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就吃一口
这就是理念的问题了。14年后，用户量决定一切。像有一家购物网站，一直在赔本，从未盈利过，但只要用户量在上升，就有源源不断的风投资金涌入。最终这家购物网站得以上市，一夕把以前亏的钱全搂了回来。其老总也在无数男性咬牙切齿的围观下泡走了清华女神……
其实，就算在这个2000年，用户量也是最为宝贵的，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找到变现的方法。
王不负省了事，就有点偷懒了，上网闲逛，想看看《狂潮》目前的风评怎么样。
在维尔福的官网上，《狂潮》的下载量已经达到了11万。讨论版前三页里，关于《反恐精英》的帖子只有两三个，其余全是关于《狂潮》的讨论。
更引人注目的，是维尔福官方声明贴，表示已经成功收购《狂潮》，正式版发售日期确定为4月30日，售价50美元。
许多玩家疑惑不已，在他们看来，免费的《狂潮》0.5版已经十分完美了。就算添加了一些东西，也不值得玩家为此多付出50美元啊！
这类玩家的代表开了个预言贴：《狂潮》的销售将遭受巨大失败，维尔福从此一蹶不振。
但也有维尔福的死忠玩家，称维尔福以前几次发布的游戏，都是水准之上的精品，这一次也不会走眼。
于是这个预言贴，就成了两派玩家争论的主战场。
王不负又上美国最专业的游戏测评网站，“游戏热点网”去看看。不出所料，这个网站专门发布了篇关于《狂潮》的专题。
专题中，除了还算客观地介绍了《狂潮》0.5版的亮点之外，核心论点就是，50美元的售价放在一款个人制作的游戏上面，实在太高了，销量很令人担心。而且，维尔福公司从去年推出了《军团要塞》之外，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作品问世，只能向一个中国的独立游戏制作者购买游戏发售，维尔福这个成立只有数年的新兴游戏公司，是不是就此走向破败呢？
简而言之，没人否认《狂潮》中的亮点，但是，大多数美国人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游戏在有免费下载版本的情况下，还能大卖。
王不负看着笑了笑，心说你们真是图样图森破，明明还有40多天的时间才发售，居然这么早就一齐把flag立起来。难道不晓得，所有现在的断言，都是以后的打脸么。
不过说到底，《狂潮》在美国的销售量好不好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更多的只是一种荣誉感。而且，因为维尔福想要尽快推出一款游戏、来填住长时间没有新游戏推出的空档，王不负的时间变得紧迫了。
2000年遍地都有老太太神神秘秘地拉人问：“要盘么？”《狂潮》正式版一旦在美国发售，盗版盘立刻就会充斥中国市场，影响王不负的利益。
一切都要进行提速了。王不负心说，一定要让安全盒尽早上线，并且在《狂潮》发售前拥有相当的装机量。届时《狂潮》在中美同步发行，正版玩家就应该能多一些了。
“唉，你们几个，认识做网站的么？”王不负问旁边敲键盘的南大四人组。
时间紧迫，不能一件事情一件事情来了。要在制作安全盒的同时，开发用来发布软件的官网，以节约时间。
“我堂哥就会，他住我家楼上。以前开了一家制作网站的小公司，但是做倒了，欠了一屁股债。”眼镜男道。
“这样吧，晚上我过来，你带我去找他。”王不负说。
“不过他可能不会答应，自从开公司失败之后，他连家门都不出，上次我看到他，都认不出来了。”眼镜男犹豫。
“没事，我就去看看，不行明天在找别人。”王不负说。
马上夏瓷就要放学了，王不负临走之前，找到网吧老板孙一峰，说：“孙老板，我现在用你五台电脑，说不定过几天还要加，老不给钱不像话。”
孙一峰眼睛全是血丝，熬夜打《狂潮》折腾的，说：“大神，你老这样就不够意思了，你看我这里上机也不满，你用五台电脑又不影响生意。别说五台，十台也不要紧啊。”
“这可不行。我最近还要成立公司，租办公室的话，那一笔钱可不小，我打算现在你这里搞搞。这可不是几台电脑的事情。”王不负说。
孙一峰想想，就不坚持了，“那大神看着给吧，我一句二话没有。”
“该付多少钱我也没数。这样吧，我按照网吧盈利最多的那个月给份子。你看怎么样？”王不负商量。
“那行吧。”孙一峰又一想不对，“大神，办公室的租金要便宜些，要不然我帮你跑跑，找个便宜的地方？”
“主要是办公室一租就得是半年一年的，时间拉得太长了，不灵活。”王不负说。
他要成立的算是互联网企业，这种企业的扩张速度是说不好的，也许十年之后还是只有**个人，也许一年不到员工就上千了。
“大神这么想，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我知道门口有家鸡公煲不错。”孙一峰说。
“不了。我回家自己烧饭。”王不负说。
他要出去吃饭，就不忍心让夏瓷一个人在家吃。但又不放心那些小餐馆，自己吃了没什么，夏瓷娇娇柔柔的，万一坏肚子哪能受得了？还是自己做的放心些。
说到吃饭，王不负这几天发现夏瓷挑食得厉害。这丫头一个人生活两年，不愿意吃的菜肯定压根就没打算克服过。这可不行。
所以等王不负去学校接了夏瓷，路上边走边下套：“今天光吃蒸鸡蛋么？营养不够啊，要不然秤半斤肉丝，和芹菜一起炒下？”
“不要肉丝！不要芹菜！”夏瓷不干。她决定要让脸蛋恢复成瘦瘦的摸样，所以不能吃肉。还有芹菜……那根本不能吃的好不好！
“可是你家守护灵想吃啊！”王不负可怜巴巴地。
夏瓷犹豫了。芹菜的话，让守护灵一个人吃就可以了。只是如果买了肉丝，那她一定会忍不出吃的，那脸就不能变得瘦瘦的了。
但是，至高皇室最仁慈的长公主，怎么忍心不管守护灵的请求呢？于是夏瓷不情不愿地答应了：“那好吧……少买点，你自己吃。”
嘿嘿。王不负露出了阴险的笑容，等菜端上桌子，吃不吃可就由不得你了。
果然，到了晚饭的时候，王不负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他嘿嘿笑着，夹一口混着肉丝的芹菜，“来，张嘴，吃一口，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不要！太难闻了。”夏瓷脸色苍白，闭着眼睛连连摇头。
“乖，就吃一口。吃完我就不逼你了。”王不负劝。
夏瓷别扭了会，实在没办法，只能眼泪汪汪地张开嘴巴，认命地让王不负把菜塞进去。
“怎么样，不难吃吧？”王不负笑道。
“难吃！”夏瓷瞪眼睛，“明明你是我的守护灵，怎么能这么欺负你的长公主！”
“别看你现在一口芹菜都不吃，等个十年十五年以后，说不定你天天要喝生榨芹菜汁美容呢！”王不负笑了。
夏瓷囫囵咬了两下，把芹菜像吃药一样吞下肚，脸色苍白。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王不负，那个时候我一定是被不可明说之恶污染了。不要犹豫，到时候一定要杀了我！”
王不负不禁被逗笑了。吃完饭，他又洗了碗，然后准备出门去网吧，去见眼镜男的堂哥。
“我有钥匙，谁敲门都别开，听到了没？”王不负叮嘱道。
夏瓷一副云淡风轻的摸样，“哼，我召唤出你之前，可是一个人抵挡了不可明说之恶两年时光的。放心好了，我能对付它们！”
可王不负还是不放心，脚都迈出去了又回身说：“要是有男的敲门，千万不能开，拿椅子抵住门。女的也不能开。”
“知道啦！”夏瓷被念得不耐烦了。
“那好，我早点回来。”王不负这才真的出门。
夏瓷等王不负出了门，刚才的气势立刻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一口气把厨房和卫生间的灯全都打开，自己拿着作业躲进被窝里写。王不负在的时候不觉得，他一走，夏瓷就不习惯了。
好多细微的声音就不停地往夏瓷的耳朵里钻。铁窗户有缝，风一吹，就发出响声，外面楼道似乎有脚步声，模糊的说话声……
夏瓷在这样的环境中呆了两年，按理说不应该怕成这样。但是自从召唤出王不负后，夏瓷发现自己的战斗力变弱了，变得难以抵抗周围的不可明说之恶了。
“守护灵，你早点回来吧……”她已经带上哭腔了。
……
到了网吧，南大四人组还在。他们都没有吃晚饭，打算呆到十点钟，再到大排档喝酒吃夜宵。王不负先给四人组发了今天的日薪，六万块钱也全部付清了，然后叫眼镜男带路，去找他堂哥。
路上王不负才知道眼镜男名为周毅。
而周毅知道王不负就是《狂潮》的制作者时，也是吃惊无比：“最近都传遍了，说美国一个公司买了中国人做得游戏，原来就是你做的？难怪孙老板喊你是大神呢！”
第十六章 做网站
王不负一怔，“国内全都知道了？怎么消息传得怎么快？”
“不是的，这个消息国内知道的人不多。只是我们之前自己做软件的时候，有个互相交流的圈子，本来是想了解些别人卖软件的经验，然后就知道有个大神自己做游戏卖给国外公司了。没想到大神的真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周毅一副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
“你怎么不早说！”王不负一拍腿，“我现在正缺人手。你回头帮我问问那个圈子的人，愿不愿意来跟着我干。”
没有人手，有很多东西就只能放弃。只有人手充足，才能精益求精。王不负心想，要是能招来足够人手，那么他还想给《狂潮》加上多人联机的元素。
在盗版的冲击下，国外的厂商一般选择给单机游戏添加多人联机模式，不仅可以增加游戏的趣味，而且还能提升正版销售量。
王不负以前也想给《狂潮》添加多人模式，但实在太繁琐，只起了个头，就放弃了，没有深入下去。
“那……大神，你打算招多少个？”周毅推了推眼镜问。他也跟着开始叫大神了。
“有多少招多少，只要有技术就行。”王不负豪气道。
“那行，有你这句话就有底了。”周毅说，“对了，大神，还有一件事，北京有个记者也在打听你的消息，想采访你。要不要告诉他？”
“免费广告啊！”王不负一听两眼放光，“喊他过来！看我吹不死他！”
这可是好事啊，让记者围绕着产品写一篇正面报道，其价值比花钱刊登广告要高多了。14年后那么多企业绞尽脑汁地搞软文，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周毅忍不住又看了看大神。心说这个大神可真颠覆，一点没有隐士高人的摸样。他在网上和一些自诩高手的人聊过，那些人个个眼睛都长在天上，拽得不行。
周毅带着王不负到他堂哥家时，屋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吵闹着了。
“还钱！你家儿子找我们借的债，说好连本带息一起还的，现在都过去半年了，钱呢！”
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床板什么都没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足无措，不停地说：“我们不是不还，但是一下子真的还不起，一个月一个月慢慢还好不好？”
“你们一个月才还400块！什么时候能把两万还上？”要债的三人一点不饶人。
周毅悄悄向王不负介绍情况：“我堂哥亏本之后欠了十万，我舅舅舅妈好不容易凑了八万，可最后两万实在没办法还上了。他们说的四百块，是他们的退休工资。”
三个要债的也看到两人来，激动叫道：“你们欠钱不还，还叫了人来？行，我们也叫人，看谁叫人多！”
两个老人连忙道：“他是我外甥，没事。我们欠的钱，真的是不会赖账的。”
“保证有什么用？老不死的，钱呢？”债主激动起来，破口大骂。
“我先帮着还一万五。”周毅“啪”地一声，拍出一个信封。卖网吧管理软件得的六万块钱，南大四人组一人分一份，正好一万五。周毅才拿到这钱，还没捂热就甩出来了。
“周毅，你这是哪来的钱？”两个老人惊问。
“我卖软件赚的。”周毅小时候就老被长辈拿来和堂哥比较，结果处处不如人家，心理不平衡。现在，他堂哥一落千丈，自己却风光得意，虽然扔出一万五，但一点没有心疼，反而暗暗得意。
“周毅，咱们真不白疼你，这钱以后一定慢慢还……”周毅的舅舅舅妈不由哽咽了。
债主拿到了钱，肚子里就没那么多火了，口气平和了许多，但依旧不依不饶道：“这家人欠我们是两万。还有五千块，什么时候还？”
“我下个月还！”周毅说。
两个老人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欠自己家人总比欠外人轻松些。他们这才看到王不负，问：“周毅，这位是……”
“他是来找堂哥的，说要做个网站。我觉得要是堂哥答应了，不就又有收入了么？”周毅连忙说。
“他这几天连门都不开，饭也不吃。”两个老人叹了口气，伤心得不行，“我们是劝不动他了，要不然你们去试试看？”
“大神，我们试试看吧。”周毅也不笃定，走到屋里一扇紧闭的门前敲了敲。
“滚！”从门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大吼：“当年我风光的时候，是你们主动来投资我的！不过遇到一点点小挫折，就一起把钱都撤走了！要不是你们，我的事业也不至于倒成这样！都给我滚！”
王不负一听就明白了。这人技术可能不错，但是没有经商经验。一开始春风得意的时候，被送上门来的投资冲昏了头，盲目扩张，导致资金链断裂的时候一夜崩塌。
他又敲了敲门说：“我不是债主。看你现在的情况，如果我现在调脸就走，你连最后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都没有了。但你马上打开门的话，说不定以后还有你继续得意的日子。”
周毅也在旁边喊：“黄旭东！舅舅和舅妈的眼睛都哭肿了，你忍心么？不就是创业失败么，重头再来多大的事情！”
吱呀，门开了。房间里面是一个头发乱成鸡窝、浑身酸臭、脸上浮肿的青年。
“黄旭东，你欠钱不还，还躲门里面骂我们！”那三个债主看到青年开门，一拥而上，就要揍人。
“是你们求着把钱给我的！我又没亏本，但是新业务的盈利要慢慢爬升的！不能一下子到你们想象得那么多！跟你们说了等两个月就好，一下子把钱抽出来不行，你们谁听我的了！现在大家一起傻眼了吧！”黄旭东像疯子一样大吼。
王不负、周毅用尽全力才把两边推开。
王不负对债主说道：“都答应把钱还你们了，还有什么可冲动的。你们现在看他的样子，一拳打得进了医院，警察来了不还得要你们出医药费么？”
三个债主想想也是，骂骂咧咧了一会，还是走了。
“你找我讲什么啊？”黄旭东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才动了一阵就喘起粗气，不耐烦地问王不负。
“你欠了十万块钱，虽然你妈妈、你堂弟帮你还了九万五，但还是有五千块还不上，是不是？你当然可以让你堂弟还，但也可以自己还。一周之内，如果你能给我做好一个网站，我可以用预付工资的形式，提前帮你把这五千块还了。”王不负说。
“我听说过一个笑话。有个老板，看到了个程序员，说：我有一肚子灵感，现在就差个程序员了。”青年说完，就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说，你一个人做不完？简单，你以前不是开公司吗，把你以前的下属拉来。多少人都行，只要你能一周之内把网页做好。”王不负说。
“你要做什么网站？”黄旭东说。
“一开始的功能很简单，就是一款软件的介绍，还有下载。做出这个来，我就预付你五千块钱。”王不负说，“后续还要制作会员数据库，以及其他东西。”
“你就要做这个？我还以为你要做个雅虎西祠胡同什么呢，没想到比政府网站还简单。”黄旭东嗤之以鼻道，“这网站我一个人做就行。”
王不负听他口气，有些皱眉。看来这人创业失败，不仅仅是运气不好，这桀骜的口气也可能是原因之一。虽然有技术，但在团队合作方面会有些问题。
宁要一群狼，不要一只虎。这基本是所有互联网公司的信条之一。
“你的月薪标准，我打算给你三千块。”王不负说。本来他是打算给黄旭东五千的。
像周毅和他三个小伙伴，每天下午晚上来几个小时，一个月就能拿到三千块。给黄旭东五千块不算多。但就因为这人两句话，让王不负的第一观感不好，所以给的工资并不大方。
“你说多少就多少。”黄旭东一点都不在意。
王不负让黄旭东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上午去网吧开始网站的建设工作。
他估算了下时间，打算尽量在下周三的时候让网站上线，开放下载安全盒。
回到家，王不负才打开门，夏瓷就小跑着迎了出来。小女孩跑得时候长发一甩一甩的，站定之后，脸颊和额头的头发都乱了，她胡乱理了理，眼睛始终盯着王不负。
王不负有些恍惚。
以前他在公司上班时，每天都得加班到差不多这个点，身心俱疲地回到自己还未还完房贷的家，打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冷冰冰的。
哪里像现在？能有个人等自己回家。
王不负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以后不准交男朋友。”
夏瓷有些愣，守护灵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王不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么一句，有点想死，连忙转移话题：“星期六我带你去买衣服吧。老穿校服一点没有公主的样子。”
夏瓷的眼睛顿时亮了，她上一次买衣服，还是两年以前。小学时候买的衣服现在都穿不下了，只有校服可以穿。那种宽袖高腰的运动服，一点也不好看。
虽说坚信自己是至高皇室的长公主，但夏瓷的一颗少女心还是在的。她眼睛亮闪闪的，兴奋得不行。
第十七章 采访
星期五。
黄旭东如约来到网吧。也不寒暄，臭着张脸坐到王不负旁边，先拿出一张cd碟放进电脑，一边装软件一边问王不负网站的要点。
