多，经历太多。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所有人的考虑都好像小学生一样幼稚。
大家不管立场如何，在这一刻起码意识到了一点。
游戏产业一旦落后，将会产生不可逆的巨大危害。
这是他们以前从不知道也从未想过的东西。
台下导演手足无措，去找制片人出主意：“乱套了！有什么办法没有？”
“让他说！”制片人没有多想，决定道：“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提高收视率，不是宣扬电子游戏的危害。”
“明白了！”导演顿时想起来他们原本的目的，发现局势虽然和他们想得不同，但是还是能达到目的。
王不负说倒一百多人，节目效果要比一百多人围攻王不负强得多。
台上，主持人和两位专家目瞪口呆，看着王不负。王不负滔滔不绝，可他们却一点也插不上口，硬要打断当然可以，但说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技术含量——外行人问内行人问题，能问出什么有深度的东西？
王不负还在继续说着：“游戏产业是非常庞大的，和很多其他产业共通。我们拿电影来说。现在我国的电影技术，是要落后于好莱坞的。比如说大家都看过的《终结者2》，很多人看到电影的时候，都会惊奇，好莱坞是怎么拍出两个机器人战斗的场面？”
“这其实就是cg模拟技术，和游戏中的虚拟角色其实没有太多区别，只是更加精细而已。美国的游戏产业在90年代快速发展，同时，他们的电影特效也在以同样的速度前进。各位都看过《侏罗纪公园》，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里面所有恐龙，都是用电脑做出来的。”
每个人听到这里，心中都受到触动。如果单说游戏，那么这些不玩游戏的人，任王不负说破大天，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电影就不同了。
《泰坦尼克号》，《空军一号》，《黑衣人》，《拯救大兵瑞恩》……谁没看过好莱坞电影？谁不为美国电影一次次的技术进步而瞠目结舌？
他们也曾将希望放在国产导演身上，但是结果一次次地让他们失望了。
原来，中国电影产业落后，罪魁祸首竟然是因为中国没有发达的游戏产业？
要是他们平白无故地听人这么说一句，一定觉得是歪理邪说不可。可听了台上王不负神态自若地说了那么久，他们真的开始相信了。
没有深厚的游戏制作底蕴，无从转化为电影特效技术。无法展现视觉奇观的电影，也就不再需要慷慨激昂的音乐、不再需要跌宕起伏的剧情……音乐人、剧作家、创意师，无数本该焕发光芒的天才，通通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变成了平凡的小人物。
没有游戏产业，国家的软实力，竟会因此全面落后一大截！无数人也失去了本该由他们发挥的舞台！
原来游戏产业竟然这么重要。
王不负说到这里，已经触动到了每一个人了。
谁心里没有一点光芒万丈的畅想？如果自己心里想的东西做成现实，谁能说定就一定不如外国的电影大片？
但还是有人想不通。有一个中年妇女举起了手。
王不负不知不觉地取代了女主持的工作，问道：“那位观众，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为什么要玩游戏？你说的东西，如果大家都不玩游戏，不就解决了么？”那中年妇女问道。
王不负笑了笑，问道：“你平常打麻将么？”
那中年妇女点点头。
“这就对了。当你们四个人打麻将的时候，麻将就成为你们用智慧对抗彼此的载体。在信息时代，这叫做‘人类的延伸’。通过外物，让你的身体或者智慧得到扩展。”
王不负胸有成竹，“而游戏也是这样，也是人类的延伸，不同的是，它所延伸的不是我们某一个方面，而是我们的眼睛、耳朵、手、脚……比如说，我们可以通过电脑屏幕，看见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我们可以不用买车，就体验驾驶的感觉。我们甚至可以开着坦克，回到二战体验战争。如果你们想去纽约，完全可以不用买机票办签证，玩我做的《狂潮》，那就是发生在纽约的故事。”
王不负又机智地在央视给自己打了个软广告。
中年妇女张了张口，她还是没想通，但也没办法说出什么道理来反驳对方。
这真的就是见识的问题了。王不负说的东西，并不能完全说服他们。毕竟四五十岁的人都有着几十年竖立出来的三观，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动摇？
但他们也没有办法反驳。因为王不负说的真的严丝合缝，前后印证，没有一丝破绽。
他们这个时候的感觉，和虐猫狂人薛定谔一样纠结。又不待见电子游戏，又不愿意今后的发展真如王不负所言。
“可我儿子迷上电脑了，我就是不乐意！”节目开场时的那位观众站起来说道。
王不负没有慌乱，说：“阿姨，你的儿子沉迷于游戏，这是事实，但也是表面。你儿子所真正沉迷的，究竟是享受那种智慧碰撞的对抗感，还想到陌生的地方探险，或者是宣泄自己的情感？”
那位观众瞠目结舌。
“如果您真的不愿意儿子玩电脑，就找出他沉迷电脑的原因，然后用你觉得更加健康的方式代替。”王不负说。
“节目时间快要到了……”女主持弱声弱气地提醒。她从未被这样反客为主过，到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王不负发现，自从他上来之后，演播厅几乎变成了他的演讲场了。
那就再做个陈述吧！
“我并不希望各位立刻支持我。我只是希望大家能明白里面的利益关系，多一分理解，多一分包容。不要因为新生事物有缺陷，就在好处还未显现时全盘否定它。”
王不负说完，向着摄像机也向着所有现场观众，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
现场观众都是节目组挑选过的，来之前，都有着极为强硬的立场。但现在都晕晕乎乎的，立场虽然没有转变，但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了。
连他们都动摇成这个样子。等节目播出后，王不负所说所言，将引发怎样的震撼？
主持人开始念结束语，灯光暗淡下来。旁边两位专家都没有脸面再呆坐那里了，赶紧快步离开。
王不负闭上眼睛，连着口若悬河这么久，他感觉自己嗓子疼的不行，但精神却依旧亢奋。
节目组的制片人走上来，道歉道：“王先生，今天我真的很受启发。开场的时候很对不起。”
这个制片人王不负认识，十四年后做了自媒体《罗辑思维》，王不负每期都看。
“没什么。希望你们能尽量少剪一些片段。我想让我的意思能尽量完整地传达给观众。”王不负说。
“这是第一期节目，而且仓促上马，招商也没有进行，这一次节目没有广告，时间是完整的第一个小时。所以想剪也没办法剪。王先生放心好了。”制片人说道。
“你们哪天播？”
“星期天。”制片人说完，有工作人员远远叫他，临过去之前说：“那王先生记得看节目。我们有空再合作。”
“嗯。”王不负点点头。
他虽然对节目组不打招呼直接下黑手感觉不爽，但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大家互相利用而已。要是这点东西都受不了，王不负以后还不被人吃成渣子？
一个多小时，夏瓷一直站在后台。等王不负过来，她开开心心地拖起王不负的手，说：“守护灵，陪公主出游吧！”
“好！”王不负也卸下心头担子，笑起来。
第三十八章 新的转机
他们一直在bj玩到星期五，才坐飞机回到南江。
才下飞机，王不负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狂潮》的审核材料从bj退回来了。审核不通过，不允许发行。
王不负听到这个消息，仿佛有一桶凉水当头泼下。退回来的送递材料上有很多的批注，比如说血腥度太高，太过暴力等等。
想要审核通过，只有修改。
改么？
但这是王不负在宿舍中一点点磨出来的成果，如果要将它变得面目全非才能上市，那王不负宁愿把游戏烂在自己的硬盘里。
美国的维尔福也得到了坏消息，作为他们在2000年发布的第一款游戏，《狂潮》的预定量只有二十万份出头。
所谓预定，就是游戏零售商先交纳订金，预定好相当数量的游戏拷贝，这样零售商可以在游戏发售之前得到拷贝，然后第一时间上架供消费者挑选。
去年维尔福推出的《军团要塞》，在临发售半个月前，就有了50万份的预定量。
《狂潮》的话题性极高，当个人独立游戏、中国人制作的游戏、维尔福在2000年发布的第一款游戏等标签全贴上去了之后，每个人都对这游戏产生了好奇。
