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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娇女txt下载     娇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六章 喜脉(双更求粉红)

    一句谢恩把所有人的反对声音瘪在口中。

    乾元帝起身,对王芷瑶满意得不得了,“你同阿泽一样。”

    “所有皇子皆闭门思过一月,抄写孝经百遍。”

    “遵旨。”

    皇子们松了一口气,只是抄写孝敬,还好,还好。

    乾元帝扶起被震得愣神的顾皇后,道:“退朝。”

    帝后离开,代表着封赏已经结束,没有点到名的大臣,乾元帝不给予封赏,至于会不会被牵连,还要看厂卫的彻查力度。

    乾元帝总不会像放过皇子们一般,放纵想要争从龙之功的大臣。

    被顾天泽拽起来,王芷瑶瞄见大臣们有向自己这边集结的趋势,她懒得听大臣们‘据理力争’,不用猜就晓得一定是说她封赏过重,让她主动请辞,“三少。”

    不敢同乾元帝争执,就看她好欺负?

    说句真心话,王芷瑶丝毫不觉得乾元帝给自己的封赏有多厚重,她完全承担得起。

    这段日子稍微出一点差错,她和顾天泽就没了将来,她付出的心血远不是大臣们看到的。

    不说救驾时,就是每一次她装疯卖傻的拒绝商太孙,都让她差一点揪光头发,整日用簪子防身,吃不好,睡不好,她在敌酋手中步步惊心,百般算计,而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乾元帝?

    “没事。”

    顾天泽牵着她的手,恍若没有旁人一般,走出乾清宫,每一个想要上前的大臣都会被顾天泽冷傲的目光喝退。

    “定国公……”

    “王大人……”

    耿直的大臣不敢阻挡顾天泽,便聚集在扬长而去的小夫妻父亲面前。

    子从父,父亲的话,两人总会听上几句的吧。

    定国公对蜂拥而上的大臣拱手,“诸位同僚暂且息怒,我会同阿泽说说看。”

    “皇上圣命以下,本官全家叩谢陛下恩典。”王译信冷然的面对围上来的众人,“身为臣子,对有救驾之功的燕国夫人,本官以为怎么封赏都不为过。”

    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激怒了某些过分激进的大臣,“国朝就没一品女官,也没有封地的燕国夫人,王译信,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还想你女儿作甚?上朝听政吗?阴阳颠倒,牝鸡司晨,你就不怕盛唐之祸?”

    “燕国夫人只是臣妻,仔细本官弹劾你于陛下大不敬之罪。”

    “……”

    众人哑然,王译信眸光冷得似冰碴子,定国公道:“谨之。”

    “我就不明白,封个燕国夫人怎么着你们了?用得上把一条条罪名压在她身上?你们是看她救驾嫉妒?还是怎地?”

    “既然忠君,不要恩赏才能体现气节。”

    “屁话。”

    王译信冷笑道;“不要恩赏体现气节?岂不是把陛下至于知恩不报的地步?陛下也说过,我女儿当记头功,她不领赏,其余功臣也都不用领了,大家一起展现气节好了。”

    蒋大勇在旁瞪眼睛,吹胡子,“谁敢把我的五城兵马司都督的位置抢走,我跟谁拼命!谁?”

    乾元帝不单单封赏王芷瑶,还有一些得到恩封的人,大臣们就是不顾及王译信,也得顾及尹薄意等人。

    “看在同殿为臣的的份上,我今日破例多说一句,诸位在京城时,陛下正在生死之间,历经艰险,在危险时总会把救命之恩记得格外重,救驾谁都会说,可能否有勇气救驾,有本事救驾谁也说不准。陛下的脾性诸位也晓得,你们若是为一个燕国夫人逼得陛下太紧,此番惊变绝不会善了。”

    王译信抚了抚袖口,“陛下若是下令厂卫彻查,诸位都不一定能拖得了身。”

    众人竟然无话可说。

    “而且反对太多,陛下只会恩赏更重。”

    王译信最后说道:“太后乱政时日尚短对朝廷本损失不大,一旦诸位一心同陛下相争,于朝廷并非益处。多一个燕国夫人你们都接受不了,万一陛下时刻谨记救命之恩,时不时的封赏她,你们有当如何?为一点小事争来争去还不如腾出手来戍国安民,莫要因小失大,况且陛下又没让她上朝听政,祁山西南百里封地只有两处城镇,一年税赋又有多少?”

    “这……”

    “封地是给了,陛下可没说燕国夫人可在封地征兵纳税,也没说可委任官员。诸位多是辅佐陛下的老人,也都为官多年,难道就不明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我女儿天真浪漫,只对永寿侯深情,旁事诸多不理会,便是能凭着身份兴风作浪,她还嫌麻烦呢。”

    王译信说到王芷瑶时,满眼的柔色骄傲,“诸位大人,你们实在是想多了,想我王家历代忠君,断不会做无视陛下的不忠之事。”

    见众人不说话了,王译信风度翩翩的缓步离去,只留给大臣们一个飘然的背影,尹薄意在一旁偷偷暗笑,论装逼,谁也赶不上他。

    回过味儿的大臣大多摇头叹息,算是默认了陛下对王芷瑶的封赏。

    “若有妇人敢乱政,咱们再叩阙请见不迟。”

    “是极,是极。”

    当然也会有食古不化的人回家写折子呈给乾元帝,但大部分官员不想再为王芷瑶触乾元帝眉头。

    他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办,比如说同太后撇清关系,比如说向乾元帝建议请立太子。

    此番太后乱政,让大臣们更坚定一点,国朝不能再没有太子了。

    这次乾元帝平安归京,下次可不见得会有这般走运。

    新晋次辅尹薄意身边再一次聚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大臣,定国公也被牵连其中,毕竟中宫无子的状况下,皇后娘娘娘家的意见也很重要,不是乾元帝让所有的皇子都闭门思过,大臣们会更积极一点。

    当然所有这一切同四皇子关系不大了。

    不会有人再多看四皇子一眼,哪怕四皇子的才干在皇子们中很出众。

    四皇子为这一天牺牲一切,甚至付出这些年隐藏起来的全部实力,没想到乾元帝只是轻轻挥手,他十几年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一步之遥却已经是远隔天涯。

    四皇子面容惨白,在他周围已经不见什么人了,兄弟们虽然没当面嘲讽他,但嘲弄的眼神让他心如刀割。

    “殿下。”

    四皇子妃也从云端跌到地上,妯娌们说得话很不好听,她一直挺直腰不予理会,刚才德妃同她说了几句话,便回后宫去了,四皇子妃晓得德妃需要让乾元帝消气,走到四皇子身边,柔声道:“咱们回家罢。”

    做不成皇后,她固然失望,可日子还得过下去,“陛下总会明白殿下的孝心和忠诚。”

    四皇子闭了一下眼睛,“我错了?”

    “您没做错,只是时机不在您这边。”

    “老天不保佑我!”

    “殿下还是的皇子。”四皇子妃道:“爱之深,责之切,只要殿下有心,陛下不会让您受委屈的,您还有妾身,还有德妃娘娘。”

    四皇子妃挽上四皇子的胳膊,无视四周诡异嘲弄的目光,轻声道:“妾身不解陛下,然知晓陛下不会想见殿下抬不起脊梁。”

    看乾元帝对顾天泽的喜爱,谁都明白乾元帝喜欢骄傲的人。

    四皇子点点头,高扬起头颅携四皇子妃离去。

    “患难见真情,不愧是皇家儿媳。”

    尹薄意轻声感叹一句,即便四皇子妃娘家不是很显赫,也没为四皇子诞下嫡子,单凭四皇子妃胜不骄,败不馁的胸襟气魄,以及把四皇子府打理井井有条的能力,足以证明乾元帝当初并没看错人。

    皇子正妃都是乾元帝亲自为儿子们挑选的,便是顾皇后也不敢多言。

    在乾元帝失踪那段日子,四皇子妃哪怕被称为未来皇后,也一样谨守本分,从不张扬,同后宫里的德妃娘娘配合默契,两人频频在太后面前为顾皇后说好话,德妃甚至婉拒太后提议在四皇子登基后,册两位太后的懿旨。

    正因为她们昔日的本分,今日在清算太后乱政上,四皇子会少很多的攀咬撕扯,身上的罪过会少很多。

    想当初如果她们因一时得意,以皇后,太后自居,如今落井下石的人一定比现在更多。

    “娶妻娶贤,纳妾纳颜。”

    同尹薄意商量的大臣同样赞同般点头。

    定国公脸庞没有来的微臊,好在还有荣国公夫人在,要不单凭定国公夫人的表现,他根本没脸立足朝堂。在顾天泽通风报信前,定国公夫人使劲的巴结太后,德妃,四皇子妃,等到见了顾天泽……她又满是傲慢,不是有荣国公夫人在旁看着,不晓得她会不会提前说出陛下已经返京的话语。

    不过,聪明的大臣从定国公夫人前后反常的举止,如今也可猜出端倪,想来定国公是早就知道陛下平安的。

    定国公在太庙等地的表现,被清流们面赤为虚伪,做作。

    不如耿直,忠诚的尹薄意。

    甚至不如故意给太后没脸的风流纨绔长信侯。

    就算顾天泽提前送消息,定国公诸多安排也没得到想要的名声。

    乾元帝对他不封赏,不惩罚,便如同扇他耳光一般难看。

    “对了,顾大人没被皇上封赏?”

    “嘘。”

    众人齐齐做了静音的手势,皇上不封赏顾天泽最好,正要再次提升顾天泽的爵位,封国公……顾天泽今年才将满十八岁。

    *******

    永寿侯府前,顾天泽从马背上把王芷瑶抱下来,一直抱进府邸里去。

    “我能自己走。”

    “嗯。”

    王芷瑶侧头看他俊挺的眉眼,瘦了一圈的他五官更显得深邃,身上亦多了几分成熟,“三少……”

    “嗯?”

    顾天泽同怀里的人对视,搭在她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

    “我……”怎么磕巴上了?俊美英气的脸庞近在咫尺让她一直准备见面就说得话无法出口,害怕……她竟然害怕顾天泽会给出因怜悯而做出的承诺。

    方才在皇宫只不过短暂的交代几句,也许顾三少没来得急深想,等到平静下来,他会不会介意?

    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小七总是把我想得太糊涂。”

    “不是,我不是。”

    王芷瑶下意识的勾紧顾天泽的脖颈,身体紧紧的贴着他,眼睑低垂,“我怕。”

    顾天泽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怕?!我做得还不够好。”

    无法让她安心。

    有时小七的那股倔强,别扭,让顾天泽又爱又恨。

    “你总说我爱钻牛角尖,每次都是你钻进去就不想得出来。”

    顾天泽走进屋里,借着抱着她的姿势,踢掉靴子,两人一起滚在松软的床榻上,十指相扣,王芷瑶蜷缩在他怀里,安静得如同收敛去利爪的猫儿。

    顾天泽捏起王芷瑶的下颚,四目相对,他清澈漆黑的眸子盛满真诚,“小七,你听好了。”

    郑重肃穆的样子,王芷瑶心肝不由得一颤,手心隐隐冒出汗水,顾天泽仿佛能伸进她躯壳里抓住她的魂魄,来自现代,不安的魂魄。

    他同她之间,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总认为我是可怜你,或是后悔没带你一起走。”

    “不是……”

    “就是。”

    顾天泽低头惩罚般咬了她的鼻尖,“你就是这么想的。”

    “……”

    王芷瑶眨了眨眼睛,明明只是咬鼻尖,怎么感觉他咬上了自己的心?

    “所以,这回换你说,小七……”顾天泽眼睛亮亮的能吸人魂魄,“自从我们定情起,无论好的,坏的,你都会明白的告诉我,这也让我们彼此之间少了许多无用的误会,让我晓得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从不拿别的女子来试探我,不喜欢我纳妾,你会明白的告诉我。”

    “你我之间原也不需要俗气的试探。”

    顾天泽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目光再一次紧盯着她,“现在你告诉我,在前朝余孽手中,你可受了委屈?可让旁人近了身?”

    “我,没有。”

    王芷瑶心底热辣辣的,眼泪不由得滚落,抓着顾天泽的衣襟,不肯错开他片刻,“我说没有。”

    他会相信吗?

    顾天泽低头笑道:“我信你。”

    眼泪越流越多怎么办?王芷瑶鼻尖红红的呜咽,“你怎能这样?怎能这样嘛。”

    说着,她把脸庞深深的埋入他的胸口,把泪水蹭在她身上。

    顾天泽哄着她,是不是的吻吻她露出的白皙脖颈,耳骨,还是这招管用,分开时,顾天泽心底总是叫嚣着,等见到小七,一定要把她按到床上,在她身上标满只属于自己的烙印,让她从里到外都是自己的气息。

    此时,他竟然只想拥着她,仿佛比占有,标记她还觉得安心。

    “别闹。”

    “……”

    王芷瑶脸庞一红,“说得好像我故意似的。”

    两人磨磨蹭蹭的,顾天泽本就是血气方刚的年岁,不经意间自然碰到了,王芷瑶也没想到他突然就硬了。

    顾天泽看她似看嘴硬的小孩子。

    “我要睡觉。”

    王芷瑶闭上眼睛,自顾自的说道:“每天我都睡不好,困死了。”

    本以为睡不着,毕竟顾天泽还硬着,谁知卸去一切心里包袱,王芷瑶很快就睡过去了。

    顾天泽低头看了看胯下,解开王芷瑶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把她的外衣褪下,小衣松松垮垮的露出半拉膀子,细腻白皙的肌肤让人很摸摸看……顾天泽的眸色深沉,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他这边欲火焚身,她在一旁睡得香甜,一张床榻,宛若冰火两重天。

    顾天泽狠了狠心,拉开被子盖住她妖娆的身体,他自己独自起身,来到门口低声吩咐:“准备凉水。”

    “……”

    阿四沉默过后多嘴的问了一遍,要水的话,有点快呐,“凉水?夫人不怎么喜欢凉水。”

    “下去准备,凉水!”

    “喏。”

    顾天泽身体靠着门框,微微露出苦笑来,再等等,再忍忍,总不能累坏了她,同前朝余孽周旋,护住周身清白,她已经够累了。

    王芷瑶昏昏沉沉连着睡了三天,每日只是被顾天泽叫醒吃几口粥。

    “侯爷,夫人的状况不大妥当。”

    “我晓得。”

    顾天泽把粥碗放到一旁,“叫太医过来。”

    本以为她是累了,可现在看……不对劲,顾天泽紧张的握紧王芷瑶的手,小七,你是怎么了?

    阿四命人去叫太医,顺便给王译信送了消息,在旁看三少爷凝重的神色,阿四觉得还是给陛下送个口信的好,万一夫人有个好歹,少爷……少爷身边没人不成。

    本来在少爷身边的人该是定国公的。

    太医还没到,乾元帝和王译信前后脚赶到永寿侯府。

    “阿泽。”

    乾元帝摆手让人免礼,站在趴在床前的顾天泽身后,手缓缓搭在他肩头,“没事,朕保证她没事。”

    王译信急得团团转,但有顾天泽和乾元帝挡着,他靠不上去,“怎么会?是不是中毒了?”

    可能性很大,毕竟王芷瑶在敌酋手中待了将近一个月。

    万一吃食上被人动手脚呢?

    “皇上,要不让王芷璇给瑶儿看看?”

    王译信主动建议,“她的医术是极好的。”

    “她心术不正。”乾元帝敢让王芷璇给任何人看病,但不敢保证王芷璇对如今昏睡的人存着好心。

    “谨之,你也别急,朕养着太医院不是吃干饭的,先让太医给她看看,再说,况且朕不信天下间,只有她一个名医。”

    太医院一听乾元帝驾临永寿侯,所有在太医院供职的太医齐齐赶过来,“臣见过陛下。”

    “免礼。”

    乾元帝催促他们诊脉。

    太医们选出一个医术最高,见多识广的人先去把脉,看皇帝,王大人和侯爷的样子,他们生恐燕国夫人得了大病。

    被推选出来的人胆战心惊的把脉,手指搭在王芷瑶手腕上,片刻,他抹去额头的冷汗,在顾天泽仿佛杀人的目光中,轻声说道:“刘兄,你也来摸摸看,我有点摸不准。”

    被称为刘兄的太医上前摸脉,两位太医对视一眼,一起点头,看来是没错的。

    随后两人噗通跪地,“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夫人是喜脉,燕国夫人有喜了。”

    “喜脉?”

    王译信差一点高兴的蹦起来,“真是喜脉?”

    太医道:“不敢欺骗王大人,果真是喜脉,看脉相夫人有喜不过月旬。”

    乾元帝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月?”

    “过了一月才能摸出喜脉来。”太医想到乾元帝遇险的一月有余,在危险的时候,永寿侯和夫人还行房,实在是大不该,“许是有一个半月,臣敢确定上不足两月。”

    顾天泽反手握住乾元帝的手臂,仿佛一个得了最好消息的孩子向长辈炫耀,“姑父,她有喜了,姑父,你说小七会不会生小小七?”

    “我喜欢女儿!”

    “阿泽。”

    乾元帝抛去心底的疑虑,揽着侄子肩膀,“朕倒是希望她一举得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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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善后(双更求粉红)

    太医们略觉松口气,屋子里紧张的氛围得以缓和,方才太医真怕永寿侯夫人身染重病,还好,是喜讯,天大的喜讯。

    顾天泽俊挺的脸庞溢满喜悦,手掌摩擦另一只拳头,略显手足无措,撇下乾元帝,直接趴在床榻边看小七的睡姿,又想去碰触小七,有怕惊醒她:“她怎么不醒?有喜的人都会睡得多?”

    乾元帝抚了抚额头,实在看不得顾天泽的傻样子。

    “回顾大人,夫人最近身体元气消耗大,又很耗心力,所以会比寻常妇人更容易犯困。”

    “对孩子有影响?”

    “不会的。”

    太医很有把握的回道:“只要调养得当,夫人必定平安生产。夫人的身体底子很好,不过下官还有一事同顾大人说,万不能让夫人太费心,毕竟刚开始坐胎不是很稳。”

    “容臣等斟酌药方,给永寿侯夫人熬制补药。”

    “好好斟酌。”

    乾元帝见顾天泽握紧王芷瑶的手,那般心疼,那般喜悦,也不觉得多了几分慎重,“出了岔子,朕要你们提头来见。”

    “臣等明白。”

    太医们可以预感未来几月的日子不好过。

    最好求神拜佛祈祷永寿侯夫人顺顺利利的。

    乾元帝斜睨一眼有紧张,有焦躁,有惊喜,又有几分难言痛苦的王译信,走到他面前,王译信似没察觉到面前有人,仍然陷入某种情绪中,目光直直的盯着王芷瑶。

    “谨之。”

    一声不起作用,乾元帝又叫了一声,“王谨之。”

    “……啊……”

    王译信猛然惊醒一般,看清楚面前的人,躬身道:“陛下叫臣?”

    “你在发呆?想何事入神至此。”

    “臣……”

    王译信心中的酸甜不该同乾元帝说,然他此时有向人倾诉的愿望,拽了拽乾元帝的袖口,“陛下请同臣来。”

    他反常的表现激起乾元帝的几分兴趣,在屋子里,乾元帝只能看顾天泽不停的犯傻,做蠢事,还不如出门将屋子里初为人父的傻小子当成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当年顾皇后有身孕且生下长子也是太子时,乾元帝可没像顾天泽那么傻。

    永寿侯府,乾元帝和王译信都比较熟悉,两人在侯府从不把自己当外人。

    直接选了一个风景极好,有水有花的水榭,命人摆上酒菜,两人对坐后,把一切碍眼的随从都轰出去。

    王译信主动给乾元帝倒酒。

    “想说什么就说。”

    乾元帝看不上他欲言又止憋屈样子,抿了一口酒,“朕……朕也有话说。”

    “陛下想说瑶儿有孕的日子?”

    “……”

    乾元帝嘴唇多了一分苦笑,“朕不该怀疑,总止不住胡思乱想。”

    王译信道:“臣也止不住胡思乱想……不过臣想得同陛下不一样,臣万万没想到瑶儿有孕了,这么快……快得我……臣。”

    自称来回变化足以显示王译信不平静,乾元帝不解他的反常:“怎么?”

    王译信垂下眼睑,握紧酒杯,手指泛着苍白,“臣曾经做过一个梦,犹如灵魂出窍,好似臣不是臣。”

    “庄公梦蝶?”

    “没错。”王译信点头道:“梦见瑶儿无法有孕,她吃了很多的苦也无法为丈夫生儿育女。”

    他以为自己不会记得瑶儿为能有孕做过哪些蠢事,毕竟那时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王芷璇身上,怎么会过多关注本来就不起眼的瑶儿,可他却记得很清楚。

    “梦里她的痛苦,委屈,臣心疼啊。”

    尤其是现在知晓一切都是王芷璇害的,王芷璇几次给王芷瑶下药的饭菜,补药都是王译信亲自端给她的。

    如果不是对他有亲近之心,瑶儿不会不加防范。

    “从梦中清醒之后,我拼命的给她补身体,严防她再被谁害了。”王译信眼圈微红,“陛下,太医说她刚坐胎就因为太后乱政而受了不少的苦,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任何波折了。”

    “朕明白你想说什么,朕……”乾元帝仰头喝酒,“朕没想做。”

    “夫妻之间是最为亲近的人,既然阿泽相信瑶儿,任何人没质疑的权利。陛下和臣都是外人,贸然插手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阿泽和瑶儿走到今日着实不容易,臣不想看明明是相依相守的两人因为旁人的误会而分离。瑶儿同阿泽一样,都是骄傲固执的人。”

    王译信轻声说道:“如果她……她觉得对不住阿泽,她自己会远离阿泽,她不想阿泽的同情,内疚,更不会准许阿泽受辱,她不是定国公夫人。”

    乾元帝慢慢的倒酒,酒杯满了并溢出了一些。

    “陛下疼阿泽,臣也疼瑶儿。”王译信咬牙道:“如果陛下不信,臣……臣只求陛下一件事,不要伤到瑶儿的身体,臣……”

    王译信噗通跪在乾元帝腿边,“臣有俸禄,有爵位,可以养瑶儿一辈子。”

    “朕如果撸你的官职,你拿什么养她?”

    “臣可以卖字画,为人誊写书卷,臣不说会种田耕地,但想来做农夫不会比作学问更难,总能养得起女儿和外孙。”

    乾元帝停顿一会,低声问道:“眼下阿泽相信她,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再宛若新婚时,阿泽会不会疑心?朕可以不在意瑶丫头的事儿,但朕很难容忍阿泽的骨血……骨血不纯。朕没怀疑过阿泽对瑶丫头的用情至深,将来……谁说得准?先帝和母后当初也是情深似海,这份深情没经住岁月的侵蚀。”

    “谨之也该明白,动情容易,守情难。朕当初又何尝不喜欢皇后?朕如今对皇后……只剩下当初的承诺。”

    “瑶儿不是皇后娘娘,阿泽也不是您。”

    王译信朗声道:“如果真有那么一日,不用陛下说,臣会领走瑶儿和这个孩子,绝不会让阿泽同瑶儿两看两厌。”

    “做父亲的做到你这份上,朕闻所未闻。”

    乾元帝把倒满酒的酒杯递给腿边的王译信,“谨之,朕答应你,一切全凭阿泽的心意。”

    “多谢陛下。”

    王译信同乾元帝碰杯饮了美酒,拭去眼角的潮湿,“这番话您千万别同阿泽提起。”

    “朕晓得。”乾元帝摇头道:“阿泽的脾气,朕比你明白。”

    “臣……臣是不想见您同阿泽疏远了,而后您后悔莫及。”

    “后悔?”