王不负对网站的构架是外行，所说的东西基本是最后呈现出来的外观。
于是黄旭东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愿意多讲，闷头制作网页去了。
王不负摇了摇头，心说这人创业失败真不奇怪。技术放在一边，这种态度不仅得罪客户，也得罪投资人，能成功就有鬼了。
本来王不负打算一整天都泡在网吧里赶进度，这样星期六的时候可以带夏瓷开开心心地玩一天。但没有想到，中午的时候，周毅就翘了课，带来了一个斯文体面的男子。
“大神，这就是在网上要找你的记者。”周毅介绍道。
“你好，我是《新青年报》的记者张真。请问你就是制作了游戏然后出售给海外公司的电脑高手么？”斯文男子和王不负握了手，问。
“你好，就是我，我叫王不负。”王不负点头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想要做一篇关于人们思想观念变化的专题报道，为此我们采访了各行各业的年轻人，询问他们对于时代的看法。我们无意听说中国现在有一个年轻人，单枪匹马制作了一款游戏，在美国引起了轰动。本来我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网上各个聊天室找你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赶在专题完成前找到你了。”
记者介绍了前因后果，又问：“请问王不负先生，我可以采访你么？”
“行。”王不负的手这时才离开了键盘。
“谢谢。首先我想问的是，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要制作游戏的呢？”记者问道。
“我本身很喜欢玩游戏，玩多之后，就发现没有意思了，没有游戏能满足我。于是我打算制一款自己喜欢玩的游戏出来。”王不负说。
记者开始在本子上记起来，问：“你是怎么把游戏卖掉的呢？”
“能卖掉是机缘巧合，我做好了游戏后上传到网上，美国的维尔福公司注意到了这个游戏，于是出资购买了。”王不负说。
记者又问：“现在电脑已经不是珍稀品了，普罗大众也开始接触到了电脑。与此同时，电子海落因的说法也不绝于耳。对此你是怎么看的？”
王不负注意到，记者没有把“电子海落因”的标签打在游戏上面。看来在2000年，人们还未广泛接受电脑这种新事物。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王不负说出了不符合当下价值观的观点，在媒体的放大之下，也许将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王不负想了想，决定了态度，口气决然道：“电脑这种东西，其诞生代表的是整个信息产业的崛起，对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影响。人们使用电脑，可以体验光怪陆离的虚拟世界、更迅速详细地接受信息、多人同时交流等。像我现在制作的软件，就是可以帮助人们删除电脑里的流.氓软件，提高上网体验。”
“我不太明白……”记者不知道王不负是强行在打广告，摸不着头脑。
“我的意思是，像我现在也是整天都坐在电脑前面，如果让一个不懂电脑的人看了，只会以为我在虚度时光。虽然我确确实实地产出了成果、提供了保护他人电脑安全的服务，但在不接触网络、不使用电脑的人看来，我产出的东西却是毫无价值的。我觉得，这就是电子海落因这个说法的来源。”王不负说。
记者一呆，“你不认同电子海落因这个说法么？”
“没错，我觉得电子海落因之说完全就是无稽之谈。”王不负说。
记者心中大喜，心说这期专题里面有这些言论，这是要火呀！连忙继续问：“你认为那些觉得电脑是电子海落因的人……他们落后时代么？”
“我先说结论好了——我认为电子海落因这种说法，是反进步的。”王不负说：“只要看看过去我们就明白了。随着远洋贸易兴起，固步自封、无法融入世界的国家，都被淘汰了。而现在，互联网和电脑的出现带来了细致到每一个人身上的全球化，会使得每一个使用者的生产力、个人价值、知识等等得到突飞猛进的进步。不接受就一定会落后。”
“您可以详细说说么？”记者问。
“打个比方说，在过去，分布在大江南北的某领域技术专家如果要交流，只能各自乘坐火车，前往某个地方开座谈会。而今天，只要坐在电脑前面，使用聊天室就可以了。单单只是不接受电脑，那还罢了，要是打着电子海落因的旗号，去反对别人，那我第一个不答应。”
2000年的时候，互联网在中国才刚刚兴起。很多在14年后众所周知的道理，在现在却是新奇的说法。
不仅那记者，就连旁边的周毅和黄旭东都觉得振聋发聩，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王不负见把人震着了，立马乘胜追击，拿自己这个安全盒为例子，可着劲地忽悠。
“不可否认，现在通过电脑，连接的网络确实是良莠不齐。除了知识、信息之外，也有骗子、流.氓软件、病毒等等。拿流.氓软件来说，它们会以各种各样的手段进入用户的电脑。当用户打开浏览器的时候，就会挡住很大一部分空间，影响用户的上网体验，而那些流.氓软件则在强占下来的位置上出售推广位，获得不法盈利。”王不负说。
“对，没错，这种东西确实太讨厌了。特别是3721工具栏，怎么都删不掉。气死人了！”记者感同身受，愤怒地拍了下桌子。
王不负乘机打广告：“现在市面上的安全软件，用一年的费用少则八十，多则两百，对于普通用户来说，不太能够承受。而我的这款安全软件，却是完全免费的，只要下载下来，动动鼠标，就能让盘踞在浏览器上的各种工具条消失，并且还能阻止病毒、木马广告。”
“真的假的？”记者连忙问：“再那里下载？”
“现在还在制作中，我打算下周推出。名字叫做‘安全盒’。”王不服说：“安全盒推出之后，能够让数百万电脑使用者在浏览网页时少拉几下页面滑轮，为每个人省下几秒钟的时间。加在一起，我做的软件每天都能让人省出几十年出来，难道这也是电子海落因么？”
记者已经被忽悠瘸了，连连摇头。
王不负大谈特谈电脑和网络的好处，但始终回避讨论电子游戏的利弊。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就算放到14年后，也没有定论，他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的说辞。
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就告辞了，等出了网吧，立刻掏出价值不菲的手机，给报社打电话。
“总编，那个电脑高手的采访跑出来了，观点很有话题性，专题等我回来再发啊！咱们搞个大新闻出来！”
“……电子海落因的事情我问了呀，人家一口就否定了，说这是落后的思想。比起其他行业的青年说的那些，要学习老一辈什么的，这太有话题性了！我都觉得可以专门围绕这人说的来做专题了！”
“……不怕不符合主流价值观。我的意思是，做个正方反方之类的，正方就是之前被采访的其他青年，全是一样的套话。反方就是这个电脑高手的观念……行，等我回去说……”
网吧里，周毅有些忧虑道：“大神，你刚才说的话是要上报纸的，是不是太激进了？”
“不是我激进，是你太粘青啊！”王不负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说的东西，可能无法被时代接受，但是不说得过一些，怎么引人关注？
不吸引眼球，怎么宣传安全盒？安全盒推广不出去，怎么运营《狂潮》？
再说，他说的本来就是正确的道理。
既然马上要见报，那速度就要再加快一步了。王不负说：“星期六星期天你们不上课，都过来赶进度，给你们发加班费。”
他明天要带夏瓷去玩，没法工作。但是记者的报道肯定也快要出了，别人家免费给打了个效果拔群的广告，结果自己这边掉链子，那就搞笑了。只能请周毅他们多帮帮忙。
“成，反正我们在宿舍也没事。下了课就过来弄软件。”周毅拍胸口说。
下午王不负去接夏瓷放学的时候，顺路买了张ic电话卡，这样以后夏瓷可以用公用电话给她妈妈打电话，不用去看舅妈的脸色了。
王不负隐约明白这里面的恩怨。但他却不能定夺个是非曲直。就算包公再世也不行。他唯一能做得，就是让夏瓷远离那些人。
“呐！学校老师给了我这个东西。”夏瓷给王不负一个信封，信封上印着南江二中的红章。
王不负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复印纸，说学校开学已经有一个月了，下周一是缴纳助学费的最后期限。
第十八章 人贩子
他摇摇头，把信揉成一团随手扔了。交就交呗。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这几天他也在网上查了，南江市排名前三的学校，南江一中、南江外国语学校、南江师范附中都是要考试入学的。夏瓷成绩不够，想要把她弄到那里，不仅要很多钱，还要还得有人帮忙才行。
二中的风评还算好，起码升重点高中的学生比较多。所以王不负就算心里不舒服，这四千块还是准备交了。
靠！道理想通了，但这口气王不负就是咽不下去。这种要钱方式，简直明抢一样，要是放在14年后，几十个家长拍张照片发到微.信里，互相转发，把话题炒热些，等引起当地媒体介入了，分分钟教校领导学做人。哪里用得着这么窝囊。
王不负心中正想着，却发现夏瓷往家里走的路又变了。他心说不是说了有ic卡了么，难道忘了？连忙叫住她：“瓷瓷，你往哪里走？”
“我感觉到了先祖之灵的召唤。”夏瓷声音肃穆：“不朽的先祖之灵告诉我，有一位即将被不可明说之恶吞噬的生灵，需要我去解救。”
“不吃饭了？”王不负说：“我想今晚斩点鸭子，就在我们这几天老路过的那家店，我看排队的人挺多的，应该挺好吃。”
“守护灵……”夏瓷站定了，有些生气，“我是至高皇室的长公主，守护我的子民是我的职责。你不可以动摇我。”
“成。”王不负转头翻了个白眼。没多久他又好奇起来，问：“你脑袋里面那个声音是什么？男的女的？”
“那是先祖之灵的声音，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也不在我脑袋里，是先祖之灵从浩瀚的银河泉中传过来的。”夏瓷说：“就是它教我召唤你出来的方法。”
看夏瓷这么一说，王不负就不说什么了。他不相信什么召唤的说法，但他确实穿越了14年的时光，来到了2000年，这是无法否定的现实。
那跟着夏瓷去看看吧。王不负静下心，跟在夏瓷后面。
在小街巷里绕了半天，就看到前面有一大堆人围着。还能听见吵架声。
“战斗开始了！”夏瓷眼神一往无前，朝着人群挤进去。
王不负心中无奈，但不敢让夏瓷一个人过去乱来，也朝人群里面硬挤。
人们围着的是一个卖盒饭的小饭馆。饭馆门口，站着个半老老头，不让里面的人出去。
饭馆里面，还有一个中年妇人，抄着扫帚撒泼打滚，却冲不出来。
夏瓷见了就要往里面闯，王不负连忙死死拉住她。夏瓷的脸蛋精致得如同瓷器般，扫帚撩一下肯定就刮花了，那还得了。
“怎么回事？人家吵架你凑什么热闹？”王不负低声喝问。
“你看那个！”夏瓷朝里面一指。
王不负仔细看过去，原来饭馆的角落，还站着一个怯怯的丫头，大概五六岁的样子，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认识她？”王不负问夏瓷。
“不认识。但我打算收了做个使唤丫头。”夏瓷说完，又挣扎着往饭馆跑。
但她被王不负拉着，根本一步都动不了。
这情况不能不管了。王不负一边拽着夏瓷，一边问旁边的大妈：“姐姐，里面怎么了？”
那大妈一愣，上下打量一番王不负，被“姐姐”的叫法乐得合不拢嘴，立马打开了话匣子：“我也才来哎，不太晓得。听人家讲，好像是里头那个老太，要拉那个小姑娘走，老板不让，怕那个老太是老拐子。就打起来了哎！”
确实。就算王不负不太懂行，也能看出里面那小女孩身上衣服价值不菲。别的不说，光她脚上一对水晶鞋就够可以了。
比较起来，在里面撒泼的那个中年妇人，虽然一个劲地说是小女孩的母亲，但其姿容形态，却没有一点说服力。
饭馆老板的脸上挨了好几下扫帚，狼狈地喊道：“丫头，你说两句话啊，到底认不认识这女的，要是老拐子，我就送她去公安局。”
而里面那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却一言不发，似乎吓呆了。
“守护灵，你让我进去！”夏瓷瞪着王不负。
“这种事情是你能搀和的？”王不负摇摇头，心说这丫头真是自不量力。他把夏瓷拽到身后，护着她进了饭馆。
“不可明说之恶的化身，你受死吧！”夏瓷一进去，立马张牙虎爪地要和中年妇人决一死战。
“去去去，别闹。你去问问那个小妹妹怎么回事。”王不负又把夏瓷拉回来了。
那中年妇女看到王不负，毕竟还是心虚，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撒了泼地大叫：“要了命啦，两个大男人把我这个孤儿寡母的堵着不让走，这是要干什么啊！”
“报警了么？”王不负问饭馆老板说。
半老头子苦着张脸，说：“报了，但警察到现在还没来。唉，万一她们真是母女，我这到底算什么啊。”
“什么真的假的，我快四十了才有个女儿，自己舍不得吃穿，全给她买好的，不行吗？你等着，等警察来了，我就告你们非法拘禁。”中年妇人咬牙切齿地大喊。
“胡说，我刚才分明看到你打孩子了！要不然，我哪会怀疑你？”饭馆老板也是大喊。
“都歇歇，问问孩子不就知道了。”王不负摇摇头，走到那小女孩面前。
夏瓷早就蹲在旁边滔滔不绝了：“我是至高皇室的长公主。哼，看你现在清清秀秀的摸样，长大以后也是个祸害凡间的小妖精。为了避免以后你闹出种种祸害事端，你现在就跟着我吧！”
王不负在一旁都听傻了。
夏瓷浑然不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使唤丫头了，明白么？你算是享福了，吃穿用度都不用操心。平常要做的，也就是洗洗碗，洗洗衣服被单之类的。比我手下其他洗脚婢要清闲多了。”
王不负完全无法理解，又惊又疑问：“瓷瓷，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打算让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帮你洗被单？”
“被单一个月才洗一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不能老叫你洗我的……我的小内内。”夏瓷低下头，脸红红道。
“你害羞的话，就自己洗啊！”王不负恨不得把桌子给掀了。
这几天，夏瓷都很不在意地把她的换洗衣服，扔到王不负的脏衣服堆里。那王不负洗自己衣服的时候，就顺手一并给洗了。他还比划过呢，夏瓷的小内内，正正好有自己一个巴掌大……
夏瓷蹲在小女孩面前，好像摸小狗一样地摸那小女孩的头：“你看，她也没反对啊。一句话都不说，我就喜欢这样不多话的，比较令人放心些。不像我其他的洗脚婢，叽叽喳喳的，让人心烦。”
王不负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陷入妄想的夏瓷，问那小女孩：“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到底认不认识那个女人？”
小女孩却盯着夏瓷，神色木木的，突然一歪脑袋，开了口：“公主？”
“没错！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去东，你就不能往西！我叫你洗碗，你就不能嫌水凉！”夏瓷得到回应，越发忘形，得意洋洋。
小女孩又歪着脑袋看了看王不负，“爸爸？”
“别闹，别闹！谁是爸爸啊！”王不负冷汗都下来了，想起身后自称是她母亲的中年女人，顿时遭不住了，“小妹妹，好好想想，她是你妈妈吗？”
“爸爸！”小女孩看着王不负，坚定地叫道。
王不负战败了，什么都没问出来。但这情况他知道，撒泼的中年妇人却不知道啊。所以他打算诈一下，冲那中年妇人说：“喂，别演戏了。你根本不是她的母亲，你是人贩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那女的顿时调转矛头，挥着扫帚向王不负抽来了。
王不负心中有底，没有忌惮，一把将扫帚夺过来扔到旁边，说：“要是你女儿，就应该和你亲才对。遇到陌生人，首先想到的就应该躲你身后，而不是站得远远的。警察马上来了，你就等着坐牢吧。”
那中年妇人脸色沉了下来，知道撒泼没用，就果断换了神色，装着看了看小女孩，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样：“啊呀，居然不是我家小孩。长得太像了，我到现在才认出来。哎呀呀呀，要戴老花眼镜了。”
一边说，她就一边想溜之大吉。
“哪有那么容易？”王不负一把拽住她，招呼饭馆老板道：“这女的说不定之前干过几回呢，交给警察一审，就能挽救好几个心碎的父母。不能让她跑了！”
“哦，还是小年轻想的明白。”饭馆老板恍然大悟，好事做到底，赶紧看住了人贩子。
王不负一转身，就看到那小女孩左看看夏瓷，说一声“公主”，又看看自己，说一声“爸爸”。神色木讷得很，像是一具精致异常但却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希望她爸爸等下别来找我拼命才好。王不负心说。
夏瓷正在小女孩旁边，给她科普至高皇室的知识，“我的国家，从银河泉开始，边疆一直延续到想象的尽头。人口无穷无尽，管辖着人们的现在、过去和将来……”
“瓷瓷，晚上要不然我们就吃这里的扣肉算了？”王不负在一旁说。这家店主营盒饭，菜式都是做好了的。一大锅的扣肉卤得香气四溢，王不负馋得不行。
“不可明说之恶，是宇宙中最……”夏瓷连忙回头，“不要，我要吃鸭子！”