没有人怀疑《狂潮》的质量，只要花个把小时从网上把《狂潮v0.5版》下载下来，就会知道这是一款绝对的神作。人们怀疑的，是在有免费版的情况下，售价50美元的《狂潮》还能卖出去多少？
而且，维尔福在今年推出的第一款游戏，居然是从遥远的中国买回来的。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定是维尔福走上没落的表现。维尔福已经失去了再制作一款《半条命》那样好游戏的能力了。
也有玩家号召大家就算有免费版本的《狂潮》玩，也要去买正版。不要让维尔福就此倒闭。
这些热闹的言论，看在王不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20万份预定，这就算少了？游戏还没上市呢，维尔福也就才动动嘴而已，就拿回了几百万的资金。
王不负昏昏噩噩，眼看着美国那边发行《狂潮》的日期一天天接近。而他这里却没有任何进展。
夏瓷不知道为什么王不负从bj回来就心事重重的。王不负的心情不好，她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周日。
《对话》节目录制完成后，央视经济频道立刻如获至宝，反复播放节目预告，尽可能地让更多人知道有这么一档节目。
引发讨论大热潮、创办了青瓷科技、推出安全盒的王不负，首次登上电视媒体，阐述他对电子游戏的看法。不管支持不支持他的人，都说不得要看看。
远离bj舆论漩涡的地方，人们更是目瞪口呆，不是把这家伙批下去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了？
于是，周日《对话》首播时，收视率创造了一个奇高。
刚开始，两位专家还有观众都是反对和质疑的声音。沉迷游戏的母亲的述说，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感同身受。
随后，王不负出场了。
很多人都没想到，一个作出这么多大事的人，居然是这样年轻。王不负绝对不像蜡黄脸女观众说的那样“气质差”，但在观众们先入为主的观感下，对他没抱什么好感。
就在数以亿计的观众以为王不负即将开始和专家们、现场观众们唇枪舌剑，展开辩论的时候。
局势居然一边倒！
王不负一旦开口，竟然谁都没办法再把话题岔开来。相比之下，两个一开始还强行插嘴打断的专家，口不择言，可说的东西毫无意义，举止就好像两个耍赖的小孩子。
而王不负在口若悬河的同时，也让观众耳目一新，说出了很多看上去简单，但以往谁都没有想过的东西。
不知道多少观众听着听着茅塞顿开，以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也隐隐有了答案。
直到片尾字幕升起，灯光暗淡下来，电视机前数以亿计的人们还在发愣。
明明这家伙说的没有依据可以证明，但逻辑严明，一点错也挑不出来。他预测的放弃游戏产业会出现什么局面，仿佛真的就一定会发生似的。
仅仅是游戏一方面落后，竟然会让整个国家的软实力全面落后？后果竟然这么严重？
当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台灯底下，抓着脑袋想要写稿驳斥王不负的观念。但是却想不出只言片语出来。
原来一些对王不负用安全盒推广《狂潮》而不舒服的人，这个时候再看开机广告上的那个“你是要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秒钟的英雄”宣传语，心里有了别的滋味。
大家并不是一味的反对游戏，只是看到了游戏的害处时，没有人向他们点明游戏所蕴含的巨大价值。一旦有人向他们说明白，他们就会开始权衡了。
不仅仅是平民百姓，甚至有一位分管文化发展和教育的高层首长，也看了节目，然后向手下打听《狂潮》的情况。
结果，得知了审核不通过、递交材料送回南江市的消息。
“唉。”首长长叹了一口气，“难怪我们搞不起来。想扶持的东西，砸多少钱都扶不上墙。原来源头居然在这里。不用我们扶持就诞生出来的好东西，我们却没给通过审核。”
首长闭上眼睛，神色有走了歪路的悔意，又仿佛看到了堂皇大道的兴奋。
思虑一番后，他说道：“你让他来见我吧……不，我去见他好了。”
“首长，从bj到南江路途遥远，可不轻松啊！”旁边的秘书连忙劝说。
“达者为师。这小伙子一番话，让我明白了好多以前想不通的道理。为什么费那么多功夫，却都是瞎折腾。”首长闭着眼睛，考虑了一会，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对秘书道：“帮我准备车，我要和另外几位通通气。然后就去南江。”
能当这种级别人物的秘书，都是人精。一听口气就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于是恭敬地答应了下来。
……
王不负还不知道自己的访谈引起了多大的反响。他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到现在还没想好究竟应该干什么。
星期一早上，他正要和往常一样，要送夏瓷上学，才刚出门，就看到一辆红旗轿车开到两人面前。
张市长一头汗，从车上下来，惊慌失措道：“王不负，你快跟我走吧，来了个大人物，说要来见你。”
不怪他手忙脚乱，首长也不打招呼，就突然到来，那可是在新闻联播里从来都在第二条第三条新闻里出现的人物啊！张市长到现在心还跳得厉害呢。
“我先送我家瓷瓷上学。”王不负说。什么大人物，能有至高皇室的长公主地位高咩？
“上车，我送你们去！”张市长当机立断说。能让那位首长亲自跑来，王不负可不是轻易能得罪的人了。
可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前几天还抱着何轻烟的大香腿呢，怎么去了趟bj就攀到这么高的枝头上去了？
“王先生……你上周去bj，干什么了？”张市长一咬牙问道。他也想取取经，做官的能学到这一手，还不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我就参加了访谈啊。然后带我家瓷瓷旅旅游，吃吃烤鸭什么的。”王不负摸不着头脑说。
今天夏瓷的班主任陶老师又在校门口检查仪容，然后看到开来一辆十分别致的红旗轿车。
“这是哪位学生家长这么有派？”陶老师心说。
然后她就看到王不负从车上下来，打开另一边的车门，牵出了夏瓷。
陶老师心跳得厉害，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教导主任坐牢不冤枉，夏瓷和她家人能坐这样的车来，背景肯定不小。
可怎么不显山不露水的呢？那男的第一次来，就穿一身十年前的衣服。夏瓷更行，身上到现在还是一身洗的掉色的运动校服。
那边夏瓷在那里晃着王不负的手，腻味得不行。陶老师正猜着两人的背景呢，就看到红旗车前门打开，出来一位中年男子。
上次教导主任来的时候，这中年男子也在场。就是本市的市长！
陶老师回想起以前给夏瓷的白眼，肠子都悔青了。
“守护灵，你这几天都不开心，我去上学的时候，你不能更加不开心。”夏瓷摇着王不负的手说。
“我开心一点，好吧。”王不负说。
“不好！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开心，我不在了你怎么能开心呢？”夏瓷不愿意。
“那我就不开心，好了吧。”
“也不好！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了。”夏瓷还是不干。
张市长在旁边看得囧囧有神，心说那位大人物现在就在他办公室，这位好，居然有闲心在这里哄小孩子。他焦急万分，但语气尽量平和，说：“王先生，时间不早了，学校也要上课了。”
王不负想了想，看着夏瓷笑着说：“那这样，我先不开心一会，然后等下午来接你的时候再开心，怎么样？”
夏瓷眼睛转了转，终于满意了，用力点头道：“那就这样！”
“去吧！”王不负笑起来了。
罗彩球刚才也来了，但没有进学校，而是远远地看着两人。
上个星期，除了星期一之外，夏瓷有四天没有来学校。同学都知道，这个疯疯癫癫有妄想症的小女孩由王不负带着，去bj玩了。
她好羡慕。
“王先生，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首长等急了。”张市长一脑门子汗。
第三十九章 怎么塞私货
活了这么大，王不负还是第一次跑进市政府办公的地方。以前他路过时，倒是想象过高墙大院里面的样子。
结果真进去了又有些失望。绿化搞得不错，里面基本都是民国建筑，石板青砖，除了宁静清幽一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王不负坐着市长的车进来，下车后又有市长专门领着，太惹人注目了。绝大多数工作人员不知道凌晨时有位大人物空降南江，看着王不负的眼神中都透着一股怪异。
