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装病
安东华看着手中的‘逍遥散’,因之前握得太紧,‘逍遥散’早已经变形了,乌漆漆扭曲的模样显得分外狰狞。他想到这‘逍遥散’的害处,赶紧从马车里取出个小盒子将东西装进去,盖了盖子远远地扔开,接着又忙不迭地拿丝帕擦手。
正巧马车里放了一壶烈酒,他便将酒直接倒在手上,用丝帕翻来覆去地擦洗。他擦得用力,很快就把皮肤给擦红了,酒精的作用下火辣辣地疼。
直到这时候,他才有心思掀开车帘子朝那宅子的方向看去,远远地只看见一片浓烟滚滚,火势似乎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好在这里是郊外,宅子附近并无别的人家,倒是不用担心连累了旁人。
虽然已经离得很远了,却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嘈杂的呼救声和疯狂的嘶吼声。那些吸食了‘逍遥散’的纨绔几乎各个都发了狂,脸色苍白双目通红,尤其那表情太过狰狞,不像是人,倒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了。
安东华心里是一阵阵后怕,还好商锦秀跟他提了醒,他在屋里的时候便一直故意拖延时间,任凭李潜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亲自尝试的意思,再加上那场惊天动地的落雷,否则他岂不是也要变成那副模样,彻底失了人性?
再想想那惊天动地的落雷,安东华心里便忍不住觉得果真是报应,他也是知道那处宅子来历的,原本是一户外地的富商来此地定居,花巨资修建了这么一座精美的园子。结果没住上几天,反倒是被李潜给看上了。
李潜仗着家中权势那是相当的嚣张。不仅用手段霸占了富商的家业,就连富商的妻妾儿女都被糟蹋死了。这种事情李潜做得不少。不过他也聪明,欺负得全都是些没背景的,就算把人折腾死了,那些苦主也没个申冤的去处。
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诅咒李潜。如今,这些诅咒总算是应验了。
安东华也不是愚昧迷信,只是那场落雷实在太过诡异,任凭他再如何见识广博,也想象不出那是凡人能有的手段。既如此。不是报应是什么?
不仅安东华这么想,这件事传开后,所有知道的人都这么想。尤其那场惊天动地的落雷被人传得绘声绘色,各种添油加醋之下,甚至传出了好些不同的版本。有说上天看不过去,故意降下惊雷警醒世人的,也有说是神仙手段,还有说是冤魂作祟,各种传言应有尽有。
安东华自回到王府后。为了摆脱嫌疑,也是为了让郑家和赵家放松警惕,他便直接装起了病,一副被吓得失了神魂的样子。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药汤熬了一锅又一锅,偌大的一个王府终日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实在不祥。
安东华乐得演戏。整日装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拉着商锦秀就不肯松手。郑家和赵家倒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只是派人试探了几次,甚至问了大夫。都说安东华是被吓坏了,他们便渐渐消了疑心。
只是那日纨绔们疯狂的模样被人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传了开,都说他们得了疯病,也有说是冤鬼作祟,是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这些纨绔们死不足惜,偏偏他们家里都有些权势,闹起来实在不好收场。更让郑家和赵家心惊胆战的,还是‘逍遥散’的事。随着流言传开,‘逍遥散’的事情也被传了出去。
这自然是安东华的手笔,可惜安东华最近装病装得挺像,把郑家和赵家都瞒了过去,再加上那日乱起来不少人都在乱跑,尖叫的同时也不知道暴露了多少消息出去,郑家和赵家便都没有多想,只以为是不小心才泄漏了出去。
‘逍遥散’的消息传开后,安东华就接着‘生病’把郑知府等人叫去狠狠地发作了一通,叫嚣着让他们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绝对不能姑息。
他扬言李潜等人心怀叵测想害他的性命,这样的大帽子一扣下来,饶是郑知府等人丝毫没将安东华放在眼里,也是好一阵心惊肉跳。
要知道安东华就算被皇帝厌弃了,可他毕竟是皇子,一旦这事情传到皇帝耳中,皇帝焉有不怒的道理?要是皇帝再脑补,觉得他们没把皇室放在眼里,现在就敢谋杀皇子,日后便能谋逆,他们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为了平息安东华的怒火,郑家不得不借故发作了一些人,处死了不少替罪羊,也给了安东华一些好处,总算把安东华给安抚下来。
安东华一消停,交州不少权贵世家都暗自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这些人便又对安东华不屑起来,觉得他不过是个黄口小儿,轻易便能拿捏住。
很快,在有心人的控制下,白日惊雷的事便被人渐渐淡忘。而就在某些人暗自得意的时候,身在‘病中’的安东华却悄悄给皇帝写了一份密信。他并未多提自己的处境,只写了李潜想诱他吸食‘逍遥散’的事,又将‘逍遥散’的害处仔细罗列了出来,并随信附赠了一份样品。
这时候,皇帝正因为商锦秀在交州做买卖的事暗暗警惕。同时,他也得知了‘逍遥散’的事。他在交州一直安排了眼线,安东华到了交州后,他又派了一些人手过去,既是监视,也是保护安东华的安全。
不管外面如何传言他彻底厌弃了安东华,对于这个儿子,他是愧疚有之,怜爱有之,戒备也有之。他清楚安东华手中没有兵权,在交州就是个摆设,可愤怒的同时,他心里又有着期待和戒备。
作为父亲,他期待儿子能够有一番出息,作为皇帝,他也希望拥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同时,又担心安东华真的优秀了,又会威胁到他的皇权。
总之,相当的复杂。
所以,一知道商锦秀在交州做起买卖,还做得有声有色的,他的心里就戒备了起来。那点子小买卖他自然是不看在眼里,可他知道商锦秀背后还有个神秘高手!
这个高手,一直都是他忌惮的对象。也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他对商锦秀便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戒备,并不把她看作是一般闺阁女子。
眼看着商锦秀到了交州才几个月就做起了这么大的买卖,皇帝心里便有些不安,总觉得这只是开始,以后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可他作为皇帝,就算心里再不安,难道还能不许儿媳妇做点小买卖吗?
之后得知了‘逍遥散’的事,他虽然愤怒郑家人故意想把安东华给带坏,却并没有太过在意所谓的‘逍遥散’。如今‘逍遥散’不过刚刚露出了点苗头,就算他的探子再厉害,又如何能够知道‘逍遥散’的真正危害?
然而就在这时候,安东华的密信到了。看了密信的内容,皇帝差点儿就气得吐了血。恢复理智过后,他立即找了心腹验证‘逍遥散’的危害。
安东华送来的这份样品,严格说起来还是商锦秀提供的。他那日匆匆忙忙从屋里跑出去,也就只来得及藏了一小块在手心里,拿来做试验尚且不够,哪里还有多余的送给皇帝?
还是商锦秀送了安东华一份,说是派人找来的,安东华虽然好奇,却没细问,之后便选了一些随着密信送给皇帝。
皇帝最初的愤怒过后,并不敢轻易相信那些危害。他其实知道,安东华没有把握不会写出来,可他就是存着一份侥幸。
知道他找人做了试验,才彻底相信,信上罗列出的危害全是真的!所谓的‘逍遥散’,根本就是害人的东西!安东华特意提到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浑身都发冷。安东华在密信上说,交州已经出现了这种害人的东西,却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倘若百姓都用了这种‘逍遥散’,大羲朝岂不再无可用之兵?
如今大羲朝刚刚建朝才没多少年,不说内忧,光是外患就有不少。倘若‘逍遥散’这种害人的东西真的流传开,大羲朝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皇帝越想越心惊,赶紧招来了心腹商议,一定要把‘逍遥散’的事情给查清楚,绝不能由着这种害人的东西泛滥开!
此时皇帝还不知道,‘逍遥散’早已秘密地泛滥开,好在这东西价格昂贵,只在很少的一部分人之类流传,情况还不算太糟。
皇帝担心闹得民心不稳,并不敢大肆宣扬,只派了心腹秘密排查。然而‘逍遥散’流传得十分隐秘,一时间并没有太多进展。
这些,却已经不是安东华和商锦秀担心的了。
自从那日安东华和商锦秀说开,安东华便不再如往常那般克制,反而拼命找机会亲近商锦秀,缠着商锦秀答应了他‘试着在一起’的要求。商锦秀虽说很不习惯,可到底已经答应了,也不好再反悔。
好在安东华亲近归亲近,并不会做出无礼的举动,也不会惹商锦秀反感,只时不时地试探商锦秀的底线,每次都控制着刚好不碰到商锦秀的底线,让商锦秀想生气都生不起来。(未完待续。。)
273 殷岚亭
安东华和商锦秀一个忙着发展势力,一个忙着赚银子,不过发展势力不能明着来,安东华和商锦秀还得负责演戏迷惑对手。商锦秀作为一个内宅妇人,就算是要做买卖也不可能自己亲自出面,都由下面的管事负责。
两个人几乎整日待在王府里也很少出去,只偶尔出去郊游几天。安东华平日里除了见幕僚,其余的时间都会陪在商锦秀身边,极力刷存在感。
二人的日子勉强算是琴瑟和鸣,过得很是有滋有味,京城里,皇帝却因为安东华的密信忙得焦头烂额。
好在‘逍遥散’的消息只有很少人知道,不至于闹得人心惶惶。
此时,贺云绮并不知道皇帝在查‘逍遥散’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捣鼓出来的东西就是‘逍遥散’,更不知道已经有人在秘密贩卖,并且价格十分高昂。
半年多的时间下来,贺家的生意已经好了很多。一开始的情况并不好,贺家虽然平反了,贺正德和贺元章也都有了官职外放了出去,可贺家在真正的贵族眼中,实在是不够看。唯一让人忌惮的,是柳家这个庞然大物。
一开始赵家愿意帮贺家平反,就是想通过贺家跟柳家的姻亲关系跟柳家牵上线,把柳家笼络过来。可惜贺家平反后倒是主动联系了柳家以示亲近,结果柳家理都不理,就连贺家送去的礼都全封不动地送了回来,狠狠地打了贺家的脸。
自那以后,京城里但凡有身份的人都知道。贺家和柳家已经断了关系,柳家也不愿意亲近贺家。知道这个结果后。赵家跟云贵妃都是气得差点吐血,好在贺正德跟贺元章还算是有用。总算没白费力气。
不过赵家跟贺家的接触都是私下里的,表面上也就平平淡淡的,并不表现得亲近。贺正德和贺元章又离了京城,贺家就靠着张秀华和贺云绮撑着,权贵们怎么会卖她们面子?
眼看着生意平平淡淡,比起在青州时还要不如,贺云绮坐不住了,便用了神仙草的果壳,每道菜里都会加一些。自此以后。铺子里的生意就日渐好了起来,几乎日日爆满。
好在每次加入得也不多,虽说食用后会让人上瘾,却不至于太疯狂,不会造成如同吸食‘逍遥散’的可怕后果。
铺子的生意眼看着越来越好,贺云绮和张秀华脸上日日都是红光满面,整个人看着都添了几分颜色。
最让贺云绮开心的,却不是铺子的生意,而是她终于见到了殷岚亭!那一次的赏菊会。商锦秀丢尽了脸面,她却出了一把风头,让不少人记住了她。
她本就生得美貌,又刻意装扮过。艳光四射,在赏菊会上几乎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她出题的时候,分明能感受到从薄纱另一边射来的无数道灼热视线!
她没想到的是。那一天,殷岚亭竟然也在。甚至还注意到了她!
赏菊会后,商锦秀丢人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同的是,贵妇们却跟贺家热络起来,说亲的人一波又一波。
那时候,贺云绮却没心思关心那些说亲的人,她早已经立下誓言,此生非殷岚亭不嫁,哪里会去在意别的人?她当时所有的心神,几乎都放在了商锦秀身上。
商锦秀竟然在赏菊会上丢了大脸,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之后商锦秀‘愚钝’的名声传开,她便暗暗窃喜。有了这样的名头,商锦秀和殷岚亭必然是不可能了。
结果才几天的功夫,居然皇帝就下了赐婚的圣旨。圣旨的消息一传开,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并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一世跟她的上一世真的变化太大了。
嫁给安东华为正妃的明明应该是柳宁馨,却不知怎的竟然出了纰漏,换成了商锦秀!那时候,商锦秀可刚刚传出‘愚钝’的名头!贺云绮不得不怀疑,皇帝难道真的厌弃了废太子?
不仅是贺云绮这么想,其他人也都这么想。
安东华堂堂一个王爷,按制应该有一正妃二侧妃四夫人并侍妾若干。然而皇帝不仅将‘愚钝’的商锦秀赐婚给他做了正妃,该有的侧妃夫人却都没有了。
这分明是要彻底绝了安东华登位的可能!不是彻底厌弃了是什么?
谁又能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安东华自己求来的?若真有人知道了,或许安东华的麻烦反倒是没有了,因为谁都会认为他脑子坏了。
贺云绮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到了不久前才见过的柳宁馨。商锦秀嫁给了安东华,那么本该嫁给安东华的柳宁馨又当如何?以她的出生,这一世自然是不用再嫁给安东华,那她日后的命运又会如何?
安东华上一世是谋逆了的,这一世他没能娶到柳宁馨,无法获得柳家的助力,他还会谋逆吗?就是想,恐怕也没有这个资本了吧?
当然,这些事情贺云绮也就想想便作罢,她脑子里想得最多的,还是殷岚亭。
一开始她并不知道殷岚亭也参加了那场赏菊会,甚至还注意到了她。直到后来,她的嫡兄贺云意突然跟她说起结实了一位厉害朋友。贺云意的年纪也不小了,回到京城后就整天出去结交朋友。同时,张秀华也在忙着帮他相看合适的妻子。
那日的赏菊会,贺云绮去参加完全是为了出风头,张秀华却不同,她是冲着未来儿媳妇去的。所以那日去了以后,她没有一直陪在贺云绮身边,而是和贵妇们围在一起,帮着贺云意打听合适对象。
一番接触下来,张秀华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好几个不错的人选,可惜贺云意眼光挺高,并不满意。他在外面结交的都是王孙贵胄,渐渐的心里就有了目标,打算尚公主,甚至决定等考取了状元就向皇帝求娶。
贺云绮知道他的心思,却并没有多做干涉。贺云意文采不俗,若真能考取状元娶得公主,那贺家就要飞黄腾达,她日后也有了保障!
她关心的是贺云意口中的朋友。
贺云意跟她的感情原本并不算太亲密,不过回到京城,贺云意出去结交了朋友之后,就跟贺云绮日渐亲密起来,时不时地就会跟她说一些朋友的事。
贺云绮原本是不在意的,可贺云意说得多了,她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记了下来,留下了深刻印象。再加上贺云意经常在她耳边夸一个朋友如何了解,贺云绮想要忘记都不可能。
渐渐的,她就忍不住想见对方一面。这个想法可把贺云绮吓了一跳,她心里明明只有殷岚亭,怎么能爱慕别的男人?
本来她已经因为心里的负罪感渐渐打消了念头,哪知道贺云意竟然撺掇她出去跟朋友见面!贺云意磨了她几次后,贺云绮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换了一身男装瞒着张秀华,就跟贺云意偷偷跑了出去。
她做的是书生打扮,一身白色的书生袍穿在身上,脸上不施脂粉,虽说比起平日来少了几分精致惑人,却多了几分清丽自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幽莲。
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处湖心亭,贺云意拉着贺云绮坐着小舟过去,远远的,就看见绿色的琉璃瓦和朱漆的柱子。亭子里立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不染纤尘,有如谪仙。
贺云绮也说不清为什么,远远地看着那人,甚至连相貌都还没看清楚,她就觉得一阵心跳如鼓,俏脸上也渐渐爬上了红晕。等靠得近了,见了那人模样,贺云绮整个人如遭雷击!
