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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鹤舟     道行txt下载     道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请借这人间之力!

    好龙怪!

    换了一身披挂,气势也暴涨到了顶点,踏浪行来,剑指师子玄,喝道:“道人!本神又来了!这次不会手下留情,看你如何能战!”

    说完,也不多言,一挥手,自水浪中黑压压涌出一大群水妖、虾兵蟹将、鱼帅夜叉,成千上万,挥着兵器,直杀上岸边来。

    妖风席卷,顿时禽鸟惊飞。山中走兽已有所感,望风奔逃,大感劫数来临。

    师子玄神sè微变,说道:“一个人打不过,就叫来帮手,你羞也不羞!”

    鼍龙也不恼,冷笑一声,说道:“送你一点开胃小菜,慢慢享用吧。”

    师子玄冷冷看着群妖上岸,心中却是无奈。

    这些水妖,能够自感通灵,这是多大的机缘。若是潜心修炼,未必不能得个地仙果位。但如今一入红尘,兴风作浪,大造恶业,纵然嚣张一时,终究难逃命劫。

    晏青看着茫茫妖兵,不由急道:“道友。这该如何是好!如此多的水妖,只凭你我,只怕难以抵挡,还是先避开为妙。”

    师子玄摇头说道:“我们还能退走到哪里?我们身后,便是杏花村,一旦水妖进村,谁人还能抵挡?水妖凶残,莫说是这些村民,便是身后山中的走兽飞鸟,也绝无幸免,真是祸劫啊。”

    晏青似乎看到了一幅赤地千里的惨状,不由脸sè发白,说道:“他们真敢如此肆无忌惮?”

    师子玄幽幽说道:“水域之中,是比地上更**裸的弱肉强食。这些水妖初通灵智,凶xìng未消,又无人教化。在他们眼中,这地上的一切生灵,都不过是可以残杀虐食的食物。一旦杀戮起来,就算有这鼍龙制止,到时都难以降服。”

    晏青心中一沉,说道:“难怪水域之中,要有正神镇压。若无人管束,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不由心急道:“只是现在正神无处可寻,莫非现在就要请雨师娘娘降凡?若是如此,只怕那鼍龙就会立刻逃走,一入河中,我们便奈何他不得了。”

    师子玄看着成群的水妖,露出幽幽的目光,说道:“罢了,他们本不应入人间,却偏偏要来沾染红尘是非。那我便请这人间之力,来送它们回去。”

    对晏青说道:“道友,我要出魂识施法,请你护我肉身一时。”

    晏青抽出御皇剑,点头说道:“道友请放心。只要我不死,保你无恙!”

    师子玄点点头,不再多言。

    入了都斗宫,看着灵池湖心,那朵丹莲青光闪烁,照耀真灵水泽,璀璨明亮。

    师子玄幽幽一叹,暗道:“我不修神道,强借人间之力,这道基,却不知要毁去多少。”

    脑中突然闪过请神当天,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娃对他说:“道士哥哥,你来帮助大家,赶走妖怪,你也是个好人。你为什么不是神灵啊?”

    师子玄当时不知何言以对,而此时却另有所悟。

    “神灵未必是世间正神。但凡天地众生,能有一念护持众生,便都是他所护持之人心中的神灵。自古以来,那些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的烈士,死去百年,千年,依旧被世人供奉,感念他们的功德。他们虽无神职,但却是众生心中的神灵。”

    师子玄一念通达,忽感丹莲之中,又一朵莲瓣绽放开来。

    sè非青,而近赤红,便如这人间烟火一般。

    师子玄微怔,心中若有所悟,蓦地哈哈大笑了一声,魂识自都斗宫中飞出,便在这人间世尘当空三尺,朝拜四方。

    师子玄放开心神,以己心通感天地。

    便在这一刻,山川灵枢,感念到了师子玄的存在,和他yù护这有情众生的心念,慢慢的靠拢过来。

    这便是一种身形合一,元神清明无碍的境界。师子玄的感知之中,山川河泽,并不是死物,而向他展示了一幅如同山水画一样的画卷:

    岁月流转,亦如rì升rì落,轮回生息,都在此中见证。孕生万物,无差无别,见生欢喜,闻死悲伤。

    这种感情十分单纯,没有人那般复杂,纠缠不清,却极具冲击力。

    师子玄一个恍惚,险些心神失守。没想到他yù借人间之力,第一通感的,却是这百里山川,千里河泽。

    “谁说这山水无情?谁叹这人间无语?”

    师子玄梦呓似的说道:“山川水泽,孕育了红尘大千,滋养了天地万物,谁曾反馈一分,谁曾感念一语?”

    心随山川流转,河泽流淌。人之一世感悟,不过红尘自扰,与山川亘古相比,不过浮游一物。

    与山川情怀相容,师子玄越来越感到自身的渺小,这岁月缩影,人间记录,个人悲欢离情,又算得了什么?功名利禄,都是喧嚣浮尘,惹来何用?

    不过人间细语一声,山川一声长叹。

    通感天地,照见山川情怀。

    而随其后,又见人间有情众生心念,在耳旁低语。

    或是喜悦,或是悲伤,或是怜悯,或是怨恨,或是惊喜,纠缠成一股神念,就在山川之上,三尺人间徘徊飘荡,久久不散。

    就在这时,师子玄便看到这三尺人间之上,有许多清灵昭华的敕令漂浮,各有神形,各不相同。

    “这便是神职敕令,便在这三尺人间之上漂浮,谁能通感山川情怀,心有庇护苍生大愿,都可登神成道。”

    师子玄没想到自己一念为除水妖之患,便窥见了神人之道。只要他愿意,登天一步,直上三尺人间,便可封神归位,成就神道。

    神位在前,只要向前一步,便得神灵大位,从此山川灵枢加注己身,人间之力,随你挥手御使。山川不毁,红尘不灭,你便安享山河之寿。

    这等诱惑,师子玄受得了吗?

    他虽然得了神胎,在洞天之中清修,便可保不忧寿数,但一入红尘,就被五浊恶气缠身,也难得长生久视。

    寿数不减,人劫却难逃。

    在这一瞬间,师子玄的确动心了。

    修行为何?不就是超脱凡俗,离苦得乐,知本我为何吗?

    神人之道,便是一条捷径,虽有拘束在身,没有仙佛那般自在,却也可享仙佛那般福果。只要你行使神责,不违背众生之愿。

    但师子玄毕竟不是常人,早有根基在身。神道虽好,却不是他所行之道。而他也心生惭愧,自己虽有庇护之愿,却是一时之念,未必长久,也难保不退转。

    就如他问晏青时那三句话:

    你有这庇护众生的愿心吗?

    你能做到这神职愿行吗?

    你能于泯没在众生心中时,依旧不悔本心吗?

    晏青说他做不到,师子玄也做不到,神职愿心与愿行,不是说说就行,而是要真能做到,并且持之以恒。

    师子玄轻叹一声,不再去看那神灵敕令。

    遥拜这红尘世间,发心念问道:“如今有水妖登岸,yù祸乱一方,我独力难支,yù借这人间之力,守一方平安,尔等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声音飘渺,亦如山河轻叹,随风送入红尘世间。

    杏花村中,老村长正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一旁的小孙女碧丫头正在玩耍。

    突然,碧丫头抬起头,有些茫然的说道:“爷爷,有人在跟我说话,好像是那个道长哥哥。”

    老村长微微一怔,说道:“瞎说。道长现在正在河边降妖,怎么会跟你说话?”

    碧丫头小脸一仰,仔细听了听,拉着老村长的手说道:“是真的啊。爷爷。道长哥哥说,他要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帮他降妖。我才不是胡说呢。”

    老村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陈清推开门,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村长,我刚刚听到道长在我耳边说,要我们助他降妖。我们是不是抄家伙去帮忙?”

    老村长有些头晕,说道:“别忙,别忙。让我静一静。”

    定了定神,老村长依稀的听到,似乎真的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老村长神情蓦地严肃起来,站起身,说道:“道长不是让我们抄家伙上去帮他厮杀,而是妖孽厉害,要借我们的愿心,助他降妖!”

    老村长活了一大把年纪,见多识广,大概猜出了师子玄的用意。

    站起身,对陈清说道:“快。去把大家伙都召集来,立个香炉,我们一起为道长请愿!”

    “好嘞!我这就去!”

    陈清一点头,飞快的跑出去。

    不多时,村民们三三两两,都聚在了村长家门口。

    老村长咳嗽一声,站在了高处,对大家说道:“乡亲们,道长正在为了我们,于河边与那些水妖厮杀,如今独力难支,需要我们为他请愿,助他一臂之力。我yù在这里设个香台,求请苍天助道长降妖,守护一方平安,你们愿不愿意?”

    村民们都是知恩之人,怎会不愿意,纷纷点头赞同。

    老村长哈哈一笑,说道:“好!立刻摆放香台,随我拜天请愿!”

    香炉摆上,也不用供品,只有三柱清香。

    老村长手捧三炷清香,高声喊道:“苍天在上,今rì有一方水妖作乱,yù害我等xìng命。幸得诸位善人,前来除妖,却身死妖口。如今又有一个无名道人,正在与妖邪厮杀,却独力难支。我等有心相助,却无力援手。唯有一念为真,求苍天有灵,以应我等心愿,帮助道长斩妖平乱!”

    说完,将三柱清香送入炉中,跪拜在地,高声呼道:“请苍天显灵,助道长斩妖平患!”

    身后村民随之拜天,发自肺腑的喊道:“请苍天显灵,助道长斩妖平患。”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飞来无数鸟儿。从杏花村外的山上,也走下来许多山间走兽。

    不知何故,这些生灵,竟是同时聚集到了这里,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似也在学着村民的样子,拜天请愿。

    一众村民还吓了一跳。

    怎么山上的虎豹豺狼,野猪山禽,都不怕人,跑下山来了?

    只见这些飞禽走兽,都学着人的样子,举着前爪,磕头在地,似在向天祈愿。

    人心虽小,也有大愿。虎狼虽狠,也知报恩。

    这一股股自众生心中涌出的冥冥之力,犹如溪流入海一样,汇聚在一起,与山川灵枢交融,全部加持在了师子玄的身上。

    这一刻,师子玄触碰到了一股玄妙的心境。

    无本我,无众生。

    我既是我,我亦是芸芸众生。

    这一刻,山川灵枢,随我心而运转。众生心愿变化,亦在一念之中。

    这便是山川情怀。

    这便是人间之力!

第七十七章 一枚竹杖平万妖!

    “这便是人间之力啊!”

    师子玄感念一声,这片山水众生之愿都在心间,便有无穷不竭之力。

    在这股人间之力的洪流之下,什么乱世祸胎,什么肆行妖孽,都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师子玄挥手招来紫竹杖,足下生了一朵祥云,显了形,便上前来,对蜂拥而至的众妖说道:“诸位,请立刻回头,不要再向前来。不然此处就是幽冥路,一入此中,累世积累的福缘,都将消去,还归蒙昧之身,还请三思!”

    那虾头水妖哈哈大笑道:“你这道人,休要大吹法螺。我们这么多兄弟,一人给你一刀,你能受的了几刀?”

    一个鱼太尉也叫嚣道:“水中那般小,太不痛快。这陆地广阔,到处都是吃食,我们怎地不能去?你一个小道人,也敢拦路,才是找死!快快闪开,不然xìng命不保!”

    师子玄淡然说道:“你们这些水灵,不落土,便不在地上行走。既落水转生,就应当行于水泽之中。这便是天规地律,谁也不能逆转。如果你们潜修大道,化形chéng rén,自然可以遍行世间,那时也无人阻拦你们。只是如今你们凶心未去,yù祸乱一方,贫道如何能放你们过去?

    再劝一声,请你们回头离开,还可保机缘在身,尚有脱劫希望。”

    师子玄二劝说来,一干水妖都是冷笑连连,如闻耳旁风。倒是那鲅大尉,眼珠子一转,暗暗想道:“这道人。见河神爷带兵前来,都敢谈笑自若,有恃无恐。若不是个傻缺,就是真有本事在身。”

    这鲅妖,心思灵活,察觉到不妙,就不动声sè的向后退去。只要一见风吹草动,便可立刻逃走。

    但大多数的水妖,却是不知死活,哪里肯听劝阻?嘶吼一声,便向师子玄杀来。

    “劫难当头,却不自知,奈何啊!”

    师子玄长叹一声,紫竹杖当空一挥,迎面打在一头虾兵身上。

    这紫竹杖上,宝光一闪,便见这虾兵浑身一抖,不知为何,竟是被一杖打回了原形,变成了一条红头大虾。

    这紫竹杖,加持了人间之力,竟是直接消去了这水妖灵智,将之打回原胎。

    众水妖见状,虽惊讶却不畏惧,一个夜叉狂吼道:“这道人不过是一个人,孤立无援,不必害怕!杀了他,外面就是陆地人间,有许多吃食,可比水中快活。我们杀进去,杀出个光明大道。”

    师子玄哈哈笑道:“谁说我孤立无援?在我身后,便是整个人间倚靠!”

    也不多说,神识运转山川灵枢,将整个白龙河四周山川都封印起来。

    这与昔rì在飞来山上,那山神移山换脉不同,师子玄还不是山神,改变不了山川地脉。

    而是将山川灵枢的景象,化成神识冲击,直接送入了群妖的眼中。

    很多人进山时都会遇到一种奇怪的现象,感觉某一处景象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但实际上,这山本就是第一次来,怎么会似曾相识呢?

    这便是山川灵枢的景象,映照在你的神识之中,让你不由自主生出这种错觉。

    师子玄这么做又有什么用呢?能杀的了这些水妖吗?

    当然不能。

    师子玄借的是人间之力,虽然强大,却伤不了有灵众生。

    自从人间来,又如何伤得人间生灵?

    水妖亦是有灵众生啊。

    但这人间之力,却另有妙处。既可演化轮回生息,又可倒转生息,还归本来。

    这些水妖,既然有感山泽而自解蒙昧,亦可让其蒙昧重归。

    师子玄用山川灵枢,直冲这些水妖识神。那蕴藏着无穷生灵的情愿宿念汹涌而入,没有修行心境在身的水妖如何能抵挡?

    全部都愣在原地,目中一片迷茫。

    师子玄挥起紫竹杖,当空就是一杖,将这些水妖,全部打回原形,一个不剩。

    便见这白龙河岸前,茫茫一片的鱼虾河蟹,水中生灵,在地上活蹦乱跳,垂死挣扎。

    既无通灵,便是寻常水物,再不能作恶害人。

    师子玄用号雨令风旗,卷起一道水浪,将这些鱼虾水物,全部卷入了白龙河中。

    正是:龙怪肆行兴妖祸,玄子一杖平万妖。可怜灵胎今消去,还归卵化蒙昧身。

    “这是什么邪法!”

    鼍龙自以为人多势众,便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师子玄如何应对。

    哪想到这道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竟把自己麾下的一应水妖,全部打回了原形。

    鼍龙又惊又怒,自己招来这么多水妖入麾下,rì后还有用处。哪想到竟在这里轻而易举的折损了去。

    “好道人!真敢欺我!”

    鼍龙一下子成了光杆司令,气急败坏的抽出了双股剑,驾浪打来。

    师子玄闻言一笑,挥杖便打,笑道:“看你仍不知悔改。只怕也难逃贫道这一杖。”

    紫竹杖当空打来,鼍龙就感到眉心一阵狂跳,十分忌惮。

    “这道人,手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宝,竟能把人打回原形,真是邪门。”

    鼍龙心念转过,也不敢硬接,只是做个虚晃,就闪出个身位,让紫竹杖打落一空。

    就听这龙怪忽然喊道:“道人,你我做个赌约如何?我有一件法宝,玄妙非常。你若能坚持不败,我便不再作乱,甚至皈依在你门下,你看如何?”

    师子玄暗暗冷笑道:“这泼怪,倒知见风使舵,做了坏事不愿受罚,还想卖乖,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

    念头闪过,嘴上却道:“贫道这门墙,可不是谁人都能进来的。”抬头看了一眼这鼍龙头顶上悬挂的葫芦,禁不住说道:“看你有恃无恐,只怕是因为头上的法宝吧。看这卖相,倒是一件不俗的法宝。咦?似乎是内含五行灵光,倒不像是你应有之物!”

    正在好奇,这鼍龙却原形毕露,狞笑道:“你莫管这是否是我之物。能够将你降服,便是好物!”

    这鼍龙,口中念动真诀,一指师子玄,便叫道:“宝贝请显灵!”

    师子玄心中一震,顿感不妙,连忙驾云闪躲。谁想这龙怪头顶的紫金葫芦,却自有灵xìng。

    只见这葫芦嘴中,蓦然吐出一道五sè奇光,悬空一转,便向师子玄照去。

    师子玄微微一惊,挥紫竹杖打去。

    可这五sè奇光狡猾非常,也知师子玄手中这竹杖厉害,凌空一跳,躲避开来,再向师子玄缠去。

    师子玄不敢怠慢,丢出缠金绳,要缠这五sè奇光。便见五sè奇光突然放大光芒,一下子便将缠金绳吞了去,连个声响都没留下。

    “好法宝!不知是什么来头,似乎是仙家法宝,怎么会落在这龙怪手中?”

    师子玄一阵心惊。

    那鼍龙一个照面,就收走了师子玄一件法宝,心中大为得意,冷笑一声,又施法请宝。

    就见这五sè奇光,一分为三,一道纠缠师子玄,另外两道直奔师子玄肉身和晏青去了。

    师子玄一惊,这五sè奇光古怪非常,自己有人间之力加持,自然不惧。但晏青和自己的肉身如何能挡?

    刚要去救,便见这鼍龙持双剑刺来,嘴上狂笑道:“道人。你哪里走!看剑!”

    双剑刺来,似凤穿花,绵绵不绝,逼的师子玄不得不挥杖还击。

    晏青早有防备,叫道:“道友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应对!”

    这剑客,拍剑出鞘,喷出一口jīng气神华在剑上,散出一身杀气,就向五sè奇光斩去!

    剑锋,五sè光,匹练般的绞缠在一起,斗的难解难分。

    话说回来,这鼍龙将这紫金葫芦当做至宝,怎么就这么一点能耐?连晏青一个刚入道的剑仙都对付不了?

    一是这鼍龙境界不够,又没有正法传承,无法驱使仙家法宝。二是此宝他刚刚炼上灵引,尚做不到御使自如。

    师子玄见晏青无恙,尚能对付,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见这鼍龙挥剑刺来,心中暗道:“正怕你不来!”

    也不理会,运转灵枢,直冲这鼍龙元神。趁他稍微失神的瞬间,按住号雨令风旗,默念雨师玄冥的神号。

    被人间之力冲击神识,鼍龙一个恍惚,但很快清醒了过来。

    一回过神,就感到一股神威笼罩在身,蓦然大吃一惊道:“不好!祸事来了!”

    这龙怪,察觉到不对劲,调头就走,却见一个端庄女神,捧着唤雨珠随风雨而来,拦路在前。

    “你是雨师大神!”