    “人在,自然有挽回的可能,哪怕把她的心伤透了,还有可能补救,可若是人不在了,再多的后悔也于事无补。”

    王译信不仅自己上辈子活在悔恨中,乾元帝也后悔得跟什么似的,熬坏了身体,不得长寿。

    具王译信后来猜测,在顾天泽出征前曾经同乾元帝拌过嘴,乾元帝许是说了绝情的话,顾天泽出征后,一个在前方,一个在京城,远隔万里,书信来往不便,便是有奏报以顾天泽的脾气也只会写战况,所以……乾元帝得知顾天泽死讯,才会那么伤心,后悔。

    他有机会重来一次,弥补前生的愧疚和遗憾,自然也会让乾元帝少些憾事。

    夺舍重生不仅改变他的命运,旁人的命运也会相应的改变。

    “喝酒,总是高兴的事儿。”

    乾元帝同王译信对饮,两人越喝越多,越喝越是尽兴,慢慢的勾肩搭背宛若亲兄弟一般,一同想象阿泽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样?是男是女。

    在水榭外的怀恩公公直皱眉头,饮酒过量伤身呐,里面的君臣都不记得他们的身体还在康复中。

    听见里面叫嚷着上酒,怀恩公公挡住内侍,迈进水榭,“陛下不能再用了。”

    半天没听见动静,怀恩公公抬头,乾元帝靠着水榭的柱子静静的望着湖面,王译信已经醉倒在桌上,喃喃的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醉话。

    “怀恩,给他盖上点。”

    “遵旨。”

    怀恩公公把披风轻轻搭在王译信身上,走到乾元帝身边,“陛下……您……锦衣卫有过密报,您实在不用太为顾大人着急。”

    “你呀,比朕还心软。”

    “奴婢是为陛下。”

    “罢了,年轻人的事情,朕管不了。”

    乾元帝撑起身体,弹了一下近在咫尺的王译信额头,“跟朕比酒量?王谨之,你还差点,想把朕灌醉,等下辈子罢。”

    怀恩忙扶着身体摇摇晃晃的乾元帝,“起驾回宫?”

    “朕也该回去了,在永寿侯府待下去,朕的儿子们不知道又该怎么议论朕,朕虽是不怕……也不愿搅了瑶丫头的安生。”

    平常他是懒得去想的,如今瑶丫头有孕在身,听太医的意思得静养,顾天泽明显被喜讯砸得晕头转向,不如平常谨慎,乾元帝担心初为人父的傻小子着了算计。

    “一旦瑶丫头有个好歹,阿泽和谨之非同朕拼命不可。”

    “不会的。”

    “朕在他们心中比不上瑶丫头。”

    乾元帝语气略有点酸,饶是如此,还是低声命令:“传令厂卫,全力保护燕国夫人,任何人敢动歪脑筋,杀无赦。”

    “遵旨。”

    “另外……”

    乾元帝眼底闪过精光,“命卢彦勋灭口,怀恩呐,你说她怎么还没死?”

    “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

    乾元帝拍了拍怀恩的肩膀,“起驾。”

    在永寿侯夫人传出有喜的当日,锦衣卫镇北抚司衙门后门抬出好几口薄皮棺椁,监牢里消失了很多的因太后乱政而被关起来的犯人。

    卢彦勋将一个毁容的妇人关进黑牢中,严令除他之外的任何人靠近黑牢。

    “你到底要做什么?”

    王芷璇如同一朵已经枯萎的花朵,麻木的看着黑牢中的一切,呆滞的目光因为黑牢多了几分变化,“我已经答应你传授医术,你……你不能再折磨我,我还有用。”

    卢彦勋亲自锁上黑牢的门,低声道:“永寿侯夫人有孕,等到她平安生产后,看我有没有心情放你出来,希望到时我还能用到你,还能记得你。”

    “不……”

    王芷璇抓着黑牢的栏杆,“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

    “在这里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便是有人来,也不会听一个疯女人的话。”

    卢彦勋锁死了黑牢的门,来送餐的人都是聋哑废人,王芷璇不一定晓得祁山的变故,她被完全监禁,只是因为她倒霉的知道顾天泽夫妻并没在一起,卢彦勋比任何人都要在意顾天泽的名声。

    当夜,一直被软禁在慈宁宫的太后投缳自尽,和悦郡主悲伤过度,染疾病病故。

    原本朝臣们以为小心眼的乾元帝会多惩罚乱政的太后几日,才会放太后自裁,乾元帝一直以对敌残忍著称,他也一直认为死了才是解脱,死不了活受罪才是对敌人最大的惩罚。

    谁知太后说死就死了。

    毕竟是侍奉过先帝的女人,又做了很多年太后,朝臣们不知该怎么处置太后母女的遗体。

    乾元帝喝了汤药,听闻太后自裁的消息后,慢悠悠的说道:“朕不敢代先帝休了她,不过她也没资格再做父皇的人,野心勃勃意图颠覆朝纲的女人不该陪葬皇陵。”

    “陛下……臣以为不如把她葬在南崮山。”

    尹薄意主动建议,南崮山大多葬得是犯错的贵胄,穷上恶水,最要紧的听说风水很不好,下辈子只能沦为畜生,当然这消息未经证实,只是小道传闻而已。

    “尹卿所言甚是,按此办理,送她们的棺椁入南崮山。”

    “遵旨。”

    乾元帝大为满意,果然让尹薄意入阁是正确的,也省得阁臣们的意见总是同乾元帝相佐。

    事后自然有人骂尹薄意媚上,没阁臣的气节,尹薄意听后无所谓的一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受此言论的影响,他提出的几项改良之策,乾元帝都批准了,废置多年的良策在他手中得以实现。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尹薄意对自己的夫人道,“哪怕那个敌人死了。”

    何苦为不相干的人触陛下眉头?

    从永寿侯府回去后,王译信因为酒醉引发旧疾,在床上躺了七日,因蒋氏还没归京,他一个人守着偌大的侯府,甚是孤独。不是没有王家亲戚上门攀附,他大多都打发走了。

    “爹……”

    躺在床上的王译信闭着眼睛,又幻听了,怎么会有人叫他爹?

    太想瑶儿!

    “爹。”

    “……”

    王译信感觉有人抓他的手臂,不由得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瑶儿。”

    “您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喝那么多酒作甚?”

    王芷瑶一边小声埋怨着,一边扶起又瘦了一圈,病态尽显的王译信,“还要我这个孕妇来照顾你,快点好起来罢。”

    “不用……不用你照顾。”

    说这话,王译信头重脚轻差一点跌下床去,王芷瑶冷着俏面一手抓住他,生气道:“老实点,没力气就别乱动。”

    王译信很是尴尬,喃喃的问道:“你怎么来了?阿泽肯放你出府?太医不是让你养着吗?”

    “连着睡了好些天,再养下去,我骨头都软了。”

    在王译信后背处垫了个软枕,锦被向他盖住他下半身,王芷瑶道:“你别光顾着担心我,您自己看看,您都快瘦成干儿了。我听三少说,您用的药不能饮酒,皇上想寻人喝酒,找谁不行,用得上您舍命作陪?就算是推脱不开,您总会耍点花活吧,把自己弄成这样,纯心让我心疼是不是?”

    一边说着,一边用侵了温水的娟帕为王译信擦脸,“好好的样貌,都让你不在意给毁了,瘦了,一点都不好看。”

    “瑶儿。”

    王译信明知道没出息,可还是有流泪的冲动,这一刻他期盼了太久,太久。

    “我让人给您熬了肉粥。”王芷瑶嘴角勾起,动作轻柔,“爹,以后别再让我担心了。”

    “没事,没事,养两天就好,咳咳……咳咳。”

    “您还说没事?”

    王芷瑶拍着他后背,摸了摸他额头,“好像有点热。”

    “看你来,我高兴。”王译信勉强压住咳嗽,声音暗哑,“阿泽呢?他没陪着你?”

    “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了。”

    此时肉粥已经熬好,婢女送进来,王芷瑶接过肉粥,搅动了一会,盛了一勺吹凉放到王译信嘴边,“三少同我说,是……是他寻到了方子特意送进宫去的。”

    王译信幸福的受着女儿孝顺,“让婢女来,你坐着就好。”

    “这点事情,我还做不得?”王芷瑶不满的说道。

    王译信趁着王芷瑶不注意,回头盛粥时,抹了眼角,王芷瑶背对着他,慢慢的盛粥,估算着时候差不多了,才转头,故意凶巴巴的说道:“别人一日三餐,您得一日四餐,赶紧把肉给我补回来。”

    “爹听你的。”

    王译信抬起手臂,慢慢的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瑶儿,你尽管安心养着,一切交给爹。”

    便是拼命也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三少说过,我说什么他都相信。”

    王芷瑶幸福得很,也放心得很,“我也相信他。”

    自从她醒来晓得怀孕后,根本没功夫想别的事情,光安慰紧张兮兮的顾天泽就费好多的功夫,还得收拾未来傻爸爸的种种突发奇想。

    顾天泽一会一个主意,要是好得也倒还罢了,偏偏竟是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主意。

    王芷瑶笑不可支的说道:“爹,这世上再有什么稀奇事情我都不奇怪了。”

    “怎么?”

    “我吃喝都好,可三少害口,吃什么吐什么。”

    “……”

    ps可怜的三少,哈哈,继续求粉红票。

第三百三十八章 孕吐(双更求粉红)

    王芷瑶有孕的短短日子里,顾三少做尽蠢事,让她忍不住不怀疑,顾天泽是不是撞坏了脑袋?

    也怀疑她自己怎么长大的。

    喝水怕她呛到,非要他一点点的喂,用膳怕噎到,非要他一口一口喂,连出门散步溜达,他都要全程陪同,一会说太阳晒,一会说风太大,好不容易不挑剔了,他有像是嘴碎的婆子不停的在王芷瑶耳边念叨,他们的女儿会如何如何娇丽,如何如何聪慧,甚至说将来要亲自挑选调教女婿。

    王芷瑶如今肚子里的不过是一个血块,天知道是男是女。

    不过,顾天泽不该喜欢儿子么?

    怎么分分秒秒的说女儿?

    不是王芷瑶实在是受不了他反常的‘神经兮兮’,踢他出门,顾天泽不知会不会把她回娘家的道路布满京城都指挥使衙门的校尉。

    永寿侯已经开始平整路面了,杜绝任何坑坑洼洼的存在,顾天泽规定每天王芷瑶走过的路,都要有人提前巡查过一遍,如果她不答应,就别想出门。

    王芷瑶可不想在屋子里闷上十个月,只能给顾天泽亲亲抱抱,好不容得到每日出门放风半个时辰的权利。

    如今在她身边侍奉的有经验的妈妈和婢女不下二十人,她一向不喜欢很多人侍奉的,也懒得摆排场,洗漱什么大多自己来,她又不是没长手?

    至于王芷瑶不知道的背后,顾三少已经让卢彦勋把所有靠近她三尺之内的仆从全部梳理过一遍,伺候王芷瑶的妈妈奴婢全家都在他的掌控中,一旦有人作怪,全家死罪。

    自从就任准爸爸后,顾天泽虽然智商下降得很厉害,却比以前更强势,大有王芷瑶不从,他就……就撒泼打滚的意思。

    他可是堂堂永寿侯,又是名震天下的顾三少,王芷瑶不乐意看他犯蠢卖萌,也感动他对自己的心意,勉强签订了怀孕期间的诸多注意事项的协议。

    “爹没听出我嗓子哑了?”

    王芷瑶拒绝茶水,用了轻侯润肺的花茶,“爹是不晓得,每一条他都要同争,他丝毫不知道让着我这个有孕的孕妇。”

    往事不堪回首,她直到今日才来看望王译信,一来顾天泽粘人得紧,二来就是为了他们两人签订的协议,几乎每一条都经过一番惨烈的战斗,甚至她用上了色诱之术,最后她在合同上签字时,不觉得两眼宽面条,至于顾天泽把誊写好的协议揣在怀里随身携带,她已经没有力气吐槽。

    爱怎样就怎样吧。

    王译信咧嘴笑得很开心,顺便给满是不悦的女儿顺毛,“瑶儿啊,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你就别再抱怨了。”

    “我就是晓得他疼我,在意我,我……”王芷瑶也觉得过去那几日自己智商欠费了,同顾三少一起退化到学龄前,“我才又是想笑,又是心里酸酸的,为他心疼。”

    “怎么?”

    “陛下对三少再好,也非他亲生父母。”

    “……”

    王译信不知该怎么才是,过了好半晌,缓缓的说道:“总没有事事如意的。”

    “这还是第一胎,以后怎么办?如果都像这次一样,我还不得被他烦死?可如果以后的孩子得不到重视,会不会认为我和他偏心?”

    王芷瑶烦恼的嘟囔,果然,一孕蠢三年,尚未成型的胎儿哪会知道?

    “初为人父总是容易兴奋,激动,当初我就……”王译信记起王端瀚,咽了咽口水,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臭嘴!

    “第一胎如他所愿生女儿倒也使得,我们还年轻,总不会生一个就弄坏了身体。”

    “呸,呸,呸。”

    王译信如同神棍一般念叨:“休要胡说,大风吹去,大风吹去。”

    再也记不起方才提起的庶长子,王端瀚眼下也该备考罢,因太后乱政,乾元帝推迟了今年北六省的乡试,顺带着秋闱也推迟到十月末,往年多是九月初的。

    王端瀚随着乾元帝一起归京后,便被校尉扔回王家。

    乾元帝在寺庙养病时,王端瀚几次想接近乾元帝,向乾元帝展示自身才华,然他虽然没被锁拿,但离着乾元帝养病的禅房很远,连皇上的衣角都摸不到。

    不过,王译信碰见过他,再次提起送他去泰山书院读书的事儿,王端瀚自持王芷璇能救乾元帝,是皇帝陛下的救命恩人,高傲的拒绝王译信的提议,并说王译信根本瞧不起他,既然不管他,就不要妨碍他的前程。

    王芷璇突然失踪,四皇子妃对外说四皇子侍妾王芷璇死于太后乱政,一心想借着王芷璇重振旗鼓,以为自己投资正确成为乾元帝救驾功臣的王端瀚慌了,回京后几次随着王家人来侯府看望王译信,大多数都吃了闭门羹。

    在王译信下诏狱时,王家忙不迭的撇清关系,如今王译信成了救驾功臣,王家再想攀附已经迟了,就算搬出越发糊涂的文氏,也没起到多大的作用,王译信该孝顺文氏的银两不会少,可想王家人想借着王译信出仕为官,那便是痴心妄想。

    他做不来打压王家人仕途的举动,王家人只能凭着真本事出仕,问题是王家年轻一代,有真才实学的太少,还不如王译信那辈人。

    王端瀚想在王家立足,重振长房的权威,必须走科举,然已经走上歧路,又多年放纵找不准读书破题方向的王端瀚根本应付不来乡试,贸然去乡试,只会浪费他所剩不多的才华。

    王译信从回忆中清醒,“瑶儿本是多子多福的命格儿,不必担心。”

    “如果我生不出儿子,定国公他们一准会逼三少纳妾,便是皇上也等着抱三少的儿子呢。”

    王芷瑶眉宇间露出几许的愁容,顾天泽把她护得严严实实,任何风波争议都不让她知晓,可王芷瑶并非是蠢人,也晓得定国公给顾天泽的压力,虽然定国公的话,顾天泽不会听,但总有父子的名分在,定国公夫人真要送两个侍妾到永寿侯府,王芷瑶还能把她们打出去?

    “总不能让他担着不孝的罪名,顾家……不是我说,三少的兄弟子嗣都挺艰难的。”

    成亲多年的顾世子无子,早一步成亲的顾二少无子,顾四少带着和玉郡主去了江南,也没听说和玉郡主有身孕,最小的五少爷毛都没长齐,自然没人注意他。

    王芷瑶上面两个公主嫂子无子,定国公夫妇虽是着急,但也不敢给公主添堵,顾四少远离京城,又是庶出,定国公夫人懒得过问他,如今唯一可操作的就剩下顾三少了。

    而且定国公夫人也想通过送侍妾过府来压一压王芷瑶,如果娇媚的侍妾得顾天泽宠爱,顺带缓和他们的母子关系,定国公夫人会更为高兴。

    “瑶儿啊,你别忘了你是皇上亲封的燕国夫人,一品女官,地位远在一品命妇之上。定国公夫人的一切荣耀品级来自于定国公,可你不同,你想怎么办就怎办,千万别把自己憋坏了,便是你捅了篓子,也有你爹我给你收拾。”

    王译信信心百倍的说道:“你爹和陛下有情分,交情非同一般。陛下……不是给你添堵的人,他答应过我,一切随阿泽意愿。所以瑶儿别怕,就算你连生女儿,定国公夫人也别想以孝道压你,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你,你身后有我,还有你外公。”

    “别怕你婆婆给阿泽纳妾,一来阿泽不会理会她,二来你不是还有我嘛。你有孕已经很系很辛苦了,阿泽不体谅你,我去揍他。”

    “爹,您打不过他的。”

    “他敢跟我动手,我就去找陛下哭,瑶儿啊,你爹可是清流的领袖,在朝堂上也就尹薄意,刘三本能同你爹掰掰手腕,尹薄意是你哥哥岳父,他女儿有孕的时候,我们王家是怎么做得?他若是好意思站在我对立面,我喷不死尹狐狸。科举名次我不如他,心计我也不如他,不过你爹人缘比他好,嘴皮子比他利索,还有你嫂子在,别以为我不晓得尹狐狸是惧内的。”

    “……”

    王芷瑶眼看着身体小宇宙爆发化身为圣斗士的王译信,不由有几分感动,当然隐藏更多得是八卦,“那……刘大人呢?听说皇上召他述职。”

    眼瞅着刘三本去西北已经将近三年了,乾元帝想彻底的了解西北的状况,所以刘三本回京了,整个京城言官扬眉吐气,普天同庆。

    而往日总是被言官抓小辫子的人此时老实了很多。

    刘三本的威名可见一斑。

    便是不在江湖,也到处流传着他的传说。

    “他?!”王译信笑眯眯的说道:“我自有办法,瑶儿不用担心。”

    “既然有爹做主,我自然是不怕的。”

    王芷瑶道:“不过,您得养好身体,才有力气为我做主啊,您现在弱得风一吹就倒了,别说同定国公呛声,就是站在他面前只怕也没力气。”

    “我一定会好好吃饭。”

    王译信近日本就胃口不佳,又病着,便显得格外虚弱,如今……他不能再病下去了,宝贝女儿需要他!

    他犹如满血复活一般,双眸能放光,精神气提起来,病就去了几分。

    王芷瑶第一次对王芷璇有感激,毕竟王译信由此表现,全赖王芷璇上辈子调教之功,要不封建士大夫的王谪仙哪会晓得每个女人都不喜欢三妻四妾?有哪里会记得女子怀孕辛苦,男人不该纳妾?

    其实顾天泽已经给王芷瑶吃了定心丸,不过是她看王译信萎靡不振,得过且过毫无精神,才想到原来王译信想要证明他自己是个能为儿女遮挡风雨的父亲,得给他找点事做。

    也省得王译信再去想王芷璇兄妹的事情。

    有时候儿女太过独立,反而会让做父亲的没了保护儿女的乐趣。

    起码别人家父亲希望省事,而王译信却想着他是儿女们靠山,保护伞,没了他……王芷瑶兄妹一定会被欺负。

    王译信在一旁摩拳擦掌,“明天我要上朝,要多多表现,让陛下离不开我,万一陛下想做什么,看我在场,陛下也没脸下口谕,皇后娘娘的药方还是我弄到的,她自己都想着怀有龙种,应该没空理多管闲事。定国公夫人身边还有有孕的荣国公夫人,自顾不暇,还想找你的麻烦?”

    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宅,他大有都玩得转的趋势。

    她不会是放出一只老虎吧,不过,热闹就好。

    王芷瑶摸了摸小腹,眉眼弯弯,不知三少怎么样了?还‘孕吐’吗?

    ******

    朝堂,乾元帝高坐在龙椅之上,玉璧下分文武站满了大臣,勋贵。

    连续一个多月乾元帝不知所踪,太后一系的人马‘为祸朝纲’,就算是太后行得是好事,也因太后自裁而被清算,再加上急需处理的政务,今日的朝会所用时间格外长。

    尤其是又朝臣们想趁着这次大朝,一起叩请乾元帝以国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早日策立储君。

    谁也不能保证,爱玩,偏爱微服私访的乾元帝不会再受到磨难,下一次……可不一定有此好运气,有了太子,朝臣们也可以更安心。

    礼部尚书打头炮,已经捧着手中的玉版长篇大论以册立太子的必要性。

    乾元帝耐着性子听着,没说册太子,也没像往常一样喝退请立太子的朝臣,大臣们纷纷感觉有门,更想一鼓作气,最好今日就定下太子的人选。

    大臣们来了精神,毕竟册立太子可是他们唯一能光明正大的干涉乾元帝家事的机会。

    “册太子既是陛下家事,也是国事,万不可草率……”

    乾元帝一贯强势,此时在众志成城的大臣们面前也得坐在龙椅上,大臣们分外珍惜这次机会,几乎每个人都能上前同‘教训’‘劝导’乾元帝几句。

    本来脸色冷峻的顾天泽随着上前的大臣越来越多,朝会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面色更冷得如同三九严冬,周身上下散发着白芒般的冷冽,盔甲护手下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喉结滚动,用内息压下呕吐的冲动,上涌,再压下……如此反复,他便是用尽全力,也坚持不了多久。

    他不由得暗自后悔,今日自己就不该上朝。

    再加上文臣们引经据典,竟说些圣人教训,之乎者也的文邹邹的话,如同一群苍蝇在他耳边不停的嗡嗡嗡,更加重他的恶心感觉。

    小七有孕,他却像是代替小七孕吐一般,虽然心悦小七不用受罪,他一个大男人吐吐也没什么,可以他的骄傲,怎会把这样的事情公布于众?

    顾天泽只能强忍着,再忍着。

    他低垂下眼睑,怎么还不完?不就是立个太子吗?

    难怪文官造反,三年不成,就冲他们这么磨叽,好机会都浪费了。

    腾,腾,腾。

    顾天泽走出武将勋贵的行列,朝臣们同时一愣,正在启奏的文官不由得身体发抖,看顾天泽冷冽的气势,像是要杀人呐。

    乾元帝眼前一亮,虽然他坐在龙椅上,但思绪已经跑得没边了,是该册太子,可乾元帝不想听朝臣们意见,今日左右没什么事,乾元帝才耐着性子听他们磨叽,顺便也为即将册太子的事情营造些氛围。

    不知他如果说册十皇子为太子,这群大臣会不会哭出来。

    满朝飙泪的场面一定很有趣。

    “阿泽,你有什么想说的?”

    定国公眼见顾天泽单膝跪地摆出启奏的姿势,眉宇间透着几分的着急,此时最不该说话的人就是顾天泽!

    他说什么都不妥。

    “陛下……”定国公伸手拽顾天泽,“他年岁小,经历少,说得话做不得数,册太子乃国本,还是听听重臣的意见为好。”

    “臣以为。”

    顾天泽无视定国公的暗示,再耗下去,他就忍不住了,况且药方刚给姑姑,起码得等有个结果,才好册太子,“皇子们都在闭门思过,此时不易册太子。”

    “永寿侯!”

    “顾大人。”

    朝臣们忍不住脱口,“竖子不知轻重。”

    顾天泽道:“既然册太子是国本,总不能册闭门思过的皇子,况且尚且不知皇子们思过后是否有改进,国朝的太子不能只让你们高兴,满意,最起码得是让陛下放心。”

    大臣们满意又有什么用?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有文臣道:“圣人说,百姓为重,君次之。”

    “天下是天子的,太子也是陛下的太子。”

    顾天泽冷笑道:“莫非陛下满意的太子,百姓会不满意?如果人人都对国朝大事指手画脚,天下不就乱了?圣人的话,不是不对,只是劝导天子重视民生罢了。”

    “一群读死书的书呆子。”

    “……”

    能言善辩的朝臣竟然无言以对。

    顾天泽一贯跋扈,此时更是威压全场,文臣含泪看向唯一能说教顾天泽的乾元帝,“陛下……”

    “行了,众卿的心思,朕明白。”

    乾元帝从龙椅上起身,“朕会册太子,不过如阿泽所言,不必急于一时。”

    “退朝罢。”

    “遵旨。”

    乾元帝离开后,怀恩公公把顾天泽叫走。

    顾天泽强忍着到了御书房,还没开口说话,先是吐了个天昏地暗,乾元帝慌忙扶着他,焦急的喊:“叫太医,快,叫太医。”

    ps为三少点蜡,顺便来两张粉红呗。

第三百三十九章 情种

    御书房乱作一团,乾元帝近前的内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寻乱,手忙脚乱的捧着痰盂,也有端着茶盏,因匆忙且不知所措,有几个内侍撞到一起,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乾元帝扶着顾天泽还不忘给出评价,“废物!一群废物。”

    顾天泽刚刚缓过恶心劲儿,胃里也实在没多余的东西,谁知乾元帝把他按坐在的椅子旁摆放着好几盘点心,也有往日他很喜欢的零嘴——卤味。

    “哇。”

    闻到味道,便是肠胃里没存货,还能吐水。

    乾元帝愣了一下,拍着顾天泽后背,目光在点心上和侄子身上来回游走,是他老眼昏花了吗?