等张市长带着王不负来到市长办公室门口，有一个干练的中年男子焦急道：“张市长，你可算把人找来了。首长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王先生，这位是首长的秘书。”张市长介绍道。
“你好。”王不负不卑不亢道。
“别客套了。你进去之后，尽量顺着首长的意思说话，明白么？别耍在电视上的那一套。让首长多说话，你就当自己来接受教育的。”秘书吩咐道。
在国家领导层排前几号的人物，别出心裁坐专机来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这还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连见多识广的领导秘书都没见过这一出。只能让王不负尽量圆滑应对。
“我看着办吧。”王不负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心情。
他在央视演播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谈笑风生，现在不过来见一个老者而已。或许这一个老人的权势就要超过整个央视演播厅的人。但权势这东西，只有你看重它，它才有用。像王不负丝毫不在乎，也就不起作用了。
“别看着办啊……”秘书急死了，他在电视上看过这人的表现，那是相当的能喷。这愣头青要是不知道好歹，把首长气着了可怎么办？可不等他想出办法来，王不负已经推门进去了。
秘书只能长叹口气，问张市长道：“这小年轻以前在南江名声怎么样？说话办事牢靠么？”
张市长也是一脑门子官司，他半月前从未听闻过王不负这么一号人。突然这家伙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帮忙找到了本地龙头企业云润集团老总何轻烟的女儿，挽救了南江市建设新.城区的规划。
本来张市长也以为这家伙就这样了，然后没想到这人竟然搭上了何轻烟。能让何轻烟打电话喊一个市长处理学校琐事，能让何轻烟把人带到政商交流会上。
本来张市长以为这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那人跑了一趟首都，居然招来了这么恐怖的一位人物。
张市长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被吓到了。就算王不负弄来美国总统，都不会再吃惊了。
张市长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首长秘书。首长秘书也发了呆。这两位都是削尖脑袋、经营几十年才爬到这个位置的。看看人家王不负，吊儿郎当地晃荡两个星期，就得到了首长接见……
王不负走进办公室，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穿着中山装的老者。
老者正翻看着一份材料，听到声音，抬头看见王不负，说：“你是王不负？过来坐。”
“首长好。”王不负依言坐下，他瞄了一眼首长手上的文件，是从首都退回来的《狂潮》送审材料。
送审材料虽然退回，但首都的审核部门应该还会留有复印档，然后到了首长的手上。
首长合上材料，说：“你在电视上的表现很亮眼。在那么多人中间，你居然能抢到主动权，到了后面完全成了你的主场，将演播室变成了你的演讲台，还顺便宣传了你的《狂潮》。真是了不起。”
王不负毫不自谦：“那是因为我说的全是正确的。他们找不出反驳我的理由。”
“正确与否，我们不去谈他。”首长将材料放在茶几上，拍了拍封皮，说：“但是就这个游戏来说，从我的立场上看，是不正确的。”
呵呵，王不负心说。反正就这样了，他也没有了好脸色，皱眉问道：“退回来的送审材料我看了，上面的批语我都记在心里，但我不理解错在什么地方。”
14年后，国外制作出来的游戏不正确的多了，中国玩家照样有玩到的方法。既然如此，为什么只禁止自己人制作的游戏？
首长笑了笑，说：“这毕竟是你制作出来的游戏，我就算说出再多缺点，你也不会认同。这样吧，你就盯着这游戏，说它的优点，看看能不能说服我。”
王不负知道，如果说什么画质、游戏性、自由度的游戏特质，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向大人述说跳房子的乐趣一样。不仅说服不了人家，反而徒增笑柄。
“我也盯着一个优点说吧。你看一下游戏的地图。”王不负翻开了送审材料，里面有游戏的实际操作截图，他指着其中一张截图，说：“这里是纽约的中央公园。摩天大楼和国家公园，仅仅只隔着一条街。”
说着，王不负又指向了下一张截图，说：“这里是时代广场……这里是自由女神像……这里是纽约地铁。”
首长有些莫名其妙，问：“难道这就是你说的优点么？”
“不错！”王不负自信道：“想象一下，一个没有去过纽约的人玩这个游戏，那么他在一边杀戮丧尸的同时，也在游览这座城市。退出游戏之后，他就会知道纽约有世界上最发达的地铁系统，在城市中心有巨大的国家公园，也知道透过自由女神像的眼睛看这座城市究竟是什么样子。”
首长有些动容了，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人们在不了解某样东西的时候，都会带着主观的偏见。
譬如说，一个没去过美国的人，往往会认为纽约有两千万人口，生活压力很大。但当他知道城市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公园后，这个看法或许就会改观。
那么能不能通过游戏，改变外国人对中国的偏见呢？
王不负继续说：“这就是我说的优点。很多东西，如果你直接讲道理，没有人会去听。但通过拐了弯的方式，却能潜移默化地改变别人的观感。”
首长若有所思。
“但是这个模式能用在中国身上么？比方说，把这个游戏的场景移到上海去，感觉不太好接受。”首长想了半天说。
“也许我国玩家和欧美玩家有文化分歧。”王不负说：“但这是我们游戏制作者要摸索的东西，设置出让玩家更能代入的背景。而不应该一刀切地完全禁止。”
“看来你的意见很大啊！就因为审核没有通过？”首长笑了。
“当然！”王不负一肚子火，口气冲得不行，“《狂潮》的美国版虽未发售，但已经预售卖出了二十万份，这可是实打实一千万美元！就这样美国佬还嫌《狂潮》预售得少了，我呢？处处碰壁！到现在还看不出点由头来！”
“可惜你选的题材不好。要是选得主旋律题材，谁会刁难你？”首长不以为意地说。
“主旋律？”王不负冷笑起来：“游戏说到底，是给玩家提供快乐的工具。哪有玩家会说：哎呀，我要接受一下教育了，然后打开游戏获得灵魂的洗礼……那我制作游戏的初衷就变了！”
首长听到这里，将送审材料翻到游戏性的介绍页，说道：“你的游戏不鼓励玩家杀活人，这不是在宣扬团结和正义么？”
“你要硬说这是主旋律，我也没话讲。但我设计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样做才符合人性。”王不负说。
首长笑了起来：“你看，同样的东西，你这样一弄，感觉就让人容易接受了，也让玩家感觉到了团结的力量。如果你想让玩家感觉到爱国的重要性，那该怎么办？”
“在《狂潮》里，放进去爱国元素？”王不负怀疑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我就这么一问，不一定是爱中国。就是看看你的理念究竟如何。”首长说。
“爱国这个东西很复杂，不能大而化之，而要让玩家从某一个特定人物身上感觉到。拿《狂潮》来说，我可以设计一个场景，主角在冒险的途中，遇到了一个保护着小女孩的美国特警。随后触发机制，刷出大量丧尸来围攻几人。特警要主角带着小女孩先跑，他自己断后。”王不负说。
首长听呆了。
王不负继续说：“主角因为经过冒险，已经变得很强大了，要和特警一齐抵抗。之后就可以通过特警的嘴巴，表述一些比方说‘平民优先’或者‘警察的职责’这些高大上的理念。这个场景虽然只有五六分钟，但是给玩家留下的影响会非常的深。”
首长的嘴巴半天没合拢。他搞了一辈子的意识形态，到现在还没弄出点眉目，只觉得处处碰壁。现在却感觉面前的一堵墙自动变成了门，门外面是一条光明的大路。
“来见你果然对了。这样吧，就由你的青瓷科技来做一个主旋律的游戏，怎么样？”首长说。
“啊？”轮到王不负听呆了。这哪跟哪啊？
第四十章 拿到政策