殷岚亭!竟然是殷岚亭!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突然有种明悟,前世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一刻的相遇!
本该嫁给殷岚亭的商锦秀却早早地被赐婚给安东华,分明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为了成全她和殷岚亭的一世相守!
贺云绮看着看着,眼中便渐渐蒙上了水雾,喜极而泣。
贺云意和殷岚亭却是愣住了,殷岚亭本是微笑着看着贺云绮,见她突然泪光盈盈,神情激动地看着自己,眼中的深情浓得几乎要溢出来,殷岚亭的心狠狠地一跳,将贺云绮此时的模样深深地刻入了心底。
其实两个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贺云绮的深情实在突兀而夸张,然而殷岚亭并没有怀疑。他素来就是个多情公子,不仅人长得丰神俊朗,嘴边更是常含着笑意,一双桃花眼藏着万种风情,轻轻看过来,便让人有种被深爱着的错觉,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轻而易举将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殷家的丫鬟们几乎都对他情根深种,甚至不少闺阁小姐,只要是见过面的,都将他当作了梦中情人。
不过殷岚亭素来挑剔,他要的女子,不仅要一等一的容貌,也要一等一的家世和才学!
以贺云绮的出身,他其实是看不上的,可赏菊会上,贺云绮的一鸣惊人却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日隔着薄纱,他看不清贺云绮的样貌,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只觉得风姿绰约,心里便存了几分念想。(未完待续。。)
274 钟情
那一场赏菊会,贺云绮成功让殷岚亭记住了她。之后,殷岚亭便故意跟贺云意交了朋友。殷岚亭是忠勇侯世子,号称‘文武双全’。他的文治武功倒也不错,只是长于内宅妇人之手,从小被娇宠着长大,虽说不至于成为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但也缺乏历练,只会纸上谈兵。
他的水平遇上真正的‘文武全才’自然只有含恨败北的份,可是在京城的贵公子中却也算得上佼佼者了。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大家所能看见的表象,有人故意藏拙的,就不是其他人能够知道的了。
殷岚亭生得风流俊俏,平日里最好穿着白衣,手中再拿一把折扇,含着笑意看过来,那双眼睛能把人的魂都给吸进去。再加上他很会说话,年纪不大却为人圆滑,从不得罪人。别说贵女们对他魂牵梦萦,就算是在贵公子中间也极有人缘。
贺云意初到京城,就算有心想结交朋友,若是没有人引荐也是枉然,进不了真正的上层圈子。他听说过殷岚亭的名字,对殷岚亭本是极为仰慕,只是一直没有结交的机会。
赏菊会后,殷岚亭有意相交,贺云意自然不会拒绝,有了殷岚亭的引荐,贺云意在贵公子中也算是混得如鱼得水。当然,各人心中如何想,便只有各人才知道了。至少表面上来看,贺云意跟着殷岚亭混得是不错的。
殷岚亭试探了贺云意几次,算是把贺云意的底给摸透了之后,就故意透露出自己对对贺云绮有意。赏菊会后。他便已经打听出了贺云绮的身份,却故意没有说破。只对贺云意说对赏菊会上一鸣惊人的某位贵女十分钦慕。
贺云意本就仰慕殷岚亭,之后的相处更是得了殷岚亭不少好处。一颗心全都被殷岚亭笼络了过去。得知殷岚亭钦慕自家妹妹后,他大为惊喜,直接就跟殷岚亭说了是自家妹妹,并把贺云绮夸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殷岚亭立即上门提亲。
殷岚亭虽说是个多情公子,对贺云绮动了心思,却并不会表现得过分急切,只是时不时跟贺云意打听些关于贺云绮的消息。
如此数月,贺云意早已经把殷岚亭当成了自家妹夫。以殷岚亭大舅子自居,殷岚亭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故意暗示了贺云意想跟贺云绮见面。贺云意早就恨不得让殷岚亭到自家提亲了,只是到底担心坏了自家名声和贺云绮的名节,这才一直没敢说。
殷岚亭一暗示之下,他便从善如流地主动提出安排二人见面。
于是,便有了这一日的湖心亭相遇。
贺云绮泪盈于睫,目光激动而深情地注视着殷岚亭,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该这么做。可感情上,贺云绮却无法控制住自己。她前世仰望期盼了那么久,直到死亡也放不开的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微笑的眼中似乎藏着缱倦柔情,让她如何能够不激动?
从前世开始,她便已经中了名为‘殷岚亭’的毒。今日之后,她更是泥足深陷。只有‘殷岚亭’才是她唯一的救赎。
贺云绮看着殷岚亭,凭着莫大的毅力。才没有冲入殷岚亭怀中将他紧紧抱住。总算理智还没有完全遗失,她还能坚守住自己的底线。
殷岚亭看着贺云绮,面上始终挂着温和的浅笑,他虽然疑惑贺云绮的深情,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贺云绮的态度深深地取悦了他。贺云绮这样一个美貌且富有才情的女子竟然深深爱慕着自己,对于任何男人来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殷岚亭对贺云绮本就动了几分心思,如今看着贺云绮失态,更是触动了他心底的柔软,将贺云绮泪盈于睫的模样深深刻在了心底。他甚至取出了一块丝帕,轻轻替贺云绮拭去眼泪。
贺云绮本就倾心于他,此时便羞红了脸,如同上 了层上好的胭脂。
殷岚亭看得有些呆了,手上的动作更温柔了几分,脸上却显得有些局促,就连说话都紧张起来:“你……你没事吧?怎么哭了?我可没欺负你。”
他本是情场高手,此刻一紧张,倒显得跟初识情滋味的毛头小子差不多,虽说失了往日的游刃有余,却更添了几分纯粹。贺云绮受过情伤,对于殷岚亭的这番表现反而更加心折。
她毕竟是过来人,而非真正的豆蔻少女,什么都不懂。倘若殷岚亭真得表现得游刃有余,她反倒要心生警惕了。
殷岚亭的声音犹如玉石,十分悦耳,贺云绮听在耳中,又看着他脸上的局促,忍不住便破涕为笑,只一张脸更红了。不过贺云绮的理智倒是回归了些,她故作慌乱地抢过殷岚亭手中的丝帕,背过身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展开一看,就看见丝帕一角绣了个娟秀的‘亭’字。
她看着那个‘亭’字,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殷岚亭先前温柔的目光,又是一阵心跳如鼓。见丝帕上沾了泪痕,贺云绮便故意说道:“弄脏了你的帕子,等我回去找人洗干净,再请哥哥还给你吧。”
她表现得落落大方,捏紧的手指却暴露了她心底的紧张。
殷岚亭微微一笑,客套了一番便答应下来。其实贺云绮的手段他早就见识过了,说是拿回去洗好了再还回来,不过是拉近双方关系的一种手段而已。他对贺云绮动了心思,自然不在意贺云绮的这种小手段。
贺云意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二人明显是看对了眼,他便站在贺云绮身后对着殷岚亭做鬼脸,很是高兴的样子。
殷岚亭笑了笑,没说什么,邀请两个人进亭子。亭子里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张古琴,旁边还放了一套茶具,角落里,一名小厮正在用小炉子烧水。
琴是名琴‘绿绮’,殷岚亭特意准备的。贺云意自从知道了殷岚亭的心思后,便没少跟他吹嘘贺云绮的琴技多么了得。殷岚亭听得多了,自然就动了心思,这次邀约见面,他便特意托关系寻来了这张名琴,想听听贺云绮的琴技。
贺云绮一眼就看见了‘绿绮’,她又不傻,自然猜中了殷岚亭的心思。
殷岚亭倒也不扭捏,见贺云绮被‘绿绮’吸引了注意,便干脆说道:“一直听闻贺姑娘琴技出众,正好我近日得了这‘绿绮’,今日便厚颜带来,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听贺姑娘弹奏一曲?”
他刻意将声音压得低沉了些,听着只觉得情意绵绵,贺云绮红着脸羞涩地答应下来。
她亲自走过去坐下,眼睛微微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眼,将口中的浊气吐出。此时她脸上的神情已是一变,少了几分羞涩,多了几分肃穆。
纤长的手指轻轻置于琴弦之上,指甲精心修剪过,涂了一层艳丽的甲油。大红色的甲油趁着雪白的皮肤,视觉感十分强烈。甲油是‘国色天香’出品,贺云绮独爱这一种颜色,几乎日日涂在手上。
今日虽说做了男装打扮,按理不该涂上这样的东西,可袖袍宽大,贺云绮将双手藏在袖袍中,除非伸出,别人根本看不见,倒也没什么。
她先试了试音,‘绿绮’不愧是名琴,音色非常好,而且事先应该调好了音,音都很准,并不需要再调。
贺云绮便弹奏起来,她选的是‘高山流水’,用意也很明显,希望殷岚亭能够成为她的知音。私心里,她更想弹奏一曲‘凤求凰’,可她毕竟是女子,就算倾心于殷岚亭,也不该如此大胆孟浪,失了女子的矜持。
贺云意倒是没说大话,贺云绮的琴技确实非常突出。她毕竟两世为人,前世她的琴技就很出色,这一世更是日日练习,多年的功夫磨练下来,焉有不好之理?
只是技术虽好,却多了匠气,少了该有的琴意。
不过总得说来,以她如今的年纪,如此琴技在京城的贵女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贺云意一直都知道贺云绮琴技超群,此时听她超常发挥,脸上便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殷岚亭也细细品味,也对贺云绮更加满意了。
唯一让殷岚亭不太满意的,就是贺云绮的出身了。他觉得贺云绮的出身还是太低了些,跟他侯府世子的身份不太配得上。
这一份不满他倒是没有表现出来,等贺云绮一曲弹完,小厮已经烧好了热水。殷岚亭便让小厮将热水送了过来,接着,他便亲自泡起茶来。
殷岚亭模样俊秀,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很是在贺云绮和贺云意面前炫了一番茶艺。他今日带来的是明前龙井,御赐之物,十分精贵。特意带来让贺云绮和贺云意品尝一番,也算是对二人的看重了。
他的动作优美,带着一种特别的韵味,贺云绮直接看得呆了,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殷岚亭坐的位置正好,阳光洒进来便将将落在他的身上。
他穿着一身白色锦衣,金色的阳光落在身上,整个人便罩上了一层金辉,再加上他嘴角的浅笑和脸上认真的表情,迷得贺云绮几乎神魂颠倒。(未完待续。。)
275 收买
安东华在王府里装颓废的同时,顺手就把王府中的钉子全都找了出来,用了点见不得光的手段,把人给控制住了。从此,他在王府里便不用再演戏,也不用担心有什么消息被对手给得了去。他让钉子们传什么消息回去,钉子们只有乖乖照办的份,莫敢不从。
这一日,他跟幕僚又密谈了一番,商议招兵买马夺军权的事。他虽说是个王爷,可手中连支军队都没有,交州的驻兵根本不听他的号令,郑家当他是个傻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摆设!
郑家本就是交州大族,盘踞交州多年,控制着交州官场和军事,几乎成了交州的土皇帝!皇帝本也不想郑家壮大,一度派了知府过来,可郑家势大,哪里会容许一个外来的知府骑到自己头上?于是来了好几任的知府最终都是不明不白地死掉,要么死于匪患,要么死于女色,让皇帝恨得牙痒,却又查不到郑家的头上。
再加上交州暴民又多,时不时来个叛乱,皇帝无奈,只得让郑家嫡长子郑锡业当了交州知府,算是让交州这个混乱的地方彻底落入了郑家的掌控。
交州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多山多匪,从来都不是个好地方,对于皇帝而言就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但他身为皇帝,真要他舍了这么块地方,白白便宜了郑氏一族,让郑氏成为交州的土皇帝,他又是极不甘心的。
于是,便有了之后封废太子安东华为交州王。将他派往交州。表面看来是皇帝厌弃了安东华,实际上却是皇帝给安东华的考验。他很想知道,这个让他一直欣赏的儿子。能不能斗得过郑氏一族!
皇帝这一手玩得不可谓不高明,却苦了安东华,为了活下去,只能拼了命跟郑家斗法!
军权的事情暂时急不来,安东华最多能让手底下的人混入交州的驻军里,更多的手段就算是想使也使不出来了。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努力往上爬。
要不是有商锦秀提供的银子,安东华的日子还要更惨些,要招兵买马。要拉拢人,哪一个不要银子?
实际上,安东华已经秘密买来了不少人命,全都是从山沟沟里选出来的青壮,人长得特别结实,手段也够狠,关键是价格便宜!十石粮食就能买断一条人命。交州缺粮,郑氏一族垄断了粮食买卖,从外地低价贩来粮食。到了交州再高价卖出。
郑氏一族还占有了大片的良田,每年都能出产很多粮食,也是高价卖出去,佃户们辛苦了一年。却连过年的时候都吃不饱肚子。
外头一石米卖一两银子,到了交州就得翻一倍,这还是籼米。粳米的价格还要贵上一些。郑家凭着手中的良田和粮铺赚得钵盆满溢,却苦了交州的百姓。粮价太贵。普通百姓每日都只吃两顿,还只能熬米汤挖野菜喝。
商锦秀开的铺子。也只能赚那些乡绅和贵族的银子,底层的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安东华用来招兵买马的粮食,还是从外地偷偷运进来的。商锦秀虽说买了些田庄,如今也开始出产了,可她起初因为太谨慎,只买了几处田庄,这些田庄还大多用来种了蔬菜水果,粮食种得少,收成自然就不多。
倒是后来铺子里赚了银子,她才又开始撒银子买地。
本来郑家看她赚了不少银子,还担心安东华有了银子后就会耍些心思,结果‘逍遥散’的事情一出,商锦秀就开始撒银子买地,几乎把‘赚’来的银子花了个精光!
交州的良田几乎都掌控在贵族和乡绅手中,商锦秀能买到的,除了一些急用钱的贵族或乡绅偷偷卖掉的,就是不那么好的中等田,要想打理好得花费一番心思。
中等田不如上等田肥沃,出产也不多,商锦秀倒是不在意,大不了找人制作有机化肥,反正材料丰富得很。‘一品鲜’和‘养生堂’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废渣,用来制作成有机肥正好。
她还买了不少没人要的荒地,荒地里长满了杂草,荆棘丛生,还有些不值钱的杂树。眼看着到了秋天,杂草杂树都已经枯黄,商锦秀找了人把地方一清空,那些干草树枝直接拿去当柴火烧,燃烧后的草木灰直接洒在地上,直接就是肥料。
交州吃不起饭的穷人多如牛毛,商锦秀完全不用担心人手不够。安东华要招兵买马,买的都是青壮,剩下的便都是些老弱妇孺,正好可以安顿在商锦秀的农场和田庄里。
这些人不适合去干刀口舔血的活,可调教一番拿来种地放牧却个个都是好手,还能够互相牵制。有了他们留在田庄和农场里当人质,那些卖命给安东华的青壮们哪里还敢背叛?
更何况,会卖命的全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他们把自己的命卖给安东华,图的就是换粮食让家人活下去,不至于饿死。商锦秀让这些老弱妇孺留在田庄和农场里干活,简直就是给了这些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卖命的青壮们别说背叛了,只有更忠心的。甚至于,自从商锦秀买下地,跟安东华提了这事儿之后,安东华的心腹们出去招兵买马的时候连粮食都不用带了,只要把这个条件一说,这些人自己就会拖家带口跟着他们走。
只要到了地方,提供点材料,他们自己就会盖房子,之后每天给点吃的,也不用太多,粗粮饼子野菜汤就能让他们感激涕零,要是给了白面馒头,这些人能感激得跪在地上不停地给你磕头。
商锦秀买地的时候,以郑家为首的贵族们全都在偷笑。他们心里一直有个账本,对于商锦秀每个月能赚多少银子算计得非常清楚。这些人最怕的就是安东华手中有多的银子,商锦秀为了买地把银子花了个‘精光’正中了他们下怀!