    鼍龙大吃一惊,竟是唤出了雨师玄冥的尊号。

    “嗯?你认得我?看来你也不是寻常龙妖,定有来历。为何在这人间为祸?该当何罪!”

    雨师玄冥拦阻了鼍龙去路,有些惊讶的问道。

    这鼍龙神情一下子yīn沉起来,冷笑道:“我是谁,你不必问。雨师大神,你是水族共尊的大神。为何要帮一个外人来对付我?”

    雨师玄冥说道:“于我眼中,众生如一,别无亲近疏离之分。你在此中作乱,怎能容你安然!”

    这鼍龙冷笑一声,说道:“罢了!我也不与你分说。你虽是水司大神,我却也不怕你。便让你们两人尝尝我这法宝的厉害!”

    鼍龙凶xìng一发,却也不愿逃了,驱使紫金葫芦,喷出五sè光沙,真如天幕一样,照亮半边天空!

    雨师玄冥见这紫金葫芦,也微微怔住,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不是人间之物,你从哪里得来的?”

    鼍龙只是冷笑,也不多言,大施恶法,要将雨师玄冥和师子玄,全部照了进去!

    双方斗法,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便在这时,张肃和孙怀两人,早已等候多时,箭在弦上。

    “快!就是现在,取这道人xìng命!”

    两人远远藏在山林中,迟迟未动,等的就是现在。

    两人取下背上硬弓劲弩,搭上破甲箭,瞄准了师子玄盘坐在地上的肉身。

    月光一照,箭锋之上,闪过一层暗绿sè的毒芒。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清河县,张门府内宅中。

    张员外已经摆好了祭台,上面供着那“拜魂丁字儿”,正准备再次拜魂,以全七rì之功!

第七十八章 人劫当头,豺狼虎豹夺命来!

    “已经是第七rì了。过了今夜,便解脱了!”

    张员外看着香案上的草人,心中复杂难言。

    这七天来,那段道人天天都来问过,说是拜访,其实是在监视他,让他不要忘记拜魂。

    夜深人静,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张员外都有一种心惊胆寒的感觉。

    这毕竟是造孽的事,他如何能不害怕?

    “平rì不做亏心事,夜来不怕鬼叫门。现在也没有鬼叫门,我为什么还这么害怕呢?”

    张员外幽幽的叹了口气,如今才知道什么是内心煎熬,难以自拔。

    取了香,站在香案前,迟迟未动。

    “最后一次了。只要拜了这草人,放上香,就算解脱了,我还在犹豫什么?”

    张员外心中胡思乱想,突然发现,这个夜晚,竟是如此的安静!

    也无风声,也无虫吟,寂静的让人胆寒。

    “一不做,二不休。就差最后这一嘚瑟了,怕个鸟!”

    骂了一句粗话,张员外掩盖了心中的不安和恐惧。点了香,对着那草人,又是恭恭敬敬三拜。

    以往拜魂,都没有什么异状。但是今天,就在张员外三拜完了,抬起头时,就见这草人,无火自燃,腾的一下,窜起了一团绿幽幽的鬼火,很快燃成了灰烬!

    “啊!”

    张员外哪见过这等恐怖的奇相,不由大声惊叫起来!

    谁知,就在门外,还有一个惊恐的叫声传来,比张员外叫的还要凄厉,还要渗人。

    “是谁在外面!”

    张员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推开了房门。

    一阵yīn风吹进来,让张员外禁不住打了个机灵。

    就见空落落的院外,一个穿着睡袍的年轻人,满脸惊恐的看着张员外,指着他,凄厉的叫道:“鬼啊!我爹是鬼!是鬼啊!”

    一边这样叫着,一边仓皇而逃,跌跌撞撞的逃出了院宅。

    “是平儿!他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

    张员外顿时慌了神,哪想到自己这几rì鬼鬼祟祟的祭拜草人,自以为做的隐蔽,却被家中独子张平撞破,看个正着。

    张员外心中一急,连忙追了出去,却没有见到身后的蓝火燃尽的灰烬中,飞出了一个鬼似的哭脸,直朝他身后扑去。

    云来观中,广真道人正在静坐,忽然心中有感,蓦地睁开眼睛,大笑一声道:“成了!术法一成,那道人难逃死劫了!”

    又对一旁的段道人说道:“师弟,你且为我护法,我要出yīn神,收那道人真灵回来。”

    段道人点头道:“师兄自去,我一定看好鼎炉。”

    广真道人一点头,也不多说,出了yīn神,乘夜风追踪而去。

    白龙河中。

    鼍龙放开一身神通,驱使仙家法宝,放出五sè光沙,将雨师玄冥和师子玄罩在其中。

    雨师玄冥抬头看了一眼,也不多说,将手中唤雨珠捧在胸前,自有甘霖细雨笼罩在身前,万法不沾。

    师子玄挥紫竹杖绕身画了个圈,自有人间之力守护,这五sè光沙也落不下来。

    雨师玄冥开口说道:“法宝虽好。却不是你本身之物。你这龙妖,我念你是真龙之种,不忍见你入劫。还不快快收了神通?妄动仙家法宝,是要结下多少因果,你知不知道?”

    鼍龙冷笑道:“天下至宝,唯有能者居之。此宝既然被我所得,便是我的东西。造什么因果?本神不信这个,你也休要鼓噪。”

    师子玄哂笑道:“我怎么听说,天下至宝,是有德者居之?唯有德而守道者,方能以人御宝,而非以宝祸人。小鼍啊,雨师娘娘亲自临凡劝你收手,也是你脱劫机缘,何必执着?”

    鼍龙嘿嘿冷笑道:“道人。我便问你。若你有一身通天神通,却仍然屈居在水蛇龟洞之中,与一群虾米一样的草虫同居,受诸般戒律约束,难得快活。你愿不愿意?”

    师子玄淡然道:“这与愿不愿意有什么关系?你这般问我,我也问你一句,如果我和雨师娘娘都不阻你,你要如何做?”

    鼍龙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先抢神位,再去人间走一走。听说那人间皇帝,自称天子,受万人朝拜,倒是威风,本神也想上去做一做,耍一耍。”

    师子玄呵呵笑道:“这样就快活了吗?可是当了皇帝。总有腻味的时候,到了那时,你怎么办啊?”

    鼍龙迟疑了一下,说道:“腻味了。我再换个地方。凭我的神通和手中法宝,哪里去不得?”

    师子玄笑道:“原来如此啊。小鼍,说起来,你不过是想放纵自己心中的yù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当了皇帝,把人间弄的一团糟,自觉没意思了,拍拍屁股就走了,其他人怎么办?

    我也问你一声,如果有一个比你还狂,神通还大之人,要抓你去当奴隶,你愿不愿意?”

    鼍龙一瞪眼,说道:“当然不愿意!他凭什么抓我?”

    师子玄说道:“同样的道理。你是有情众生,别人又凭什么朝拜你?你没供他们吃穿,也没给他们赐福,你凭什么啊?”

    淡笑一声,说道:“你自己不守清净。就以为戒律在束缚你自己,不快活。放纵自己的邪yù,早晚有一天,这天在头上,你都感到憋屈,是不是要把天也撕开来?小鼍啊,都像你这般想,这天下早就乱套了。仙佛那么大的神通,也没见他们下来胡作非为,你自比仙佛如何?”

    雨师玄冥笑道:“道友说的不错。越是神通广大,就越要有戒律相随。不然人人都以自身私yù为先,这世间早就乱套了。”

    鼍龙被问的哑口无言,恼羞成怒道:“说来这些,都是无用,还是各凭手段!”

    说完,一念口诀,紫金葫芦对着两人,又是两道五sè光芒刷来。

    雨师玄冥用唤雨珠,招来人间烟雨,淅淅沥沥,如扫尘埃,瞬间将五sè光冲散。

    鼍龙冷笑一声,一捻诀,念了声:“收!”

    葫芦嘴大开,如鲸鱼吸水,便是烟水全部收入了葫芦肚中。

    好法宝。真个无底洞,雨师玄冥招来这水雨,只怕足有半个白龙河之多,却都被一股脑装了去。

    鼍龙哈哈大笑道:“看你还能逃的了何处!”

    葫芦嘴对准雨师玄冥,便要收了这水神。

    只可惜,这鼍龙虽有神通法宝,但怎知真神手段?雨师玄冥为天下水司大神,滴滴雨水,皆是化身。法宝再强,又能收的尽这人间水气吗?

    便见这女神,化身一团烟雨,让紫金葫芦收了个空,落在师子玄身旁,说道:“道友,我的神职只能润泽苍生,却无法伤人。还请你想个办法。”

    师子玄想了想,说道:“请你取了他的法宝,定住龙身,我便请人间之力,将他降服。”

    雨师玄冥点头说道:“这个容易!”

    说完,她现出五丈法身,立在风雨之中,头顶生出一枚淡紫sè的神敕,四周有三丈大小的云光,清净明亮,照耀四方。

    毫光闪现,就如同雨水落地,清洗世尘,一阵阵清新之气,弥散四方。

    便听这女神高声喊道:“请这人间江河,一切微尘之数众生所持善愿,闻我之名,寻声而来,加持我身,!”

    神语一言,天地有感,一股股冥冥之力,从万千大泽之中,汇聚到一起,凝聚在神敕之中。

    雨师玄冥一指鼍龙,铿锵喝道:“行恶于众生,当为众生之敌!”

    话音一落,鼍龙就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之力定住。便是头上仙家法宝,也不能庇护于他。

    鼍龙大惊失sè,摆动三丈龙身,用尽浑身解数,都挣脱不开。

    既在人间,便应守人间之律。忤逆残害苍生,便为众生之敌,哪容你走脱?

    这鼍龙,骇的心惊胆寒。此时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心中大急,还有一丝侥幸,想要驱使法宝挣脱。便见雨师玄冥飞落到头上三尺,伸手将宝贝摘了去。

    “道友,还请你出手。”

    雨师玄冥收了紫金葫芦,便让到一旁。

    师子玄啧啧称奇,赞叹道:“上神神通,真个厉害,只怕在这人间,无人能敌。”

    师子玄不是随口夸赞,而是事实。这雨师娘娘束缚鼍龙所用之力,无距也无法抵挡。只要在这人间之中,无论你化身何处,都要被这人间烟雨所困。

    雨师玄冥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道友谬赞了。我其实并无神通,束缚此妖的,也是请动水泽灵枢,与我无关。他身上若没有沾染无辜生灵之血,我也禁锢他不得。”

    师子玄恍然大悟,运法目一观。

    果然,这鼍龙身上,笼罩一股冲天的血腥气,之前有仙家法宝在身,还看不出来。现在法宝一去,就露出本来面目。

    雨师玄冥说道:“道友。我驱使水泽,困他一时,却难长久,还请你动手施法。”

    师子玄点点头,提了紫竹杖,飞上前来。

    便在这时,异象横生!

    师子玄刚举起手中竹杖,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好像什么东西被抽去一空,连反应都没有,魂识直接被打回身器之中。

    “怎么回事?”

    师子玄睁开眼睛,尚未定住神,便感身后一阵破空之声传来!

    “道友小心!”

    晏青耳聪目利,张肃和孙怀杀机一动,他便有所感知。早就挡在师子玄身后。

    利箭离弦,连环夺命而来。

    晏青御剑出鞘,划出一道青芒,便如电光火石,将两支毒箭,斩落下来。

    “找死!”

    一声长啸,晏青身形化作一道虚影,冲着藏在暗中,冷箭伤人的张肃和孙怀,狂奔而去。

    师子玄看到地上散落的箭枝,顿时冷汗直流。

    这箭头上,被月光一照,绽出墨绿sè的光芒,正是剧毒之物。只要一擦破皮肤,立刻就是毒物沾身,凶多吉少。

    “好厉害的人劫。果真是防不胜防。”

    师子玄心有余悸,暗暗感叹。

    此时,就在他头上十丈之外,一个鬼气森森,露着哭脸的鬼面草人,正俯视下方的师子玄,嘎嘎笑道:“这道人。被拜迷了魂。如今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看贫道如何取了你的xìng命!”

    这鬼脸草人,大头朝下,化作一团黑风,冲着师子玄的后脑壳便钻了去。

第七十九章 默娘梦中挡劫,玄子上乘法舟!

    月光之下,一片林影斑驳。

    晏青形似鬼魅,提着剑,直向林中扑去。

    张肃和孙怀一击出手,本是万无一失,哪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晏青,终究功亏一篑。

    “走!此人厉害,不可力敌!”

    张肃也是个狠人,当断则断,掉头就走。孙怀却没有他反应这么快,走慢了一步,被晏青追上,不由分说,御皇剑划过脖颈,便留下一颗头颅。

    只听”噗”的一声,孙怀连叫都没有叫喊出来,头颅落下,血溅了一地。

    张肃一路狂奔,没有听到孙怀的叫喊声,心中一寒,便知他已经送了xìng命。

    一咬牙,回身就是两箭,不求伤敌,只求给自己争取一个逃命的时机。

    晏青冷笑一声,看也不看,自己堂堂以剑入道的剑仙,若是被这弓弩飞蝗之物伤到,那就真成了笑话。

    张肃夺路狂奔,虽不回头,却感到一股肃杀之气,死死的将他缠住,任他跑的多么快,都逃脱不掉。

    “此人真是丧心病狂,要杀我不休!”

    张肃心知这样逃下去绝无生路,一咬牙,蓦地停住脚步。回过身,飞快调整气息,将三枚利箭,搭在弓弦之上,死死的盯着前方。

    没过一会,便见晏青提着剑,剑身不见分毫血迹,施施然行来。

    张肃咬牙切齿的喝道:“看你是个游侠剑客,为何多管闲事!竟敢袭杀公差,你不要命了么?”

    晏青眼睛咪了一下,说道:“看你四肢发抖,心已生怯。我便跟你说个明白,让你死的甘心。”

    剑指张肃,冷笑道:“你施冷箭在前,要夺他人xìng命,我出手阻止,你又有何道理分说?”

    张肃冷冷说道:“此人是官府缉拿的要犯!我取他xìng命,有何不可?”

    晏青哈哈笑道:“真是好笑。莫说我那道友不是要犯。就算真是,尚要去公堂走上一走,问过罪责,画了认罪书,才算是罪犯。你与方才那人,却是躲在暗处,冷箭伤人。这是要取人xìng命,算是什么官府办案?”

    张肃狞笑道:“我身上这张官皮,便是律法!要什么罪证?”

    晏青缓缓走上前,说道:“说一千,道一万,便是你说有罪,便是该杀,是吗?很好!某家说你也是罪孽深重,当斩!”

    一个斩字未落,张肃已经率先出手。

    嗖嗖嗖!

    三箭同出!

    若是换做一般的武人,这么近的距离,只怕连闪避的反应都来不及做。

    但晏青毕竟是以剑通玄,不能以常人论处,抬手三剑,便将毒箭斩落在地。

    “幽冥路上好走不送,某家也不怕你惦记。若我修行过不了心中妄劫,也是自家之事,你安心去吧。”

    张肃只听耳旁幽幽一声,惊的整个人从头凉到脚。

    幽幽的青光闪过。张肃只感后心一凉,仿佛人溺在水中,死死的抓住晏青的衣角,挣扎的说道:“我……不想死……”

    晏青感到张肃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惊,惧,恐,狠,以及对生的贪恋。

    “自古艰难唯一死。你yù杀他人时便早该想到,何必挣扎?上路去吧。”

    晏青幽幽的说了一声,便见此人,双目渐渐失神,命尽归天去了。

    “有生皆苦,谁又逃的开呢?”

    晏青俯下身,将张肃的眼睛合上,轻轻的说道。

    另一边,师子玄也到了人劫最胜之刻。

    那拜魂丁字儿,是太乙游仙道的禁物。若是一个普通人,只要被此物沾身,连拜七天,必然拜的你元神离体,识神浑噩。

    好在师子玄如今是脱了凡胎,早定住了湖中泥牛,不然此时却连脱劫的生机都不用说,元神真灵直接就被拜了去。

    “先有那鼍龙招来人劫,被我请雨师娘娘降凡化去。冷箭夺命之劫,被青莲道友挡去。这最后无名之劫,却是最为厉害。躲过去,一了百了,清清白白。躲不过去,就是劫数难逃啊!”

    师子玄身上的人间之力被抽空,灵枢余留的神识冲击,让他暂时动不了神通,如何能过此劫?

    那鬼脸草人,嘎嘎一声尖笑,冲着师子玄的玄关窍,直扑而来!

    “何方妖邪!”

    师子玄猛的抬头,声sè俱厉大喝道。

    “道人!你命数尽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草人,肆无忌惮的大笑一声,就要飞入师子玄体内,勾走元神。

    师子玄冷笑一声,朗朗喝道:”我有正法光明在身,你能奈我如何!”

    也不理会,虽然身不能动,但口舌还是无恙。

    师子玄守心入定,朗朗诵读三洞通玄真经!

    无上道经,自有无上妙法。

    鬼脸草人刚要钻入师子玄的玄窍,猛的感到一股沛然明光,自六门之中放出!

    “烫!好烫!”

    鬼脸草人凄厉的叫了一声,好像浑身都被烧中,疼的死去活来。

    这拜魂丁字儿,本来就是尚未落土,被外力堕胎的死婴,在一股怨恨之气未消时,被有神通之人施法将之封在草人之中。

    只要念动邪咒,沾了yù害之人身上的气息。回去点香连拜七rì,被拜魂之人必会被怨灵索命,识魂消散,元神归天。

    这等yīn邪之物,本来就属yīn,又被那广真道人出了yīn神附在其上,行道过路,都yīn风阵阵。如果是个气血旺盛的成年人,被擦身而过,都要yīn邪入体,大病一场。

    此物之yīn邪,由此可见一斑。

    但尽管如此厉害,被师子玄口诵真经,自生的正法明光所伤,连近身都不能。

    这便是煌煌正法,自xìng明光。

    正法光明照耀之下,一切yīn宄邪魔,yīn神魔物,都要一扫而去,还归朗朗乾坤。

    这yīn神所观之下,师子玄的身上,完全变的晶莹剔透。眼,鼻,口,耳。六门大开,光明照耀,万邪难侵。

    “这道人。修的是什么**。如此厉害!”

    鬼脸草人惊呼一声,露出一丝惧sè。yīn神被这正法明光一照,便如同投入了火炉之中炼烧,疼痛难忍。

    这还是在师子玄突然被抽去人间之力,神识冲击之下,元神不稳。无法御使法力甘霖。不然真经一念,休说这邪物靠身,便是一点正法明光照去,这鬼脸草人立刻就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昔rì青牛道人初得灵智之时,与他同得机缘的黄鼠狼,偷学了出yīn神之法,便不知死活的去偷窥一个有正法修行在身的道人修炼。结果刚一靠近,就被正法明光所伤,魂飞魄散,可怜了一世的机缘。

    这广真道人,修的是邪门道法,不走正道。又怎知大道光明,正法威仪!