“鸭子！”小女孩跟着大喊。
第十九章 何仙
正乱作一团呢，警察来了，“怎么回事？谁打架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你们怎么搞的，报警都十五分钟了才来！”饭馆老板不满道。
“不好意思。今天有个小孩失踪了，市长亲自督案，全市的公安力量大动员，我们已经尽可能快地赶来了。”一个警察解释道。
饭馆老板也不知道警察说的是什么，一指那脸色苍白的中年妇人说：“抓了个人贩子，要不是我发现，这么漂亮的小丫头可就作孽了。”
“人贩子？”几个警察一听，都是精神一震，待看到小女孩，眼睛顿时一齐亮了。那个看似领头的警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稍一对照，顿时大喜过望，掏出对讲机道：“刘局！小孩找到了！哪个小孩？何总的女儿啊！”
“她大概不能做你的使唤丫头了。”王不负知道这是大人物的女儿。提前给夏瓷打预防针，免的小女孩家长来了，夏瓷不明就里闹起来。
“为什么啊！她比我其他的洗脚婢乖多了！”夏瓷不干了。
“她大概是某个大人物的子女。人家肯定要带走的。”王不负说。
“守护灵，你想想办法好不好。”夏瓷可怜巴巴地。
这哪是能想办法的？谁生了小孩不是尽可能地宠着的，哪可能把小孩送人做丫鬟？这要求太不切实际了。
王不负只能安慰夏瓷道：“等我的公司起来了，也有地位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有见面机会。”
“我问问先祖之灵去。”夏瓷闹别扭了，一甩头，给了王不负一个后脑勺。
她喃喃自语起来：“不朽的先祖之灵啊，聆听我的呼唤，告诉我，她究竟是不是我的使唤丫头？”
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夏瓷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一下子雀跃起来：“先祖之灵说，她就是我的使唤丫头！从今天开始会经常跟着我们的！”
“怎么可能！”王不负压根不信。
那边警察已经给人贩子戴上了手铐，而且又来了好多警察，一个个地问着围观群众，做着笔录，看样子声势浩大。
鸣着警笛的警车陆续来到。小小的饭馆里，来了许多电视里在播放本地新闻时经常出现的面孔。
“仙仙！”店门口出现了个高挑的女子。她看到小女孩，眼泪顿时哗哗地涌出，几步扑上去，紧紧搂住。
“何总，有惊无险啊，恭喜恭喜。”一堆人围在旁边恭维。
“她是我的……”夏瓷在旁边作死，但话没说完就被王不负捂住了嘴巴。
“使唤丫头”什么的，自己说说当玩笑听，当面说给别人父母听可不成。为这种事情闹起来不值得。
小女孩儿的神情依旧呆滞，伸手擦了擦女子的眼泪，然后伸手一指王不负，对女子说：“妈妈，爸爸！”
女子一愣，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到了王不负，打量了一下，脸上有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转脸问旁边一个中年人道：“张市长，到底发生什么了？不是说我女儿是走丢的么？怎么人贩子也出来了？”
“是这样，你女儿确实是保姆无心弄丢的。根据那个人贩子交代，她是看到你女儿之后，才横生邪念，是激情犯罪。你放心，等待她的一定会是法律的严惩。”张市长一板一眼地说道，指了指饭馆老板和王不负，“是他们控制住了人贩子。”
张市长讲述的时候尽可能地详细认真，并没有居高临下的气势。王不负在旁边推测，那小女孩的妈妈应该是本地某个龙头企业的老总。
女子看了看这所小饭馆，心中有了打算，问那半老老头道：“这家店是你的？”
“是啊，我以前在部队是炊事兵，只会做大锅饭。退下来后没有餐馆愿意招我，我就自己开了一家卖盒饭的店。”老头回答。
“新世纪酒楼，你听说过没？”女子问。
“听过啊。”老头摸不着头脑。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新世纪酒楼的副经理了。”女子说。
围观的人不仅没有散开，反而因为大量警车开来而越聚越多，有最靠里面的听到了，传了出来，顿时引起了一片惊呼。
“老杨头在这里卖了几十年的盒饭，没想到今天发达了。新世纪酒楼啊，里面一盘素菜怎么也卖二百多的！”
“那个女的是不是云润的老总？估计那个老拐子有的倒霉了。”
“你个死货，刚才在外面看得开心，也不知道进去帮一把，白白就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老娘跟了你真是瞎眼。”
半老老头一听给他个副经理的职位，连连摇手道：“这可不成，我不会啊！”
“不会就学嘛。要不是你，我女儿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呢，一定要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感谢你。”女子很诚恳道。
老头不好意思答应，但是平淡了半辈子，终于等来这个机会，又不甘心放弃，犹犹豫豫地说：“那……行吧。”
女子似是早已料到，点点头，转而看向了王不负。她并没有因为王不负寒酸的衣着而流露出任何异色，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只是盯着王不负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看透一样，“您好，我是云润集团的何轻烟。”
“王不负。”王不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
这女人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手掌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就在王不负一愣神的功夫，夏瓷得到了开口的机会，向小女孩一招手，说：“你到我这里来。现在，侍奉公主才是你的职责。”
小女孩于是走到夏瓷旁边，似乎是想为双方介绍一样，手指一个一个指了遍：“公主！妈妈！爸爸！”
何轻烟脸上有了一丝红晕，当做没有听到，看着王不负问：“王先生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网络方面，自主创业。”王不负言简意赅道。他心说你女儿真不嫌事大，这话要是被她爸爸听见了，我还活不活了啊。
似乎猜到王不负在考虑什么，何轻烟苦兮兮地叹了口气：“我的丈夫五年前就去世了。我一个单亲妈妈，又要忙工作，又要忙孩子，老是两头都不能兼顾。本来我是打算今天晚上飞新西兰收购一个屠宰场的，唉，被这孩子一弄，也不知道去不去得成了。”
王不负不知道这女人在说什么，先听着。
“我给她找了不知道多少保姆了，可我家仙仙和谁都不亲。可把我愁坏了。我找专家鉴定过，她是太敏感了，能感觉到别人的内心，知道保姆都是冲着钱去照顾她的。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后，以前雇的保姆是不能要了，我也不敢再把仙仙随便托付出去了。”何轻烟一边说，一边端详着夏瓷。
原来，小女孩看上去木讷，实际上能感觉到太多东西，却很难做出合适的反应。也许这就是“过犹不及”的道理。但小女孩心里还是清楚的，而且更能感觉到别人对她的好坏。
明白了这层，王不负脸上露出了笑容，心说：看来以前好些妹子们说我是好人，都是真话，不是客套，我果然是童叟无欺的好人啊。
何轻烟继续说：“她能和你们这么亲，真是难得，也说明了你们的品格。我想，能不能请你们帮我照顾她，报酬方面，我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好不好？”
“哼，这还用得着说么？公主照顾她的使唤丫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夏瓷拍着小胸脯说。
王不负实在忍不住，低头捂住脸，太丢人了。
何轻烟似笑非笑地看着无地自容的王不负，似是意有所指地说：“照顾她很不容易吧？”
“其实还好。”王不负叹气道。
何轻烟看了看手表，想了想说：“王先生，我现在去机场的话，还能赶上飞往新西兰的航班。这次战略性的收购对于整个云润集团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因为我个人原因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能不能请你们帮忙照顾她两天？我周日晚上就能回国了。”
王不负目瞪口呆，这妈当的也太随便了吧？推脱道：“这不太方便吧？毕竟我们都还不太认识呢。”
一听这话，小女孩立刻屁颠屁颠地为两人介绍起来：“爸爸，这是妈妈！妈妈，这是爸爸！”
王不负简直晕翻了。小菇凉，这话从何说起啊！
而何轻烟却并无羞涩，打量王不负的眼神反而有了几分新奇的味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赶时间，等回来了再商谈报酬吧。”何轻烟自作主张地结束了和王不负的谈判，微微蹲下身，向她的女儿摇手：“妈妈走了哦，你要乖乖的哦。”
“妈妈，再见！”小女孩儿也摇着手，站在夏瓷身边，一点也不害怕她妈妈离开。
王不负已经放弃讲道理了，反正家里有了一个活宝，再多一个也无妨。他一副被打败的摸样，有气无力地问：“喂，你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女儿叫什么？”
“她叫何仙！那就拜拜喽，星期天见。”何轻烟说完，居然真的转身走了！坐上豪华的轿车，就奔着就冲机场去了！
“守护灵！你看吧，先祖之灵说的都是真的，她就是我的使唤丫头，会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夏瓷双手叉着腰，得意洋洋。
第二十章 伺候人的公主
王不负现在要厘一厘头绪，太乱了。
“爸爸？”小女孩看着王不负，困惑地歪着脑袋。
“……走吧。”王不负一手拉一个，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往家走。
说起来，叫何仙的小女孩也挺可怜的，没有父亲，母亲又忙于工作疏于照顾。王不负心说，难道自己来到2000年，就是为了照顾这些可怜小女孩的？
那干脆一股脑全冒出来算了，反正王不负也不会被吓死。数量越多越好，以后组个类似日本akb48那样的偶像组合……
王不负觉得自己似乎被夏瓷同化了，开始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守护灵，电话亭！你等我一下！”夏瓷开心地不行，掏出ic卡，跑去给她妈妈打电话了。
王不负想了想，蹲下来，平视着何仙，说：“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不负。你要不然叫我哥哥？”
何仙的眼神清澈得好像深山中的泉水，看着王不负。
王不负一想不对，这小女孩的妈妈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叫哥哥的话平白就矮了一辈，连忙改口：“还是叫叔叔吧，爸爸可不能随便叫的。”
“爸爸！”何仙歪着头。
“算了。”王不负拉着何仙，指着远远一个秃头啤酒肚的中年大叔，问：“你觉得该怎么称呼他？”
“……”何仙看看那个秃头大叔，又不解地看着王不负。
王不负明白了，这小女孩不是那种想爸爸想疯了、见到个男的就叫爸爸的。她还知道保护她妈妈的节操，只叫王不负一个人为爸爸。
这压力就大了啊。王不负回忆起之前在小店里那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她的眼神中蕴含着那种又好笑又好奇的神色……王不负有些头疼。
“你妈妈多大了啊？”王不负问。他其实没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恶趣味才问的。
何仙歪着头，没回答，可能连问题都没听懂。
“你比瓷瓷好，起码安静些。”王不负说，这小女孩不哭不闹也不说话，那就拿她当个洋娃娃对待算了。
那边夏瓷按照ic卡上的说明，终于拨通了公用电话，兴奋地大叫：“母后，我今天收了一个使唤丫头！”
电话另一头的人不见得真的相信夏瓷，但应该没有反驳。夏瓷滔滔不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按照她的版本说了一遍。
基本就是至高皇室的长公主在她的守护灵护卫下，巡察周边，发现了一个可怜的民女，然后世间最仁慈的长公主大发慈悲，使那民女麻雀变凤凰，从此过上服侍长公主起居的令人艳羡生活。
王不负心说要是自己在初二的时候，把这段话说给他父母听，估计腿都被打断了。
“……对啊，今天没有奸臣在旁边吵闹了。因为我的守护灵买了一张电话卡，所以现在在公用电话的啊！”夏瓷又说了两句，挂上电话。喜笑颜开了跑回王不负身边。
“走吧！长公主今天要吃鸭子！”夏瓷拉着王不负的手。
三人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了。鸭子分成盐水卤和烤出来的，都很好吃，于是分别买了腿子。回到家，王不负先煮上饭，然后开始炒菜。
以前王不负在网上看一些剩女的结婚条件，说什么男人要包家务，在外面赚完钱，回家还要洗衣服做饭什么的。王不负看了简直啼笑皆非，心说三十多岁的女人都嫁不出去了，居然标准还那么高。
那时候，王不负的想法是以后和人组成家庭的话，家务最起码一人一半。
可来到这里一个星期，王不负不知不觉就把家务全包下来了。
夏瓷只敢用开水烫蔬菜吃，那王不负主动系上围裙炒菜。吃完饭，夏瓷会满足地捂着小肚子坐在那里不动弹，那王不负就跑去把碗也洗了。夏瓷洗完衣服后小手会变得通红，王不负看了一次就心疼得不行，不让她再洗衣服。
真是离奇。王不负一边炒菜，一边心想，以前他也不是个勤快的人啊，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碗从来都不洗的，吃完就放那里，下次吃的时候就拿自来水涮一下。
“吃饭了！”他把菜端出来，就看到夏瓷和何仙凑在一起，看到王不负连忙坐好。
桌上两包鸭子都打开了，少了几块。两个小女孩虽然坐好了，但一眼就能看出偷吃的痕迹。夏瓷的嘴巴鼓鼓的，脸都红了。
何仙满脸都是赤红的酱油卤，嘴巴还在嚼着。
“去盛饭去！今天碗里都不准剩饭！吃完之后，一粒米都不能留下来！”王不负向两个小女孩耍威风。
他知道刚才在小饭店耽误了一会，过了饭点，小孩子不经饿，现在肯定眼睛冒金星了。他虽然不会真的生气，但要借题发挥一下。夏瓷老是吃个半成饱的时候就开始怕长胖了，然后剩一口饭给王不负吃。这哪行？
“盛满！”王不负看夏瓷装了小半碗饭，不满意。这点饭喂猫都不够。
“太多了呀！肚皮会破的。”夏瓷心虚地抗议道。
“吃不下也得吃！”王不负横行霸道地说。
夏瓷愁眉苦脸地端走碗，心说这样吃的话，脸就要变大了。
要大一起大！夏瓷也是狠心，又跑回厨房亲手给何仙盛了大半碗的饭。
一坐上桌，王不负就明白何仙一脸酱油卤是怎么来的了。
这孩子居然连吃饭都不会，一块鸭子吃的两只手都用上了，也不知道是用鼻子吃还是嘴巴吃，完全不嫌咦怪。
她妈妈但凡亲自和她吃过一顿饭，就能发现问题了，知道招的保姆全都不干事的。
“你这孩子！饭是吃的，不是玩的！”王不负放下碗，用手给她调整坐姿，“往前坐，头向前，把肉放碗里……用筷子，不准用手！”
夏瓷这哪是找来一使唤丫头啊，明明是弄来一个祖宗好不好！
夏瓷饭都吃半碗了，王不负才教会何仙怎么吃饭，跟打仗似的。
……
在北京的新青年报社，这个时候也像打仗似得，编辑们正在加班加点地排版。
总编看到从南江发回来的采访后，立刻像捡了宝似的。
2000年是千禧年，这个整数，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各个报纸从去年元旦之前，就在做着各种关于新旧时代的专题。
基本都是老生常谈。无不外乎就是年轻人说自己站在老一辈的奋斗成果之上，不能懈怠，要继往开来什么的。基本上看到标题，就知道正文内容了。
除此之外，媒体的关注点还放在一个青年身上。那青年学业成绩不佳，但却出了书，声称“红灯照亮我前程”，被媒体树立成了新时代年轻人对抗传统教育的典型。
那个青年本身并没有一套理论，只是单纯的我行我素而已。就算这样，媒体都好像闻到腥味的猫，请来各种专家学者来分析、访谈。永远都讲不腻。
因为这个社会太循规蹈矩了。大家的行为、甚至思维模式都仿佛一个流水线出来的。任何一个不寻常的人，都会被社会放大，反复分析。
而刚刚来自南江的采访，里面的思路也是反传统的。总编相信，一旦报道出来，绝对是个大新闻。
采访关于一个电脑高手。电脑是新事物，没有什么老前辈。那个电脑高手的口气也很狂，说不会电脑，就落后时代，反对电脑就是反对进步。
总编虽然觉得那个电脑高手的观点没有什么大错，但是说法太绝对了。
在现在主流观念中，电脑对于科研工作来说很重要，这不需争论。但是，电脑对于个人来说，到底有没有正面意义？
几乎所有四五十岁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认定一点：对于个人来说，电脑是害人的东西。
试想，一个工人如果拥有一台电脑，他能从电脑中提升自己的专业技能么？反而，这个原本为国家创造价值的工人，却因为沉迷了电脑，导致工作懈怠，甚至不去上班了。
在2000年，这种想法就是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而开宗明义地反对这种思潮的言论，才能算是新旧两代人的一次观念碰撞。
