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放长线钓大鱼
三十七个人的结果已经令田大庆很振奋了,如果按照他的办法估计得出动几百人的警力连续走访好多天也未必能取得这个成绩,人家倒好,动动嘴皮子,敲敲键盘就把目标范围缩小到了三十几个人,看来自己真的有点儿跟不上时代了啊。现在时代飞速发展,警察也得利用高科技啊。
但是李晓宁却对这个结果仍然不满意,要知道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上门抓捕最起码得出动几十个人才行,三十七个目标还不得出动一个团的警力?如果是挨个排查的话,又太耗时间,嫌犯可能会提前收到消息而逃走。
想了一下,李晓宁再次冲谢尔东指示道:“死者头部中枪,当场死亡,但是嫌犯却仍然开车来回碾压了她好多次,这是典型的过度杀戮。如果不是有私仇的话,那就是他对女性有着普遍仇视的心理。考虑到嫌犯身材矮小,又有残疾,肯定不受女性待见,我猜他之前坐牢肯定是因为性-犯罪,你把这个条件再加上搜索看看。”
“已经在搜索了。”谢尔东轻快地说道,“还有十六个人。”
李晓宁的眉头不由地再次皱了起来,他没想到加上这么多限制条件,居然还有十六人嫌疑目标,犯罪分子还真是不少啊。
田大庆在旁插话道:“这已经是重大突破了,如果每组五个人,可以在一天之内排查完毕。”
李晓宁摇了摇头说道:“五个人肯定不够,起码得二十个人,而且得配备自动武器,因为咱们不知道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几个人,如果不小心闯进了恐怖分子的老巢,人少了或者火力不够,都只能是给对方送人头。”
来回踱了两步,李晓宁接着说道:“案子是发生在天山市的,当街抢劫出租车是风险系数很大的犯罪行为,这说明嫌犯对天山市的情况比较熟悉,我大胆推论,嫌犯是天山市人,或者是周边几个县市的人。尔东,你以天山市为中心,搜索半径三百公里以内的区域。”
十几秒中之后,谢尔东再次给出了答案:“还剩两个目标,我已经把信息发到你的手机上了。”
李晓宁把手机连上电脑,调出邮件,将两个嫌犯的资料投到大屏幕上。
第一个嫌犯是因为跟嫂子通-奸而坐牢的,八个月之前刑满释放。李晓宁摇了摇头,说道:“下一个。”
第二个嫌犯叫做哈吉甫,阿姆市人,曾经在天山市第六中学食堂担任厨师,因强奸学校女生而入狱,服刑期间曾经越墙逃跑,右脚由此摔成残疾。四个月前刚刚刑满释放。
“就是他。”李晓宁斩钉截铁地说道,“案子就是在他刚刚释放后不久发生的。”说完,李晓宁立刻用内线电话把阿孜古丽和田赛飞叫了进来。
田赛飞一听有任务,一路小跑地进了李晓宁的办公室,抬头正好看见田大庆,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了,低声叫了一声:“爸!”
李晓宁这才想起田大庆和田赛飞是父子关系,当时还因为这层关系自己打算放弃田赛飞呢,后来一忙,反而忘了这茬了。
田大庆冷哼一声说道:“人就在天山,也不知道回家去。”
这话里的语气虽然不善,但是显然也没有责备的语气,田赛飞顿时一喜,说道:“爸,你不反对我干这个?”
“我尊重你的选择。”田大庆冷冰冰地说道。
田赛飞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自从上大学以来,自己跟父亲之间莫名其妙地较上了劲儿,谁看着谁都别扭,但是这次父亲居然站在了他这一边,这令他兴奋不已。
“执行完任务回家一趟,你妈怪想你的。”田大庆语气略缓说道。
“是!”田赛飞一挺胸脯答应道。
田赛飞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把屋子里的人都逗的笑了起来。李晓宁想了一下说道:“不然今晚赛飞就跟田局你回家吧,我让其他人去。”
“那不行!”这话是田赛飞父子同时大声说出来的。
田大庆瞪了一眼田赛飞,转头冲李晓宁说道:“李队长,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小飞是小飞,我是我,你可不能因为我而不让小飞有表现的机会啊!”
李晓宁心中一阵苦笑,心说我那是好心好意让你们一家子团聚,咋就成阻碍田赛飞进步了呢?当然他也明白,田家父子都是军人的后代,像他们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别人因为他们的身份而轻视他们。想到这儿,李晓宁便顺水推舟地说道:“好。是我疏忽了。田赛飞,你跟阿孜古丽两个人带上侦查大队一小队的人立刻赶赴阿姆市对嫌犯哈吉甫进行抓捕,具体的情报随后发到你们手机上,无比小心,确保安全。”
“是!”阿孜古丽和田赛飞二人同时立正大声答应道。
待二人走后,李晓宁和田大庆又讨论了一番反恐心得,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吃晚饭的点。李晓宁留田大庆一起吃,但是田大庆说家里老婆包饺子,先行离去了。
李晓宁看了看手表,然后拿出电话拨了美国的长途,这个时候美国正是清晨。
“醒了?”李晓宁轻声问道。
“没呢。被身边的男人折腾了一夜,刚刚睡着,你的电话就来了。”电话那头唐薇带着几分疲惫说道。
李晓宁知道唐薇是跟他开玩笑的,便笑着问道:“儿子才半岁,就那么淘气?”
“人家孩子都是三翻六坐八爬,你儿子什么都比别人快,现在已经会满床乱爬了,夜里还要吃好几回奶,你这个当爹的又不在身边,就只能折磨我这个当妈的了。”唐薇故意叹气说道。
“薇姐,对不起。”李晓宁由衷地说道,他觉得自己欠唐薇的太多了。
唐薇幽幽地说道:“我这辈子算是牺牲了,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教育儿子,让他以后坚决不当官,不能让他也去祸害人家的闺女。”
李晓宁笑道:“儿子的事你能做得了主?”
唐薇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在我身边是正常的,如果你陪在我身边倒是不正常了。但是对儿子,你不能像对我一样,他需要爸爸的。”
李晓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薇姐,我跟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爱他,也爱你,没有理由让你们受苦。等西疆的事情一了,我就申请回地方上,到时候你们娘俩都回国来,我们结婚,一家子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不是你到美国来呢?”唐薇问道。
“因为我是华夏人嘛。”李晓宁说道。
“好吧。那就回国,结婚可是你说的啊?”唐薇笑着说道。
李晓宁说道:“说到做到,你放心。”
挂了电话之后,李晓宁不禁一阵唏嘘。唐薇从来没有给他打电话的习惯,她了解自己,自己不给她打电话,那就说明自己在忙工作,自己一般是在有空的时侯,才给唐薇打个电话问侯一下。最难得的是,哪怕自己好久不联系唐薇,她也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起疑心,她对自己是完全的信任。而自己却貌似辜负了唐薇的信任。
阿孜古丽和田赛飞当天下午就赶到了阿姆市哈吉甫的老家,在观察了许久,确认安全之后,两个人才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哈吉甫的哥哥,他矢口否认弟弟回来过。
因为年数已久,哈吉甫穿过的鞋子早已不见了。他们无法提取哈吉甫的足印。
阿孜古丽在卧室炕底下发现了五万元崭新的人民币,这在阿姆市这个地方绝对算的上是巨款了,阿孜古丽敏感地问道:“哪来的?”
哈吉甫的哥哥说是前不久在和田挖了一块好玉,这是卖玉的钱。阿孜古丽本想把钱拿回来提取指纹,但看看对方平静的样子,解释也很合理,便又算了。
阿孜古丽和田赛飞又马不停蹄地赶到哈吉甫服刑的监狱,在那里,他们证实了哈吉甫当年穿三十九码小号鞋的事实。但这仍然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明哈吉甫可能回来了,而且与出租车司机被焚烧案有关。
第二天,两个人赶回天山市向李晓宁做了汇报。李晓宁想了一下说道:“那沓钱倒是个疑点,可惜你们反应迟钝了。”
“那我们再回去。”阿孜古丽说道。
“算了。现在回去肯定已经晚了。”李晓宁制止了阿孜古丽的冲动,“其实你没检查那笔钱反而有好处,能够麻痹他们。这也算是放长线钓大鱼了。”
“头儿,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孜古丽问道。
李晓宁说道:“跟阿姆市警方打个招呼,让他们在哈吉甫的老家外围布置暗哨,二十四小时进行监控。哈吉甫既然曾经回去过,就一定还会露面,只要露面,立刻抓捕。”
“我请求亲自去阿姆市蹲点,不抓到哈吉甫,我就不回来了。”阿孜古丽挺胸说道。虽然李晓宁刚才说她没有动那边钱反而是好事,但是阿孜古丽心里明白,那是李晓宁在安慰她,如果当时自己够机灵的话,说不定已经取得了突破,所以她特别想将功补过。
“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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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再见小溪
天山市政协副主席阿卜杜勒近日又兴奋又疲惫,他每天要做的事很多,既要参加政府的一些会议,又要关注哈桑方面的动静.每件事他都放不下,尤其是清真寺这块阵地更不能忽略,他想,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要进清真寺,借讲经的机会向信徒们灌输独立意识,在他看来,也惟有这块地方是安全的,政府和警察都奈何不了他,如果他们敢动他一下,他就会以宗教名义,鼓动信徒们闹事。
阿卜杜勒是西疆最早一批分裂分子的后代,年轻的时候也在西疆制造了几起**和骚乱。但是,在强大的国家面前,这几起暴乱犹如蚂蚁撼树,大树岿然不动,蚂蚁却摔碎在地。八十年代的时候阿卜杜勒在一次暴乱中被抓捕,并且被判刑入狱,而且一坐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的牢狱生活令阿卜杜勒有了不少的改变,他已经是个老人了。最明显的特征是,他对人对事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年轻时那个狂傲极端的阿卜杜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谦逊平和天天手持《古兰经》的老人。同时他还做起了玉石生意,甚至与国外的亲戚做起地毯生意。许多人都以为阿卜杜勒安静下来了。所以,当他向政府提出到境外朝觐,尽一个穆斯林的义务时,政府同意了他的申请。
从境外回来的阿卜杜勒,用金钱美女迷惑了当时西疆的某位高层领导,那位领导不仅帮着他平反,而且把他安排到天山市政协当了副主席。阿卜杜勒摇身一变,成了爱国宗教人士。他频频出现在各清真寺,教导穆斯林们要听政府的话,不要做坏事。他两面三刀,努力在穆斯林中间拉政治选票。私底下,他却在天山市办起了地下讲经点,广招全疆各地年轻的穆斯林,借机向他们灌输民族分裂思想和宗教极端思想,煽动弟子们通过恐怖活动达到西**立的目的。他把跟着他学过经文的青年们一个个送往境外,其中就包括了哈桑。
但是,有一个人却一直死盯着阿卜杜勒的一举一动,那就是田大庆。这让阿卜杜勒从里到外都不舒坦,使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引而不发,躲在暗处寻找时机动手。
因为阿卜杜勒的政协副主席身份,田大庆奈何不了他什么,但田大庆这些年却把阿卜杜勒的弟子抓的抓,杀的杀,阿卜杜勒苦心经营的一个个临时组织都溃散了。他恨透了田大庆。所以在当哈桑向他索要暗杀名单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田大庆。
正在阿卜杜勒在心里暗暗盘算田大庆还能活几天的时候,门铃再次响起,照例是秘书去开门。不一会儿,秘书回来报告说:“一个自称从燕京来的人民政协报的女记者要来采访你,这是名片。”
阿卜杜勒看看名片,他想起来了。几天前,一个叫程小溪的女记者从燕京打来长途,说是从西疆的有关报纸上看到天山市政协副主席阿卜杜勒积极动员穆斯林信徒搞慈善募捐活动,多年来为许多上不起学的穆斯林孩子提供了大量的帮助,而且还为穆斯林们募捐修建了两所清真寺。其中,阿卜杜勒本人就为多名失学少年提供学费。女记者高度赞扬阿卜杜勒的善举,希望能当面采访这位不折不扣的宗教人士。
阿卜杜勒对程小溪的赞言表示感谢,他故作推诿自己做得还很不够,还是别在报纸上露脸为好。程小溪诚恳地说,她希望全国的政协工作者都要向他学习,她想把阿卜杜勒宣传报道成全国政协界的模范典型。最后,阿卜杜勒热情洋溢地邀请女记者到天山市自己的家中来作客。
现在,程小溪笑意盈盈地出现在阿卜杜勒面前。在阿卜杜勒眼里,她是一个时尚的年轻姑娘,戴着一副没有框边的粉色树脂眼镜;长长的头发染成棕栗色;一口洁白的牙齿整齐而饱满;天生一双洋娃娃般的眼睛,清澈无比,睫毛像扇子一样。一袭墨绿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皮质裙带;脖子上随意地搭着一条暗红色的亚麻围巾。给人的整体感觉是:不俗!