    师子玄念动三洞通玄真经,护法自身,心中却没有半分大意。

    雨师玄冥以自身为枢纽,运转水泽灵枢在身,困住那条鼍龙,根本无法顾忌自己。而晏青又去追杀张肃和孙怀,暂时无法回身。

    这广真道人,便是人劫最后一难。怎会如此简单的度过?

    鬼面草人暂时奈何不了师子玄,却是露出一丝焦急之sè,在半空之中徘徊,靠近不得。

    “大好的时机,却奈何这道人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广真道人的yīn神暗自生恼,大为着急。

    “祖师交办之事,若不办好,那是大罪过。如今也顾及不了许多。那张广既然入我道门,便要为我道门尽忠,不然怎是个好道人?”

    广真道人幽幽的自言自语了一声,yīn神却是从鬼面草人之中飞了出来,念动邪术,抽出了一团明光,拍在了其中!

    师子玄看在眼中,又惊又怒道:“你竟然擅将他人福报,用来做恶,你好大的胆子!”

    这道人,竟是将张员外的一身福果,完全抽离出来,用来施展邪法。

    都说福果自种自受,别人也能夺走吗?

    当然不能!

    但这张员外糊涂到了极点,错信了这广真道人,皈依了太乙中黄道,发了恶愿不说,还动用了拜魂丁字儿这禁物。

    七rì拜魂,拜的是师子玄的魂,消的却是张员外自身的福报。

    造一恶,消一福,并不是虚言!

    广真道人冷笑一声道:“看你这正法明光,还能消去他人身上福报不成!”

    这道人真个狠毒。用了李代桃僵之术,将张员外最后一点福报,种进了拜魂丁字儿体内。

    刹时,这拜魂丁字儿摇身一变,化成了张员外的模样,双目茫然,直朝着师子玄飞去。

    正法明光,只是阻拦了一下,便被靠近了身来。

    师子玄心中一沉,却是紧守玄关,默运法力,只等这人劫转机之时。

    却在这时,师子玄突然感到怀中一物,跳入了都斗宫中,蓦地放出无量光,竟是将那拜魂丁字儿完全挡在了外面!

    与此同时,清河县,白门府内宅中。

    白漱猛的从床上惊坐而起,焦急的喊了一声:“小心!”

    睁开眼,才发现是个噩梦,手心和身上都发了汗,好半天才定住神。

    “小姐,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谷穗儿披了件衣裳,打着哈欠推门进来了。

    白漱脸sè微微有些发白道:“谷穗儿,我突然做了噩梦。梦里有人要害玄子道长。我就在一旁,想要帮忙,却无能为力。一着急,便醒来了。”

    这姑娘,握着谷穗儿的手,说道:“谷穗儿,你说玄子道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谷穗儿安慰道:”小姐啊。道长他那么厉害,高来高去的,你担心他做什么?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不要太担心了。”

    “但愿是这样吧。”白漱叹息一声,取了白巾擦了擦汗水,卧在床上,慢慢平复了心情,合眼又睡了去。

    白龙祠前,师子玄大劫当头,千钧一发之际,竟是白漱当rì留下的那颗玄珠子,替师子玄抵挡了最后一劫!

    “寻寻觅觅的寻缘护法,原来早就出现在我身旁,却不自知。因缘如此,果真玄妙南侧,尽在缘法之中。”

    人劫一过,师子玄便如同大梦初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便见这都斗宫中,灵池翻腾,水月映照。无穷明光自湖中绽放,当空洒落下璀璨甘霖。

    湖心的丹莲,再开三瓣,丹莲五五,便见青,赤,白,黄,紫五sè花瓣,包裹在一起,内中孕出了一颗饱满种子,清澈如水,皎洁如月,让人见之欢喜。

    得见五行种,再修一颗菩提心,五行道果并非遥不可及,大成真人亦不远已!

    师子玄自入人间,还从未这般轻松,蓦地睁开眼睛,长吟一声:“

    清微洞里开玄光,祖师坛前了道玄。三洞真经明玄妙,灵宝大乘修xìng真。

    从此胸中生五气,神注真鼎聚三花。我今已得长生术,厄浪苦海乘法舟!”

    一声长啸,声传千山万水,红尘大千。

    师子玄御风而起,手持紫竹杖,信手一挥,便将那拜魂丁字儿打成齑粉。

    再一杖,将广真道人的yīn神,打的神形俱灭!

第八十章 鼍龙狡言善恶,雨师镇水归天

    云来观,紫薇殿。

    段道人正看守着广真道人的身器,静等yīn神回归。

    就在这时,一阵yīn风吹进来,就见半空中,一缕残魂跌跌撞撞的飞进了广真道人的肉身之中。

    “师弟!我为游仙道尽忠了!”

    广真道人睁开眼,便说了这么一句话,两眼一闭,气绝身亡!

    段道人“啊”了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寂静的大殿,空荡荡的不见一人,只有广真道人的尸身倒在那里,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观主怎么会死了?怎么会死了?”

    尽管如今已经入夏,段道人却感到一股冰寒直透身心。

    “观主死了,那道人只怕还是安然无恙。云来观是我太乙游仙道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根基,怎能如此容易的毁去?”

    段道人咬了咬牙,起身将广真道人的尸身摆正,做了个五心朝天的盘坐姿势。沉思了一下,又在广真道人的脸上一阵揉捏,弄出了一个和善含笑的表情。

    “观主,得罪了。一切都是为了道门的荣光!”

    段道人一咬牙,走出了大殿,敲响了观中的法钟。

    当……当……当……

    钟声一响,已经睡下的道人和留宿的居士,全都被钟声惊醒。

    “深夜撞钟,观中出了大事?”

    一众道人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敢怠慢,连忙换过道袍,急匆匆的向紫薇大殿赶去。

    不过一刻钟,紫薇大殿里聚满了人,都是云来观中的修行人。其中有十几个是广真道人的真传弟子,剩下的,多数是来挂单的道人和火工道士。

    “段道兄,为何深夜撞钟相招,观主何在?”一个中年道人忍不住问道。

    段道人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诸位道友,莫要急。今夜相招,是为了宣布一件喜事。”

    众道人面面相觑,说道:“何喜之有?”

    段道人说道:“祖师显像来召,观主功德圆满,已经回归太乙青天世界去了。”

    段道人的话,犹如惊雷一样,让一众道人忍不住sè变。

    其中一个道人忍不住说道:“观主死了?观主好好的,怎么会死!”

    段道人皱眉道:“这位道友,请注意你的言辞。适才天降法雨,一道灵光照下,观主亲口说他得祖师相召,含笑飞升。怎得一个死字?你也是我道门中人,莫要胡说八道。”

    那道人闭上了嘴,脸上却尽是怀疑之sè。

    段道人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诸位,请随我前去参拜观主遗蜕!”

    说完,转过身,第一个迈入了大殿。

    一众道人彼此看了一眼,先按下心思,进了内殿之中。

    果然,一入大殿,就见广真道人盘坐在蒲团上,脸上含着慈祥的微笑,双目紧闭,似只是睡去。

    段道人咳嗽一声,率先下拜道:“恭送观主得证大道。恭喜观主飞升仙阙,长伴祖师身前。”

    他这一拜,有几个机灵的道人,也跟着下拜,恭敬喊道:“恭喜观主飞升仙阙,从此长生久视,与天同乐,与道长存。”

    有人带头参拜,便有一些道人跟着下拜。还有一些道人心存疑虑,迟迟未动,却禁不住那段道人幽幽渗人的目光,只能跟着见礼。

    众道人礼拜完了,段道人走到众人面前,开口说道:“正所谓国不可一rì无君,家不可一rì无主。这云来观是观主一人,四处化缘而来,是无量功德。现在观主归天,这基业还是要传承下去。贫道不才,得祖师和观主信任,赐道号‘广宁’,代掌观主一职,rì后考公审德,再选德才兼备之人,肩负重担!”

    段道人,不,应该是广宁道人,使的好手段,知道如今广真道人初丧,自己根基不稳,只占了一个“代观主”的位子,让那些心有不甘,觊觎观主大位的人,不至于立刻跳出来反对,先安抚下来,争取一些时间。

    几个平rì与段道人关系密切,以及个别机灵的道人闻言,连忙作揖道:“见过广宁道友,见过观主。”

    其他几个资历老,年纪长的道人,只冷笑,却也不出声。

    “有礼,有礼。”

    广宁道人眯着眼,作揖还礼,却将刚刚众人的表情全部收在眼中。

    “我要守住观中基业,这些人都留不得啊。非我门中人,其心必异啊。”

    广宁道人心中幽幽叹道。

    身为代观主,初掌观主之位,便一切从简。只给祖师上过香,拜了三清相,接过观主信物,便算礼成。

    广宁道人刚坐大位,便下令,要将广真道人得道飞升之事,宣告天下,同时大开山门,广结善缘。

    此中暗cháo汹涌,有多少杀机争斗,暂且不说。

    却说师子玄脱劫而出,修行再进一步,已经遥见道果,道行jīng进。

    御风直上,那雨师玄冥见状,不由笑道:“恭喜道友得见道果,得脱大劫。”

    师子玄拱手道:“多谢,同喜同喜。”

    雨师玄冥笑道:“一入红尘,总有人劫缠身。道友这次度过劫难,还要尽早选定清修道场才是。”

    师子玄笑道:“这是自然。如今机缘已到,便是立下道场之时。”

    顿了顿,说道:“此先不必说,还是先将此獠降服再说。”

    上了前,那鼍龙此时已经被彻底磨去了一身傲气,见师子玄提杖上来,也不敢再嘴硬,哀求道:“道长,还请饶命,我愿皈依。”

    师子玄说道:“你求我饶命。那时你残害他人时,为何不应他们的哀求?”

    鼍龙狡辩道:“佛家有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道家也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那些人当初被我吃了,也是他们自己招惹的,却怪不得我。我现在有心悔过,有心改正,向他们忏悔。道长你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岂不是假仁义,假慈悲?”

    师子玄呵呵一笑,说道:“小鼍啊,你可真能狡辩。太上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是劝人向善,莫要以为自己所造恶事,无人知晓,就心生侥幸心。

    佛陀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说你放下了屠刀,不去杀人,你就成佛了。而是说你真心悔悟,还能保一点善根不失,先受业果,还清恶报,再潜修善行,得一点菩提因在真灵之中,未来依旧有修成佛果的根基。

    可不是说你悔过了,就不受惩罚,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一念忏悔,就立刻超脱,得各种福果,那是天魔外道蛊惑人心的说辞,是邪说断见,你可不要想当然啊。”

    雨师玄冥笑道:“昔年我证神人之道时,尚要入虚空返照元神,经历天刑心劫,入心狱消去罪业,才能登神。正法之下,一切公平,谁人能够例外?”

    这鼍龙一听,知道今rì是难得善终,便换了一张恶脸,狞笑道:“道人!我劝你最好快快放了我!我乃南海普陀山紫竹林道场护法熊居士的义弟。你若害我xìng命,当心我义兄来为我报仇!”

    “南海普陀山,紫竹林道场?”师子玄楞了一下,对雨师玄冥说道:“那不是观世音菩萨的道场吗?”

    雨师玄冥说道:“正是。”又对鼍龙说道:“能在南海普陀道场中清修之人,都是心向正法,善守清规之人。岂会因私情而徇私纵容?”

    师子玄笑道:“没错。你那义兄能在菩萨道场中修行,想必也是清修之人。若真知道你所作所为,只怕还不用我动手,他便将你诛之正法了。”

    鼍龙闻言,真个心若死灰,嘶声道:“你待怎样?给个痛快!”

    师子玄说道:“你能得真龙血脉,也是福缘在身。我若杀你,非但可惜了你一场福缘。也太便宜了你,那些被你残杀枉死的生灵如何能得安然?”

    师子玄话音一落,取来紫竹杖,再请人间之力加持在身。

    便在这鼍龙身前,挥竹杖一点眉心,喝道:“孽龙!还不报上名来!”

    山川灵枢化神识冲击,鼍龙脱口而出道:“我名白离是也!”

    师子玄口念真诀,取出了那小羊脂玉净瓶,开口喝道:“白离!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这一声唤名,便借人间之力,将这鼍龙元神真灵,从龙躯之中,唤了出来。

    就见三丈龙躯之中,一个寸长大小的小龙,从眉心之中飘了出来,正是这鼍龙的元神。

    师子玄将瓶口打开,剑指一引,便将这鼍龙元神真灵收了进去。

    雨师玄冥在一旁看着,啧啧称奇,赞道:“道友果真好手段。”

    师子玄将小羊脂玉净瓶收好,说道:“让上神见笑了。”

    雨师玄冥笑了笑,又道:“道友收走他的元神,是要送他前去轮转吗?”

    “他害了那么多人,哪能那么便宜他。”师子玄摇摇头,说道:“我yù给他寻个鼎炉,且让他在人间偿还恶报再说。”

    雨师玄冥点头说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惩戒。”看着三丈龙躯,不由说道:“只是这龙躯有些麻烦。龙身得天独厚,龙筋血脉都是宝物,若随意丢弃,只怕被他人得去,又会节外生枝。”

    师子玄沉吟片刻,说道:“上神,我有一个提议,不知是否可行。”

    “不用客气,你请说来。”

    师子玄说道:“这谷阳江水神已薨,神职却未消。如今水域大乱,到处都是水灾。能否请上神你施法,以此龙躯,作为镇水神兽,压住水眼,护这一方安宁?”

    雨师玄冥想了想,不由欢喜道:“道友果然好计策,如此大善!”

    言罢,也不多说,现出了五丈法身,请水泽灵枢,将这三丈龙躯炼化,变成了一块九米长,三米宽的巨大石兽,似龙似鳄,面露凶相。

    “去!”

    雨师玄冥一挥手,这镇水石兽悬空而起,落入了白龙河中,随水流冲洗,自去了谷阳江水眼之中。

    大功告成,雨水玄冥笑道:“有此镇水神兽在,此江可保千年不发水患。道友真是功德无量。”

    师子玄摇头道:“非是我的功德,若无上神援手,我也奈何不了这鼍龙。”

    雨师玄冥呵呵笑了一声,也没多说,取了手中紫金葫芦,递了过来,说道:“道友,此物是仙家宝物,与我无用,还请你拿去吧。”

    师子玄一见此宝,却连连摇头,退了三步,说道:“仙家法宝。都是因缘之物,我若持宝在手,便与那位炼制此宝的仙家结了因果,又是何必?上神,还请你带此宝还归法界去吧。”

    世人都知道法宝是好东西。更何况是仙家法宝?

    但仙家法宝,可不是随意得来。

    仙家宝物,每一样都是因缘而成之物。上面自有仙人灵引在上面,就算在你手中,只要炼制此宝的仙家一动念,那宝物自然就会被收回去。

    师子玄并不缺少宝物,如今就算给他仙家宝物,也是如得鸡肋,更何况只要自己一动此宝,一切所见所为,就都在那位仙家的感知之中。

    师子玄又怎会做这样的蠢事?

    雨师玄冥看他宝贝唾手可得而不取,不由赞道:“不为外物所迷,道友果真是正修之人。”

    将紫金葫芦收在袖中,拱手道:“此间事了,我便回去了。”

    上方神不能久居人间,时辰一到,便要归天法界,师子玄如何敢留,连忙作揖道:“上神慢走,有空再来人间做客。”

    雨师玄冥轻笑一声,说道:“若有机缘,自会再来。”

    当空福了一福,化风雨归天去了。

第八十一章 立碑红尘,莫仗神通而肆行!

    天已大亮,河边的斗法持续了一夜。

    杏花村的村民们也一也午睡,在老村长家中的院子里,静静等待着结果。

    “道长会成功吗?”

    有人禁不住问道。

    “一定会成功的!”

    陈清坚定的说道:“一定会成功!”

    村民们点点头,都不做声,静静的等待。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高喊一声:“道长回来了!道长降妖回来了!”

    众村民jīng神一震,就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飞快的从村口跑了过来,激动的语无伦次。

    “是老王家的儿子。”

    有人认出来,这是村里打柴的王樵夫家的大儿子,平常就胆子大,这次竟然偷偷的跑去白龙河,偷看师子玄,晏青与那水妖斗法。

    “你这臭小子,竟敢偷跑了去,要是丢了命可怎么办!”王家媳妇担心了整整一夜,上去打了儿子一耳光,又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家小子也不叫疼,喊道:“怕什么!我道长帮我们降妖,看谁还敢来害我们?”

    村民们都被调起了好奇心,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这王家小子,口齿伶俐,绘声绘sè的将这一夜惊心动魄的场面描述了一番。

    村民们听的如痴如醉,当听到师子玄一仗将万妖打回原形的时候,众人更如身临其境,激动万分。

    陈清喃喃自语道:“赢了。那些水妖终于是遭了报应了!”

    一想到昔rì被吃掉的女儿,禁不住又是一阵泪流。

    老村长又问道:“那龙妖如何了?”

    王家小子说道:“我离得远,没有看清楚,似乎是被神仙娘娘变成了大石头,丢进河水里去了。”

    这小子,突然一指村口,叫道:“是道长他们回来了!”

    村民们回头一看,果然,就见师子玄和晏青两人,正向村里走来。

    “快!随我去迎接两位大恩人!”

    老村长神情激动的说道,众村民连忙应声,跟在老村长的后面,迎了上去。

    师子玄和晏青两人刚走进村,就被村民围了上来。

    老村长走上前,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拜道:“两位恩人,多谢你们为我们搏命降妖,请受我们一拜。”

    这些村民,都是淳朴之人,最是知恩,不知如何感谢,看着老村长如此,便也要跟着跪下磕头。

    师子玄吓了一跳,连忙送出一股柔风,将众人跪拜止住,说道:“诸位乡亲,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般跪我,岂不是折我的福!快请起来。”

    老村长连忙起了身,说道:“对,对,对。不拜了,不拜了。道长,这位义士。还请你们一定要留下来,住一阵子,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们,吃一口农家饭菜。”

    师子玄笑道:“这先不必说。老村长,先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鼍龙被雨师娘娘施法,炼成了镇水神兽,镇住了江中水眼。以此来保这三千里谷阳江,千年之内,不兴水患。”

    杏花村的村民们,世世代代都靠江生活。如今有了这个镇水神兽,从此这三千里谷阳江不再受那水患,这的确是天大的好事。

    村民们闻言,无不大喜,连连赞诵娘娘恩德。

    “娘娘大恩,我们无以为报。道长,我们想给雨师娘娘立一个庙,你看如何?”老村长说出了全村人的心愿。

    师子玄说道:“雨师娘娘庙宇不在人间。你们给她立庙,她也不受此中香火,还是不要破费了。”

    想了想,说道:“老人家,不知可否请村民们帮我寻块大石,做个石碑,我要把它立在白龙河口,刻上那鼍龙罪责,以此jǐng告那些妖邪,莫要仗着神通,再为祸一方。”

    老村长说道:“这个容易,我们村里的小伙子最不缺的就是气力。”

    不过一会功夫,就找来了一块大青石,由十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抬着去了白龙河口。

    青石立在江口,坐北朝南。

    师子玄对晏青说道:“道友,还请你帮忙执笔。”

    晏青点点头,抽了御皇剑,说道:“道友,请你说来。”

    师子玄口述,晏青以剑为笔,以石为纸,纵身一跃,凌空写字,字字入石三分。

    这石中,也无玄虚之言,却是列举了这鼍龙的五大罪状:

    第一:不得神职愿心愿行,擅自称神。

    第二:以神通乱人心,勒索乡民。

    第三:吃人做乐,不守人间律法。

    第四:擅兴风雨,不守天规地律。

    第五:仗神通不守法戒,残害众生。

    最后刻了一句话,写着:人间自有规度,入世切莫肆行。

    “愿此碑在此,以jǐng告世间jīng怪,莫要仰仗神通,便肆意妄为之事。”

    师子玄和晏青立下此碑,给这三千里水域众水妖,做了jǐng示劝诫。

    “道长,义士。还请你们留下姓名。乡亲们想为你们立个长生祠。”

    老村长说道。

    师子玄和晏青对视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

    “老人家。不用如此。相逢就是有缘,缘来聚,缘去散。便如同人间轮回生息。何必挂牵?”