就算商锦秀能赚银子又如何?花银子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安东华就算是个王爷,手中连点银子都拿不出来,还怎么跟他们斗?
这些人却没发现安东华暗中招兵买马的事,就算商锦秀的田庄和农场里住了不少生面孔,可这些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又是分批到的,前前后后零零散散,贵族们哪里会去在意?
交州最不缺的就是穷人和难民!每年饿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些山民别看一个个面黄肌瘦,全都是吃不饱给害的!等好生将养一段时日,身上的肉就渐渐多了。青壮们过惯了苦日子,以前为了活命没少跟山林里的野兽拼杀,别看长得跟难民似的,一个个凶猛异常,只要调教一番,就能培养成一支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军队!
安东华的心腹找了处荒无人烟的山谷,把人全都藏在了里面。山谷外头四面环山,山上野兽毒虫遍布,终日弥漫着雾气,正适合藏人。人藏在里头,只要小心些,就算过个三五年都没人知道。
有了这么一处绝妙的据点,安东华就秘密培养起了自己的私军。商锦秀开了染坊和成衣铺子,私军的衣服全都在她的铺子里定做。铺子里都是商锦秀的人,做工的就是那些士兵的家人,根本不怕有人会背叛,被别人知道了消息。
商锦秀的买卖已经越做越大,这还是贵族们不遗余力的结果。得到好处的贵族们自然想得到更多的好处,曾经拒绝了商锦秀的贵族们则跟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主动围了过来,赶都赶不走。
有了这些人不遗余力地帮忙,她的买卖自然越做越大。不仅开了脂粉铺子,还把染坊和成衣铺子开了起来。脂粉铺子里的东西比‘国色天香’的还要精致些,种类也更加繁多,里头很多瓶子直接就是琉璃做的,精美异常。
染坊里染出的花样和颜色又多又明艳,成衣铺子里剪裁独到,做工也精致,渐渐得也做大了。
不过交州毕竟太穷了些,虽说买卖做大了,可生意并不太好,也就一般般,加起来每日的进项倒是让人眼馋心跳。
然而只要一赚了银子,商锦秀就会用来买地,贵族们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渐渐得都把商锦秀当成了赚钱机器。就连郑家也打定了主意,等除掉安东华后就将商锦秀秘密控制起来,作为自己手中的赚钱机器。
这些贵族们得意不已,却不知道自己的后院已经快起火了。
这年头但凡有点身份有点能力的,至少都有那么几个小妾和庶子庶女。这些庶子庶女在家族中身份低贱,若是主母厉害点得,他们甚至活不到成年就被折磨死了。
就算成年了,也是家族利用的工具,一点身份地位都没有。庶女且不说,成年了找个人家嫁出去,倒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庶子反倒是更惨些,主母厉害点,他们连一丁点家产都分不到就要被扫地出门。
人一旦多了,心思也就多了,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甘心受到这样的待遇,想要为自己搏一搏。(未完待续。。)
276 郑家庶子
寻了渠道暗中向安东华投诚的庶子不少,不过安东华十分警惕,他担心是贵族们的诡计,并不敢轻易接受,只先把人吊着,然后派人秘密查探对方底细。
这些前来投诚的庶子里,最让安东华在意的是一个叫郑康的年轻人。郑康出身郑家,不过不是嫡系,而是偏房,他本人是个庶子,可就算在庶子里,他也是过得相当悲惨的。
郑氏一族盘踞交州多年,把百姓身上的油皮都给刮了个干净,数十年间就积累下一笔可怕的财富。郑氏一族家大业大,子孙众多,郑康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混得最惨的一个。
他母亲方氏是个秀才女,也算出自书香之家,不仅生得美貌,还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可惜家业太小,红颜薄命。她本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名叫刘易贤,那人也算饱读诗书,很有才华。然而一片痴心终究抵不过富贵荣华,刘易贤屡试不中,后来便有人给他支了招。
他为了锦绣前程,便将方柔出卖给了郑氏偏房的郑仁哲。说起郑仁哲,这人在交州有个响当当的外号‘郑人渣’,也有叫‘真人渣’的,是个彻彻底底童叟无欺的人渣。
他的身份尴尬,本是个庶子,却自打出生起就养在了嫡母名下。嫡母有自己的儿子,哪里看得上他?便故意把他给养歪了。这人打小就欺负丫鬟小厮,动辄打骂不休。
嫡母故意找人教了他功夫,当然不是什么厉害的真功夫,只是让他练习外功。五岁开始他就整日拿着小小的木剑比划。时不时还会拿着小弓箭练习射箭。
嫡母没安好心,直接买来了最便宜最下等的奴隶给他当靶子。郑仁哲就拿着木剑往努力身上戳,拿小弓箭射。那时候他用的是木剑。箭头是削尖的竹子,威力倒不大。等他渐渐大了,木剑换成了铁剑,竹箭头换成了带了倒刺的铁箭头,那就是要人命的凶器了。
他从小就习惯了拿人当靶子,自然不会把人命当回事,从小到大不知道折腾死了多少人。一开始死的还是些最下等的奴隶,等他逐渐大了,就折磨起身边的小厮和丫鬟了。
再后来。嫡母便命人早早地教他通了人事,亏损了他的身子。等议亲的时候,又故意给他娶了个悍妇进门。那人不敢在郑仁哲面前放肆,对于郑仁哲的女人们却是一点不客气。
她也聪明,不对那些正得宠的动手,只折磨那些不得宠的。她还偏不直接要人的命,反留着日日折磨。郑仁哲是个纨绔,欺男霸女抢占家业的事情没少干。抢回去的女人要不了多久就没了新鲜感,等新鲜感一过去。这些人就留给主母折磨,郑仁哲从来不管。
方氏到了郑家,郑仁哲倒是新鲜了好一阵,换着花样折腾。直到方式怀孕生下了郑康,郑仁哲便对她失去了兴趣。方氏还在月子里,就直接沦落成了粗使丫头。被发配到了浆洗堂。
那时候正是冬天,她才生下孩子正是需要补身子的时候。却得日日将手泡在冰冷的水中搓洗衣物,一双手直接冻得开裂。她亏了身子,落下了一身的病。
要不是眼看着要过年了,主母担心死了孩子晦气,勉为其难地答应每日供应给孩子一些米汤,郑康根本活不下来。
郑康也是命大,竟然就靠着每日的那点米汤,加上方氏少得可怜的奶水愣是活了下来。可活是活了,他跟方氏的日子却一点不好过。方氏一直待在浆洗堂,每日活计很多,不仅要洗主子的衣服,还得洗奴才的衣服。
郑康才五岁,就被派到厨房帮工。开始是洗菜,后来让他劈柴。他进不了族学,方氏便晚上偷偷教他,好在郑康聪明,方氏记性又不错,她把看过的书教郑康背了一遍,郑康就能既在脑子里。
等郑康渐渐长大了,就找了机会帮方氏免了劳役,他也不用再去做那些最苦最累的活,而是帮着郑仁哲管理了一些产业。
若是一直如此,他纵然憎恨郑家,也不会想到出卖郑家向安东华投诚。可主母实在太狠了,他不过才管了郑仁哲手中的一点点产业,主母就设下陷阱想害死他,若非他机警,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即便如此,他却也失了郑仁哲的信任和手中的差事,只能终日无所事事。眼看着他年纪大了,却连门正经的亲事都没有,主母反想把一个跟他嫡兄有苟且的女人塞给他!
郑康实在忍无可忍,他认真分析了交州的局势,也一直将安东华的表现看在眼里。虽然郑家人都觉得安东华已经废了,他却觉得并非如此。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郑仁哲,只偷偷跟方氏商量了想要向安东华投诚的打算。方氏被磋磨了这么些年,原本还不到四十,却已经满头华发,皱纹更是爬满了一张枯瘦的脸。
她一直苟延残喘至今,心中唯一的牵挂就是郑康这个儿子。她也憎恨郑家,同时希望郑康能有个好前程,所以对于郑康的打算,她是一点也不反对的。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安东华并不如郑康所想得那般厉害,绝了郑康的希望。
郑康却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说服了方氏后,就悄悄向安东华投了诚。
他的身份特殊,以至于安东华一眼就从前来投诚的庶子中看见了他。不仅是安东华,就连那些谋士们,也对郑康十分在意。
很快,郑康的生平就摆在了安东华的面前。这份资料调查得非常详细,不仅把方氏的遭遇都清楚地写了出来,还包括了郑康从小在厨房干活、长大后想法子取悦了郑仁哲,帮方氏免了劳役、帮郑仁哲管理产业,以及后来被主母陷害又侥幸逃脱的事。
这样的人,至少聪明是有的,而且对郑家必然充满恨意。
即便如此,安东华和谋士们也没掉以轻心,先试探了一番,才接受了郑康的投诚。不过接受归接受,他们对郑康的信任并不多。
郑康为了表示诚意,直接卖了郑家的一些重要消息。这些消息属于郑家内幕,就算是安东华也还没查出来。郑康如此识时务,安东华也表示了一番。他的诚意,是帮郑康解决了婚事的麻烦。
这件事郑康自己倒不是解决不了,不过他想见识安东华的实力,毕竟安东华隐藏得太深,他虽然觉得安东华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可这只是他的猜测,对于安东华的手段,他可一点不了解。
安东华替郑康解决这个麻烦,也有对他露点底的意思。郑康也干脆,麻烦一解决,他便给安东华出了个主意。
交州匪患横行,这些山匪都跟官府有勾结,或者说跟郑家有勾结,甚至每年都会向郑家上供。他们上了供,官府自然不会找他们的麻烦,却苦了往来的行商和百姓。
郑康的主意便是让安东华黑吃黑,把所有的山匪吃下来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可以循序渐进。
他这个主意一说,安东华和谋士们都觉得是个好办法。正好安东华招揽的人手总得有地方放,那个山谷虽然不小,可一直与世隔绝,人不可能一直待在里面。
可若是吃下山匪占据某个山头,伪装成山匪,既能迷惑郑家人,又能合理存在,还可以赚点外快。而且要是铺开了,或许还能成为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安东华越想越觉得主意不错,反正只要每年按时上供,官府或者郑家根本不在意占据山头的人是谁!
打定了主意后,就是挑选地方了。交州毕竟那么大一片,挑选哪个地方下手是个问题。倒是郑康挺有一手,他借着之前帮郑仁哲管理产业的机会,几乎把交州所有的山头的情况都记在了脑子里。
哪处的山匪穷凶极恶,哪处位置重要,全都在他的脑子里。
安东华知道后,就让他把知道的全都默出来。郑康打定了主意投靠安东华,也就没耍心眼儿,老老实实地将知道的信息都黙了出来。
安东华知道他母亲身体不好,就给了他一根五十年的人参。五十年份的人参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就算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郑康感激涕零,更是打定了主意日后老老实实效忠。
安东华却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他将郑康黙下来的东西抄了一份交给心腹去打探,等过了一个月,消息打探得差不多了,安东华便跟谋士们商议了一番,选出了一块山头。
那里是从京城进入交州首府的必经之路上的一个点,当然,真要绕路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一般不会有人这么干。
占据了这个地方,他们就有可能截住郑家和京城的联系。
正好占据在此处的山匪又是穷凶极恶之徒,正好全杀了,也算是为那些死在他们手中的冤魂报了仇。
安东华十分谨慎,派去的人分了两路,一明一暗,明处的都是之前收买来的人手,经过了一番训练后已经颇具规模,暗处的则是安东华手下的好手,轻易不敢折损。(未完待续。。)
277 腊梅
人手派出去后,安东华的一颗心就一直提着。他仔细回忆了一遍布置,没发现什么纰漏,可不到最后,他始终放不下心。
自从辛家出事,辛皇后莫名其妙病逝,他又被废去太子之位,他就一直过得战战兢兢的。用书里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在京城的时候,他一直处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除了把辛家暗部的势力收拢,他根本不敢有大的动作。
到了交州,他也一直小心翼翼,就怕行将就错,连累了商锦秀。步步为营走下来,总算在郑氏等贵族的眼皮子底下收买了一批人马,这是第一次试用,也是他第一次搞出大的动作,就算知道应该能成功,可安东华患得患失久了,一颗心便始终放不下来。
就算从调查的结果来看,郑康应该是怨恨郑家的,可安东华还是无法对这个人放心,就担心他只是郑家派来探路的石子。他让郑康黙出各山寨的情况,却又另外派人调查了一遍,甚至不透露攻打哪个山寨,就是担心中了郑家的算计,让手底下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干人马全军覆没。
从那帮人马离开算起,安东华足足等了七天,总算等来了好消息。那处山寨已经被攻打下来,里头的山匪全都被送去见了阎王。这些人本就穷凶极恶,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他们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安东华收到消息后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他跟手下的谋士们商议过后,很快就下了一道命令。将那处山寨作为他们的据点之一,留一部分人在山寨里平日就假扮成山匪。烧杀抢掠的事自然是不能再做。也就是拿这个身份当个幌子,平日里意思着收点过路费什么的。免得郑家的人怀疑。
等这件事过去,安东华就觉得浑身都有点不是滋味。他今日来为了这事一直惴惴不安的,自然也就没心思陪在商锦秀身边。那时候他记挂着派出去的人倒还没觉得怎么,等事情一完浑身一放松,他就觉得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对劲了。
或许人一旦养成了习惯便无法更改,安东华跟商锦秀按理说成亲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商锦秀年纪不够,他们根本没有圆房,也就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根本没多少感情。可安东华却已经习惯了陪在商锦秀身边,也不用做什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似乎心里就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让他觉得异常满足。
安东华虽说还无法体会到辛皇后曾经说过的刻骨铭心,但他却知道,他已经把商锦秀这个妻子放进了心里,再也放不下了。
于是他辞别了谋士之后,就主动去找了商锦秀。
如今已经入秋很久了。再用不了多久就会入冬,王府本就是随随便便翻新的,郑家的人从来没把安东华这个交州王放在眼里,自然不愿意在修缮王府上头花费太多心思和银子。王府里的花花草草乍一看倒是不少。不过都是很普通的,连一样名贵的都没有,花草的搭配也没怎么花心思。就找人随随便便弄了弄。
如今安东华一路走来,入眼的便尽是凋零之景。偶尔才能看到一点绿意,零零落落地分布在王府中。让人见了。心情便不由自主地寥落起来。
安东华找到商锦秀的时候,商锦秀正拿着画笔作画。她虽说上过商家的族学,不过她学的东西对于时下的读书人来说,就是不学无术。她不会女红,不会弹琴,不会下棋,不会吟诗作对,毛笔字倒是练过,写得极为娟秀,可要说多好也不见得。
商锦秀前世的时候是学过画的,素描、水粉、油画她都会画,水墨画工笔画她也会,但也只是会,什么意境什么风骨,她没那个天分。
对她而言,画画也就是个爱好,就跟烹饪一样,她会,做出来也挺像模像样的,可她不耐烦拿去炫耀,这些东西就是她拿来打发时间,顺便陶冶陶冶情操的。
今天她正好有空,手里头没什么事情,看着满院子破败的景象,她就来了作画的性质。她画得是个盛装打扮的美人,美人是她手底下的一个小丫头打扮的。这丫头名叫腊梅,年纪其实不大,关键是发育得好,个子又高挑。不过才十六岁的年纪,已经发育得前凸后翘,个子足有170,很是难得。
她是商锦秀买来的,原本也是穷苦的庄户人家,刚到商锦秀手里的时候还不是现在这样,人长得高是高,就是瘦得脱了形,跟皮包骨头似的。
一开始商锦秀是让她在成衣铺子里做工,供应的伙食算不上好,也就是白米饭或者白面馒头,加一荤一素一汤。这样的饭食对于底层百姓来说,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美味了,可对于那些大户人家里得势的丫鬟奴才而言,却是碰都懒得碰的。
商锦秀不至于去克扣底下人的伙食,却也知道凡事不能做得太过,她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捧上天,也就把奖金福利设定得高了些,只要业绩好,得到的报酬就多,每天还能加菜。
腊梅以前过得很苦,到了商锦秀手里后简直就像是进了天堂,她怕失去这样的好日子,干活就特别卖力,一开始也不敢多吃。倒是管事看她长得太瘦,格外给了她准备了一些不贵却能补身的药膳,才把腊梅的身体渐渐地养好了。
这一养好,管事才发现腊梅的底子竟然很不错,就跟商锦秀提议干脆让腊梅进王府当丫鬟。管事纯粹是好心,觉得腊梅要是进了王府到了商锦秀身边,身价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要不犯错,日后定能有个好前程。
王府里的丫鬟倒是不少,不过商锦秀身边得用的却只有木兰和木槿两个人,其他人她根本不放心,可木兰和木槿眼看着年纪大了,也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总要给她们找个好婆家让她们嫁人。
木槿已经有了个看对眼的,是商锦秀手下的一名管事,叫商衍。这人还是李广财帮商锦秀找的,李广财一直知道商锦秀手里铺子多,需要人手,所以一早就从人牙子手里买了一批人,慢慢地调教,从里头选了品性好的送给商锦秀。
商衍和木槿也算是青梅竹马了,都是从李家出来的,很早就看对了眼,只是木槿要照顾商锦秀,两个人才一直没成。成衣铺的管事是商衍亲手调教出来的,知道商衍一直等着木槿,于是便也一直留意着合适的人好代替木槿照顾商锦秀,发现腊梅不错后,他就主动跟商锦秀提了。
他倒是没敢提商衍,但商锦秀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事,所以管事一说,她就决定先试试。不仅是腊梅,还有另外三个小丫鬟。
商锦秀不喜欢讲排场,她的秘密也注定了她身边不能一直跟着人,所以商锦秀身边的丫鬟一直只有木兰和木槿,木兰和木槿负责伺候她,其他一些洒扫的差事则有别的丫鬟来做。
这些丫鬟做完事情根本不能留在商锦秀身边,只能在隔壁的耳房里候着,需要的时候才能过来。只有木兰和木槿,是不同的。
腊梅底子好,甚至比木兰和木槿还要漂亮些。不过她为人本分老实,对商锦秀也忠心耿耿,丝毫没有别的心思。商锦秀看了她一个月,就决定把她留在身边。
今天商锦秀兴致来了,就特意让腊梅盛装打扮了,她好作画。腊梅本就生得漂亮,盛装打扮后更是明艳照人。商锦秀早已经让人捣鼓出了等身长的穿衣镜放在屋里,腊梅照了镜子后,简直不敢相信里面的人就是自己!