阿卜杜勒见惯了维族女性的长辫子花裙子以及连心眉大眼睛还有带着羊肉味的体香,猛然接触一个来自内地优雅的飘着名贵香水味的知识女性,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他暗自惋惜,此生盲目地投入到一场看不到未来的政治战场,从未去打开和享受女人的世界,他断定女人世界更应该使男人丰富,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自己行将就木,连看风景的时间都没有了。
阿卜杜勒毫无来由地对程小溪产生了好感,程小溪的一举手一投足对他而言都是新鲜而神秘的,都令他全身心地感到舒服。这种舒服,犹如雨后森林里的一次散步。
阿卜杜勒谦逊地问道:“美丽的程小姐,请问你想采访什么?”
程小溪俏皮地一笑,说道:“我想知道你是怎样乐善好施的。”
阿卜杜勒极尽客气地说:“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程小溪真诚地恭维道:“你知道,我从小都崇拜高尚的人,在我眼里,你高尚极了。”
阿卜杜勒坦言道:“我其实是个很复杂的人。”
程小溪赞赏道:“复杂的男人才有魅力,我真希望你是一本天书,让我好好解读一番。”
阿卜杜勒话中有话地说道:“恐怕你读不懂。”
程小溪天真地说道:“我爸爸也这么跟我说话。怎么你们上了年龄的人都是这种口吻?”
阿卜杜勒关切地问道:“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程小溪简洁地回答:“他在国企上班,做行政工作的。”
阿卜杜勒试探地问道:“你在西疆能呆多长时间?”
程小溪抿了一下红唇,顺便把长发甩到身后说道“要看采访情况,也许很快就回去了。”
阿卜杜勒友好地挽留道:“不要急着走,先看看西疆的美景嘛!”
程小溪用非常敬业的语气道:“谢谢邀请。咱们还是先从你资助一个失学少年说起吧。”
阿卜杜勒大度地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呢?政府每月给我发工资,我个人几乎不消费什么,而我除了工作别无爱好,对吃和住都不讲究。可是,我看到还有那么多孩子读不起书,只要我看到的,我也有能力帮的,我就尽全力资助了。我们穆斯林都把做好事当成应尽的义务。对了,程小姐,你读过《古兰经》吗?”
“粗粗看过,没有仔细研究。”程小溪略显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定要认真读,只有读懂了《古兰经》才能真正懂我们穆斯林的心。”阿卜杜勒慈祥地说道,“我送你一本吧,这是我亲自手抄的。”
“好啊。太感谢了。”程小溪微笑着表示感谢。
阿卜杜勒像对自己的女儿或孙女那样,对程小溪极尽耐心。当程小溪提出要采访那几个被阿卜杜勒资助上学的孩子,阿卜杜勒一口应承了,而且提出要亲自陪程小溪去学校采访。
第二天,李晓宁走进办公室,照例先把桌子上的报纸浏览了一遍。《西疆日报》发表了一篇署名文章,高度赞扬天山市政协副主席阿卜杜勒近年来为本地穆斯林所做的种种慈善业绩。文章署名程小溪。
一瞬间,李晓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吧?难道是重名?不管这个程小溪是不是自己的前女友,但是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合不上了。程小溪毕竟是他的第一任正式女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忘记呢?
事实上在天价拍卖会之后,李晓宁曾经去程小溪的单位找过她,但是却被告知程小溪已经辞职了。李晓宁问程小溪去了哪儿?对方含糊其辞说不清楚。
后来李晓宁也从其他渠道打听过消息,结果有的说程小溪到外企挣大钱去了,还说有人说程小溪傍大款去了。总之没有个确切消息,仿佛程小溪就此失踪了一般。
后面这种说法令李晓宁恼火,他在心里责怪程小溪:就算我李晓宁绝情,也不能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啊。
现在回想起来,一阵阵酸涩涌上心头,经历过的事情永远别想把它忘记,何况是一段真切的情感呢?李晓宁检讨自己在当时处理与程小溪分手的问题上,确实有点儿过分了,毕竟两人相爱了几年。他也分不清,自己与程小溪分手是自私的成份多一些还是耍大男子主义的成份多,不管哪种原因,都是因为改变选择造成的。放弃程小溪是一种错误吗?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我错了吗?
想到这里,李晓宁决定往《西疆日报》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作者的情况。他刚要拿起电话,手机却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李晓宁接起来“喂”了一声,对方却没有声音。
李晓宁等了一会儿,对方没发声,他就急躁地问:“怎么不说话,请问你找谁?”
对方仍然没有说话,但是电话那头却传出隐隐的啜泣声。
李晓宁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陡的加快,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勉强说道:“是你吗?”
“是我!”电话那头的女人哭泣着说道。
第五十四章 新的小溪
李晓宁惊喜地问道:“小溪?真的是你?你真的到西疆来啦?”
程小溪肯定地回答道:“是.”
李晓宁急切地说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程小溪咯咯咯笑起来,调皮地说:“你打开窗户,看看马路对面那棵最大的桑树。”
李晓宁一个大步跨到窗前,推开窗子,他看见一个披着深红色披肩、着墨绿色长裙的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棵桑树下向他招手,不是程小溪又是谁?
李晓宁放下电话,激动地冲出大楼,向着程小溪跑去。
许久没见,程小溪显得成熟了,她含着泪微笑着说道:“你黑了,瘦了。”
李晓宁也说道:“你留长发了,还戴了树脂眼镜,看起来更加时尚了。”
程小溪动情地说道:“如果我不主动来找你,你是不是永远都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李晓宁急道,“你一直在我心里。”
程小溪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去哪儿?”李晓宁问道。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程小溪低眉说道。
“去酒店!”
两人打了一辆车,直奔天山市的银都酒店。
李晓宁半搂着程小溪,来到了最高层——二十七层,进屋之后,李晓宁拉上厚厚的窗帘,还没来得及转身,李晓宁突然感觉到胳膊一痛,程小溪张开五指,直掐李晓宁的胳膊,李晓宁求饶道:“别掐了,我投降。”
“你个没良心的,人家不找你,就知道不知道找人家是不是?”程小溪红着眼,五指使劲地掐着李晓宁手臂,用力之狠,必定会留下一团一团的黑印。
李晓宁好男不跟女斗,在屋里跳来跳去地躲避着,程小溪则在身后锲而不舍地追逐这。追来追去,程小溪和李晓宁就滚到硕大的沙发上,喘着粗气,紧紧地搂在一起。
当李晓宁的手正准备往下移动之时,程小溪阻止了其侵略行为,道:“慢一点,我想把这个美妙时间延长。”
李晓宁急道:“再延长时间我就要爆炸了……”说着话用力一翻身,已将程小溪压在了身下口口口口口(响应政府号召,此处删减四千八百五十三字)。
半小时后,二人消停下来,程小溪柔情似水,脸蛋红朴朴地,冲李晓宁促狭道:“我今天要实行三光政策,我要把公粮全部收回。”
所谓三光政策,是一些女人总结出来对付老公的办法,一是钱收光,身上无钱不仅腰不硬,小弟弟也没有底气;二是时间占光,养情人也是需要时间地,没有时间则自然一事无成;三是精/子要挤光,挤光了精子,就如士兵没有了弹药,如何上得了战场?
李晓宁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这些俗语,他自信心爆棚,笑着说道:“三光政策对我无效,我家公粮富余,一次根本交不完。”
程小溪伸出兰花指,笑道:“五次,如果交不了五次公粮,说明你有问题。”
“到明天早上五次。”李晓宁讨价还价道。
“不行,睡觉之前就得五次。”程小溪寸步不让。
说了一会儿闲话,李晓宁又有了情绪,他轻轻碰了碰程小溪,程小溪顺势坐在李晓宁腿上,互相抚摸一阵,情绪又来了,李晓宁说道:“我们上床上去吧。”
程小溪皮肤烫烫的,呢喃道:“就在这里。”她小心翼翼地面对着李晓宁,重新坐在其腿上。
摸索一阵,在程小溪的引导之下,两人重新结合在一起,李晓宁咬着程小溪耳垂,含糊不清地说道:“你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程小溪不答话,腰身扭来扭去,如推磨一样,戳了一下李晓宁的脑门说道道:“你别动,让我慢慢享受。”口口口口口(响应政府号召,此处删减六千四百五十七字)。
四个小时后,夕阳西下,一丝不挂的程小溪躺在床上,慵懒无比,媚眼如丝:“你多久没碰女人了?”
李晓宁点燃一支烟,反问道:“谁派你来的?”
程小溪剜他一眼,夺过了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你还学会抽烟了?”李晓宁皱眉道。
“这两年我学会的东西多了去了。”程小溪白了李晓宁一眼说道。
“咱们坦诚相见,有话直说。”李晓宁说道,“我来西疆是保密的,我不相信凭你自己的能力,可以找到我办公的地方去。说吧,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
程小溪沉默了片刻,拉过毛毯遮住光洁的身-体,说道:“你看到我写的文章了?”
李晓宁眉头紧锁,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问了,你怎么想起来采访阿卜杜勒?”
程小溪敏感地说道:“听你这口气,他有问题?”
李晓宁收口道:“你换个人采访吧。”
程小溪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晓宁现在警惕性很高,但他也能分辨出事情的性质,程小溪如果是敌对势力派来的,应该不会这么直接地来找自己,最起码也应该安排一场邂逅才是,所以她应该是善意的。
“事情很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先下去吃东西吧。”程小溪捡起衣服,背对着李晓宁开始穿,她身材匀称,肌肤紧致细嫩,双腿修长光洁,细腰丰臀,李晓宁按捺不住又走上前去从背后抱紧她。
“别闹。”程小溪嗔道,“还来啊,都快走不了路了。”
“你要是不说,我让你站都站不起来。”李晓宁在程小溪的耳边坏笑着威胁道。
“真是受不了你。”程小溪无奈地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自从“天价拍卖会”之后,程小溪便辞去了滨海的工作,回到了燕京。那时她心灰意冷,父亲托关系在燕京一家国企给她找了新工作。程小溪却一直在家里整整睡了一星期才去新单位报到。
重新站在燕京的天空下,看着车流如水的道路,看着一个个白领丽人飘逸的神态,看着一群群鸽子在屋顶上飞来飞去,看着太阳隐在厚重的云层里,程小溪暗暗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自己要开始一种新生活了。
令程小溪没有想到的是,她报到的第一天,负责接待她的行政副总就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去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来了。这两天,有人指名道姓要找你。”
程小溪很纳闷,这份工作是父亲一个星期前才给自己找好的,自己是第一天报道,怎么会有人专门来找自己呢?