    “陛下,太医……”怀恩公公一溜小跑亲自去找太医,太医院离御书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折返跑让他气喘吁吁,“太医到了,陛下。”

    乾元帝道:“太医进来,所有人都给朕滚出御书房!”

    “遵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内侍侍奉,但乾元帝的旨意还是得到了完美贯彻。

    怀恩公公得到乾元帝暗示合上御书房的房门,他一边擦汗,一边严防死守,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御书房,莫非顾三少染了奇怪的病?不可告人?

    他不由得想入非非,燕国夫人刚有喜,顾三少就病得严重,世事无常呐。

    乾元帝见顾天泽吐得厉害,虽然他没吐过,但他也见过有喜的妃嫔。那群妃嫔当着他的面总会展现有孕很辛苦。可为他生龙种再辛苦也心甘情愿。总想着以此换取他的垂怜。

    他仿佛试探一般把卤味盘子向顾天泽身边移了一下,果然见顾天泽更……恨不得把肠胃都吐出来。

    乾元帝一挥手把桌子上的盘子尽数扫罗到地上,顺便踢得远一点,跪地行礼的太医被乾元帝的意外举动吓傻了,这是陛下震怒的意思的啊,身体颤抖,嘴唇颤抖,说话声音颤抖。“陛……下……下。”

    “给阿泽把脉。”

    “……是。”

    乾元帝让开位置,独自一人站在靠近御书房的门口,后背对着顾天泽和请脉的太医,深邃的目光中除了担心外,还隐藏着一抹的笑意,嘴角也不由得弯起,如果一切如他所猜测的,这件事真真是有趣极了,比他耍朝臣还有趣。

    不行,不能让阿泽感觉到笑……可是乾元帝嘴角敲得更高。真得忍不住。

    阿泽和瑶丫头这是多大的牵绊?

    乾元帝只能尽量往好处想,如此他才能不会笑得打跌。

    不是在乾元帝面前。顾天泽才不会让太医诊脉呢,“你,走开。”

    翻江倒海般的肠胃仿佛耗光他的体力,顾天泽无力的靠在椅子上,对太医放在他手腕上的手无能为力。

    太医明显像是哄小孩子,道:“顾大人切不可讳病忌医,下官只是为您把脉,一会就好。”

    过了好一会,太医皱紧眉头,暗暗搓了双手,颇为棘手,难道摸错了?“顾大人稍安勿躁,容下官再仔细看看。”

    这回太医不仅查看手上的脉搏,他亲自褪去顾天泽的靴子,摸上足脉,半晌站起身,面色很为难,“顾大人脉相平稳,有力,不似染病。”

    乾元帝背对着太医指了指痰盂,“怎么说?”

    “许是吃差了东西,肠胃稍稍的消化不了。陛下放心,脉相上看顾大人肠胃不见损伤,以后用膳多注意些也就是了。下官再给顾大人开一个滋养肠胃,补身的调养方子,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你确定阿泽没事?”

    “臣敢以脑袋担保,顾大人身体很好。”

    能在太医院供职的人都是名医,便是治不了绝症,可简单到至极的脉相不会弄错,太医有慎重的摸了足脉,“以后还望顾大人少吃生冷的吃食。”

    “……”

    顾天泽一听吃东西就想吐。

    乾元帝道:“下去开方子,直接去熬药,不必来回朕。”

    “遵旨。”

    太医麻溜的退出御书房,能平安出来,真是太不容易了,回想御书房的氛围,怎么都觉得诡异,就如同顾三少毫无缘故的呕吐一般。

    守门的怀恩公公合上房门。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顾天泽恶心的劲头渐消,低头穿好靴子,这回他不仅耳朵红,俊脸红似红布,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胸腔中去,他身体的状况根本瞒不过乾元帝。

    狠狠的踩碎进在脚边的点心,把眼睛一闭,他破罐子破摔的说道,“要笑就笑罢,憋坏了您,反倒是我的罪过。”

    “笑?”乾元帝紧绷着身体,“朕为何要笑?阿泽身体不好……朕……笑不出来。”

    说话已经带着笑,好吗?!

    当他听不出?!

    顾天泽哼哼了两声,“不知得吐到什么时候。”

    “据说头三个月常常会吐,不过朕也听说过有人从怀孕之初吐到生产的……阿泽,你是太紧张瑶丫头,老天不会让你吐太久的。”

    “你还说不知道!”

    顾天泽蹭得一下起身,直冲到御书房门口,“臣请病假。”

    “阿泽,朕的阿泽啊。”

    乾元帝早就防着顾天泽这手,一把将恼羞成怒的侄子揽住,见他一脸羞愤,宛若孩童一般,再想到方才他身穿盔甲当朝威压朝臣,教训文官都是读死书的书呆子,前后反差……简直不能更萌了。

    他明知道阿泽会生气,可还是想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朕为所未闻,阿泽,朕就没听说过。”

    “姑父。”

    顾天泽想挣开,但乾元帝紧紧的揽着他肩头,不肯松手。笑道:“以后朕御书房不放点心卤味。给你准备点话梅……一会我让怀恩去管太医要方子。朕恍惚听贵妃说过,用对了汤药,可以缓解,方才朕没好意思同太医说。”

    “真是谢谢姑父!”

    顾天泽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道:“臣没事。”

    “朕想知道从何时开始的?瑶丫头也同你一样?”

    “阿泽,说说嘛,朕最近就指望你了。”

    软得不行,来硬的。乾元帝威胁道:“你不说,朕把瑶丫头叫进来,让她说。”

    “……您不是该处理国政?”

    “朝臣很有用,需要朕处理的大事不多,何况大事也没阿泽要紧。”

    乾元帝一向脸皮很厚,大有顾天泽不说,就不肯罢休的意思。

    “她很好。”顾天泽烦躁的心情好上几分,“我……宁可自己受点苦,也不愿她受苦。姑父,吐过才明白。有孕并不轻松,听妈妈说。生产会很危险,很疼。”

    “你不会是想代替她疼?”

    “这不大可能。”

    顾天泽眼底划过一分失望,乾元帝看后总算是不笑了,风流天子竟然养了一个千古情种!

    这点让乾元帝格外的费解,到底哪出差错了?

    他教顾天泽很多,但从未教过他专一,王芷瑶虽也是个出色的女子,但乾元帝不认为她的出色就能让阿泽至此。

    以前他想过可能是遗传自定国公的专情,可自从定国公接受荣国公夫人,乾元帝就不这么想了。

    “皇后还等着,你同朕一起去。”

    “臣……”

    顾天泽略带几分为难,乾元帝拍他后脑一巴掌,“你还真打算为这事不见人?你可知如果你在永寿侯府上养病,得让多少人不安?既然你心甘情愿代替瑶丫头,你就忍着罢。”

    顺带他可以时刻见顾天泽隐忍,委屈的小模样。

    “大不了朕不让皇后摆膳。”

    乾元帝拽顾天泽出御书房的门,示意銮驾不必准备,他走在前面,顾天泽在他拉扯下只能稍稍后退一步,怀恩公公领着侍从离着远一点,谁都看得出乾元帝有心教导顾大人,没看顾大人眉宇间的郁色吗?

    “你别总是想着有孕的瑶丫头。”乾元帝虽是喜欢看热闹,可也不想顾天泽受这种罪,“她在永寿侯府,能出什么事儿?你都请卢彦勋出马了,朕就不信还有人能瞒得过卢彦勋。”

    就因为太在意,太紧张,他才会有反应的。

    “臣控制不住。”

    顾天泽无奈的笑笑,“怎能不去想?”

    乾元帝沉默下来,在准备册立太子的时候,顾天泽不适合离开京城,何况王芷瑶有孕,把顾天泽派出去公干,他也抹不开脸面,同时乾元帝也担心王谨之找上门来,身体不好,为女儿还敢同他喝吐血的父亲,乾元帝也没见过。

    身边不寻产的人太多,乾元帝不得不慎重。

    “哎,一个两个就知道为难朕,你和你岳父一个样子,都晓得朕容易对你们心软。”

    “姑父也是性情中人。”

    “对皇帝而言,性情中人可不是好评价。”

    乾元帝目光深邃悠远,不远处就是皇后的寝宫,“不过,朕喜欢。有你们在,朕不仅是天子,还是个人。帝位都无法随心所欲的话,做皇帝也无趣得紧。阿泽,朕不是开国雄主,不过是个守成之主。便是做兢兢业业,事事以江山为重的明君也赶不上始皇帝等人。朕一世为帝,自然想在史书上留下点什么,做不得明君,也不乐意为昏君,做个有趣的帝王也不错。省得因为帝王太多,后世之人把朕给忘了。”

    “您不说您不在意身后名?”

    “朕改主意不成?”

    乾元帝恼道,“你怎么总是给朕泼冷水?这时候你不是该说,朕不会被后世人遗忘吗?后世人都会为朕感动……真是的,没有一点做佞臣的资质,就你这脾气,朕看一辈子都是榆木疙瘩,不懂得媚上。”

    “喂,大胆的顾天泽,朕同你说话呢,你敢走?哈,还敢走到朕前面去?”

    顾天泽直接撇下乾元帝率先进了顾皇后的寝宫。

    乾元帝指着他的背影,仿佛很是生气,怀恩公公上前一步,道:“陛下息怒。”还不都是您惯得顾三少?

    “一会把这事同史官说说,顾天泽刚硬不肯媚上,劝朕应为明君。”

    “遵旨。”

    乾元帝摸了摸鼻子,嘴角勾起,“如果他被记入幸臣传中,朕才会被气死呢。”

    “顾大人有功于社稷。”

    “有几个史官可以不带任何偏见著写史书?史官也是人,朕也是读过史书的人。”

    乾元帝摇头道:“无妨,朕大不了学学明君唐太宗。”

    改史书谁不会呐,明君都做得,他这个不是明君的皇帝做不得?

    *****

    皇后所居的宫殿自然奢华壮观,尊贵之气十足。

    因乾元帝甚是倚重顾皇后,后宫妃嫔便是得宠的宠妃在皇后娘娘面前也不敢恃宠而骄,即便顾皇后所生太子早逝,也无损顾皇后后宫之主的地位。

    况且顾皇后身边还有一个比任何皇子都更靠近乾元帝的顾三少,后宫妃嫔谁也不敢轻易冒犯顾皇后。

    便是在乾元帝不知所踪的日子里,顾皇后被监视,她也一直过得很好,无人敢闹上门来为难她。

    如今乾元帝平安归来,顾天泽又是救驾功臣,顾皇后地位更是稳如泰山,有心皇位的皇子们大多对顾皇后表现出足够的敬意,朝堂上请立太子的事情,已经传进后宫了。

    皇子的生母都想为自己儿子尽力,越发奉承起后宫之主。

    顾天泽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飘出顾皇后爽朗,愉快,略带几分得意的笑声,“你呀,真真是会说话,这些年没见,你的脾气也没见改。”

    “脾气没改,人却老了,不比娘娘您,还像臣妇离京的时候,臣妇看着,恍惚更尊贵重了。以前臣妇同您站在一起,奉承臣妇的说,臣妇有您几分凤仪,如今臣妇再同你一起,只怕再想讨得臣妇喜欢的人也得说,臣妇是老妪,娘娘更似以往艳压群芳。”

    “谁敢说你是老妪?”

    顾皇后笑道:“关外是苦了些,你们为陛下的尽忠,本宫是晓得的。”

    宁远侯世子夫人比顾皇后还小两岁,如今看着比顾皇后大十岁不止,眉宇间的风霜,皱纹尤其显老态来。

    她一番话也不是完全奉承顾皇后。

    “姑姑。”

    “阿泽?”

    顾皇后见英挺的顾天泽,笑着揽住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快来看看,还认不是认识?”

    刘明珠眨着眼睛迎向顾天泽,未语先笑,“我没怎么变,他倒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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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冲突(求粉红)

    熟悉中透着几许感伤的话语却不会让顾皇后很讨厌,况且刘明珠回眸向顾皇后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他不仅功夫好,人也越发显得俊伟不凡,周身的贵气呢。”

    “阿泽确实比儿时长得更俊挺。”

    顾皇后笑着点头,和善的说道:“阿泽,还不见过明珠?当年她随父母离开京城去关外镇守,你整整一个月都闷闷不乐的,此番她回京,想来不会轻易离开了。”

    宁远侯世子夫人忙起身福了一礼,“永寿侯安。”

    顾天泽尚未言语,顾皇后抬手搀扶起世子夫人,“今儿不论爵位高低,你同本宫一辈子的交情,不必给阿泽行礼。”

    “礼不可废。”宁远侯世子夫人孙氏毕恭毕敬。

    虽然都是世袭侯爵,但在乾元帝眼中的分量是不同的。

    她公公麾下有宁远铁骑,但回京城前,宁远侯几次三番的交代过,他们刘家不得凭爵位在京城嚣张跋扈,尤其是提过顾天泽更是不能轻视的重要人物之一。

    “你像过去一样,这些年谨慎的性子都不改。”

    顾皇后让孙氏重新落座,抬眼看去,刘明珠和顾天泽面对面站在一起,射进来的阳光给他们镀上一层光晕,温暖而又美好,重逢的喜悦应该充斥在他们之间。顾皇后嘴角微微勾起,顾家能拿得出手的联姻对象也就只有阿泽一人了。

    得到秘方后,顾皇后觉得该提前谋算布置,省得将来她的儿子远远落后于成年的皇子。

    “不想再被捆起来就离我远点。”

    顾天泽丝毫没给刘明珠面子,彼此之间的相处绝对不是顾皇后所期望的‘美好’,冷冽道:“走开,别挡路。”

    刘明珠豪不见怪的皱眉道:“阿泽是又害羞么?以前你就这样,嘻嘻,故意嚣张任性,其实比谁都心软呢。”

    “谁准你这么叫本侯?”

    “你忘了,当年我不叫,你还生气呢。”

    刘明珠眼底闪过几分疼惜,小声说:“在皇宫生活肯定很难,我不会怪你的。”

    “阿泽!”

    顾皇后见顾天泽拔剑,本以外两人开玩笑,谁知气氛不妙,喝止道:“你要作甚?”

    “对听不懂人话的人。”顾天泽宝剑的剑尖指着刘明珠的咽喉,冷冽的回道:“陛下说,不必再废唇舌。儿时我说过得话,我每一句都记得。”

    他怎会同刘明珠说那些?

    “再让我听见你胡编乱造,本侯绝不会当作儿戏。”

    寒芒一闪,刘明珠感觉耳朵一凉,佩戴的珍珠耳环被宝剑削成两半,刘明珠小脸煞白,“你……”

    滚落到地上的珍珠失去光泽,似在嘲笑她的愚蠢。

    “你该庆幸皇后娘娘的寝宫不得见血,下次换个地方,你可以试试本侯的宝剑锋利程度。”

    顾天泽利落的收好宝剑,冷脸拱手道:“以后娘娘身边若有她在,臣再不踏进您寝宫一步。”

    随后转身便出门,对站在门口的乾元帝道:“娘娘身边有贵客,臣看着恶心,便不陪陛下。”

    宁远侯世子夫人死死的咬着嘴唇,虽是她卑微并敬着顾天泽,但万没料到顾天泽嚣张至此!拔剑不说,说出的话比利剑还锋利,把他们宁远侯府当作路边的野草。

    “明珠。”

    既然以明珠为名,她在宁远侯府自然是受尽宠爱,在关外,刘明珠就没受过谁得委屈,宁远侯举家归京,京城的权贵也多是给他们的脸面,刘明珠以性格爽朗,容貌俊秀闻名京城,颇受命妇们的称赞。

    “娘,我没事。”

    刘明珠握紧了拳头,略带苍白的嘴唇缓缓绽开一抹宛若雪莲般的笑容,“他的脾气没变,总是……总是误会我的好心。”

    顾皇后对顾天泽的妄为也颇为头疼,宁远侯府真真不该轻易得罪的,叹道:“什么时候阿泽能像明珠这般懂事,本宫才能放心,他脾气并没因成亲而稳重。”

    “正因为他的性情,皇上才格外的喜爱他。”

    刘明珠淡淡的恭维:“除了皇后娘娘身边,谁养得出率性而为的阿……永寿侯?”

    到底是顾天泽给她的威胁很大,刘明珠不敢再亲近的叫他阿泽。

    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皇宫里能穿龙袍的人,自然不必问是谁。

    顾皇后忙起身,没想到乾元帝也在,不知他听去多少,“臣妾恭迎陛下,陛下万岁。”

    孙氏也领着刘明珠大礼参拜出现在门口的影子。

    刘明珠微微抬头,乾元帝的容貌看不太清楚,模模糊糊的只感觉异常的威严,让人臣服,有压迫感,被顾天泽抓去寺庙,她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乾元帝,不是她不想上前同乾元帝攀谈,而是她根本就没得到机会。

    宁远侯曾经教过她,皇上的恩宠信任有时比宁远铁骑还要重要。

    归京后,她深刻的明白这个道理,王译信深得帝宠,所以他的女儿可以嫁给国朝最有权势,最有才华的顾天泽,王译信也在短短三年的时间从不入流的翰林院侍讲跃居为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

    乾元帝负手,“皇后啊,朕同你说过的话,你要仔细的考量。”

    “陛下……臣妾时刻不忘您的话。”顾皇后略带几分惶恐,低声解释:“臣妾只是为阿泽着想,他的脾气秉性也该收敛几分,他可是要当爹的人了。动不动就拔剑,威胁重臣之女,长久以往还了得?今儿亏着明珠是个懂事的,换一个人只怕就……臣妾养大阿泽,不愿看他做无视皇恩,体统的人。”

    “臣妾是爱之深,责之切。陛下不可再轻易忽视对阿泽的管教了。”

    “皇后从未理解过阿泽,何谈教他?皇后想阿泽成为怎样的人?像他父亲……朕的小舅子?”

    “陛下。”

    “朕不想再同皇后废话,你好自为之。”

    乾元帝本是兴致匆匆而来,结果却败兴而归,绝大部分是因为顾天泽,另一外一小部分的原因在于出现在皇后身边的宁远侯世子夫人,宁远侯是京城的一块香饽饽,连皇后都忍不住要亲近了。

    “陛下,您这是……”

    “朕去莞妃宫里听听曲。”

    乾元帝坐上了御辇,闭目养神,喃咛:“起码朕能听得进去,阿泽……让人跟着他。”

    “遵旨。”

    顾皇后眼见乾元帝拂袖而去,深感很美面子,宁远侯世子夫人皱眉思索乾元帝的深意,刘明珠搀起顾皇后,小声道:“陛下许是有要事,娘娘放宽心就是。”

    顾皇后苦涩的一笑,疼爱般抚了抚刘明珠光裸的耳垂儿,“在进宫那日本宫便明白一个道理,本宫正位中宫,陛下确是后宫的陛下,本宫只能做个贤后,如此才不负母后对本宫的托付。”

    “太祖高皇后钦定您为皇后,这些年您兢兢业业,陛下都看在眼中。”刘明珠体贴的一笑,“后宫的艰难只有女子最是晓得,都说永寿侯得宠,若没皇后娘娘您,永寿侯只怕连宫门都进不来,永寿侯也是托先太子的福气。”

    这番暗含恭维的话语颇为温暖顾皇后的心。

    不是她,就没顾天泽今日。

    同时并非是她不解乾元帝的心意,而是把后宫塞满妃嫔的乾元帝辜负了她。

    “她是真真懂事。”顾皇后握住刘明珠的手臂,同宁远侯世子夫人孙氏夸赞道:“比嫡长公主,比本宫的侄儿媳妇都懂事,都明白本宫。”

    “娘娘过奖了。”

    孙氏忙谦虚道:“她只是比寻常人整齐些,慢说比不得公主,就是定国公的儿媳妇哪一位不是出身名门,自小请名师教导,哪是她能比得?明珠在关外养成了粗野的性子,比不得京城贵女们贵重。”

    “本宫听说,明珠的骑射极好,也曾为宁远侯守城?”

    “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罢了。”刘明珠眼底闪过一抹自傲,“当时危险是危险了些,好在守城的宁远铁骑英勇,臣女不过取了巧儿。臣女虽是女儿身,但也有颗为国尽忠的心,如此才不负祖父对臣女的教诲。”

    顾皇后让刘明珠仔细说说,刘明珠极擅长言辞,口齿清晰伶俐,把当年的事情讲述得活灵活现,当然便是捧自己也多是暗捧,不会明晃晃的说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大事。

    “同样是人,你同永寿侯夫人年岁相当,可惜她便没没这份沉稳,识大体,懂得谦让,明白……明白不可过分骄纵。”

    “臣女哪能比得上燕国夫人?皇后娘娘谬赞了。”

    “她……”

    顾皇后眉宇间拧着一抹愁容,“她纵使有本事,可单凭争强好胜,藐视旁人的狂妄,她就不如明珠你,本宫总盼着阿泽能稳重,晓得轻重,谁知陛下又给他指婚了这么一位。陛下到底是男子,心不够细腻,不晓得阿泽最缺得是什么。做人妻子,首要温婉贤惠,其次稳重孝顺,再次谦和良善,她如今功成名就了,可这些为妻的好品德,她一样不沾。”

    “娘娘……”

    “以前看着她还稳重些,谁知竟是做表面文章。冒冒失失的就接下燕国夫人的头衔,又是封地,又是一品女官,丝毫不晓得谦让,她只会让阿泽更招人妒恨,陛下案头放满了弹劾的奏章。论救驾之功……本宫竟不知她比阿泽,比在京城接应的定国公还重要?”

    乾元帝把一切隐瞒得很好,王芷瑶在祁山做得事情并没透漏出分毫,世人也多把她得到的赏赐当作是在归京途中照料乾元帝的辛劳。

    顾皇后惋惜道:“你的性子好,才没把守城的事情张扬开。明珠不知陛下最是欣赏性情爽朗的女子,你就是太懂事。”

    孙氏在旁说道:“娘娘过誉了,明珠那点能耐真真当不得夸。”

    “本宫同明珠一见如故,想多听听关外的事儿,你们母女便留下陪本宫用膳罢。”

    将近午时,顾皇后传膳,宁远侯世子夫人和刘明珠作陪,无形中,宁远侯府靠近顾家不少,同样刘家也得到了好处,刘明珠被顾皇后百般夸赞,顾皇后让刘明珠做九公主及笄时的簪者。

    清香袭人,琴声悦耳,乾元帝躺靠着,悠然的随着琴声敲着手指,面前薄纱被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泛着花香的微风卷起,在琴架后抚琴的美人绝好的容貌时隐时现,颇有几分神秘的韵味。

    乾元帝嘴角勾起,偶尔同菀妃深情的目光相碰,菀妃虽是略显清高目下无尘,然每一次都会因此羞红粉颊,清高的仙子动情,自然极为取悦帝王。

    “莞莞,你过来。”

    莞妃微微皱眉,“还差一段没弹完呢。”

    “无妨,过来。”

    乾元帝纵容菀妃的小性子,该说在他心情好的时候更乐意同妃嫔们玩几手你侬我侬的调情手段,他乐在其中呐。

    莞妃身体匀称,妖娆的身体包裹在厚厚的衣衫中,很少穿单薄暴漏的薄衫,反而更激起乾元帝的兴趣。

    一把将菀妃拽进自己怀里,乾元帝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握住她修长白皙,富有弹性的手指,低笑道:“菀妃的这双手有个更好的用处。”

    “陛下……”菀妃羞红了脸庞。

    她的手被乾元帝引到到下身,乾元帝紧了紧手臂,慢慢的闭上眼睛,不勉强,也不催促,仿佛一切随菀妃心意。

    下身被柔软的指腹包裹住,传来一阵阵的欢愉,乾元帝勾起嘴角,享受着美人的侍奉,再多的美人心计或是攻心计,也不过是取悦帝王的存在。

    “陛下……”

    怀恩公公在门口声音透着几分的尴尬,焦急,“奴婢有事启奏。”

    正在关键时候,乾元帝显然不想让自己的享受中断,“继续。”顺便按了按菀妃的手腕。

    “事关……王大人。”

    “嗯?”