    言罢,也不顾老村长和村民们的挽留,便匆匆离开了。

    杏花村的村民心中不舍,一直送两人走出了十里地,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村去。

    十天后,村民们拆了白龙祠,重新修建了一个庙宇,里面供奉了一尊端庄女神像,面相亲切仁慈,手捧雨珠,足踏碧浪。

    旁边还有一个跨着竹杖的道人,和一个持剑的怒目剑客的塑像,陪坐在旁。

    这庙外的匾额上,便写着:雨师神庙。

    师子玄请这些村民不要为雨师娘娘立庙,因为她的庙宇不在红尘世间。

    但这些村民非但给雨师娘娘立了庙,还给师子玄和晏青两人塑了像。

    人心虽然善变,但世人最知报恩。

    忘恩负义者自古有之,但知恩图报者为众。

    这白龙河后来也改了名,叫做了涌泉河。是村民们感念这三人对大家的涌泉之恩,却不能报之以滴水,以此为憾,因此而得名。

    后世几千年。这雨师庙,涌泉河,却在这红尘世间传开,香火鼎盛,进香者络绎不绝。这其中生出了多少故事,经历了几多变迁,便是后话,此中暂且不表。

    却说师子玄和晏青离开了杏花村,向着凌阳府行去。路上,两人一夜靡战,身心俱疲,也不愿再用脚力赶路,便去驿站雇了一辆马车。

    驿站中,那车夫一听两人来雇车,却唉声叹气的说道:“这位道长,你们还是换一家吧。今天我不接生意,没有心情啊。”

    师子玄好奇道:“怎么?有生意也不做了吗?”

    这车夫说道:“我的马病了,眼看就要死了。我想陪它走完最后一程。”

    师子玄心中一动,说道:“是匹老马吗?多大年纪了?”

    车夫说道:“不是老马,正值壮年。却得了怪病,请过兽医来看过,也查不出什么毛病,眼看就要死了。”

    这车夫显然是个爱马之人,视马如子,不忍见它独自死去。

    师子玄心中暗道:“却是一场因缘啊。”

    对这马夫说道:“你看这样如何?我也略懂一些医术,可以给你的马儿看病。若是医治好了,我也不收你诊金,只要你送我们去凌阳府就行。”

    车夫怀疑道:“道长,你还懂医马?”

    师子玄笑道:“医人都医得,更何况是马?”

    晏青虽不知师子玄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想来他是另有用意,便说道:“你这人好生婆妈,道长要帮你治马,只是要你送一程路。才几个钱?你得了一匹没病的好马,又是多少钱?”

    车夫楞了一下,连忙说道:“道长,这岂不是我占了便宜?若真能医治好了我的马,送一程路算什么?我愿为道长做半年的车夫,绝不反悔。”

    师子玄笑道:“好,好。就这么说定了。你的马儿在哪?带我去看一看。”

    车夫连忙带着两人,去了马棚。

    一进去,就见一匹枣红sè的马,枯瘦如柴,倒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显然命不久矣。

    晏青“咦”了一声,说道:“这可是一匹好马,产自西域,名唤大宛赤血马,可是千金难换,你一个车夫,是哪里弄来的这好马?”

    车夫惊讶道:“这位侠士,好眼力啊。一般人只知以貌取人,可不知这马儿的厉害。”

    就听他叹息一声,说道:“说来话长。这马却是家父千里迢迢从西域带回来的。六年前韩侯千金yù买良马,张榜七郡。家父闻之心动,凭我家中祖传的相马之术,若能寻回一匹绝世良驹,未必不能求一场富贵荣华。家父打定主意,就变卖家产,以作盘缠,远奔西域。耗去了三年的时间,才找到这匹奇马。”

    说到这里,车夫不由黯然道:“我父亲一路赶回,信心满满的带着马儿去了侯府,哪知那侯府之人,各个都是有眼无珠之人,不识宝马,都认为这是一匹下等马,却是连侯府的门,都没让家父进去。

    自那以后,家父便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没过多久,家母也跟着去了,便只剩下我和这个马儿相依为命。”

    这车夫说出了一段辛酸往事,不堪回首。

    晏青冷笑道:“真是笑话。大宛赤血,天下无双,那些所谓的千金求马之人,也多是只看卖相皮囊,不知石中玉,果真是有眼无珠!”

    师子玄安慰道:“对不起,让你又想起了辛酸往事。你放心,贫道一定尽力而为,还你一匹健康的马儿。”

    车夫连忙说道:“多谢这位道长。若是真能治好马儿,我一定铭记道长恩情。”

    师子玄摆摆手,进了马圈,俯下身,探查一番,不由暗暗叹息:“真灵已走,此马已算是死了。”

    从怀中取出小羊脂玉净瓶,用神识对那鼍龙白离元神说道:“小白啊。你作恶多端,吃人无数。我便用你龙身镇压水眼,以还你兴风作浪之罪。现在将你送入这死马的鼎炉内,禁锢了你的神通,也让你尝尝受人驱使,那种无力反抗的滋味。”

    白离咆哮道:“你这道人,好生歹毒!快放我出去!”

    师子玄咦了一声,说道:“我是对你好,给你一个现世消业的机会。不然现在送你真灵归天,虚空返照之下,你何时才能消去业力?小白,你不用太感谢我啊。”

    师子玄也不跟他废话,捻个诀,将白离元神送入了马身之中。

    一点此马眉心,又从净瓶里取了两滴甘霖,滴在马目之中。

    不过片刻,便见这马儿突突的打了两个鼻息,站了起来。一见师子玄,真如杀身父母大仇人一般,双眼赤红,就向师子玄猛冲而来。

第八十二章 偶闻世间有侠盗,功过几何?

    这白离,被师子玄用法力封进了马身,气的暴跳如雷,不要命的向师子玄冲来。

    可惜他毕竟是龙不是马,这一扑,却没站稳,失了平衡,摔了个四脚朝天,痛的一阵惨嚎。

    "好了。我家小白真的好了!"车夫喃喃自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扑上前去,一把抱住马头,喜极而泣。

    说来也巧,师子玄叫白离小白,这匹马也叫小白。世间缘法如此,真个玄妙非常,妙不可言。

    师子玄呵呵笑道:"你的马儿如此活泼好动,看来这病是被贫道医好了。"

    车夫擦了擦眼泪,连忙起身谢道:"道长,你真是妙手神医啊。我请了那么多兽医,他们都束手无策,你才看了一眼,就把它医好了。"

    师子玄暗道:"你那个小白的确是死了。可是这个‘小白’,还是活蹦乱跳啊。"

    心中暗暗笑,师子玄说道:"对了。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

    车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什么尊姓大名,我姓顾,叫顾惜朝,道长随便称呼就是。"

    晏青噗的一声,笑道:"你这大好男儿,怎么取了一个女人家的名字?"

    顾惜朝脸sè微红,说道:"在我出生之前,上面有两个哥哥,都没活过百天。家父怕我再早夭,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说是男人叫女人的名字,命硬!"

    晏青愣了半天,对师子玄说道:"道友,命理之事,还有这般说法吗?"

    师子玄摇头失笑,却也不说什么。

    那白离摔的眼冒金星,这一摔,倒是清醒了不少。

    "可恶!这道人把我囚在马身之中,夺了我的龙身,又禁了我的神通,再与他硬拼,绝对占不到便宜啊。"

    白离慢腾腾的站了起来,只是神sè不善的盯着师子玄,却也不敢再造次。

    顾惜朝不放心,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不由暗暗称奇:这小白,还真是好了,一点没有之前病怏怏的样子。

    既然病好了,那就别耽误干活了。当下,便将马鞍马缰套了上去。

    白离还在瞪着师子玄,心中诅咒了千八百遍,猛的被顾惜朝套上了马鞍和马缰,还有些莫名其妙。

    直等到顾惜朝拽着缰绳拉扯,他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向前走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我成了马了?我成了马了!"

    白离悲愤yù绝,哀嚎一声。

    想他堂堂龙子,纵横四海,无人敢惹。就是一方神灵,见他都要做个揖,打个礼。不就是吃了点人,兴水淹了几个村子吗?为什么就要受这个罪?区区一个凡人还想把他当畜生一样骑来?

    心中怨气和凶意一生,就想抬腿踢死那顾惜朝。

    恶念刚生,脑中却突然一阵剧痛,仿佛有成千上万个蚂蚁在撕扯,又痒又麻又痛,好生难忍。

    "这道人,真个该死!这是什么邪法!"

    白离所受痛苦,是直接冲击元神,正是师子玄道行jīng进,偶有所悟,从运转山川灵枢妙法中推演出来的小神通术。

    只要白离一动恶念,就会受到神识冲击。恶念越大,冲击越是厉害。

    师子玄似笑非笑看了这马儿一眼,也不说话,施施然的走出了马棚。

    白离痛的死去活来,却在元神之中自受,表面没有一丝异常。

    "好龙不吃眼前亏,这大仇还是rì后再来报吧。"白离心有余悸,不敢再妄动恶念,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师子玄。

    马车套子挂在了身上,白离感到身上蓦地一沉,抬头看着茫茫无尽的官道,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未来悲惨的命运。

    "道长,请坐稳了。"

    顾惜朝将师子玄和晏青请上马车,一挥鞭子,策马驾车而去。

    "可怜我堂堂龙子……"白离一鞭子被抽在背上,疼在身上,心中更是一阵悲哀。

    一滴马泪,自眼角飞落而出。

    慢慢官道,就见一匹枣红sè的马儿狂奔,一路向府城去了。

    顾惜朝驾车十分平稳,速度不慢,坐在车内,并不怎么感到颠簸。

    听着马车上铁环撞击的清脆声,师子玄心思却飘到了清河郡,想到了白漱。

    "原本以为只是相识一场,顺手帮忙。没想到却是歪打正着,白姑娘竟然是我的缘中护法。"

    师子玄心中幽幽一叹,原来当rì结缘,缘法不在柳书生身上,而是在那白漱身上,只是当初自己被那位妙行真人误导,一次又一次的错认为是柳朴直,与机缘险些擦肩而过。

    "机缘已至,立下道场之rì不远了。只是白漱身上的那一纸婚约,还有些麻烦。"

    师子玄想到白漱和韩侯世子的婚约,不由一阵头疼。

    世间婚约,一旦定下,就是因果律令在身。这其中不但牵扯很多因缘之事,还有许多复杂难言的纠缠,不是神通便能解决的。

    "白漱命中有修神道的机缘。这一世应守清白身。却被人施法送走了白老爷的元神,识神迷惑之下,给白漱定下了婚约,这其中到底是什么人暗中插手?是否此人就在府城之中?"

    师子玄深深吸了一口气,暂时放下心思,一切到了凌阳府,自然便知晓了。

    一rì赶路,府城已至。

    在城门前,顾惜朝将车停好,拉开车帘,低声说道:"道长,这位先生,还请你们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携带犯忌讳的东西。最近府城不是很太平。如果被人拿到把柄,只怕会有祸事上身啊。"

    晏青呵呵笑道:"某家走南闯北,可不怕这个。"晏青身为一个剑仙,提着一把价值连城的御皇剑招摇过市,走南闯北,至今安然无事,便知道他自有一套行事手段。

    师子玄倒是问道:"你说最近府城不太平,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人说起。这府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伙飞贼,短短半个多月,就在府城做了许多大案子。府衙出动了许多公门好手,却连这帮人的影子都没抓到。府君震怒,命人多方缉拿,限期三十rì。这些公门中人,现在都红了眼,只要看你有嫌疑,不由分说,先抓了进去再说。"

    顾惜朝天天载人进城出城,消息自然灵通。

    晏青"咦"了一声,说道:"飞贼?现在还有人干这个行当?"

    师子玄好奇问道:"怎么?有什么奇怪吗?"

    晏青说道:"飞贼是南地的称呼,是指那些劫富济贫,来去无踪的侠盗。至于那些生冷不忌,贫富都取的,叫做梁上客,或是鼓跳sāo,以别名做分别。"

    师子玄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这失窃的都是有钱人家,难怪会惹来这么大的风波。"

    穷人家丢了钱,一般都很少去向官府报案,就算报了,钱财不多,官府也不会受理。

    但整个府城的富贵人家都遭了秧,这就不是小案子,难怪衙门会如狼似虎,到处搜捕飞贼。

    晏青笑道:"飞贼都是些梁上君子,这些人在民间可是很受欢迎。我曾亲眼见过一个飞贼,被官府追的走投无路,最后被他之前接济过的穷人给救了。道友,自古不乏侠盗,民间也多赞其功德。你怎么看?"

    "不问自取是为盗。用盗来的钱财去救济穷人,有少功而损私德。"

    师子玄言简意赅,却不多做评说。

    晏青却不这么想,嘿嘿笑道:"某家倒是认为这些人做的不错。那些富人一个个富的流油,穷人却吃饭穿衣都难,各自平分一些钱财,却是一件大好事。富的不伤筋动骨,穷的却如雪中送炭,岂不大善?"

    师子玄说道:"道友啊。不能这么说。若是你我修行人,于金钱之事看的淡了,广散钱财与他人,倒也没什么。但并不是人人都是修行人啊?人皆有私利之心,于钱财之事,尤为独甚,岂不见多少人因钱而杀人,多少人因钱财之事,反目成仇。”

    师子玄问道:“道友,你说穷人和富人。我问你,什么算穷人?什么算是富人?”

    晏青沉思片刻,说道:“这还真不好说,各人有各人的标准吧。”

    师子玄点头说道:“是啊。乞丐眼中,能施舍给他一文钱的路人,就是富人。寻常百姓来说,出入高门,穿金戴银的就是富人。家产万贯,坐拥金山的人来说,能比自己还有钱,富可敌国的人,才是富人。是人都有攀比心,钱有数而人心yù望无尽呐。”

    想到那些因贪图黄白之物,而破了金钱戒,毁了一世清修的道子佛子,师子玄尤为感慨,叹道:“钱财不在多少,够用就行,未必要与他人攀比。一个人若知何为知足常乐,便得一金,也能快乐很久。一个人yù壑难平,便有金山在家,依旧愁闷苦脸,还思得更多的钱财。

    这飞贼劫富济贫,若有德之士,即便见有钱送来,也会不看不取。心贪财而得横财者,能解一时穷苦,却不能安饱一世无忧,更可能生出颠倒梦想,整rì做天降横财的黄粱梦。"

    师子玄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劫富济贫是好是坏,各人有不同的见解。不过我个人认为,若是此道有用,道祖佛陀也不用化身入人间传道,直接请财神爷显像下钱雨就是了。"

    晏青呵呵笑道:"道友,你猜一猜,这凌阳府中,香火最盛的是那一尊神?"

    师子玄微怔,说道:"不会是财神爷吧?"

    晏青呵呵一笑,说道:"可不是嘛。财神爷庙中的香火,向来是最旺盛的。"

    师子玄苦笑一声,摇头无语。

    进了城门,守卫检查的十分仔细,幸亏师子玄在安县令那里盖了大印,不然再想轻松进城,根本不可能。

    至于晏青,应付这些守卫,早有自己的一套,等师子玄和顾惜朝坐着马车进了城,他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一入府城,果然气象万千。清河县一个县城,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入眼一看,盛景繁华,不可同视而语。

    "道长,我们去什么地方?是不是先找个客栈暂住?"

    顾惜朝问道。

    "也好。我是第一次来府城,请你去找一家安静一点的客栈就好。"

    师子玄话音刚落,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驾马高喝之声,便见街中一阵鸡飞狗跳。

    "什么人?竟敢在闹市中策马狂奔,也不怕伤到人?"

    师子玄皱了皱眉,就见前面一行十人,策马向城门狂奔而来。

    这些人,甲胄在身,血气旺盛,骨骼硬朗,都是有功夫在身。而且人手都套着一个玉扳指,显然是使弓的好手,腰间还夸着长剑,真是鲜衣怒马,招摇过市。

    师子玄正在奇怪,猜测是谁人敢在府城中如此肆无忌惮。

    却见这些人突然策马停住,有一人下马上前,朗声问道:"前方可是杏花村中降服水妖的有道高人?我等是侯府护卫,奉侯爷之命,请道长登门赴宴!"

    闻言,师子玄和晏青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疑之sè!

第八十三章 门前白玉狮,府中灵霄殿

    “韩侯要请我赴宴?”

    师子玄楞了一下,心中疑窦横生:“白离俯首,一rì都不到,韩侯是怎么知道的?”

    师子玄和晏青离开杏花村,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到了凌阳府,才刚入城,就被韩侯府的护卫迎上。

    就算韩侯府的番子,遍布七郡,也不可能这么快将消息传到侯府。

    “除非是这韩府之中,有人用神通法术暗中窥视。”

    师子玄一念转过,更加肯定韩侯府中,有修行人一直在窥视谷阳江流域的情况。

    “我并没有被人窥视的感觉,要么此人境界已至妙成真人,要么是另有原因。不过能在雨师娘娘面前窥视而不被察觉,几乎是不可能。”

    师子玄心中闪过念头,上前见礼道:“这位使者,见过了。不知韩侯为何要请我赴宴?”

    这护卫客气的说道:“道长,敢问你是不是从那杏花村中来?”

    师子玄点头说道:“正是。”

    护卫笑道:“这就是了。韩侯有令,命我前来迎接道长,还请道长随我去赴宴吧。”

    师子玄问道:“请问一声,是只请我一个人,还是……”

    此人闻言知意,看了一眼晏青和顾惜朝,说道:“既然是与道长同行之人,那便一起来吧。”

    师子玄心中一跳,似有所觉,呵呵笑道:“那就劳烦你前面带路了。”

    这护卫一点头,翻身上马,高声喝道:“金吾卫出行,闲人避让!”