……
“你这笨丫头，给我洗碗！”厨房水池边，夏瓷把何仙抱到的一张凳子上，颐指气使地说。
何仙一脸的米粒和酱油，小花猫似得，困惑地看着夏瓷。
“连碗都不会洗，笨死了！本公主教你！”夏瓷嫌弃道，挽起袖子，往碗里倒了些洗涤剂，拿起布洗个碗。
何仙傻傻地看着。
“你来！”夏瓷把洗碗布给何仙。
何仙接过布，看看夏瓷，又看看手上，再看看水池里的碗，手足无措。
“才示范过的！这次你给本公主记好了！”夏瓷抓狂地又洗了个碗。
何仙还是一脸困惑地东张西望。
“行了行了，别在这添乱，去给她把脸擦干净。”王不负在旁边看了半天了，忍无可忍，把两个小女孩全拎出厨房。
也不知道夏瓷哪根筋搭错了，吃饭完非要让何仙洗碗。亏她想得出来，让一个还没王不负大腿高的小女孩站在凳子上洗碗。结果何仙一个没洗，夏瓷自己倒是洗了两个。
“你怎么这么笨啊！你这样怎么服侍长公主的起居？怎么做长公主的使唤丫头？”夏瓷嫌弃得不行，把何仙拖进卫生间，一边给她擦脸一边埋怨。
第二十一张 夏瓷的洗脚婢
洗了碗，再搞搞弄弄，王不负坐到电脑前，开始看《狂潮》的内核源代码。他已经打算给游戏加上多人模式了，就要抓紧时间想明白怎么开始。他现在有钱，可以招程序员分担工作。但是具体有多少活要做，怎么分配是要想好的。
好多互联网公司里面的员工都是闲的闲死，忙的忙死。这问题严重起来，会导致留不住人才，然后产品就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最后落个倒闭的下场。王不负有这方面的意识，所以刻意避免这方面的问题。
夏瓷也开始破解“玄奥的图腾”。她有一大堆的作业，但是说好明天要玩一天的，所以要抓紧时间先做一点。
何仙围着桌子，这边看看，又绕到那边看看，好奇极了。
这样忙到十点，两个小女孩就挡不住瞌睡虫了。王不负见状，也打算睡了。
还是一张床，但是多了个小家伙也不觉得挤。夏瓷睡里面，何仙睡中间，王不负睡最外面。
灯一关，就听夏瓷叫了一声。王不负连忙再打开灯，只见何仙趴到了夏瓷的身上。
夏瓷本来就怕黑，关灯的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就感觉有东西趴到自己身上，不吓的叫出来才怪呢。
见王不负奇怪，何仙指了指她刚才躺的地方，连连摇头。
王不负摸了摸，恍然大悟，对夏瓷解释：“估计是嫌床硬。这丫头大概睡惯了席梦思的，木板床很难睡着。”
“长公主都没嫌，你个使唤丫头倒是嫌东嫌西的。像话吗？”夏瓷生气了，捏何仙的脸。
脂肪长在别人身上不担心。何仙的脸圆滚滚软和和的，夏瓷要是在自己脸上捏出这种手感的话就会想死，但是捏着何仙却很开心。
见是一场虚惊，王不负就关了灯。
没多久，就听到夏瓷嫌弃的声音：“你重死了！”
她坐起来，把何仙推到王不负的肚子上，然后一扭身睡了。
“你晚上别尿床！”王不负警告何仙，但没有赶走她。
一觉睡到大天亮，夏瓷不用闹钟就醒了，还把王不负也弄醒了。王不负答应带她去买衣服的，她期待的不得了。
要是王不负自己买的话，就去批发市场了。但给夏瓷买衣服，他就根本没有省钱的念头。一行人直奔市中心的百货中心，准备去那里买。
王不负不会还价，基本上夏瓷喜欢的，就直接开票去付钱了。才在商场里走了一圈，居然就用掉了一千多块。
不过在最初的新奇之后，夏瓷的眼光就渐渐高了。除非是十分别致的衣服，否则她都不会挑中。
“守护灵，我累了。我们去喝咖啡吧。”夏瓷说。
“你会喝咖啡么？”王不负不愿意。就算是大人，不常喝咖啡的话，猛地喝一杯晚上都会失眠，别说小孩子了，闹一晚上都是轻的。
“不是，我是想带你去看看我的洗脚婢。”夏瓷得意洋洋地说。
王不负想起来，他刚来的时候，夏瓷说要打工养他，就提到了有一个在咖啡店打工的“洗脚婢”。那就去看看吧。
夏瓷找了好一会，才找到地方。这个时候咖啡厅里人少，有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正在扫地。
她看到王不负三人，眼睛顿时就瞪圆了，脸色涨的通红。突然，她猛地一扔扫帚，一溜烟就跑到后厨去了。
“你们班的同学？”王不负觉得那小女孩眼熟，看过一次。
“除了是我的洗脚婢之外，她还是我们班的班长。”夏瓷嘚瑟道。
王不负顿时想起，那个女孩曾经还在校门口和自己说过话，就是“14岁以下发生关系要枪毙”什么的。和夏瓷的关系不算好。
他有些后悔了，本来以为夏瓷和她关系好，没想到不是这样。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自尊心最强，喜欢想些有的没的，有时候没人笑她，自己都会患得患失半天。更何况夏瓷是故意跑来这里气人的。
老板娘是一个气质典雅的美丽妇人，见状迎出来道：“你们认识她？”
“这孩子想来见见她的同学。本来我以为她们关系很好，所以就答应了。能不能请你让她出来？我向她道歉。”王不负说。
毕竟是夏瓷的同学，一周要和夏瓷相处五天的。夏瓷本来就怪异，再得罪了班长，总是不太好。
再说，那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今天心里肯定扎了根刺，说不定会记恨一辈子。
“她不是我的员工，我只能去劝劝她。你们随便坐。”美丽妇人招呼一声，去安慰那双马尾班长去了。
王不负心中好奇，拉过一个服务生问道：“刚才跑掉的那女孩儿，不是你们的员工么？”
“别提了，她是我们老板娘的邻居。家里条件不好，我们老板娘心善，给她出了学费，然后她就死活闹着要来打工报答。也不知道添乱，现在商场老是怀疑我们雇佣童工，检查的人三天两头跑过来，一来就得好吃好喝地伺候，烦死了。”服务生提起来，一肚子埋怨。
“……”得，又一个问题少女。
夏瓷一点心思都没有，翻开菜单，将琳琅满目的餐品看了一遍，就做出了选择：“我要黑咖啡！”
“不准喝这个！”王不负抢过菜单，翻了一下，对服务生说：“来三杯石榴汁，一份马卡龙拼盘。嗯，给我来一杯卡布奇洛吧。”
三杯果汁。除了夏瓷和何仙的，还给双马尾班长也点了一份。
“等下人家来了，别叫人家洗脚婢了。”王不负提醒道。
“为什么啊！”夏瓷不干。
真是个熊孩子。王不负只能耐心：“人家听着不舒服啊，你是开心了，但不能把你的开心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啊。”
“守护灵，你说我是不是长公主？”夏瓷鼓起脸颊说。
“……”王不负提醒自己不能就这样败了，说：“你虽然在我看来是小公主，但不见得所有人都这样看啊。”
“我是公主，这是不容争议的事实。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是至高皇室的唯一公主。”夏瓷一挥手，威风凛凛地说：“既然我是公主，那么她就是我的洗脚婢！”
“你等下别说话。”王不负懒得再讲了。
反正夏瓷在自己面前乖巧可爱，也就够了，不指望她还有八窍玲珑的本事。
服务生端上来新榨的果汁，还有现煮的咖啡，以及一盘精致的马卡龙蛋糕。夏瓷就忘记抬杠了，像小仓鼠一样地捧起一只马卡龙，小口小口地咬起来。
那边老板娘把双马尾班长劝来了。双马尾班长不情不愿地坐到王不负面前，眼睛红红地，别扭道：“你要干嘛？”
“请你的，感觉挺好喝的。瓷瓷已经喝了一半了。”王不负把石榴汁推到双马尾班长的面前。
双马尾班长看了看粉红色的石榴汁，再看看夏瓷，又看看何仙，似乎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恐万分地失声道：“你们都生孩子了？”
得。王不负狠狠揉揉太阳穴，实在忍不住：“你现在初二了，又是女生，没学过生理卫生吗？”
“生理卫生课本只发给女生，我的书被男生抢走了，我没去要。反正就是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双马尾班长看着夏瓷冷笑：“长~公~主！难怪你不知道羞耻吗？就为了助学费，才初二就和这个人生小孩了！”
双马尾班长叫的长公主三字，语调无比怪异，一听就知道里面蕴含着许多挖苦和讥讽的味道。
夏瓷正恶意满满地喂着何仙吃马卡龙，看了双马尾班长一眼，十分不屑：“知道为什么你永远只能当一个洗脚婢，而不能做使唤丫头么？就是因为你不愿意相信我说的一切。我告诉你的，他是我召唤出来的守护灵。”
“胡说！别骗我了！我就算去七十九中，也会好好学习的！不会像你一样！”双马尾班长气愤道。
“你当然没办法和我一样，你身上没有至高皇室的血脉，无法聆听先祖之灵的教诲，也不知道怎么召唤你的守护灵。”夏瓷说。
“够了！你，喝石榴汁！瓷瓷，星期一你把你的生理卫生课本给她看！”王不负出声，打断了两个小女孩之间的争吵。
“星期一，我就不在二中了。”双马尾班长有些黯然道。
“怎么？是助学费的事情？”王不负连忙问。
“是啊，我家里连学杂费都出不起，更不用说四千元的助学费了。我已经和妈妈说好，下周就去七十九中上学了。”双马尾班长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显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我听说，七十九中门口停着好多漂亮的车子，每天放学了，就抓漂亮的女生进去，然后她们就永远消失了……这就是你背叛长公主的下场。”夏瓷说。
双马尾班长的眼眶里面泪珠直打转，随时都有可能大哭起来。
“不是叫你别说话么？”王不负压住夏瓷，对双马尾班长说：“我向你道歉，我们并不是存心来伤害你的。瓷瓷虽然有些奇怪，但内心很善良，从来不会害别人。”
“嗯……她是个大笨蛋。”双马尾班长点点头。
第二十二章 技术会很快落后
“我叫做王不负，你叫什么啊？”王不负说。
“我说了的话，你不准笑。”双马尾班长说。
“不笑。”王不负说。就算双马尾班长叫做岳晶之类的名字，他都不会当人家面笑的，太不礼貌了。
双马尾班长得到了保证，狐疑地看了看王不负，确定他是认真的之后，说：“我叫罗彩球。”
“噗……”
“你说好不笑的！”双马尾班长一拍桌子，站起来就要走。
“不好意思，没想到你的名字这么可爱，没忍住。”王不负赶紧拉住她，连声道歉。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罗彩球坐回去，不理解地看着王不负。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瓷瓷在学校里面是不是都一个人？”王不负说。
“是啊，她说的东西谁都听不懂，所以没人愿意跟她玩。我要不是班长，我也不和她说话。”罗彩球很嫌弃地看夏瓷。
果然是这样。王不负丝毫不奇怪，夏瓷有朋友的话反而怪了。
她又不是晚香玉。除了她自己，没人真拿夏瓷当公主看。
想要转变夏瓷的性格是不太现实的，但老这样让夏瓷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也不是办法。
“罗彩球，我注意到，你不太想去七十九中，但是也没有能力出那四千元的助学费。你看这样如何，我帮你出了四千块……”王不负就是想让这个小班长和夏瓷做朋友，还没说出来，罗彩球就吓得跳起来。
“我不和你生小孩！我不会学夏瓷的！”罗彩球大声说。
老板娘一直看着三个小女孩，她没有小孩，看到小孩子就心醉了。正幻想着三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都是她女儿美着呢，罗彩球就叫起来了。她赶紧冲过去：“怎么回事？”
“他说要帮我出助学费，但我太小了！也不像夏瓷那么不要脸！”罗彩球有人撑腰，不怕了，狠狠地瞪着王不负。
“什么助学费？彩球，你学校要交钱了？怎么不和姨姨说呢？姨姨帮你出。”老板娘说。
“姨姨，没关系，我以后不再二中上学了，到七十九中也一样的。”罗彩球强作笑颜道。
“七十九中？那是你去的地方？你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去了可就废了！”老板娘急了，“要交多少？姨姨帮你出。”
“四千……”罗彩球低声说。
“怎么这么多！”老板娘失声道，“我周一去找学校去！哪能这么乱收费！”
王不负插嘴说：“你找了也没用，我都看过了，这四千名义上是家长自愿赠予学校的。一点把柄都没留。”
“凭什么啊，家长又不是财主，谁会自愿交这么大一笔钱？”老板娘惊问。
“好像是学区重划的事情，具体的文件我没看到，感觉不对，但没有证据。除非主管二中的教育局有领导出面，否则这四千不交不行。”王不负说。
要是四百五百，老板娘交就交了。关键这可是四千块，正儿八经不是一笔小钱，每个学期出一次的话，实在承受不起。
“你怎么回事？生孩子是什么意思？”老板娘突然醒悟到事情轻重缓急，怒视着王不负。
“我一个下流字都没说！”真没有比王不负更冤的了，他叫屈道：“我家瓷瓷在学校里面没有朋友，这个小班长是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了，所以我打算帮她出了这份钱，就是让小班长能多陪我家瓷瓷玩。就是这样而已！”
“哼哼，罗彩球！我的守护灵大发慈悲，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让你能从此以后安心地做本公主的洗脚婢。还不谢恩？”夏瓷拿起一只马卡龙，像逗小狗一样朝罗彩球招手：“来，吃！”
老板娘询问地看着王不负，指了指脑袋。
王不负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老板娘明白是一场虚惊，这才松了口气。
“你不和我生孩子么？”罗彩球疑惑地问道。
她知道4000块钱的分量。像在这里打工的服务生，干满一个月，姨姨也就给一千块而已。四千块就是要在这里干满四个月了。
这个男的拿出4000块，就是要她平时陪着夏瓷玩？
罗彩球怀疑地看着王不负，像个小侦探一样，企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不对的地方。
王不负叹气道：“你的脑袋里能想些健康向上的东西么？”
“你帮我出助学费，每个学期的都出，就要我和夏瓷玩？”罗彩球再次确认。
“嗯。”王不负点头。
没朋友的小孩子太可怜了。
别小看学生时代结识的死党。
长大以后交的朋友，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了。而小孩子的友谊往往能一直维持到老去。四千块对于王不负来说不算什么，但要是能让夏瓷以后回想起学生时光时，能多添一分快乐的回忆，王不负感觉很值得。
“那好吧。”罗彩球皱起眉头，看着夏瓷，语调怪异地说：“长~公~主！我们以后做朋友吧！”
“不准讽刺。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老叫她长公主，她才觉得你是洗脚婢的。”王不负说。
罗彩球扁扁嘴，她最讨厌夏瓷了。脑子缺根弦，寒酸得要死，学习一般般，又不礼貌，长得还漂亮……反正一大堆的缺点，她才不想和夏瓷做朋友呢。
而且，和夏瓷一起玩的话，她也会被班上别的女生排挤的。
但没办法，不和夏瓷做朋友，她就只能去七十九中上学了。她听说那个学校的女生有一种奇特的爱好，喜欢去医院杀死自己的小孩子，不仅不心疼，反而乐此不疲。简直太可怕了。
“那我们以后做朋友吧！”罗彩球一咬牙，伸出手，想要和夏瓷握手。
结果罗彩球的手中就多了马卡龙。
“吃吧！”夏瓷大大方方地说，想象着这个洗脚婢脸胖胖的摸样，心里笑开了花。
两个小女孩一下子说不到一起去。罗彩球几次主动示好，都被夏瓷居高临下的态度给气了个七窍生烟。
等上午茶吃完，她们的关系也没有什么大进展。
慢慢来吧，王不负也不急在一时。
中午又带夏瓷和何仙吃了肯德基，下午王不负带她们去电信营业厅，办下来两支小灵通。这样夏瓷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能联系上了。
一天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过去了。
星期天。王不负决定要赶进度，所以一早就去了网吧。
看到他来，孙一峰连忙迎出来道：“大神，昨天陆陆续续地来了好几个人，说要找你。结果你一直没到，他们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可算来了。”
王不负想起之前叫周毅招人的事情，没有惊奇，让孙一峰把他们喊起来。
他们有五个人，大多是周毅从聊天室中招来的，之前都各自在南江市周边一些小电脑公司工作。
在现在这个年代，大多数小型电脑公司都没什么前途，老板都是政府人员的亲戚，靠着关系拿到活，然后让手底下的人随便糊弄。他们感觉自己学不到什么东西，拿了工资却虚度了时间。所以周毅一说，就跑来了。
“你们在大学里面学的技术，在这里已经落后了。所以你们会在这里感觉到复杂、困难、无从下手。这是正常的。”王不负对他们说：“你们的月薪标准是3000元。但是我现在只给你们发一半的工资，因为你们现在肯定无法完成我分配给你们的工作。什么时候能不掉链子，什么时候我就给你们发足额工资。你们明白么？”
几人互相看看，其中一个说：“大神，我们来这里，就不是为了钱的。而是提升自己的。我这几年都在给政府部门重装电脑了，一点新技术都没接触，要这样下去，没几年我就彻底废了！”
另一个人说：“就是。大神不嫌我们添乱，我就知足了。我来这里，就是当再上一遍大学的，交钱都愿意。”
王不负点点头，深以为然道：“美国硅谷有一句话，电脑的性能每十八个月就会翻一倍。如果我们跟不上这个速度，就会和旧电脑一样被淘汰掉。你们现在愿意过来，总比过几年再后悔来得好。”
王不负打算让这些人开发《狂潮》的多人模式。加上安全软件“安全盒”开发完毕后，王不负和周毅他们也能投身其中，希望能赶在维尔福在美国正式发售《狂潮》前完成。