过了半个钟头左右,那个副总领着程小溪到了会议室,就见两个一脸严肃、领导模样的男人等候在那里。
年长的老者跟程小溪握过手后,对她说倒:“程小溪同志,从滨海回来有几天了,休息的还好吧?”
“你们是谁?”程小溪警惕地问道。
老者安静的神态里透着威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程小溪沉默着,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两个陌生人的身份很神秘。
“谈你自己还有李晓宁。”老者回答道。平静的话语却犹如重锤一般击在程小溪的心房上。
“能否先说说你们来找我的目的?”程小溪坚持着。
老者提出另找个地方。于是,程小溪跟着两个神秘的男人坐着一辆黑色的suv走了。到了地方,他们才公开身份,原来,他们是国安的人。
他们告诉程小溪,李晓宁已经纳入国安局的培养计划,他们需要程小溪的加入,在必要的时候给李晓宁提供支持。
“我能跟家里人商量吗?”那一刻,程小溪觉得至少应该跟父母通个气。
“不行。”威严的老者拒绝了程小溪。
“让我再考虑考虑。”程小溪让国安局的两位领导足足等了三个钟头,她问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如果我同意,是否马上对我进行培训?”
“是的。封闭培训。”
“好吧,我答应你们。”
于是程小溪到新单位报到的那天就失踪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听完程小溪的陈述,李晓宁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他想不到原来自己进入国安是早已经定好的事情,更想不到程小溪居然也是国安计划中的一份子。但是他判断的出,程小溪说的不是假话。对自己的身份和行踪了如指掌的,只有国安,而且是国安的高层。
“这么说,你到西疆来是为了配合我工作的了?”李晓宁问道。
“可以说是,但又不是。”程小溪笑着说道。
“这话怎么说?”李晓宁微微皱眉问道。
“准确地说,我来西疆是为了反恐大计。”程小溪又点起一根烟说道,“你现在是西疆反恐工作的负责人,所以说我来这儿也算是配合你的工作。但是我有着自己的任务,不受你的节制。再说了西疆的分裂和恐怖斗争形势很严峻,虽然你很优秀,但是光靠你,估计力量还有点儿单薄。”
“不行。你不能继续留在这儿。”李晓宁皱眉说道,“这儿是反恐前线,你留在这儿太危险了。而且会分我的心。”
“李晓宁。你别瞧不起人好不好?”程小溪挑眉说道,“我现在是国安特工,不再是以前的小丫头了。”
ps:接编辑通知,新一轮净网行动开始,涉及到反恐的事情要少写。本来已经构思好了大约四十章的内容可能要进行大幅压缩,西疆的故事要赶进度,提前跟大家说一声。不好意思,我也很无奈。
第五十五章 金色盾牌
阿孜古丽和田赛飞带着人马再次来到哈吉甫的家乡,为了稳妥起见,他们两个这次直接到了乡派出所阿拉布坦所长家.
阿拉布坦所长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警官,他热情地接待了田赛飞二人。根据事先的安排,田赛飞和阿孜古丽扮成来做玉石生意的商人,就下榻在阿拉布坦家里。因为此次行动极其保密,所以见到阿拉布坦的母亲,田赛飞二人也仍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阿拉布坦非常配合田赛飞他们的工作,他表示需要让当地警方干什么尽管吩咐。
对此,田赛飞和阿孜古丽很是感动。晚饭以后,阿拉布坦介绍了乡里的基本情况。这个乡有16个自然村,大部分村庄都在江边。因为离阿姆市很近,乡里的治安状况比较复杂,流窜作案很多,在天山市和阿姆市作案后跑这儿躲藏的案犯不少,当地警方经常进行清查,抓过一些。另外,这里的村霸地痞流氓跟恐怖分子和分裂分子联系也很密切。
田赛飞解释说这次不搞大范围清查,而是暗中秘密地进行蹲点抓捕,当地派出所里只有阿拉布坦本人知道就行了,对其他人什么也不必说。
接下来的两天,阿拉布坦和田赛飞他们兵分两路,阿拉布坦负责向当地人询问线索,而田赛飞他们暗中秘密监视哈吉甫的老家。
蹲守了几天没有动静后,这天傍晚,田赛飞和阿孜古丽正在阿拉布坦家边吃晚饭边和阿拉布坦的老母亲闲聊着,忽然阿拉布坦匆匆回来了。阿拉布坦见母亲在座,就向田赛飞使个眼色。田赛飞马上会意起身跟他出去了。
阿拉布坦的母亲问两人:“吃饭了,你干什么去?”
阿孜古丽笑笑说道:“大娘,大概阿拉布坦所长给我们找到好买卖了!”
走到院子外面,阿拉布坦才告诉田赛飞,据内线报告,有人在隔壁村的努尔麦麦提家聚众赌博,赌资数额很大,有个赌徒是从天山来的,个头不高,右腿有残疾,很像是哈吉甫。
既然有了消息,事不宜迟,于是阿拉布坦带着田赛飞、阿孜古丽匆匆赶到了隔壁的村子。他们谨慎地将警车停在村外,跳下车步行进去。
阿拉布坦在前带路,三人快步走进村子。村里细长窄小的石板路曲里拐弯交错复杂,也格外的幽深静寂。
努尔麦麦提家位于村子深处的一座高墙深院内。到了门口,阿拉布坦介绍说他家两个门,除了面前的正门,左边还有个边门。
田赛飞稍作思考后,让阿拉布坦守住正门,而他自己和阿孜古丽从左边的门冲进去。
“要不要叫后援?”阿孜古丽谨慎地说道。
“就他一个人,我们三个,怕啥?”田赛飞自信满满地说道。
阿孜古丽无奈之下,只好跟着田赛飞悄悄绕向院子左边的小门。田赛飞轻轻推门,门没有动。他加重力量又推了一下,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突然,那门闪开了一道缝,一个维族青年探出头来问:“阿囊死给。干什么?贼手贼脚的!”
田赛飞二话不说,用glock17手枪枪柄打倒那个维族青年,和阿孜古丽冲了进去。
只见院内摆着三张牌桌,乌烟瘴气,一片狼藉,烟头果皮瓜籽皮丢得满地都是,十几名赌徒正赌得上劲。
见此情形,阿孜古丽不由地皱了皱眉头。田赛飞则是迅速地关上院门,用威严低沉的声音喝道:“我们是警-察,都不许动!”这时,阿拉布坦从正门冲了进来。赌徒们大都认识他,因此他们全部垂手而立,有的嘴里还喊着“阿拉布坦”。
田赛飞和阿孜古丽逐个检查着赌徒,却发现哈吉甫并不在其中。阿拉布坦见状,立即威严地要这些赌徒们马上到派出所去接受处理。赌徒一听赶紧纷纷溜出了院子。
等院里安静下来,田赛飞他们突然听到有响声从院子右侧的西厢房那边传来。阿拉布坦向田赛飞摆摆手,田赛飞和阿孜古丽也靠上去侧耳倾听着。果然,厢房里传出哗啦哗啦的麻将声。
“妈的,赌疯了,院子里的事一点不知道!”阿拉布坦气愤地骂道。
阿孜古丽一脚踹开房门冲进去。只见房内四名赌徒正全神贯注搓麻将。阿孜古丽喝道:“都不准动,把手放在牌桌上!”
阿拉布坦和田赛飞随后冲了进来。
一个赌徒试图站起,阿孜古丽上前将其按住。另外有个人突然用手帕搓鼻子,遮住了脸部,慢慢站起身悄悄朝门外挪动步子。
田赛飞紧紧盯住他,大声喝斥着:“站住!把手帕拿掉!”
那人并不理睬,低着头仍朝外挤。
田赛飞挡在那人面前。那人突然拔枪想对准田赛飞。田赛飞更快,虽然后出枪,却在对方的枪顶住自己脑袋之前,用枪顶住了对方的脑袋。
“动就要你命!”田赛飞冷冷地喝道。
那人僵住了,捂脸的手帕掉了下来。
田赛飞认出正是此行要抓捕的哈吉甫,冷笑说道:“瞧你那熊样,遮遮掩掩的,就这样还学人当恐怖分子?”
阿拉布坦上来要下哈吉甫的枪。屋里的另一个高个子赌徒突然起身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大家都愣了一下。
哈吉甫趁机举起枪。田赛飞一个侧踹将哈吉甫踢倒在地,阿拉布坦冲上去双手紧紧按住哈吉甫双臂。
“阿孜古丽快追!”田赛飞喊道,阿孜古丽把他看着的那人一拳打晕,追了出去。
外面顿时枪声连连。
倒在地上的哈吉甫拼命挣扎中扣动了扳机。压着他的阿拉布坦震了一下,但还在抢他的枪。
“快松手!”哈吉甫再次扣动了扳机。
田赛飞大怒,用枪柄猛击哈吉甫尾椎骨,边击边吼道:“把枪丢了,否则我打死你!”
哈吉甫仍连连开枪,子弹在石头地面溅起一个个火花。
田赛飞顶住哈吉甫的屁股就扣动了扳机。
一声枪响,哈吉甫“哎哟”一声惨叫,松开了拿枪的手。阿拉布坦夺过枪,抱在怀里,瘫软在墙边。
田赛飞揪起哈吉甫,一拳打得他撞到墙上昏了过去,然后铐住哈吉甫双手。然后抱住阿拉布坦大声喊着:“阿拉布坦!阿拉布坦!”
阿拉布坦艰难地睁开眼睛,把枪递给田赛飞。
阿孜古丽追了一番,没有追上那个高个子,便返身回来。见此情形,急忙说道:“赶快送医院。”
田赛飞闻言抱起阿拉布坦向外冲去,一番跋涉之后,来到村外,将阿拉布坦轻轻地抱到警车的后座上。这时候,阿孜古丽也将哈吉甫背上车摔在座椅下。
天赛门用力踩下油门,拉响警笛飞速疾驶而去。
车上,阿拉布坦双手捂着胸口,鲜血不停地往外涌,染红了胸前的警号。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地说:“我……以为……是……一个人……”
田赛飞动情地喊道:“阿拉布坦,你一定要忍住啊,我们送你去医院!”
十多分钟后,车子来到镇卫生所,值班的医生帮忙将阿拉布坦抬进了简陋的手术室内,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枪伤。
阿拉布坦睁开眼,吃力地蠕动着嘴唇说道:“不……不要……告诉我母亲,让我……老婆和……和儿子来……来一下……”
“你一定要挺住啊!”田赛飞喊道。
“我会……挺住……”阿拉布坦说着,可他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被田赛飞紧紧攥着的手也慢慢地变硬了。
阿拉布坦就这样牺牲了,在他坚守职责在公安战线上奋斗了几十年以后,在他就要退休回家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阿拉布坦家里,他的老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田赛飞和阿孜古丽都肃立在床前。
“老人家,大嫂和孩子都到医院去了,您老也过去吧?”田赛飞说着。
老人缓缓地摇摇头。
“大娘,我对不起您,没能保护好阿拉布坦!”田赛飞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痛苦地说道。
老人转过眼睛,淡淡地说道:“你是做玉石生意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我们是阿拉布坦的同行,也是警-察。”田赛飞悲愤地说道。
“哦,我说看着不像做买卖的呢。”老人继续淡淡地说道。
田赛飞紧紧握住老人的手,激动而真诚地说:“阿拉布坦牺牲了,我们就是您的儿子和女儿!”