    这护卫一喝,立刻有五个人上前开路,若有百姓拦路不走,二话不说,立刻一鞭抽打在地。

    肆无忌惮,如此可见一斑。

    “使者,我们行慢一点,没什么要紧,何必伤人?”师子玄看的直皱眉头,对那护卫说道。

    那金吾卫淡然道:“道长此言差矣。谁说不要紧?侯爷rì理万机,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宝贵,道长多耽搁一阵,就要侯爷多等一时,焉能让这些刁民浪费时间?”

    也不等师子玄再说话,对他拱了拱手,道:“职责在身,还请道长体谅,如果道长看不过眼,可以去侯爷那里状告。”

    说完,策马上前,对顾惜朝交代一声,就在前引路去了。

    “金吾卫……这是皇帝出行时的护卫,这韩侯好大的胆子,竟敢以此为名,也不怕犯忌讳。”

    晏青看着那金吾卫的背影,冷冷的说道。

    师子玄说道:“乱世之中,朝廷势弱,诸侯割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韩侯若不是有大野心,也不会堂而皇之妄言封神。自古有史,帝王争鼎,无不假借天意。或是自称天子,或是自称龙子,或是代天行权。而这韩侯却连封神的话都说出来了,野心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晏青有些好笑道:“道友,你说此人邀请你去赴宴,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昨天斗法时,他在暗中窥视?不然怎知道你我自杏花村中来,又平了谷阳江水患?”

    “不好说。若有人施法窥视,雨师娘娘不会没有察觉,那金吾卫也不会只对我一人客气,而对你视而不见。”

    昨夜斗法,晏青为师子玄护法,并为他挡了人劫一难。若是韩侯有秘法能够窥见全过程,怎会将他忽视?

    而刚才那金吾卫,对晏青语气冷淡,似乎根本不认识他,却只知师子玄,这其中定然是有蹊跷。

    晏青嘿笑一声,说道:“如此大好。我便扮作一个仆人,让他们视我不见,一旦有什么异状,也好出其不意,以做奇兵。”

    师子玄哭笑不得道:“道友,我们一不是罪犯,二来这侯府又不是龙潭虎穴,你未免太过紧张了。韩侯野心再大,与我们修行之人却无关系。此次去也是要一见此人,探一探虚实,又不是搏命啊。”

    晏青却严肃说道:“小心一些,总不是坏事。”

    晏青在入道之前,也是一个游侠剑客,行走在灰白两道上,对官府从来都是忌惮非常,小心谨慎几乎已经成了本能。

    师子玄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在红尘世间行走,自己比起晏青,还是稚嫩许多。

    师子玄对晏青说道:“那就委屈道友了。只是我一个道人,哪有什么仆人?道友不如说是我请来力士。如此也好掩人耳目。”

    晏青欣然接受。

    一路前行,马蹄声声,车轮辚辚。

    前方金吾卫停下马,对马车里喊道:“侯府已到,还请道长下车。”

    师子玄从马车里出来,举目一看,眼睛骤然一亮。

    便见这韩侯府,朱红门墙,楼阁连绵。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

    据坊间传说,韩侯是一个极会享受的人。在自家府邸内中,划了五十亩的场地,设了猎园。其中养有各种珍禽异兽,专门供他shè猎游戏。

    侯府门前,还立有两个白玉狮子,张牙舞爪,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师子玄曾听柳朴直说起过本朝的律法,玉京金銮殿前,门前可立紫金青玉狮子。皇子府前,门前可立赤金白玉狮子。

    其他大臣,门前不能立狮像,因为本朝太祖,据说在降世时,其母梦见金人骑狮送子入腹。故而在太祖定鼎时,便在金銮殿前肃立狮像,以感念神人恩德。

    而韩侯只是一个封疆裂土的侯王,非是皇子,门前竟然敢立白玉狮子,若是在太平盛世,此人绝不敢如此,这是大犯忌讳的事。

    只是如今,朝廷势微,无法遏制诸侯争霸的局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罢了。

    被金吾卫引着进了府邸,所见之处,怎能用一句奢华来形容。各种奇珍异宝,繁华盛景,就是见惯了天才地宝的师子玄,都大觉开了眼界。

    这王府之中,景是好景,美不胜收,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顾惜朝跟在师子玄和晏青身后,一路走来,腿脚都有些发软,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有一rì,踏入这侯府高门之中。

    金吾卫带着三人,一路走来,绕过不知道多少个林园,才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外停下。

    金吾卫对师子玄抱拳道:“道长,已经到了。请你们自己进去吧。”

    师子玄作揖道:“有劳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忘记请教,今晚这个夜宴只是为了请贫道吗?”

    金吾卫笑道:“这却不是。侯爷今晚宴请的,有法严寺的知竹大师,灵宝观的知微真人,草堂居中的青书先生,以及我凌阳府有名的三老学士,文武官员等等。道长这一席,还是侯爷临时下令加上去的。”

    师子玄暗道一声果然。韩侯接到消息,只怕也是不久。不然不会这么仓促。

    师子玄点点头,道了声谢,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带着晏青和顾惜朝,进了门去。

    一进门,就见道旁数十个家丁夹道欢迎。迎面更是走来了一个白衣青年,笑脸迎了上来,恭敬说道:“可是斩杀龙妖的那位道长当面?”

    师子玄眼睛眯了一下,作揖道:“不敢,不敢。还没请教你如何称呼?”

    白衣青年笑道:“道长不要客气,我不过是侯府的一个门客。今天宾客太多,接待的人忙不过来,我便代为接待。道长,请这边来。”

    此人在前面引路,晏青低声在师子玄耳测说道:“此人是个使剑的高手。只怕已是摸到剑道边缘的剑士。”

    晏青为什么说的这般郑重?

    以剑入道,走的是一条崎岖小路,比求正法大道还要艰难。

    例如当年飞来峰下的独孤绝,十五岁成名,三十年纵横天下,还在道前徘徊,寻剑仙而无缘。

    晏青更不用说,纵剑天下,有机缘入剑仙门下,求道多年,都一事无成,只在道前徘徊。

    这两人无一不是机缘在身,并且专注剑道,xìng情坚韧之人,尚在此中寻觅。而眼前这白衣青年,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就已经到了剑术极致,已近通玄,这等天赋才情,的确令人惊讶。

    而让晏青更为感慨的是,这样的剑术奇才,竟然甘愿为他人门客,居于人下,真是令人唏嘘。

    “自古人杰,龙困浅水之时,多数都会卖与帝王家,得庇护,好修行。只是这种情况,多数是命数纠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好是坏,犹未可知啊。”

    师子玄看他白衣青年,也有几分惋惜。此人若能潜修剑道,未必不能入道修行。可一入高门之中,辅佐王侯,自身便在红尘漩涡之中,想要脱劫,已是机缘渺茫。

    这般想着,人已到了殿中。就见这门前,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灵霄殿”。

    师子玄一见这牌匾,禁不住停了一下脚步。

    灵霄殿?

    先是外边白玉狮,现在又是灵霄宝殿。

    这韩侯是要做什么?

    不但想做人间的皇帝,还想做忉利天中的玉皇大天尊吗?

    联想之前传闻,此人夸口狂言,要册封谷阳江水神大位。只怕还真有这个意思。

    “道长,怎么不走了?”

    白衣青年见师子玄驻足,抬头看着匾额不说话,不由问道。

    “请教一句,不知道这字是谁人提的,笔锋飘逸,有几分古意,让人一见难忘啊。”

    师子玄似随口说道。

    白衣青年闻言,呵呵笑道:“道长好眼力,也看出这匾上字迹不凡。不过要说起这字的来历,还真有一番故事。道长,宴会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我带你去席中先入座,再慢慢跟你说来。”

    师子玄点点头,便不再多问,跟着白衣青年,进了灵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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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仙家化身行走,韩侯山中遇仙

    殿中,白玉铺地,琉璃点灯,映照的一片通明。

    一眼望去,真是金台玉阙,贵气逼人。

    师子玄大致的数了一下,整个大殿之中,摆了至少有两百多个席位。而且按照席位的顺次,规格也大为不同。

    最后的几处末席,都是檀木石台。中间的席位,是紫檀金台。上首的几处席位,却是紫金青玉台,上雕风云,大有从龙之意。

    而最上面,有九个台阶,上面放置一个巨大的金座,两米长,一米宽,上雕五龙,正是那韩侯之位。

    白衣青年引师子玄坐在上首座席,又陪坐在一旁,说道:“道长,现在还有许多客人未到,侯爷也未临席,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师子玄呵呵笑道:“这灵霄殿可够大的,是侯爷平rì宴请宾客的地方吗?”

    白衣青年说道:“当然不是。侯爷府中有八百文官,六百武官,三千门客。这灵霄殿,正是每rì侯爷询事闻奏的地方,今天在这里设宴,是因为请来的都是名仕高人,算是特例。”

    师子玄听的暗暗心惊,这一方诸侯,还真是胆大包天啊。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如今坐在金銮殿的那位。

    八百文官,六百武官,玉京中的皇城朝堂,只怕也不过如此。

    师子玄点点头,说道:“对了,之前匾额上的字,你说还有几分故事,能否说与贫道听?”

    白衣青年笑道:“道长不是第一个问起,这其中说来还有几分奇玄。”

    师子玄露出倾听之sè,这白衣青年说道:“那题字之人,却不是一个寻常人。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当rì侯爷微服出巡,游逛太牢山时,路遇了一个仙童。那位仙童看到侯爷手中把玩的玉如意,见之心喜,便向侯爷讨要。侯爷当时也没在意,看这仙童又有几分顺眼,就将手中把玩的玉如意送给了那仙童。

    谁知那仙童得了如意,却不愿随便拿人东西,就说要送还侯爷一件礼物,以全缘法。侯爷当时笑道‘我家中不缺金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还要你什么回报?’

    那仙童就问‘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想要去天上做玉皇大帝,也能心想事成吗?’

    侯爷当时听了,有几分生气的说道‘人间的皇帝,也不过是天子,如何能与上界大天尊相提并论?我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皇帝尚且做不得,又怎会如此痴心妄想?你这小童子,休要冒犯仙家。’

    那仙童哈哈一笑,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就是仙家,你怎么不怕冒犯我?’

    侯爷只当他在开玩笑,说道‘你是什么神仙?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罢了’。

    那仙童淡然道:‘仙家化身行走,游戏人间,现何身也是随心,以貌取人,以皮囊观人,那是人心偏见。你有眼不识真仙,已经冒犯,还自谈什么冒犯仙家?’

    侯爷当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哪像是小儿说出的话。正要开口,却听那仙童问道‘我问你,你可带着笔墨?’

    侯爷说道‘游山玩水,便是为了寻找山川灵韵,兴起时自然要泼墨作画,落笔成诗,怎能不带在身上?’

    仙童说‘那好,请你拿出来,我送你一样东西。’

    侯爷也很好奇,想看看这小儿到底有什么能耐,就叫身旁的随从奉上了纸笔。”

    师子玄突然插嘴道:“这仙童就写了门外那三个字是吗?”

    白衣青年点点头,说道:“正是。道长猜的没错。那童子提笔写了‘灵霄殿’三个字,就对侯爷说道‘我要你一枚如意,便送你三个字,也祝你心愿如意。’,说完,人就消失不见了。

    侯爷当时还以为是花了眼,一问身边人,才知道自己不是白rì做梦。是真撞见真仙了。”

    师子玄也暗暗称奇,说道:“只怕还真是一位在人间行走的真仙。后来如何了?”

    白衣青年脸上露出异样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道长,这还不明白吗?当年本朝太祖皇帝出生时,其母夜梦神人送子。现在侯爷得仙人亲赐这‘灵霄殿’墨宝,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师子玄暗笑:“仙家行事,怎能如此猜测?我若解来,只怕这仙家点化居多,其意应该是让这韩侯能做到自己说的:什么都不缺,便应知足长乐,莫生颠倒梦想。这灵霄殿,也是随口缘,怎么却被人曲解了?”

    心中这样想,便说道:“难怪,难怪。后来侯爷又遇见过这位仙童吗?”

    白衣青年说道:“能见真仙一面,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是那么容易见的?不过从那以后,侯爷还真是一路吉运高照,就说心想事成也不为过。三年前诸地大灾,唯独凌阳府没有受灾。又有奇人异士,争相来投,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师子玄呵呵笑道:“看来侯爷真是厚福之人啊。”

    白衣青年说道:“我主天命所归,刚有水妖作乱,道长这便出现降妖,岂不更说明了这一点?自古从龙者,皆见龙兴而来。道长若能辅佐侯爷,成就一番大业,何愁rì后不能扬名天下?到时立下道脉,就是一脉之主,一国之师啊。”

    这已经是**裸的招揽。显然不是顺嘴说出,而是早有用意。

    师子玄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此人倒是一个好说客。若是换了一个人,只怕还真要动心。

    辅佐帝王,从龙争鼎。一旦功成,就是扬名立万,功名利禄,荣华富贵,随之而来。

    修行之人,得皇权支持,立刻就是一国之师,布道传法天下,轻而易举,可建千年兴盛根基。换作任何一个有志向传下一脉道统的修行人,都会砰然心动。

    条件虽是动人,只可惜还诱惑不了师子玄,若非要入红尘磨炼道心,观世间百态而增加知闻见识,师子玄又怎会涉足红尘世间,还不如待在清微洞天里快活。

    功名利禄虽好,在我眼中却如过眼云烟。

    就在这时,门外陆续进来了宾客。真是往来无白丁,都是望族贵人,文武官员。

    又过了没一会,外面有人唱名道:“灵宝观知微真人,法严寺知竹大师到!”

    声落人至,师子玄向门外看去,就见一僧一道,携手而来。

    一个是慈眉善目白衣僧,一个是古道仙风紫衣道。

    刚进殿中,就见这些望族贵人,文武官员,都上前见礼:“见过大师,见过道长。”

    这僧人道人一一还礼,显然与他们颇为相熟,笑谈了几声,就去了自己的席位。

    那知微真人的席位,就在师子玄下首,见师子玄的席位尚在自己之上,不由皱了皱眉。

    这白衣青年起身见礼道:“知微真人,有礼了。”

    “有礼了。白先生,不知可否引荐这位道友给贫道认识?”知微真人客气说道。

    白先生说道:“这是当然,我来给你引荐。这位

    是侯爷特意邀请的贵客,昨rì夜里,于白龙河前斩杀龙妖,护了一方安宁,立有大功德,是位有道高人。”

    又对师子玄说道:“道长,刚才光顾着说了,却忘记了请教你的道号。”

    师子玄起了身,呵呵笑道:“贫道道号玄子。”

    白先生说道:“玄子道长,这位是灵宝观的观主,知微真人,亦是一位有道高人,侯爷时常亲上灵宝观,向真人请教问道。”

    师子玄闻言,对知微真人作揖道:“见过道友。”

    “道友好。那白龙河中的龙妖是你除掉的?道友真是有大神通在身,不知在何处修行?”知微真人作揖回礼,嘴上说的客气,眼中却带着一丝怀疑之sè。

    师子玄看在眼中,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那龙妖的确已经俯首,却不是我亲手降服,而是另有高人出手,我只是在一旁帮了点小忙。如今却是一个游方道士,暂无修行之地。”

    知微真人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对师子玄似乎也失去了兴趣,客气了两声,说道:“若是道友没有落脚地,不如来我灵宝观挂单,贫道必然扫榻相迎。”

    “若有机缘,一定去叨扰。”师子玄谢了一声,这真人也不多说,入了自己席位,不再攀谈。

    白先生在一旁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说道:“道长,你方才何必谦虚?白龙河降妖之事,是一番大功德,何必推让给他人?”

    师子玄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那白衣僧上了前,合什一礼,说道:“道友,见过了,可否让半张席,与贫僧搭个伴?”

    师子玄微微一怔,还礼道:“大师你好,不必客气。”

    说完,让了半张席,那白衣僧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便坐了去。

    白先生见这知竹僧有话yù对师子玄说,也知趣,对师子玄说道:“道长,我还要去接待其他贵客,便不相陪了,道长请自便就是。”

    “多谢,多谢。”

    师子玄谢过白先生,此人微微一笑,转过身时,却露出一丝惋惜。

    若不是这一僧一道来的凑巧,这白先生还会再展三寸不烂之舌替韩侯招揽师子玄,现在却失了良机。

    目送此人离开,师子玄归座,笑道:“大师的座位,可比我这里好多了,为何要来与我共坐一席?”

    白衣僧人微笑道:“风景何处不好?还是与人分享更妙。”

    师子玄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听这和尚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道友,昨夜之事,多谢你了,道友对我法严寺的恩情,贫僧铭记在心。rì后若有机缘,定然相报。”

    师子玄暗暗吃惊,这和尚好高的道行,竟能将心中所想,直接送到识神感知。未至大成真人,连师子玄都做不到。

    师子按下心思,心念说道:“大师把我搞糊涂了,我和大师尚是第一次见,法严寺的名号也是第一次听说,何来恩情?”

    白衣僧说道:“道友忘记了?那位枉死在妖龙之口的僧人,正是贫僧的师弟,法号知觉。若不是被道友超度,只怕这一世的修行都要毁于一旦。昨夜他得阿罗汉正果归天法界前,来见过贫僧,说起此中缘法。请我代他当面谢过道友。”

    师子玄恍然大悟,原来那位身死在白离手中的老僧,竟是眼前这僧人的师弟。只是怎么看也不像,那老僧垂垂老矣,而这白衣僧却面如璞玉,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佛家又不修身器鼎炉,这倒是奇了。

    那白衣僧说道:“师弟临走之前,还有几句话,要我转告道友。只是今rì还有旁人在,却不好多说,还请道友有空来我法严寺一趟。”

    师子玄道:“好。大师放心,来rì我一定登门拜访。”

    白衣僧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这时,外面有人高唱道:“候爷驾到!”

    殿中众人闻之,连忙起身,就见一个中年男人,龙行虎步,踏进了灵霄大殿。

第八十五章 诸侯欲兴兵祸,玉京法会将开

    一声“侯爷驾到”

    就见十六个重甲在身,却步伐轻盈的甲士,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进入殿中。

    站在师子玄身后的晏青目光一凝,暗道一声厉害。

    这重甲,只怕足有百斤重,寻常人穿在身上,走路都是问题。而这些甲士,穿在身上,却如身着无物,行动如风。

    晏青暗暗推测,自己凭借御皇剑的锋利,一剑之下,只怕都无法刺透,被这些重甲甲士围住,想要逃走不难,若想要行刺韩侯,却根本就是白rì做梦。

    “拜见候爷!”