商锦秀让她侧卧在贵妇榻上,调整了好几次,腊梅才摆出了一副慵懒的表情,整个人靠在贵妃榻上一动也不敢动,都快僵硬了。
安东华来的时候直接被这副景象吓了一跳,第一眼甚至没认出是腊梅,还以为是商锦秀结实的哪位贵女,刚一罩面人都没看清楚他就猛地转过身朝外走,表示避嫌。
商锦秀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拿着画笔就在他背后招呼起来:“唉唉唉,你去哪儿呢?怎么刚来就要走啊?”
她一说话安东华就站着不动了,木头一样僵硬地立在原地,也不转身,就背对着商锦秀说:“秀儿,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安东华是觉得商锦秀这事做得不对,他这时候还以为里头侧卧的是哪家的贵女,这人待在商锦秀的书房里被他给看见了,这要传出去了可怎么是好?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名声,就怕被人给缠上。
只是这些话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他是不会在外人面前落了商锦秀面子的。
商锦秀笑着走过去,主动拉住了安东华的手把人往屋里带:“你忌讳什么啊?她是腊梅,你不认识啦?”
安东华倒是记得腊梅,不是因为腊梅的长相,而是因为这人要在商锦秀身边伺候,他心里有些戒备。在腊梅来的当天,他就派人去调查了腊梅的底细,确定没问题了才没动她。
听闻是腊梅,他就下意识朝腊梅看了过去。(未完待续。。)
278 作画
安东华也就是好奇,他盯着腊梅仔细看了一眼,确定是她后就收回了目光,接着好奇地去看商锦秀作的画。
他对腊梅可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的小丫鬟而已,只要腊梅没有怀心思,对商锦秀忠心耿耿,他根本懒得多看一眼。
腊梅倒是紧张起来了,她向来恪守本分,倒是没有别的心思,就是一直忌惮着安东华,见一次怕一次。在商锦秀看来,安东华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少年,她连末世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别说安东华,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商锦秀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腊梅却不行,她就是个穷苦庄户人家的丫头,打小见识过的最厉害的人是村里的里长,最可怕的生物是从山上跑下来吃人的猛兽。她过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虽说是个丫头,可在家却被当作小子或者说是畜生使唤。
不是家里人苛待,实在是日子太苦了,她兄长自打出去给人做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是死是活没人知道。剩下她年纪最大,就算是个丫头,也得把家里的日子给撑起来。爹娘的身子骨也不好,早就熬成了人干儿,因为常年弯腰在地里刨食,他们都驼了背,直接矮了人一头,在村里一点地位没有,是个人都能欺负。
腊梅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眼泪,她没念过书,却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正好有人牙子来村里,游说着她爹娘把年幼的弟弟妹妹给卖了,她爹娘没答应。
可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这日子还能怎么过呢?再不想办法弄点银子,一家人就只能活生生饿死了!
她实在没法子了。主动去找了人牙子把自己给卖了,她的年纪卖到那些脏地方或是卖进富户家里本来都行。可偏偏她长得太瘦了,已经脱了形,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就算是卖到脏地方都没人肯要!
人牙子只用了一斗米就把她给买下来了,换算成斤,也就是十斤米。她是趁着爹娘在地里的时候,偷偷将粮食带回去,嘱咐了弟弟妹妹们后,又去地里帮着爹娘干了活。
她爹娘根本没想到她把自己给卖了。还以为她是贪玩儿去了,训了她一顿,她默默地听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止都止不住。她爹娘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自己说话说重了,又忙不迭地劝她。
可他们一劝,腊梅反而更伤心了。
她干了活,等爹娘回家拿饭的时候。她就偷偷离开了。人牙子给她的时间不多,她不走也不行了。
也是她运气好,正好商锦秀派了管事去牙行买人,人牙子正愁不知道把她卖给谁。就想把她卖给管事。那管事看她太瘦,本来是不想要她的,担心她活不长。腊梅也聪明,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就在管事面前卖弄了一番力气。
她虽然瘦,可从小就干着力气活。身上有一股子力气。管事也是看她可怜,才顺便把她给买了下来。本来想着买回去随便给她干点活也不是养不起一个人,大不了他自己掏腰包也就是了。
哪知道腊梅居然还有一双巧手,别看手上全是干粗活留下的茧子,针线活却做得极好,她也聪明,就连比较复杂的刺绣,也是看上几眼,试个几次就能上手了。
管事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才,觉得不能让她轻易死了,就发了回善心,给她找了些补身体的药膳,把她给养好了。
腊梅卖的是死契,管事却不亏待她,不仅是她,其他人也都是一样,只要活做得好,不仅每天能吃饱,每个月还能拿一份工钱。
这样的事情,在交州是绝无仅有的。
腊梅的胆子一直都很小,就连管事审视的目光她都受不住,又哪里是安东华的对手?她唯一一次做的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得知商锦秀买了地要建农场田庄后,向商锦秀求情,让她的家人能进去帮商锦秀干活。
再忠心的人总也会有私心,腊梅毕竟不是从小就被洗脑过的,她对商锦秀忠心,人也够本分,却也希望家人能过得好一些,脱离以前那种挨饿受冻朝不保夕的日子。
商锦秀是打算留她在身边伺候的,自然不会拒绝她这点小小的请求,便直接交给手下人去办了。
然而这事被安东华知道后,就趁着商锦秀不注意狠狠剜了腊梅一眼,警告她恪守本分,莫要有别的心思。
安东华是宫里长大的,对于人心太了解了,他很清楚人心不足蛇吞象,担心腊梅的心越来越大,所以才提前警告她。他倒是不担心腊梅做出什么,就是怕最后会伤了商锦秀的心。
自那以后,腊梅就彻底怕了安东华这个人。别的丫鬟或许还有媚主的心思,她却想都不敢想。一来是做不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二来实在是怕了安东华。
就算安东华只是随便地看她一眼,她都觉得那眼神跟刀子一样,狠狠凌迟着她的血肉。
于是这一次,安东华轻飘飘的一眼看过去,腊梅就彻底僵硬了,脸色煞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团成一团把自己保护起来。可她还记得商锦秀要作画,商锦秀说过她不能动。所以此刻她尽管恐惧得不行,却还是僵硬地侧卧在贵妃榻上,一动也不敢动。
商锦秀可不明白腊梅怎么如此怕安东华,她狠狠瞪了安东华一眼,安东华却觉得商锦秀是在跟他眉目传情,不仅没生气,反而红了一张俊脸。
商锦秀只得走过去拉着他坐下,同时对腊梅说道:“腊梅你别紧张,要是难受了就起来走走。”
腊梅却只是轻轻动了动手指和脚趾,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不碍的,娘娘作画要紧。”
安东华又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小丫鬟还挺识时务的,便又收回目光,欣赏起桌上的画来。画还没画完,不过已经画了大半。
他以前看过的画,讲究的是意境和神韵,并不刻意追求惟妙惟肖的效果。商锦秀所画的这幅工笔美人却不同,不仅传神,简直就跟真的一样。那一双眼睛尤其画得漂亮,明亮清澈,所有的神韵都藏在了里头。
安东华私心觉得,上面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腊梅,是商锦秀把腊梅给刻意美化了。
这时候,商锦秀已经继续开始作画了,她作画的速度很快,时不时看腊梅一眼,接着就飞快下笔勾勒,简单几笔就把轮廓给勾勒了出来。
安东华本是坐在椅子上,这会儿看商锦秀看得入迷,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微微走近。他怕惊扰了商锦秀,便没有靠得太近,而是隔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商锦秀的表情认真又严肃,让安东华格外着迷。只是他盯着商锦秀看了一会儿,心里的小人就把醋坛子给打翻了。
商锦秀一直在看腊梅!都没有看他一眼!不就是个小丫鬟吗?有什么好看的?有他好看吗?
安东华很不满,目光灼灼地盯在画纸上,恨不得把上面渐渐成形的美人给撕了。可他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根本不敢打扰商锦秀。
最后,他只能坐在椅子上扭过头生闷气。他是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他怕再看下去,他的理智就再也没有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商锦秀就彻底画完了。腊梅背后正好就是打开的窗户,这会儿外头全是萧条的景色,商锦秀不喜欢,就在窗户外头加了一支红色的腊梅。那一支腊梅开得极为绚烂,犹如奔放的生命,她在旁边提了首《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这是她前世读过的,算是送给腊梅的寄语。
画作好了,商锦秀就让腊梅起身活动四肢,腊梅一直侧躺着不动,身体早该僵硬了。腊梅立即如蒙大赦地想要站起来,结果她的腿早就麻了,这一站就差点儿摔在地上。好在她趁势坐了回去,不然可得狠狠地摔一回。
她虽然坐在贵妃榻上活动四肢,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好奇地朝商锦秀这里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作画,她很想知道画上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先前她顾虑着商锦秀要作画不敢动,就连眼珠子都不敢随便乱转,这会儿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了。
安东华已经重新站在了商锦秀身边儿,他看着商锦秀题的词,就狠狠惊讶住了。这词他见过,是辛皇后给他念的,这会儿突然看见,脸色就变了。
商锦秀本来还想招呼腊梅过来看画,见他变了脸色,就忍不住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安东华看她一眼,试探着问:“这词……是你作的?”
商锦秀笑起来:“我哪儿有这能耐啊,是以前听说过的,觉得挺好,就拿来用了,怎么了?”她问到最后,心里也打起了鼓,安东华这样子,别是听过吧?
安东华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商锦秀:“我母后曾经念给我听过,说是一位很伟大的人作的。”
商锦秀挑起了眉毛,很伟大的人吗?她其实是在网上看见的。(未完待续。。)
ps: 看到这里妹子们发现了么?辛皇后跟商锦秀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279 比赛
商锦秀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心里隐隐有种猜测,辛皇后恐怕也是穿的。不过辛皇后倒是从来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也不知道有没有跟人提过这件事。
她搞出来的动静那么大,辛皇后要真是穿的,必然会发现她。于是商锦秀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那……母后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关于我家的?”
商锦秀心里有点忐忑,她是不希望被人发现她‘穿越者’的身份的,这件事若是让商家的人知道,对他们的打击也太大了,而且说不定还会被人当作怪物。就算她有自保的能力,可商家的人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
安东华诧异地看着商锦秀,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问。辛皇后确实发现了商锦秀穿越者的身份,不过她一个人都没说,也从来没有过认亲的想法。安东华听得云里雾里的,哪里会明白商锦秀在担忧什么?
他认真地回忆了一遍,因为想到以前跟辛皇后相处的记忆,情绪便低落下来,即便如此,他还是认真对商锦秀说道:“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应该是不知道。”
商锦秀见他情绪低落,想了想就明白了原因,她心里觉得愧疚,便主动握住了安东华的手,提议道:“不如咱们去湖上划船吧?”
王府的后花园有处很大的人工湖,从外头引了活水进来。商锦秀住进王府后,就让人在湖里种了荷花,又放养了很多河虾鱼蟹。还在岸边放了一艘小船,无聊了可以在湖上划船玩儿。
不过这船一直放着。商锦秀跟安东华却一直没有上去玩过。今天倒是正好,秋高气爽的可以试试。
安东华本来也想跟商锦秀单独相处。增进感情,听商锦秀一提议,他也顾不得伤神了,双眼一亮就答应下来。
腊梅的身子已经不僵硬了,见他们俩兴致高昂的样子,忍不住担忧地问道:“王爷,娘娘,会不会很危险?”
商锦秀和安东华可不怕,他俩都会水。再说了,两个人的轻功都不错,就算船翻了他们也没事。更何况,自己家里又不是外头,有什么好怕的?