老人却仍然平静地说道:“忙你们的去吧,别管我。我儿子不是还有事没办完吗?他从小就这样,事情没做完,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
田赛飞和阿孜古丽缓缓而又庄严地向阿拉布坦的母亲敬了个礼,以此表达着他们对阿拉布坦的哀思和对阿拉布坦及其家人的满腔崇敬。
离开阿姆市回到天上你是,田赛飞他们马上把身负重伤的哈吉甫送进了武警医院中。经手术抢救,哈吉甫终于脱离了危险,只是田赛飞那一枪穿透哈吉甫的屁股,又正好打在他的蛋蛋上,所以还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听说哈吉甫从鬼门关逃了回来,阿孜古丽心情复杂地骂道:“这种人最好断子绝孙!”
第五十六章 医院激战
李晓宁对哈吉甫的心情也是同样的矛盾,为了抓住哈吉甫,快要退休的阿拉布坦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如此惨痛的代价,就是让哈吉甫死上十次,也不多余。但哈吉甫是一系列重大恐怖事件的重要嫌疑人,特别是抓捕那天又让那个高个子跑了,如果哈吉甫再死了,那破案工作就又一无所获了。所以,李晓宁希望哈吉甫赶快康复,到那时,只要撬开哈吉甫的嘴,反恐工作就可以取得重大突破!
李晓宁和田大鹏商量,认为此事要严格保密,防止走漏消息。哈吉甫住院期间,将采取封闭性治疗,二十四小时派人监护。等到他身体许可的时候,可以边治伤边审讯,争取尽快突破,早日揭开恐怖团伙的内幕。为了保密,李晓宁拒绝了田大鹏往医院增派人手的建议。就是反恐特别支队也没有派出太多的人手,病房里面只安排了田赛飞和阿孜古丽。
那天逃跑的高个子正是库尔班,那天逃离之后,他惶惶如丧家之犬,直到第三天夜里才匆匆逃回了博斯坦乡。
哈桑吃惊地从库尔班的嘴里得知了哈吉甫被捕的经过,他马上让安插在天山市公安局内部的人设法打听一下哈吉甫住在哪家医院,又赶紧打电话通知阿卜杜勒。
阿卜杜勒对此也万分震惊。
“哈吉甫到底知道多少事?”阿卜杜勒担心地问。
哈桑回答说:“他跟我时间不长,知道的事不是很多……”
阿卜杜勒略松口气。
没想到哈桑又加了一句:“可都是要命的事!他知道库尔班的一切,可能还知道博斯坦乡基地的事情。”
“你开什么玩笑!”阿卜杜勒有些生气地说。
阿卜杜勒问哈桑打算怎么办。
哈桑想了想回答说道:“哈吉甫不能留!”
“他现在肯定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之下,你能怎么办?强攻吗?你有那个实力吗?”阿卜杜勒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哈桑冷冷地说道。
“我倒是不想管,可是你拉屎不擦屁股,让我怎么不生气?你现在还想怎么着?冲进医院去杀警察?”阿卜杜勒怒气冲冲地说道。
哈桑也怒道:“你少对我指手画脚!”
阿卜杜勒语气缓和下来,耐心对哈桑分析道:“我不是对你指手画脚。杀了警察,事情闹得太大,谁都压不住了。你现在羽翼未丰,还是应该暂时韬光养晦的好。要知道,警察和国安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在这个时候露头,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哈桑听了没有说话。事实上他的想法和阿卜杜勒截然相反,一来是哈吉甫真的不能留,如果他招供了,自己苦心经营数月的基地可能就会毁于一旦。二来,杀警察虽然会把事态闹大,但是他们是恐怖分子啊,还怕事情闹大?那不正是他们要做的事情吗?再说了,这几个月也没少整出大动静啊。上次的公交车爆炸案可不比杀几个警察来的动静小。
当然了,哈桑现在是东方穆斯林真主党的领袖人物,也渐渐习惯了当领袖的感觉,才不会傻乎乎地自己拎把枪冲进医院去跟警察火拼呢。他现在干的主要是动动嘴皮子,显显神级,骗骗无知少女的活。
哈吉甫是库尔班的跟班,又是跟库尔班在一起的时候被抓的,所以这件事还得着落在库尔班身上。库尔班曾经是天山市黑道上赫赫有名之人,手底下也不缺弟兄,不过这些弟兄干干打砸抢和收保护费可以,真要让他们去杀人,而且警察和国安严密保护的人,那就还差点儿意思了。
不过这倒也难不倒库尔班,他认识一个杀手,叫马天宝,是个回族人,号称西疆第一杀手。有他一起出马,相信成功率很大。
经过阿卜杜勒和哈桑在警局里内线的联合努力,哈吉甫所住医院的信息最终还是泄露了。库尔班和马天宝立刻动身前往天山市。
病房里,哈吉甫终于从沉睡中挣开了眼睛。守在他身边的田赛飞立时精神一振。哈吉甫看见田赛飞,用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李晓宁接到田赛飞的汇报说哈吉甫苏醒了,且神智清醒后,立刻亲自前往医院开始了审问。
李晓宁坐在病床前,冷冷地说道:“哈吉甫,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我们也清楚,所以兜圈子的话我就不说了,你只有痛痛快快地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这一条路可走,不要心存任何幻想。”
哈吉甫冷冷地看着李晓宁,没有说话。
“那天跑掉的那个高个子,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李晓宁沉声问道。
哈吉甫仍然不说话,只是瞪着李晓宁。
“说!”李晓宁厉声喝道。
哈吉甫倔强地闭着嘴。
李晓宁突然掏出腰间的glock17顶着哈吉甫的脑门大喝一声:“你说不说?!”
哈吉甫面无惧色地说道:“你是警察,你不能随便杀人。那是知法犯法!”
“跟我**律,你也配?”李晓宁一脸鄙夷地说道。
“那你有种就打死我!”哈吉甫一挺胸脯说道。
阿孜古丽进来,见状急忙拉住李晓宁喊道:“头儿,别冲动。”
李晓宁却一掌推开阿孜古丽大吼着:“我们不和恐怖分子讲人权那一套!”说着,他的手指慢慢扣动扳机,眼睛紧盯着哈吉甫。
哈吉甫的眼睛里竟然毫无怯意,他挑衅地和李晓宁对视。李晓宁慢慢地扣动扳机。
哈吉甫突然开口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敢开枪。”李晓宁不为所动,继续扣扳机。扳机抠到底,哈吉甫忍不住眨了一下眼。只听一声脆响,原来是空枪。
等缓过神来,哈吉甫猖狂地叫嚣着:“打吧,打死我你就跟我一样了!”
李晓宁没有理会他,冷冷地说道:“哈吉甫,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又怎么样?”哈吉甫仍然蛮横地挑衅着。
“不怎么样,我只是有点儿奇怪,什么样的好处能让你连家人的性命都不要了。”李晓宁一脸鄙夷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哈吉甫心底升起一股不好地感觉来,下意识地问道。
“你的家人全都死了,包括你的姐姐,姐夫,还有你那七岁的侄子和四岁的侄女。”李晓宁冷冷地说道。
哈吉甫惊呆了。
李晓宁加重语气说道:“为了怕泄密,他们把你的家人全部都杀掉了。”
“你骗我!”哈吉甫激动地大喊起来。
李晓宁把一叠照片扔在哈吉甫脸上愤怒地说:“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哈吉甫看着照片,上面都是自己家人的尸体。片刻,他突然狂躁地撕着照片喊道:“我不看!我也不会说!”
“那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李晓宁大声呵斥道。
“死就死吧!反正我已经是个废人,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哈吉甫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正当这时,库尔班和马天宝来到了医院的大厅里,两人张望了一下,大步向住院部的方向走去。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径直来到哈吉甫的病房外。两人猛然把病房的门撞开,马天宝首先冲了进去,举枪就打病床上的哈吉甫。
阿孜古丽见状飞身扑到哈吉甫身上。这时李晓宁已经出枪了,但他枪里没子弹。
情急之中,李晓宁起脚把凳子踢向马天宝。趁马天宝躲闪之际,李晓宁一个翻滚来到阿孜古丽身边,抽出她的枪,一枪打在马天宝肩膀上。可阿孜古丽又中了两枪。
马天宝中枪之后,只是身形晃了晃,并没倒下。李晓宁刚想上前进行抓捕,门外库尔班打进来一枪,李晓宁急忙闪躲。
库尔班趁机把马天宝拉了出去。
李晓宁回头看了一眼阿孜古丽,身中数弹的阿孜古丽艰难地说道:“快……追……别管我……”
这个时候,田赛飞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跟李晓宁一起向外追去。库尔班边拖着马天宝往院墙边上跑,边回头射击。
李晓宁以柱子为掩护,冷静开枪射击,正中马天宝的大腿。库尔班急忙躲进一个角落里。
“别丢下我……”马天宝已经快不行了。
库尔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把将马天宝推了出去,角落外马上响起一片枪声,库尔班趁机翻墙而逃。
击毙了马天宝后,李晓宁和田赛飞回到了哈吉甫的病房。此时,阿孜古丽正被抬上车送去抢救。她穿了防弹衣,子弹并没有直接打进她的体内,但是近距离中了好几枪,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内脏也被震伤,情况也十分危急。
李晓宁拉着医生恳请他一定要救活阿孜古丽,他边说边跟着医生要走出去,这时,哈吉甫突然喊了句:“长官!”
田赛飞回头看看哈吉甫恨恨地骂道:“王八蛋,这都是为了你!”
哈吉甫却语气平静地说道:“长官,咱们交换——我告诉刚才那个高个子的身份,和他藏在哪里。但是我要求免罪。”
田赛飞不相信地看着哈吉甫,又回头看了看李晓宁,眼神中透漏出询问的色彩。
“我们不和恐怖分子谈判!”李晓宁冷冷地说道。
第五十七章 有内奸
按照哈吉甫的交代:库尔班是天山市黑道上的重要人物,盛世皇朝夜总会的老板.
医院遇袭之后,李晓宁第一时间联系了田大庆,将天山市各大交通路口全部封锁,短时间内库尔班想要离开天山市基本是不可能的。
为了查找库尔班,李晓宁决定先对盛世皇朝夜总会进行暗查。他和田赛飞扮成客人潜入夜总会。上楼找到一个门上标有“机房重地,闲人免进”字样的房间。按照哈吉甫的交代,这里是库尔班的一个重要藏身地点,门锁着,里面显然没人。李晓宁从口袋里掏出万能钥匙轻轻地将锁拨开,门闪开一道缝,他迅速地闪身走进。
屋内漆黑一片。李晓宁掏出战术手电照着,四周一片空空荡荡,靠墙只摆着一个单人床,床上空无一物。他仔细地翻找着,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李晓宁从房间中退了出来,将门重又锁上,穿过走廊下了楼。看来库尔班已经跑了。
李晓宁又和田赛飞一起来到了郊区的一家养殖场。据哈吉甫讲,这里是库尔班用化名开办的,平常主要用于掩护他们的毒品生意,这也是东方穆斯林真主党在本地的主要经济来源。
李晓宁二人走进养殖场,田赛飞拦住一个工人问道:“你们老板库尔班在吗?”
那名工人上下打量着田赛飞和李晓宁说道:“什么库尔班?我们老板叫司马夜。”
李晓宁急忙说道:“对,对……我这兄弟记性不好,司马夜,我们就找他?”