五个新来的本来没真觉得自己有多落后。但真坐到电脑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代码，一个个简直惊呆了。何止是无从下手，根本是看天书一样。看着开头还能明白，看着看着就看丢了，再找回去，结果发现连前面明白的部分都不明白了。
他们心中都是急躁无比。虽然羞愧自己明明学了四年，这时候却好像外行人一样，但心里也知道，现在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如果现在不学，就永远也赶不上了。
难道还能一辈子给政府的电脑重装系统么？
王不负看着他们眯着眼睛，吃力但认真地琢摩代码意义的摸样，很是期待。他们现在的能力也许不够，但是心中有向前冲的动力。愿意学习的人一旦赶上，就不太容易掉队了。
他太清楚这些人的心态了。因为他自己曾经就是这样。说起来是从事it业不假，但其实只是从事着最无意义的工作。
一天天地看着国外的技术日新月异，国内bat等快步追赶，而自己却停滞不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淘汰掉，无时不刻不感觉自己脖子上掐着一双手……
不多久，周毅他们也来了，这下子，王不负就占了网吧的十一台电脑。
“大神！发生什么事了？看我上线，聊天室里有十几个人问我能不能跟你干。”周毅吃惊道。
第二十三章 专题报道
“怎么回事？”王不负也奇怪，凑过去一看，那简陋的聊天框中，各种带着问号的句子此起披伏。
“高手，帮我问问大神还招人么？”
“你们在南江哪个网吧？我马上过去。”
“大神是男的女的？”
“安全盒从什么时候可以下？”
王不负也是一脑门问号，对周毅说：“你问问怎么回事。”
前几天周毅在聊天室里说王不负就是大神的时候，他们虽然羡慕自制游戏一下子卖出20万美元的壮举，但心动只限于口头。周毅真叫他们来时，结果就只来了五个。
怎么今天一下子这么热闹了？
周毅也不晓得怎么回事，连忙打字去问。
“你不知道？《新青年报》的头版啊，大神都上了报纸了！再不抓紧机会，可就迟了！”有人打字解释。
《新青年报》？王不负想起周五时那个记者采访了。
他连忙出门，到报亭买了一份《新青年报》。
报纸的标题龙飞凤舞，由开国主席亲笔题字。在第一页上，用醒目的粗体大字，写着一篇专题的标题：“千禧年的新锐观念——反对电脑，就是反对进步。”
专题的正文在第二页和第三页。编辑在排版上用了心思，整个第二页，全是千篇一律的论调。比如说青年警察，说要向老干警学习怎么火眼金睛，辨认犯罪嫌疑人。比如说炼钢厂的青年工人，说要向老工人学习怎么艰苦努力……
而第三页，则是王不负的全篇采访稿。王不负发现，采访稿居然一字未动，而编辑也在后面注明了：为了体现新时代青年的真实想法，此篇采访稿未经删改润色，一字未动。
果然，王不负看到了其中大段大段自己对即将面世的安全盒的大吹大擂。当时吹的时候没感觉到，现在看了倒是有些脸红。
“嘿嘿。”王不负笑起来，这广告效果不能更棒。在这种官办媒体上要想靠广告达到类似目的，那钱不花海了去？
而且，产品的信息也很难用广告迅速告诉受众。像安全盒的几大前所未有的特征——免费下载、对症下药地解决用户的问题、并且分三个版本，面向不同用户的需求……要是广告的话，得费多少脑细胞，才能把这些东西全融合成一团，丢进别人的脑袋里？
而这篇报道出来，王不负一分钱没花，就让无数人知道了安全盒的所有信息。
“哈哈，我真是机智到没朋友啊！”王不负得意洋洋地把报纸拿回网吧，给周毅他们看。
他现在雄心勃勃，高声说道：“这是天助我也！大家加把劲，下个星期一定要把产品推出去！”
其他人都在看报道，一直默默做网站的黄旭东则看都不看，只瞄了眼标题，就嗤之以鼻道：“你以为上报纸是好事？”
“不是好事么？”王不负奇了。
“哼，且不说你讲这些话，会有多少人来骂你。单说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知道你以后，冷不丁给你使个小绊子，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黄旭东说。
“怎么？你有经验？”王不负问。
“我开过公司，我还不明白么？那么多吃卡拿要，你整天连做事的时间都没有，全都得应付这种各样的人。我开公司的时候，就怕见到记者。真不知道你现在开心什么。”黄旭东说。
王不负摇摇头，不以为然：“你之前开的公司，承接的大多数都是政府网站，所以才会面对这些人际关系。而我不一样，我直接面对着用户，我给他们服务，他们给我回报，这是最原始的交易体系。所以我和你不一样。”
“直面客户？”黄旭东笑出声来：“我堂弟叫你一声大神，我觉得你是天真。你做安全软件，推销给政府部门。要是关系硬，光在南江就能收个几百万。你给用户做软件，不管你卖几块钱还是几十块，人家都分分钟给你破解了。你怕麻烦人家，干脆免费算了？西北风都没你喝的。”
“那你就拭目以待吧。”王不负摇摇头，不打算争辩。以他的知识体系，是知道免费软件该怎么运作的。这种免费软件体系并不如收费软件那么健康，起码能让做软件的活下去。
就算王不负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法说服别人。
看着黄旭东一脸看好戏的神情，他在心中说一句“图样图森破，上台拿衣服”就了事。他不打算做个传道者，要闷声大发财。等其他人都恍然大悟的时候，他已经把市场抢占完了。
“周毅，聊天室里说要来的，你都让他们来。这些自愿过来的，比我去人才市场上招来的要可靠多了。”王不负财大气粗道。
“那行。”周毅心说要来的怎么也不下二十个，这网吧还开不开了。
“孙老板，帮个忙。”王不负找到网吧老板孙一峰。
孙一峰完全不懂技术，但却想抱王不负的大腿。天天盒饭饮料买得飞起。王不负知道他的心思。
“唉，大神，什么事？”孙一峰连忙说。
“三个版本的安全盒已经差不多了，你安排十台机子装个人版，剩下的机子装网吧版。收集一下来上网的客人是怎么评价的。另外留一台机子，重装几次系统，看看装机版的安全盒怎么样。”王不负说。
测试工作要是让周毅他们来弄就太浪费了，耽误进度。但招人来干又不稳当，让孙一峰来做正好。软件在发布之前的测试非常重要。无论是程序的逻辑错误，还是稳定性的不足，都能在测试中发布出来。
“成！”孙一峰听说能帮上忙，连声答应。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只要能跟着大神走，以后的前途一定非常光明。
……
王不负正忙着安全盒呢，恍然不知一场舆论漩涡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作为一份全国发行的媒体，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了《新青年报》的专题。不少老一辈的当下就不干了，连忙写信反对王不负的观点，寄去北京的报社总部。
他们知道这确实是年轻人的想法。但是，作为国家的媒体，怎么也能来转播这种思想呢？
即使《新青年报》的编辑已经表明了这不代表报社的观点，但老一辈的人都觉得，让这种思想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国家媒体上，本身就是一种鼓励。
有在报纸上写过文章的专家教授，第一时间拿起笔，给不同的报纸发去评论文章。
在他们看来，玩电脑，就是玩物丧志，就是不思进取。不容辩驳。
……
晚上。何仙的妈妈从新西兰回了国，直接找上门来。
何仙满嘴都是油，头发上都是饭粒子，王不负连忙让夏瓷拉她去擦脸。这种摸样让家长看见了，可能会以为他们照顾得不负责任。
“你好，王先生。谢谢你照顾我的女儿，她还乖吧？”何轻烟一脸憔悴，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明显的黑眼圈。
“她不哭不闹的。”王不负叹气，何仙乖得过头了，连话都不说。
何轻烟打量了一下夏瓷的家，心中稍稍判断，然后说：“王先生，我工作忙，可能经常要把宝宝寄放在你这里。你看一个月，给你五千如何？在云润集团挂靠个职位，不用上班。”
“我这就是做好事，不是图钱的。你还是尽量照顾她，实在没时间，送过来就行。我家瓷瓷挺喜欢她的。”王不负赶紧拒绝。何轻烟像个漂亮的洋娃娃，在这里玩也没什么。但要成了工作，可就不行了。
“是钱不够么？”何轻烟说：“八千，怎么样？”
王不负啼笑皆非道：“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不缺小钱，几千几万的对我没什么用处。大钱你又不会给，还是算了，提钱伤感情。”
“这怎么可以呢？”何轻烟怪异地打量着王不负。
王不负灵光一闪，说道：“这样吧，我帮你照顾女儿，这是帮你忙，你也帮我一下。我最近要开公司，这流程有些复杂，能不能请你帮忙指点一下？”
“开公司？”何轻烟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微红，想了想，又仔细地端详着王不负，像相亲挑夫婿似的。
打量半天，何轻烟微微了点了点头，似乎在心中下了个好大的决心，有些羞涩地说：“好。我明天中午有个会议，这样吧，等下我先打几个电话，争取明天上午就把你的事情弄好。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王不负心说这娘们一点都不敞亮，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让她帮个忙还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估计小时候也是个问题少女。
“那就谢谢了。我明天七点钟送瓷瓷上学，还要处理些学校的事情，你八点钟来吧？”王不负心中不爽，但还是道谢。有了她的帮助，成立公司应该很快就能弄好。
他今天在网上查了，何轻烟的云润集团果真是南江的龙头企业，主营畜牧屠宰，为整个南方市场提供了30%的牛肉、15%的猪肉、25%的羊肉。王不负这几天吃的肉，说不定都是云润提供的。
这种企业的老板能量难以相信，像成立公司这种要王不负跑断腿的事，何轻烟动动嘴就可以了。
“明天见。”何轻烟拉起满脸水珠子的何仙，又深深地看了王不负一眼，这才告辞。
王不负摸摸脸，心说她的眼神真怪，难道我脸上长花了？
一出门，何轻烟就把女儿抱在怀中，一边下楼，一边轻轻说：“他住在这种地方，也想泡我，胆子真不小。”
王不负要是听到，就出去和她拼命了，这哪跟哪啊？
第二十四章 助学费
何仙在她妈妈的怀中扭起了身子。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想要他做你爸爸。妈妈不是给他机会了么？他要平等地追求我，所以妈妈没有硬塞钱给他。他说明天要再见面，妈妈不是也同意了么。男人最恶心了，想的东西用脚趾头都能猜透。你以后可不能像妈妈这样，被坏男人骗了。”何轻烟用自己尖尖的下巴顶女儿的脑袋。
何仙不说话。
何轻烟的声音可怜兮兮地：“妈妈本来都说不找男人了，这次可都是为了你啊……毕竟仙仙没有爸爸的话，真的太可怜了。”
何仙才走，夏瓷就坐立不安了，发脾气道：“我的使唤丫头没了！守护灵，你去把她要回来！”
别说。何仙在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安安静静的，可一下走了，王不负就感觉家里好像少了个人，变空了。他无奈道：“人家生下来就是个大财团的女儿，哪能真当你的使唤丫头。你以后不给她打工就算不错了。别闹，做作业！”
“气死我了！”夏瓷满脑子都是刚才何仙被乖乖牵走的摸样，作为她的使唤丫头，应该非常忠心才对，死活要留在长公主身边才对，怎么能这么轻松就叫人领走了呢？下次再见要罚她！叫守护灵烧红烧肉，专门喂她吃肥肉！
周一。
王不负带上学校要的八千块钱助学费，拉着夏瓷下楼。小区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了。
奔驰s600，高端商务车，一辆起码要四五百万。
车后的窗户摇了下来，正是何轻烟。
今天何轻烟穿着一身干练的小西装，嘴唇涂着口红，一副女强人的做派。
“上车，我送你们。”何轻烟说。
“这么早就来了？”王不负笑笑，拉着夏瓷上了车。
他还从来没坐过这么好的车子呢。
“开车。”何轻烟吩咐司机，然后对王不负说：“昨天我打过电话了，等下去把材料准备下送去就没事了，三天内应该能办下来。”
“谢谢。”王不负说。
说完，他一把抓住夏瓷按住，不准她动弹。小女孩刚才打开窗户，想把手伸出去，这哪行？
“你的公司打算经营哪个方面？要不要挂靠到云润集团底下？”何轻烟问道。
“互联网公司。挂靠到云润底下的话，有些不伦不类吧？”王不负说。
何轻烟皱起细细的眉头，“云润是屠宰起家没错，但现在已经是中国排在前百的私营企业了。作为一个新公司，你能有云润带一把，发展速度是会很快的。”
“不用了。”王不负摇摇头，既然决定创业，就不可能别人两句话一说动摇了。
何轻烟失望地看着王不负，心说果然男人都这样，又自大，又不听劝，要不是为了女儿，她一句话都不想和王不负说了。
但她还是忍住气，说：“你可能不明白。比如说，你做了一个软件，自己推销的话，跑十几个地方，可能都卖不出一套来。但用云润几十年经营出来的关系，只要你的软件达标，而且市场空白，立刻就能卖出业绩来。运气好的话，甚至能获得行政命令，由政府主导广泛推广，那你的销量就有了保证。这难道不好么？”
王不负摇头。又是这一套论调，好像饭店只有靠公款消费才能继续开张一样，明明是无稽之谈，可是却一个一个都深信不疑。
“一款软件，盈利固然重要，但绝不是唯一的。人性化、个性化才是软件的核心。如果只靠行政命令去推广它，那么它就无法经历市场的检验，无法获得进步，无法赢得更广阔的、政府无法主导的市场。做软件的人也无法获得提高，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最好的例子，莫过于政府强行推行的电脑预装软件——绿坝。本来，这种软件就好像电视上的“父母锁”一样，好好运作的话，其实是有其特定市场的。
但是用一纸政令，强行在所有电脑上预装绿坝的推行方法，就太过匪夷所思了，导致整个社会的反弹，这个千夫所指的软件也就失去了其生存的土壤，最后消亡。
“那你想做什么软件呢？”何轻烟轻飘飘地说。
怎么我就成做软件了。王不负笑道：“我其实是游戏制作者。打算推出自己的游戏，但是现在国内正版玩家的群体太小，销售渠道也不发达，所以我要先打下基础。我打算这周推出一款安全软件，叫做安全盒。”
“原来是你？”何轻烟惊异地拿起一份本市发行的早报，指着一则评论说道，“原来鼓吹‘反对电脑就是反对进步’的人，就是你啊！今天的早报都疯了，每份上面都有骂你的文章。”
“真的假的？”王不负接过报纸，无意碰到了何轻烟的手指。
何轻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兔子一样往旁边一跳，狠狠瞪着王不负，心说：这个色男人，就知道不安好心！仙仙，妈妈实在受不了这个男人了……
王不负完全在意到旁边女人的怪异，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这篇读者评论的标题，叫做“提防享乐主义换个理由，再次冒头。”
大意是说，国家从一穷二白，发展到今天有些成果，是靠着几代人埋头苦干换来的。现在富裕了，诱.惑也多了，但年轻人不应该被诱.惑迷住，而是要继续低下头，脚踏实地。有的年轻人因为沉迷赌博而家破人亡，有的年轻人因为沉迷电脑有家不回……
“闹大了吧？怕不怕？”何轻烟看着王不负，心中有几分看人倒霉不心疼的快意。
“怕？”王不负哈哈一笑：“这事闹得越大越好，闹得越大，越多的人就知道我的安全软件。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何轻烟顿时就像看怪胎似的，“你这么高调，到时候国家出手，你连哭都没得哭。”
其实不止是她，就算十四年后，都有很多人觉得要低调发展，有什么好东西非得偷偷摸摸地藏着，不敢让人知道。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下，那些敢说大话的人，就获得了异乎寻常的回报。比如某个认真的工匠……
王不负根本就不怕国家会参与进来。他引起甚至利用了这场争论不假，但这根本与他做得安全盒无关，争论的焦点，在于电脑除了科研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价值。
国家想要支持顽固方的观点，就只能禁止个人以后购买电脑，但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王不负有恃无恐，这是一场打不输的仗。
“算了。我看到你的采访中说，那个叫‘安全盒’的软件，是免费下载的？”何轻烟看着一脸亢奋的王不负，摇头说。
就连何轻烟都记住了即将推出市场的安全软件叫做安全盒，看来软广告的效果不错。王不负更加开心了，“我知道你一定很疑惑怎么盈利。反正现在解释了你也不信，你就看好吧。”
何轻烟摇摇头，说：“我可以替你介绍几个领导，除了政府部门，医院、学校这些都是用电脑的地方，要是再让网吧装上，光在南江我就可以保证你能卖出十万套。一个小软件，平均卖30左右……”
“那就是三百万了。”王不负苦笑了，他辛辛苦苦不知道弄个多少个通宵才做出了《狂潮》，靠穿越才换来了二百多万。而几天就弄出来的安全软件，凭着关系网，就能保证有三百万的收入。太不平衡了。
“这还只是南江的情况。我到别的城市谈事时，带上你顺便推销下。效果怎么样，我不敢保证，但就算今年能盈利过亿，我也不奇怪。这个世界，是这样玩的。”何轻烟说。
王不负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这样的情况。