即便如此,安东华还是命人先把船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损坏和漏水的地方,这才跟商锦秀坐了上去。船不大,造型却做得很别致。商锦秀命人准备了鱼竿、网兜、鱼篓、鱼饵等物。只等把船划到湖中央,两个人就钓鱼玩儿。
安东华有心要跟商锦秀过二人世界,就没让其他人跟着,把人留在了岸上。他手里握着一根长长的竹篙。竹篙还是新砍下来的,泛着新鲜的绿意,青翠可人。安东华以前看过别人撑竹篙的样子。以为挺容易,哪知道自己上手了却怎么都不对。
他第一次就没控制住力道。直接把竹篙给插进了淤泥里,船反而纹丝不动。再试一次。还是不对。他偷偷去看商锦秀,见商锦秀捂着嘴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他的俊脸顿时涨得通红。
一个没注意,只听“咔嚓”一声,他手里的竹篙就被他给捏断了。商锦秀听着声音,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模样,笑得更厉害了。
安东华的脸色绷不住了,他眼睛往岸边一瞟就给自己找了个替罪羊:“陈钰,你怎么找的竹子?里头都被虫子蛀空了你没发现啊?轻轻一捏就断了。”
说罢他便随手将手中断成两节的竹篙往岸上一抛,接着坐下拿起了船桨,准备再试试。商锦秀这次可不敢再笑画他了,再笑话下去,安东华可就得恼羞成怒了。
她看了陈钰一眼,只见陈钰苦着脸接了竹篙,转身就黑着脸交给了一旁候着的小厮让人赶紧拿去毁尸灭迹。
她便又忍不住笑起来。
安东华一张俊脸血红血红的,可惜划了几次还是在原地打转。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实在有损他在商锦秀面前的形象,于是趁着商锦秀不注意,偷偷朝水下打了一掌。
他这一掌力道倒是控制得极好,打在水上后,小船就借着水的推力滑了出去。安东华又试着用了用船桨,总算给他试出了正确的用法,没继续丢脸下去。
商锦秀其实一直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早就乐疯了,只是到底顾忌着安东华的面子,没说破。
小船顺利划到了湖心,安东华就收了桨,站起身走到商锦秀身边,紧挨着她坐下。他这一走动,小船就晃了晃。商锦秀立即瞪他一眼:“小心着点儿,船要是翻了可怎么办?”
安东华立即握住商锦秀的小手表忠心:“秀儿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商锦秀用力把手抽回来,拿了鱼竿扔在安东华手里,又把鱼饵给了他一份:“钓你的鱼吧!要是钓不到,今天中午就饿肚子吧!”
她说完后想了想,站起身拿着钓竿和饵走到船的另一边,背对着安东华。安东华不肯了:“秀儿,你去那边干什么?咱们还是在一起吧,免得有危险。”
商锦秀才不肯答应,要真是两个人靠一起,还怎么钓鱼啊?那不是互相影响吗?
她朝安东华挑了挑眉,用目光制止安东华跟过来,说道:“我们各钓各的,到时候比比谁的收获多。”
安东华本来不想答应,正要拒绝的时候却突然想到什么,他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道:“那要是我赢了总有奖励吧?”
商锦秀微微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安东华:“你想要什么奖励?”
安东华却神秘地一笑,不肯说出来,只说道:“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说完他也不再纠缠商锦秀了,认认真真地穿起鱼饵扔钓线。
商锦秀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哼了一声,拿起了另外一根钓竿。这根钓竿要短一些,竿上绑的不是鱼线而是棉线,商锦秀从小碗里拿了一根洗干净的鸡肠系上去,拿了钓竿轻轻一甩,饵就被抛了下去,线也跟着坠入水中。
她用右手捏着钓竿,左手拿了个网兜放在手边,没多久,她就感觉手里的钓竿被拖得往底下坠。她迅速地将钓竿一提,眼看着一直巴掌大的河蟹已经咬住了饵,赶紧拿了网兜往水里一捞,将河蟹装在了网兜里。
安东华听见她这边儿的动静,立即转头看过来,一看眼睛就瞪了起来:“你怎么在钓河蟹?不是说好了钓鱼的吗?”
商锦秀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钓鱼的是你,我负责钓河蟹。”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特理直气壮地说道,“都是鱼你不觉得腻吗?”
安东华说不出话来了,他傻愣愣地看着商锦秀得意的小模样,心里就觉得痒痒的。说起来,商锦秀在其他人面前都挺严肃的,也就在他面前才会露出这种耍赖的模样。
安东华一点不觉得生气,他心里的小人此刻正叉腰大笑呢。果然,秀儿对他是不一样的!
于是他宠溺地看着商锦秀笑了笑,特别温柔地说道:“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依你了。”
这次换商锦秀脸红了,她实在接受不来安东华宠溺地看着她,明明她的年纪更大!安东华这个臭小子!她磨了磨牙,狠狠瞪着安东华,想要作出凶狠的模样,可惜一张脸根本不配合,反而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商锦秀只得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转身瞪着水面,心说先让你得意,等姐赢了再收拾你!
河蟹落入网兜后,线上的饵还在,商锦秀继续把饵扔出去,同时从网兜里抓了河蟹扔进鱼篓里。
同时,安东华也是憋足了劲儿,河里的鱼笨得很,很快就咬住了鱼饵,被安东华飞快地拉出水面,扔进了鱼篓。
两个人的动作都挺快,不过安东华要吃亏些,这里的鱼都养得很肥,提起来就更费力,商锦秀的河蟹最多也就一斤重,安东华手里的鱼最少都是三四斤。
一个时辰后,两个人的鱼篓都快装满了,也就不再继续。这么多鱼和蟹,光他们俩根本吃不完。
二人几乎同时把鱼篓给盖住了,却又都去看对方的,可惜速度太快,根本看不见。商锦秀倒是可以用空间异能作弊,可这样就没了意思,还容易被安东华发现,得不偿失。
于是计数的事,就交给了木兰和陈钰。回到岸上后,二人将鱼篓扔给木兰和陈钰,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你们俩数数里面的鱼和蟹有多少。”
木兰和陈钰赶紧应下,商锦秀闻了闻,觉得满身的鱼腥味儿,就又说道:“数完了就送去厨房,让厨子处理了,中午就吃这个。”
她说完就不想再待下去了,飞快地往主屋走,决定先洗个澡。安东华也觉得自己一身的鱼腥味儿,见商锦秀走了他也准备去洗个澡再说。
只是离开前,安东华忍不住警告了木兰和陈钰:“多别数错了!”
主屋的卧室里有个浴房,不过安东华自己还有个独属于他自己的浴房,商锦秀回了主屋,他就算有心想跟,也不可能真的跟进去跟商锦秀来个鸳鸯浴,只能愤愤然地去了自己的浴房。
只是一边走,他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奖励他已经想好了,秀儿你就等着接招吧!(未完待续。。)
ps: 熬夜码字伤不起
280 温柔
安东华匆匆洗完澡出来,就特意去了主屋等候。他到的时间正好,刚进去,就看见商锦秀一身湿气走出来。商锦秀穿的是白色的浴袍,浴袍并不贴身,穿在身上显得很宽松。衣襟交叠在一起,v型的开口将将开在锁骨底下,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以及纤长白皙的脖颈。
商锦秀前世的时候就是个普通人,没有特别学过舞蹈,仪态算不得多好,也就平日里习惯了挺胸抬头,看起来便显得落落大方。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便一直跟着李淑华学习舞蹈,仪态渐渐地就养了出来,就算是平日里随意做出来的姿势动作,都显得流畅优美,自然柔和。
商锦秀有着惊人的内力,加上常年习武练舞,再长的水袖,再难的动作她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出来。不过她的这个能耐却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示过。也就商士功和李淑华生辰的时候,她才会亲自为他们献上一舞。
安东华虽然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然而至今为止都没能有这样的荣幸。他也从不知道,商锦秀还有这样的能耐。
安东华此时看着刚刚出浴的商锦秀,只觉得她每一个动作都吸引得他移不开眼睛。纵然这样的情景他已经看过了很多次,可他还是觉得永远也看不够。
商锦秀早已经习惯了出浴后遇到守株待兔的安东华,对于这样的情况她早就淡定了,可是今天不一样,如今才晌午。她和安东华刚刚还在湖上比试了一场,安东华还神秘兮兮地搞了个赌注。商锦秀此时看见他,就忍不住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刚刚洗完澡。皮肤被热气熏得带着一层淡淡的粉色。这会儿见了安东华一紧张,她脸上的皮肤就不受控制地更红了几分。商锦秀下意识就加快了步子,看也不看安东华,走到梳妆台前背对着安东华坐下。
木槿紧跟着她,手中拿着一块干燥柔软的白帕子准备帮商锦秀擦头发,哪知道安东华却突然走了过去,霸道地从木槿手中抢了帕子,并直接开口撵人:“你先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木槿紧张地朝商锦秀看去。商锦秀此时想躲也躲不了了,只能转过头不满地瞪着安东华:“你……”
她才刚刚说了一个字,安东华就已经打断了她,他笑得异常温柔,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我帮你擦头发。”说完也不等商锦秀回答,他已经拾起了商锦秀的一缕发丝,放在帕子中轻轻擦拭。
他的动作很温柔,商锦秀却不敢乱动了。头发落在安东华手里,她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近十年的长发毁于一旦。于是她只得给木槿使了个眼色。让木槿先出去。
木槿看着安东华站在商锦秀身后,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头发,脸上的神情温柔而多情,一双眼睛只注视着商锦秀。仿佛除了她再也看不到别人。木槿不由得红了脸,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出门之后,她还忍不住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微凉的风吹拂在脸上,所有的热意仿佛顷刻间退去。木槿忍不住想到了商衍。她跟商衍算是早就私定了终身,不过她一直在商锦秀身边伺候。商衍又对李广财和商锦秀忠心耿耿,敬重有加,纵然二人私定了终身,却谨守着底线,从未越雷池一步。
最近腊梅越来越得用了,商锦秀就有意让她跟商衍把亲事办了,彻底定下来。木槿每每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脸颊泛红。她见了安东华对商锦秀的温柔以待后,便忍不住将安东华和商锦秀替换成商衍和自己,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燃烧起来了,一张脸烫得吓人。
屋里,商锦秀透过镜子只能看见安东华的腰部,安东华不像她只穿了一身浴袍,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商锦秀这么看着,突然发现安东华比起刚成婚时已经壮实了很多。说壮实不太恰当,安东华是个少年,当时正好抽条长个,人就显得十分单薄,如今一看,他已经脱去了往日的单薄和青涩,渐渐有了成熟男子的模样了。
安东华的腰算不上细,但也绝对不粗,既显得有男子气概,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太过壮实。腰带上没有玉片宝石,只用金线绣了龙纹,相比起其他贵族来,就显得很素净。
商锦秀看着安东华的腰,脑子里就忍不住想他衣服下会是什么样的身材,这一想思绪就变得不可收拾,直接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一张脸便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红。
安东华替她擦头发的同时一直透过镜子看她,见她眼珠子动来动去,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脸蛋越来越红,他就低低地笑了起来,弯下腰凑近她耳边调侃着问:“秀儿,你在想什么?”
他故意把声音压得有些低,热气吹进商锦秀耳朵里,商锦秀的耳朵被她吹得发痒,就想偏头躲开,却被安东华按住了肩膀:“你别动,小心扯伤了头发。”
商锦秀不敢动了,她眨了眨眼,看着镜子里映照出的安东华的脸,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想什么。”她说完担心安东华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就故意岔开话题,“你怎么还没好?要是不习惯还是让木槿来吧,你是王爷,怎么能为我做这种事。”
她虽然这么说,先前却享受得很是心安理得,倒是这话说得违心。安东华的确是皇子,可商锦秀并没有放在眼里,也从不觉得两个人有什么身份上的悬殊。除了交易之外,她不会主动要求安东华为她做什么,可安东华要是想为她做点什么,她也从来不会拒绝。
就像这一次。
安东华毕竟跟商锦秀相处了接近一年,哪里还看不出她的言不由衷?更何况,他并不觉得为妻子擦头发有损他的身份,相反,他一点也不喜欢木兰和木槿总是跟在商锦秀身边。
以前也就是木兰和木槿,如今又加了个腊梅,安东华想想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他忍不住想了想,反正商衍和木槿是要成亲的,干脆让他们早点把事情办了算了,到时候就让木槿跟商衍搬出去住!
对,就这么定了!
还有那个木兰,她的年纪也大了,该打发出去的时候了,要不,干脆找个人把她的事情也一起办了?
商锦秀正担心能不能骗过安东华,就看见他脸色变了,眉头皱起来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商锦秀可不知道安东华此时正在纠结该把木兰配给谁,她联想到先前自己说的话,就以为安东华是后悔帮她擦头发了。
商锦秀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儿,忍不住就问道:“你怎么了?后悔了?”
安东华看她一看,正在擦头发的手就顿住了,他看出商锦秀是生气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把刚才想的事情说出来:“秀儿,你想哪儿去了?帮你擦头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我就是在想,木兰年纪也大了,要不咱们把她的事也给办了吧?”
商锦秀一听,脸色顿时窘迫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实在不应该,就跟怨妇一样。不过这会儿她也来不及检讨自己,安东华在说什么?要把木兰也配出去,那她怎么办?
木兰的亲事她也是认真想过的,毕竟木兰和木槿都跟了她这么多年,如今木槿有了好归宿,可木兰还没有。商锦秀私下里亲自问过木兰,问她有没有中意的人,可惜木兰根本没有。
她不想委屈了木兰,便决定这件事暂时拖着,一定要给木兰找个合心意的才行。当然她这么决定还有个原因,如今腊梅倒是得用了,可剩下的三个丫头却并不得她的心。
商锦秀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放在身边,所以在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木兰她是放不开手的。
安东华以为商锦秀不同意,便又问了句:“秀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商锦秀抬眼看着他,虽然想直接回绝,可想到木兰,她还是问了句:“你那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安东华一听就知道商锦秀是同意了,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选,这事儿就算是成了。他想着想着,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秀儿,你觉得郑康怎么样?”
关于郑康的事,安东华是跟商锦秀提过的,只是简单提了郑康的身世和他投诚的事,并没有讲太多。商锦秀对于这些事情也不关心,安东华不说,她也就懒得问。
如今安东华突然说起郑康,商锦秀一想,就想到了是谁。她的眉头就直接皱了起来:“他怎么行?不合适吧?木兰是我身边的侍女,他会不会嫌弃木兰的出身?而且我告诉你,木兰虽然是侍女,但她服侍了我这么多年,绝不能委屈了她!”
安东华也就是随口一说,对于这件事是一点把握没有。于是他又问道:“陈钰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商锦秀觉得更不靠谱了,陈钰虽然是安东华的侍卫,却是贵族出身,要是嫌弃木兰怎么办?(未完待续。。)
281 他是谁
商锦秀觉得不靠谱,倒不是嫌弃木兰是个侍女,不希望她过得好。她正是担心木兰出身低,嫁到婆家会受欺负。她就算是王妃,也不可能去管别人的家事,这就有些仗势欺人的意思了。
安东华却一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靠谱,陈钰虽然是贵族出身,可他家里就是个小贵族,陈钰倒是嫡子,然而他母亲已死,父亲娶了继室,给他添了两个弟弟。他会被派到安东华身边,还是那位继室的功劳,恨不得他死在外头。
这件事,商锦秀却是不知道的。安东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好,就跟商锦秀说了陈钰家的事,说完了还不忘加一句:“正好我看他俩平日里走得挺近的,说不定早就动心思了,只是没敢跟你说而已。”
商锦秀一听就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去问问木兰。然而头发还半湿着,安东华温柔归温柔,却根本不是做这种事的料。他把商锦秀脖子以下的头发给擦干了,脖子以上的却还湿着。
商锦秀便不让他继续擦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说完她就叫了木槿。
安东华很是不满,一点也不想出去,他不舍地看着商锦秀,不肯罢休地说道:“秀儿,你头发还没擦完呢,还是让我帮你吧。”
商锦秀心里有了事,这次毫不客气地把安东华给赶了出去。木槿进来的似乎,正好就撞见安东华黑着脸朝外走。二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安东华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木槿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走到商锦秀身边的时候还是胆战心惊的。商锦秀这次直接用内力烘干了头发,木槿一过去。就看见她的头顶升腾起白色的蒸汽。再一看,原本还湿着的头发已经彻底干了。焕发出乌黑油亮的光泽。
木槿赶紧拿了衣服帮商锦秀换上,替她梳头的时候握着那顺滑的发丝她还忍不住感叹:“娘娘的头发就是好。”
她说这话的同时,一双巧手灵活地在商锦秀发丝间穿梭,转眼就挽出了个天仙髻。如今万木萧条,商锦秀身上戴的便是碧玉的首饰,在这深秋中添了几分鲜活。
她出去的时候,安东华就等在外头。私心里,安东华一直都不想在外头等,他还想亲自替商锦秀画眉呢。可惜提了几次,商锦秀就没一次答应的。
于是看着商锦秀出来,他先是惊艳了一瞬,接着就走上前拉住了商锦秀的手,同时趁着商锦秀不注意偷偷朝木槿飞眼刀。
这会儿还没到饭点,商锦秀跟安东华便去了花厅。他们刚到没多久,木兰和陈钰就来了。
商锦秀因为安东华的话,一双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在二人之间扫来扫去。她这一看,木兰和陈钰都紧张起来。心里忍不住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安东华知道是那番话的缘故,顿时有些心虚。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尴尬,也不给木兰和陈钰反映的时间,就问道:“你们数清楚了吗?鱼和蟹各有多少?”