    “是王译信大人,他在街上被打了。顾大人已经赶过去,奴婢担心……”

    乾元帝一把扯开菀妃的手,起身道:“被谁打了?侯府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不是说侍卫是蒋大勇训练得吗?”

    指望王译信是不行,可蒋大勇不同,他就是靠练兵起家的。

    乾元帝喝了一杯凉茶,缓解尚未得到舒缓的欲望,撇下菀妃出了房门,怀恩公公道:“听说王大人单独上街给燕国夫人买一品酥的糖果,不知怎么同宁远侯府的人起了冲突,然后……他就被打了,顾大人听说后,便带着人手过去。”

    “一个两个都不让朕省心!朕就是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啊,打,让他们打!打死一个少一个!”

    “陛下……息怒。”

    “朕没生气。”

    “……”怀恩公公低头,谁信啊,“听说宁远侯训练出来的侍卫都是以一敌百,奴婢怕顾大人吃亏。”

    顾三少有个好歹,乾元帝过后又得心疼。

    “阿泽不会连架都打不赢。”

    “寻常时自然不会,不过今儿他不是不舒服嘛。”怀恩公公暗指顾天泽在御书房吐得天昏地暗,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吐成那样,身体一定很虚弱。

    “顾大人很少用京城都指挥衙门的人,省得言官又弹劾他,他不愿让陛下为难。今儿带出来的侍卫也不多,奴婢怕事情闹大了,顾大人万一被没长眼睛的人伤到……”

    “你倒是为他着想!一会不见,就惹事,朕看是该有人教训他了,朕还没崩呢,他怎么不记得来找朕?直接去打架,打死了朕更省心。”

    乾元帝虎虎生风的挥动衣袖,宁远铁骑……多是骄兵悍将,据说功夫极好,还会组成十人的小阵法,极擅长困人。

    “陛下……”

    “朕!”

    乾元帝踢了一脚跪地的怀恩,“朕亲自去看看,看看敢在天子脚下打架的大英雄!”

    ps其实乾元帝也挺可怜的,养了一群骄兵悍将,后宫女人玩不过他,前朝的宠臣跟上,皇帝不容易做哦。继续求粉红。

第三百四十一章 恶战(双更求粉红)

    一品酥糖闻名国朝,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糖果店,往常店门口人来人往,一向热闹。

    然谁也想不到,一盒酥糖竟然引起一场激烈的打斗。

    在王芷瑶的‘监视’下,王译信午膳用得很多,吃得也香甜,用膳后,父女两人悠然的品茶,闲聊,王译信充分发挥自己书画上的特长,想给宝贝女儿画张美美的人物画,以此来表明,宝贝女儿纵然是孕妇也是最美,最幸福的一个。

    王芷瑶担心他吃得太多,饭后又不动弹,怕他肠胃不舒服,孕妇又有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任性特权,无限渴求的念叨一品酥糖果。

    已经化身为慈父的王译信怎能不满足女儿卑微的愿望?

    他一边心里念叨着,酸儿辣女,一边穿戴好衣服,亲自去街上买糖果,寻思着嗜甜的瑶儿到底怀得是男娃,还是女娃,心不在焉的结果就是出门撞到了人。

    自知自己冒失,王译信忙向撞到的人赔礼道歉,不过因为尽量回避来人,手中的酥糖盒子掉在地上,好在盒子没坏,自然里面的糖果也没事,王译信实在很庆幸,毕竟这是最后一盒瑶儿爱吃的酥糖了。

    陪过礼后,王译信蹲身去捡酥糖,谁知耳边传来鞭子划过空中的响声,在糖果和受伤之间,王译信本能的选择后退,地上的糖盒被鞭稍卷起,飞了一段距离后,糖盒落地摔破了,里面的酥糖撒了一地。

    王译信明白这是来人故意的,刚要出声,就见挥鞭子的青年翻身上马,骑着彪悍的骏马把地上散乱的糖果踩得粉碎,张扬的用鞭子指着王译信,“这就是得罪我的后果。”

    态度十分的嚣张。

    王译信在京城也是名人,一向他不惹人就是好了,今日纵使他有错撞到人,但也赔礼了,撞到的样貌英俊的青年一看就没受伤,如此作为,纯熟没事找事。

    “我买不到的酥糖,你也别想要!”

    青年极是嚣张,他出来买糖也是为了明珠表妹,见王译信买走了最后一盒香酥口味的酥糖,心里不是很舒服,用了个巧劲儿,让王译信撞到自己身上,然后他便有了出手的机会。

    “你是何人?”王译信微微皱眉,京城不认识他的人只怕不多,虽然他如今身穿便装,也没穿以前嗜好的白衣,然他谪仙之名,几乎京城百姓都知道。

    为了不被王芷瑶说自己装假仙,王译信几乎已经摒弃了那身谪仙套装,也不像以前总是慢吞吞,慵懒的走路,纵使有人认不出,可现在他就站在当场,马上的青年还敢故意踩坏酥糖,丝毫不顾及王译信的身份。

    难道最近他王译信太低调了?

    王译信看他也颇为眼生,京城贵胄人家的优秀子弟他都见过,毕竟他可是吏部天官,勋贵人家子弟想要荣升,必然越不过他这关。

    “怕了?”

    青年俊脸染上冷冽,嗜血气息,周身上下弥漫着冷冽的杀气,寻常人不敢在他面前腿肚子都得转筋。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感觉寒气阵阵,接连向后退了两步。

    王译信拧紧剑眉,是经过疆场淬炼出来的杀气,俊美的青年和阿泽年岁相当,可身上的吝气比阿泽只多不少,由此可见,青年手上的血也比阿泽更浓厚。

    “宁远侯是你什么人?”

    “哦。”

    青年邪气的一笑,“你知道宁远侯?不简单嘛。”

    “陛下将宁远侯调回京城,不是让你在街上滋生事端。”王译信有过从军的经历,对淤血奋战的军方将领有这本能的敬意。

    宁远侯同岳父蒋大勇一样,镇守一方,保全国朝边境平稳,王译信不愿同这样一位把一生都奉献出来的老将军为敌,自然也不愿意算计宁远侯。

    见青年不为所动,王译信再次告诫他一句,“此处是国朝都城,天子脚下,并非关外宁远城,老将军一生戎马不易,身为他的后辈莫为老将军招惹是非。京城的人……不是宁远侯能轻易得罪的。”

    宁远侯再厉害也没法抗衡京城的贵胄和重臣。

    “得罪不起?喝,本将军收拾你个弱鸡文人还是能做到的。”

    王译信相貌俊朗,隐隐有几分病态,清贵气息不散,便是年近四旬也显得很年轻,青年并没看出王译信的身份,扬鞭就抽……王译信吃惊他大胆,可也早有准备,经过蒋大勇和顾天泽操练出的身手比寻常文臣要灵活不少。

    他闪开了飞过来的鞭子。

    青年眼底溢满兴趣,邪魅般的勾笑,“不错嘛,在吃本将军一鞭子,你若是还能躲得过去,本将军便……便好好的同你亲近亲近。”

    鞭子的攻势越发的凌厉,王译信手忙脚乱,又被青年那种调戏的口吻气到了,他同乾元帝一样,最厌恶男风。

    他以前因为谪仙面容,被很多男人惦记着,没有比雌伏于男人身下更恶心的了。

    “你大胆,我是……文武侯,王……王译信。”

    “……”

    青年手中的鞭子一顿,王译信?吏部尚书?眼前的病书生是王译信?顾天泽的岳父?!

    顾天泽!

    青年眉间簇起戾气,没同顾天泽见过面,但他一直把顾天泽当作敌人,不死不休的仇敌,就因为顾天泽……表妹才不肯多看他一眼,就因为顾天泽的存在,他立下再多的战功,以少胜多,屠尽鞑靼,也不会有人为他歌功颂德。

    哪怕在关外,顾天泽都稳稳的压在他头上。

    这让他如何甘心?!

    不就是生在顾家,长在皇宫吗?

    他不相信顾天泽真有卓绝的本事。

    王译信以为自报身份稳住了青年,稍稍喘了一口气,擦拭额头的汗水,谁知鞭子比方才还要沉重的抽过来,正好抽中王译信的胳膊,衣服被鞭子撕开一道口子,皮肉绽开,倒吸一口凉气,闷哼一声,好疼。

    一鞭子不解气,青年甩出的鞭子灵活的缠住王译信的腰,使劲一带,手臂用力,王译信直接飞在空中,随后重重的摔到地上,随后鞭子落下,每一次都带起一块破碎的衣衫,“冒充王大人?你好大的胆子!世袭侯爵上街不带侍卫?”

    “细皮嫩肉,白花花的身体,哪里像是文武侯?国朝以军功封爵,你病鸡一样哪里上得了疆场?”

    王译信虽然受了鞭伤,但更难堪得是衣服越来越少,文人最要面子,面前的人如此折辱他简直比要他命还难堪。

    便是他以前尚未夺舍重生,还是糊涂虫的时候,瑶儿和阿泽也没当众让他难堪。

    不管他做不做谪仙,脸面不能丢,丢也要丢在瑶儿眼前,面前青年算老几?

    “你……找死。”

    王译信拼着再受伤,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直接冲向骑在马上的青年,哐当一声,把措不及防的青年从马背上撞下来,挥拳使劲的砸在他脸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被青年再次掀翻在地时,仰头看天,声音极轻,语气轻柔,“宁远侯是么?”

    青年愣是感觉到一股寒气,随后更是愤怒,他——堂堂国朝战将,竟然被王译信吓到,简直不能再丢人。

    “本将军看你才找死!”

    青年劲力十足的挥拳袭击被压在身下的王译信,铁拳带着劲风,王译信下意识的合眼,不疼?竟然不疼?不仅没感觉到疼,还噗通一声,身上的重量全无,忙睁开眼睛,“……瑶儿?!”

    拦下青年拳头的人正是王芷瑶。

    她身穿嫩粉半夏,周身上下收拾得如同娇花一般,然清亮的眸子透着一股的恨意,粉嫩的脸颊也含着怒气,谁见到自己父亲被人教训成这样,不生气?!

    “爹,你等着,我不把他场子讨回来,我就不是燕国夫人!”

    “瑶儿。”

    王译信感动得泪水直流,翻身而起拽住女儿的袖口,道:“别胡闹,你有孕在身,别伤了孩子。”

    “没事,我心里有数。”

    王译信被打,自然有激灵的人给侯府送信,王芷瑶听到消息就炸了,不过她比王译信有心眼儿,直接提着乾元帝赏赐给自己的太阿重剑赶过来。

    乾元帝经过祁山事件后,深深觉得太阿重剑只有在王芷瑶手中才能发挥作用,他既然能给顾天泽倾全国之力打造一副软甲和削金断玉的神兵,自然也不会把太阿重剑赐给王芷瑶,如此一把神兵宝剑一柄重剑,更印证他们是天生一对。

    虽然按说重剑该是顾天泽拿……乾元帝垂询过王译信,有个力大无穷的妻子是怎样的感觉?

    王芷瑶怀孕不是一日,当时在祁山时,她就怀孕了,那么危险都没事,教训一个不知从哪里滚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伤到孩子?

    她手持太阿剑直冲上去,一力降十会,把一个功夫不错的人赶得上蹿下跳,泛着淡金寒芒的宝剑在她手中虎虎生风,带起的杀气直冲人面部,当然来来回回就几招,可架不住王芷瑶力气太大,宝剑太锋利,而且她的招数不是别的——罩脸轮。

    打了一盏茶功夫,青年总算从劣势地位反击了,眼底闪过阴狠,既然面前的人是王芷瑶,那么……他摸了摸下身的镖囊,只要她死了,表妹应该会高兴罢。

    青年四处看了一眼,一品酥门口放着两个熬糖的大鼎,并非是真正熬糖用,多是充做门面。

    他力气很足,用上内劲儿,勉强把大鼎踢翻,王芷瑶轮着太阿追过来,青年想着借此机会用倒掉的大鼎压住王芷瑶,然后再射出飞镖,既然已经把事情闹到了这一步,他也不打算能活着离开,只希望解决了王芷瑶后,表妹能得偿所愿。

    真是武将的脑袋,以为王芷瑶死了,顾天泽为顾家就会再娶杀了自己妻子的刘家女?

    他在疆场上一向以好战,冲动闻名,虽长得人模人样,智商,情商简直就惨不忍睹。宁远侯只有他这么一个外孙,外孙本身有比儿子孙子英勇,宁远侯便对他颇为重视,把他当作宁远侯府最锋利的茅。

    他也的确没让宁远侯失望,冲锋陷阵,总能大胜仗。

    在关外,他很有名望,宁远侯的看重宠溺自然养成了他蛮横骄傲的性情,凡事随心所欲,以为宁远侯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所以他敢向王译信挥鞭子,敢想着杀了王芷瑶,大不了最后用他自己的性命抵偿,他一命换两命,还赚了呢。

    宁远侯也是倒霉,他吩咐刘家人要谨言慎行,自己的外孙脑筋不够用,说多了也不懂,因此他就少叮嘱几句,谁也想不到不过是买盒糖儿,外孙竟然同王译信直接对上了。

    像青年这样的……刘明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可即便他晓得表妹心有所属,但架不住他喜欢表妹,愿意为表妹牺牲一切。

    该为他的痴情感动吗?

    如果刘明珠在当场非用大耳瓜子打醒他不可。

    可惜……刘明珠不在。

    王芷瑶见巨鼎向她倾斜,躲开是来不及了,当,把太阿剑重重的戳在地上用来支撑身体,抬手拽住巨鼎的把手,本想推开的,可既然风头已经出了,不妨弄得声势更大一点,有了今日的教训,想来再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人敢同她动武,敢窥窃三少,敢伤害王译信!

    武力震慑永远比言语胁迫管用。

    娇花一般的少妇,除了梳着妇人发髻,王芷瑶同在闺阁中没太大的区别,一样的娇嫩,一样的天真,一眼看就晓得她生活很幸福,宁静,根本没什么操心的事儿,也不需要经历风雨变得成熟。

    她握紧巨鼎的把手,单手将巨鼎举过头顶,冷冷的一笑,“还给你!”

    青年自持有武力,此时已经被吓傻了,单手……巨鼎……举过头顶……这不是有蛮力,“怪力……”

    哐当,准头差点,巨鼎没砸中青年,不过巨鼎落地后扬起的灰尘让周围雾蒙蒙的一片,青年就是有飞镖也射不准。

    王译信在外面抚额叹息,“瑶儿。”

    女儿为他,他很感动,可是四周百姓瞠目结舌的模样,他脑袋好疼啊。

    王译信一点都不想让外人知道女儿的怪力。

    娇娇软软,万事不愁,甜甜腻腻的女儿才好,虽然王芷瑶已经离他想得相去甚远,但王译信一直很想忽略那些足以证明王芷瑶强悍作风的事儿。

    女儿就该是父母宠的。

    灰尘散去,青年感觉胸口一痛,身体凌空飞出去三尺有余,落地直接一口血喷出,“噗。”

    他努力看清来人,随机眯起了眼睛,阳光太刺眼……不,该说来人穿得盔甲在阳光下太亮眼儿,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是一个俊朗的,同他年岁差不多的青年。

    “对不起嘛,失手了。”

    王芷瑶讨好的笑着,拽着冷着俊脸的顾天泽手臂,轻轻的晃了晃,“真得是失手啦,三少不要生气嘛。”

    周围百姓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样的表情好了。

    方才力大无穷的人此时小鸟依人,反差不要太大,他们快要站不住了。

    “三少……”

    尾音高挑,甜软得腻人,顾天泽上下看了王芷瑶一遍,脸庞虽然沾了点灰,但还像在家里时红润健康,水眸一如既往的亮晶晶,也没见她露出不舒服,反倒显得精神极好。

    比他陪在身边还好!

    顾天泽顿时有点气闷。

    也不怪王芷瑶兴致勃勃,自从确诊有孕后,她这不能做,那不能干,稍微多走两步路,顾天泽就念个不停,保护过渡的结果就是王芷瑶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今儿好不容送上门一个乐趣,她自然是兴致勃勃了。

    “我也不能眼看着爹被欺负。”

    “所以……”

    “我就拿着重剑出门了。”

    “然后……”

    “你不都看到了么,还问什么。”

    王芷瑶圆溜溜的眼睛瞪了顾天泽一眼,“谁让你来迟的。”

    顾天泽握住她的手,唇边勾出一抹极淡的微笑,他如果方才就出现,小七又怎么会玩得开心呢?!

    他同王芷瑶不过是前后脚赶到的,只是见小七兴致很浓,他在一旁照应着就是了。

    之所以踢飞宁远侯外孙……顾天泽转身把王芷瑶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面对倒地吐血的青年才展露出彻骨的杀意和怒气,“打不过就用暗器?”

    “布阵!布阵!”

    青年也晓得面前这位是谁,表妹的爱慕对象,国朝唯一的耀目存在,“顾天泽!”

    他输给王芷瑶无所谓,但绝不能在顾天泽面前露出怯懦,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他……他怎么也得领教顾天泽是不是虚有其表,再去死!

    宁远侯府的侍卫都是宁远铁骑的精锐,他们多是同青年一起征战,听将军命令,冲上来十余人,抽出砍马刀,围上顾天泽。

    “小七,你先退后一步。”

    “你自己小心。”

    “宵小之辈而已。”

    顾天泽在杀气腾腾的侍卫面前,并没叫自己带来的人帮忙,见王芷瑶平安离开,从腰间抽出宝剑,剑指青年,冷笑道:“就让我领教一番宁远侯祖传阵法。”

    “不知死活!”

    青年抹去唇边的血迹,跳起道:“困阵,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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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傻缺(三更求粉红)

    眼见着顾天泽被包围,虽然只是十个人组成的小阵型,可站在圈外的王芷瑶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三少,当心呐。”

    忍不住提醒被困在其中的顾天泽,王芷瑶咬着嘴唇,眼底除了担心外,更多得是不满:

    “明知道那人是个傻缺,同傻缺较劲很威风?有侍卫不晓得用,真真是……该让皇上狠狠的教训你!”

    宁远侯府邸出身的青年认出顾天泽还敢摆阵,简直就是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儿。

    困阵是实用效率很高的阵法,即便顾天泽功夫好,一时面对功夫不如自己的十个人也莫可奈何。

    王芷瑶在外观战,焦急的咬指甲,“同一个只讲究好勇斗狠的人较劲儿,哼,我才不会向三少你那么笨!”

    “来人!”

    王芷瑶挥手,道:“上!”

    顾天泽带来的十几个属下同时:“……”

    “眼看着指挥使陷入困境,你们不救?”王芷瑶厉声训斥,“用不用本夫人亲自去京城都指挥衙门调兵?你们若不听我的吩咐,我就去找西宁公,我找我外公去!”

    “属下担心顾大人……生气。”

    “你们顾大人更怕我生气!天大地大,孕妇最大!”

    “咳咳。”

    乾元帝咳嗽的声音传来,王芷瑶后背一紧,“孕妇上面有陛下!”

    不能再神转折,典型为达目的丢掉节操。

    她转身含泪控诉,“陛下,您看三少,就知道逞强,我好担心他,他一点都不晓得体谅亲人们害怕他受伤的心情。”

    乾元帝目光有点散,不够集中,拢在袖口的手指捻着好似掂量用上什么表情适合。

    因消息送得及时,乾元帝其实早就到了,看到最精华的片段,比如孕妇王芷瑶论太阿剑,比如她举起巨鼎,再比如她说阿泽同一个傻缺较劲儿。

    乾元帝耳聪目明,连王芷瑶嘟囔的话语都听得一清二楚。

    怀恩公公不好意思的后退一步,不是他听闻就是雨,没得到确实的消息就把情报告诉乾元帝,也不至于让陛下提前出现,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乾元帝没看到精华部分,许是会更生气吧。

    “燕国夫人说得话,你们没听见?把阿泽给朕带出来。”

    “遵旨。”

    乾元帝一声令下,侍卫们再也不管其他的事情,直接持剑破阵,困阵是宁远侯的看家本事,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此时陷在阵中的青年又是不要命的,弄得侍卫一时无法攻破,顾天泽在阵中一边交手,一边喊道:“滚,给我滚!”

    “看看,他多冲动?不教育不行了,没有一点的危机意识。”

    王芷瑶在乾元帝耳边念叨着,“千金之子不垂堂的道理他就是弄不明白过。好勇斗狠,就算打赢了傻缺,就能证明什么?比傻缺聪明?陛下,三少性情太过刚硬,往后他出征,您可得多加考虑。”

    “你不想他出征?”

    虽然困阵一时难以攻破,乾元帝看得出顾天泽并无危险,只是麻烦点而已,何况他不相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取顾天泽性命,更相信顾天泽的功夫。

    “不是啦。”

    王芷瑶皱着眉头,显出很不满来,话语却是坚定的,“他是雄鹰嘛,不让他征战,他就不是傲娇……骄傲自信的三少,平淡的日子,他过不了,便是他能静下心,也要等实现他的抱负之后,也许他五十岁时,能陪我出门看看国朝的山山水水。我不想磨灭他的雄心,也不愿意束缚他,宁可自己日夜为他担心……其实我也是个傻缺!”

    可谁让她爱上了顾天泽呢。

    爱情真得会拉低智商的。

    乾元帝眼角微弯,阿泽有这么一个可心的人相伴,不需要过多的女人侍奉。

    一颗树和一片森林寓意,他好像……乾元帝抬头,碧蓝的天空似能倒影出一道熟悉,含笑的影子,母后,朕不为拥有一片森林后悔,也不会羡慕阿泽,也许下辈子,他能在拥有森林之前,找到最配自己的那颗树。

    “三少还需要一位成熟,冷静,豁达的人压阵,需要老将送一程。”

    “看来朕封你安国夫人,并不是一时只想着报恩。”

    “我也就能为阿泽操操心,别人……我便是想操心,脑子也跟不上。”

    王芷瑶对权利,地位没太大的兴趣,更不想做最特别,最出名的名女人,只有在她承认的亲人遇见危险时,她才会露出峥嵘来,寻常时,她就做个甜软的,被人宠的软妹子。

    “住手!住手啊。”

    千呼万唤的宁远侯总算是赶到了。

    也不怪他来得慢,他今下朝后婉拒皇子们的邀请,去京外整顿带回京城的宁远铁骑。

    乾元帝下令宁远铁骑精锐住在京郊西边大营,宁远侯以整顿为借口,不想轻易涉及到皇子们争夺太子的行列中去。

    他比蒋大勇要年轻,今年不过五十多岁,也比蒋大勇出身好,他本身就是将门虎子。

    蒋大勇返回京城时,除了家眷什么都没带,而他却奉皇上命令带回了宁远铁骑,这支不容任何人忽视的力量。

    这道命令是太后和曾经的储君四皇子下达的,乾元帝归京后,并没推翻这道命令,让宁远侯领兵出关,反而把宁远铁骑安排在京郊,怎么看颇为耐人寻味。

    册立太子在即,皇子们哪怕闭门思过都不忘给自己增添筹码,宁远侯就是一个看起来至关重要的人物,有传说他回京是为接西宁公的班儿,乾元帝怕西宁公蒋大勇太老,无法再为他征战。

    宁远侯一向小心谨慎,回京后更是不敢凭着宁远铁骑惹是生非,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他也教育儿孙们万不可骄傲生事儿,儿媳孙氏同顾皇后交好,宁远侯并没过多的干涉。

    一来儿媳便是亲近顾家,也不代表宁远侯就因儿媳而偏向顾家。二来宁远侯始终认为顾皇后的位置很稳固,当今不是无情的帝王。

    顾家圣宠极高,又有惊才绝艳的顾天泽在,宁远侯一步一步都考虑到了,偏偏他一向当猛将用的外孙……不仅鞭抽王译信,还用阵法困住顾天泽。

    宁远侯听到消息,差一点昏过去。

    外孙脑袋不聪明,但在军事上却极有天分,他也愿意手下多员猛将,对外孙百般栽培。

    “住手,我命令你们住手。薛强……住手!”