几天的成果能换回三百万，他还能苦笑一下。但是换回上亿呢？这可是一辈子花天酒地也造不玩的钱啊，简直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他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气，闭上眼睛，靠在了奔驰车豪华的靠垫上。
“老板，到了。”奔驰车停了下来，司机说。
“咦？”王不负突然醒悟过来，不由得笑了：“我在患得患失什么啊，能卖上亿，那是你的关系，又不是我自己的本事。”
何轻烟闻言，狠狠地斜了王不负一眼，心说姐姐都这么暗示你了，你还装傻！昨天那么主动，看见我上钩得容易，以为我好泡，今天就引我把话说明白么？哼，死家伙，姐姐也装傻！
今天二中门口，有一堆学生被拦在外面。和前几天不一样，校门口站了一排老师，正中一个矮胖谢顶男，正拿着厚厚一叠名单，对照着面前的学生。有的放进去，有的拦在外面。
“我先送瓷瓷上学。”王不负大为惊疑，拉着夏瓷从学生群中钻进去。
何轻烟也走出来，站在车旁，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引得旁边路过的初中小男生们眼睛都掉地上了。
她看着王不负的背影，羞恼渐渐散去，想着心事：连我那么说，他都不心动，看来是真的想泡我……他又不帅，又没钱，凭什么来泡我……但仙仙那么亲他，他的心应该很好……
王不负要是回头，估计能被何轻烟的眼神吓一跳。
好不容易挤进去，就看到矮胖谢顶男拉住一个学生，喝问：“你叫什么？”
“肖未酿。”那学生垂头丧气的。
“肖未酿……就开学的时候交了1000，到现在没交齐助学费，不准进！”矮胖谢顶男推开那学生，拉过另一个，“你叫什么？”
王不负张口结舌，他今天带着八千块，不仅打算交夏瓷的助学费，还打算给罗彩球也交了。
但这算什么？这是学校还是土匪窝，得交钱才能进校门？
夏瓷有守护灵在旁边，一点也不怕，看到罗彩球了，招手道：“洗脚婢，来。”
罗彩球正和几个女生在一起说话，闻言翻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过来了。
“好多人都没交钱，都不给进去。”罗彩球在王不负面前像只被欺负的小奶猫，委屈道。
“没事，我来解决。”王不负安慰她。
这个时候，矮胖谢顶男又粗暴地推开一个学生，伸手去抓夏瓷：“你过来，报名字！”
夏瓷别看在王不负面前神气，在外人面前完全不成，傻傻地站在那里，一脸受气包的模样。
“你手拿开！”王不负大喝。他自己被抓下推下，都无所谓的。但见不得随便冒出来一个人拿爪子碰夏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开那矮胖谢顶男，让那只肥手抓了个空。
“现在的家长，素质真差。”矮胖谢顶男低声骂了一句，然后盯着夏瓷：“你叫什么？哪个班的？”
“夏瓷……初二八班……”夏瓷躲到王不负的身后。
矮胖谢顶男翻开名单，找了一遍，立刻趾高气昂道：“4000的助学费一分没交，不准进！”
“你谁啊？”王不负怒了。
“二中的教务主任。现在开学一个月了，还是有很多人没交助学费。有些家长就是小市民心态，能拖就拖，我们不能姑息这种风气！”教务主任斜眼看着王不负，心想：这个家长一开始不太礼貌，这没什么，等知道我的身份，估计要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教务主任最喜欢的，就是家长们讨好的摸样了，让他有一种帝皇般的感觉。
王不负的裤兜里鼓鼓囊囊的，不多不少装着8000元。他本来想捏着鼻子悄悄给了，这件事就算了。这么一搞，他也横了心，也不打算把钱掏出来。
“你们这些老师，是来教书育人的，还是来当打手的？”王不负先冲夏瓷的班主任喊道：“陶老师，你把学生往校外推，你觉得这种行为对么？”
陶老师转开目光，一言不发。
“你喊谁都没用。学校作出的决定，哪有给你通融的余地？今天的事情很简单，要么交助学费继续上学，要么转校去七十九中！你家女儿这么漂亮，去了那里时间不用多，最多半年估计就要找你要钱打胎了！肯定要不了四千块那么多。”教务主任冷笑道。
“你是老师，这是该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么？”王不负大怒，“你知不知道九年义务教育？你知不知道初中生除了学杂费，一分钱都不该交？你是哪来的底气收这助学费的？”
“m！你不会去教育局查？”教务主任被戳到痛处，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王不负简直气炸了，“你一大早就在街上这么闹，不怕把事情搞大？”
“搞大？谁来搞大这件事？谁会搞大这件事？报纸编辑的小孩、电视台的小孩、政府领导的小孩都在二中上学，他们都安顿好了，还有谁理你们？”教务主任说。
“走，我们不上了。”王不负热血上头，一手一个，拉着夏瓷和罗彩球转身走。大不了给两个小女孩请私教，下半年准备准备，去考一中。二中有这种老师，小孩还能学了好？
“王先生，等一下，我来沟通。”何轻烟拦住气的脸红脖粗的王不负，不紧不慢地说道。
第二十五章 以势压人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张市长么？你好，打扰你了，我是云润的何轻烟。嗯，我在南江二中这里。我想反映一下，南江二中这个学校乱收费，不交就拦着学生，不让进去。我朋友的家人被拦在外面了。”
电话那头的张市长一听，不敢怠慢。
市里龙头企业云润周六成功收购了新西兰的一个大屠宰场，以后将每年从新西兰进口六十万头冷冻整牛，运到南江来分解。这样南江就多了一个万人大厂了。市里已经和云润谈好，将厂址设立在郊区，以这个厂为中心，建立一个新的城区。
这个政绩可是实打实的，张市长觉得等新的城区建立好，自己说不定还能再上一步。
本来以为这事就要成了，没想到最后关头横生变故。上周五，云润老总的女儿居然走丢了！
整个云润的管理层乱作一团。好在一场虚惊，云润老总的女儿又找到了。张市长还以为轻闲日子终于来了，结果星期一才刚上班，茶还没泡开，就接到了这个电话。张市长差点把茶杯都砸了。
张市长连忙喊秘书叫人，自己先赶过去。他都捉急死了，心说：怎么搞得，何总上周五丢女儿，搞得鸡飞狗跳的，好容易没耽误事。这周一又被个学校给得罪了，底下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省心呢？
张市长没几分钟就到了，他知道何轻烟有毛病，不愿意和人握手，所以没有自找没趣，和王不负握了手，了解情况。
他注意到，面前这个男人，就是上周五找到何轻烟女儿的那人。
和一般女性企业家风闻不断不一样，何轻烟可从没传出过什么消息来。张市长上任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何轻烟不是因为工作而和男性见面呢。
这么看，这男的挺有本事啊。
现在不是八卦的时间，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后，张市长恨不得能踹那教导主任一个跟头。
“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作为南江市长，这是我的失职。你跟我来，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张市长向王不负和善地笑道。
说完，张市长满脸正气地走到教务主任面前，一丝笑容都没有，官腔十足地说：“你好，我是南江市长张丙。现在是上学的时间，这样搞影响不好，先让学生进去，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私下沟通。”
“你是市长？我还国务院的总理呢！”教务主任冷笑道。
“你好好说话，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再说一遍……”张市长脸色阴沉了下来。几十年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教务主任指着张市长，“你再说一遍？再说八遍也没用！我也只说一遍，不交四千块，嘴子还这么欠，谁来都保不了你！”
张市长哭笑不得，拉住要离开的王不负，另一手掏出手机，“我马上打电话给教育局的人，王先生你耐心等一下。怎么搞的，教育局的人怎么还没来。”
教务主任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感觉那个自称市长的人，似乎有些面熟。不放心地问知道夏瓷情况的老师：“那丫头家里是什么情况，有什么背景？”
“她叫夏瓷，初一来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成天说胡话。主任别放在心上，她的家长估计也是脑子少一窍。”有知道的老师，连忙汇报。
教务主任心里暗笑，原来是个傻货，演技还真不赖，差点吓到自己了。他又趾高气扬地拉住一个学生，叫道：“你叫什么名字？交了四千块没有？”
“守护灵，他已经彻底被不可明说之恶附身，没有救了。”夏瓷忧伤地看着矮胖的教务主任。
“没想到还有这么不像话的事情。”王不负一肚子气，到现在还没顺过来。一个教导主任而已，连官都算不上，哪来那么大威风！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夏瓷，只能轻轻地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如果可以，王不负真的不希望让夏瓷看到这样的东西。
“王先生，我已经打电话给市教育局的人了。市教育局和区教育局马上都会来人，保证不会让王先生的家人受委屈的。”
张市长满脸笑容，看了一眼夏瓷，心说何总自己就有个小孩，怎么又找了个带拖油瓶的？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女孩放到一起，还不打翻天了？
“谢谢张市长了。”王不负说。
“没事，为人民服务嘛。”张市长笑呵呵的。
王不负看着校门口那边张牙虎爪的教务主任，简直气炸了，“这教务主任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权利，就敢用来作威作福。”
“没想到南江市的教育系统居然出现了这样的败类。”张市长怕王不负等得不耐烦，又从学生群挤到教务主任面前，说：“喂，你现在让学生进去，这件事情就算完了，什么四千块什么助学费以后再说。不然别怪我把它搞大。”
“放肆！就你也敢来威胁我？自己走，别让我给你长记性！”教务主任知道夏瓷家里没什么背景，有恃无恐。
张市长气得鼻子都歪了，却无计可施。正把牙咬着痒痒得时候，就听到身后远远地有人喊：“张市长，这是发生什么了？”
只见校门口又来了两辆车，下来的人都是脸色刷白，满头是汗。
教务主任一看来人，当下一个晴天霹雳，脸色唰地变得和见鬼一样，腿都站不住，心中万念俱灰，“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叫来教育局的领导，完了……”
“张市长，怎么亲自来了，天大的事情打个电话就行了啊。”教育局的领导连忙挤上来，点头哈腰。
张市长一脸严肃，把教育局的人领到王不负面前，介绍：“这位云润何总的朋友，他的家人就是这位小姑娘，早上被学校的老师拦在外面了，好像是没交助学费的事。二中的教务主任死活不让她进去。”
来的教育局领导都是人精，知道张市长是什么意思，个个都痛心疾首、羞愧难当的摸样。
“咱们二中可是重点中学啊，居然干出这种事情来。”
“我们开会的时候三番五次禁止乱收费，这些学校领导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王先生，这次真的是我们督查不力，您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王不负对这场面说不出的厌恶，心说：要不是你们纵容，能有现在的局面么？
他当然不会把话说死，“我现在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能让我家瓷瓷能安心在二中学习。还有，我不希望她因为这件事情以后受到任何影响。”
教育局几个领导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其中一个领导说道：“学校乱收费、特别是在九年义务教育阶段乱收费是我们严令禁止的。今天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查个明白。二中所有主要领导先停止职务，视他们违规的严重程度，给予开除教师队伍乃至刑事介入的惩罚。张市长、王先生，你们看怎么样？”
“你们看着办吧。”王不负一点也不开心，这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仗势欺人罢了，没有本质的区别。
要是这件事情发生在14年后，不用等到他出场，学生们就纷纷发微.博把这事炒成了热点，引起媒体介入了。哪像现在，要不是他，不知道多少成绩优异的学生会因为无力支付一个学期四千的昂贵费用，被迫从二中转到别的中学。
像是夏瓷，要是到了所谓的七十九中，会变成什么样子王不负简直不敢想象。
他沉着脸，拉着夏瓷和罗彩球重新往学校走。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这样促进社会公平的工具，提前出现在这个时代。
张市长跟在后面，教育局的领导赶紧亦步亦趋。
堵在校门口的老师们这时都不知道上哪去了，学生们早就一拥而入，把一个满头虚汗的教务主任扔在了哪儿。
教务主任一脸哭丧，几分钟前得意摸样都不知道哪里去了，“领导，你们听我解释。现在学校想要提高师资力量，更好地提高学生成绩，但是教育拨款不够用。我们不敢老去麻烦你们，所以才自作主张的……几位领导，到我办公室去喝口茶听我慢慢说，好不好？”
“茶先不喝，你的职务目前暂停，把二中的校长叫出来。”教育局的领导说。
“我建议查下给二中的教育拨款。”张市长冷笑。这矮胖秃头刚才不给面子，那现在对不起了。混官场的都懂，只要一查账，那就是把人往牢里整。
教务主任天旋地转，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万念俱灰，喃喃说：“我知道我在做着整个教育系统最肮脏、最黑暗的事，但我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这个学校啊……”
王不负不管旁边的烂事，向着夏瓷说道：“去上课吧，在学校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回来和我说。我不会笑你的。”
很多小孩在学校受了欺负后，因为爱面子所以不敢和家人说。王不负就怕这个，他怀疑夏瓷这几天因为没交助学费，在学校里面受了委屈，只是回家没说。
“守护灵，谢谢你，又打败了一个被不可明说之恶附身的人。”夏瓷眉开眼笑的，完全不知道王不负在担心什么，开心得不行。
“我下午来接你。”王不负说。
等他的眼睛从夏瓷纤细的背影上移开，发现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教务主任，居然瘫坐在地，不但没了骨头，还没了骨气，涕泪横流。
王不负没兴趣留在这里看这种东西的下场，他的时间很宝贵的。
罗彩球却拉住了他，轻轻说道：“今天……谢谢你了。我会努力和夏瓷做朋友的。”
“嗯，去上课吧。”
“周六我们告别之后，我回家想了想，觉得你和夏瓷生的小孩子挺可爱的。”罗彩球低着头，扭捏了半天，鼓足勇气说：“我想通了，没关系的，我也可以和你生一个的……”
说完，这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就转身跑了。
“你给我去找夏瓷要生理卫生课本看！别整天胡想！”王不负差点跌倒，在她背后大声喊。
第二十六章 成立公司
王不负看着罗彩球追上夏瓷，然后两个小女孩就拌起嘴来了，都是气鼓鼓地进了教室。
五层教学楼有无数学生，扒着窗台，兴奋而又困惑地看着外面的动静。他们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等他离开学校，看到张市长拉着何轻烟在说话。
“何总，今天中午有空么？我们吃个饭，叫上城建局和发改委的人，聊聊新的城区的规划？”张市长提议道。
“改天吧。”何轻烟拒绝了，以她的底气，是不惧怕一个市长的。她看到了王不负，指着他说道：“我今天上午要带他注册公司，下午要召集管理层开会。才从新西兰回来，什么事情都焦头烂额的。”
注册公司？这种打个电话就能办好的小事，用得着何总亲自跑么？张市长是知道云润的情况的，在现在的关头，为这一件小事，就把那么多重要事项放到一边……看来何总这次是真动心了。
明白了这层，张市长就想卖个好，想了想说：“王先生，你想经营哪个方面？说不定有什么我可以帮帮忙。”
“互联网吧。先推出一个安全软件，然后再运营游戏。”王不负说。
“安全软件啊，这是个空白，瑞星和江民这两个公司都在和我们谈。你要不要也参与竞标？”张市长说。
耳朵准些的，估计就能从里面听出一丝味道来了，只要顺着杆子爬上去就行。
没想到，王不负却诚恳地建议道：“我的安全软件名叫‘安全盒’，即将开放免费下载，你们完全可以用这个免费的。我劝你们先不要作出决定，再等几天。”
张市长听得瞠目结舌，看王不负的眼神像是看个傻子。他又看了看何轻烟，只见何轻烟冲他撇嘴摇头。