那名工人点点头,而后告诉李晓宁他们老板已经好长时间没来了,听说是出国考察养殖业去了。
接着,李晓宁他们又查过拳击馆、靶场等库尔班日常混迹的场所,但都没有发现库尔班的踪迹。最后,他们来到库尔班的一个秘密住所,这是一座二层小楼。
李晓宁轻声地对田赛飞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
田赛飞拉住已转身迈步的李晓宁说道:“头儿,还是让我进去吧。”
李晓宁摇了摇说道:“库尔班是个凶狠狡诈的恐怖分子,不是很好对付,你就守在这,如果他在里边,你再进去帮我,现在进去目标太大。”
田赛飞无奈,只好在楼外等候。
李晓宁顺着楼墙蹑手蹑脚接近铝合金楼房大门,他在门前停住,侧耳听着里边的动静。然后,他悄悄走到窗下探头往里望。只见房间大厅里,有两个青年在打牌。
李晓宁向田赛飞招手,田赛飞走了过来。李晓宁说道:“里边的两个人都不像库尔班,这座小楼我们彻底搜查,你在这儿注意楼上的动静。”
说着,李晓宁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两下门。
打牌的两个青年急忙放下牌,其中一个说好像外面有人。二人站起警觉地听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于是他们又坐下拿起了牌,嘴里还嘟囔着可能是耳朵出了毛病,这时候了谁还会来。
李晓宁示意田赛飞敲窗户。田赛飞轻轻敲了两下。屋里的二人觉得外边有些不对劲,于是就出来看看是不是有小偷,他们走到门旁开了门。等在门外的李晓宁立刻用枪指着二人,喝道:“别动,警察!”
两个年轻人顿时吓得脸色煞白,但一见只有李晓宁一人,渐渐恢复了胆量,故意大声地说:“警察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又没犯法,就是犯法了你又能怎么样,不就一个人吗!”
李晓宁喝道:“别出声!”
可那两个年轻人仍脸朝楼上大喊着:“警察,警察也不能不让人说话,警……”
李晓宁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果断地抡起枪柄猛击二人头部,那二人被砸倒在地哼哼着。
李晓宁飞步跑到楼梯口,忽听外面扑通一声大响。
“有人跳楼!”田赛飞大声喊着。
李晓宁急转身跳到门前,只见靠近巷子一侧的楼下草坪上,一条黑影从地上跃起,对着门一甩胳膊。李晓宁急速避过,随着枪响,屋内大厅的灯泡被击碎,刹时漆黑一片。
李晓宁飞身追出,那人在巷子里跳跃奔逃。李晓宁边追边用战术电筒照射着,那人回身又是一枪,李晓宁手中的电筒被击碎了。
这一下把李晓宁惹恼了,对着那人背后一枪,那人正跑到一电线杆后,李晓宁的子弹击到水泥电线杆上冒出一簇火花。那人回身射击,李晓宁急忙躲避,子弹嗖地从他耳边擦过。
那人几步窜到巷口转过了街角。等李晓宁追至,那人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李晓宁只有望着街上的车流和灯光无奈地叹气了。
幸好在审抓来的库尔班的两个同伙的时候,经李晓宁一吓,那两个小子马上供出库尔班可能逃往玛瑙斯河了。
李晓宁立即带人火速追至玛瑙斯河。依据线索,他们沿河堤走上一水闸。顺水闸往下游走大约五百米处,是一座院子。院子两侧是偏房,正中是一幢两层小楼。在小楼上可以对院外的路一览无余。院门前是一道哗哗流水的水渠,水渠上有一座小桥,小桥是进院子的必经之路。这里的确是藏匿的好地方。
但当李晓宁他们潜入小楼查看的时候,却发现库尔班并不在这里。屋里,除了扑面而来的潮气外,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床、书桌和椅子凌乱地摆放着,书桌和床头堆着不少书,有伊斯兰教经典,犯罪案例、拳击教材,墙上挂着迷彩服、手铐、腋下枪套、拳击手套等。田赛飞从抽屉里找到一张照片,上面是库尔班和哈吉甫等人的合影。这说明此地确实是库尔班的又一个藏身的秘密窝点。
李晓宁和田赛飞决定守在这里,静待狡诈的库尔班自投罗网。
一个晴朗的早晨,初升的太阳驱散了笼罩着玛瑙斯河水闸的浓浓晨雾,渠边的冬青树翠绿欲滴。河水哗哗的响声中,隐约地从远处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不大一会儿,一辆两轮摩托车飞速驶过水闸,穿过水渠上的小桥,停在院子门口。坐在后边的高个子大汉跳下摩托车。正是库尔班。
库尔班进了屋。但片刻后,他又匆匆跑出,神色慌张地跨上摩托车后座催促着:“快走,好像有人来过!”摩托引擎起动,一转车头驶过小桥。
小桥的另一侧,李晓宁等人纵身跃出。“停车!”李晓宁厉声喝道。
摩托车发出轰鸣,发疯般冲出。田赛飞扣动板机,朝天打了一梭子。摩托不睬,冲出包围,向水闸疾驰。
李晓宁箭步如飞从小道冲上水闸。库尔班不停地侧身向后射击。摩托跳动着驶上水闸。李晓宁从闸门后扑向摩托,一脚踹向车头。摩托如醉汉般摇摇晃晃,腾空飞起栽进河里。
库尔班与同伙在水里扑通,举起枪向岸上射击。流水卷着二人眼看就要漂远。
说时迟那时快,李晓宁大吼一声“打”,国安特工们一齐向水中二人开枪射击。库尔班和同伙在河水里被打得扭动着、痉挛着,终于漂起浮在了水面,他们浑身的枪眼往外冒着血泡,将河水染成了一片污浊的猩红色。
回到城里,李晓宁先来到武警医院查看哈吉甫的情况。因为出过库尔班他们刺杀哈吉甫的事故,医院方面的保安级别更加严格了。哈吉甫的病房门口,全天都有荷枪实弹武警守卫着。
哈吉甫的身体正在好转之中,得知库尔班被击毙的消息他有些意外。李晓宁让哈吉甫再好好考虑一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他知道哈吉甫肯定还有所隐瞒。
“我没什么好考虑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哈吉甫嘴还是很硬。
李晓宁冷笑道:“他们把你的家人都杀了,现在还要干掉你,你还替他们兜着?”
没想到哈吉甫却说道:“他们不干掉我,你们也会干掉我,都一样。”
李晓宁见状知道现在不是审问哈吉甫的时机,于是和田赛飞离开了病房,转到另一间病房去看望阿孜古丽。阿孜古丽的伤势非常严重,若不是因为她年轻、身体好,恐怕连危险期都过不去。
此刻,阿孜古丽身上插了很多急救设备躺在病床上昏迷着,虽然她的生命保住了,但像现在这样的状态恐怕还得持续好几天。李晓宁嘱咐医生一定要给阿孜古丽最好的照顾和治疗。
晚上,李晓宁召集属下开会商量着下一步的工作。众人认为现在库尔班死了,只剩下一个哈吉甫可以利用,应该趁热打铁彻底撬开哈吉甫的嘴巴。
李晓宁沉吟着说道:“哈吉甫可不是普通的铁,他是被洗脑的恐怖分子,如果准备不充分,审夹生了,反而对后面的事不利。”
“头儿,那你说该怎么办?”田赛飞皱眉问道。
“我觉得我们之前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李晓宁沉吟着说道。
“什么事?”众人问道。
“哈吉甫的病房信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这可是高度机密。”李晓宁沉声说道。
“头儿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内奸?”田赛飞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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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沙漠遇险
要查内奸其实并不算太难,有可能知道哈吉甫住在武警医院的人就是那么几个,除去李晓宁的人,天山市公安局方面就田大庆和他的小车司机兼秘书,而这个秘书就是重点怀疑对象。
当然,直接抓人审讯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光是田大庆的面子也需要照顾。所以李晓宁决定采用更加隐秘也更加现代化的技术手段。从田大庆秘书的电话记录上着手调查。
反恐特别支队强大的技术能力再次得到充分体现,很快便查出田大庆的秘书同一个无记名手机号联系比较频繁,经过技术锁定,这个手机号出现最多的地方是在阿姆市博斯坦乡。
结合哈吉甫和被击毙的库尔班的活动轨迹,李晓宁大胆断定博斯坦乡就是恐怖分子的基地,最起码也是基地之一。
在派出无人机进行侦查之后,进一步断定,博斯坦乡首富热合曼的果园就是恐怖分子的基地。
情报确认之后,李晓宁立刻集合队伍,所有突击队员全副武装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晓宁作为行动总指挥,发出“上车”的命令。十几辆专门改装过的能够适应沙漠地形的“猎豹”越野车载着突击队在夜里出发了。
凌晨五点,李晓宁命令全体队员下车,步行接近目的地。浩浩荡荡的突击队在大戈壁滩上蜿蜓,没有月光,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红外夜视镜里一切都是神秘的绿色。距离果园只有两公里时,李晓宁简短地发出命令:“行动”。于是,突击队以扇形包围过去。
因为面对的是恐怖分子,所有不需要讲究什么人道主义,再加上反恐特别支队有的是钱,武器装备都是超一流的,所有并没有用人往上直接冲,而是在远距离先向那两排房屋发射了三枚火箭弹,随着巨响,爆炸的火光把两排房屋的上空变成了红色,火箭弹摧毁了房屋的大部分,房屋着起火来。
李晓宁这才冲队员们下令:“冲!”
基地的恐怖分子们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乱糟糟地冲出来,因为毫无准备,所以胡乱地对着火光处开枪。
防爆大队长罗振强带着a队人马冲了上去,李晓宁带着b队在后面警戒。
突然,李晓宁发现正对着侧向的房屋窗口掀开了一角,两个恐怖分子支起一挺重机枪,正瞄准罗振强他们。李晓宁立刻指示属下在千钧一发之际,向着那挺重机枪的位置又发射了一枚火箭弹,爆炸的威力把其中一名恐怖分子抛了下来,另一个倒在窗口。
a队的人马顾不上回头,直接冲进屋中开始肃清残敌。
战斗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枪声开始渐渐平息,反抗已被彻底压制。清点结果很快报到李晓宁那里,我方一名队员负轻伤。共打死二十一名恐怖分子,抓获十一人,缴获ak74及m16型自动步枪和伯莱塔手枪若干,以及部分电子设备。
清扫战场后,并没有发现想象中的哈桑,另外一队前往热合曼家中进行抓捕行动的人员也报告,热合曼被抓,但是热合曼的小女儿妮娜失踪了,同样也没见到哈桑的踪迹。李晓宁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这个家伙能藏到何处呢?难道他已经在其他地方也建起了一个秘密基地?
李晓宁立刻协调当地警方协助搜捕,并派出了无人机进行侦查。
很快,隔壁乡的派出所报告说已经摸到情况,有二十几个青年跟着一个叫哈桑的阿訇,以放羊为掩护在沙漠深处秘密讲经。他们已组织一个搜寻小组,向导已经找好,就等李晓宁他们来后一起去找人。
沙漠是无人区,地形复杂,车辆根本无法进入,只能用骆驼作为运输工具。李晓宁派出了五个搜索队,并且不顾众人反对,亲自带领田赛飞和五名突击队员在一名向导跟两名当地派出所的干警一起,进沙漠找人。
骆驼也是稀缺品,李晓宁一行十人牵着两匹骆驼上路了。李晓宁此前没有骑过骆驼,刚开始骑在骆驼上,很兴奋。但走了几个小时后,他的劲头开始减弱,而且体力也渐渐不支,妈的,沙漠里真是太热了。向导阿凡提跟李晓宁开玩笑说道:“这沙漠就像女人一样,你要是想得到她就要靠耐性去征服她。”
头一天行程,大伙主要是听向导阿凡提讲些追求女人的笑话,这些笑话里有许多黄色成分,大伙却都爱听。在这空旷的沙漠里,确实需要些刺激才能让大伙有力气继续赶路。
当天夜里,大伙就靠着骆驼温暖的身体休息了一夜,向导对李晓宁说,千万别睡实了,容易生病。
第二天夜里,田赛飞悄悄对李晓宁说:“头儿,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
李晓宁问道:“怎么不对劲儿?”