首长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说：“由你来做一个主旋律游戏，题材不限。但一定要正面，站稳国内，推向国际，让全世界感觉到中国人的勇气、毅力、顽强。感觉到中国政府的守信、朴素、高效……”
“你这是在搞笑你知道么？”王不负气急败坏，“我就不说你让我做主旋律游戏了，你想把这么多元素一股脑塞进一款游戏里，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么？你这是给中国游戏产业吃毒.药！”
“哈，哈哈……”首长有些尴尬，说：“那就不用大而全了，但还是那句话，一定要正面。”
“主旋律游戏……”王不负简直无力吐槽这个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了，“我再解释一次，游戏做出来，是让玩家感觉到快乐的，不是教育玩家的。游戏真的不能承载太多思想。最好玩的游戏，是简单的游戏。”
首长拍了拍面前的送审材料，说：“我可以让《狂潮》通过审查。如果你作出的主旋律游戏能满足我们的期待，那么以后的审查也会变得异常轻松。你好好考虑一下。”
“……”王不负被拿着把柄了，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主旋律游戏，亏这帮人想的出来！看看《光荣使命》的风评吧！
不过说起来，《光荣使命》被玩家骂，一个是拿五年前国外游戏的品质卖50块钱，另一个是其槽点满满的游戏名，真正骂内容的倒是不多。
反而因为玩家可以扮演解.放.军去消灭美.军，而被惊叹“碉堡了”。
首长似笑非笑地看着愁眉苦脸的王不负，乘胜追击，又下了一着猛棋，说：“如果你不做，我会让别人来做。”
王不负一愣，呼啦一下站起身来。
这可不行！
他自己有志向，愿意用良心来作游戏，但国内其他游戏制作商却不见得人人如此。面对利好政策，指不定鼓捣出什么脏东西送到市场上去圈钱呢！
大名鼎鼎的《血狮》，不就是这样来的么？
一旦做出来的游戏不符合玩家预期，就会引起铺天盖地的骂声。国家因此颜面无光，然后收紧政策……
这样的结果太可怕了！
“我可以做！”王不负咬牙说：“但是，我要自由发挥，你们谁也不准设条条框框来限定我的制作方向！”
“可以。”首长点点头，说道：“其实凭你和我刚才的交谈，我是完全信得过你的。但是国家毕竟不是我一个人在管，还有两三个对你是持保留态度的。所以我才让你推出一款主旋律游戏，来让他们定定心。”
王不负一愣，原来这“主旋律游戏”，不是首长心血来潮，而是早就作此打算了？
他皱眉思考，先把主旋律什么的放到一边，考虑起游戏的大致构架。
现在，王不负手上有一款和维尔福共享的引擎，适合制作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射击游戏。既然是射击游戏，那么题材就很好选择了。
“我想做抗日游戏，你看如何？”王不负说。现在电视机里还没有那么多的抗日神剧，人们也没有审美疲劳。
“哦？能说说看你的想法么？”首长感兴趣地问。他也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
“这游戏虽然是主旋律游戏，但游戏的本质不能变，游戏性一定要好玩！我打算让主角精通潜行和狙击，做一个抗日战场上的游侠。”王不负说。
其模式就是类似于《狙击精英》，主角使用狙击战术，融合潜行和暗杀的元素，斩首日军的军官。
主角射出的子弹经过判定，会有一定的几率触发子弹时间的效果，玩家可以看到子弹慢慢地击穿日本鬼子的头颅这一过程。
爆碎的骨头渣，飞溅的血浆绝对能让玩家爽得不行。
这个判定系统是玩点的关键所在，玩家经过努力困难的潜入和瞄准之后，获得了击杀动画的回报。
王不负把自己初步考虑的东西说给首长听后，首长却不太满意，皱眉说道：“你这小年轻，就是抓不住重点，抗日题材要通过渲染山河破碎的惨烈景象，来体现国家现在的繁荣富强，让年轻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王不负都快晕倒了。感情自己刚才说了半天游戏的本质，这位老爷爷压根就没听进去？
他只能苦口婆心从头再来，说：“我们想要表现什么，这是次位的。想吸引玩家去玩这款游戏，首先要让玩家能从这游戏中获得某种满足，这是他们玩这游戏的初衷，也永远是第一位的。”
“算了，反正你说的东西，我不懂。或者我们以前都没有往这个方向考虑过。”首长被科普了半天，观念还是扭转不过来，说：“反正现在你的机会不多。你愿意怎么搞就怎么搞。我们只看结果。如果结果不错，那就继续，如果结果不好，那就叫停。”
干系这么大，王不负必须要追问个清楚：“什么是结果好，什么是结果不好？有标准么？”
首长想了想，说：“看销量吧。首先游戏要正面，其次销量也要好。你定个军令状，我好拿回去给他们看。”
什么是正面？王不负刚才来回反复问，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这太唯心主义了。要是首长说搞个《拯救大兵瑞恩》那样的效果，那还好说，王不负研究透这电影的模式就行了。可说得这么模棱两可的，也没有标准参照啊！
到时候添得料多了，玩家嫌齁得慌。添少了，上面又不愿意。这太难办了！
好在还有个销量标准。这个是纯粹的数字，比较直观。王不负考虑一番，决定把数字订保守些：“那销量，就定在十万份？”
“哈。哈。”首长冷笑两声，“我这么大年纪了，通宵达旦地跑到你这里，就是让你唬着玩呢？”
“那销量要多少？”王不负心说，你要是早有标准了，就先说出来啊，干嘛要问我？
“我来之前问过了，咱中国现在卖的最好的游戏，是《什么剑什么传》的，卖了快有八十万份了。你一张嘴口气那么大，行动起来时也别怂，卖得要比那个好才行。嗯，就订在一百万份吧。”首长说。
“一百万份……”王不负闭上了眼睛，这位老爷爷是铁了心打算一口吃成个胖子啊！现在有的是连五万份都卖不到的国产游戏，一百万份……也不知道怎么想出这数字来的。
“好！”王不负咬牙道。
为了利好政策，他打算豁出去了。大不了价格卖低些！十块钱一份，不，五块钱、三块钱，白送都行！他就算亏钱也要卖出这个数字来！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年轻人嘛，就要有点挑战的勇气。”首长十分满意，好像打了个胜仗般，得意洋洋。
“那《狂潮》怎么办？”王不负指了指茶几上的送审材料。
“我们现在的想法，是专门给你的青瓷科技弄一个独立的审查制度，叫做‘试行音像游戏发行管理办法’。放松审查的严度，但是，一旦你发行的游戏引起了严重的社会后果，或者产生的不良的社会影响，这个试行制度就会立刻终止！”首长严肃地说。
“我明白了。”王不负点头说道。
首长的想法，是先在南江设立一个专门的审查部门，专审青瓷科技的游戏。
“试音管”审查制度大幅度放宽了暴力和血腥的限制。小幅度放宽政治方面的限制，可以让现实作为游戏背景，但不能制作支持“雪山小京巴”或者宣扬“嗡嗡嗡”的游戏。
情.色内容依旧严令禁止。《人工少女》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发行的。迷信内容同样。
在“音试管”审查制度下，《狂潮》可以发行。
但作为试行制度，一旦任何地方出了纰漏，都会导致这个政策的夭折。
王不负已经很满意了，这意味着僵化的政策开始松动，如果没有其他变故，那么越来越开放的趋势是可以预见的。从这一天开始，中国的游戏产业将走上不同的道路。
王不负是步行离开南江市人民政府的。才出门，就接到了何轻烟的电话。
何轻烟的声音有了几分惊异的味道：“王不负，听张市长说，**首长居然从首都专程前来见你？你要发达了呀！”
其实连王不负也有做梦般的感觉。愁了这么久的事情，今天跑了一趟就解决了。“嗯，连我都没想到。”
“有好几个老板看到你在央视出现了，都说要给你投资，没有回报都行，就是想和你搭上关系。晚上要不要出来见一面？”何轻烟问道。
“算了。”王不负摇头，“我要弄钱的话，那用得着找人借？我要赚起钱来，连我自己都害怕的。”
“骗人。”何轻烟当王不负开玩笑，没放到心里，说：“你之前告诉我弄熟食品牌，现在已经筹备得差不多。在南江的第一家店也准备开起来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咱不能对不起仙仙的称呼，是吧。”王不负心情大好，有心思调笑了。
何轻烟立刻翻脸，一句话不说地挂了电话。
王不负摇摇头，不以为意。
第四十一章 网吧联卖
首长连夜来到南江，就为了见一个没什么身家背景的年轻人。这个消息仿佛一个炸弹般，把南江的官场炸的人仰马翻。
电信领导悔得不行。这年轻人之前来找过他啊！他听营业厅的前台妹子说过，有个二百五跑来说要搞电话支付，被保安赶出去后，又跑了几回。可他连人面都没见，就一次又一次地人给赶走了！