张市长干笑道：“你可能不明白，要不然与何总商量商量？这个星期递上招标书就可以了。”
王不负认真说：“我已经与何总谈过了。我觉得，如果你们目前没有急迫的网络安全需求，那么完全可以先用免费的。虽然安全盒目前杀毒功能还不足，但是保护上网冲浪的话，那是一等一的。而且我以后也会逐渐加入杀毒模块，完善安全盒的功能。毕竟，纳税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就省吧。”
“哈……哈哈……”张市长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摇摇头，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甩手走了。
不知道多少商人整天围在他身边，就为了他的这么一下提携。就他刚才说到的两个杀毒软件厂商，江民和瑞星，都是派了公关，天天约他吃饭。还真没见过有人把机遇这么往外赶的。
何总也不是未经世事啊，怎么看上这么一死脑袋？张市长心中无比困惑，心说难道何总就是看中了他的老实？
但这也不是老实啊，这是傻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刚才错过了什么？”何轻烟有些啼笑皆非。
“知道。但赚这样的钱，不过是给自己以后买棺材而已。”王不负一点也没有肉疼。
要是别的，王不负还会犹豫。可偏偏张市长用江民和瑞星来举例子，一下子就坚定了王不负的心。
这两家都是靠政府招标产生利润的。看看他们十四年后的模样，江民几乎销声匿迹，另一个也没法提。
为什么？因为没有竞争，没有用户反馈，这些软件拼的不是质量，而是关系。
按理来说，一款软件想要茁壮成长，那么应该凭着品质来获得盈利，然后再用利润提高品质。这才是正常的良性循环。
但是，它们却是用关系来获得盈利，然后用利润再去扩展关系。这种畸形循环，难道能长久运行么？
王不负清楚这一点。他追求的不是眼前的利润，无论那短期利润有多么的诱人。
他想要的，仅仅只是安全盒装到用户电脑上后的那一个弹窗，用来宣传游戏而已。
“上车吧。”何轻烟连连摇头。临上车前，她看了一眼王不负，突然发现他的眼睛中，有一种仿佛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动摇的坚定。不由得心说，这男的可真是少有，又幼稚又倔。
别说，女人的心思往往会拐弯。等王不负也坐进车里，何轻烟心里的想法已经变了个摸样：酒色财气，最能看得出一个人的本色。他对钱财不动心，那么是不是也能抵挡美女的诱.惑？忠诚倒是能算一个优点。
早上车水马龙，行驶的速度有些慢。王不负觉得有些沉闷，说道：“刚才在二中谢谢你了。”
何轻烟斜着看过来，有些得意：“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像那个秃头，他敢嚣张成那样，肯定已经将家里有些背景的学生都打点好了。要今天没有我，你怎么解决这件事？”
何轻烟是看到王不负已经山穷水尽、要带两个小女孩回家的样子了。还这么说，明显就是要打击他。
“我真没办法，本来是想给她们请家教来着。”王不负也不说大话，老实承认。
何轻烟露出一丝得意的小微笑。
“这样吧，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饭。”王不负又说。
何轻烟顿时翻了个白眼，心说这男的才约自己一次，就不愿意再想借口约自己了。姐姐虽然快三十了，还带个小孩，但又不是黄脸婆，怎么这么不用心……他不愿意花心思约我，怎么想都是他的错！
她轻轻一跺脚，好在及时想起王不负不管怎么说，还算有一个忠诚的优点，不像其他男人那么一无是处。决定还是再给他一个机会。
虽然心里同意了，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急迫，好像自己上赶着贴过去一样。何轻烟冷着脸，说：“好啊，什么时候？”
“你同意了？”王不负着实吃了一惊。刚才南江市长喊她吃饭，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像她这样的女强人，怎么会和一个无名小卒吃饭呢？所以王不负也就是客套一下。
万没想到何轻烟居然一口答应了。这可难办了，以何轻烟的身家，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连南江最好的酒家都是她云润集团的。
估计就算王不负拿出十万搞一桌满汉全席，何轻烟也不会有什么动容。
那就简单些吧，王不负分析一番，觉得不管是花一万还是花十万，对何轻烟都没什么区别，那干脆就……不花钱了。
“这样吧，你到我家来吃！”王不负想通了，顿时开心说。
何轻烟转过头，冲窗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把旁边一辆出租车的司机师傅弄得摸不着头脑。她心说：你也太不上心了吧，不说烛光晚餐，起码得有一个追求女性的态度啊！
王不负浑不在意地继续说：“你哪天有空，上午给我来个电话就行。我做菜还算拿手，我家瓷瓷还有你家仙仙都吃得很开心。”
一说到仙仙，何轻烟想到女儿指着王不负，向她介绍时那一声奶声奶气的“爸爸”，何轻烟就有些脸红了，心说：难道这男的当真了？直接跳过第一步，就准备居家过日子了？
再想想他刚才的行事表现，何轻烟就有些明白了，但还是生闷气，也不怎么上心，随口说道：“那就周五晚上吧。”
“成！”王不负大打包票。安全盒能在周三上线，推迟两天犒劳自己。
嗯，这几天也给夏瓷吃清淡点。
何轻烟看到王不负居然真的开始盘算烧什么菜了，生着气的同时，心里竟然还有一分好笑。
终于到了工商局。如果个人来的话，各种资质和资产检测要跑到头昏，但王不负是本市龙头企业的老总带来的，又有市里领导的关照，各种文件基本都是走过场。
不一会功夫，就到给公司起名阶段了。
王不负原本也会空想，自己成立公司以后取个奇葩名字来吸引眼球，比如说“搞比利”，“阿拉亚一卡”什么的。但真的成立公司了，王不负却完全没有了恶搞的心思。
这一定是将伴随他一生的名字。
他拿起笔，胸怀竟然有些莫名的激荡，在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了“青瓷科技”四个字。
这个公司名称，来自于夏瓷。
他究竟是不是因为夏瓷而来的2000年，还不得而知，但他来到这个陌生时代所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夏瓷。那个精致、傻气、怕生的小女孩，让他有了完成梦想之外的其他生存意义。
何轻烟看到公司名称和自己没什么联系，有些小失望，暗自瘪嘴。
“王先生，公司的注册资本是多少？”工商局的一个处长满脸推笑地问道。能让市里领导打招呼就够可以的了，今天还有云润的老总专门陪着来，谁都不会拿自己前途开玩笑，不敢不认真对待。
“五十万。”王不负说。
他完全可以搞一百五十万的，但是想起腾.讯在成立时，注册资本就是五十万，所以王不负说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那处长登时就呆了。不止是他，所有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呆了。
云润老总亲自带来的人，就打算搞一个五十万的小公司？云润的老总什么时候这么有闲心了？
第二十七章 安全盒放出下载
那处长倒是自作聪明，想通了，大笑道：“哈哈，王先生可能说的是美元或者英镑。咱们目前政策还在调整，暂时只能用人民币来开户。”
要是英镑的话，差不多就是**百万人民币了，虽然还是挺少的，但勉强能让人接受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是恍然大悟，这样才对嘛。五十万？到何总的层次，五十万哪是钱？一晚上打个牌就没了。
“不是英镑。我就是说的人民币，五十万人民币是青瓷科技的注册资本。”王不负说。
周围一片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差了。
“太寒酸了，要不然，我借你周转一下，注册个一千万的？”何轻烟悄悄说。好歹她女儿也喊这人爸爸的，不能让人笑话。
“不用，就这个数字吧。”王不负却很坚持。
“虽说注册资本并不特别重要，但是数字好看的话，以后的贷款啊，商业谈判啊都会成为助力的。”何轻烟说。
“没事。”王不负还是坚持。
“那随你！”何轻烟就不再劝了，反正以后丢人的是你。
又忙了一阵，算是把所有东西都弄差不多了。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说王不负的事情结束了，接下来的审批之类都是特事特办，最多后天就拿到营业执照。
等出了工商局，王不负向何轻烟说：“今天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计两个星期都跑不下来。”
那是肯定的。何轻烟点点头，心说算你识相。
寒暄几句，两人告别。王不负去网吧继续做安全盒。
今天又来了三个要跟他学的，都是周毅从聊天室里召来的人。王不负照单全收。
除此之外，又来了一个记者，是一个戴着圆圆眼睛的女青年，看起来还有些放不开，估计刚毕业没多久。
“王先生，你好，我也是《新青年报》的记者。我的同事之前采访过你的。”女记者干笑道。
哎呀！王不负精神一震，好事啊，免费的广告又自己跑来了！他热情的不行：“欢迎，欢迎。上次你们的采访我看了，一字没动，挺好的。孙一峰，给上杯可乐！”
女记者被王不负的热情给吓到了，她知道那篇采访见报以后，已经引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潮。
现在不仅仅是报纸了，不少电视台都有读报的环节，就是请主持人选择报纸上刊登的报道念出来，然后发表评论。就这样，上周六刊登的关于王不负采访的报道，已经被许多电视台的主持人读过了。
这些主持人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是知道他们的受众一般都是三十岁以上的人群，不管他们真实想法如何，在摄像机面前只能狠狠抨击王不负。
一时间，王不负成了众矢之的。
“好事啊！”王不负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反正骂他的，都是不用电脑的。王不负的用户群体都不是他们，不管他们骂不骂，对王不负都没有损失。反而帮王不负做了广告，让那些真正的用户群体知道了他。
女记者有些害怕，不会是因为精神压力太大，失常了吧？那报社可真作孽了。她怕怕地问道：“专题报道之后，有很多批判你的声音。请问你有预料到么？”
“采访之前，我先问下，这次的稿子也能像上次那样，一字不改么？”王不负问。
“我可以问问总编。”女记者连忙用手机向北京汇报。
片刻之后，她说：“我们总编说，因为报道太敏感了，报社也怕曲解你的意思，所以这次也是一字不改。”
“那就好。”王不负大喜，说道：“我今天早上，也看了几篇关于我的评论文章。有的说品格，有的说发展。要是一一回复的话，就太乱了。这样吧，我把自己的想法整理一下，全部告诉你好了。”
“那好。”女记者点头同意。她其实有一小本子事先准备好的问题。但要是一一问出来，然后再一一由对方回答，确实会很乱。
然后王不负就开始滔滔不绝了。
安全盒和《狂潮》，两个他即将推出的产品，那是掰开了揉碎了，讲了个通透。
等王不负说完，女记者还提出要采访一下这几天来投奔他的人。
王不负当然不会反对。这些人绝对会把他夸上天去的。
果然，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表达了对王不负的崇拜。能来这里的，都是不甘平淡、真心想学习、想要追赶不断进步的信息技术的，当然不会有什么异常心理。
除了正做着网站的黄旭东，撇着大嘴说了几句怪话外，一片赞誉之词。
女记者采访了一个多小时才走。连整理都没有，就连忙把记录下来的手稿发到北京的报社，准备明天早上见报。
……
第二篇一字未改的报道出来，顿时引起了众怒。
之前，《新青年报》的周六专题推出时，那引起的愤怒是铺天盖地的。一时间，仿佛到处都是批判的声音。人们也就有了一种错觉——我是主流，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直到第二篇报道出来，他们才惊异地发觉，那个所谓的电脑高手，根本没有被反对的声浪淹没！
而他的观点，和大家一直以来所接收的教育、积累的经验完全相悖。
玩电脑，不仅不耽误工作学习，反而能获得知识和金钱？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还有几个年轻人跟随他了！这还了得？
不仅仅是各地的报纸，电台、电视台，都出现了这个问题的讨论。当然，也谈不上讨论，只是单纯的批判而已。
有老师说学生逃课去网吧的，有家长说孩子熬夜打电脑的，有老婆说丈夫电脑里面的人物死了就打她的……
人一上百，五颜六色。没人否认，确实是有人因为玩电脑而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但是吸引眼球的，永远是那些极端事例。
只有好学生因为去网吧而成绩下滑才有噱头。成绩中游的学生去网吧然后成绩依旧中游虽然是现实的主流，但根本没人理睬。
这些极端事例汇聚到一起，就变得耸人听闻了。
王不负真正的用户群，以80后为主。现在90后还太小了。80后这时候还没有掌握话语权，还是“垮掉的一代”，只能乖乖地看着报道上的批判文章，听着电视、电台里的控诉声音。
简直令人莫名其妙。80后们是属于躺着也中枪的。去网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打游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还风平浪静的，怎么风云直转，突然就被黑成这样了？
他们好奇起来，也就弄清了前因后果。原来有个比他们大几岁的年轻人，在报纸上公开说电脑有价值。这人牛皮哄哄的，自己做了一款游戏卖给国外公司，赚了一大笔钱，然后还要做免费的安全软件，叫做“安全盒”，这几天就可以免费下载了。
安全盒的主要功能是确保上网流畅，这对于这些人来说真是急需的功能。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二十上下的男孩子使用电脑时，有超高几率会让电脑中毒。直接体现就是发疯一样地弹网页。
除了真正学过，大多数人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谁都不想父母进来喊吃饭时，屏幕上突然弹个“今晚很空虚”出来。安全盒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
正如王不负所盘算的那样，他在星期三放出了三个版本的安全盒之后，下载量就立刻以惊人的速度飙升着。
到了星期三晚上12点钟时，个人版安全盒下载量为一百九十万，网吧版安全盒下载量为十五万，装机版安全盒下载量为八万。
这些数字中，王不负最重视的，就是网吧版的下载量。
和个人版一个下载代表一台电脑不同，网吧版的是一个下载代表一整个网吧，数十台电脑。
这年头，开网吧是暴利。一个门面开在高中大学门口，那晚上不用愁了，基本不会有电脑空着。钱几乎就像滚来的一样。
像孙一峰的网吧，即使店面位置不行，但每个月也有七八千的净赚。
这些网吧老板基本是来赚钱的，不太懂技术，各种流.氓软件都不会弄，买专业的杀毒软件又贵。有这么一个免费的安全软件，还自带计费功能，简直是天降福音。
而下载装机版的都是电脑城里的商户。目前买电脑的人少，卖电脑的更少。所以电脑城里面都是人头攒动，各个商户都是脚下生烟。他们向客人卖出一台电脑后，要花好久时间装上系统，然后再装上一堆的驱动，才能让电脑正常运行。
现在有装机版的安全盒了，只要点几下，就能自动装上所有驱动。让商户可以省下时间，接待下一位客人。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全国卖电脑的商户，一天之内几乎人人都有一份装机版安全盒的拷贝了。
也就是说，他们卖出的每一台电脑都预装上了王不负的安全盒。
这一天，不知道多少人装上了安全盒，在点击了“一键修复ie浏览器”之后，惊喜地发现一直困扰自己的弹窗已经消失了。
第二十八章 安全盒的弹窗
稍微懂些技术的，第一时间进入了任务管理器，看到所有类似“”这种名字古怪的进程全都消失了。以前这些进程都会自动运行，是弹网页的罪魁祸首。往往要手动关闭这些进程，才能得个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清净。
他们更加惊喜地发现，盘踞在浏览器上的各种工具栏，真的如王不负说的那样，消失一空了。
这个年代的电脑屏幕本来就小，分辨率也不高，浏览器打开之后，四五个工具栏就基本要占一半的位置，简直太令人难受了。但要想删掉，就只能请人重装电脑。就算如此也只能维持一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工具栏就卷土重来了。
装上安全盒之后，这些令人火大的工具栏，全没了！
果然好用！用户们又惊又喜，但心里产生了疑惑，现在哪有免费的软件？这个安全盒，不会是打算以后收费吧？
几乎就在用户们产生这个疑惑的之后，电脑的左下角升起了一个巴掌大的弹窗，上面是一个萌化的长着一对猫耳朵的少女，看起来没有穿衣服，只套着一个小纸盒子，可怜巴巴的。从少女的脑袋上，有个像漫画一样的气泡框。