田赛飞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妙。我的第六感觉很准,总觉得有危险,像要回不去似的。”
李晓宁笑着说道:“没那么严重吧?咱们只是搜寻,找到恐怖分子后,就跟后方联系。而且咱们设备齐全,也不担心在沙漠里走失了。”
向导阿凡提在旁边说道:“万一有事,东边有条河,你们往那个方向走就能捡到命。”
一行十人在第三天的下午,才走进沙漠腹地,田赛飞眼尖,看到远处出现一片枯死的胡杨林,大伙立刻兴奋起来,李晓宁问阿凡提:“这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片胡杨林?”
阿凡提点点头。
快到胡杨林时,田赛飞又指着远处的什么地方喊:“快看,胡杨林后面有个泥巴屋。”
李晓宁走过去一看,可不是吗?一个形似炮台、又像凉棚、周围被铁丝围着的一个泥巴屋隐在胡杨林的后面。不由狐疑地问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住呢?”
大伙慢慢往那个泥巴屋走去。田赛飞年轻走在最前边,两名突击队员和两名当地派出所民警走在他身后,李晓宁带着两名突击队员在附近沙丘担任警戒,另一名突击队员和向导阿凡提牵着两匹骆驼在胡杨林里等着。
这儿正是哈桑在沙漠里的一个基地,此前被李晓宁故意放走的接头人买买提也在其中,他正在二层屋顶放哨,从窗口里发现胡杨林里走出一个驼队,立刻向哈桑报告。
哈桑问道:“既然是驼队怎么才两匹骆驼?是不是警察派人来了?不管是谁?先抓住他们,把骆驼扣下再说。”
一名恐怖分子走出屋去,他气势汹汹地拦住走在前面的田赛飞问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妈的,挺凶的嘛。”田赛飞冲上去就把对方摁倒在地,并顺手解下腰里的手铐。
那名恐怖分子挣扎着大喊起来:“快来人啊!警察来了!”突然间,意想不到的场面出现了,二十几个人突然举着各种武器一涌而出:“冲啊,为伊斯兰而战!”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双方之间的距离不到十米远。走在第二位的一名当地派出所的民警立刻开了一枪,但他所装备的56式半自动步枪太过陈旧,只打了一枪卡壳了。
恐怖分子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来,田赛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身中数单,虽然穿着避弹衣,但还是立刻昏倒在地。那两名当地派出所的民警更是直接被扫倒在地。剩下两名突击队员立刻扑倒在地进行还击,虽然他们装备的都是03式自动步枪,火力不错,但是众寡悬殊太大,还是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
在沙丘上担任警戒的李晓宁来不及多想,立即带着两名突击队员冲下去,试图营救。
像这种近距离的混战,根本没有什么技术性可言,谁的火力猛谁就牛逼,双方都是自动武器,一搂就是一梭子子弹出去,只不过李晓宁等人都穿着避弹衣,稍微占点儿优势,但是他们在人数上又处于极大的劣势。
混战之后,“啪”的一声,背后枪响了,李晓宁只觉得左侧腋下一震,但似乎没有疼痛的感觉。他回头一看,几米之外的沙丘上,一个家伙正端枪向他瞄准。李晓宁一个前仆,卧倒在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李晓宁步枪子弹已经打光,他扔掉步枪,几个翻滚,顺势拔出了手枪,继续开枪还击,那个偷袭他的家伙应声倒地,枪掉在沙丘上,身体从沙丘上滚了下去。
李晓宁看到那两名当地派出所民警身上都是弹孔,肯定是牺牲了,跟田赛飞在一起的两名突击队员也都已经中弹倒地,满头满脸都是血,生死未卜。而跟自己一起冲下来两名突击队员,一个头部中枪牺牲,另一个被七八个恐怖分子正在围攻,估计也是凶多吉少。而前面已经昏迷的田赛飞被两个家伙一边一个紧紧抓住胳膊,一个家伙端着刺刀向田赛飞刺去。
李晓宁急忙又是一枪,那家伙又中弹倒地。其余人见状,一齐从不同方向冲了过来,李晓宁再次举枪射击时,子弹已经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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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逃亡
见李晓宁的手枪也打不响了,恐怖分子们像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兴奋起来,买买提更是狂叫道:“他的枪没子弹了,快冲上去抓活的!”
李晓宁明白,此刻,摆在自己面前的路只剩一条:那就是立即冲出去,先撤离恐怖分子们的窝点,然后想办法走出沙漠腹地,同后方联系,消灭这伙穷凶极恶的家伙。
机不可失,李晓宁灵机一动,快速做了一个换弹夹的动作,然后举起手枪,继续做出射击的姿态。恐怖分子们见状,不由全都趴倒在地,趁此良机,李晓宁转身向着茫茫沙海奋力跑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恐怖分子们的喊叫声越来越小了。但李晓宁还是不敢停下脚步,一直马不停蹄地向前跑去。跑着跑着,李晓宁突然发现前面两百米开外的沙丘上出现了两个黑点,似乎有人在奋力地往沙丘上爬。他停下脚步,定眼望去,发现似乎是进沙漠时带路的向导阿凡提和最后一名特工正在头也不回地顺着来路跑。
李晓宁兴奋起来,他并不怪阿凡提他们临阵脱逃,事实上,他之前冲出去救援的行为很值得商榷,属于不理智行为。在沙漠这种空旷没有掩护的地方,面对数倍手持自动武器的敌人,冲上去其实就是送死的举动。
李晓宁不假思索地朝着二人的方向追了过去,可翻过了两个小沙丘以后,他猛然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不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想起来一件事,进沙漠时骑的骆驼都留在了恐怖分子们的窝点,如果他们骑着骆驼寻迹追来,自己和阿凡提他们又汇合在了一起,那不正好让他们一网打尽吗?所有不能和他们走一条路。如果大家走在了一起,而又真的被恐怖分子追上来的话,那可什么都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这沙漠深处发生的一切通知后方,不管是自己还是阿凡提他们!
显然,要达到这个目的,保险的做法还是分头走,只要有一方能走出去,就是胜利。
可是,不跟阿凡提他们走一条路,又该往哪里走呢?李晓宁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独自走进杳无人迹的大沙漠,一旦迷了路,就有走不回去的危险。
李晓宁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进沙漠的路上,阿凡提说过沙漠的东边,有一条河。有河水的地方一定有绿洲,有绿洲的地方一定有人烟。
想到这儿,李晓宁回头望了望自己留在沙漠上的足迹,毅然掉转方向,向着太阳出来的东方走去。他奋力登上一座小沙丘,回头望去,绵延的沙漠上,除了自己留下的一条清晰的足迹外,恐怖分子们的身影一个也看不到了。几乎要虚脱的李晓宁,不由一屁股坐在沙丘上。
天气实在太热了,李晓宁把厚重的避弹衣脱了下来,发现在左腋的地方嵌着一枚子弹,看样子只是擦过,怪不得当时那个恐怖分子在背后向他开枪时,他只觉得左侧腋下一震,却没有受伤的原因。现在回想起来,李晓宁还真有点儿后怕,在那种环境下,自己居然只被一发子弹擦过,还真是命大,要知道双方纠缠在一起,又都是长枪,避弹衣也是不管用的。
沙漠里没有遮挡物,休息的时间越长,体内的水分流失的越多,所以李晓宁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又站起身来,继续他的向东的计划。他翻过了一座又一座沙丘,直走得太阳隐到沙丘里去。
夜深了,星星出来了。但李晓宁不能停止脚下的行程。仪器设备都在骆驼上,现在李晓宁可谓是身无一物,在黑夜里怎么辨别方向呢?他抬头在夜空中搜索北极星,噢,他找到了。那颗耀眼的北极星,给了他明确的方位,他一直往东往东。
在李晓宁逃亡的当口,田赛飞也苏醒了过来。田赛飞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疼,头疼,肋骨疼,胳膊也疼,疼得要死。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使劲地摇摇脑袋,但是没用,头疼得要爆炸。他想用手去打自己的脑袋,可双手被人绑在身后,怎么也抽出不来。他使劲地翻了一个身,谁知却一头裁到地上,整个身体趴在沙漠里,田赛飞嘴中“呸呸呸”地乱吐了一阵儿。他让自己慢慢坐直了身子,才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双手被人绑在了背后,并且绳子是从腿上绕到脖子上,又从脖子上绕过去缚住了双臂——所谓的五花大绑。
田赛飞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中枪了,昏迷了,估计这是被恐怖分子俘虏了,不过想想也算是命大,恐怖分子并没有直接杀掉自己。只要自己不死就有机会逃出去。他又动了动,发觉腋下疼的厉害,估计是肋骨断了,避弹衣虽然挡住了子弹,但是却挡不住子弹的动能。
田赛飞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的当口,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田赛飞回头一看,一行人簇拥着一个长相比较英俊的维族男子走了过来。
“醒了?”哈桑走到田赛飞跟前阴沉着脸说:“怎么样,给共-产党卖命的滋味不错吧?”
“放开我!”田赛飞愤怒地啐了一口哈桑。
“放开你?好商量。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哈桑态度温和下来。
“什么事?”田赛飞扬起骄傲的头颅。
“也没什么事。”哈桑从同伙手里接到一支03式自动步枪,一件避弹衣和一把glock17手枪,他温和地把这些东西扔到田赛飞面前,说道:“西疆的警察没有这么好的装备,只要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头儿是谁,关于我,你们知道多少,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我就放了你。”
田赛飞冷笑一声说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兵,你问的这些我怎么知道?”
“胡说!”这时,一个恐怖分子冲上来,伸手揪住了田赛飞的领口,狂叫道:“你怎么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田赛飞轻蔑地说:“我知道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告诉你们!”
哈桑伸手拦住了又要动武的恐怖分子,他阴阴地一笑,对田赛飞说:“好呀,小子有种。不说就算了,我们也不逼你了。不过呢,等一会儿嘛,我叫人来割掉你的舌头、耳朵和鼻子,再挖掉你的眼睛,让你死了也进不了天堂,看你还嘴硬不硬!”说完,他带着恐怖分子走了。
说实在的,田赛飞吓坏了。他倒是不怕死,可是如果恐怖分子们把他的舌头、鼻子割掉,还要挖掉眼睛,哎呀,那太可怕了。就算活着出去,以后怎么见人了?他可是一直以高大英俊自诩的,再说他还没结婚呢,真成了那个样子,还有哪个女人会要他?
此时此刻,田赛飞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跑。再不跑,恐怖分子真可能下毒手。
他试着挣扎了两下,发觉绳子绑得还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紧。“啊,算我命大福大运气好!”田赛飞暗暗欣喜着,他的两眼贼溜溜地盯着前面的动静,在背后的手却一刻也不停地解着绳子,他边解边恨恨地唠叨:“看我跑出去以后怎么收拾你们!”
趁着恐怖分子们回屋的功夫,田赛飞抓紧时间动作着,绳子终于脱落了。机不可失,田赛飞活动了两下腿脚,嘿,还能动。他一高兴站了起来,转身就朝着来路跑去。
“不好,那个警察跑了!”