要是那人给首长告一状，首长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把他碾得渣子都不剩下！
他正忐忑呢，就有手下来报告说，那个二百五又来了，才被保安赶走。
电信领导唰地一下脸就白了，连忙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搞得手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手下追上去问：“领导，领导！怎么了？家里忘关煤气了？”
“什么煤气啊，赶紧把那人请回来！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什么人都敢往外面赶啊！”电信领导捶胸顿足道。
这人肚子极大，跑起来可够瞧的，一身肉都在乱抖，恨不得甩到天上去，完全没有一点领导的威严。但这时候哪有威严这说法？一个不好连位子都没了。
跑出营业厅，他连忙拉过一个保安，气急败坏道：“刚才赶走的人呢？在哪？”
“那儿呢。领导，是不是赶得不够远？我们这就去把他扔远些！”保安得意洋洋道。电信局一把手专门找他说话了唉，这是平步青云的兆头啊……
“赶什么赶，我的乌纱帽都被你赶走了！”电信领导恨不得踹那保安一跟头，但没时间管这个，几步冲到保安指的那人面前。
王不负刚才过来，准备再和电信的人谈谈电话支付的事情。没想到直接被保安推出来了。气的他刚想回去找首长，谈谈支付问题有没有解决办法，结果就看到一肥男从跑到自己跟前。
“王先生……误会，误会啊，哈哈哈，保安没眼光，你别计较。我是南江电信局的局长，姓轲。”轲局长气喘吁吁道。
“轲局长，我来就是想谈一谈电信支付的事情。”王不负说。
“这其实可以办，我们进去谈……”轲局长低头哈腰，生怕面色不好的王不负转身走了。
营业厅里的工作人员看到局长亲自把刚赶走的二百五迎回来，送到自己的办公室详谈，顿时一个个都吃惊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轲局长让王不负坐下，再亲手泡了茶，然后才说：“王先生，有什么想法可以提。”
王不负心中虽然不爽，但正事要紧，说道：“是这样，我想要用电话购买的方式，来卖游戏的账号和密码。模式是这样的，用户打某个号码，得到提醒之后再按一个号码确认，我的青瓷科技就在电话里给他们一个账号和密码。而他们则交纳二十块钱给你们，你们再分给我。”
“这在技术上可以做到，但没有先例，我们南江不好自己搞呀……这样，我打个报告，问问怎么搞最方便，你看如何？”轲局长干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王不负有些皱眉，知道对方不赞同这个支付方案。说实话，再等几个月，等电信局一拆为三，市面上有移动和联通的充值卡卖，支付问题就好办了。不用像现在这么麻烦。
但即使知道电信局日暮西山，目前也没有别的替代办法。王不负问道：“我可能想的有些不周到，你是电信方面的专家，你觉得这个支付方案有哪些问题？”
“实话实说。王先生，这里面确实有问题，主要就是怎么保证打这电话的人和交电话费的人不产生矛盾。比如说小孩打电话买你的东西、父母有可能反对。或者租户打电话，房东来反对。以前电信局有接听者付高额资费的电话服务，但是矛盾太多，国家叫停了。”轲局长小心翼翼地解释。
原来还有这层东西在里面。王不负发现自己想简单了。
该怎么办呢？银行系统走不通，电信系统也走不通。难道只有实体交易这一条路么？
王不负满脑门浆糊，等走回网吧，也就是现在的青瓷科技所在地，看着门槛上的“f91网吧”字样，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对啊，还有网吧呢！这可是遍布全国的超级黑暗组织啊，还可以利用他们的力量卖游戏嘛！
王不负立刻想出主意，靠网吧老板卖账号！玩家把二十块钱给网吧老板，再由网吧老板再给他们账号密码！
但是，这能行得通么？
王不负不敢一怕脑门就决定下来，叫孙一峰喊来周边几个网吧老板，大家搞个座谈会。
“你是说……让我们买一堆账号密码，然后卖掉它们，赚点外快钱？”几个网吧老板面面相觑，都是一副见到外星人的表情。
“大神高瞻远瞩，你们也敢质疑！”孙一峰不耐烦地挥手说，“来，给你们看看大神的作品！”
把几个网吧老板拉到电脑前按下，让他们玩《狂潮》，一会功夫，各个就有些入迷了。
能开网吧的，其实没几个懂正儿八经的电脑技术，但玩起游戏个个都是好手，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开网吧。这些人一上手，就意识到了游戏的价值。
“能卖啊！”一个老板玩了会之后，断言说道：“就是感觉最多只能卖几百来份，也就一千来块钱的事情，感觉意思不大。”
“嘿嘿，这游戏得联网才好玩！你们要是不卖，客人就全跑到卖账号的网吧里去了！”孙一峰说。
“这样吧，每个网吧先发五个账号，给你们拿去卖。好卖的话，再给我们汇款，买更多的账号卖。”王不负说道：“你们都装网吧版安全盒了么？”
“装了啊，计费功能太好用了，客人也不会老喊我过去卸载流.氓软件了。”几个网吧老板都点头。
网吧版本的安全盒现在有十八万的装机量，意味着全国有十八万家网吧安装了安全盒。在网吧版安全盒里内建发号平台，以每家网吧能卖一百份计算……那就是一百八十万套了。
王不负越想越觉得靠谱，当下开始写起《狂潮》的宣传件，因为是给网吧老板看的，所以王不负特意说明了多人联机的重要性。
写完之后，再让那些网吧老板看。这帮人玩着《狂潮》上瘾了，也不回去做生意了，五个人坐一排盯着屏幕，各个端着挺机枪，不管是丧尸还是npc全部扫死。玩得丧心病狂。
“感觉游戏介绍得还是不太够。”有个网吧老板看了宣传文档。
这好办。王不负想了想，正好手上有阉割过的《狂潮beta版》，直接开放下载就好了，让大家眼见为实。
当天晚上，无论是个人版还是网吧版的安全盒都自动更新了一次。更新之后，弹窗通知用户，宣传了好几天的《狂潮》游戏开放beta版下载了。
而网吧版除了《狂潮beta版》下载，还有王不负的联合售卖计划的说明书。
说明书中，写明了《狂潮》的多人联机模式的优点，以及购买和销售方法。
每个网吧加入联合售卖计划后，可以免费得到五个账号密码，用作试卖。之后，网吧老板就需要花钱来买账号去卖了，向青瓷科技购买一个账号和密码为十二块钱，出售价统一为二十元。
这一天，无数全国各地的网吧老板，都囧囧有神地看着说明书，心说这家伙是神经病吧？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令人目瞪口呆的上机潮。这些人太奇怪了，跑来上机又不上网也不打游戏，就跑来将《狂潮试玩版》拷成碟带走的。
主要是在中国，还不像美国那样普及了512k甚至1m的网络。家庭用的网基本都是128k或者256k的拨号上网，用这种网下载300m的东西实在太受罪了。
他们看了快两个星期的“你是想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当一秒钟的英雄”，已经看够了。每次开机，他们心里都说：你好歹给个当英雄的机会啊，老这样嘲讽有什么意思？
这口号看多了，热血退却之后，各个心里就都憋了股气。倒想要看看这一秒钟的英雄到底是怎样的当法。
当然，在此期间各地的见义勇为数量也一下子暴增了。
终于，安全盒的制作者开放了《狂潮》试玩版。这帮人憋了一肚子的力气，完全等不及用小水管慢慢下游戏，一股脑跑去网吧拷碟片了。
各地网吧老板都小发了一笔，心中也抛去了滑稽的念头，重新正视起联合售卖的说明书。
等网吧老板也玩上了《狂潮beta版》，顿时都明白了这游戏的价值。如果自己不卖账号密码的话，客人就会去别的网吧买！
《狂潮beta版》是有严重缺陷的，玩家只能玩十个小时，之后就会实力失衡，无法继续。但这反而印证了那句广告语，“你是想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当一秒钟的英雄”。只是当英雄的时间，由一秒钟，变成十小时而已。
和欧美玩家热衷于找游戏里的语法错误不同。中国玩家发挥想象力，利用好这十个小时，在游戏里寻找各种奇葩的玩法。比如说全程用冷兵器，全程用陷阱，全程用手雷，等等。
网吧老板们看到自己网吧里充斥着玩《狂潮》的客人，都纷纷下定决心，向青瓷科技汇款，先买一些，等4月30日游戏正式发售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有东西卖。
确认汇款的活就由孙一峰来干了。他这几天没时间玩游戏，全国各地都在给青瓷科技发汇款单号，然后孙一峰就拿着单号跑到银行去确认，确认之后再回来发去账号密码。几天下来，腿都跑细了，肚子也跑没了。