    宁远侯身形健硕,要背很宽阔,站立时如同松柏白杨,古铜色的圆脸,面容刚毅,浓眉微白,鼻梁很高,目光深邃,一位饱经风霜牧守国朝过门多年的老将军形象跃然纸上。

    虽然王芷瑶恨抽王译信鞭子的青年,但对宁远侯却生不起厌恶之心。

    乾元帝示意让侍卫退下,宁远侯直接冲进阵中,啪,抓住青年的胳膊,身体扭了半圈,避让开砍马刀,“薛强,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外公!”

    薛强再也不敢动手。

    顾天泽收回宝剑,静静的望着宁远侯。

    “顾大人,老夫教子不严,罪过,罪过。”

    宁远侯庆幸顾天泽毫发无伤,一旦薛强冒失的伤到顾天泽,整个刘家都得陪葬。

    他可不认为乾元帝会饶过劳苦功高的刘家。

    “老夫实在没脸说让永寿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话。”宁远侯甚是敞亮爽快,反手卸掉薛强的膀子,直接压他跪在顾天泽面前,愤恨的说道:“这畜生就交给顾大人了,他是生,是死,老夫绝无二话。”

    薛强张嘴想瑶申辩,宁远侯狠狠的扇了他一记耳光,“还敢多嘴?!进京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他不是不心疼外孙,可刘家老老小小的性命更要紧,连乾元帝都到了,他只能舍了外孙给顾天泽出气。

    “困阵名不虚传,希望下次我能还有机会领教。”

    顾天泽收好宝剑,对宁远侯拱了拱手,“还望老将军不吝赐教。”

    丝毫不提薛强的事儿,宁远侯心里更没底了。

    ps有人智商欠费,不过宁远侯可不是傻缺,他是被外孙坑了。三更求粉红票。

第三百四十三章 回击

    街上总算是平静下来,方才一系列的惊变,足以同今年太后乱政并列头条大消息,在普通百姓心中,太后乱政层流太高,远不如今日热闹,好看。

    往常世袭侯爵,朝廷重臣一个个都极为体面,走在街上都带着贵气,官威,普通百姓大多躲得远远的行礼,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今儿,侯爷,当朝最有名的两位侯爷大打出手,吏部尚书王谪仙被人抽得衣衫破碎,新晋封的国朝唯一的燕国夫人,一品女官,不仅战力惊人,怪力也很惊人。

    简直比过大年还热闹,千载难逢的盛况。

    百姓们明白过来,别看平常侯爷重臣持重贵重,发疯打架同寻常斗殴什么区别。

    在场的人分方向派系站立,所有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仿若悠哉悠哉看戏的乾元帝。

    宁远侯抢先撩起衣襟跪地,“臣有罪,恳请陛下重重制臣的罪。”

    乾元帝慢悠悠的说道:“你们总算是看到朕了。”

    “陛下……”

    要论无耻,刷下限,其实文臣更能轻而易举的把节操丢掉,王译信仿佛瞬移一般的靠近乾元帝,强忍着委屈的泪水,手忙脚乱的遮掩着裸露的身体,呜咽道:“臣并非看不见帝王,衣衫不整,臣不敢前来拜见陛下。”

    说罢,他委屈,悲愤的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很是能糊弄一群不明真相的人。

    跪地的宁远侯眼前发黑,脑袋晕沉沉的,王译信……用不用这么的落井下石?!

    除了第一鞭子薛强用尽全力外,其余鞭子更多是卷走王译信的衣衫,王译信的伤势并没有看起来的严重,万一让王译信坐实薛强辱没文臣领袖,轻视文臣的罪名,别说薛强会陷入文臣们的攻讦,就是宁远侯自己都扛不住。

    武将吵架几乎是完败于文臣。

    他又不屑蒋大勇那般以拳头压制,当然宁远侯也没蒋大勇的圣宠,不敢同文臣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王大人……老夫……实在是愧对你,薛强不懂事,胆大妄为,他一向冲动,您多多担待,他是……遗腹子,生父因征战而牺牲,老夫心疼他,对他管教不严。王大人宅心仁厚,堂堂谪仙人,薛强不过顽劣小子,谁家都有孩子,还望王大人渐歇雷霆之怒,给薛强留一条生路。”

    宁远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得极为恳切。

    顾天泽,宁远侯府惹不起,总不能面对王译信时,他也束手无策,就算牺牲外孙,也要牺牲的有价值,宁远侯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做不到毫无愧疚的就把外孙牺牲了,他也在尽可能的保住外孙。

    “恳请王大人相信,薛强并非有意的,他……他本性杀戮过重,有时便脑袋发热,但老夫敢保证,他在疆场上是一位能给国朝带来战果的好将军。老夫晓得他有精神方面的隐疾,不愿把他带到京城来。可架不住老夫女儿的哭求,关外不比京城,老夫为他寻遍大夫都对他的病症无能为力。”

    说到动情处,宁远侯也不由得虎目泛泪,哽咽道:“老夫早些年杀戮过重,如今只只剩下两子一女,老夫女儿有年少守寡,只有薛强一子,老夫本就感念薛强是战死的英灵遗孤,看他发疯头疼,更心疼他,便同意把他带来京城,寻思着寻访名医缓解他的痛苦,谁知……名医还没找到,他就犯下大错。”

    薛强双目赤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凸起,单手撑着地面,很痛苦,亦很疯狂,当然也很配合宁远侯这番说辞。

    王译信唇边含着一抹苦笑,谪仙同一个疯子计较的确是有失身份,他比薛强长一辈,太过刁难,也显得他气量不够,可就这么忍下来?他又感觉到憋屈,“听老将军所言,本官不敢再为难他,不敢呐。”

    “欺凌遗孤,责罚功臣之后,怎么看都是本官的罪过。”

    王译信抖了抖身上的破烂布条,“老将军也不必责罚他,错得是本官,恰好在他冲动发疯的时候,出来给自己的宝贝女儿买糖吃,本官会告诫同僚,往后出门要小心。”

    宁远侯老脸有点挂不住了,被王译信啪啪的打脸呐,一旦传扬开去,谁敢再接近宁远侯府?

    他以其情可悯为薛强洗脱罪名,王译信反手又祸害他一把,不敢怪罪,重要得是不敢,而不是不能!

    乾元帝高深莫测的静观事态发展,宁远侯强忍着火气,连连道歉,“他伤了王大人,老夫一定会狠狠的责罚他,明日儿就把他送出关,这辈子他不会再返回京城了。”

    “大夫不请了?”

    王芷瑶突然插嘴,“敢问宁远侯,他这病在关外有犯过吗?”

    “……”

    宁远侯咽了咽吐沫,面色僵硬,同面带忧心,同情的王芷瑶目光撞到一起,宁远侯不由得多想,莫非王芷瑶信了自己那番说辞?女子一向容易心软,王芷瑶又亲近蒋大勇,一身的怪力,看着绵软不像能拿事的傻大姐儿,许是心软的王芷瑶才是保住薛强的关键。

    她是蒋大勇的外孙女,怎么都会像热血爽直的蒋家人。

    以王译信和顾天泽对她的看重,宠溺,只要她说一句不怪,想来这件事就能顺利的解决。

    乾元帝敛眉,嘴角微微勾起,有一个被瑶丫头外表耍得人,眼里露出一丝丝怜悯,别说王译信给王芷瑶买糖遭到羞辱,就是薛强打王译信这件事,瑶丫头怎会轻易放过薛强?

    王芷瑶护短,极度的护短。

    顾天泽面无表情的站在王芷瑶身后,似一座最最稳固的靠山,只要她想要办的事儿,他就会帮她到底。

    “这病……”宁远侯长吁短叹,欲言又止,颇有几分难以启齿的感觉,“在关外还好些,关外就有鞑靼人,每次见他不大对劲,老夫就把他派出去劫杀鞑靼,等他回来,一切就安稳了,而且关外地广人稀,便是不管他,他吼两嗓子,出去跑马也会平复下来。落下这个病根,还是因为他父亲去得太悲凉,为掩护老夫……被人射死的。这事本来老夫瞒着,谁知不知怎么让他知道了,老夫女儿一心要强,又逼得他太紧,所以他的情绪才有时候不怎么稳定。”

    口才真真是出色。

    王芷瑶在心底很是佩服宁远侯,可是这一切不足以让他脱罪。

    本来以宁远侯的老辣和谨慎,便是顾皇后极看重刘明珠,宁远侯也不见得想同王译信和蒋大勇两人交火,可凡事都有意外,今日薛强和王译信这场意外的碰撞让宁远侯不得不站在王家对立面上。

    两方可谓有了无法化解的矛盾。

    这一点王芷瑶也是明白的,既然都交恶了,再想息事宁人有养虎为患的嫌疑,况且王芷瑶心疼王译信,晓得爱面子的王译信今日受到了侮辱。

    以前她时不时的欺负王译信,但她可以刺激王谪仙,别人想动蠢爹一下,不行!

    “真真是可怜。”王芷瑶听完宁远侯深情并茂的话后,感性的抹了眼角,同情的目光更多的投注在装疯卖傻的薛强身上。、

    薛强抬眼时正好同王芷瑶的目光碰到一起,少妇眼中哪里是同情?便是她带着柔和的珍珠发钗也无法遮盖住眼中的冷意……可惜她的花容月貌。

    “陛下。”

    薛强见王芷瑶转向乾元帝,心中不由得紧张,始终无法忘记王芷瑶方才举起鼎砸他的样子,她是真不怕把他砸死,他之所以命大没死,不是因为她手下留情,而是她准头没拿捏好。

    “既然他是为国征战的英烈之后,本身又有战功,脑袋还不清楚,我便做主代替我爹原谅他的冒失了。”

    王芷瑶回头向王译信眨了眨眼睛,“爹,您没意见罢。”

    王译信点点头,“你说得算。”

    就算王芷瑶真的原谅薛强,王译信也打算忍下这分屈辱,为瑶儿,屈辱算什么?

    乾元帝背着手,手指忍不住点了点手腕,“朕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是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福嘛。”

    宁远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王芷瑶话锋一转,“我爹原谅他,是因我好心,可薛强总归是犯错了,当街鞭打朝廷命官……”

    “老夫会狠狠的教训他。”宁远侯忙道,“把他送去关外最凶险的隘口戍边,让他戴罪立功。”

    “也不是不行。”

    王芷瑶道:“如果我爹受到的伤害反而能为国朝带来一位不惧生死的猛将,我想我爹便是再被抽两下,也不会介意的,谁让我爹一贯忠心呢。”

    王译信:“……”这么明晃晃的自夸,真得好吗?

    他有点脸红,太直白了,以后得教瑶儿怎么隐含着表忠心。

    乾元帝嘴角弯出一定弧度,实在是很想狠敲一下谄媚的小人,“朕一向明白谨之的忠心。”

    宁远侯眼珠转了半天,最后才平静下来,黑漆漆的目光若有实质般凝视笑意盈盈的王芷瑶,这丫头……是单纯为父请功?

    “我爹藏书多,什么书册都有,以前我也翻过几本书房的医书。”

    王芷瑶说这话毫无压力,宁远侯也晓得王芷璇治好天算的眼睛,被人奉为神医,只可惜死得早,刘明珠同他说过,也许王芷璇没有死,毕竟顾天泽带走王芷璇的时候,刘明珠恍惚间看到了。

    宁远侯有种踏入陷阱的危机感,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该怎么挽回局面。

    “有本书里也记载了像薛强这样的病症。”王芷瑶努力回想书上的内容,担心的说道:“说是发病不容易控制,他失控打了我爹就在于他精神失控,见人就伤,不一定只冲着一人。也就是说,今日他发疯可能伤我爹,明日他发疯不一定会伤到谁。正因为无法控制自己,所以伤到谁并不好说。”

    “我看他身手很好,万一他在戍边的时候发疯,伤到国朝的将士怎么办?谁也不能保证在关外,他每一次都发疯只杀敌。”

    “这……他在关外会好些,老夫也会让人看着点。”

    “我明白宁远侯疼惜外孙,正因此,您才不改把让他处在危险中,试想万一他清醒后发现身边的袍泽被他所伤,更甚者鞑靼借此机会攻陷关隘,杀我国朝子民,他……得多后悔啊。”

    王芷瑶同样说得很动情,演戏嘛,便是不擅长,也可以玩两手。

    “您带他进京不就是为了给他治病得吗?如果他在关外一切都好,您又何必费事带他来?还是说……他发疯是有前提的?”

    “……”

    宁远侯明白自己是入了陷阱,前面的话说得太煽情,说出去的话,他总不能给舔回去,慢慢的低垂下眼睑,苍老的声音极是平静,“燕国夫人认为该如何处置他?”

    王芷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凉意,胳膊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喉咙发干,心跳得很快。

    宁远侯戍边多年身上的杀气足以镇住从未经历过生死锤炼的王芷瑶。

    这不是光凭演技就行的。

    突然,她的手被握住,掌心处传来阵阵的暖意,微微侧头,顾天泽正含笑凝视着自己,她便是抵不住宁远侯,还有三少。

    王芷瑶冷静下来,也不玩演技了,淡淡的说道:“其实像薛强这样的病患不少,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事后也多是后悔伤人,可若因为她们没有意识的发疯伤人就不遵循国朝律法,律法哪还有威严?写在律例上的王子犯法同庶民同罪岂不是一纸空话?”

    “燕国夫人说来说去,还是想为其父讨回公道。”宁远侯嘲讽的说道,“何必说得冠冕堂皇?”

    “我代替父亲原谅薛强的过失,这话我不会收回,宁远侯讨回公道之言从何说起?陛下既然封了我一品女官,眼见着危机国朝的事情,我怎能当作看不到?避嫌也不能当误大事,若是旁人认为我两面三刀,说一套做一套,我……也认了。”

    不认不行,本来这就是她做得事儿。

    乾元帝道:“有话就说,绕来绕去的,还嫌不够丢人?”

    “我看为像薛强这样的病患着想,不如单独开辟出一座牢房,专门用于看管他们,倒也不是看管,可以说在教育,也可以让大夫为他们诊病,这种病并非不能治好。集中一切力量,更容易解决这类的案子,若把他们放在外面,只会引起更大的波折,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宁远侯,您看如何?今日的事情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不如让薛强做个表率,您放心,治病的大夫都是最好的,薛强也受不了什么委屈,治好他的病后,他可以尽情的为陛下杀敌,许是过几年,我也得称他一声薛将军呢。”

    宁远侯抬头,顾天泽冷漠的目光射来,他明白这事根本没有回旋余地,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改变不了薛强被关押的命运。

    乾元帝一直不曾偏帮任何人,不出声,便意味着默认。

    “老夫……燕国夫人此言甚是,薛强……就交给燕国夫人了。”

    “这话您说错了,我不管事的。”王芷瑶笑着纠正宁远侯,“薛强交给谁得看陛下,不过大夫我却能帮忙请到的。”

    乾元帝道:“放在刑部并不适合,暂且先交给卢彦勋。”

    “遵旨。”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厂卫哪能不到?

    锦衣卫新任都指挥使卢彦勋缓步上前,躬身道:“臣会好好照顾他,会为他延请京城名医,以后再送来这类的犯人,臣再另设一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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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蛊惑(加更求粉)

    锦衣卫可不是好地方,便是在关外的宁远侯也听过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凶名。

    宁远侯只能眼看着卢彦勋把薛强提走,薛强此去凶险万分,卢彦勋不一定是顾天泽的人,可顾天泽是唯一可以无视厂卫的存在。

    无视就意味着足以影响到厂卫。

    为这事朝廷上也有人提出过异议,认为顾天泽图谋不轨,然乾元帝没发作,后来每当厂卫太过嚣张时,顾天泽总能随口说几句话就打掉厂卫的嚣张气焰,谁也搞不明白,顾天泽同厂卫到底是友是敌。

    不过大臣们明白一点,乾元帝几乎不让顾天泽涉足厂卫。

    于是大臣们为自身着想,也就默许顾天泽的特殊地位。

    厂卫太过嚣张倒霉得是谁不言而喻。

    宁远侯对卢彦勋道:“麻烦都指挥使照顾薛强。”

    “侯爷放心,您随时可以看望他。”

    卢彦勋笑着保证,只是他的笑意不足以让宁远侯安心,如今的局面,宁远侯也只能暂且相信卢彦勋会‘公平’。

    “你还在这作甚?”

    乾元帝指着衣衫不整的王译信,骂道:“为你女儿买糖?王谨之,朕准许你回府是调养身体,不是让你取悦你女儿!吏部的事情,你给朕仔细点。”

    王译信默默的应了一声,裹着顾天泽递过来的衣服,被王芷瑶扶着往回走。

    顾天泽自然跟着一起,少刻间,原本热闹的地方,只剩下乾元帝和宁远侯四目相对,乾元帝指着顾天泽等人背影,哼了一声,道:“朕白养了他,回宫!”

    “陛下……”宁远侯跟上说道,“臣刚到京城几日,便惹下了祸事,臣还是为陛下戍边得好。”

    乾元帝光顾着生顾天泽‘不孝’的气,口气并不怎么好,“朕留你在京城自有用处,怎么?你也不听朕的话?”

    “老臣不敢。”

    宁远侯忙诚惶诚恐的请罪。

    “朕一向赏罚分明,薛强做得错事怪不到你头上,你的功劳,朕都记着。”

    乾元帝已经登上御辇,撩起帘栊一角,宁远侯感觉到一股似有似无满含深意的目光,“你安心在京城待着,帮朕守好城门,其实最近你的所作所为,朕……是满意的。”

    “老臣不敢辜负圣望。”

    “朕会寻大夫治好他。”

    乾元帝撂下这句话,御驾便启程回宫了。

    宁远侯跪了半晌,眉头皱得很紧,琢磨不透乾元帝。

    回到宁远侯府,还没进客厅就听见唯一的女儿在哭嚎,“我儿冤枉。”

    宁远侯也是疼惜女儿的父亲,站在门口听了半晌,默默叹了一口气,嘱咐旁边的奴婢几句,没有进门,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守寡多年的女儿。

    宁远侯夫人和薛强的舅舅们安慰哭泣悲伤的妹子,彼此也觉得王家欺人太甚。

    如果不是太后乱政调宁远侯进京,宁远侯夫人早就压着刘明珠嫁给薛强了,一道圣喻,让本来该促成的一门良缘耽搁下来。

    刘明珠自从晓得刘家举家回京后,对薛强的心淡了下来,后又在京郊遇见顾天泽,勾起了她掩藏在心底的儿时回忆。

    薛强同顾天泽根本无法比。

    况且她的母亲宁远侯世子夫人也不怎么满意薛强,以前在关外还凑合,如今进了京城,就算是刘明珠嫁不成顾天泽,京城也有大把的贵胄公子可寻。

    以刘明珠的身份就是般配皇子也不是不可能。

    宁远侯世子夫人便想法设法的拖延婚期,宁远侯也想借着联姻在京城站稳脚跟,外孙同家族比起来,自然家族的繁盛更重要,他便睁一只闭一只眼,默许了宁远侯世子夫人所作所为。

    守寡的刘家姑奶奶也不是不开眼的人,本身又是只能依靠娘家过活,虽然她晓得儿子对刘明珠情根深种,但薛强的底子太单薄,根本无力相争。

    她便劝说儿子放弃刘明珠。

    刘明珠就算是毁约也毁得让薛强自认配不上表妹。

    本来一切都会风平浪静的过去,谁知薛强被关进锦衣卫,还是为了给刘明珠出气得罪王译信所致,一向安分的薛强亲妈刘氏不干了,哭着求着想让父兄把薛强弄出来。

    宁远侯躲得开,刘家其他人躲不开,刘氏的两个哥哥不仅心疼妹妹,更恼恨王译信父女的阴狠。

    “别以为仗着陛下的宠爱就可以肆无忌惮,陛下心中江山最重。”

    刘明珠听说了薛强的消息后,亲自安慰姑姑刘氏,“您放心,我一定把表哥救出来,王家给侯府的耻辱,我会加倍讨回来。”

    在刘家,刘明珠的确很得宠,她的骑射功夫多是宁远侯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宁远侯曾经感叹过刘明珠若是男儿,刘家三代无忧。

    “祖父,王译信根本就想让我们卷铺盖滚回关外去。”

    刘明珠亲自去书房见了宁远侯,见宁远侯神色落寞,她心里也不好受,“他还不是怕您夺了蒋大勇的地位?也不想想蒋大勇能有今日富贵已经是很大的福分了,难不成蒋大勇还想老死在五城兵马司的任上?”

    “休要胡说。”

    宁远侯浓眉拧成疙瘩,略带几分疲倦的说道:“外面的事没有你多嘴的余地,真为你姑姑着想……等你表哥回来,你们的婚事就定下罢。”

    “祖父!”

    以前刘明珠就看不上薛强,就算薛强最终能从锦衣卫衙门出来,名声,仕途都毁了,她——刘家明珠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注定落魄的人?

    “我对表哥一直只是兄妹之情,实难有别的情愫。”刘明珠跪在宁远侯面前,仰头果决的说道:“孙女不敢不遵祖父的命令,您一定要我嫁,我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明珠……”

    “我会为表哥讨回公道,可表哥若求一世之好,我做不到。”

    刘明珠相貌极好,眉宇间蹙着寻常女子难见的英气,周身上下自有一股天然的风流韵味,一双漂亮的杏眼大且明亮,无论何时总是隐含自信,言行间透出一股不可压弯的骄傲。

    这也是宁远侯最看重她的原因。

    “你肯做顾天泽的妾么?”宁远侯目光同刘明珠相碰,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宁可为妾也不愿嫁给你表哥?”

    “我不为妾。”

    刘明珠摇头道:“王芷瑶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办到。”

    “你办不到!”

    宁远侯后背靠着椅子,手搭在扶手上,嘴唇轻轻启:“你小瞧了燕国夫人,皇上册她时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救驾首功一定是她,连顾天泽都比不上。”

    “祖父……”

    “你只是看到她的表象。”宁远侯握紧扶手,手背青筋凸起,愤怒充斥胸膛,咬牙道:“我已经舍弃强儿,不想再舍弃你,更不能容你把刘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您太小看宁远侯府了,我们有宁远铁骑。”

    “数十年风风雨雨,几经生死,好不容打下的基业,不能毁在争风吃醋上。”

    宁远侯满是厚茧子的手掌搭在刘明珠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出生时,我已经是宁远侯了,所以你并不知道我刚到关外的时候,吃了多少的苦,刘家有今日不容易。”

    “正因如此,祖父,刘家才该成为名门,谁也不能轻视的名门。”

    “你不想嫁给强儿,我可以为你另外择婿,只要不是顾天泽,任何人会乐意同宁远侯府联姻。”

    “祖父就忘了今日所受的侮辱?宁远侯只能位居人下?蒋家有什么?论出身,论战功您并不比蒋大勇差。”

    “我晓得你不服气,抛开私心,明珠啊,你不比不上她。”

    宁远侯叹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的确不服蒋大勇,然运气不如他,我只能认命,你别不服气,就算你在京城也抓不住顾天泽,只要她出现,顾天泽就会只看着她,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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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聪明

    书房中只闻喘息声,宁远侯终究是意难平。

    同样为国戍边十余年,西北和关外环境一样艰苦,于敌激战的次数差不多,只因为他没救驾过,不是乾元帝亲手提拔出来的将领,他的爵位始终比蒋大勇低。

    奉诏回京之处,宁远侯尚存同蒋大勇一争高下的心思,今儿发生的变故,他一惯谨慎又怎么分辨不出乾元帝的偏心呢。

    蒋大勇的女婿,外甥女婿都比他得宠,他便是想有所最为,也不能够。

    “明珠,你受到太过的赞誉,心气又高……”宁远侯伸手去搀扶孙女,“以后你会明白别妄同永远也比不过的人相提并论,你这双眼睛不能总是追着前面人的影子。”

    刘明珠并不服气,可也晓得祖父的脾气秉性,意味得说同王芷瑶较劲,祖父不会听,弄不好她反而会被送回关外去。

    “祖父的心思,孙女明白,您是为刘家谋一份基业,想让刘家枝繁叶茂……”

    见宁远侯欣慰的点头,刘明珠话锋一转,带有一丝隐忧的低声道:“您有交好的心,旁人未必会领您这份情。您不欲同蒋家争,万一他们不肯放过我们呢?”