田赛飞刚跑出去十几米远,后面的恐怖分子们就追了上来。
田赛飞心里着急,他边跑边嘀咕道:“真是倒霉呀,倒霉之人必有走运之时,好运快来吧,快帮帮我田赛飞吧!”可是,他越急,步子却越慢下来,而且不听话的右腿一麻,一下子跌倒在沙漠里。
田赛飞两眼一闭对自己说:“完了,这下完了!”
田赛飞又被抓了起来,暴打一顿。
看着天快黑了,温度也降了下来,哈桑下令道:“把这家伙脱光了,绑到木桩上去,看他还跑得动吗?”
田赛飞被横绑到一根木桩上,他觉得手腕都要断了,于是,他愤怒地骂了起来,把他能想到的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这时他才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看电视和电影的时候,里面的共-产党先烈们为什么在受刑的时侯骂不绝口,因为可以缓解疼痛啊。
沙漠里,昼夜温差比较大,如果这么光着被冻一夜,不死也差不多了。所以必须再次逃跑。
田赛飞借着夜幕的掩护,强忍着疼痛,硬是将身体倒穿过双臂,使木桩横在了身前。取得了这样的成绩,田赛飞兴奋起来,他暗暗感激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没有做乖乖仔,而是打过了一场场皮肉绽开的架,幸亏有那些打架的经验,使得他从容地面对突来的危难。
田赛飞躺在地上,木桩横在他眼前,他用牙齿一点一点地解着绑得紧紧的绳扣。奇迹竟然出现了,绳扣被田赛飞再次解开。他心花怒放,揉捏着红肿的手腕,运了运气,顺着来时的方向飞快地跑了。
第六十章 搜救
向导阿凡提和最后一名突击队员小陈不知不觉已经在沙漠里跑了一昼夜了。
当他们再次要翻越一座沙丘时,阿凡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哭丧着脸说:“我老了,走不动了,你先跑吧。”
小陈上前揪住阿凡提的衣领说道:“你他妈的想让那些人追上打死吗?他们有骆驼,有枪,你想一个人死在这里,谁都不知道吗?你的老婆,你的孩子怎么办?”
听到小陈提到自己的家人,阿凡提又来了劲儿,挣扎着站起来说道:“那就再跑吧。”
他俩又一口气跑了八个小时,好在阿凡提有着丰富的沙漠经验,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口水井。此时天完全黑透了,两个人刚想打点儿水上来喝。忽然,小陈竖直了耳朵,他用手把阿凡提的脑袋按在沙丘里,说道:“别动,有车来了,还有人的声音。”他俩顺势滚到沙丘沟沟里。
果然,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由远至今,车上有许多人在说话。原来,李晓宁他们和基地已经失去联系将近两天了。留守的侯修才不放心,就给田大庆打了电话。田大庆一听也感觉不妙,赶紧让当地派出所带人装了满满的一车食物和水到沙漠里接应李晓宁他们,侯修才放心不下,也亲自跟着。
阿凡提听出了自己人的声音后,从沙丘的背面激动地大叫:“我是阿凡提,我在这儿!”
接应的人员一看只有两个人,忙问道:“其他人呢?”
小陈难过地说道:“我们遇到了伏击,头儿和他们都……都……”
“都怎么了?牺牲了?”侯修才急急地问道。
“有的牺牲了,有的可能被俘了吧!”小陈挠了挠头说,“当时情形太乱,我,我……”
“李晓宁呢?他怎么样?”侯修才着急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小陈憋的满脸通红,“我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子弹好像打光了,不过我也不是很肯定。”
侯修才急了,立刻说道:“咱们赶紧去救人。”
小陈赶紧摆手说道:“不行,不行,他们人太多了,还都有自动武器。你们人少枪少,对付不了他们,还是赶紧回去报告,请求支援吧。”
侯修才想想也对,便命令司机掉头回返。
侯修才他们赶回博斯坦乡派出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田大庆也带着人赶到了,向导阿凡提哆哆嗦嗦地向他们讲述了寻人小组与恐怖分子们遭遇的情景。
田大庆听了真是心急如焚,他儿子田赛飞可是第一个被撂倒在地啊。他把事情往最坏处打算,第一种可能:田赛飞和李晓宁他们已经遇难了?第二种可能:田赛飞和李晓宁他们都被打伤了,现在正在受折磨?第三种可能:田赛飞和李晓宁他们凭着自己的机智逃了出来?他分析每一种可能性都有,但无论哪种结果,他都要把自己的儿子找回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稍微平静了一下,田大庆立刻开始进行安排:“天亮之前必须把救人的队伍拉起来,先进沙漠。我现在马上给省厅打电话,请求支援。”
侯修才也冷静了下来,反恐特别支队可还有七八十名突击队员可用呢。他立刻打电话回去,要他们赶紧组织队伍进沙漠,营救被扣人员,抓捕恐怖分子。
程小溪自从再次见到李晓宁之后,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状态,所以再次采访完阿卜杜勒之后,她推说身体不太舒服,回到了宾馆的房间开始给李晓宁打电话。可是,连着播了几次,李晓宁的手机都是那声冷冰冰的“对不起,用户不在服务区”。
一开始,程小溪并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她清楚李晓宁的工作性质,说不定正在执行什么保密任务呢,手机打不通是很正常的。
程小溪此次到西疆来,其实是担负着自己的秘密使命的。名为记者采访,实质任务却是查阿卜杜勒的慈善机购的账目。因为国安已经察觉阿卜杜勒这个人背景非常复杂,而且怀疑他为西疆的恐怖组织提供大笔活动经费。那么,阿卜杜勒所谓的慈善机构的钱真的是很纯粹的吗?这个谜底需程小溪来揭开。
程小溪终究还是个女人,她等了李晓宁一夜,但是,李晓宁的手机仍然是“对不起,用户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程小溪决定暂时先放下李晓宁的事情,她给燕京的上级递交了第一份秘查报告后,决定天一亮,有目的地到天山市的银行了解相关的情况。
侯修才带领着四十个突击队员在戈壁上走了整整一天,汽车无法再前进了,因为从此地开始,就是真正的沙漠地了,汽车走不动。
侯修才看了一眼无尽的黄沙说道:“步行进沙漠。”于是,大伙纷纷跳下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沙漠腹地里走,这一走就是大半夜。凌晨时分,走在前面的突击队员突然发现了一排凌乱的骆驼印和脚印向西延伸。
侯修才说道:“跟着脚印走走看。”于是,众人跟着脚印走了两三百米远,发现了一堆熄灭的火堆,看情形是新架不久,因为火堆上没有蒙一点沙子。一名突击队员登上一座较高的沙丘四下眺望,发现脚印一直向西延伸,但附近却人影全无。
侯修才让人拍了地面上的脚印,然后和李晓宁跟田赛飞的进行对比,发现其中没有他们二人的脚印。基本可以断定这些脚印是恐怖分子留下来的。
“追还是不追?”队员们摩拳擦掌地问道。
侯修才不知如何判断,他不肯让自己出现任何一个错误,他征求一起跟来的向导阿凡提的意见:“你认为应该怎么走?”
阿凡提提议道:“还是先到出事地点吧。”
侯修才认为有道理,点点头说道:“就这么走!”
又这样走了整整一天,天色又快黑时,侯修才的救人队伍终于看见从沙漠腹地逃出来的两个突击队员。二个人满头满脸都是血,伤口处沙尘、鲜血凝成了一块块黑黑的大疤,眼睛肿得全都睁不开了。
两个死里逃生的人,见到侯修才他们后便抱头痛哭,引得许多队员都跟着掉泪。等逃出来的人稍微平静下来后,大伙忙把家里带来的水和干粮拿给他们吃。
“支队长和田赛飞呢?”侯修才焦急地问道。
一名突击队员回忆道:“我们都被那些人打昏过去,等醒过来后,发现支队长和田赛飞都不见了。他们把我们绑在胡杨林里不能动弹,后来,一个好像叫妮娜的女人趁恐怖分子休息的时间,为我们松了绑,我们才逃了出来!”
“妮娜?”侯修才下意识地问道。
“好像是恐怖分子头领哈桑的女人。”那名突击队员说道。
“哦。”侯修才点了点头。他决定抽出五个人来先送两名受伤的突击队员回去!他带着队员们继续寻找李晓宁和田赛飞。
他们又走了两个钟头,天完全黑透下来,这时,他们的前方隐隐约约有手电光在闪烁,侯修才观察了一下说道:“好像是自己人,跟对方联系!”
果然是自己人,对方用手电发出信号。原来是田大庆带领的搜救队伍,两支队伍汇合在一起,大家的情绪稍微好了一点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侯修才就赶着大家上路。六十多人的队伍蜿蜒着在沙漠里爬行。
大伙一个个累得要死,有两个田大庆手下民警往地上一坐说:“不走了,走不动了。”
当过兵对沙漠环境很有经验的田大庆二话不说过去连骂带踢:“走,不走就死在这儿了,只要累不死就得走!”
聪明的向导阿凡提开始“骗”大伙,他说:“喂,小伙子们,快点走啊,前面不远处有一口井,半个小时就走到了。”
大伙一听有水喝都来劲儿了,脚底下的步子不由地加快起来。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看见阿凡提说的那口诱人的水井。阿凡提又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骗你们,再走半个小时,保证能看见那口又清又甜的水井。
大伙都知道了阿凡提的良苦用心,他们感激地往前走着。就这样,约走到中午十一点时,大伙终于看到了阿凡提一路上夸张地描绘的美好的水井,那不过是一个大沙坑而已,沙坑底部有一池碗口大的混浊的水,这是常进沙漠的牧人们挖的。
尽管井水苦涩难喝,但渴极了的大伙什么也顾不得,纷纷冲下沙坑去喝水。没有工具,大家就用矿泉水瓶或头盔盛。小小的一池脏水,被大伙儿一挖,竟然挖出清水来了。越挖水越清,有的队员的双手都挖出血了,还在继续不停地挖着。没有在沙漠中过上几天的人,根本无法理解这种感受。
侯修才用矿泉水瓶子盛了一瓶水递给田大庆说道:“田局,喝点儿水吧。”
田大庆喝了一口,叹气道:“真希望赛飞和李支队长也能喝到这些水啊。”
第六十一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搜救队伍继续前行,下午太阳快落下时,终于接近了那片枯死的胡杨林挡住的泥巴屋.泥巴屋外有个羊圈,十几只山羊无声地惊恐地看着来人。泥巴屋死一样地沉寂着。里面是什么情况?有没有人在里边都还是个未知数。
但有一点侯修才和田大庆达成了共识,那就是不能盲目硬攻。他们把手底下的人做了细致的分工后,才一声令下:“冲!”