第四十二章 准备完善
随着4月30日《狂潮》正式发售的日期越来越近，王不负的准备也越发的充分。《狂潮》毕竟承载着他的热情和希望，终于能够在众目所瞩之下面世，没有人比他更加激动了。
不仅是他，很多游戏制作商也在密切关注着这一次的《狂潮》发布。这款游戏不仅仅是品质达到世界最高峰而已，而且还代表着一种新的营销模式。
只要是游戏制作商，都知道自己的游戏卖不出量是怎么回事。一款游戏，从制作出来到最后呈现给玩家，中间环节实在太多，每一方都要赚到不亏本的钱才行。
像在欧美市场，一款大作通常卖99美元，但这个价格外国玩家能接受。只要游戏质量好，销量就会不错。各个环节雨露均沾，制作、发行、宣传、物流、零售商都能得到良性发展。
但在中国，一款游戏卖到99人民币那就是疯了。一款卖七八十块钱的游戏，制作商最后能分到的，不过也就十块钱而已。除去开发成本，真正的利润其实少得可怜。
而王不负的青瓷科技，却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崭新的盈利方式。
卖掉一份《狂潮》，青瓷科技只是赚十二元，并不多。但它减去了中间环节，导致售价暴跌，玩家只要支付20元，就能玩到游戏了。这个价格玩家能够承受，销量就会提高，制作商的利润也就提高了。
但是，《狂潮》是靠着多人模式才能这样卖的。所有制作商都在等正式发售，想要看看这多人模式有什么奥妙，能不能模仿一下。
王不负对多人模式是下了苦功的。
一般在线游戏有两种设计思路，一种是云端计算，计算结果反馈回用户。第二种是游戏端计算，计算成果反馈给云端。
这两种设计思路各有优劣。云端计算的话，可以最大程度禁止玩家的作弊行为，避免其他玩家的游戏体验被破坏。但是缺点也非常大，那就是延迟严重，而且服务器压力巨大。
可游戏端计算的话，那么优劣就完全反过来了。延迟少、服务器压力小，但是作弊猖獗。
《狂潮》作为一款只买一次，玩家就可以终生畅玩的游戏，花大价钱购买服务器并且时刻维护是不现实的。只能采用游戏端计算、服务端保存的方式。
那怎么避免作弊呢？王不负打算用14年后很多厂商为了降低成本而广泛使用的办法。
简而言之，就是每个玩家在游戏开始的一个小时内，随机时间进行数次检查。由客户端和云端同时计算，比对计算结果。如果结果正确，那就判定安全，等一个小时后再次执行检查。
如果结果不对，比如说云端计算玩家应该杀死100只丧尸，但是游戏端反馈却说玩家杀掉了1000只丧尸，那就肯定作弊了，立刻停号作为惩罚。
重要的计算还是要由云端计算的，比如说玩家经验获取、物品掉落这些数据，不然就乱套了。
即使简化了计算过程，计算量还是非常庞大的。王不负专门向ibm订购了一百五十台服务器，分成了五个服务器组。确保玩家能得到流畅的游戏体验。并且跑了好几趟上海，才确定了服务器的托管商。
他对托管商的要求只有两点，一是先进的防火墙，避免被恶意攻击后立刻产生波动。二是访问速度快。最终他选择了一家外资托管商，这家托管商专门给微软、雅虎这样国外大网站在华业务提供服务的。
一个服务器组的托管费，一个月就要惊人的六万五千块钱，比起其他的国内托管商一个月三万左右还能往下谈的价格，直接就贵了一倍。
而且，还必须签订一年的托管服务合同，然后交满一年的费用。
一等价钱一等货。王不负听到这家托管商在为雅虎提供服务时，就明白了这家托管商的实力。
雅虎作为中国目前流量最大的网站，而且还是美国网站，可以说是众矢之的。无数愤怒青年在晚饭吃咸了之后，就会拿这个网站练练手，攻击两下子。而雅虎能扛住几乎不间断的攻击，始终没有出现大规模瘫痪的情况。
王不负想也不想就掏了近四百万出来，签订了一年合同。当然，是转账交易。
他现在财政压力不大。现在平均每天能预售出三万个左右的账号密码，也就是说，每天都有三十六万的进账。
终于，到了4月30日。
王不负在进入这一天的零点时分，正式放出了《狂潮》中国正式版的的下载地址。
美国的各大游戏零售商，也在早上开店的第一时间将《狂潮》美国版摆上的新品货架。
美国版《狂潮》改动也非常大。美国的游戏体系非常完善，维尔福花费了四十天的时间，将《狂潮》的质量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文本就不用说了。维尔福专门请来了专业的好莱坞编剧团队，重写了npc和主角的对话。
还有语音。维尔福将《狂潮》原本不多的音频库塞了个满满当当。所有npc都加入了不同的语音，三个主角也有对话语音，连自定义角色也加上了男女两种语音。
同时枪声、丧尸嘶叫、汽车发动这些音效全部重做。这些活分包给专门的游戏音频制作公司，录出来的声音几可乱真。
维尔福的人还认为《狂潮》能让人一直玩下去的重点，就是后期可以通过npc将各种枪械的零件组合成奇形怪状的新枪。因此，他们又增加了不少枪械零件。可以使用的冷兵器也变多了。
于是，在中国《狂潮》正式版有1.3g，而美国的《狂潮》则有惊人的2.5g。
美国很多游戏零售商并没有进多少货，因为他们都知道《狂潮》在网上就有已经很完善的免费版本下载，难以想象在有免费版的情况下，怎么还有人花钱买正式版？他们怕进货多了却卖不掉。
初期的情况正如零售商们所预料的那样。
美国的连锁超市“k市场”只订购了三万份，分发到各地门店之后，每个门店都有五十套《狂潮》摆上柜台。在正式发售的第一天，每个门店大概只卖出去了大概二十套左右。
这个数字相当一般。“k市场”的采购部经理心想，这是维尔福今年推出的第一款游戏，就吃了败仗，看来是再难有作为了。这款叫做《狂潮》的游戏，再订购个两万份吧，再多就卖不掉了。
第一天的销售业绩，也把维尔福上下都惊到了。本来预售数字低迷，他们还能说是商家没眼光。但玩家的购买量上不去，又能怪谁？
为了让《狂潮》的质量达到这个时代难以企及的高度，他们花费了数百万美元，为其雕塑了每一个详尽的细节。就连游戏地图也做了改动，变得和真正的纽约更加相似。
随着销售部门传来零售商追加订购的数字，每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大家还记得，半个月前公司创始人因为看到游戏中的光照不自然，然后亲自带队重算光照角度，虽然只有7.1度的细微差别，但改变之后，游戏里光照确实变得顺眼多了。
连这样的细节他们都优化了，他们真的尽力了啊！
难道是因为他们没有撤下官网上免费的《狂潮0.5版》么？
他们也曾经商议过，为了保护正版销量，撤掉免费下载。但是更多员工要求不撤掉。他们有自己的骄傲，用限制玩家的手段获得销量不光彩。
而且，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经过四十天的磨砺后，本就质量超绝的《狂潮》，已经变得更加的高耸入云，难以企及。
为什么玩家不买账呢？
就这样，发售的第一天就在维尔福上下一片的绝望情绪中过去了。直到夜幕降临，各大商场打烊，也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
但是，在网络上，维尔福的官网、游戏讨论论坛，一些盛赞正式版《狂潮》声音已经开始出现了。
在发售日第一时间购买《狂潮》的玩家，都是维尔福的死忠，他们本来是抱着收藏的念头来买的。很多人把一个精美的大盒子买回家，连包装都懒得拆，继续打开电脑玩着免费版的《狂潮0.5版》。
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免费版本已经非常完美了。升级后得到特别技能，自己订制的武器……每个人塑造的都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角色，每个人都可以按照心目中的摸样在纽约城中杀戮丧尸。
即使维尔福在这四十多天中不断地告诉玩家，正式版的进步有多大，大多数玩家都不怎么相信。他们无法想象《狂潮》还能再怎么进步。
还是有小部分玩家撕开了包装盒，安装上《狂潮》正式版。定义人物，选择职业……重新进入游戏后，他们立刻发现，这个正式版《狂潮》，和免费下载的《狂潮》有一些不同。
光照角度改变7.1度。虽然是个小改动，但是早已熟悉《狂潮》世界的玩家来说，这个游戏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更加真实了一些了。
人物有了语音，枪械开火的声音变得更加真实而有冲击力……真的玩到手，这些玩家才发现，50美元真的太值了！正式版的《狂潮》，真的比免费下载的版本还要高出一筹来！
第四十三章 终于发售
网上的讨论越发的热烈。玩上正式版《狂潮》的玩家，激动的心情难以抑制。每个人都感觉，他们花费了50美元，结果却买到了500美元的体验。