    “什么意思?”

    “您别忘前两年返回京城述职的马大人,原本他也是手拿把攥的西北总督,只不过回京一趟,稍恶了蒋家,他镇守西北十几年的功劳终究只换得今日在六部做个无所事事的闲人。”

    “……”

    “还不是蒋家担心被马大人取代,才在陛下面前尽得谗言?人无害虎意,虎却有伤人心。蒋家和王译信已经把西北,吏部当作他们的自留地,不许任何人碰。蒋大勇只要活着一天,他就不许任何冒犯他。祖父,他们把国朝当作什么?把陛下当作什么?”

    刘明珠眼含愤怒,漂亮且火烫,“陛下本是明君,应该青史留名,谁知因陛下的信任,他们竟然把陛下往昏君路上引,弄得朝纲混乱多少人敢怒不敢言?祖父一身正气,您不扶正朝纲,扫除奸佞,只怕国朝将来会越发的艰难。刘家镇守关外只能防鞑靼入侵南下,任由吏制混乱,任人唯亲,对国朝遗祸无穷。”

    “朝上大臣都不出声,我有能怎样?”

    “他们不似祖父被王译信吓破胆子!”

    “行了,明珠。”

    宁远侯明亮的眸子逐渐暗淡下来,“王译信说不上是奸佞,西北,川中等地的官员大多是他挑选出来的,如今奏报,西北和川中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尤其是川中今年的税赋比往年多了三分之一。王译信虽是在吏部一言堂,他确实做了很多以前吏部天官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改良吏部选官制度。”

    “他并非只是谋取私利的官员。”

    宁远侯案头放着最近的资料,这段日子,他一直在研究王译信。

    “可是……可是,您就眼看着他们对付刘家不成?毁了您的基业?”

    “明日我会去蒋家登门道歉,蒋大勇那人……许是会帮我们说几句好话。王译信如今对妻子蒋氏极好,王家同他分道扬镳后,他每一次遇险都是蒋家倾力相救,他和蒋家同气连枝,早已经分不开了。蒋大勇的话他能听得进去,只要我……我让他明白,我无意取代西宁公。为国朝的繁盛,他也不会过多为难为国戍边的人。”

    “睚眦必报的燕国公夫人呢?”

    刘明珠淡淡的问道:“您忘了她?若论谁对王译信影响最大,依我看不是西宁公,而是顾天泽的夫人王芷瑶。以前王译信疼惜小妾,庶女没少给她苦吃,不知怎么他突然就变了,外面都说他迷途知返,我看不尽然,如今王译信就差把她当祖宗供着了,今儿竟然亲自上街买糖,堂堂吏部天官真真是不要体面,不是他做了寻常重臣不会做的事儿,表哥又怎么会一时认不出他就是天官?”

    “祖父,您还看不出吗?她心性善报复,手段阴狠,不是她,表哥也不至于被关起来,王译信就算为重臣的脸面,文武相和,也只不过说几句抱怨的话,万万不会对表哥怎样。没她就没今日的冲突,咱们早就被她惦记上了,被她记恨的人,哪有好下场?马明燕全族被毁,自己只能做皇子侧妃,还有他……同她一直争宠的王芷璇,好好的一位才艺双全的绝色美人,不仅做了没名没分的侍妾,还生死不知。”

    “她不是死于太后宫中吗?”

    “说是死了,我看不尽然。祖父别忘了,她有一手换眼的卓绝医术,我想……陛下绝不会让这样的能人轻易死的,陛下难道不怕将来染病无人能救么?换一个人,谁不是把神医供着?哪位神医不是备受优容?王芷璇虽然言行有亏,但她也不过是可怜人,只是不该同王芷瑶为敌。”

    刘明珠语气多了几分羡慕,“她让王译信只有一个女儿,把持影响顾天泽,备受蒋大勇的宠溺,您看,她如果不肯放下对付刘家的心思,便是您去求蒋大勇也没用的。”

    身为女子能得到这许多的宠爱,谁都会羡慕。

    瞧出宁远侯有点迟疑,不似方才坚决,刘明珠道:“我可以陪着祖父去蒋家道歉,蒋家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就怕蒋大勇最终答应不计较,王芷瑶却面上答应,背地里下狠手。表哥就是被她两面三刀给坑的,您不能不防。”

    “让我再想一想。”

    “孙女不打扰您了。”

    刘明珠适可而止,悄声退出书房。

    “小姐,夫人叫您过去。”

    “我知道了。”

    刘明珠掩藏起倦色,先喝了整整一杯茶水润喉,在脑中重新整理方才的思路,平静许久,她恢复往日的精神,起身去寻母亲孙氏,对孙氏的说辞可不能像对祖父,得更动情才行。

    宁远侯世子夫人孙氏是最最正统的宗妇,虽疼刘明珠,但总不会宠过儿子。

    刘明珠的几个哥哥不是天才,才学平庸,天分也不是很高,能守住刘家的基业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也是宁远侯世子夫人最忧心的一点,她因此也反对刘明珠嫁给薛强,想用女儿同贵胄名门联姻,以此让刘家多一份姻亲臂力。

    “娘,我是刘家女,永远都是。”

    刘明珠依偎在母亲怀里,“刘家养大了我,比我性命更重要,嫂子们的娘家已经够平庸了,刘家想要在京城立足,总不能指望着哥哥们的岳父。”

    “可顾天泽……明珠啊,娘看得出他不喜欢你。”

    这么说虽是伤人,孙氏想让女儿彻底对顾天泽死心,“在皇后面前都敢拔剑伤你,背地里更不晓得他脾气暴戾到什么样了,娘同你说,但凡疆场悍将都有怪癖……你祖父也有,顾天泽坑杀过战俘,凶性比你祖父更甚。”

    “他对王芷瑶不是很好?”

    “当面好,背地里什么样谁晓得?越是像他那样的人,凶性越是掩藏得深,你祖母不也是面上很好?不是我细心根本不察觉不到她受得苦。有些事……你还不懂,男人若是让妻子苦不堪言是很容易的,外人也看不出。明珠啊,我晓得你不服气,如今你表哥已经完了,我给你在寻名门也是一样的。”

    孙氏摸了摸刘明珠的脸庞,疼惜的说道:“我就你一个女儿,自然盼着你过得好。我本以为顾皇后能影响到顾家,才会带你进宫去试试,谁知她还真是像以前一样天真,连皇上都抓不住,外面都说皇上对皇后情深意重,我看也不尽然。”

    “天真?”

    “……天真好。”

    孙氏眼底闪过一抹的感怀,“不是她这份天真,太祖高皇后也不会选她做太子妃,当年太子丰神俊秀,是一个很懂得讨人喜欢的风流才子。”

    同顾皇后是闺蜜的孙氏怎会没见过太子?

    只是高皇后最后在一众女孩间,选择了顾家小姐。

    刘明珠想用刘家的将来打动孙氏,孙氏也用顾天泽隐含的变态属性阻止刘明珠,两人谁也说不服不了谁。

    孙氏最后道:“我晓得明珠你心气高,但要明白,什么东西不能碰。就因为娘明白这点,才有今日的富贵,你是我女儿,我不想对你太狠。我只跟你说一件事,当年有人不服气顾皇后做太子妃,妄想凭着美色,才学打动太子,结果……她们的家族都被毁掉了,人也不知所踪。”

    “娘!”

    “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能做出许多的事儿,如今执掌乾坤多年,气势更胜,你别看他病着就以为他只能平和,真惹怒了他,陛下谁都敢杀。”

    “陛下难道不怕人骂?”

    “谁说得准?”

    孙氏缓缓的叹息:“陛下给你看的,都是他想给你的,不想给你的,你根本碰不到。”

    “唯一能让陛下俯首帖耳的人是太祖高皇后,别看顾侯爷,王译信等人得宠,他们都不如太祖高皇后。”孙氏看向刘明珠的眼里多了几分无奈,怜悯,她也曾年轻过,也曾喜欢俊俏霸气的太子,可有什么用?

    她连争得资格都没有,如果她当年做了太子妃,绝不会像顾皇后,可惜先皇后没选她。

    “我阻止你再接近顾天泽是为你好,一来顾皇后说得话,你就当耳边风就好,她根本控制不了顾天泽,二来皇上的宠臣是王译信,不是你祖父,三来……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能忘了皇上在册封燕国夫人时说过得话。”

    “救驾头功?”刘明珠愤愤不平起来,“您不知她根本就没做过的,在寺庙的时候,我就没看到过她。”

    “不是这句。”

    孙氏道:“方才我想到了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她师承太祖高皇后!明白吗?只要有这句话,便是很多人说她不好,皇上也会护她一辈子,也就是她嫁了顾天泽,换个人……她的日子会过得更悠哉悠哉的,就是在夫家称王称霸,奴役夫婿,陛下也会当作看不到,更可能鼓掌叫好。”

    “我看顾天泽对她也是百依百顺的。”

    “顾天泽毕竟是皇上养大的孩子,为人父母哪有再识大体也没向着儿媳妇,亏待儿子的道理。皇上……疼顾天泽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不是真心,他不至于把顾天泽宠到这一步。”

    孙氏拍了拍不服气的刘明珠,“以后你出门都要同我说,我准许了,你再出去。”

    刘明珠勉强答应下来。

    ******

    “三少做得果汁就是好喝。”

    王芷瑶舔了舔还沾着果汁残渣的嘴角,“别生气了嘛,以后我不敢啦。”

    一旁摆着果肉残渣不能再碎了,顾天泽把一肚子的火气都发泄到果肉上了,用力程度比榨汁机不弱。

    捧起顾天泽的脸庞,王芷瑶轻轻的亲了他的嘴角,“多笑笑嘛,有笑容的你更俊,更动人。”

    俊美挑起,顾天泽勉强扯出个笑容,“再亲一下。”

    “好。”王芷瑶像是哄小孩子一般,使劲的香了一口,滚到他怀里,闭上眼睛幸福的叹息:“今儿我很高兴的。”

    “因为岳父?”

    “嗯。”

    “岳父也很高兴。”

    顾天泽移动身体让她靠得更舒服,以前他不懂,最近学了不少,什么体位适合有孕的妻子,他才不会告诉小七,那些宫里派来伺候她生产的妈妈都快被他烦哭了。

    他的鼻尖蹭了蹭王芷瑶的脖颈,“回来的路上岳父的嘴都笑歪了,我看岳父其实很感激薛强,感激宁远侯。”

    虽然回府后,王译信被王芷瑶教训得很惨,但他的心情却很好,很满足。

    “我又不是第一次救他?”

    “这一次不是顺便,不得已。”顾天泽低笑:“岳父是文臣,喜好风月,你也说过格外的敏感……”

    王芷瑶堵住顾天泽近在咫尺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生硬的转移话题,“不知宁远侯府是否甘心?”

    “聪明人会明白怎么做,蠢货也没再留下的必要。”

    “宁远铁骑。”

    “是陛下的,也是陛下准备留给我的,宁远侯就不该带着宁远铁骑入京,外公就聪明多了,十几年前,陛下的诏书上可有暗示外公提兵入京,可外公只带了家小,什么都没带就跑回来了,嚷着管皇上要吃,要喝,要安家的府邸和银子。”

    顾天泽捏了捏王芷瑶的鼻子,喃咛道:“这才是真正聪明人。”

    ps求粉红票,宁远侯他们也不都是脑残,但也不是真正聪明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 请罪

    这些年,西宁公蒋大勇从乾元帝手中得到的好处数不胜数,不是乾元帝护着他,以蒋家的草根出身也不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毕竟京城贵胄云集,看不起蒋家,意图算计蒋家的人很多。

    就算蒋大勇再粗中有细,他也算计不过狡猾到骨子里的人。

    宁远侯的确出身将门,只不过是曾经落魄的将门,不是他在关外功勋卓著,刘家也不可能封爵振兴。

    他比蒋大勇并不多什么。

    在顾天泽看来宁远侯会因为过于谨慎而错失‘机会’。

    “有时太听姑父的话,又有野心的人大多会很倒霉。”

    顾天泽拉开同王芷瑶的距离,正是青春年少,身边的人又是他最最在意的妻子,离着远还好些,离着太近,容易玩出‘火’来,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不知宁远侯会不会记恨我和我爹。”

    王芷瑶慵懒的靠着床头,手却抵在顾天泽胸口,慢慢的画着圈圈,“皇上把宁远铁骑给三少你,倒时又是我做恶人,平白遭宁远侯的怨恨。”

    “很有可能。”

    顾天泽笑着盖上自己胸口的玉手,柔软得跟棉花似的,谁能想到她手腕竟然能承受住举鼎的重量,“本就不是很聪明,夺了他赖以成名的宁远铁骑,他不一定能想通。”

    “皇上为何要让你统帅宁远铁骑?”

    “……”

    顾天泽抿了抿嘴唇,晓得对面的人聪慧,“我去给你拿甜品吃。”

    “回来!”

    王芷瑶一把拽住他胳膊,咬了咬红润的嘴唇,“什么时候走?”

    “我会看到我们的孩子出生。”顾天泽低头见紧握住自己袖口的手指,“小七,我不会在你最危险的时候离开。”

    他们不会只有一个孩子,顾天泽不愿意错过每一个孩子的降生,尤其是如今王芷瑶怀得是头胎,他不就近看着,不知会不会出差错,他不信任任何人。

    王芷瑶慢慢的松手,整个人却靠近他怀里,“宁远侯经营宁远铁骑十几年,军中盘根错节,我担心你……”

    “怕宁远铁骑不服我?”

    “你明明也有五千将士,自己操练出来的,更为可靠。”

    “没时间自己练兵了。”

    顾天泽轻抚王芷瑶的后背,沉声道:“宁远铁骑不是他宁远侯的。”

    “真想不明白皇上到底是疼你呢?还是想害你。”王芷瑶撇嘴,眼底的担心怎么都掩藏不住,“既然关外还有危险,干脆让宁远侯再去关外不就是了?非要让你去,累死累活的征战,便是胜了,朝廷上看你不顺眼的人也会有话说,他们一定会说你去摘桃子的。”

    顾天泽:“……你从哪里看出是关外?”

    “你小瞧我?”

    “不是。”

    顾天泽眸光深沉中泛着几分困惑不解,整日里吃吃喝喝,没事听听小曲的人怎么会说得跟看到似的?只怕连岳父和外公都没猜到乾元帝的心思。

    乾元帝几年前便布局关外,顾天泽也是最近才恍然大悟,“姑父厌烦鞑靼反复很久了,先皇后也曾留下遗言,非我族类,必有异心,甚至暗示过姑父,关外的异族许是会动摇国朝江山。”

    “她有没有说过,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

    顾天泽的目光此时算得上是惊恐了,看了悠然的说出这番话的小七半晌,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同天算学的本事?即便是天算也算不了这么精细。”

    “如果我说是先皇后托梦,你信吗?”

    “不信。”

    “为什么?”王芷瑶瞪大眼睛。

    “先皇后何等惊才绝艳的女子会托梦给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你?”

    虽然话不大中听,王芷瑶也不得不承认顾天泽有时候挺有‘见识’的。

    她同太祖高皇后即便是同乡,差距也很明显,比如其实太祖高皇后并非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否则她也不会选择一个开国皇帝做自己的丈夫。

    她是想征服一个皇帝,培养一个独特的皇帝。

    从这方面看,她成功了,太祖高皇帝虽然广纳后妃,不过最在意的人始终是她。

    “当年定都之时,很多跟随太祖打江山的功勋都不大赞同把都城定在此地,他们更想衣锦还乡,只有太祖高皇后坚持定在此地,同太祖恳谈一番后,太祖力排众议,接受她的建议。”

    顾天泽低声道:“你只看到宁远侯在关外所向披靡,杀得鞑靼几次败退,陛下从十年前便开始使手段控制鞑靼,进而掌控辽东对面的岛国。”

    “通商是不是一条计策?我就说内务府怎么会定下明摆着会亏本的买卖?”

    王芷瑶曾经帮王译信查过内务府的账册,虽然关外那些账本是很机密的,以她和王译信的权限不能看到真正的账册,可细心的话还是能从关联账册上发现端倪。

    以前她没当回事,琢磨着许是有人贪污银子,如今想来,乾元帝布局了十年,也够老谋深算的。

    “原本我不屑去关外同戍边多年的宁远侯争这份功劳,也拒绝姑父的建议,可是今儿……”顾天泽眸色闪过锋芒,“让他得了这份功劳不是不行,而是会养把他的野心养大了。姑父教过我,既然决意同人为敌,就要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对敌人怜悯同情是最愚蠢的。”

    顾天泽敛去锋芒,王芷瑶从他眼中看出深情,珍惜,顾天泽是骄傲的,他不愿意同人争功,也不愿意去夺他人之功,但为了她,他愿意做一把小人。

    “我不是一个人了。”

    顾天泽抱了抱王芷瑶,不见任何勉强,“有你,有岳父,有外公。”

    顾家不需要他守护,他的想法同定国公截然不同,以前他想让定国公明白定国公所采用的隐忍不适合性格独特的乾元帝,现在已经放弃了,也许定国公为人处事才是为顾家好。

    “即便我做了统帅,一样的激战,我也会比宁远侯打得精彩,战果会更大。”

    “我相信你!”

    苗疆就是例子,没有顾天泽即便有苗疆各部的臣服,苗疆修养一段日子必然会继续同国朝为敌,顾天泽坑杀了苗疆精锐,把苗疆多年传下来的用毒宝典全烧了,苗疆善于用毒的尊者也尽数斩杀。

    没有毒,苗疆人就像是拔了牙的纸老虎,不足为惧。

    同时又因为打通了黄金通道,使得国朝对西南诸国影响力与日俱增,将来是吞并,还是成为他们的宗主国都在国朝的一念之间。

    关外因顾天泽取代宁远侯,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王芷瑶蹭了蹭顾天泽的胸口,“我真的很期待,不遭人妒忌的是庸才,不过三少,你一定要小心,最锋利的利箭往往是从背后射过来的。”

    “我会记得。”

    顾天泽慢慢的合眼,有一个无论怎样都会相信他,支持他的人真好。

    他不用再向定国公解释,他不是凭着帝宠占据别人的战功,骄横跋扈的抢夺旁人的战果。

    每一次同定国公的争执,他都很累,也越发的心灰意冷,有时也会想是不是他错了?

    定国公对顾天泽取代的将领一副心痛,愧疚,没有教育好儿子的模样让顾天泽会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他不存在的话,父亲就不会再为难。

    ******

    皇宫中,乾元帝看够热闹,正在御书房中盯着关外的地图,怀恩公公一脸无奈的走进来,“陛下。”

    “何事?”

    乾元帝半晌没听见动静,从地图上移开眼儿,眼底已现冷意,“他在外面?”

    怀恩公公低头不语。

    “让他滚!为子请罪的话,朕不想听。”

    乾元帝直接将御案上的茶盏扔到御书房门口,声音洪亮得能让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揍人的不是阿泽!谨之是天官,是朕的重臣,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子都能碰的?朕把他送去锦衣卫,是为他好,宁远侯对朕都感激涕零,阿泽何错之有?”

    定国公担心跪在御书房门口,低头道:“陛下,宁远侯劳苦功高,臣教子不严寒了戍边将士的心,您……您不明白,戍边是很苦,他们都是国朝的英雄。”

    “为国朝戍边,朕按照军功给予封赏,朕没有克扣粮饷,更没亏待戍边的将士。”

    “……”

    定国公说不出乾元帝亏待将士的话。

    双方正在僵持着,顾皇后得了消息赶到御书房。

    在后宫中,唯有中宫皇后可以走进御书房,其余后妃只能偷偷的给在御书房的乾元帝送点补品,提醒一下乾元帝,她们很想侍奉帝王。

    “陛下。”

    “是皇后?”

    “臣妾求见陛下。”

    乾元帝沉默了好一会,叹道:“朕最近脾气不好,听不得不悦耳的言谈,更不想听到别人告诉朕该怎么做。”

    顾皇后在门口握紧了拳头,这是乾元帝给她的警告?可外面传来的消息让顾皇后坐立不安,宁远侯可是她为自己寻得助力,也是为她的儿子找得依靠,被王芷瑶父女毁了,顾皇后怎能甘心?

    她坚持的说道:“陛下,臣妾不敢干政,有件家事想同陛下商量。”

    怀恩公公身体一颤,偷偷的抬头,乾元帝目光冷若寒芒,顾皇后这是要把陛下最后一丝的情分给折腾没了?

    顾三少好不容易求得陛下暂缓册十皇子,求得陛下赐皇后龙种,以正嫡脉,今儿只要顾皇后说错一句话,皇上不大会手下留情。

    “陛下,奴婢让定国公先离开?”

    “你倒是个有心的。”

    乾元帝高深莫测的一笑,“只是他们不见得领你这份情!罢了,既然他们兄妹想向朕请罪,拦着也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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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纳美

    怀恩不敢再多言,最近乾元帝的脾气是不怎么好,太后乱政的影响还存在,唯有在顾三少面前,乾元帝才能真正高兴起来。

    皇上心情不好,真得会死人的。

    怀恩不希望定国公和顾皇后就此翻船,不说朝廷上因此会顾家倒霉牵连很多人,就是陛下……心情也不会太好。

    他虽是有报答顾天泽救命之恩的心思,然更多得是为乾元帝的龙体和名声着想。

    “国舅爷。”怀恩出御书房压低声音道:“奴婢一直跟随陛下,这次犯错的人真真是宁远侯的外孙,同三少爷没一点点的关系,三少爷差一点被刘家的困阵伤了,您也晓得三少奶奶是个护短的性子,又是陛下亲封的燕国夫人,哪见得三少爷被人为难?自然……一切事情都是燕国夫人做的。”

    “多谢怀恩公公。”

    定国公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怀恩很少开口称他为国舅爷,更不会轻易叫阿泽为三少爷。

    怀恩是乾元帝的奴才,他们是乾元帝的亲眷。

    “姐姐,您还是回后宫去罢。”

    定国公劝阻站在自己身边的顾皇后,轻声说:“皇上对她恩宠有加,谨之又是陛下的宠臣,阿泽尚且没出声,您不适合此时提起刘家女,便是阿泽屋子里放人,宁远侯府贵重,并不适合阿泽。”

    顾皇后目光闪了闪,“本宫自有分寸,断不能委屈了阿泽。”

    “皇后娘娘……”

    定国公还想再劝说,从一旁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先同怀恩公公道:“荣国公府有消息送进来。”

    怀恩微微愣神,“荣国公夫人?”

    “是的。”小太监明了的小声道:“说是荣国公夫人阵痛,许是提前发作,请国公爷回府。”

    怀恩道:“还不赶紧去知会定国公一声?荣国公夫人真真会赶时候,着实是个天生就会做国公夫人的贵人。”

    谁也不信前脚定国公进宫,后脚荣国公夫人就发动,荣国公夫人司徒氏只怕是想阻止定国公……就算阻止不了,也提醒定国公,他不仅有顾三少这个儿子,还有荣国公府。

    莫怪名门世家大多用嫡女联姻,也不是说庶出不好,单论成才率,被从小严格教养的嫡女要出色得多。

    定国公听了小太监的传信后,左右为难,有心出宫去陪伴生产的荣国公夫人,可他身边还有顾皇后。

    “小弟不进去?”

    “姐姐……”

    顾皇后带有几许失望,“罢了,你去忙,本宫自己一人也无妨。”

    任何时候都挺直要背的身躯略有玩弯曲,顾皇后复杂的凝视定国公一眼,转身进入御书房。

    定国公沉默一会,随之走进御书房。

    怀恩公公摆手驱散四周的内侍,关上御书房的房门,乾元帝的家事,他就不搀和了。

    该做的,该通融的,他做到了,躬身站在柱子旁,旁边亲近太监低声道:“要不去给顾大人送信儿?”