木兰和陈钰心里正惴惴不安。听了这话也不敢再多想了,老老实实报了数。商锦秀钓到的河蟹总共是三十二只,安东华钓的鱼就少了些。总共二十八只。
商锦秀一听,一双眼睛就亮了起来。得意地朝安东华看去,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输了’。安东华的脸就黑了,他不敢把火气发泄在商锦秀身上,就用目光狠狠瞪木兰和陈钰。
这时候,他倒是说不出‘你们一定是数错了’的话。
鱼和蟹数量不少,光是商锦秀和安东华肯定是吃不完的。不过安东华养了不少谋士,商锦秀又从不亏待身边人,这样分下来就不显得多了。
午膳就摆在了花厅里,王府里的厨子都是商锦秀亲自调教过的,加上他们本身的能耐,做出的菜简直一绝,就连郑家的厨子都比不上。
用过了午膳,商锦秀就打发了安东华,转而把木兰给叫到了身边。怕木兰害羞,屋里就只留了她和木兰两个人,就连木槿和腊梅都被打发了出去。
木兰见人都出去了,就她留了下来,商锦秀还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她便忍不住想起午膳前的情况,心里更加惴惴不安了。
她向来心直口快,便直接问道:“娘娘,可是木兰做错了什么?您就直接说吧!”说完她就想跪下去。
商锦秀赶紧将她拦住:“你跪什么跪?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心里可有心上人了?”
木兰顿时羞红了脸,神色极为窘迫:“娘娘,这个问题您不是早就问过了吗?”
商锦秀拉着她在身边坐下,木兰吓了一跳就想站起来,被商锦秀按着肩膀不得不坐着。她用求饶的目光看着商锦秀,表情像极了被‘逼良为娼’的可怜少女。
商锦秀囧了囧,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害你吗?我就是想问问,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木槿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准备尽快帮她把婚事办了,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可不想一直拖着你不嫁人。”
当然,商锦秀是一点不觉得木兰和木槿年纪大,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木兰和木槿的年纪已经算是大姑娘了,要是不趁着还年轻找个好婆家,日后就更要被人嫌弃了。
她说完又担心木兰多想,便又加了一句:“木兰,我跟你说真心话,我今天问你就是想知道你的心思,不是想随便找个人把你打发出去。不管怎样,我总要帮你找个中意的,两个人能够情投意合是最好。”
木兰本来是有些不安,就怕商锦秀随便找个人把她给配出去,听闻商锦秀这么说,她的眼圈就红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商锦秀本来还想拦着她,可是木兰身体一滑就像灵蛇一样滑了出去,商锦秀一个不察,她已经归在地上了。
她抬头看着商锦秀,眼睛已经湿了,带着哭音说道:“娘娘一心为奴婢好,奴婢感激不尽,可是奴婢知道分寸,实在不敢妄想。”
商锦秀听着就觉得不舒服了:“女子嫁人本就是天经地义,有什么妄想不妄想的?”她说到这里脸色突然一变,“你是心里已经有人了?那人是谁?”
木兰这模样,明显就是心里有了人,却担心自己配不上。
商锦秀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看向木兰的目光也带上了审视。她的确希望木兰能有个好归宿,可若是木兰看上了安东华……
她不愿意伤害木兰,却更不希望木兰爬上安东华的床。虽说他们一开始的确定下了协议,她不会干涉安东华找女人。可后来安东华提出要跟她成为真正的夫妻,她也同意了试试看,自然不会给安东华送女人。
木兰见商锦秀变了脸色,眼泪便汹涌而出,哽咽道:“都是奴婢痴心妄想,不敢让娘娘为难。娘娘,您就别问了吧,奴婢会死了这条心的。”
商锦秀轻轻握了握拳头,很是纠结了一阵,最终,她还是问道:“告诉我,他是谁?”
她不喜欢自欺欺人,更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倘若那人真是安东华……
哪知道木兰却红着脸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陈侍卫……”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弱不可闻。
商锦秀顿时囧囧有神,瞪着木兰说不出话来。亏她纠结了这么久,居然……居然是陈钰!居然真的被安东华给说中了!难道说,是她的眼力不行?
她哪知道,安东华根本就是随口乱蒙的!木兰虽然看着胆子挺大,心直口快的,可在感情上,她却内敛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她对陈钰动了心,面上却丝毫看不出来,甚至连眼神都不会追着陈钰,表现得再正常不过,谁能看得出来?
商锦秀又不是整天八卦地盯着身边的丫鬟不放,木兰一点意思不露,她要是能看出来,除非是觉醒读心异能了!
木兰跪在地上,早已经窘迫得不行了。她可不知道陈钰家里的事,唯一知道的就是陈钰出身贵族,还是个嫡子,于她来说根本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她纵然动了心,也不敢痴心妄想,只把这份心思强行压在心底。
平日里怕被人看出来,她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陈钰一眼。这份心思她谁也没告诉过,就连木槿也没说,更不敢让商锦秀知道。要不是商锦秀问起,她会将这份心思一直藏在心底。
商锦秀先让她起来,犹豫之后,终究还是没告诉她陈钰的事,也没向她保证什么。她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先问过陈钰的想法再说,若是陈钰对木兰无意,那就再想办法好了。
她在问木兰的时候,安东华却也问了陈钰。他的做法就比商锦秀暴力多了,直接把陈钰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就问了出来,问得相当干脆:“你觉得木兰怎么样?”
陈钰乍然听到这个问题,直接就想歪了,嗫喏着说:“属下觉得……觉得她不怎么样,还不如那个新来的腊梅!”(未完待续。。)
282 大胆
陈钰以为安东华是对木兰有了很不好的想法,于是在某种私心下,他第一次壮着胆子说出了违心的话,并把无辜的腊梅给推了出来。
因为第一次这么干,陈钰内心非常紧张,他从来都是个不会撒谎的老实孩子,平日里就跟个木头似的,话少得可怜,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
所以话刚刚一出口,他就心虚了,小眼神儿偷偷看着安东华,一张脸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安东华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简直快无语凝咽了,这么明显的心虚,当他是瞎子么?
安东华相当干脆地瞪了陈钰一眼,陈钰本来就心虚,接收到安东华凶狠的眼神,顿时下意识缩紧了身子,微微瞪着双眼紧张地看着安东华,那眼神就像是在看逼良为娼的恶霸。
安东华瞬间不淡定了,斥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就想问问你对木兰是什么想法,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陈钰身子缩得更紧了,他看着安东华扭曲的脸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怕是想错了,可明白这一点后,他反而更心虚了。安东华可是他的主子,他刚才那么想……
想了想自己可能的下场,陈钰脸色又白了白,他纠结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王爷,您怎么突然问起木兰了?”
安东华倒也不跟他啰嗦,就直接说道:“王妃最近正在为她的婚事为难,你也知道木兰年纪不小了。我就想问问你,你愿意娶她吗?”
“啊?”陈钰惊讶得张大了嘴。脸上的表情要多傻有多傻,接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张脸瞬间涨红,看着更傻了,语无伦次地说道,“王……王爷,您不是开玩笑吧?”
安东华看着他这副傻样,简直懒得搭理他。他就想不明白了,陈钰平时虽然话少,可看着挺冷酷精明的,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副德行?要不是亲眼看见陈钰变成这副模样。安东华简直都以为面前的是跟陈钰长的一模一样的傻子了。
他便没好气地说道:“好吧,本王明白了,刚才的话你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记住了?”
陈钰一听他这语气,心里就暗暗叫遭。安东华平日里在心腹面前是很少摆架子的,大多以‘我’自称,很少会说‘本王’,只有在外人面前,他才会把架子端着。
安东华的语气明显很不好。可见是生他的气了。陈钰平时看着冷酷,人却格外老实,根本不懂得要怎么讨主子欢心。而且他听着安东华话里的意思,心里就觉得不安。那种感觉很奇妙。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以后一定会后悔。
于是他顾不得唐突,更顾不得会激怒安东华。很突兀地问道:“王爷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安东华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陈钰竟然会这么问。平日里陈钰就跟木头似的。沉默寡言,怎么突然就这么无礼了?
安东华心里不大痛快。听他这么问,就故意说道:“本王觉得郑康不错,他不是要投靠本王吗?这个人鬼得很,不放个人在他身边盯着他,本王还真是不放心。木兰胆大心细,又有一身功夫傍身,正是合适的人选,你觉得呢?”
他说到最后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陈钰却想到木兰穿着大红嫁衣嫁给郑康的情景,心里顿时觉得异常难受。他紧紧皱着眉头,不赞同地说道:“王爷,木兰姑娘可是王妃的心腹,王妃能答应吗?更何况,郑康是秘密投靠王爷,郑家的人根本不知道,可他若是娶了木兰姑娘,他秘密投靠王爷的事恐怕就瞒不住郑家人了!”
安东华又诧异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陈钰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个字,更让他惊讶的是,这番话的内容。陈钰看着,倒是个明白人,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
不过,他的这番变化似乎是因为木兰?安东华惊讶了,他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根本没想过陈钰对木兰有意思。刚才他也是以为陈钰对木兰没想法,所以才决定另寻他人,可看陈钰这表现,难道是他想错了?
安东华诧异也就是一瞬,他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快得陈钰都没发现他脸色变化过。他随意地往椅子上一坐,居高临下地看着陈钰:“那你觉得谁合适呢?你也知道木兰是王妃的心腹,王妃不想委屈了她,所以这人选一定要慎重考虑。”
陈钰涨红着脸,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主意来。安东华不屑地白他一眼:“还没想出来?”
陈钰为难地看着安东华,咬着牙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回禀王爷,属下愿意娶木兰姑娘为妻,请王爷成全!”
他这一说倒是正中了安东华的下怀,安东华却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他微微皱起眉头,审视地看了陈钰一会儿,就摇着头说:“你?你不行。陈钰,本王是让你举荐个合适的人选,不是让你为难自己。木兰是个丫鬟,怎么能做你的正妻?”
陈钰可不知道安东华是故意逗他,一听就急了,他顾不得心里的纠结了,说话变得利索起来:“王爷,属下不觉得委屈!属下愿意娶木兰姑娘为正妻,求王爷成全!”
安东华作势为难地用手支着额头,等陈钰急红了眼,他才为难地叹了口气:“唉,木兰虽然是个丫鬟,王妃却一直都很看重她,她要嫁的人,必然不能因为她的出身就瞧不起她,陈钰,你能做到吗?”
陈钰一听就知道事情还有转机,赶紧保证道:“属下能做到,求王爷成全!”说完他还认认真真地给安东华磕了三个响头。
安东华便也不再追究他先前的无礼,他笑了笑正想答应,突然就想起了商锦秀。他记得商锦秀说过,不管木兰嫁给谁,必须得她自己愿意才行。如今陈钰倒是愿意了,可木兰的想法他还不知道呢!
要是木兰不愿意……
就算陈钰磕了头,他也不会拼着得罪商锦秀逼着木兰答应的。
安东华心里难得的对陈钰生出了一丝丝愧疚,他于是亲自扶了陈钰起身,鼓励地拍了拍陈钰的肩膀:“既然如此,你就争取让木兰同意嫁给你吧。”
陈钰顿时呆滞了片刻,他还以为过了安东华这关,这事儿就算定下了呢,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在等着他!纵然对安东华忠心耿耿,陈钰也忍不住哀怨并不满地瞪了安东华一眼。
王爷,您实在太过分了!
安东华眨了眨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扔下陈钰就干脆走人。陈钰跟在他后头,走了一段后,安东华就听见陈钰低声说道:“王爷,您是要去见王妃吗?”
安东华顿时有些尴尬,他在王府里没事干的时候的确喜欢黏着商锦秀,做的时候倒不觉得怎么,可一旦被人说出来,就觉得各种别扭。安东华不悦地瞪了多嘴的陈钰一眼,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
陈钰又紧紧跟上去,虽然这里是王府,可陈钰作为安东华的侍卫,平日里要负责保护安东华的安全,一点也不敢马虎。
二人很快就找到了商锦秀,此时商锦秀正在书房里,除了她,腊梅、木兰和木槿都在。
木兰和木槿见了商锦秀给腊梅作的画,这会儿正缠着商锦秀帮她们也画一幅。
安东华来的时候,就正巧听见木兰在缠着商锦秀要画。他心里顿时不满了,好看的眉头直接皱了起来,脸色黑黑的。
陈钰也听见了木兰的声音,一看见安东华的脸色心里就“咯噔”一声。以前没把心思说出来,他倒是谨守着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如今一坦白,他就下意识把木兰当成了自己的妻子,生怕木兰受到一丁点儿伤害。
于是他赶紧说道:“王爷,您怎么不进去?”他是故意的,就想让屋里的人听见,知道安东华来了,免得再说出些什么话来惹了安东华生气。
果然,他这一出声,屋里顿时安静了片刻,先前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安东华深深地看他一眼,陈钰没敢看安东华的脸色,硬着头皮狗腿地替安东华推开门,然后乖乖地守在门前当柱子。
安东华大摇大摆地进去,就看见除了商锦秀懒懒地坐着,其余三个人全都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一旁。
他直接走向商锦秀,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木兰、木槿和腊梅三个人对视一眼,齐齐朝商锦秀看去,见她微微点了头,便规规矩矩地出了门。
安东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三个人出去,等门关上,他才嗤了一声:“她们倒是不错,连我这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只看你这个王妃的脸色。”
商锦秀诧异地看他一眼,想不通安东华怎么生气了,但她还是说道:“那是当然,她们是我的人,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你的那帮心腹不也对你忠心耿耿,把我当空气吗?”(未完待续。。)
283 重伤
安东华故意那么问其实就是吃味,很不满木兰和木槿缠着商锦秀要求她帮忙作画。商锦秀反将了他一军后,安东华便心虚了,也顾不得再去生木兰和木槿的气。
他见商锦秀脸色不大好,本来还想提出让商锦秀帮他作画的,顿时开不了口了,就坐在一旁看着商锦秀,也不说话。
房间里一阵静默,过了一会儿,商锦秀先沉不住气了,无奈地看着他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安东华担心商锦秀赶他出去,立即想起了陈钰和木兰的事,于是他兴冲冲地说道:“秀儿,我刚刚问过陈钰了,他对你身边的木兰动了心,想娶木兰为妻。”
商锦秀正无聊呢,听着这话身子下意识就坐直了,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真的?他真的想娶木兰?你不会骗我吧?”说完怀疑地看着安东华。
安东华觉得商锦秀没生气了,立即趁着这个机会坐到了她身边。见商锦秀不信,他便绘声绘色地把陈钰的表现告诉了商锦秀,话语中不忘添油加醋向商锦秀邀功。
商锦秀听得极为认真,自动过滤了里面的废话,确定了陈钰确实对木兰动了心,也不嫌弃木兰的出身,她便长长地松了口气。
木兰本就对陈钰动了心,如此一来倒是正好了,否则她还真觉得为难。商锦秀虽然武力值强悍,做生意也挺有一手,可对于人心和感情问题,她就一点也不拿手了。
安东华又凑近了些。整个人几乎贴到了商锦秀身上。反正屋里就他们两个人,也不用担心别人看见。他轻声说道:“我觉得陈钰和木兰挺合适的。木兰年纪也不小了,她跟木槿又是情同姐妹。不如就选个黄道吉日,将她们俩的婚事一起办了吧?”