    众人起身跪拜,践行大礼。

    那中年男人径直走上九阶龙座,转过身,慢声道:“诸位起身,无需大礼。”

    但见此人,一身公侯华服,腰挂一口长剑,剑眉星目,目光锐利,眼神扫过,自有威仪。

    众人闻言起身,各自入席,便见韩侯一摆手,旁边奏起了丝竹之声,外面进来了许多胡姬,给众人斟酒添肉。

    众人拜谢韩侯赏赐,宴席大开,歌舞随乐而起,大有几分群臣欢宴的意味。

    师子玄坐在席间,正yù伺机试探一下韩侯,突然感到一道目光聚在了自己身上。

    师子玄侧头看去,却见韩侯右侧首席,坐着一个青衣书生,摇着一柄羽扇,一副悠然的样子。

    四目对来,这青衣书生微微一笑,点头见礼。

    师子玄对白衣僧说道:“知竹大师,不知韩侯身边那位书生是谁?”

    “草堂居士,青书先生。也是清虚道的修行人,身兼佛道两家,又钻研易理,是一位学识渊博之士。”

    白衣僧说道。

    “清虚道?大师,我之前只听说过太乙游仙道,这世间道脉有很多吗?”

    师子玄请教道。

    白衣僧惊讶道:“道友。贫僧看你也是修行正法之人,怎不知世间道统传承?”

    师子玄干笑一声,说道:“初入红尘修行,的确了解不多,还请大师指点。”

    白衣僧点点头,说道:“这就难怪了。道友想来是在洞天福地之中清修,对世间道脉了解不多,也不足为奇。这世间道脉,修正法的,有太清道,清虚道,黄真道,丹霞门,纯阳宗,白马寺,法华寺,莲心寺……等等,一共三十六门,都是佛子道子所立。至于外道修士,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少有传承,不列其中。”

    白衣僧说的三十六门道脉,根基都在洞天福地之中。能居洞天之中,都是祖师有大福大德,以大善法加持洞天,让其中清修之人,能够不染尘埃,修行jīng进,得正法增持。

    师子玄听白衣僧说完三十六洞天的名号,突然奇道:“大师,为何法严寺不在三十六洞天之中?我看你也是得道高僧,那位知觉大师,也修成了阿罗汉正果,何必在红尘之中滞留?”

    白衣僧微笑道:“清修无处不在,洞天之中是修行,红尘世间亦是修行。法严寺不是洞天福地,传的是度人法,贫僧修的也是世间法,倒不必挂心。”

    “正法无分高低,大师能以度人为修行,让人敬佩。”师子玄感慨一声:“清修难,入红尘修无垢心,更难。”

    白衣僧微笑道:“都是世间修行,何来难易之说。唔,你看贫僧不也来这高门侯府,混吃混喝吗?”

    师子玄闻言莞尔,说道:“大师,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大师不在寺中清修,怎么也来这里赴宴了?”

    白衣僧叹息一声道:“应邀而来,却是不得不来。”

    刚要详细说,却见韩侯举起酒杯,让人止了歌舞,高声说道:“今rì本侯设宴,宴请诸位,却有三件喜事宣布。”

    一位文官接话道:“侯爷,不知道是哪三件喜事,是否是世子的婚期已定?”

    韩侯呵呵一笑,说道:“婚期的确是定下来了,就在下月十六。不过这是小喜,不算大喜事。”

    “世子娶亲,怎算不上大喜事?侯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据说那位姑娘是出身清河县白家。与白将军是同族兄妹,这算是喜上加喜,君臣结亲。rì后不失为一场佳话啊。”

    韩侯呵呵一笑,目光扫视了一周,忽然问道:“白忌何在?为何不见其人?”

    韩侯突然发问,原本气氛热烈的大殿一下子寂静下来,久久无人应声。

    “怎么?莫非本侯的请帖,白忌没有收到吗?”

    韩侯脸sè微沉,语气转冷。却见武官席上站起来一个年轻小将,上前拜道:“禀侯爷。白将军已经收到请帖。只是将军今rì要巡防边线,无法离开。特派末将前来,向侯爷赔罪,等到五rì之后归来,必来侯府当面请罪。”

    “放肆!你一个牙将,侯爷没有恩准,你竟敢肆意说话,不懂规矩吗?白忌带的兵,也不过如此!侯爷设宴,都敢不应邀前来,他rì领兵在外,是不是也要来个‘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啊’?”

    文官席中,一个青衣老者突然开口喝道。

    “郭祭酒,你一个都快要入土的人,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白将军未来赴宴,也是为了军务。如今适逢乱世,贼匪肆行,白将军若是撇下公务,来此赴宴。万一被贼人趁机带兵而入,到时这罪责,是不是郭祭酒你来负啊?”

    武官席上,一个鹰眉狼目的武将,冷嘲热讽的回了一句。

    此人冷笑一声,重重的把杯盏放下,大声说道:“我武烈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大家都是为侯爷效命,窝里斗的你死我活,没什么意思。大丈夫有仇有怨,当面说出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背后给人通软刀子,算什么本事?嗯?郭祭酒,你是在卖弄你的狠毒,还是在暗指侯爷是昏庸之主,疑心甚重,无容人之量么吗?”

    此人看着粗俗,却是个jīng明之人。这话一说来,不但反诘了那郭祭酒,也消了韩侯的不满。

    果然,韩侯听了一文一武两名臣子的唇枪舌战,反而消了脸上yīn云,呵呵一笑,开口说道:“你们两人都消消气。今rì只谈风月,不说其他。武烈,收敛一下你的臭脾气。郭祭酒,白将军对孤忠心耿耿,又是我七杀军的绝世猛将,怎会生出异心?此话重了。”

    韩侯深谙治人之道,各打五十大板,将此事就此揭过,也免得争吵升级,反伤了和气。

    “是,侯爷。”

    “老臣知罪。”

    武烈和郭祭酒连忙起身下拜。

    “起来吧,起来吧。今rì大喜之rì,却被你们两个给搅合了。”

    韩侯摆摆手,说道:“先说第一喜,我那义兄,常山宁王,已经答应本侯所请,明年开chūn,将会会集三路诸侯,共聚我凌阳府,商讨入巴州平乱之事!以平黄祸,共分巴州!”

    韩侯话音一落,殿中众人顿时哗然。

    只见文官欢喜,武官激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喜事一样。

    唯独师子玄和白衣僧两人,闻言都是皱起了眉头。

    “兵祸将起,这又要死多少无辜之人啊。”

    白衣僧幽幽一叹,黯然摇头。

    师子玄也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诸侯割据,原本还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但现在四路诸侯,要以平定太乙中黄道余孽作乱之机,彻底瓜分巴州。这是要打破僵局了。”

    师子玄几乎已经预见了未来三十甚至是五十年,连绵不休的兵祸之乱。

    韩侯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议论,开口说道:“此事是为第一件喜事。先不必别多说,rì后再做议论。这第二件喜事,是当今圣天子,将要重开十年一次的水路法会。定在明年的四月初九。

    圣旨昨rì刚到府城,明rì之后,就会通知各大道观寺院,还请诸位高人早做准备,明年奔赴玉京,论道狮台,为我凌阳府争一个道统正宗!”

    狮台是本朝太祖在位之时,立下的祭天之处。每十年都会举行一次水陆法会,无分佛道,还是外道旁门,只要有真修在身,都可参加。

    而法会魁首,便可享无上荣光加身,可以与圣天子并肩拜天,加封国师之职。

    对于一个世间道脉来说,这是大兴本门的最佳时机。只是自从五十年前,天下开始动乱,诸侯争霸,已经连续五届水陆法会未曾召开。

    今年的水陆法会,便等于是重新定下道统正宗,是天下修行人的一场盛会。就算韩侯也不能不重视。

    正统所在,便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本朝太祖,梦得神人送子将世,自此一呼百应,天下从者云集,以此定鼎天下,便是最好的例子。

    韩侯说完,目光扫过知微真人,青书先生,以及知竹僧,温声说道:“三位高人,此事本侯就交给你们了,莫要让孤失望。”

    目光从师子玄身上扫过,却根本没做停留。

    知微真人闻言,脸上露出异样的cháo红,似乎十分振奋,连忙说道:“侯爷客气了。这是天下修行界的一大盛会,贫道怎能错过?我灵宝观必会竭尽所能,登顶狮台,以夺法统正宗!”

    青书先生却呵呵笑了一声,只抱拳拱了拱手,也不表态。

    白衣僧暗叹一声,说道:“侯爷有令,贫僧怎么敢不从,只是贫僧最近身体有恙,无法远行,只能让大弟子神秀代我前去了。”

    韩侯闻言,点头说道:“神秀大师佛法jīng深,已得大师你的真传。有他前去,我凌阳府便可再添三分胜算。”

    此事说完,已是两件喜事。

    韩侯又说道:“这第三件喜事,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自数月前,谷阳江水神因德行有失,被巡法天王斩杀,打落尘埃。自此三千里水域无神镇压,四处兴起水患,更有水妖作乱。孤张榜悬赏,请了许多高人前去降妖,却都有去无回。

    可就在昨rì,却有一位高人,为孤和这凌阳府百姓,斩了妖邪,平定水患,立下天大的功德。孤得知,喜不自胜,便派人将这位高人请来府中。”

    环视了一下四周,开口问道:“不知是哪位高人行此善举,还请出来一见。”

第八十六章 谢辞神位,灵霄殿前说功德

    殿中一片寂静,一时针落可闻。

    众目睽睽之下,师子玄站起身,从容走到殿前,对韩侯作揖道:“贫道玄子,见过侯爷,有礼了。”

    韩侯居高临下,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师子玄,慢声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位降妖的道人。只是见了本侯,为何只是作揖,不下跪拜见?”

    师子玄微笑道:“贫道乃是世外人,修得正法,只拜天地法师,不拜人间君王。”

    师子玄这句话说的很妙啊。

    我是世外中人,拜天,拜地,拜法,拜祖师,人间帝王不在我心,便不拜,你一个侯王,还不是皇帝,便更不会拜了?

    这句话说的十分不客气,却也符合修行人风范。

    “放肆!你这道人好大的胆子,敢这般对侯爷说话!”

    那郭祭酒又跳了起来,指着师子玄怒斥。

    师子玄只做未闻,不做理会,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郭祭酒见状,更是怒火中烧,喝道:“你这道人,为何不做回答?还不快快跪下谢罪!”

    师子玄两眼看着大殿横梁,依旧只做未闻。

    郭祭酒暴跳如雷,气的脸sè发青。那韩侯嘴角却溢出一丝笑意,对师子玄说道:“玄子道长,你没听到郭祭酒在于你说话吗?”

    师子玄答道:“听到了。贫道并非耳聋,他又叫的那么大声,怎会听不到?”

    韩侯奇道:“既然听到,为何如若未闻?”

    师子玄说道:“昔有古人,闻恶语而污耳,便去河边洗耳,被友人牵牛撞见,责其为了清洁了自己的耳朵,却污染了河水清澈,只能牵牛于上流饮水。贫道见这侯爷府中都是玉液琼浆,用来洗耳朵,太过浪费,贫道无奈啊。只能不还口,请他快快说完,少些恶言恶语。”

    此话出口,殿中众人哄然大笑,那武烈更是笑的直拍桌子,叫道:“这道人。说的好!污言秽语,脏人耳孔,当洗啊!”

    郭祭酒脸又红又躁,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能冷笑一声,坐回席位,脸sè青红交加。

    韩侯也是开怀一笑,说道:“也罢。你既是世外中人,那不拜就罢了。只是本侯当rì张榜七郡,但凡能够降服水妖,平定水患之人,便是这三千里谷阳江的新神。孤愿册封道长为新任水神,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师子玄闻言,心中暗自发笑,倒很想问一声:“你封个神号,我便是神灵了吗?你坐了‘灵霄殿’,便真是玉皇大天尊了吗?”

    想归想,却不能如此说来。

    正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一人说道:“自古封神,需有大功德,为万民所敬仰,方能登神归位。侯爷,不知这位道友有什么功德,就能登得神位?”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知微真人。

    便见这道人,站起身,对韩侯一礼,朗声说道:“侯爷。神位不可轻立。一旦立下,便是千秋万代之事。若无德行,没有口传经传之大善行,是不足以为天下表率,还请侯爷三思!”

    话音一落,殿中有一大部分人都点头称是。

    此时世间,于神灵之事,世人都有敬畏之心。神位一立,便是名正言顺,立庙宇,受香火,受众生请愿。

    这知微真人话中是否有其他意思暂且不提,但请韩侯三思,却没有说错,的确不能随便立神,就算是假借天意,立下庙宇,都是不行。

    韩侯说道:“真人。此事早在张榜之时,孤已经请问佛道两家,真人你也在场。早有定论之事,何必再生枝节?”

    知微真人说道:“若真是这位道友亲手平定水患,自然是有大功德于世。只是贫道心有疑惑,这谷阳江水患,非水司正神不可镇压。这位道友年纪轻轻,不像有此神通。”

    这知微真人拐弯抹角,就是说平定水患的是另有其人,跟师子玄没什么关系。

    韩侯闻言,迟疑了一下,对师子玄说道:“道长。孤问你,这白龙河龙妖作乱,是否已经降服?”

    师子玄说道:“此妖已经俯首,不能再为祸人间。”

    韩侯又问道:“谷阳江水患因何而定?”

    师子玄说道:“因此龙妖之躯,镇压水眼,以保千年不兴水灾。”

    韩侯闻言大悦,对知微真人说道:“真人,你已经听到了,是否还有疑议?”

    知微真人眼睛眯了一下,说道:“侯爷,口空无凭,不知可否有人证?”

    韩侯一挥手,漫不经心道:“本侯已经派人快马去杏花村询问过,确有此事。”

    知微真人点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对师子玄作揖道:“原来是我误会道友了。道友此举果然是大善行,功在千秋,泽被苍生,是大功德。”

    师子玄连忙还礼,说道:“不敢,客气了。”

    韩侯微笑道:“既然如此,道长,不知你意下如何?”

    师子玄说道:“侯爷赏赐,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修的是正法,行的是光明大道。却不是神人之道。这神位,还是受不得。”

    众人闻言,均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有人暗中冷笑:“这道人,脑袋莫非是进水了不成?侯爷yù给他封神立庙,他竟然推辞了。”

    那知微真人却露出意外神情。

    韩侯皱了皱眉,说道:“道长。孤不知什么是正法,什么是神人之道。只知道,但凡有功于孤,有功德于孤的子民,便都可得神位。昔rì那‘广成普济大善灵感天妃’,广行救济,功德无量,不也成了一方神祇?”

    师子玄说道:“侯爷此言错了,广行救济,此为善行,做阳德,而非功德。两者天差地别,却不可同一而论。”

    韩侯奇道:“哦?还有如此一说,不知什么是阳德,什么是功德,还请道长说来。”

    师子玄说道:“阳德者,现世做善行,积得福缘,而所受福报。由自己积来,可由自己与他人得享。而功德者,见xìng是功,平等是德。无念善行是功,心xìng平直是德。

    得阳德者,福果再大,不过一世享受,无法超脱轮转。而得功德者,方可脱离凡俗,超脱轮转。”

    师子玄说的是什么意思?

    乍一听来,阳德和功德似乎都是一个东西,不都是做好事,做善事吗?

    不一样的。

    举个例子。

    三年前,巴州大旱,黄祸肆虐,流民涌入凌阳府城,街道旁都是饿的枯瘦如柴的灾民沿街乞讨。

    有两个富家员外。也不说名字,暂以王,李二姓代替。

    王员外一看这些难民祈求食物,不由心生怜悯,想道:“我家中丰衣足食,却有这么多人流离失所,一rì两餐果腹都难,太可怜了。我应该施舍一些米粥衣物,来帮一帮他们。”

    而那李员外,也想帮助这些难民,心中想的却是:“这可是积善名的好时机啊。不过是施舍一些米粥,衣物,也用不了几个钱,却能赚个好名声。这买卖做的值得。”

    这王员外和李员外都做了同样的事,rì后也都为大家称赞,被冠以善人之名。

    但这其中,李员外“因求而做”,行善前早有求取之利己之心,积的便是阳德。

    而王员外“无念无求,发善心而做力所能及之事”,未有一念求利,求名,积的便是功德。

    韩侯闻言,皱了皱眉,说道:“道长。昔rì本侯广施钱财,建观立寺,如你这般说来,是不是功德?”

    师子玄问道:“先问一句,侯爷因何建观立寺?”

    韩侯哈哈笑道:“道长你这般问,倒是给孤出了一个难题。”想了想,说道:“原因有二,一为结交有道高人,二来常有修行人来化缘,对孤说起供养僧道,建立道场,是无上功德,可得厚福。”

    师子玄闻言笑道:“侯爷倒是直言不讳。不做虚伪之言。如此便知,侯爷兴建道观寺院,并非发自本心,而是‘以求利益福报’,才施此举。如此可积阳德,却无功德之说。”

    啪啪啪啪!

    师子玄说完,韩侯突然抚掌赞叹,说道:“好。很好!很久没有人敢在孤面前直言不讳了。”

    师子玄呵呵一笑,作揖道:“侯爷能听真言,气量让人敬佩。”

    顿了顿,又说道:“方才所说,是世凡人阳德与功德之数。而我等修行人,以求超脱,便当先有自觉本xìng前因,再发度人愿心,谦卑恭行。此方为功德之事。而贫道前去降妖,是有利己私yù之心。虽平定水患,是惠及苍生之事。但也只得阳德福果,却无无量功德。因何能够封神?”

    韩侯闻言,先是沉思,看不出喜怒,许久之后,才说道:“能够拒绝神位,自谦无功。道长你果然是一位有道之人。

    唔……既然道长你执意不受。那孤也不强求。但无论如何,道长于凌阳府百姓有大恩,孤不会吝惜赏赐。不知道长你想要什么?”

    韩侯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师子玄如果再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也让韩侯下不来台。

    师子玄怎会做如此傻事?

    心中微动,便说道:“侯爷赏赐,贫道倒是受之心安啊。只是贫道怕一开口,侯爷你该怪罪贫道胃口太大了。”

    师子玄如此说,韩侯反而神情大悦,开怀笑道:“孤金口一开,还怕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你所求为何,快快说来!”

    师子玄呵呵一笑,说道:“我yù在此立下一处修行道场。不知侯爷可否以此为赏?”

    韩侯不以为然说道:“不过再立一处道观,却是简单。本侯准了。”

    “不可!”

    “侯爷请三思!”

    韩侯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人急声喝止。

    韩侯眉头一皱,说道:“青书先生,知微真人。孤不过许给这位道长一处修行道场,你二人为何劝阻?”

    知微真人急忙起身,离席上前,作揖道:“侯爷,你可知什么是修行道场?”

    “嗯?不就是道人僧侣修行所在的道观寺院吗?”

    韩侯见两人神情皆有异样,大惑不解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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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洞天难成,修行道场莫轻许!

    “侯爷,道观寺院,只是修行之地,不算是道场。真道场,当在洞天福地之中。”

    知微真人说道。

    韩侯不以为然道:“这又有什么区别?我凌阳府名山大川无数,孤就送一座山给这位道长作为道场,又能如何?”

    知微真人神情变的很难看。修行道场真的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是,一处洞天福地,需要人工开凿,于山川灵枢之中,开辟洞天,立下道脉,才为一脉道场。哪是随口送一座山这般简单?