气泡框上写着：“谢谢您安装了我，从今天开始，我就开始保护您的电脑了！我是永久免费的，只要您不抛弃我，我会永远陪在您身边哦！我平常都不会打扰您的，但每次开机的时候，我都会想和您说说话，为您介绍一下天气和开机时间，并且向您推荐一些好玩的东西。请不要因此而讨厌我，好不好？”
还有一个选择框，有两个选择，分别是“好”，和“太好了”。
弹窗没有关闭选项，但有个倒计时，用户必须看完三十秒，才能点击关闭。
这个萌卖大发了。
如今这年头，软件没有那么多人机交互的说头，基本都是冷冰冰的。更没有那种泛滥的拟人化，删个软件都给弄得和负心汉似的。
王不负推出安全盒，是为了接下来运营《狂潮》而铺的路。他清楚弹窗会给用户带来的厌恶感，所以要用各种手段，来降低用户对于弹窗的厌恶。
漫画上的人物，是王不负存在笔记本电脑中的一张聊天图。这个卖萌的聊天图在十四年后的各个论坛和聊天群里面都很常用，大多附加的文字就是“敲碗”或者“求包.养”之类。
虽说是少女，但因为年纪太小，而且没有露出太多部位，硬要说是正太也能成立的。王不负可不想在讨好了抠脚大汉的同时，让女性用户感到恶心。他特别问过夏瓷的意见了。
这一刻，全中国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这个卖萌少女啼笑皆非，没有任何被打搅的讨厌感。
就好像很多人吐槽说电视里广告太多，完全是在广告里插播电视剧，看节目的时候遇到广告也会走开或者转台。但是如果听说有一个广告很有创意或者很煽情，却反而会专门上视频网站点开来看，满足好奇心。
道理是一样的。
安全盒的弹窗文字看完之后，时间还没到，用户闲的蛋疼，纷纷在“好”和“太好了”之间选择了一个。
这其实不是调卷，他们的选择不会发送给王不负。让用户选择其实没有现实意义，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点了一个之后，因为是自己的选择，就会产生一种暗示，类似契约一样。用户以后看到弹窗时，会想起自己以前是同意了的，也就不会那么的反感了。
王不负的策略很成功，全中国几百万的用户，没有一人对这个弹窗产生反感的。
于此同时，那些在工具栏上买广告位的网站，却倒了大霉，一朝之间，流量一落千丈，有的从每小时几万点击，变成了每小时几个点击。
那些被屏蔽的流.氓软件也在抓耳挠腮，分析着安全盒，想要找出其中的漏洞。但哪有那么容易？
一般安全软件和流.氓软件的攻防，都是呈现螺旋形状的。流.氓软件发现了安全软件一个弱点，突破了封锁。然后安全软件得到升级，重新封堵。
但是，王不负却不是这样，他根本就没有给流.氓软件一丝机会，直接用十四年后的技术和理念，对流.氓软件完成了绝杀。
这一刻，中国最大的流.氓软件企业，3721公司的总部，其创始人无力地瘫倒在老板椅中，像失了魂似的自语：“完了……上网助手这么多，竞争这么激烈，我早就想到要做免费的安全软件了，可惜被抢先了一步。先机尽失，还欠了一屁股债，看来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应该在几年后，以十亿人民币的价格将自己做的流.氓软件卖给卖给雅虎，然后用这笔钱加上一款免费杀毒软件，创立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的话……估计就要到南江来找王不负单挑了。
用户在装上了安全盒后，除了上网更加流畅、没有了弹窗之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变化。直到关机之后，第二天再开机时，他们才又看到了一个弹窗。
这个弹窗分成了三格。第一层，根据用户的ip地址，显示着当地的天气，然后猫耳少女贴心地提示用户多穿衣服或者是带上伞。
第二层，显示的是用户的开机时间。
第三层，则是《狂潮》的动态广告。
说是动态广告，但其实完全没有“油腻的师姐”那么多特效，只是两张图片组成。
第一张图片，正中是个身材壮硕的男子背影，一手单手拎着突击步枪，另一手护着一个身高只有男子一半的小女孩。
在他们面前，是黑压压的丧尸群。因为考虑到有胆小的女性和小孩子，所以王不负没有上血糊淋啦的场景。怪物做了暗化处理，能看出是敌人，但是看不清楚。
安装了安全盒的用户都知道，做安全盒的大神也做了一款游戏，看来就是这个了。有点意思啊。
只一张小小的图片，就暗示了很多东西。首先敌人很多，说明是一个爽快的游戏。另外，主角拿着枪，说明是射击类的。加上游戏已经卖到了国外，说明质量也有保证，起码不输国外大作。
有了心理期待，用户看着那张图片的感觉就有了一点热血沸腾的感觉。一个男人，为了保护一个小女孩而和强大的邪恶势力对抗，这个故事就算过一百年也不会落伍。
虽然用户们目前的理解，和真正的《狂潮》不太一样，但王不负也没有骗他们。图片上的男人，是夏瓷亲手捏出来的，而那个被保护的小女孩，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npc。
画面随即变换，这一次没有图像，只有三行文字。
“你是想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一秒钟的英雄？”
“狂潮。”
“4月30日，全球同步发售。”
最上面的一段话，字体特殊设计过，有一种仿佛正在燃烧的特效感。
这句口号中二到极点，要是给三十岁的人看，十个有九个都会笑出声来。但王不负的主要目标群，是二十岁上下的。这些人有着澎湃却无法宣泄的激情，对社会有着异乎寻常的想象。
就好像每个少年都曾有过类似得悲情幻想，“找个恶势力与他们同归于尽”什么的……
这句话正好直击他们心灵，配合着之前的图片，简直是绝配，燃到爆炸。
有点意思。不少喜欢玩游戏的都心动了。
在南江，王不负每隔一个小时，就会看一次下载量，然后吃惊一番。装机版的下载量在一开始的爆发性增长之后，现在趋于缓慢，而个人版和网吧版安全盒，则都在稳步增长。
毫无疑问，他利用《新青年报》来宣传安全盒的手段，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他也清楚，这只是开始，真正更加重要的，是使《狂潮》进一步完善。
要知道，安全盒是没有盈利能力的，而王不负现在每天都要花数千元，用来租借机房，还有人工支出。这几天又慕名前来了不少失意的程序员，总人数达到了三十五人。孙一峰的整个网吧已经不对外营业了，专门做了青瓷科技的临时办公室。
“各位，还有一个月，美国的维尔福就要正式推出《狂潮》了。如果我们落后，就会让盗版抢占市场，那我们就失败了。”王不负说：“这是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关头，请各位与我齐心协力，攻破这个难关！”
“好！”各人都是齐声高喊，信心十足。
现在，青瓷网络分成两个网络和游戏两个团队，共同为《狂潮》能够盈利而努力。
网络团队是由黄旭东带队，这家伙成天到晚脸臭得和屁股似的，但建设网站的功夫还真不赖。手下有十一个人，包括黄旭东招来的以前公司的员工，负责《狂潮》的官网制作。
游戏团队由王不负带。给《狂潮》加上多人模式，并且改变存档机制，将唯一的本地存档，改为云端存档和本地存档并行。将单人离线游戏和多人在线游戏区分开来。
目前影响《狂潮》盈利还有很多阻碍。但王不负觉得最大一个阻碍应该就是盗版。王不负不可能用枪顶着玩家买盗版，也不可能说动政府力量打击盗版商，唯一能做得，就是改变玩家的消费观念。
但想要改变玩家的消费观念，不能细水长流，那样的话就是王不负种树，后人乘凉。虽然做了好事，但是自己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必须要用猛药。王不负准备在一个月后，打一套组合拳出来。
第二十九章 处处碰壁
在考虑如何促使玩家购买正版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为什么他们会买盗版。这才是游戏商应该优先考虑的。
王不负曾经买过正版，但也玩过盗版，他知道玩家的消费心理。
像有的游戏商为了防止盗版，作出了必须插入光碟才能运行游戏的设置。结果这个防盗机制轻易就能破解，玩盗版的继续玩得飞起。
而花了钱支持了正版的玩家，却要在玩游戏的时候，忍受无时不刻从cd光驱中传来的刺耳噪音。
这还是小细节。
玩家买盗版的最大原因，就是游戏价格高昂。随便一套游戏都要卖七八十元，其中大多数游戏可玩性极低，在一次通关后绝不会有重玩的兴致。根本不值那个价钱。
但是，正版游戏只能那么贵。因为让玩家看到的售价，是要同时分给制作者、代理商、销售商乃至于物流企业。任何一方少了钱都会撂挑子，让游戏无法上市。
拿书店来说，它卖掉一本大部头的书籍能赚二十块钱。要是卖游戏赚不到二十块，那为什么还把位置留给这么一个大盒子？虽然确实有薄利多销的说法，但谁能拍着胸脯保证，薄利就一定卖得好？
每个环节都不想亏本，这样一层层地累加上去，最后的价格对大多数玩家来说，就变得难以接受了。
第二原因，是不好买。
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大多数玩家购买正版游戏非常不容易，基本要等到正版游戏上市半个月一个月后，才能在当地大型书店的边角旮旯找到正版游戏的身影。
而盗版呢？在正版游戏上市的几天后，就在流水线上拷制成简陋的光碟，由各种老头大妈拿在手上到处推销了。
盗版确实摧毁了国产单机，但这能怪玩家么？玩家只是想玩游戏打发时间而已，难道必须要攒够钱，忍着百爪挠心的期待，等到物流完成铺货再去买么？
王不负理解这中间存在着多大的问题。他对于如何使玩家更愿意购买《狂潮》，也有自己的规划。
现在玩家的购买力普遍不高，所以《狂潮》的定价不能超过玩家的承受力。好在他不用进行太多的利益分摊，所以将游戏的售价定为二十块。
二十块钱这个价格相当惊人，现在的正版游戏，想要不亏本，必须要卖到五十元以上。卖二十块，这是要亏到姥姥都不认识么？
但王不负有自己的理解。他计算过之后，决定避开让《狂潮》和盗版商短兵相接。反过头来，他打算利用盗版商的铺货能力，让《狂潮》能尽可能地装进更多的电脑中。
他甚至不打算给游戏设置任何防盗措施。任何人购买并下载游戏之后，都可以把游戏端分享给其他人。
游戏只要装上电脑就能玩单机剧情，既然这样，为什么玩家还要花那二十元呢？原因就在于《狂潮》还有一个多人模式。想要玩多人模式，必须要花20元购买一个账号，获得联网资格。
为了这样做，王不负在国内版《狂潮》设置了召集npc的上限。只能从100个npc里面挑选二十个。
这其中，有十个左右必须招募的npc，用来制作食物、加固据点、维修车辆等等。
所以留给玩家制作装备的npc空位就很少了。如果玩家想要使用狙击枪，那就要召集三个相关的npc，分别为制作瞄准镜、制作狙击子弹、制作长枪管。
虽然游戏内容没有任何删改，但是因为减少了npc数量，所以能让玩家获得的装备也就减少了。主武器只能选择两到三种。
相比之下，王不负卖给维尔福的完整版《狂潮》，到了后期玩家可以在所有装备中自由选择。
但即使这样，拥有二十个npc可以让玩家玩很久。起码游戏时间要比那些花了七八十元买到的游戏玩得时间长。但是，游戏中主角和怪物的实力失衡是无法避免的，想要能一直玩下去，就必须加入多人游戏重新开始。
在王不负的设想中，玩家在多人模式里并不会强制友好或者敌对，可以互相攻击，也可以友善合作。但是每个玩家都有一个信用系统，记录他们杀死其他玩家的次数和帮助其他玩家的次数。让陌生的玩家在交往之前，能有一个大概的先期判断。
这种单机部分免费试玩，靠多人模式盈利的模式，在14年后也不曾出现过，完全是王不负这几天脑洞大开的成果。虽然没有先例，但王不负左思右想，觉得这想法还挺靠谱的。
为了配合这个销售策略，游戏文件必须大量修改。王不负没有时间亲力亲为，只能每天把任务分配下去。
一款游戏要推向市场，还有很多东西要跑。
比如说审核，王不负就得准备一大堆的文件。结果提上材料，人家看都不看，要王不负先证明自己对《狂潮》有著作权。他又跑到版权局，结果人家还要他先去公证处……好容易才向本地文化部门交上材料，审核这才开始。
本地文化部门审核通过，不代表游戏就可以运营了，本地审核通过代表材料可以送往北京，这次才是正式审查。
王不负本来想得光芒万丈，“全球同步发售”什么的跟真的一样。结果这一弄，心里还真没底，天知道他们得审核到什么时候。
内容方便也挺悬。《狂潮》中的敌人是丧尸，别的不说，光暴力和血腥这两个问题就够受的了。国家不允许文化产品中出现暴力和血腥内容，但这个度究竟是什么，谁都说不好。
比如说手撕鬼子，两只手把人撕成两半，这还不暴力血腥么？但人家就是能通过审查，又什么办法。
国产单机游戏也出现过敏感的题材，比如说一代神作《血狮》，背景就是美军入侵中国沿海。这样的游戏能过审，让王不负心中还抱有希望。
同样关键的，还有购买方式。也是无从下手。王不负原本想去电信局去问，能不能实现让用户自愿拨打某个电话号码，然后电信公司向用户扣除20元话费，再和王不负分账。
结果王不负傻不愣噔地跑到电信营业厅，说明来意，直接被前台小姐当成神经病，叫来保安赶出去了。压根就没见到电信领导。
几天下来，王不负几乎是处处碰壁。审核的进度一点消息也没有，支付渠道也一点都没有跑出来。
这让王不负不得不感叹，世上最难的事情，莫过于从别人口袋里拿钱了。
唯一能让王不负感觉安慰的，是安全盒的普及量。安全盒每安装到一台联网电脑上，就会回传一条机器号。在周五早上，安全盒的用户已经突破了三千万。用户规模已经和腾讯目前的oicq等同，也就是基本覆盖了所有联网电脑用户。
这样的用户规模，加上安全盒的不可替代性，王不负这时完全可以开始寻求融资，利用资本力量来扩展市场和取得利润了。如果王不负实在走不通游戏的路，那还能退回来运作这个安全盒。
早上安排了游戏组的任务之后，王不负正要去跑银行再试试，却被一男子拦住了去路。
“你好，请问是青瓷科技的负责人么？”男子西装革履，看着仪表堂堂，但不知为什么，浑身都有一种不着调的感觉。
“是，我叫王不负。”王不负以为是哪位厂商来打算做广告了，这几天有很多这样的人联系到他，想在在安全盒的开机弹窗上打广告。而他一点口子也不松，说道：“不好意思，安全盒现在还没有招商的打算。”
“不，我是龙游国际集团的付辉，是为《狂潮》来的。”那男子说。
王不负忍不住有些皱眉，游戏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有人跑上来想分一杯羹了？他口气有些冷淡：“你说说看。”
“是这样，龙游集团是一家专门运营国外品牌的企业，最近新成立了负责运营电子游戏的子公司，负责人就是我。”那男子看了看网吧，眼中不屑之色十分明显，傲气十足道：“龙游集团拥有超乎想象的渠道资源，由我来搞这游戏，对你来说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王不负感觉有些好笑：“你打算付我多少钱？”
结果付辉居然还真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挥手大大咧咧地说：“我不喜欢搞那些虚的，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游戏交给我来搞，保证卖得好，到时候我们再分钱。”
王不负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异想天开的人，不可思议地问道：“能问下么，你和龙游集团的老总关系是？”
“龙游集团的老总就是我爸，付洞庭！我和你说，别有什么担心的，钱我还真不缺花，就是想找点事情做。我付辉的名字放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信的？”付辉一脸不满，反而觉得王不负小市民心态，信不过人。
“能再问下你的年龄么？”王不负以前的老板也是富二代，但好歹还是知道天高地厚的啊。
“刚满二十！上个月我去澳门赌场，门口的经理还要我出身份证给他看！后来我当着他的面，直接兑换了五百万的筹码……说多了，我其实就是想讲，钱不是问题！赚多赚少都有你的，我就是找点事情做！”付辉说。
王不负明白了。这富二代赌输了五百万，回家遭了不少闲话白眼，然后横了心，要作出点成就来给他爸看，但却拿不到投资。好死不死王不负用安全盒宣传《狂潮》，这人以为是个机会，于是就想跑这里来空手套白狼了。
“算了吧。”王不负摇头。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付辉皱眉，“我以后做大了，跟别人说，你是我的联合创始人！怎么样？”
“你要是想学你爸从商，就不能意气用事，我不与你合作，和看不看得起你没有关系。你爸爸动动嘴就能谈成生意，不代表你也行。”王不负摇头。
要是一个萌妹子夹杂不清，他还能说上几句，带回家都有可能。眼前这么个玩意完全无法交流，王不负也不想交流，转脸就走。
“好！我记住了！”付辉咬牙切齿道，以前他爸爸骂他的时候，他一说这话，他妈妈就上来劝了，结果王不负却头也没回。
付辉眼中恨光闪动，他一个豪门子弟，不过失势一时而已，面前这些人就敢不拿他当回事了！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声音可怜巴巴地：“妈，我没事，我在南江。没钱真的做不起来啊。爸爸能白手起家，可时代不同了，没钱谁都不信我……就当我借你的还不行么？我要借两千万……”
死乞白赖地磨了好一阵，付辉才说定一千五百万。他原本对创业没什么想法，什么都能做，但是刚才一闹，却坚定了做游戏的信念。
“等到老子垄断中国游戏市场，我要专门过来看看你那后悔的傻样！”付辉咬牙，自言自语地道。
“神经病。”孙一峰站在网吧门口，他出来抽烟的，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