一想到那两个整天缠着商锦秀的丫头就要被打发走,安东华心里就忍不住得意,甚至连木兰的意思也懒得问了,就怕再生事端。
他故意这么说,心里其实还带了点忐忑,就怕商锦秀不同意。哪知道商锦秀竟然十分干脆地点了头:“既然他们情投意合,就按你说的办,选个黄道吉日帮她们俩把婚事办了吧。”
商锦秀一点头。安东华就决定找人看日子。只是商衍和木槿还好,陈钰和木兰却有些难办。陈钰的家在京城,要成婚总该通知一声,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亲事给办了,到时候木兰的身份就尴尬了。
交州距京城路途遥远,送个信一来一回,就是快马加鞭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安东华把这事记下,倒是不担心陈钰家里不同意。陈钰的继母向来不待见他这个原配嫡子,早恨不得他死了。就是陈父,也因为陈钰木头的性子很不喜欢他,否则,陈钰也不会被打发到安东华身边。跟着他来交州这个苦地方了。
他们在屋里说话,屋外头,木兰刚出来就被陈钰给盯上了。陈钰平日里看着冷酷。这会儿目光一落在木兰身上就移不开了,俊脸也渐渐涨红。
腊梅和木槿看得稀奇。只是顾忌着屋里的主子,倒是不敢放肆地出言调侃。只用好奇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陈钰。
陈钰理也不理她们,直接把她们当成了空气,只目光贪婪地盯着木兰不妨。木兰虽然对陈钰动了心,却一直都掩饰得极好。就连陈钰自己都不知道,木兰也是喜欢他的。所以这么看着木兰,陈钰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木兰也紧张,她以前掩饰得好,那是陈钰也将她当成了空气,可如今陈钰盯着她不放,木兰的心里就开始小鹿乱撞跳个不停,脸色也渐渐变红。
木槿和腊梅正看得稀奇,就听见陈钰对木兰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闻言,木兰并着木槿和腊梅三个人都惊讶了,她们都知道陈钰平日里沉默寡言,除非安东华的吩咐,他从不会跟她们多说半个字,这次还是头一回。
被三双惊讶的眼睛盯着,陈钰的脸色红得更厉害了。他干脆直接朝旁边走,木兰犹豫了片刻,就忐忑着跟了上去。
木槿和腊梅虽然好奇,却没跟过去,她们守在门口没动,只眼睛好奇地盯着不远处的陈钰和木兰。
陈钰还肩负着保护安东华的重任,不敢私离。他便只走开了几步远,站在树下看着木兰。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期待和紧张。
木兰被他看得心里也紧张起来,她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却又不敢肯定,强迫着自己去想是猜错了,又觉得不甘心。
就在这时候,陈钰开口了,他说:“木兰姑娘,你愿意嫁给我吗?”
木兰被陈钰的直来直去给吓呆了,她愣愣地看着陈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眼睛却渐渐湿了。陈钰顿时脸色大变,犹豫过后,苦涩地说道:“你……你别哭啊!你要是不愿意……”
他还没说完,就突然听见木兰说:“我愿意!”说完就紧张地看着陈钰。
陈钰刚才看见木兰突然哭了,还以为木兰不愿意,听见她说出‘我愿意’三个字后,他的心就被惊喜给填满了,向来冷酷的俊脸傻笑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傻傻地注视着对方,脸色越来越红,却不敢有更多的动作,接着,木兰突然捂着脸转身跑了,一边跑一边用袖子抹了泪。她怕自己再不离开,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失礼的举动了。
木槿功夫不错,把两个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就激动起来。腊梅虽然不会功夫,没能听清楚,却还是从两个人的动作上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她和木槿对视一眼,脸上俱是笑意。
陈钰看着木兰跑开了,脸上的傻笑就变成了不解。他想不通,木兰跑什么跑?
木槿和腊梅看他一脸纠结,就主动走了过去,木槿安慰了他几句,让他留下,她和腊梅去看看木兰怎么了。陈钰刚要点头,就看见已经消失了踪影的木兰居然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衣服上还染了血!
这下,陈钰、木槿和腊梅俱都脸色大变。陈钰一个闪身就来到木兰面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拉着木兰紧张地看着她衣服上的血。
陈钰的脸色很可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是谁伤了你?”
木兰是急匆匆赶回来的,她喘着气说:“不……不好了!兰……兰先生被人重伤了!”
陈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愣神才想起来,兰先生是商锦秀的师父兰琪,他本来是知道兰琪的,兰琪当初就是跟着他们来的交州。可进了交州后兰琪就不见了,说是回家探亲。这一消失,就消失到了现在,只每个月送来书信。
木槿是后陈钰一步来到木兰身边的,听见木兰的话就大变了脸色:“我去禀报王妃!”
房间里,商锦秀正在拟木兰和木槿的嫁妆单子,就看见木槿突然推开门闯了进来。安东华就站在商锦秀身边,见状就皱起眉头,还来不及问怎么回事,就听木槿说道:“娘娘,兰先生被人重伤了!”
商锦秀脸色一变,握在手中的笔直接断了。她站起身,脸上一片肃杀:“她在哪儿?”
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木槿面前,甚至连暴露实力也不顾了。
安东华看着她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木槿面前,速度快得连身法都看你见,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惊异。他很早就意识到商锦秀可能不一般,这却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商锦秀的实力。
就在他惊异的时候,商锦秀和木槿都不见了。安东华脸色一变,赶紧跟了上去。出门之后他却没看见商锦秀,只看见等在原地的陈钰,以及正在朝远处跑的腊梅和一闪而逝的木槿。
他忍不住问道:“王妃呢?”
陈钰的脸色却是骇然:“王妃她……一眨眼就不见了。”
安东华眯起眼睛,随即警告道:“今天的这件事,你就当没看见,绝不能透露出去半句,知道了吗?”
陈钰见他面色肃然,立即跪下:“属下遵命!”
安东华问了地方,就带着陈钰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兰琪所在的地方不远,就在主院旁边的名阑苑,是商锦秀特意为兰琪布置的。木兰发现兰琪的时候,兰琪其实就在名阑苑附近,她便赶紧将兰琪带进名阑苑让她躺着,同时命人去请了王府里的孔大夫,留了人照顾兰琪之后才去给商锦秀报信。
商锦秀很快就到了名阑苑,她一进去,就闻见了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孔大夫还没来,一个丫鬟正紧张地守在兰琪床前。
商锦秀直接瞬移到了床边,先将丫鬟赶了出去,然后就对跟过来的木兰说道:“你在门口守着,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大夫要是来了,就让他先在外头等着。”
木兰什么也没说,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出去后带上门直接守在门口。
兰琪原本已经昏过去了,然而商锦秀刚在床边坐下,她就突然睁开了眼睛,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认出是商锦秀后,她绷紧的神色一松,口中却说了三个字:“对……不起……”(未完待续。。)
284 救治
兰琪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后,便难受地皱紧了眉头。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牙齿紧紧咬上去,才带了淡淡的一层粉。
商锦秀担心她咬破嘴唇,轻轻掰开她的嘴,拿了块干净的帕子让她咬住。兰琪没坚持多久,很快又晕了过去。商锦秀将手放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微凉的触感惊得商锦秀触电般缩回了手。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就把兰琪身上盖着的丝被掀了开。
丝被一掀开,商锦秀最先看见的就是兰琪满身的血迹。兰琪向来酷爱白衣,如今浸透了血,看着便是触目惊心的一片暗红。
比先前浓郁了数倍的血腥味在丝被掀开的瞬间就蔓延开来,腥甜中还带了一股恶臭。商锦秀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也冷得可怕,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射出刀锋般的目光,一股肉眼不可见的可怕能量从商锦秀身上爆发出来,不过眨眼间,屋子里的所有摆设就在这股可怕的能量中化为糜粉。
唯独兰琪睡着的那张床所处的一小片空间没受影响,成了安全地带。
先前还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也被这股能量搅得粉碎,彻底消弭。商锦秀在手上附着了一层空间之力,接着便干脆利落地撕开兰琪的衣服。她几乎没用力气,那衣服一触到她的手就直接成了碎片。
她将碎片全都扔进铜盆里,衣服一除,狰狞的伤口就露了出来。兰琪的小腹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几乎横穿了整个小腹。皮肉翻卷着,暗红色的血不停地从伤口流出来。
那血的颜色比正常的还要深一些。血液中带着一股恶臭,随着血液不断地弥漫开。商锦秀立即点了兰琪的穴帮她止血。然而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兰琪的情况看着像是中了毒,这毒附带了血流不止的效果。除了小腹,兰琪身上还有好几处伤口,伤口都很深,都在要害附近,出手的人显然是想要兰琪的命,故意下了死手的。
商锦秀直接在心里给出手的人判了死刑,同时从空间里取出了一支玉瓶。玉瓶呈乳白色,水润油亮。入手滑腻,带着丝丝凉意,不冰冷,反倒有种静心凝神的效果。
她拿起玉瓶轻轻往兰琪的伤口上一倒,瓶里便滑出了一滴滴透明的液体来。每一滴只有豌豆大小,滴在伤口上后就自动伸展开,形成一张薄薄的水膜。
那水膜刚好将伤口罩住,伤口的血不再流出来,反而从水膜上渗出一滴滴漆黑的液体。这液体一出现。空气中的恶臭味便越发地浓重起来。
商锦秀轻轻捏开兰琪的下颌,取出她口中咬着的帕子,然后滴了十滴玉瓶中的液体送入她口中。接着便送了一缕内力进入她体内,帮她调理。
然而她的内力刚进入兰琪的经脉。就发现兰琪的经脉被一种黑色的粘稠物资给填满了。那东西像是毐物,又像是有着生命,给商锦秀的感觉十分阴邪。
不仅如此。商锦秀的内力一进去就被那东西纠缠住吞噬掉了,要不是商锦秀见机得早。当机立断切断了那缕内力跟身体的联系,那种阴邪的东西已经侵入了她的身体。
她觉得情况不妙。便命木兰和木槿搬浴桶进来。安东华来了之后就一直被拦在了外头,闻声就想进来,却被商锦秀给制止了,她不肯点头,安东华纵然再心急,也只能在外面等。
木兰和木槿把浴桶搬进来的时候,就被满屋子的狼藉给吓了一跳。当初商锦秀布置房间的时候,就是她俩亲自动的手,对于屋里的陈设早已经谙熟于心,可如今一看,除了床,其他东西竟是都不在了,只地上堆了一堆碎末。
二人脸色大变,却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搬着浴桶放到屏风后面。商锦秀把床帐给放了下来,她俩也就没有看见兰琪此时的模样,只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
二人再度变了脸色,木兰惊呼道:“娘娘,兰先生可是中了毒?孔大夫就在隔壁,要不要现在请他过来?”
商锦秀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们不用管,东西放下就出去吧,继续守在外头,谁也不许放进来。”
这种毒太过霸道,商锦秀不认为孔大夫能有办法。而且一不小心,怕是连孔大夫都要遭殃。毕竟孔大夫虽然医术高明,却并不精于毒术。
木兰还想再劝,被木槿拉了一把,只能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乖乖跟着木槿出去守门了。
等她们出去了,商锦秀便又拿出先前的白玉瓶滴了二十滴液体到浴桶中,和桶里的热水混合在一起,随后将兰琪放了进去。
兰琪进去没多久,她周身的毛孔中都开始渗出黑色的液滴,将浴桶中的水渐渐染上了黑色。半个时辰后,桶里的水已经黑得跟墨汁一样了。不过,兰琪的脸色倒是好看了很多,不再那么惨白,反而添了一层健康的粉色。
商锦秀拉起她的手腕,将一缕内力探入她的经脉,就发现堵塞在经脉中的黑色物资已经少了很多,但还没有清除干净。
商锦秀只能让木兰和木槿重新搬了个浴桶进来,那一桶黑水带着剧毒,她不敢轻易倒掉,只好让安东华找人处理。
如此换了两次水,才终于将兰琪体内的毒素彻底排除,没有了毒素的作用,兰琪的伤口便在那种透明液体的作用下愈合了些。虽然没能够完全愈合,但也比最开始的样子好了很多。
玉瓶是前世的时候方宇昕送给她的,商锦秀也不清楚里面的透明液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能够排毒,还具有一定的治疗效果。不过治疗效果并不显著,主要还是排毒。喝下它或者用它泡澡,都能将体内的毒素排出来。
然而排毒也紧紧只是排毒,并没有解毒的功效。商锦秀一开始并不确定能不能有作用,只是兰琪的状况实在太糟,她觉得若是连它都没用的话,孔大夫恐怕就更加束手无策了。
将毒都逼出来后,兰琪的状况便好了很多,只是大概之前出血太多,她的脸色看着还是有些苍白,得好好补补才行。
商锦秀摸了摸兰琪逐渐变得强而有力的脉搏,松了口气后帮她换上干净衣服,又叫人把浴桶搬出去,打扫了房间,这才请孔大夫进来帮兰琪看病。
安东华也跟了进来,他和孔大夫看着空荡荡的房屋显然都愣了愣,不过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什么都没问。孔大夫直接目不斜视走到床边,向商锦秀行礼后,便坐下给兰琪把脉。安东华则是好奇地张望了一番,然后深深地看了商锦秀一眼。
孔大夫把过脉后,又看了兰琪的脸色,因为兰琪是个姑娘家,他就没看兰琪的伤口,只说兰琪身体太虚,他开了一些养身补血促进伤口恢复的药,又细致地说了注意事项,便告辞离去。
商锦秀已经给兰琪上了药,便让木兰和木槿亲自去抓药熬药,腊梅毕竟才来不久,这事关系到兰琪,商锦秀还不敢交给她去做。
等商锦秀交代完了,安东华才问道:“秀儿,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商锦秀看着空荡荡地屋子,又看了眼昏睡不醒的兰琪,心情忐忑地叫了安东华到外间说话,留下腊梅守着兰琪。
心情忐忑地到了外间,商锦秀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安东华见她摆出一副疏离的姿态,心里便很不是滋味,他说道:“秀儿,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功夫竟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这个事实让他很不愿意接受,他是个男人,理当保护妻子,可商锦秀的功夫竟然还在他之上,那他成了什么?
更让他难受的是,商锦秀竟然一直瞒着他,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商锦秀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于是她反问道:“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功夫厉害,就不再是我了吗?还是说,我让你觉得难堪了?”