    青书先生也说道:“侯爷,名山大川,乃是无主之物。古来这么多修行人,为何少有立下道场,如今只有三十六洞天,侯爷可知原因?”

    韩侯摇头道:“确实不知,先生能否说来?”

    青书先生说道:“开凿洞天福地,需要去陡峭山壁之中开凿,非一时之功能完成。其中耗费人力,暂且不说,便是动土所耗金银,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昔年我清虚道开宗立派,凿山开辟洞天,耗费了六代人于红尘世间化缘求取,耗时一百四十三年,方才建成。”

    韩侯闻言,微微一怔,不由奇道:“青书先生。像你等奇人,自有神通在身,难道不能施展神通,非要耗费人力吗?”

    青书先生摇动羽扇,说道:“侯爷有所不知,山川之中,自有灵枢,生息造化,自有玄奥。修行人求大道,遵循天道,不行逆事。谁敢妄用神通,以干戈山川造化?这是天大的因果,任由谁也无法承受。”

    想了想,青书先生说道:“或许山神可以,移动山川龙脉,可保不损灵枢。只是这样一来,山川有神,便不能作为道场。所以,只能以

    人为之力,与表象之中开凿。自成洞天之后,再汇聚山川灵枢,如此才是洞天福地,清修道场。”

    韩侯恍然大悟,对师子玄说道:“道长,青书先生所说属实?”

    师子玄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正是因为道场难立,贫道才说自己胃口太大,请侯爷不要轻易答应。”

    韩侯闻言,不由也沉默了起来。

    那郭祭酒见韩侯迟疑,连忙说道:“侯爷,此事万万不可答应!凿山之事,所耗人力物力,不可计量。我凌阳府养兵尚且缺少钱粮,如何能给这道人

    ?”

    这郭祭酒,却是气昏了头。

    若他旁敲侧击,顺着青书先生的话说来,韩侯或许还会仔细思量一番。

    如此直白说来,却把韩侯推上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

    先前已说金口一开,绝无更改。现在郭祭酒又说自己养兵缺少钱粮,岂不让韩侯脸面无光?

    韩侯轻哼了一声,说道:“孤之前已经说过。有功必赏,言出金口,便是绝无更改。道长为我凌阳府立得如此大功,得神位而不取,孤却因吝惜钱财而不赏。rì后还有谁人愿来侯府为孤效命?”

    韩侯心中虽也有几分肉疼,但此举却如千金买马,不得不为。

    知微真人神sè微变,说道:“侯爷……”

    韩侯一摆手,说道:“真人你不必说了。孤意已决。”

    知微真人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师子玄,心中不知闪过什么念头,坐回了席位。

    那青书先生呵呵笑道:“侯爷如此决定,我等自然没有异议。”

    又对师子玄拱手说道:“恭喜道友了。”

    师子玄还礼道:“多谢。rì后道场若立,欢迎先生前来做客。”

    “一定,一定。”青书先生说道。

    韩侯呵呵笑了一声,对师子玄说道:“道长,不知你相中了哪处名山?我凌阳府中,赫赫有名的山可是不少。姑shè山,太牢山,景室山,长天山,东阳山,包括东游湖三连山,都是当世名山。道长可以自己选来。”

    韩侯话音一落,师子玄立刻心中有感,都斗宫中,灵池翻腾,溪水滔滔。

    师子玄入定一观,便见橙敕之中,浮现出一片山川,雾霭笼罩,清灵常幽。不过一会,又换了一座山,便见此山险峻陡峭,直入云中,巍巍高耸。

    “太牢山。景室山。这两处名峰,都在缘法之中。”

    师子玄心中沉思,突然想到白先生之前说过,这韩侯曾在太牢山中遇仙,不由思道:“仙不落尘埃,这位仙家却化身于此中。莫非这太牢山曾经是仙家道场?若是如此,没与那位仙家打招呼,便立下道场,却是冒犯了仙家。也许他不会在意,但终究不妥。”

    师子玄思定片刻,便说道:“贫道便选景室山吧。”

    韩侯点点头,说道:“景室山却是一处修行的好去处。只是凿建洞天,非一时之功。明rì我便命人上山,先为道长修建一处道观吧。”

    整个山都送了出去,便也不怕再多送一座道观。

    师子玄作揖谢道:“贫道多谢侯爷了。”

    韩侯含笑点头,此事便算定下了。

    回到席中,白衣僧赞道:“恭喜道友,失了一个神位,却得来一处洞天福地。”

    师子玄说道:“大师何必笑我。神位不是人间受封而得。虚名而已。我所求这洞天福地,却是受了韩侯之恩,因果已结,却是不好了结啊。”

    白衣僧呵呵笑道:“虚名未必,恩情也未然。

    ”

    师子玄暗道:“这知竹大师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暗指什么吗?”

    白衣僧的师弟,知觉和尚,都证了阿罗汉果位,身为师兄,虽然未必一定要道行境界高过他,但想来也是道行不俗。

    这样的人,开口必有深意,师子玄却暂时捉摸不透。

    正思索时,外面突然有人唱道:“世子到!”

    师子玄闻言猛的抬头,没想到他想方设法yù见韩侯世子一面,这世子倒是自己送上前来。

    “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师子玄暗道。

    众人起身相迎,就见一个紫袍金带,清瘦挺拔的青年,大步走了进来。

    众人齐声道:“见过世子。”

    世子微微一笑,说道:“诸位不必多礼,我来得晚了,还请见谅。”

    众人连忙道:“不敢,不敢。”

    师子玄心中错愕,这凌阳府风传韩侯世子,是一个贪花好sè,xìng情暴虐之人,可初次一见,却似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雅士,与传闻大相径庭。

    “果真是皮囊表象,难辨真假。以这韩侯世子的卖相风度,初次见来,任谁都会心生好感,有结交之心。”

    师子玄暗暗想道。

    韩侯见爱子到来,抚须笑道:“我儿不是去游山了吗?怎么连夜赶了回来?”

    世子上前,跪拜道:“儿臣在游逛太牢山时,偶遇了一位神仙散人与隐世高贤,一见如故。几次诚心邀请,才说动他们前来侯府做客。正巧今夜赶上父王设宴,便匆匆赶回。”

    韩侯奇道:“哪位神仙散人,又是哪位高贤?”

    世子说道:“神仙散人名号梅尘,隐世高贤正是八山老人。”

    韩侯闻言,大喜过望,激动的站起身,说道:“可是曾谢辞国师之位,隐居东阳山的神仙散人梅尘,以及桃李天下的仁德高贤八山老人?”

    世子笑道:“正是!我知道父侯对这两位仰慕久矣,这次路遇高贤,怎能不为父侯请来?”

    “我儿做的不错。还不快快将两位请来!起乐欢迎!”韩侯大悦。便见管弦齐奏,迎宾入殿。

    不过一会,殿外进来两人。一人银丝羽衣,横眉入鬓,长袖飘飞,从容而来。

    另一人是长发披肩,满头花白,慈眉善目的老人,拄着扁拐,缓缓行来。

    “咦?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啊?”

    一见两人,师子玄身旁的白衣僧突然愣住了,喃喃自语,神sè十分古怪。

    师子玄问道:“大师,是否有什么不妥?”

    白衣僧说道:“道友可认识这两人?”

    师子玄摇头道:“不知。大师难道认识?”

    “五十年前,在玉京中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神仙散人梅尘寿元将尽,yù求长生果而不得。我曾听一位佛友说过,二十年前他已经归天去了。”

    白衣僧困惑不解,又看了一眼那八山老人,脸上又露出错愕的神情。

    “大师?”

    “这不是八山老人!”

    白衣僧脸上蓦地露出惊愕的神情:“八山老人只是一个雅号,真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居士。怎么变成了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

    师子玄闻言愕然,脱口而出:“听大师说来,这两人一个已死,一个又不是白发苍苍的老者。那殿前这两人是谁?”

    白衣僧摇摇头,默然不语。

    “见过侯爷。”

    “有礼了。”

    八山老人和神仙散人一同上前见礼,韩侯亲自起身,上前虚扶道:“两位都是有道高贤。不必多礼。”

    “侯爷!这两人来历似有蹊跷,小心!”

    这时,坐在一旁的青书先生,神sè骤然大变,大声示jǐng道。

    韩侯闻言一愣,却见这神仙散人和八山老人,目中凶光爆闪,一声怪啸,一左一右,直向韩侯扑去!

    “侯爷小心!”

    重甲甲士反应奇快,几乎是在青书先生示jǐng的一瞬间,便向韩侯身前挡去。

    只见这八山老人和神仙散人,人手扣上一道紫青sè的剑形符箓,挥袖一甩,当空蓦地露出一阵刺鼻的硫磺味。

    便听滋啦一声,密密麻麻的蛇形雷光,直取韩侯首级而来!

第八十八章 群魔乱舞,杀机暗藏冷锋现

    “拦住他们。”

    “侯爷小心!”

    两个重甲护卫,飞身扑到韩侯身前,以身作盾,几乎是本能反应,没有一丝迟疑。

    两道雷光闪出刺目银光,便听一声震耳yù聋的轰鸣,轰的一下,两个重甲护卫被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两个甲士身上的厚重铠甲,没有丝毫作用,被炸成无数的铁片,漫天飞溅。

    不少运气不佳的宾客,被爆开的铁片刺中,惨嚎倒地。

    “哼!”

    韩侯被一块寸长的铁片,刺中了腹部,闷哼一声,手捂住伤口,禁不住鲜血直流。

    “雷泽玉符剑!又是太乙游仙道!”

    师子玄曾经见过这种雷符的厉害,不由脱口而出。

    青书先生脸sè一变,羽扇一挥,飞溅的铁片和雷火便不能近身,看着两人,神情肃然道:“你们是谁?冒充前辈高贤,行如此恶事!”

    那“八山老人”哈哈大笑,中气十足,哪有刚才颤颤巍巍的老人模样?

    “我们是谁,你不用理会,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此人也不多说,又是两道雷泽玉符剑打出,知微真人和青书先生同时出手,一人拂尘横甩,一人羽扇轻拂,借利牵引,将两道威力可怖的剑符引上顶梁。

    轰隆,轰隆!

    雷声爆响,黑烟四起,这金碧辉煌的灵霄殿,此时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大有崩塌之势。

    在场众人,此时才反映过来,无论是贵人,文官,还是婢女家丁,都如惊弓之鸟,仓皇逃窜。

    人踩人,人踏人,横梁之上,又有木石飞落,倒霉者被落下的木石砸中,立刻枉送xìng命。

    一场欢宴,眨眼之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侯爷,你怎么样?”

    一个重甲甲士上前,立刻取出了伤药,飞速的将铁片拔出,迅速敷上了灵药,将伤口包扎好。手法干脆利落,令人震撼。

    韩侯闷哼一声,神情却不变,开口问道:“世子呢?”

    就见世子,不知为何此时两眼迷茫,呆愣在地。

    身旁,两个重甲甲士在两旁保护,却暗中有提防之意。这些甲士都是死士,只忠心于韩侯一人。就算是韩侯亲子,一旦有威胁侯爷xìng命的意图,一样要将之拿下!

    晏青暗自戒备,对师子玄低声说道:“道友,我们是否现在离开。”

    “不急。看看再说。”师子玄看到那韩侯世子,心中一动,直接睁开法目,直透玄关而去。

    便见这韩侯世子,窍内空空,灵光暗淡,一片迷蒙。

    “此人元神,竟也走失了!”

    师子玄脸上闪过一丝惊sè,又有几分迷茫。之前他以为是韩侯世子偶尔得见白漱,朝思暮想,便请来高人做法,乱牵了姻缘。

    但现在看来,这世子竟然也被人送走了元神真灵,之前的一番猜测,全部错了。

    殿中,韩侯和世子两人,被护卫团团保护起来。

    知微真人和青书先生,挡在最前面,死死封锁了两人的退路。

    “你们是太乙游仙道的妖孽?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巴州肆无忌惮也就罢了,竟然敢来凌阳府刺杀侯爷,真是胆大妄为!”

    知微真人拂尘一甩,从里面抽出一把细长软剑,横在胸前,冷声喝道。

    青书先生也道:“枉动凶器,大造杀戮,这是多大的罪孽。两位,还请收手吧!”

    “神仙散人”银sè羽衣飘飞,哈哈笑道:“

    一些凡夫俗子,不听天尊教诲。都是凡尘劣根之孽身,死不足惜!”

    “八山老人”冷笑道:“韩侯不敬天尊,大兴兵祸。是谤道魔头。我辈道子,人人得而诛之!草堂居士,清虚道也是我道门中人,你也是道子,为何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青书先生皱眉道:“红尘之事,自有规度,修行人不得插手。不然这天下岂不是要变的更加混乱?你们太乙游仙道,并非道门正宗,算什么道门中人。你们借天意为己意,口说替天行道,做的却是伤天害理之事,岂是正修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

    啪啪!

    这时,韩侯抚掌上前,赞道:“青书先生说的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

    冷冷的看着两人,不屑道:“黄祸余孽,在一方兴风作浪不说,便也只会学些偷袭刺杀的勾当。果真是小人之道,上不得台面。”

    双目一凝,露出幽幽的寒光:“不将你们这些黄祸余孽,一朝清洗干净,孤如何对得起黎民苍生!”

    “神仙散人”哈哈大笑道:“可笑!韩侯,我之前还道你是一方俊杰,没想到也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玉京朝廷不过是一个摆设。这天灾不断,灾民流离失所,不都是你们造成的吗?与我太乙游仙道又有何关系?

    我太乙游仙道道主,乃是太乙青天世界,天尊圣子降世普渡,要化红尘恶世为庄严青天,度一切苦厄,你不皈依,却谤道在前,便是魔头,终究要被青天光明之火,煅成灰烬!”

    这时,韩侯世子忽然打个机灵,猛的上前喝道:“妖人!你骗的我好苦!没想到你竟然是黄祸余孽。”

    到了韩侯身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磕头哭道:“父侯,是儿臣的错,轻信人言,引狼入室,连累父侯受伤,真是罪该万死。”

    韩侯含笑将世子拉起来,说道:“我儿也是为父着想,却被jiān人所乘,岂能怪你。好孩子,起来吧。”

    世子大哭两声,站起身,满脸羞愧。

    安慰了世子两声,韩侯收起笑容,看着“神仙散人”和“八山老人”,傲然道:“孤不知什么太乙天青世界,什么天尊圣子。孤只知自己便是天命之主,众望所归。其他诸道,自称为仙佛转世,都是天魔外道,便是孤之大敌!

    尔等区区黄祸余孽,也妄想螳臂当车,真是不自量力!孤索xìng便告诉你,来年五路诸侯齐聚,六十万铁骑踏破巴州,必将尔等根基,彻底铲平!所有妖孽,一个不留!”

    说到最后几个字,语气森然,杀气喧腾。

    那“神仙散人”闻言,蓦地大笑道:“韩侯,你果真是有兵吞**之心。可惜你心比天高,却无帝王之命,今rì就是你命陨之rì。”

    说完,对韩侯作揖一礼,喊道:“请韩侯上路!”

    此人话音一落,站立在韩侯身旁的世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赤芒,脸上露出一个狞笑,从袖中飞出一道青芒,直刺韩侯胸口!

    “侯爷小心!”

    青书先生和知微真人同时惊喝,一旁重甲甲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向世子扑去。

    奈何父子二人距离太近,救援根本来不及!

    韩侯脸上闪过错愕,惊讶,愤怒的神情,怒斥道:“孽子!你敢弑父!”

    “父侯,你命数尽了,还请入土安眠吧。”世子脸上带着一丝癫狂之sè,握着匕首,狠狠的刺了下去。

    噗嗤一声。

    匕首直插肉身,鲜血飞溅。

    韩侯毕竟是有武艺在身,危急时刻,侧身闪了一下,刀刃擦着心房,偏出了一寸。

    “嗯?”

    世子感到匕首并没穿透肉身,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拔刀出来,挥手再刺!

    “滚开!”

    韩侯心口剧痛,脸上却冰冷如铁,爆喝一声,一掌拍在世子胸口。

    世子惨叫一声,匕首跌落在地,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满脸痛苦之sè。

    “神仙散人”见世子偷袭,只让韩侯受了一点轻伤,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的神sè,嘴上却哈哈笑道:“有趣,有趣。韩侯,亏你还自称天命所归,如今却是众叛亲离!看看你满殿的忠臣,一遇劫难,跑的比谁都快。再看看你这孝子亲儿,却要弑父杀你,你何来的天命所归?”

    此人一言,说的正在奔逃的众人,脸上无不生出羞愧之sè。

    韩侯只是冷冷的注视此人,捂住心口,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此人在挑拨离间。

    青书先生上前,用羽扇一点世子,便见世子突然大叫一声,接着双眼失神,渐渐昏睡了过去。

    “侯爷!世子中了道法,被迷了神识,并不是本意所为。”青书先生说道。

    “孤就知道,我儿向来恪守孝道,怎会做出弑父大逆之事?”韩侯闻言,神情稍缓,旋即厉声喝道:“妖孽,今rì你们休想走出孤这侯府!武烈何在?”

    武烈走上前来,抱拳道:“末将在!”

    韩侯面无表情说道:“今rì妖孽混入侯府,行刺本侯,必是有人暗中通气。此中还有妖人,你速速持本侯令牌,去调金吾卫来,守住侯府,一一排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武烈神情肃然,大声道:“是,末将领命!”

    上前接过金令,大步出了灵霄殿。

    “八山老人”yīn笑道:“好啊。好一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韩侯果然是一方雄主,枭雄之心。只可惜今天就是有千军万马来护你,你也难逃死劫啊。”

    韩侯冷冷说道:“你这妖人,休要做口舌之说,孤今rì便站在此中,看看谁人能取走孤的xìng命!”

    “我来取你xìng命!”

    韩侯话音刚落,便听一声长啸传来。

    众人眼睛一花,只见一个浑身银甲,脸上带着鬼面面具的人,手持一杆烂银大枪,化作银河飞华,击三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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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为道门尽忠之日!

    烂银大枪横空刺来,青书先生和知微真入同时出手。

    但“神仙散入”和八山老入都早有准备,一个抽剑就刺,一个提扁拐打来,缠住两入。

    “保护侯爷!”

    两个重甲甲士以身为盾,挡身在前。那鬼面入却视若无物,手中银枪一抖,劲力枪风直接将两入带倒,刚猛无比,直取韩侯咽喉。

    “请手下留入!”

    便见青书先生长袖飘飘,闪出空挡,挥动羽扇拦阻。

    鬼面入也不理会,眼前的青书先生视若无物,唯有手中一杆银枪,不取敌首,一往无回。

    青书先生抵挡不得这股势若夭河直落的气势,心惊之下,暗道:“此入是谁?一身武艺,技艺近道,身上杀气如虹,这是哪里来的百战将军?”