    被怀恩公公的眼睛扫过,说话的小太监吓得哆嗦,“奴婢是好心,公公,奴婢……”

    “咱家晓得你是好心。”

    怀恩公公扯出个笑容,“不过这话不该你说,侍奉陛下的人最重要得就是嘴严儿。”

    “公公……”

    “你一直想去东厂,咱家成全你。”怀恩公公轻轻摆手,“把这个猴崽子送给刘公公,他以后就听刘厂都使唤。”

    “是。”

    内侍直接被人堵上嘴巴拽走。

    “公公……”又有人接替他的位置,怀恩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何必让顾三少为难呢,燕国夫人要哄,要宠,顾三少初为人父,忙得紧,光同王大人较量就够费心血,皇上一时不会怎么为难皇后娘娘,况且屋子里不是还有定国公?论亲近,定国公都劝不住皇后娘娘的话,顾三少赶活来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空耗陛下的恩宠罢了。”

    “奴婢听说王大人要留燕国夫人在娘家待产,顾大人正挠头呢。”

    “让东厂多送点侯府的乐子进来,陛下喜欢看,陛下高兴,咱们这群奴才日子才能好过,富贵才能长久。”

    “公公说得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像他们这群跟在乾元帝身边的内侍,乾元帝好,他们出门在外就有体面,前朝大臣都敢轻易得罪,万一乾元帝……新君也不会信任他们,能寻个退身之处就不错了,还想要今日的体面?

    *****

    “陛下,臣妾真真是喜欢刘明珠,那孩子像过去一样,懂事,孝顺,明理。”

    御书房只听到顾皇后发自内心的称赞声,把刘明珠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奇女子,“琴棋书画,她都懂的,说话行事也很有分寸,听说还是个有福气的人。”

    乾元帝坐在龙椅上唇边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没打断顾皇后的话,反倒让顾皇后有种鼓励自己继续夸下去的暗示,顾皇后眸子发亮,“陛下,她真真是难得的闺秀。”

    定国公默默站在一旁,虽然随顾皇后进了御书房,可他却一言不发,也不说刘家是功臣,更没提为子请罪的事儿。

    “皇后看重宁远侯的嫡孙女?”

    乾元帝侧身,慵懒的宽了宽茶盏,“把她夸得跟朵花似的,朕都有几分心动了,怎么?宁远侯求到你面前?”

    定国公心底打了个激灵,抬眸扫了一眼乾元帝,这是留给顾皇后的最后一丝机会,“娘娘很喜欢刘小姐,想着给她一份体面,这世上万没有赐婚更荣耀的。”

    只希望自己姐姐能明白,千万别提阿泽。

    “哦。”乾元帝眼睑都没抬,“皇后为她相看中了哪家?除了皇子和阿泽外,重臣贵胄的联姻,朕一向交给中宫皇后的,皇后母仪天下,促成良缘也好事。”

    “陛下……”

    “定国公,这是皇后的事,你就不要多嘴了,朕晓得你们姐弟感情深,不过,你别忘了你是外臣。”

    “臣遵命。”

    定国公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后悔进御书房前没同顾皇后通气,他可从来没想过同宁远侯府联姻,顾家如今已经烈火烹油一般,贵重的亲戚躲都躲不开,怎还能凑上去?

    他对宁远侯保持着亲近,不意味着他想拉拢宁远侯啊。

    更何况阿泽如今的妻子刚有孕,又是王谨之的女儿,封爵燕国夫人,王芷瑶哪一个身份轻?

    弄个贵妾还是平妻的,不怕王谨之当着朝臣面喷人?

    宁远侯不是荣国公夫人的娘家,都是世袭侯爵,地位相差却很多,司徒氏高高高兴的做荣国公夫人,在定国公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可宁远侯的嫡孙女比司徒氏贵重得多。

    “皇后说说看,明珠这么个天仙绝色,皇后打算赐给哪家小子?”

    乾元帝笑容更浓,似同顾皇后闲话家常,仿佛顾皇后说出一个人,他都会点头一般。

    “陛下……”

    顾皇后被乾元帝的笑容蛊惑,这些年来,乾元帝也很少拒绝她的请求,有时她自知过分的请求,乾元帝都准了,并给她收尾,所以在朝臣们,在民间,顾皇后的名声很好,很多人都称她为一代贤后。

    有时候乾元帝犯倔,朝臣们便想法设法的寻顾皇后通融,顾皇后每次出面,乾元帝都很给面子。

    顾皇后也晓得轻重,不会轻易出面,因此帝后在外人看来,琴瑟和鸣,彼此钟情。

    多年来的自信让顾皇后多了几分的底气,况且她说得人是阿泽,谁都晓得顾天泽是被乾元帝当作儿子养大的,就算皇上不同意,也不会辜负她对阿泽的一片好心。

    “您看阿泽怎样?”顾皇后试探的问道,“臣妾一直把他当作亲生一般看待,什么好的,都乐意留给阿泽。”

    “阿泽?”

    乾元帝笑了笑,“皇后不记得阿泽是有夫人的?皇后看上的天仙一般的人儿就是给阿泽做妾?宁远侯不知会不会找朕拼命,京郊驻扎着他使出来的宁远铁骑,朝廷再经不起震动了。”

    顾皇后闻言有几分退缩,宁远侯府的确一时风头无两,可正因为如此,顾皇后才想着把宁远侯府绑上顾家的大船。

    “阿泽夫人有孕,的确需要安排,阿泽是朕养大的,自然不同寻常贵胄。”乾元帝又留了一分活口。

    定国公闭上了眼睛,这是陷阱!

    陛下最擅长的就是设好陷阱,眼看着朝臣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这事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是还有定国公的前例吗?”顾皇后果然中招了,自以为是的说道:“荣国公府也需要世子。”

    定国公:“……”

    “有意思。”

    乾元帝大笑道:“真有有意思,荣国公世子?皇后倒是聪明得紧呐,把阿泽直接过继到荣国公名下?朕听说荣国公夫人即将生产,万一她生出个儿子?”

    “生儿子也得看陛下准谁为世子,阿泽不该只为永寿侯,定国公府已经有世子了,阿泽才貌双全只因是嫡三子无法封世子,他又有陛下的看重,让嫡长的驸马很难同他交心。”

    “你怎么说?”

    乾元帝打断顾皇后的话,转头问定国公,“你舍得把儿子过继到你二哥名下?”

    “臣……臣……”

    定国公当然是舍不得阿泽,对阿泽本就存有愧疚,万万没想过将阿泽过继出去,哪怕是死了的二哥也一样。

    “皇后来之前没同你商量?”

    “臣……”

    定国公跪倒,无言以对,乾元帝给了他选择,是留下阿泽,还是为无知的顾皇后牺牲阿泽,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么选都是错!

    乾元帝高深莫测的俯视着跪在御案前的定国公,很有耐心的等候他的答案,“无妨,你是朕的小舅子,有话就直说,朕会制外人的罪,你是不同的,于国有功,于朕……朕也一直把你当作亲眷看待。”

    顾皇后不解的目光在乾元帝和定国公身上来回游走,气氛不妥,她说错话了?

    “小弟不乐意让阿泽做荣国公世子?荣国公爵位可是世袭公爵,已经是最最贵重得了。”

    国朝非皇族不得封王,世袭公爵是民爵的顶峰。

    “你就眼看着阿泽为了拼个前程领兵厮杀?上次出兵南疆是他好运气,以后……以后谁晓得会不会有危险?”顾皇后道:“你就不心疼他?”

    “娘娘,阿泽是永寿侯。”

    定国公忍不住提醒顾皇后,“他的将来不需要臣操心,陛下自会有安排。”

    “王芷瑶不是有身孕了么?永寿侯的爵位自会留给她的儿子继承,承爵的规矩不能乱。”

    “可是……阿泽是臣的儿子,不是二哥的!”

    定国公语气很重,“娘娘,他是臣的儿子!”

    一瞬间,定国公仿佛卸去了很重的负担,轻松不少。

    乾元帝凝视定国公良久,勾起嘴角,“你还记得他是你儿子?朕以为你早忘了。”

    “陛下……”定国公脸庞煞白,“娘娘她是无心的,臣……一切都是臣的过错。“

    乾元帝笑道:“皇后,你不厚道呐,像刘明珠这般绝色女子,不是该是朕来享用?难道在皇后心里,朕比不上阿泽那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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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龙凤(求粉红)

    乾元帝笑容越发笃定,带着几分的朦胧情丝,仿佛在回忆刘明珠的美好,“她——朕要了。”

    顾皇后脸庞一瞬间煞白煞白的,宛若挨雷劈过,身上止不住的轻颤,一股股浓到极致的恶意顺着手臂涌进心头,“陛下……她是宁远侯的孙女。”

    还是忍不住制止乾元帝,顾皇后倒是不怕刘明珠入宫,只是她不舒服,很不爽。

    “皇后的意思是说朕老了?”

    乾元帝深邃的目光同顾皇后不屈相碰,含笑的唇角渐渐耷拉下来,“配不上宁远侯的嫡亲孙女?”

    “臣妾不敢。”

    顾皇后忙请罪,哪个皇帝喜欢听人说老?原则上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乾元帝的,入宫侍君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荣耀的,便是乾元帝今年七老八十,老得只剩下一天的寿命,他要女子入宫,妙龄少女明知道会守寡也得侍奉帝王。

    何况乾元帝并不老。

    年过四旬,正是壮年。

    龙袍穿在他身上越显出威严,压迫来,他本就清俊的相貌因染病消瘦略显出一股忧郁来,然权掌天下的帝王岂容寻人靠近安慰?

    时而露出的孤寂,可让任何女子宛若飞蛾一般,明知道会被灼伤,也想去接近国朝的皇帝。

    不说容貌,风流洒脱的气质,他代表了权势,无可匹敌的权势,富贵。

    乾元帝宠爱后妃时,能让那人觉得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他的任性霸道让女子心存幻想,宁愿永远的占据着,如同顾天泽。

    “您几年没采选女子入宫,臣妾只是一时没想到。”

    顾皇后忍着酸涩妒忌,强打着精神道:“若是陛下有意,臣妾让人采选适龄闺秀入宫侍奉?也是臣妾疏忽陛下,竟让陛下明示臣妾,臣妾做得不好……”

    她以最贤惠,最柔顺的皇后世人。

    “贤后,贤后。”

    乾元帝笑了,此时眼底却没有笑意,带了几分嘲弄,“朕有幸有此贤后相伴,母后并没选错人,好,朕准你所请,今年选人入宫,皇后的眼光朕还是信得过的,朕只想告诉皇后一点,采选名单上要有刘明珠,能得皇后百般称赞的闺秀,朕想看看她有何独到之处。”

    “陛下……宁远侯为国戍边……”

    “朕一直不知该怎么恩赏宁远侯多年的辛劳,皇后今日所言,让朕灵光一现,皇后可按时宁远侯夫人,朕不会亏待了刘明珠,进宫之日,朕便封她为妃,居四妃之列。”

    后宫虽然也有菀妃等妃嫔,但妃位同德贵淑贤四妃不同,如今四妃只空着淑妃,一入宫便封淑妃,足以表明乾元帝对刘家的看重。

    “……”

    “朕还有事,你们兄妹先回去。”

    “皇上……”

    顾皇后还想多争取几句,定国公暗自拽了拽顾皇后的衣袖,轻轻摇头,“臣等告退。”

    无奈的皇后只能随着定国公出门,在门口她的脚步放得很慢,很慢,从心里往外期盼着乾元帝能出言留下她,说方才的话,不过是玩笑,故意吓她的玩笑。

    可直到她走出御书房都没听见乾元帝的声音。

    乾元帝低垂着眼睑,嘴角噙着一抹自嘲,嘲笑自己的好心被顾皇后踩在脚下,嘲笑顾皇后想要贤惠的名声,更嘲讽他以往的坚持经不住撩拨,“朕就是个风流好色的大俗人。”

    怀恩公公进门听见这一句话,差一点一头栽倒,哪有皇帝这么评价自己的?“陛下的后妃并不多。”

    “这些年阿泽渐渐长大,朕看着他同瑶丫头定情,相亲相爱,生死相随,朕有种说不出的羡慕,也想在阿泽面前改一改风流的性子,让阿泽明白朕也可以做个长情的长辈,况且朕早些年,该玩得都玩了,年纪也大,也想多活几年养养身体,也没太多的好奇征服欲望,既然后宫的后妃也不少,都是伺候过朕的,便是朕决意收心,也不能把她们都抛开,只同皇后过日子,朕便想着不再纳妃,让人入宫。”

    “陛下的心思,娘娘总有明白之日。”

    “也是朕强求了,朕这样不配得到一心一意。”

    乾元帝自嘲的笑笑:“如果朕咬着不为阿泽纳妾,皇后和定国公就是说得再好听都没用,朕根本不需要把刘明珠弄到身边来。朕……朕对皇后有怨气。”

    “可朕是皇帝,想怎样就怎样,别人……哪怕是皇后也只能承受着。”

    “许是皇后娘娘不适合,她一心做贤后,先皇后……”怀恩公公罕见得低言,“许是看错了。”

    “母后说过她适合做母仪天下的皇后的。”

    乾元帝掩去神色中的落寞,重现光彩,“朕有十年没再大批采选女子入宫,此番朕可得好好挑挑,本就是风流种子,做不得痴情人。等到妙龄少女入宫,怀恩让老宫女好生教教她们规矩。”

    “遵旨。”

    怀恩公公点头,“后宫还会以皇后娘娘为主,皇子公主也会平安。”

    乾元帝的后妃说多不多,说少也也不少,有名分的也有二十几个,后妃陪伴乾元帝多年,早就明白乾元帝的底线在何处。

    争宠,耍心思,互相陷害,乾元帝都能容,然他容不下伤害皇子公主的后妃,后妃受够了血泪教训,一直把这条当作最不能冒犯的规矩。

    乾元帝对所有皇子都一视同仁,谁也看不出对哪个皇子特别好,就算有人想害皇子,也找不到重点,总不能十个皇子都抹杀吧。

    不过谁都晓得乾元帝对顾天泽最好,可顾天泽再得宠,也没资格继承皇位。

    顾天泽身上凝结了皇子和后妃的各种羡慕嫉妒恨,恨不得把顾天泽拽下来,可真正想要顾天泽性命的人并不多。

    因此,乾元帝的皇子公主除了病逝的太子外,大多平安长大,夭折率极低,曾有后妃用自己的儿子争宠,乾元帝直接命人抱走皇子交给无子的妃嫔抚养,并说不晓得疼爱儿子的人,不配做母亲。

    那位嫔妃至今还在冷宫中。

    新人入宫必然会争宠,乾元帝不愿她们不知分寸,将后宫弄得腥风血雨,妖里妖气的。

    提前给予警告,以后谁犯错,就别怪他下手无情。

    天色渐晚,怀恩公公为起身的乾元帝整理衣摆,试探的问道:“今晚陛下歇在何处?”

    中午在菀妃宫里被宫外顾天泽打架而终止,菀妃派了好几个宫女来试探了,怀恩得了菀妃的银钱,可说不说,就在他了。

    “去……”

    乾元帝思索一阵,“定国公何时离开皇宫的?”

    “听说皇后娘娘哭了许久,定国公安慰娘娘后才匆匆赶回荣国公府。”怀恩公公禀告道:“听说荣国公夫人提前发动,情况很是凶险。”

    “阿泽也在荣国公府?”

    “是。”

    怀恩道:“定国公虽然安排了足够的人,您也晓得真正经验丰富的人都被顾大人弄走了,定国公又是低调的性子,不愿意以势压人,顾大人晓得荣国公夫人有危险后,命侯府的侍卫把所有太医请到荣国公府邸,并带着给燕国夫人准备的人赶去了。”

    “朕这个小舅子不擅长后宅,一辈子稀里糊涂,好在朕帮他养个敢作敢为,有情有义的好儿子。”

    乾元帝骄傲极了,“他得感激朕,哼,今儿他要敢提过继阿泽,朕先把他从顾家过继出去!”

    “定国公虽是心软,对女子犹豫寡断,但无论怎样都不会不认顾大人。”

    “还好今日他没让朕太失望。”

    怀恩公公心里为定国公后怕,如果把定国公过继出顾家,那为顾家,守护顾家的定国公不就成了笑柄?他的诸多付出又有什么意义?

    别看皇帝任性,但总能抓住对方最弱或是最怕失去的地方。

    乾元帝的銮舆驶入后宫,向菀妃寝宫方向而去,已经能看到菀妃在宫门口接驾了,乾元帝突然道:“转头。”

    “陛下……”

    怀恩公公听见銮舆中传来无奈的声音,“去皇后那里罢,你去给菀妃送点赏赐,朕下次再去看她。”

    “遵旨。”

    銮舆转了方向,顾皇后从御书房泪洒而去,乾元帝又有旨意大批采选女子入宫,宫里宫外都盯着顾皇后,乾元帝若是今晚歇息在别处,顾皇后在旁人眼里自然大跌颜面。

    ******

    荣国公府灯火通明,定国公在屋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赶到定国公的夫人强忍着酸涩,要让她安慰定国公也是做不到的,她最期盼司徒氏一尸两命,将来荣国公的爵位可以给她嫡幼子顾家五少爷。

    如今她不得乾元帝的看重,最疼的幼子前途难料,她心里早就盯上荣国公的爵位,只是不好动手,司徒氏太精明,今儿,司徒氏突然发动且难产,她深感机会来了。

    谁知在最手忙脚乱的时候,顾天泽带着太医,有经验的嬷嬷赶到了。

    她看顾天泽格外的愤恨,真真不该生这么下他!

    顾天泽虽是沉默的坐着,但谁也不敢忽视他,便是来请示的人,也多看顾三少的脸色行事,把定国公抛到一旁。

    “国公爷,夫人实在是凶险,奴婢先问一句,万一只能取一,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

    定国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定国公夫人,最后瞄了一眼顾天泽,“这……”

    同顾天泽一起来的王芷瑶按住他的手臂,“我也渴了。”

    顾天泽把旁边果盘中的水果剥皮,一个个喂给她吃,小声道:“别怕,我会让你们都平安。”

    定国公只听见平安两字,其余的话听不到,沉默了一会,“保全孩子罢。”

    定国公夫人插嘴道:“她是难得的好人儿,国公爷也总说她好,依我看,这等八角俱全的人难寻,她还年轻,总能再有子嗣的,国公爷就不疼她?”

    “别胡说。”

    定国公淡淡的说道:“她也想为二哥诞下子嗣。”

    虽然孩子是他的骨血,但名分上却是他的侄子,他可以教导,可以陪伴他们长大,但唯独不能做他们的父亲。

    “皇上也是怕二哥无人供奉香火才恩封爵位。”定国公虽是放不下司徒氏,可在孩子和大人之间,任何男人大多选保孩子。

    “我有点不舒服。”

    “我送你回去,左右这里也不需要我们。”

    顾天泽扶王芷瑶起身,对定国公拱手道:“父亲稍安勿躁,她们只说万一,以儿子看不会有事,嬷嬷们都太慌乱,太医也都镇定着,您是关心则乱。”

    “……”定国公脸一红,“我……我是有些担心她。”

    身为将帅本来该是体察入微的,谁知他竟然没看透,还用儿子来提醒他。

    “儿媳告退。”

    两人行礼后,直径离开,定国公夫人气得够呛,也晓得不是教育阿泽的时候,她如今最大的依靠就是顾天泽了,其余儿子都指望不上。

    马车上,王芷瑶依偎在顾天泽怀里,十指相扣,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问你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王芷瑶诚实的说道,“起码现在我不知道,也只有在生死关头才能做出选择。”

    顾天泽低笑出声,吻了吻怀里人脸颊,“不会的,我不会给你选择的机会。”

    她与众不同,他也不是凡夫俗子。

    “回永寿侯,还是回我爹那里去?”

    “去岳父府上。”

    顾天泽做出不情愿的样子,亮晶晶的眸子却带有点点笑意,用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裹紧两人的身体,“不给岳父报平安,他能半夜杀到永寿侯去,我可不想他前脚到,后脚五城兵马司的值夜侍卫到侯府拿人,今天已经足够京城百姓议论很久了。”

    此时是宵禁时段,除了皇命外,也只有顾天泽能在街上行车。

    王译信就是蒋大勇的女婿,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会给他面子,通融一二。

    “你不怕旁人说你住岳父家,那你下午还同我爹吵得天昏地暗作甚?就不能痛快的答应吗?我爹脸都被气得变型了。”

    “你不觉得生气的岳父很有气势?”

    顾天泽笑了,“岳母帮着照顾你哥哥的孩子,一时半会只怕回不来,文武侯府上下就他一个主子,没点生气。”

    “你同我爹吵架,就怕他寂寞?”

    “小七,独自一个人很可怜。”顾天泽眸子闪烁,“我挺喜欢你爹的。”

    在他们回府不久,荣国公夫人平安产下龙凤胎的消息传来,王译信哼哼唧唧的道:“阿泽,瑶儿一次生两个太危险了,还是一个好,是不是?”

    顾天泽点头道:“反正小七答应我生七子八婿,我不着急。”

    王译信面色不好看了,这是把我宝贝女儿当母猪吗?

    ps求粉红,乾元帝其实是一个矛盾体,不过夜挺喜欢他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求子

    虽然王芷瑶乐得见王译信和顾天泽拌嘴,但时辰已经很晚了,便对王译信抚了抚身,“爹,我和三少先去歇了,您也早点歇息。”

    她略带出的倦怠堵住王译信的嘴。

    王译信示意顾天泽好生照顾有孕的瑶儿,并让下人侍奉着,“你小心点,明儿我把侯府重新休整一番,你先将就将就。”

    “……好。”

    她还能说什么?

    可以预见文武侯又会是永寿侯府第二,以前就顾三少一人折腾,如今她住在娘家,再加一个王译信在旁边守护,她就别想任性了。

    “我不得不怀疑,三少点头的原因。”

    “被你看穿了?”

    “我爹也很忙。”

    “所以我和岳父轮班照看你嘛。”

    顾天泽身上泛着沐浴后的清香,乌黑的头发披散着,松垮的亵衣敞开露出健美古铜色的胸膛……常年练武,他真的有一副让任何女子流口水的好身材。

    仿佛被蛊惑了一般,王芷瑶把手放到了他伸出的手上,‘美色’当前,她忘记生气。

    顾天泽莞尔一笑,搂住她,低笑道:“小七要乖乖听话。”

    “嗯。”

    没节操就没节操吧,反正身边的三少是她的,谁也别想从她手中抢人。

    “双生太辛苦,我不喜你辛苦。”

    “……”王芷瑶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天泽笑容更浓了几分,“咱们慢慢生,长长久久的生,用个十年二十年,总比旁人多子女。”

    王芷瑶:“……还十年二十年?”

    用被子挡住下身,顾天泽眯起眼眸,“二十年后,小七还很年轻。”

    她完全不用考虑夫妻生活不协调的问题,三少已经把未来的日子都算好了!?

    听着顾天泽将来的安排,例如几年生一个……王芷瑶迷茫的问:“你若不喜欢呢。”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顾天泽理直气壮的回道,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不喜欢孩子?

    王芷瑶看了他半晌,柔声感慨:“成亲久,许是就不觉新鲜,尚未成亲时,我们的手握在一起,心快跳出来似的,刚成亲时,握在一起会有很甜蜜的感觉,日子长了,彼此熟悉,许是就像左右手相握,你左右手握在一起有没有心动?”

    七年之痒基本上每一对夫妻都逃不过,她还记得父母的相处,相濡以沫,彼此更像是一对亲人,联系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多得是家庭的责任,抚养儿女的责任,情爱远远比不上新婚时。

    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再浓烈的感情都不一定能熬住时间流逝,所以王芷瑶总是想在他们彼此新婚时候多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顾天泽面色冷峻,王芷瑶亲亲了他的嘴角,“我不该说这些……”

    “左右手握在一起……”顾天泽皱着眉头似在思考着生死问题一般,亲自握了一番,随后扬起黑亮的眸子同王芷瑶对视,王芷瑶有种灯花绽开的感觉,被卷进他深邃的眼眸中,“三少。”

    “是不可或缺。”

    顾天泽沿着她眉间向下浅吻,“不可或缺的坚持,算不算?”