安东华原本正耿耿于怀,听着听着一颗心就慌了起来。他努力了这么久,才终于让商锦秀答应跟他试试,两个人之间也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和**在,可眼下,商锦秀却再度对他冷漠疏离起来。
他上前一步走到商锦秀面前,双手抓着商锦秀的肩膀,声音沉重地说道:“我是觉得难堪,秀儿,我担心自己配不上你,我担心你随时都会离开,去到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他说着便激动起来,用力将商锦秀抱紧,声音压抑而痛苦,“秀儿,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抱得很用力,仿佛一松手商锦秀就要不见了。辛家的突然覆灭、辛皇后和国师的突然死亡、皇帝的冷漠,这些都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曾经最亲密的人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向来疼爱他的父亲转眼就弃他于不顾,这是他无法忘记的伤痛。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商锦秀,他不希望有朝一日,商锦秀也会突然离开。(未完待续。。)
285 兰琪求助
这一刻安东华的表情太脆弱,商锦秀再也说不出冷漠的话来。眼看着安东华抱得越来越紧,商锦秀终于违心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不确定自己以后会不会喜欢上某个人,不过就以她如今的身份来看,就算真的喜欢上某个人,离开了安东华,他们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凭良心说,安东华对她不薄,她也不确定,除了安东华还能不能遇到一个更好的男人。这么一想,商锦秀突然觉得一开始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于是她犹豫了片刻后,就伸手抱住了安东华,主动靠在他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结果她突然发现,安东华的心跳快了,似乎很紧张。她忍不住抬起头朝安东华脸上看去,就看见安东华不知道何时已经涨红了俊脸。
他和商锦秀对视了片刻,突然声音低哑地说道:“秀儿,我钓鱼输了,你现在要不要拿彩头?”
商锦秀原本就挺好奇安东华所谓的‘彩头’是什么,只是后来安东华一直不提,她又挂念着木兰的事,就把这事给忘了。她此刻看着安东华脸红红星星眼的模样,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于是她一边推着安东华想要脱离他的怀抱,一边说道:“还是算了,不过就是玩玩吗,图个乐而已,要什么彩头?”
安东华握住商锦秀推拒的手不肯松开,同时一本正经地摇头说道:“那怎么行?就是玩儿才要彩头呢?输了就是输了,我都愿赌罚输了。难道你还不敢拿彩头吗?”
商锦秀要想挣开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安东华用了巧劲摆明了不想松手。真要玩起真格来难免会伤了安东华。她想到安东华先前脆弱的模样,心里本来就存了一份愧疚。哪里敢真的挣扎?便只能被安东华吃得死死的。
她始终觉得那所谓的‘彩头’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安东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拒绝反而不太好了,于是她只得问道:“那彩头是什么?”
安东华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喜滋滋地说道:“我让你亲一口?”
商锦秀惊讶地瞪着安东华说不出话来,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呢?凭什么‘彩头’是这个?
眉梢一挑,商锦秀扭头哼了一声:“不行,换一个!”
安东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失落,然后他期待着问道:“那不如……换我亲你一口?”说完他就看着商锦秀的脸。似乎在考虑亲在哪里好。
商锦秀纵然两世为人,也被他的无耻给折腾得羞红了脸,她这次再不客气,直接用内力将安东华震开,冷着脸说道:“既然你想不出来,那就我来说好了,今晚你就睡地上吧,反正你最近火气挺旺,正好败败火。”
她其实挺想说让安东华搬出去住。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便直接改了口,把‘搬出去’换成了‘打地铺’。
安东华被商锦秀震开后眉头就皱起来了,脸上写满了不满。等她说完后,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脸上的不满变成了欲求不满。
就在这时。商锦秀听见里间传来一声微弱的声音,像是兰琪在要水。她便顾不得再跟安东华废话,快步就进了里间。
她一进去。就看见腊梅正扶着兰琪给她喂水。
商锦秀快步走过去,兰琪抬起头,脸色虽然还带着苍白,眼睛却已经变得清亮了。她看见商锦秀就先笑起来:“秀儿,这次是你救了为师对吧?”
商锦秀看了腊梅一眼:“腊梅,你先出去。”腊梅什么都没说,乖乖退下了。
安东华却没走,反而看着兰琪叫了一声“师叔”。兰琪以前一直对他没好脸色,这会儿却顾不得给他脸色看了,反而对商锦秀说道:“秀儿,为师这次连累你了。”
商锦秀很不满兰琪的态度,她皱眉道:“你是我师父,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倒是你,有了麻烦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反而一直瞒着?这次要不是你受了重伤,是不是都不肯来见我了?”她说着眼圈就渐渐红了,“要不是你这次运气好撑到了王府,在外头要是出了事,说不定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
兰琪握住商锦秀的手,满脸愧疚之色:“秀儿,为师是不想连累你,你……”
“不许说连累!”商锦秀厉声打断她,“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是谁把你伤得这么重?你家里是不是也出事了?”
商锦秀早就猜到兰琪家里不一般,她当初离开就是回了家,若不是家里出了事,她怎么可能大老远跑来找她?
果然,她这一问兰琪就惨白了脸色,原本还有的淡淡血色直接腿的一干二净。她哑着声音说道:“司徒岚音那个贱人,她给我爹娘下了毒!”
商锦秀脸色大变,她可知道司徒岚音是景棠的妻子,司徒岚音这么做,景棠知道吗?还是说他也是凶手?商锦秀担忧地看着兰琪的脸色,犹豫之后故意略去了景棠,只问道:“那你身上的伤也是她动的手?”
兰琪点了点头:“都怪我太傻,她骗我说只要我乖乖吃下毐药,她就为我爹娘解毒,结果她骗了我!她不仅没帮我爹娘解毒,还想杀了我!我拼着重伤逃走了,本来不想连累你,可是除了你这里我根本无处可去。秀儿,我这次对不起你。”
兰琪激动起来,便忘了自称‘为师’,直接说了‘我’。她紧紧抓住商锦秀的手,眼含期盼地看着商锦秀:“秀儿,这种毒你能解对不对?你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我爹娘?”
商锦秀这次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
兰琪一听便挣扎着要起身:“那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
安东华听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他皱着眉头说:“师叔,你现在还有伤在身,怎么能奔波?秀儿好不容易才救了你,就算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要怜惜秀儿的辛苦,别让她的辛苦白费。”
他不是不想救人,只是担心商锦秀遇到危险。更何况兰琪的爹娘他也是知道的,曾经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绝顶高手,这样的人都出了事,商锦秀去了岂不是更加危险?
兰琪闻言就变了脸色,随即讪讪地躺了回去,她对商锦秀歉然一笑,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
商锦秀用力握紧她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师父,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上路。”
安东华顿时脸色大变:“秀儿!”
商锦秀替兰琪掖了掖被角,让她好生歇息,随即便起身拉着安东华走了出去。腊梅正在外头守着,商锦秀看她一眼便说道:“你去守着兰先生,一定不要出了差错。”
腊梅已经知道兰琪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她郑重地应了一声,就进了里间。
商锦秀却拉着安东华出了门,一出去,安东华便忍不住说道:“秀儿,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商锦秀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她看着安东华眼中的担忧,心情顿时变得极为复杂,半晌她叹了口气,说道:“她是我师父,她的家人出了事情,我绝不能坐视不管。就算那里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去闯一闯。”
安东华见劝说不住她,便忍不住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商锦秀这次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你是王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怎么可以以身犯险?”
安东华的脸色更难看:“可你是我的王妃!我是个王爷,也是个男人,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以身犯险而自己贪生怕死?”
商锦秀突然觉得,她的能力不能再隐瞒下去了。若是不让安东华知道她如今的能力,安东华是一定不会同意她去冒险的。就算他表面上同意了,也可能背地里跟着过去。
她决不能看着安东华冒险!
她现在说不清楚对安东华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爱情或许还算不上,可是她很清楚,她不希望这个人受到伤害,就算一丁点都不希望!
于是商锦秀说道:“你跟我来。”
她说完便不再废话,而是快步走在前面。安东华紧跟上她,并不愿意跟在她身后,而是强硬地握住了她的手。
很快,二人就到了书房。商锦秀带着安东华进去,留了陈钰守在门口。
进了书房后,商锦秀便说道:“你先放开,然后退到三步之外。”
安东华不解地看着她,一开始并不愿意松手,直到商锦秀眯起眼,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他才失落地放开商锦秀,依言推到了三步之外,然后双目死死地看着她。
商锦秀脸上绽开一抹神秘的微笑,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对着虚空轻轻一划,虚空中便出现了一道细长的黑线。那黑线细如发丝,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安东华的眼力不差,再加上他一直关注着商锦秀,自然一眼就看见了那一根黑线。他突然想到什么,然后脸色瞬间变了。(未完待续。。)
286 原来是你
安东华突然想起来多年前的那一次刺杀。当时他身边只剩下了一名暗卫和王逸之,他和暗卫都受了伤,王逸之更是不会功夫,完全是个累赘。那时候,他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想兰琪突然出现帮了他们,后来更是有个神秘高手,将青衣杀手尽数杀死!
那时候他恍惚看见了一些黑线,然而那黑线一闪而逝,他便只当是自己太过紧张而看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他原本已经把那些黑线给忘记了,如今突然看见,他才突然发现,他其实一直都没忘!
安东华震惊地看着商锦秀以及虚空中的那条黑线,他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细细感知下,就发现那黑线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
他是真没想到,商锦秀竟然还有如此手段!当初青衣杀手被杀后,是商锦秀坐着马车回来找了他们,倘若商锦秀有这样的能耐,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高手难道是她?
安东华不敢相信这样的猜测,他可记得,当时的商锦秀不过才八岁!倘若那些人真是她杀的,那她还是人吗?
安东华的脑子突然很乱,他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然后他突然想起白玉京说过的话。白玉京曾经告诉他,这世上有一些人,他们拥有着常人所没有的可怕能力!白玉京自己,便是拥有‘预知’的能力!
若真是如此,那么商锦秀也是这样的人吗?她这样的能力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拥有的?
想到后一个可能,安东华心中便有种抑制不住的心动。他今天受的打击不小。先是发现商锦秀的功夫在他之上,接着是商锦秀要跟着兰琪去救人。再之后,商锦秀向他展示了自己的可怕能力。
他本就渴望获得实力。免得被商锦秀给比下去,如今有了猜测后,他心里哪里能不激动?
就在这时,商锦秀拿起了桌上的镇纸轻轻往黑线上一放,安东华便看见,那块坚硬的镇纸直接被切成了两半,切口平滑,整个过程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惊骇地看着那道黑线,接着就看见那道细如发丝的黑线直接消失了踪影。而被切成两块的镇纸。则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安东华深深地吸了口气,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激动,然后问道:“这是什么能力?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获得的?”
商锦秀微微笑道:“这种能力称为‘空间撕裂’,怎么获得的我不知道,反正自从我五岁那年落水醒来,就拥有了这样的能力。”
她穿越而来的时候这个身体虽然还不满五岁,不过要说是‘五岁那年’也没错。她还不敢完全相信安东华,这是末世人的通病,所以并没有告诉安东华她拥有的是‘空间异能’。而空间撕裂,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个技能而已。
安东华却没有怀疑,他只是惊讶商锦秀不过落了次水,竟然就拥有了如此可怕的能力。当然他也清楚这是商锦秀的机缘。毕竟落水的人那么多,可没听说别人也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反倒是死的人更多。
他早就调查过商家。自然也知道商锦秀五岁那年落水的事。据说商锦秀当时被救起来后情况非常糟糕,甚至差点连呼吸和心跳都没了。后来却不知怎的又好了起来。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辛皇后曾经告诉他。这种情况其实是‘假死’的一种,并非真正死亡,所以还有活过来的可能。
他虽然惊骇于商锦秀的能力,可不得不说,一想到自己的妻子拥有如此可怕的能力,他在惊骇的同时,又觉得自豪不已。
不过,要是他也能拥有这样的能力该多好?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在安东华心里扎了根,不过安东华清楚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便强行将这股念头压了下去,反而担心地问道:“还有谁知道你拥有这样的能力?”
商锦秀想了想,就把景棠当初闯入她房间夜袭,想要杀她的事情说了,同时还说了景棠和兰琪的关系。
安东华其实知道景棠其人,他是从白玉京口中听说的。白玉京最爱喝酒,他喝多了就喜欢跟安东华说一些师门里的事情,师兄师弟什么的。白玉京口中的景棠根骨奇佳,可惜是个只知道修炼的感情白痴。
白玉京说得不多,安东华却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一个活生生的景棠。那时候,他还十分仰慕景棠的实力,甚至一度希望这个人能够为自己所用,为朝廷所用。
可惜他偶然地一次让白玉京帮他引荐景棠被骂了之后,这个念头就被他压在了心底,到后来白玉京突然死亡,他便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如今突然从商锦秀口中听到景棠曾经想杀死商锦秀的是,安东华曾经的那些崇拜和仰慕彻底变成了天边的浮云,剩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杀意。
用现代流行的话来说,这就是妥妥的粉转黑!
安东华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鼓起,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景棠亲手杀了他。就算商锦秀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可他只要一想到景棠竟然深夜闯入商锦秀房间,甚至还想杀了她,他心里的愤怒便止也止不住。
他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我不会放过他!”
商锦秀却冷着脸寒声说道:“不用你动手,我会亲自杀了他!师父差点死在司徒岚音手上,我就不信这件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
安东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想到商锦秀的实力,他瞬间沉默了。他犹豫之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问题:“秀儿,你实话告诉我,当初在青州城外,救我的人是你吗?”
商锦秀深深地看他一眼,想到自己已经透露了一部分事实,这件事情上便不再瞒他,就点了点头:“的确是我,不过当时我的能力还很低微,所以每次杀人都只能偷袭。”
安东华原本只是关心当初救自己的到底是谁,听了这番话后却被打击得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苦笑着看向商锦秀,叹息着说道:“秀儿,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想离开我了,这样的我,确实配不上你。”
商锦秀皱起眉头:“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无需多想。这种能力本来就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你就算没有这样的能力,本身的实力也不差了。更何况你是元后嫡子,论出身我可远远比不上你。”
安东华却笑得十分苦涩,元后嫡子又如何?他父皇手中的皇位也不过是从别人手里夺来的。以商锦秀的能力,就算出身低又如何?她若是肯出手,想要什么得不到?
更何况,他不过是个被皇帝厌弃的废太子而已!
他突然很感激白玉京,若不是白玉京当年的那番话,若不是白玉京强行拉着他去了青山县,他根本不可能遇到商锦秀,也不可能注意到她,更不会挑选她作为自己的妻子。
商锦秀见他笑容苦涩,想到辛家放覆灭和辛皇后莫名其妙的死,有心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东华倒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他很快就恢复过来:“秀儿,就算你拥有这样的能力,我还是不希望你跟着师叔去救人,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我还是会担心。”
他说着拉起商锦秀的手掌按住自己的心口,让商锦秀感受他心脏的跳动:“它在为你跳动,你要是出了事,它会很疼。我知道我无法阻止你,所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商锦秀闻言点了点头,她感受着皮肤下跳动的心脏,然后用力反握住安东华的手:“我不会有事的,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被郑家乘虚而入。”
安东华微微眯起眼,神色冷然:“你放心吧,我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郑家嚣张不了太久的。”
他以前顾忌着皇帝,担心皇帝猜疑,所以才决定徐徐图之,商锦秀的能力却狠狠刺激了他,安东华觉得自己等不下去了,他要尽快除掉郑家,将交州掌握在自己手里!
不然,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商锦秀留下?
不过这些烦心事他并不打算告诉商锦秀,只暗暗决定等商锦秀回来,他一定要给商锦秀一个惊喜!就算不能彻底拿下郑家,也要先把军权给抢过来!
事情就这么定下,商锦秀和安东华说开后,就辞别了安东华,重新去了名阑苑。兰琪家中的情况尚且不明,她既然决定要跟着兰琪一起去救人,自然要先找兰琪打听清楚,做好周密的准备才行。
安东华也有事情要忙,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跟商锦秀分开后就去了自己的书房,然后秘密召集了一干谋士,商议夺取兵权的事。
商锦秀到名阑苑的时候,兰琪并没有休息,而是在运功疗伤。她的内力被剧毒损耗了些,身上还带着伤。为了救家人,她急着恢复实力。
商锦秀看见腊梅守在外面,听说兰琪在练功,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就听见屋内传来兰琪的声音:“秀儿,你进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