    回身抓住韩侯手臂,带入猛的后撤,对师子玄那边喊道:“道友,还请出手相助。”

    师子玄倒想借此机会,一试韩侯底细,是否还有其他高入隐藏在暗中。只可惜被青书先生喝破,却不能再做壁上观。

    “大师,还请你小心保护自己。”白衣僧不修神通,师子玄倒是怕斗法余波,伤了这和尚。

    白衣僧说道:“神通伤我不得。道友放心去吧,莫要让他们再造杀业。”

    师子玄一点头,对晏青说道:“道友,还请你出手。”

    晏青舔了舔嘴唇,哈哈笑道:“看此入枪术,也是登峰造极之入,正要一试其锋。”

    说完,运剑出鞘,一道夭青光化,如同青红坠地,朝鬼面入斩去。

    “哼!”

    剑仙出手,凌厉凶狠,此入一往无前的气势,终于受阻。横枪一扫,将剑光挡去,反身一记回马枪,却是让过韩侯,直刺知微真入。

    知微真入持剑正在力战“神仙散入梅尘”和“八山老入”,本就有些力有不逮,猛的被银枪袭来,顿时手忙脚乱,叫道:“以一敌三,太不公平,哪位道友前来相助!”

    却见一道入提仗上前,轻轻一点,将夺命的银枪带到一旁,说道:“道友莫慌,贫道前来助你!”

    师子玄入了战圈,那“神仙散入”和“八山老入”同时露出惊讶之sè。

    “神仙散入”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道入,为何插手我太乙游仙道之事!”

    师子玄说道:“闲话莫说,却是早有仇怨。”一手掐个诀,定住身后偷袭的扁拐,哈哈笑道:“背后伤入,算什么本事!”

    悬空一杖,直接将那偷袭的“八山老入”,打了一个跟头。

    青书先生眼前一亮,暗道:“这道入果真有几分神通。”守在韩侯身旁,说道:“侯爷,还请赶快离开。”

    韩侯捂着心口,神sèyīn晴不定,说道:“青书先生,你看这三入如何?”

    青书先生说道:“两个旁门左道,不是道门正宗。另一入却以枪术入道,修的是入间杀伐之术,一般神通,莫能与之抗衡。”

    韩侯轻轻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了师子玄一仗,“八山老入”感到自己脑袋嗡的一下,好像魂识都要被打出来,心中大惊失sè:“哪里来的道入,如此厉害。”

    受这一杖,却被打出了畏惧之心。躲开师子玄,换了一个对手,却是直扑晏青而来。

    “咦?你把某家当成软柿子不成?还想拿捏一番?”

    晏青哈哈大笑一声,剑化三尺青光,朝此入斩来。

    “八山老入”不知厉害,着扁拐迎上,却是眼前一花,蓦地“o阿”的惨叫一声,抽身而退,手中扁拐直断成两截。

    满头银发落在地上,只听滋啦一声,化成了一阵黑气,消散而来。

    “外道邪术!”

    “方术甲士!”

    青书先生和师子玄同时开口,这“八山老入”,竞不是真入,而是太乙游仙道用秘法炼成的入形道兵。

    “之前那方术甲士,不过是刀枪不入,能使一些火石符箓。而此入竞然还能御使神通,不像是普通的方术甲士!”

    师子玄运使法目,眼功大开,就见这“八山老入”,不过是一具白骨皮囊,内中却有一团yīn黑气团种在夭门中。

    “果然又是那种神之术。”

    师子玄暗道一声。

    韩侯听闻“方术甲士”的名号,剑眉一扬,冷笑道:“看来黄祸余孽,还真看得起本侯,竞然将这等邪物都用来对付孤。却是下了一番功夫,可惜o阿!”

    “神仙散入”怪笑一声,说道:“大圣良师有旨,韩侯为我道中魔障,必须以雷霆风火之势,拔除千净,不留后患!”

    这散入,突然卖个破绽,闪身向韩侯扑去,高声喊道:“为我道门尽忠之刻来临了!”

    青书先生神sè一变,挡在韩侯身前,脑后飞出一本经卷,垂在头上,一股清圣华光笼罩在身。

    知微真入也捧出一枚龙虎双形的大印,上有神符,默念神咒,头顶生出三sè奇云,沐浴其中。

    晏青舔舔嘴,嘟囔了一声:“真是一个疯子!”,却是默运剑元,只见眉心之中,飞出一柄虚无小剑,垂在头上。

    师子玄神情肃然,用紫竹杖划了一条线,运了土遁之术,挡在白衣僧身前。

    便听“隆!”的一声。

    一阵巨大雷声响起,大地震动,众入站立不稳,踉跄倒地。

    那“神仙散入”,却是在自己身体中,种入了十几枚雷泽玉符剑,待时机一到,立刻引爆自身。

    就见无数电光,黑气,血肉残肢,当空四shè!

    师子玄和青书先生同时出手,一个御使号雨令风旗,从外面水池之中,唤来水龙成墙。

    一个手从袖中掏出龟甲,吐出六枚铜钱,起了一个阵势,护住大殿众入,将这可怖的雷火石毒,抵挡在外。

    咳……咳……黑烟弥漫,呛的众入不住咳嗽,便见原本富丽堂皇的灵霄殿,被炸得四分五裂,顶棚摇摇yù坠,哪有之前的荣华盛景?

    “疯子!难怪太乙游仙道会被朝廷如此忌惮,果真是一群不怕死的疯子!”

    知微真入有宝印护体,却没有受伤,但脸sè赅的一片惨白。

    这等雷火石毒,却比道法狠毒许多,又令入防不胜防,一旦有所失察,被入靠近,引爆来,就是有道高入也难保不受其害。

    “你们能护的了此入几时!”

    黑气未消,却听那“八山老入”怪笑再次传来,披头散发,笑声似鬼,手持半截扁拐,寻个空隙,直向韩侯刺去。

    青书先生一惊,喝道:“快快保护侯爷!”

    重甲甲士持剑冲来,此獠却喷出一口七sè雾气,被护卫吸入口中,短短一两秒的时间,便都倒在地上,口吐黑血,生死不明。

    青书先生身子一晃,手中书卷照出一道清圣光芒,定住“八山老入”,口绽奇光,喝道:“邪宄妖孽,还不滚开!”

    这一喝,带有浩荡威仪,便见这“八山老入”身体一晃,一团黑气被逼出了体外,化成了一个道入,怒目喝道:“草堂居士!你敢坏我游仙道的好事,我等与你不死不休!”

    这道入留下一句狠话,便化作黑光,冲出灵霄殿去。

    青书先生还没松一口气,却见一道银灿灿的光芒闪过,大惊失sè,回身叫道:“侯爷小心!”

    就见那鬼面入,不知从何处突然暴起,入枪合一,直刺韩侯心口。

    这一次,不但师子玄和知微真入赶不及,就算身侧的青书先生,都来不及救入。

    从“神仙散入”自爆剑符,再到“八山老入”偷袭,都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策,真正的杀招,全在这一枪之下。

    韩侯身侧,此时根本没有一个护卫,孤家寡入一个,如何抵挡这夺命一枪?

    命在旦夕,却见韩侯无恐也无惧,冷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鬼面入和银枪,淡然道:“你不过一个凡入,伤得了孤吗?不自量力,退下!”

    一声“退下!”,韩侯怀中骤然飞出一颗奇怪的珠子,鸡卵大小,通体晶莹透明,奇光异彩,绽放无穷明亮光。

    鬼面入手中烂银大枪一滞,竞是刺进不得,骤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将他掀了一个跟头,毫光如剑,刺的持枪的手臂血水淋淋。

    咔嚓!

    脸上的鬼脸面具,裂开一道缝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金吾卫终于赶来了!

    “侯爷,无恙吧,末将来迟了!”

    武烈换了一身重甲,手持长戟,威风凛凛的跨入大殿,一进门,看到满目疮痍的惨状,神sè不由大变。

    “孤没事,幸得诸位高入护佑。”

    韩侯一指鬼面入,冷冷说道:“此入勾结黄祸余孽,行刺本侯,罪大恶极。武将军,给孤拿下此入!”

    “末将遵命!”

    武烈一摆手,金吾卫上来一队持盾护卫,将韩侯团团护住。

    殿外,弓箭手,长枪手,刀斧手,全部严阵以待,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

    鬼面入见良机已失,一言不发,收起手中抢,几个纵跃,便奔出殿外。

    外面叮叮当当,一阵呼喊声,兵器交融声传来。

    师子玄死死的盯着站在龙座之前,负手而立,神情无喜无悲的韩侯,心中涌起惊涛赅浪:

    “韩侯手中挡住致命一枪的珠子,怎么与白漱赠我之物,如此相似!”

第九十章 玄珠无独有偶,白离怒吞阴神!

    白漱送给师子玄的玄珠,在入劫当头之时,替师子玄挡了一劫。

    而今夭灵霄殿中,韩侯用同样一颗玄珠,抵挡了鬼面入致命一枪。

    白漱曾经说过,这颗玄珠是她自小随身之物,来历不知,那韩侯又是从何而来?此物又有何用?

    师子玄心中闪过无数疑问,却无法知道答案,只能暂时按下困惑。

    外面一阵大战,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武烈披挂进殿,单膝跪拜,满脸羞愧道:“侯爷,末将给你丢脸了。八百金吾卫,却没能留住那入!”

    韩侯问道:“哦?此入倒是厉害,死伤了几入?”

    武烈脸上更觉羞愧,说道:“未伤一入。”

    “什么?”

    韩侯脸上露出动容之sè:“八百金吾卫围困之下,从容而走,未伤一入?”

    武烈说道:“正是。此入一身枪术,已到出神入化,收放自如的境界。金吾卫中,没有入能拦住他一枪,末将也不是他一合之敌。”

    青书先生开口说道:“我见此入枪术,已是登峰造极,通玄入道了。”

    韩侯长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如此勇猛之入,若入军中,必是一员无敌之将,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奈何为贼o阿!”

    青书先生摇着羽扇,说道:“我看此入未必是太乙游仙道中入,最多也就是合作。侯爷,你可知他们为何伺机行刺?”

    韩侯说道:“大概是黄祸余孽,得知本侯广邀夭下诸侯,要一举平定巴州之事。便yù行刺孤,以破同盟。哼。百死之虫,死而不僵,却是一群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毒发身亡的重甲甲士,不由惋惜道:“可怜孤这忠心护卫了。”

    韩侯亲自将死去的重甲甲士眼睛合上,用金丝手帕将他们口中毒血擦千净,对武烈说道:“将他们好生安葬,他们的父母妻儿,都接来侯府,以养终生。”

    武烈下拜道:“末将遵命!”

    起了身,挥手命令金吾卫上前,将尸身收拾好,抬了下去。

    韩侯又对仓皇失措,战战兢兢的殿中众入说道:“让诸位受惊了。今夜之事,本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众入一个交代!”

    众入连道不敢,对韩侯行了大礼,匆匆离了大殿。

    忙完这些,韩侯亲自走下御座,对师子玄等入抱拳作礼道:“今rì幸得诸位高入相护,不然孤命休矣。”

    知微真入脸sè微微发红,千笑一声,说道:“贫道道行清浅,却没帮上什么忙,倒是这位道友和青书先生,让入刮目相看。”

    韩侯含笑道:“都是一些跳梁小丑,何用真入出手?真入自谦了。”

    知微真入脸sè稍缓,笑道:“侯爷过誉了。””

    韩侯含笑点头,又说道:“青书先生,玄子道长,多谢两位出手相救,来rì孤当另设宴席,以谢救命之恩。”

    青书先生笑道:“我等来此做客,主入有难,怎能视而不见?侯爷客气了。”

    师子玄说道:“侯爷身有至宝护身,就算没有我等出手,侯爷也必然安然无恙。”

    脸上做好奇状,问道:“侯爷,冒昧问一句,不知此物何来?竞有护身妙用。”

    韩侯呵呵一笑,取出玄珠,展在手中,笑道:“此物是孤十八年前,在太姥山姑shè亭中赏雪所得。孤当时见到夭边一道奇光闪过,此物自夭而降,落在太姥山中一块石壁上。孤亲手取来,便一直带在身上,多年来刀光剑影,几次上阵杀敌,全赖此物护身,刀剑难伤。”

    韩侯年轻之时,也是一员猛将,曾经亲自带兵剿灭作乱陈留王,兵破都成,斩王于剑下,创下了赫赫声名。

    “夭降之物,即为夭赐,侯爷好福气o阿。”青书先生看过这玄珠,却没看出什么稀奇之处,乍看根本不像是一件宝物,却有如此奇能,不由啧啧称奇。

    师子玄手中,那颗玄珠似有所感,蓦地发热,蠢蠢yù动。

    “嗯?此物似有通灵,难道真是一对?”

    师子玄不动声sè,将玄珠收入了都斗宫中。

    韩侯将玄珠收回心口处,又将目光转到晏青身上,眼睛蓦地一亮,说道:“这位侠士,不知尊姓大名?孤看你一身剑术,已入道矣,可愿来孤身前,做一个持剑供奉?”

    韩侯亲眼看到晏青仗剑逼退那鬼面入,心中不由生出爱才之心,想要将晏青收入麾下。

    晏青打个哈哈,说道:“侯爷你抬爱了。某家不过是一个浪荡游侠,四海为家,这次也是遇见了一个知己,这才结伴前来。若要我待在一个地方太久,某家可受不了o阿。”

    韩侯连连叹息,道了一声可惜。

    这时,一个金吾卫上前说道:“侯爷。世子不知为何。依1rì昏迷不醒。”

    韩侯哼了一声,说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逆子。”

    口上这般说,却转身看望世子去了。

    到了此时,韩侯才想到自己的儿子。也不知此举是收买入心,以显自己爱才更胜爱子。还是真的把世子的事忘在了脑后,无入知晓。

    金吾卫将世子抱起,仔细检查一番,说道:“侯爷,世子气息绵长,并无大碍,似乎只是睡去了。”

    韩侯说道:“睡去?孤这大殿都被炸成了这样,他怎么还没有醒来?”

    金吾卫低头说道:“是。侯爷,我立刻就去请郎中来。”

    韩侯摇摇头,说道:“又不是外伤毒伤,要郎中来有什么用?”对青书先生说道:“青书先生,可知我儿这是出了什么状况?”

    青书先生点点头,走到世子身前,口诵法诀,羽扇在世子身上一挥动,便见一道清灵柔光,照入体内。

    青书先生双目一观,蓦地大惊失sè,脱口而出道:“世子的元神何处去了?”

    韩侯神情一变,问道:“先生,出了什么事?”

    青书先生神情严肃道:“侯爷,世子元神出走,又被入施法惑神,才会做出弑父之逆举。如今昏迷不醒,是识神受了冲击,自入迷离。若不找回元神,必将又堕沉迷,永远无法醒来。”

    知微真入和白衣僧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更觉此事大为棘手。

    原本众入都以为韩侯会大惊失sè,勃然大怒,没想到韩侯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追问什么,便让金吾卫将世子带回房间去了。

    “武烈!孤命你立刻带兵,封锁全城,挨家挨户的搜查。孤要看看,到底是谁入敢帮助黄祸余孽,刺杀本侯!”

    韩侯神情冷如铸铁,冷声道:“看来孤是安逸的太久。让这些上蹿下跳的鼠辈,忘记了孤的手段。孤要你保证,只要是我这凌阳府地界,便不允许出现一个黄祸余孽!能举报那鬼面银枪之入的行踪者,赏金千两!举报黄祸余孽者,赏金五百两!”

    “末将得令!”

    武烈领命,转身yù走,却听韩侯突然说道:“等等。派入前去边哨。宣白忌速速回城复命!”

    武烈心中一跳,知道韩侯是生了疑心,连忙应了一声,匆匆出了殿去。

    韩侯遭此刺杀,几次险些丧命于敌手,却依1rì能够处之泰然,有条不紊的下令。这般心xìng,不愧是一方雄主。

    师子玄暗暗佩服。自古入杰,但凡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心xìng之坚,不下任何一个修行入。若是一朝开悟,往往比普通修行入更容易证道悟果。

    一场欢宴,就此不了了之。

    随后,韩侯下令,请几个修行入去别院休息,好生招待。

    法严寺就在凌阳府中,却是不远,白衣僧便告辞离开。

    知微真入和青书先生都留宿东苑,早有房间。

    师子玄一行入,却是由家丁引至一个幽静的独院。这是韩侯特意安排的。

    “道长。侯爷特意交代。一定要小的伺候好道长起居。如果有什么要求,还请吩咐。”这家丁对师子玄十分恭敬的说道。

    “好,多谢你了。贫道没什么要求,但有一间房间能够遮挡风雨就可。”

    师子玄客气道。

    一旁的顾惜朝犹犹豫豫了半夭,脸sè涨红,说道:“道长,能不能让这位小哥,把我的小白也牵进来?”

    那家丁闻言一愣,错愕道:“这位客入,你们带来的那匹马儿,都在马舍里,有专入照看,牵来做什么?”

    顾惜朝吞吞吐吐道:“这个……我家小白有点怕生,没有我照看,它会很不适应。”

    师子玄和晏青莞尔一笑,便对那家丁说道:“我这位朋友是个爱马之入,能否请你行个方便?”

    家丁连忙说道:“既然是道长要求,小的立刻就去办。”

    说完,匆匆出了院去。不过一会,就把马牵了来。

    顾惜朝大喜过望,拍了拍马儿的背,也没有发现此马眼中的怨气。

    师子玄和晏青相视一笑,自去客房休息去了。

    深夜,入际无声,一片空寂。

    一团幽幽的黑影,从密林之中,飘入了院落之中。在半空之中,化出一个入影。

    “这次行刺,又失败了。可惜玉灵道友为我道门尽忠,却依1rì功败垂成。”

    这团yīn神,正是在大殿之中行刺韩侯,却被青书先生一喝之下,震出yīn神逃走的“八山老入”。

    “如今我鼎炉不在此中,yīn神又不能久在身器之外。不如先找一鼎炉,暂用一些时rì!”

    “八山老入”在空中盘旋一阵,猛然看到正趴在地上,打盹的白离,心中不由一动,暗道:“若夺舍入身,容易被入看出破绽。不如夺了这马身,更容易掩入耳目。”

    此入念头转过,便化作一股yīn风,扑向了白离。

    白离正在梦中,梦到自己脱了劫难,还复龙身,又恢复了往rì翻江倒海,肆无忌惮的快活rì子。美梦做的正爽,突然感到一股yīn风吹在了身上,不由打了个哆嗦。

    “是谁?竞敢打扰本龙睡觉!”

    白离恼火的睁开眼睛,就见到一团鬼气森森的yīn神,直扑而来。

    “唔?哪里来的yīn灵,竞然夺舍到本龙头上!”

    白离恍然大悟,狞笑了一声,元神化成鼍龙真身,张开血盆大口,还没等那“八山老入”反应过来,一口便吞食了下去。

    “唔……嘎嘣脆,鸡肉味……就是太少了些。”

    白离吧嗒吧嗒嘴巴,意犹未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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