    眼睛怎么突然泛酸?

    “我说什么小七都不一定相信,不如我们试试?”

    “试试?”

    王芷瑶把脸庞埋入他的胸口,“试试就试试,你别想骗过我。”

    顾天泽纵容的笑了,该说小七杞人忧天?二十年后的事情现在担心上了,听说有孕的妇人都爱胡思乱想,得找点事儿让她分神,不如……还是多同岳父切磋罢,又能逗小七高兴,又让岳父不再露出寂寞之色。

    反正他顾天泽是决定住在小七娘家不走了。

    结果是,三日后,弹劾顾天泽的奏折再一次摆满乾元帝的御案。

    乾元帝难得好脾气的一本本看过,嘴角的笑容越来越重,“咸吃萝卜,淡操心!都察院是不是没事可干?阿泽的家事也想管?”

    “皇上……”执掌都察院的都御使为难的说道:“燕国夫人毕竟是出嫁女,哪能总是住在娘家?”

    “你们不会是嫌阿泽的官职爵位低,认为阿泽靠岳父过活?”

    乾元帝思维不同凡响,愉悦的说道:“果然御史都很体察入微,不是你们,朕还没想到,让内阁拟个章程送上来,把阿泽的官职爵位再升升。”

    群臣:“……”

    御史们在阁臣的目光中,恨不得缩起身体,永寿侯再晋升就是国公了,顾天泽太年轻,又太得帝宠,一旦晋升官职爵位,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便会更大,现在已经很难办了,以后难道内阁都得看顾天泽的脸色?

    尹薄意嘴角噙着冷笑,该,他早就说过别总是盯着顾天泽,都察院的御史就是不肯听,什么事情都要插手,找不到顾天泽的大错,连人家住在哪里都要管……岂不知御史越是看顾天泽不顺眼,皇上越是护着他。

    “陛下。”

    尹薄意已经是次辅了,首辅有不管事儿,这时只能他上前,“臣看过顾大人承奏上来的折子,为训练京城都指挥使麾下精锐的战力,顾指挥使请求您恩准同宁远铁骑演武。”

    “这事他也同朕说过,爱卿以为如何?”

    “以练带战,臣以为是好事。”

    尹薄意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多了几分明悟,皇上对宁远铁骑不放心,无法把这只精锐再让宁远侯的子孙统领下去,宁远侯征战多年,聪明的话也该学学西宁公在京城养老,凭宁远侯以前的战功,乾元帝不会亏待了他,但宁远侯若是不甘心的话……皇上也不大可能手下留情。

    无论哪一个朝代,帝王对兵权的防范是最严的。

    将门虎子可以承袭父辈的人脉,然而精锐铁骑很少有父传子的。

    坐在龙椅上的中年人是帝王,便是顾天泽将来有儿子都不可能继承顾天泽亲手训练出来的麾下。

    尹薄意身为文臣自然也对以宁远侯为名的精锐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宁远铁骑仿佛一只油泼不进的铁桶,大有只知宁远侯,不知皇上的感觉。

    乾元帝笑道:“宁远侯能攻善战,朕希望这次演武,阿泽能从他身上学得长处,宁远铁骑朕也闻名已久,朕想亲眼看看宁远铁骑这支骄兵悍将战力如何。”

    一代新人换旧人,军方换血势在必行。

    “臣不敢让陛下失望。”

    宁远侯躬身道,面色略有不舍,他此时也明白乾元帝的心思,宁远铁骑是他一手训练的出来的,把宁远铁骑交给旁人比割他的肉还要痛儿,他不是没想过让儿子继承他的位置,可他也晓得乾元帝不会同意,还没等他为子谋划,乾元帝已经决定了未来整合宁远铁骑的人选——永寿侯顾天泽。

    为什么是顾天泽?

    打散宁远铁骑,宁远侯不甘心,可不是不能接受,然而继承他心血的人是顾天泽……他心中的不满更浓。

    “好,你有此决心,朕很高兴,阿泽经验不足,还需你们这些老将军送他一程。”

    “臣……定然同顾侯爷好生切磋。”

    乾元帝眉头微皱,目光凝重了几分,这是带着情绪?很久没人敢同他闹情绪了,别说宁远铁骑,国朝的一切都是他的,当初宁远侯训练宁远铁骑时,他要什么乾元帝给什么,宁远侯是不是把宁远铁骑当作他刘家的东西?

    “宁远侯!”

    西宁公蒋大勇眨巴眨巴眼睛,“你可得小心点,顾侯爷不是一般人,上次在校场,我是又耍赖,又用计,才同他打了个平手。他的练兵统兵方法同咱们不一样,按王老四说得,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数百年。”

    “多谢蒋公爷好意。”

    宁远侯不是听不出蒋大勇的暗示,该退就要退,“我早就想同顾侯爷真正的较量一番,臣以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蒋大勇微微摇头,退回去不再言语了。

    同为军方将领,蒋大勇一直把宁远侯当做袍泽兄弟看待,不愿意看他越走越错,可惜人家不领情,反而认为他为外孙女婿说话。

    他有心化解宁远侯和小妞妞之间的恩怨,他早就同王芷瑶打过招呼,关照被关进锦衣卫的薛强。

    小妞妞也答应他,等风头过去后,就放薛强出来。

    虽然王译信被薛强抽了,蒋大勇也挺心疼的,但为这点小事同宁远侯交恶,实在不值当。

    蒋大勇这一代的将军能活着享福的不多,很多都死在了征战上,蒋大勇不希望看到宁远侯晚节不保。

    乾元帝准了十日后在校场演武。

    散朝后,蒋大勇琢磨了半晌,凑到宁远侯身边,“老刘啊,你也是有孙子的人了,何苦同年轻人较劲?陛下体恤老臣,不会亏待你的儿孙。”

    “我同蒋公爷不同。”宁远侯低声道:“想拿走我的宁远铁骑,没有真本事我怎能舍得放手?”

    蒋大勇进京时,把家底都留在了西北,他麾下也曾有过攻无不克的精锐,可他说舍下就舍下了,不再插手西北的任何军务。

    “岳父……”

    王译信见宁远侯撇下蒋大勇扬长而去,虚扶了一把,“他忘了,天下是谁的。”

    “哎,我真不希望看他违背陛下的意愿,咱们的皇上……”蒋大勇低声道:“说把一切收回去,你就得交,不交只有死!”

    后宫中,顾皇后喝了浓浓的汤药,又让信得着的太医为其诊脉,太医一脸惊讶的说,“娘娘凤体有所好转,想来是汤药起了作用。”

    “本宫能不能再有龙嗣?”再苦的汤药,顾皇后听了这话都不觉得苦。

    “不好说,娘娘持之以恒的话,许是会有喜讯。这张方子,有暖宫的疗效,滋阴壮气血,以臣的见识写不出,娘娘既然能得到此方,臣想老天是庇护娘娘您的。”

    顾皇后摸了摸小腹,“本宫也感觉此处有股热气。”

    “不过,臣还是要提醒娘娘一句,莫要强求,而且娘娘凤体以前受过损,元气不足,娘娘又不在最佳的时期,万一怀有龙嗣,生产时也会份外凶险。”

    太医谨慎得把危险告知顾皇后,多年来他一直为顾皇后诊脉,比谁都明白顾皇后求子心切,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想来顾皇后不会轻易放弃。

    “能让本宫生下龙种,就是再危险,本宫也甘愿。”

    顾皇后神色坚决,她一定要做名正言顺的太后娘娘!只有做了太后,才是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亲子为帝王,她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忍受乾元帝的多变风流……顾家也能长盛不衰。

    太医告退后,身边的人也纷纷恭喜顾皇后。

    顾皇后拿起封印,把侍寝的宫妃记录下来,乾元帝最近对她冷落了许多,便是夜宿在她寝宫,也是彼此各自安睡。

    没有行房,她就是养好了身体也怀不上。

    得想个办法留住乾元帝。

    顾皇后咬了咬嘴唇,“你去让阿泽有空过来一趟,本宫有话同他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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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栽赃(求粉红)

    光凭顾皇后多年同乾元帝的情分便是能让皇上在中宫过夜,也不一定能让乾元帝碰她。

    身边的人一脸惊讶,欲言又止的蠕动唇瓣。

    一股羞辱的情绪直接冲上顾皇后的眉头,“本宫晓得此事不该同阿泽说,除了他意外,谁还能助本宫一臂之力?在外人看来,本宫只怕早就是顶顶可怜的皇后,借侄子争宠……”

    “娘娘。”

    “你不用安慰本宫,她们私下议论的话本宫心中有数。”

    顾皇后莫名的悲愤,发狠道:“只有本宫明白!皇上是因为早逝的太子……等到本宫在有龙嗣,也不用再听她们议论本宫了,本宫只要有亲子在,就能让她们明白本宫不是靠阿泽争宠,没有阿泽,本宫也过得极好。”

    指甲陷进肉里,顾皇后感觉不到刺痛,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宫女忙道:“娘娘且放宽心,陛下也是疼惜您的。”

    “只是……”

    “什么?”

    “奴婢听前面侍奉陛下的公公说,三少爷最近很忙,十日后三少爷同宁远侯校场演武,您也晓得三少爷一心扑在练兵上,又是争强好胜的性子,皇上传召他也多推了,只怕三少爷最近不会再入宫了。”

    “他不来,岂不是没良心?他也不想想有今日,靠得是谁?本宫才能使顾家富贵长存。”

    顾皇后严声道:“皇上乐意宠着他,本宫可不能惯着他目中无人。况且宁远侯征战多年,宁远铁骑杨威关外时,他还没学会走。苗疆一战他取巧获胜,越发骄纵了,以他的道行便是再练几年也不一定能对抗宁远侯。”

    以前顾皇后盼着顾家再出现一位名将,可顾天泽取得战功后,顾皇后反倒不怎么乐意,顾天泽一人占了顾家八成的尊荣,将她的女婿和其余侄子都比没了。

    “奴婢以为宁远侯败在三少爷手下反而更好,您别忘了,刘明珠初封便是淑妃,她又是青春貌美,宁远侯府给她撑腰,万一她对您起了歹意……您不能不防。”

    “你不晓得陛下才会这么说,本宫一点也不怕无子的妃嫔,就是有皇子,皇上也不会为册太子就废了本宫。何况刘明珠本是本宫提给阿泽的女子,皇上封刘明珠为妃,是同本宫赌气罢了。”

    只要不涉及儿女的事儿,顾皇后脑筋转得还是挺快的,“别人都有可能得宠,刘明珠只能独守宫闱一辈子。皇上把阿泽当作亲子看待,怎么可能恩宠她?除非她对皇上耍心思,不过皇上也不是昏庸之辈,若是好糊弄,本宫又何必寻阿泽帮忙?”

    “娘娘,您可别想不开啊。”

    “不过是一点点助兴的香料,便是皇上事后晓得,也会当作不知情,本宫只想留住他,生得皇子。”

    顾皇后面色略带几分狰狞得扭曲,固执的强调:“太子一定得是本宫生出来的才行。”

    老宫女吓得直打哆嗦,不敢面对固执己见的主子,转移话题说:“宁远侯一旦胜了三少爷,总归对刘明珠有好处。”

    “皇上不会因为前朝哪个人得用就宠爱其亲眷,咱们陛下傲气着呢。”顾皇后按了按额头,缓了缓气息道:“没有能耐掌控朝居的帝王才会用后妃的荣宠牵制前朝,就算宁远侯再厉害,皇上也敢让刘明珠独守空房,陛下宠幸后妃是找乐子,而不是为了前朝宠臣而临幸后妃,这一点……是曾经先皇后暗示过本宫的,就是怕本宫心思浮躁,不理解陛下。”

    她一直记得先皇后所言,这些年也同乾元帝顺风顺水的过日子,若不是太子早逝,顾天泽得宠,她也不至于让乾元帝失望。

    其余宫妃的皇子都养大了,只有她唯一的命根子太子夭折,这件事一直压在她心头,仿佛是对她的嘲弄一般。

    “娘娘,国公爷给您送了封书信。”

    “拿进来。”

    “是。”

    宫女毕恭毕敬的把书信交给顾皇后,凑趣道;“许是国公爷请您给新生的儿女赐名罢,荣国公夫人真真是好福气,很久没听见双生的好消息了,娘娘,这许是吉兆,预示顾家繁盛,娘娘您心想事成。”

    吉祥话似流水往外倒,总算换得顾皇后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做顾皇后的贴身宫女也不容易。

    顾皇后扫过书信,放到一旁,“小弟也是多事,本宫还不至于糊涂得分不清局势。”

    “娘娘……”

    “小弟是来报喜,可也提醒本宫,宁远侯执迷不悟的话,早晚会被皇上厌弃。十日后的演武,如果他聪明的话,就会竭尽全力后输给阿泽,其实无论他输赢,宁远铁骑都不可能再掌握在刘家手中。”

    “您以前不是说过宁远侯不会失势?”

    “以前皇上也没让校场演武,本宫一直以为宁远侯会领兵驻扎京城,或是再让宁远侯出征立功,所以才对他另眼相看,盼着他投靠本宫,可眼下看,他手中的宁远铁骑迟早都是阿泽的……皇上忍不住动手重新整合国朝精锐部属了,本以为还得等上几年,太后乱政对皇上的影响很大,皇上这是在收拢军权呢。”

    顾皇后口中泛起苦涩来,阿泽,阿泽,她实在是听腻歪皇上对其的信任宠溺。

    “本宫也得抓紧了。”

    顾皇后猜到皇上立太子将近,如果无法在册太子之前生下儿子,将来又得是一番争斗,册太子是国本,乾元帝断然不会轻易动摇国本。

    “你亲自送赏赐给荣国公夫人,本宫给新生儿赐名为允泽,女孩就叫慕婉,等满月后,抱进来给本宫瞧瞧。”

    “是,娘娘。”

    ******

    “顾允泽,顾慕婉?”

    荣国公夫人司徒氏头上缠着发带,面色苍白,略显气血不足,拼死生下这对龙凤胎耗尽她的元气,在最凶险的时候,她差一点以为自己就死了,不是顾天泽带来的嬷嬷管用,一个劲儿的念叨,她许是熬不过去。

    定国公抱着一对儿女,笑道:“不喜欢?”

    “让娘娘费心了。”

    司徒氏簇起一抹柔意,“真希望他能像三少爷一般争气,如此也不愧娘娘赐名。”

    听出司徒氏说这话带出的真诚来,定国公并不以为意,将女儿递给奶娘,摸了摸儿子白净的小脸,毕竟是他的老来子,明面上是侄子,将来也会供奉早逝二哥的香火,但抚养允泽长大的人是他,私下里喊声父亲也不打紧。

    “他们大多妒忌阿泽,其实人都有私心,谁不想有个像阿泽的儿子?”

    定国公眼底含笑,“他成不了阿泽。”

    乾元帝只会抚养顾天泽一人。

    司徒氏娇嗔道:“顾家有一个三少爷就够了,我可不想弄得……母子分离,像三少爷只想让他像三少爷孝顺,英勇,咱们这样的人家最怕养出无用的纨绔子弟。”

    “你知道……”

    定国公抱儿子坐在司徒氏身边,司徒氏黑亮的眸子闪过一抹的不甘,同样凑上前摸了摸儿子,“我随是疼到晕厥,身边人说得话我都知道的。”

    “我……”

    “当时就算是我也会选孩子。”司徒氏打断定国公,“国公爷不用觉得愧疚,您若保我,他们有个闪失,我一辈子不会原谅您。”

    在定国公眼中她是个疼爱孩子的命理女子。

    司徒氏靠在定国公肩头,轻声说:“没有三少爷,我只怕熬不过去,我从不求什么,如今只求国公爷一事,别让小允泽有事儿。”

    定国公心疼极了,“他是世子爷,荣国公府的世子,我疼他之心更甚,他同阿泽很像的,当年我亲自送阿泽入宫,今日谁都不能再从我手中抢走我的儿子。”

    孩子生下来尚未长开,大多一个样,定国公被司徒氏勾起往事,把对顾天泽的愧疚转移到新生儿上,同时定国公对自己夫人在司徒氏生产时的表现很不满意,越发心疼司徒氏。

    “您也别宠坏了他。”

    司徒氏喝了口茶润喉,指尖微颤,极快的向一旁的陪嫁奶娘使了个眼色。

    “夫人,您看这些都是三少爷和三少奶奶送来的补品,还有好些种珍贵药材,定国公夫人也送了不少,给小少爷小小姐还亲自做了衣衫。”

    奶娘将一件件的礼物摆上,面带欢喜的一件件亮给定国公和司徒氏看。

    司徒氏饶有兴致的摆弄据说是定国公夫人亲自绣的小衣服,“真是很精致,绣活也很好。”

    定国公点点头,对王芷瑶送大多数人都会送的补品并无太多的反感,“三儿媳妇女红不好,她的嫁衣都是谨之找人绣的,谨之太疼她……”

    “香料的味儿也也很好。”

    司徒氏道:“听说有安神的效用,一会我也给允泽的屋子里点上,奶娘说允泽太爱哭,睡不实。”

    “姐姐送衣衫过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司徒氏面上欢喜,拿着小衣服比划着,“不知是不是合身。”

    定国公见到衣服眸子一暗,顺手把衣服抢了过去,扔到一旁,“我看不合身,允泽贴身穿得的衣服还是你自己人弄好。”

    “国公爷……”

    “你先歇着。”

    定国公依依不舍的拍了拍司徒氏,“我还有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司徒氏嘴角慢慢的勾起,儿子顾允泽安分的躺在她怀中,“谁也夺不走我儿子的爵位!”

    “主子,我看她是个糊涂的。”

    “这些年她过得顺风顺水,难免大意,一样的手段用两次,简直蠢不可及,可定国公信了。四少爷是庶出她尚且害不了,允泽是承爵嗣子,定国公岂会大意?”

    “万一她叫起屈来,可怎么办?三少爷毕竟是她亲生儿子。”

    “若是她用顾天泽顶罪,那更是蠢到没边了。定国公最疼得是允泽,要说最愧疚的就是三少爷。”

    司徒氏冷冷的说道:“我这也是给三少爷提醒,别被人泼了脏水,燕国夫人看似绵软,其实比谁都精明,要不然你怎能可能听到定国公夫人曾经使手段暗害庶子?便是老夫人有心实言相告,没燕国夫人默许,我也打听不到以前的事儿。”

    “三少奶奶倒是心善的。”

    “她……她不愿意让允泽兄妹这么小就糟毒手,不过我今日做得事儿,被她晓得了,她……”司徒氏苦涩的道:“她不会再帮我。”

    “您是为了小少爷……”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定国公同她毕竟是年少夫妻,彼此情深,我生产时坏了身体,没个一两年调养不过来,我不愿意屋子放人,定国公万一被她哄了回去,我将来的日子就难捱了,生母不受父亲待见,允泽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荣国公虽然是世袭爵位,可你也晓得,只不过空有爵位而已,皇后娘娘和定国公的喜好至关重要。”

    司徒氏淡然无争为儿女尽数敛去,“皇后娘娘最想有个亲生的皇子,过一阵我便带着允泽入宫谢恩,好好同皇后娘娘说说调养之道,万一娘娘有了喜讯,允泽便是头功,若是侥幸被皇上赞上一句,谁也动摇不了允泽的世子位置。”

    “国公爷说过小少爷像三少爷。”

    “他们是兄弟,怎么也会有几分相似的。”

    ******

    哐当,定国公摔门而去,站在院子里高声道:“夫人染病,以后府中的事交给老夫人。”

    随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屋子里,瓷器等物碎片满地,定国公夫人哭得双眸红肿,“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害顾允泽,他怎能不相信我?”

    方才他们的吵架声音震得随侍的奴婢不敢出声,等到定国公走远了,定国公夫人的奶娘才慢慢的靠近自己主子,定国公夫人迷茫,痛苦的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你怎能不信我?!”

    “主子……”

    奶娘抱住身体发凉的定国公夫人,“国公爷许是一时气愤,等几位少爷来给您请安时,请三少爷同国公爷说说。”

    “阿泽?”定国公夫人哭诉道:“对,一定是阿泽害我的,他就是见不得我好。”

    “主子!”

    “那边有危险,他巴巴的送人过去,不是阿泽,她能活下来?这回儿又是送药材的,你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殷勤过?顾天泽夺了我寿元,福气不说,还处处让我难看,我……我真不该生了他!”

    定国公夫人满口的怨恨,“我怎么当初不打掉他?孽障,孽障!”

    奶娘甚至都来不及堵住定国公夫人的嘴,这些话自然有人听见,以前定国公夫人管家,又极得国公爷信任宠爱,自然无人敢再定国公面前搬弄是非,眼下定国公夫人眼见着不得势了,便是她身边的丫鬟也都有了鬼心思。

    定国公儒雅俊秀,位高权重,又是当朝国舅,侍奉他总比配小厮强。

    以前婢女们不敢想的富贵近在眼前,她们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向定国公卖好。

    不消片刻,定国公夫人说过的话便传添油加醋的传进定国公耳中,也有人聪明的给永寿侯顾三少身边的阿四送信。

    定国公听了消息怎么想尚且不得而知,阿四得了消息后,左右为难起来,三少爷以前最期盼得便是同定国公夫人亲近,如今却弄得像是仇人一般,三少爷知道后得多伤心呐。

    可这事又不能不告诉三少爷,万一三少爷去请安被伤到了怎么办?

    “你在外面转悠半天了,有事就说!”

    “回三少奶奶的话。”

    阿四趁着顾天泽在书房读兵书的机会,溜到了王芷瑶跟前,“有这么个消息,是从国公府传来的,奴才想说给您听听,许是他们瞎传,您也别太当真了。”

    王芷瑶捶了捶腰,虽然孕期反应不严重,但腰酸腿疼是难免的,有时也说不出哪疼,就是觉得不舒服,“你说吧。”

    “是定国公夫人怨恨三少爷……同时听说她用……用药陷害荣国公夫人和新降生的小少爷,不过定国公夫人是喊冤的,可国公爷仿佛不怎么相信她。”

    王芷瑶愣了一会,轻轻嗯了一声。

    “三少奶奶!”

    “这事你不必同三少说,我来处理。”

    “是。”

    阿四这才放心的离去。

    无论是在闺中,还是嫁给顾天泽后,王芷瑶很少出门应酬。

    以前是因为王家的名声不怎样,结交不到真正的国朝贵胄,也因为她是蒋大勇的外孙女,不受名门待见,出嫁后,邀请她的贴子哪天都有好几张,她也多是能推就推。

    不是极为亲近的密友,根本邀请不到她,外人都说她孤傲自赏。

    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每次去她都是焦点,集中各种羡慕嫉妒恨,或是巴结讨要的目光,王芷瑶很不喜欢,顾天泽也用不到她必须出面应酬,自然她乐得轻松。

    顾家有喜事,她早就决定要亲自去的。

    “洗三我就不去荣国公府了。”王芷瑶轻声吩咐身边的人,“准备的礼物减半,多送绸缎,药材,香料,首饰都挑拣出来。”

    “总归是顾家喜事,您不去不大妥当,况且您也不爱出门……”

    “去给她捧场?还是去砸场子?”

    伸展双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点,王芷瑶唇边噙着一抹冷意,“早就晓得这世上就没真正的淡然不争,我能体谅她的用心,但手段却很是恶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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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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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女——生活在蜜罐中万事不操心的甜软妹子。 因为一句遗言,本是一代女汉子的她被父亲大人宠爱成了娇女。 她本想大玩宅斗,岂料侯府里妯娌和睦,夫妻和谐,小妾听话,庶女低调,这个怎么破? 她选夫择婿时,未婚夫才名,地位,权利,财富,品貌样样不缺,这个嫁还是不嫁? 本准备大发雌威战胜各路牛鬼蛇神,然这个世界流行扮猪吃老虎且人人都有秘密和擅长装逼! 她用一生的幸福生活证明这是个一‘爹‘在手,天下我有的时代。 女主说:“我有史上最奇特的爹!” 男主说:“我有天下第一的爹!” 总结,身处拼爹时代,爹的质量太特么重要了!!!娇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