玩过的玩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分享着他们在游戏中发现的小细节。然而没有玩的玩家，却只能干瞪眼。于是买了游戏打算当做收藏的玩家不敢落后，赶紧拆盒安装，玩了一会后，心服口服地参与了讨论。
“正式版真的价值50美元？”无数没有买而在观望的玩家大跌眼镜。他们本来以为网上会出现一片骂声，臭骂维尔福用一款可以免费玩到的游戏来骗钱这种行径。
却没想到，第一天买到游戏的玩家们，竟然没有发出丝毫的异议声音。全都在异口同声地称赞！
“走眼了！明天一定要去买！”好多玩家心中都这么想。
有些喜欢熬夜早上睡懒觉的，也早早地入睡了，起床闹铃订到七点钟，等商铺在八点钟一开门就去买！
第二天，美国、英国、法国……整个欧美的游戏零售商开业之前，都看到了有人在门口排队，这种情景通常在顶级大作发布时才会发生。
零售商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今天又没有新游戏上市，你们这是抽哪门子的风呢？
结果，等待开门的玩家众口一词，指定要买《狂潮》。
零售商们都惊呆了，一开业，库存的《狂潮》就被抢购一空。没买到的玩家失望得不行，恨不得把店给砸了。
这是要闹哪样啊？零售商们连忙打电话，订购更多的正版。
维尔福公司经历了昨天一天的死气沉沉，今天却欢庆一堂。销售部的员工不停地传来捷报。
“英国的代理商又追定了十万套！”
“荷兰要八万套！”
“k超市订购了五万套！”
“百思买订购了七万套！”
“eb游戏订购了二十万套！”
一个消息传出来，就引起了一片欢呼声。整个上午，维尔福公司也不知道响起了多少欢呼声。吵得写字楼上下的其他公司都无法办公了。
……
同样是在4月30日发售的中国版《狂潮》，就没有过山车一样的大落大起。
说是发售，但实际上是正是开启服务器。在4月30日之前，王不负已经卖出400万份账号密码给网吧老板了。
随着4月30日的到来，又引发了一次账号密码的销售浪潮。
中国玩家也玩了试玩版的《狂潮》，各个都被丧尸虐了个死去活来。
要是质量一般的游戏，他们玩过一次也就算了。谁会没事打开电脑找虐？但这些玩家关掉《狂潮》，然后打开其他游戏，却发现根本就玩不下去。明明以前玩得很开心的游戏，现在再看过去，就好像看着几年前的老古董一样。
他们的眼光已经被《狂潮》强行拔高，无法再回落了。
那么，只有一边捏着鼻子被丧尸虐，一边期待正式版发售了。
玩家的好奇心是强烈的，不用王不负刻意宣传，玩家们就弄明白了正式版《狂潮》的样子，以及多人模式的玩法。
都不傻，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多人模式的玩点。一个人力量不够，会弹尽粮绝。但人多的话互相协作，不就能抵挡住丧尸了么？
玩家登陆后，会随机和另外九个玩家分进一个房间里，随机出生在一点五平方公里的游戏地图中。玩家可以自己玩自己的，也可以通过其他玩家留下的蛛丝马迹寻找其他玩家。
当有一个玩家退出游戏后，就再分进来一个。退出的玩家重新进去游戏时，也会被分进新的房间里。
玩家之间也可以组成小队，人数上限五人。
组成队伍之后，任何一个队员进入游戏，都会占用等同队员数量的人数。打个比方，一个玩家组成了个两人小队，那么这个玩家上线后，即使队友没有上线，房间中最大人数也只有九个人。
这样做能保证同一个队伍永远分进同一个房间中。
玩家之间的行为没有限制，是行善还是作恶，完全看个人素质。但是会有记录，记录太差的话，头顶会有无法消除的醒目记号，就无法再取信其他玩家了，记录也无法消除，只有花钱买新账号。
很多玩家早已呼朋唤友，准备好了钱，准备第一时间进入游戏开搞。
哪有玩家专门铁了心要玩盗版，非要祸害国产游戏产业？他们买盗版，只是因为游戏不诱人，价格不亲民，不好买而已。
而《狂潮》完美地解决了这三个问题。质量就不说了。游戏售价只有20元，不能说扔掉心不疼，但绝对称不上昂贵。买起来也很方便，可以直接向附进的网吧老板买，不用专门去书店或者电子街买了。
从凌晨两点开始，陆续有网吧将1.3g的游戏端下载好，开始有玩家进入服务器中。到了早上，在线玩家超过了十万人。
八点开始，玩家在线人数开始暴增，再到十二点时，居然超过了三十万人。再到晚上六点，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人了。
晚上是玩家上线的高峰。很多下了班的玩家这时候吃过晚饭，有了时间开始玩游戏了。
于是在线人数，再次疯长，达到了250万。
为了因对这个人数，王不负调低了服务器反作弊的力度，反正第一天上线，应该不会有那么逆天的玩家立刻搞出作弊器来的的吧。
“大神！今天又卖出了一百二十万份账号密码！”孙一峰气喘吁吁地，奔波了一天，满脑门都是汗，但是却与有荣焉地兴奋不已。
一百二十万份啊，那就是一千四百万人民币！而且在今天之前，青瓷科技已经卖出400万份账号密码了！
不止孙一峰一个，所有在座之人，都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一款国产游戏，竟然能盈利半个亿，这是难以想象的奇迹！
五百二十多万份账号密码，将近六千五百万的营收。说出去，谁信？
而这个目瞪口呆的数字，是大家一同创造出来的！
再回想起两个月前，大家没来青瓷科技时，那种行尸走肉般混日子的状态，每个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各位！”王不负高声说道，“这几十天的时间中，大家都辛苦了。你们来的时候，很多人连代码都看不懂。但是现在很多人已经超额完成工作任务了。大家的进步，我都看得见。”
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他们回想着以前。那时候他们每天都在落后，却不知如何追赶，满心迷茫。而加入青瓷科技的这几十天，他们隐约感觉自己站在时代的技术最顶端了，无比自信。
王不负继续说道：“《狂潮》的收入非常惊人，但是不要忘了，我们这不是一次买卖，我们要持续不断地给玩家提供网络服务。所以我们的利润其实并不多。但是我依旧打算拿出钱来进行奖励”
要是放到别的公司，估计员工就欢呼万岁了。赚了半个多亿啊，随便划拉一点儿，平均分给三十多人，那是一笔多大的钱？
可是在青瓷科技，大家却面面相觑，没什么惊喜的样子。周毅首先说道：“大神，不用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大家到这里来又不是图钱的。而且就像你说的，我们要一直给玩家提供服务，减去以后的维护费用，我们现在赚没赚到钱还两说呢！”
正如周毅说的。青瓷科技不能说等以后《狂潮》不赚钱了，就关闭服务器了。只要有一个玩家还在玩，服务器就要继续开下去。这成本可真不小。
但王不负有自己的想法。
“奖励还是要搞的。现在公司小，大家还能讲讲义气，等公司大了，不这样做怎么留住人？”王不负是真心要搞这规矩的。
奖励计划其实不好搞。首先这个计划定下来就不能变，不然多了少了都会让人心寒。
也不能拍脑袋就定，比如说最简单的从销售额中分红，就有很大的问题。因为一个公司总要有不赚钱的项目和赚钱的项目。结果同样级别同样才能的员工，就因为干的项目不同，赚的钱完全两样，会令人不平衡的。
王不负最后决定，按着多发工资的形式进行奖励。按着目标完成程度，月末实发一个半月到五个月的工资。
谁不喜欢钱呢，大神这么说了，就没人矫情反对。都在激动不已，明天就能拿到五个月的工资了！那可是一万五千块啊！是他们好多人以前一年赚的钱了！
定下了奖励标准，王不负就准备回去了。临走之前，吩咐大家说：“你们要是在线，就顺便看看网上的风评，有玩家提出缺点不要争辩，问个明白记下来，汇报给我。”
“明白了。放心吧。”众人都点头答应。
王不负是想多了。谁会批评《狂潮》呢？
相反，也没有人专门讨论游戏的好处。哪有那个闲工夫？朋友在打丧尸，自己不帮一把怎么成？
很多家庭里，就连平常看不惯小孩打游戏的家长，也不免好奇地瞧瞧电脑屏幕。想要看看那个在央视大放厥词的年轻人，到底作出了个什么玩意。
和小孩以前玩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画面不同，这个游戏的画面，已经能达到vcd电影标准了。而火爆的内容，则是电影完全无法比拟的。
这些家长们虽然还是不愿意小孩不去学习而在打游戏，但也认同了游戏会催动电影和很多相关产业的进步这一说法。
当然，小孩子晚睡觉了，该拔电源还是得拔电源。
第四十四章 火爆景象
云润大厦。何轻烟自从决定采用王不负的提议，打造熟食连锁之后，最近忙的前脚不着后脚跟。早上她还在厦门主持中央厨房的开业仪式，中午就要赶回来审查加盟者的资质。连一刻都不得歇。
但虽然忙，却不是白忙活。每天牛肉的用量都在增加，现在日消耗量已经超过了一千头。
毕竟是上好的新西兰牛肉，口味有保证。产品线目前很简单，只有两道冷菜，夫妻肺片和酱牛肉。云润正在洽谈国内知名的一些厨师，准备开发新的口味。
夫妻肺片卖得最好，用干切牛肉、牛蹄筋、牛肚、牛舌等等切丝，浇上咸香的辣油，洒上芝麻和花生粒。客人点单之后，就能看到小工在柜台里面现拌出来，吃着也放心，卖得确实贵了一些，但销量很好。
直营店外都排起长龙，自然有眼尖的人，开始租房子或者用自己的门店希望加盟云润。就算加盟费很贵，而且云润还要求装修精良，但这些加盟者却依旧奋勇争先。他们不傻，知道一旦开张，自己就不用烦神了，请几个小工，每天就有钱进来。
这些加盟者给云润送来了巨额加盟费，并且每天还在帮着卖云润的牛肉。可以说，这个新业务给云润安装上了一台新的引擎，吸金能力能力甚至比以前的业务还要高。
何轻烟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这一切都是因为王不负。要不是他，一开始的收购就会告吹。要不是他，也无法“这么快”找到新的盈利方式。
……何轻烟才不会承认自己想不到类似办法呢。她只是办法太多，一时无从挑选出最合适的罢了。
何轻烟的司机在楼下，她走下楼时，正要叫人，却听到一阵枪声。
“怎么在打游戏？”何轻烟心中好奇。她想起王不负就是做游戏的，而自己却对游戏一窍不通，想要了解一下。
结果，就看到她司机面前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性感的美女。
虽然只能看到美女的背影，但何轻烟肯定小背心能露出肚脐来。裤子也短得不行，露出了半喇屁股，一双大白腿修长肉感……
何轻烟又好气又好笑，看不出来啊，她的司机平常五大三粗的，居然会操作这样的人物。
“老板！”司机吓了一大跳，连忙按了个键，将游戏从第三人称变到了第一人称，这样就看不到游戏角色的形象了。
何轻烟差点笑出声来。
“老板，要回去了么？我马上退！”司机手忙脚乱，却不立刻关电脑，而是按下回车，打字说道：“哥哥们，小妹妹有事要下啦……”
“不用急着退，这是什么游戏？”何轻烟问。
“《狂潮》啊，今天才发布的。咱中国人自己做的游戏，都卖到美国去了！”司机脸色涨的通红，回头看老板，不知道老板什么意思。
“你再玩一会，我在旁边看看。”何轻烟说。原来这就是王不负做得游戏，倒想看看有什么吸引人的。
“好……”司机心说老板怎么了？这是准备开除我么？他胆战心惊地删掉对话，然后继续玩。
司机今天才进游戏，但很快就找到两个玩家，没有组队，但一起行动。
在游戏中很容易找到其他玩家。因为玩家留下的痕迹太容易发现了。比如说爆炸的汽车，或者支离破碎的丧尸。
“小妹，你怎么了？用霰弹枪的不开火，哥哥扛不住啊！”旁边的队友头上冒出对话。
司机连忙按着鼠标，操作角色瞄准丧尸，然后开火。
轰地一枪，他这把霰弹枪一次开枪，面前三只丧尸就好像破布娃娃一样轻易撞飞，砸在远处地上。
何轻烟在旁边看了一会，就看到电脑里的人拿着枪到处喷了，心说就算再好玩，老这样不腻么？于是问：“这游戏好玩在什么地方？”
司机进入状态，兴致高涨道：“我平常不怎么玩游戏的，但《狂潮》确实好玩。主要是真实。因为这个游戏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九个人在里面。像我现在和两个玩家一起走，但是远处还吊着个拿狙击枪的傻x，一直在打冷枪。我们看似不理他，其实在摸他的位置，等知道了就过去抓他。比一个人玩要刺激多了。”
何轻烟暗暗皱眉，这司机平常点头哈腰的，以前借三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话啊。一玩起游戏，就没大没小了。
不过，她也大约了解这游戏的乐趣所在了。正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每个人都和另外九个人一起玩同一个游戏，乐趣自然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地玩可以比的。
“咦？你的枪变摸样了啊！”何轻烟问。
和刚才司机用霰弹枪喷出来的是大威力子弹不同，这时候枪口喷出来的是带火光的无数小弹丸，碰到丧尸就会烧起来，只要开一枪，就会让多个丧尸变成火人。
“这是特殊的燃烧子弹。要解锁技能之后才能从普通弹药上加工得来的。带燃烧效果，杀怪速度飞快。刚才有个队友升级了，解锁了这个技能，然后做了子弹给我用。谁叫我是霰弹枪呢，打的是范围伤害。”司机得意洋洋，一副天下英雄谁与争锋的摸样。
“你们玩家还分工呢？”何轻烟又惊又奇。
“要不说这游戏真实呢！”司机一盒子弹打出去，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丧尸，就看到面前横七竖八一个个还在燃烧的焦尸。
司机更加亢奋了：“这游戏一开始有三个职业选择。三个选择都有不同的初始技能和出生分布。我选的是退役士兵，本身就瞄准得比别人准。不过这些都是内在，真正决定玩家位置的，是选择的武器。我用霰弹枪，有范围攻击力，肯定要挡在前面。还有一个队友用步枪的，在行中距离点射。另一个队友用短兵器，一般用来和变异丧尸肉搏的，平常没用，但不能白吃经验了，要给我们做特殊子弹。”
何轻烟大致听了个明白。知道游戏里虽然没有明确定位划分，但是通过玩家不同的选择，可以塑造出各异的人物来。
突然，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片血红，就好像天旋地转一样，视角变成了第三人称，角色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身材性感、着装暴露的美女倒在血泊中，肚子上有一个血洞。身体还在抽搐着，并且变红了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30秒的倒计时。
“靠，被狙击了！”司机气急败坏，但他的角色已经不受操控了。
“死了以后怎么办？”何轻烟问。
“掉一级，之前选择的技能变灰不再起效，要重新升回去才能再次起作用。组队的话在队友身边重生，没有组队就随机在地图的一个位置重生。不过要是旁边有玩家，可以把人救起来，只是不组队的话，救援时间增倍。”司机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同伴忙活。
旁边的两个同伴，一个用步枪点射，和那狙击手对枪，另一个连忙打针包扎，终于在倒计时结束前把美女救起来了。
“别刷怪了！我们去弄死他！”司机一站起身，就打字说道。
“好。”得到了一致同意。
何轻烟有些不理解，“怎么你们不一开始就干掉他呢？”
“主要是杀人后会有记录，下次再遇到玩家就说不清楚。而且游戏一开始，大家都打不准，那狙击手追我们的时候也要应付丧尸，所以之前都在放空枪。我们也就忍了。”司机解释。
“那你怎么被打中了？”何轻烟问。
“那狙击手估计是走了狗屎运，找到了个不错的枪械零件，增加了精度，所以才打中我的。这危险可就太大了，而且他打中我之后，我再去杀掉他就是正义行为，不会被记录的。”
司机一边说，一边把自己背包里的手榴弹分给同伴。然后带队向那狙击手迫近。那狙击手也是厉害，接连打中司机两次，但都被同伴救回来了。
最后，那狙击手被三人拿手榴弹炸死了。
狙击手单枪匹马，没人救他，30秒起死回生的时限一到，就要在游戏的其他地方重生了，但他身上的装备却还在这里。
正如司机的预料，狙击手得到了一个枪械零件，可缩放四倍距离的瞄准镜。
司机有些脸红地看了看何轻烟，一咬牙，打字道：“好哥哥，这个东西妹妹好想要啊，给妹妹好不好嘛！”
“好！”玩近战的那哥们当然没有二话。
但玩步枪的就有些犹豫，得到这个瞄准镜，他的实力可以提高很多，于是头上飘起字说：“瞄准镜就给我好不好？这样我的实力高了，也好保护你啊。”
“不嘛，这瞄准镜我就是喜欢嘛！哥哥给我嘛！”司机也再打字。反正在老板心里已经没有形象了，再要不来这瞄准镜，他真就人财两空了。
“好吧，你拿着吧。”玩步枪的半天才飘起这行字，忍痛说道。
“谢谢哥哥！”司机大喜过望，连忙将瞄准镜安装到自己的霰弹枪上。
何轻烟在旁边看得都快笑死了。
得到瞄准镜之后，司机却发现这东西是个鸡肋。他用鼠标右键缩放镜头，确实能看到远处了不假，但他的霰弹枪子弹却打不了那么远。于是就不用瞄准镜了，照常端枪射击。
“有了瞄准镜，感觉自己的枪牛了不少，就是要这种感觉！”司机粗着脖子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