反恐特别支队的突击队员都是训练有素地,而且装备精灵,所以他们冲在最前面,后面才是田大庆手下的刑警,但遗憾的是,泥巴屋掩盖下的地窝子早已空无一人。
没有看见李晓宁和田赛飞,大家心里都咯噔一下:难道他们遇难了?难道他们被恐怖分子带走了?田大庆还特意让人到羊圈里看了看,包括泥巴屋的四周,他害怕恐怖分子们把李晓宁两个人杀掉后,埋到地下,但是,沙地里也没有埋人的痕迹。
虽然没有找到要救的人,但是这一趟也算没有白跑。因为他们在泥巴屋里,搜出一面“东方穆斯林王国”国旗,好几麻袋的反动宣传提纲、会议记录、反汉排汉笔记等分裂破坏的物证,以及几百枚雷管,数十公斤炸药,另外还有电线、电池、电表、钳子、锉子等不一而足。
看到这个现场,就是傻子也知道哈桑下一步要干嘛了,他肯定要在西疆制造大规模的炸弹袭击事件。
“迅速返回天山市。”侯修才和田大庆不约而同地反应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夜风吹来,李晓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时,他才感到冰冷的感觉弥漫了全身。西疆这个地方是典型的“早穿皮袄午穿纱”的地形。尤其在沙漠腹地,中午的温度高达三、四十度,到了夜半能降至零度以下。
李晓宁的御寒装备都在骆驼上,现在实在受不了,便站起来向着东方跑步前进,通过自身产生的热量,抗御严寒的袭击。
一轮红日跳跃着喷薄而出,阳光沐浴着李晓宁,他顿觉一丝温暖融透了全身,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太阳越来越高,寒气越来越淡,可李晓宁的两条腿却越来越沉重。
太阳又偏西了,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片胡杨林,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棵尚末完全干死的胡杨树。李晓宁急忙掏出战术靴上的军刀,剥掉胡杨树的外皮,又小心地剥下里面薄薄的一层纸一样的内皮,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着。胡杨皮又苦又涩又辣,那味道绝对是难以下咽,可此刻的李晓宁却觉得这胡杨皮比酿制千年的甘醇还要甜美。
脚早就磨破了,痛得受不了,当太阳再度升起时,李晓宁的两只脚疼得再也无法行走了,又困又乏的他无力地坐在地上,脱掉靴子,这才发现十个脚趾头全都磨破了皮,渗出了血。
远望东方,浩瀚的大漠依然没有尽头。李晓宁无力地躺在沙漠里,真想闭上眼睛一觉睡过去。不,不能睡过去,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自己的理想和抱负还没实现呢,儿子的周岁生日自己还没给他过呢,自己怎能就这样倒下死去呢?即便要死,也绝不能像这样不声不响地死在沙漠里,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李晓宁强迫自己重新又站了起来,继续向着自己认为中的东方前进。脱离了严寒的折磨,一阵强似一阵的饥饿又向他袭来。从头一天中午起,到现在已经四十八小时了,李晓宁只吃了几块胡杨树的外皮,难忍的干渴又开始折磨着他,他的嘴唇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
当又一片胡杨林出现在李晓宁眼前时,他靠坐在一棵枯死的胡杨树身上,tian着裂着血口子的嘴唇,他的眼前出现了唐薇那善解人意的目光,他喊道:“薇姐,我渴,真渴。”但是周围一片寂静。
李晓宁摇了摇头,才知道是幻觉,但是下一秒,程小溪又出现在面前,他又喊道:“小溪,拿水来,快,我要渴死了。”
周围还是没寂动无声。突然间,李晓宁眼泪涌了出来:“我快坚持不住了,坚持不住了……”
李晓宁难过地呜咽起来,难道自己就要这么孤独地死去吗?既没有唐薇,也没有程小溪,更没有什么林夕、戴一岷,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沙漠中。
“不甘心啊,不甘心,我不甘心!”李晓宁突然睁开了眼睛,“腾”地一下站起来,他急切地在胡杨林里找着,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棵尚末完全干死的胡杨树。他急忙再次拔出军刀,剥掉胡杨树的外皮,小心地剥下里面薄薄的一层纸一样的内皮,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着。
一棵胡杨树的内皮全让李晓宁都剥吃光了。
李晓宁再次打起精神,暗暗给自己鼓劲道:“我必须走出去,我不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沙漠里。”
李晓宁又翻越了一座沙丘陵,突然,他发现前方有两个骑骆驼的黑影。他本能地招手:“喂,喂——”但是他的声音太微弱了,黑影听不到他的喊声,气得李晓宁直骂:“妈的,耳朵聋了吗?”
李晓宁向着黑影的方向走,他们留下的驼印非常清晰,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片胶土地带,他吸了一口潮湿的地气,“妈的,终于闻到水的味道了……”
骆驼在前方消失之后,李晓宁的鼻翕一张一张的,他贪婪地吸着地气,后来干脆趴在地上,用手和军刀在地上挖了起来。他一边挖一边希望着:“水,水,快出来。”
一番辛苦之后,李晓宁挖出一个手臂深的坑,但是里面只有湿气,没有水。
李晓宁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他把上衣掀起来,把脸整个探进挖出来的沙坑,让胸部紧紧贴着地面,呼吸着里面的湿气,尽情地闻着水的味道。是的,水真的是有味道。
严寒随同夜幕再一次降临了。李晓宁的手冻僵了,耳朵冻麻了,全身的血液似乎也不再流动。饿极了的他真想把沙子当面粉吃,可沙子毕竟不是面粉;渴极了的他真想躺下来睡一觉,可他知道,这一觉如论如何也不能睡,此时此刻,一旦躺下去,就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已经是第三天晚上了,颗粒未进,滴水未喝,饥寒交迫,双脚化脓,但李晓宁还是站了起来,他忍着双脚钻心的疼痛,继续向前走。他知道,路就在前方,希望就在前方。走,不知道还有多远,但是不走,却永远也到不了。
夜半时分,已经虚脱的李晓宁终于看到前方有灯光。于是,他摇摇晃晃地扑过去。那是一户老牧民。李晓宁敲开老牧民的房门,他只说了一句“我是警察”就昏倒过去。
老牧民和老伴已经睡下了,突然,他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动静,他对老伴说:“好像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老牧民从老伴手中接过一个手电筒,走到大门口。他刚一打开门,只见一个小伙子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句“我是警察”便昏倒在他怀里。
老牧民吓了一跳,赶紧喊:“老婆子,快来帮忙,有个警察昏倒了。”
老伴赶紧跑出来,用手电一照说:“快扶他到屋里。”
老牧民眼珠子一瞪说:“胡扯,他根本走不了路,把他放在我背上,快点。”
老牧民把李晓宁背到炕上,放平。李晓宁嘴里虚弱地喊着:“水,水,我要喝水。”
老伴从厨房跑过来征求老牧民的意见,她说:“老头子,咱水瓶里没开水了,我现在烧水去。”
老牧民又瞪眼珠了,怒道:“等你把水烧开了,这娃娃也渴死了。”
“那怎么办?也不能让他喝冷水啊,他这样子,喝了要得大病的。”老伴急得团团转。
老牧民思忖着说道:“是啊,那就快想办法啊。家里有没有什么稀的,软的先给他吃点?”
老伴突然想起什么了,她高兴地说:“老头子,你等着。”她跑到厨房一阵忙,不一会儿,她小心地端着碗鸡蛋进来。“家里就这些鸡蛋了,都打上了,让娃娃先喝下去,这东西坏不了肚子,还解渴。”
老牧民说道:“老婆子,拿勺喂,快拿勺去。这孩子快渴死了。”
距离李晓宁和田赛飞失踪三天之后,侯修才觉得不能再瞒着消息了,于是他向燕京方面做了汇报。
当张云鹏老爷子听说李晓宁失踪三天之后,立刻恼了,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侯修才详细汇报后,张云鹏更恼了,“胡闹,全他妈的乱弹琴。李晓宁是指挥员,又不是战斗员,谁让他亲自带队进沙漠的?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侯修才不出声,事实上他没法回话,他知道张云鹏老爷子也只是在发泄情绪,并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
果然,张云鹏在一通骂娘之后,冷静了下来,问道:“他们是被恐怖分子带走了呢?还是他们自己跑了?”
侯修才小心地回答道:“目前还不清楚。但是,我们在靠近沙漠的所有村庄都设立了营救和追捕指挥部,西疆的警力也都撒出去了。”
张云鹏说道:“我刚才跟有关部门打过招呼了,启用卫星,以恐怖分子的窝点为轴心,向四周辐射找人,这算是我支援你的第二套方案。”
侯修才说道:“我还有其他找人方案。”
张云鹏气呼呼地说道:“我不管你们用几套方案,反正,要不惜一切代价把李晓宁给我找回来,我活着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六十二章 脱险
罗振强带着刚刚出院不久的阿孜古丽沿着沙漠边缘的村庄挨家挨户地找李晓宁和田赛飞。
“已经三天三夜了,你说,他俩还能活着吗?”阿孜古丽忧心忡忡地冲罗振强问道。
罗振强生气地说:“胡扯什么呢?只要一天不找到他们,他们就还活着。”
他俩来到老牧民的家门前,阿孜古丽抱怨道:“这家人怎么离村庄那么远,肯定是个孤寡老人。”
“上去敲门看看吧。”罗振强也是报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念头。
听到敲门声,老牧民对老伴说道:“你把这个警察看好,我出去看看。我不给你打手势,你千万别出来,说不定是坏人冒充警察。”说完,老牧民镇定地出去开门,问道:“你们是——”
罗振强回答:“大爷,我们是警察。”老大爷把门打开,请他们进到院子里。
罗振强问道:“大爷,这两天有陌生人到你们家来过吗?”
老牧民故意问道:“什么样的陌生人?”
罗振强想了一下说:“我一句话说不清,这些人里有好人,也有坏人。这两天,你家里来过陌生人吗?”
老大爷犹豫着,不知该说不该说,他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年轻的还是年纪大的,是我们维族人,还是汉族人?”
罗振强一听话里有话,便问:“大爷,请问,到你家来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老大爷小心地问:“你说你是警察,能让我看看你的证件吗?”
罗振强掏出警官证,递过去说道:“看吧,大爷。”
老牧民突然握住罗振强的手说:“你们来的太好了,前天夜里,从沙漠里走来一个男人,身上带着枪,说是警察,也不知是真的假的,我老婆给他喝了鸡蛋,喂了稀饭,现在还在床上迷糊呢。”
罗振强和阿孜古丽一听有情况,马上做出战斗准备,俩人一左一右猛然冲进屋去。
阿孜古丽冲进屋后,一下子按住床上的人喝道:“不许动!”
罗振强则把枪顶在床上的人的太阳穴上位置,他大声问道:“干什么的?”
尚在晕眩中的李晓宁翻过身来,本能地把手往腰里摸,嘴上也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阿孜古丽一下认出这是李晓宁,惊喜地大呼道:“头儿,你还活着?”
罗振强腾地把枪挪开,惊喜地喊:“支队长,真是你呀,你他妈的跑到这儿睡大觉了,太好了,太好了!”
猛然看见分别几天的战友,李晓宁犹如从死神边上回来的人,眼睛情不自禁地湿润了,“你们终于来了,我以为自己回不去了。小田,田赛飞怎么样了?”
阿孜古丽默然地摇了摇头。
“牺牲了?”李晓宁皱眉问道。
“那倒没有,他也从恐怖分子手中逃跑了,不过到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罗振强说道。
老牧民大爷看到这个场景,也被感动了,他说:“娃娃们,都别哭了,先喝点水,你们是好朋友吧?有话慢慢慢说,日子长着哩。”
罗振强擦去泪水,真诚地对老牧民说:“老大爷,谢谢你救了我的兄弟,我替他给你老人家磕头了。”
老牧民大爷慌忙地扶起罗振强:“娃娃,快起来,我受不起啊。”
阿孜古丽赶紧翻自己的口袋,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找出来塞到老大妈手里,他呜咽着说:“老大妈,你救了我的领导,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忘不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已经泪流满面的老大妈推着阿孜古丽的手说:“娃娃,这钱我不能收,你们这些娃娃跟我的孩子一样,我给孩子吃两个鸡蛋还要钱吗?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人家笑话我们。不要,不要,拿回去,给这个娃娃买点好吃的,给他补补身子,他的脚冻坏了。”
李晓宁挣扎着下了地,他摇摇晃晃地来到两位老人面前,含着泪对两位老人说:“大爷,大妈,我叫李晓宁,是西疆反恐特别支队的人,谢谢你们救了我,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也不会说好听的,这样吧,如果前方有一颗子弹打过来,我替你们挡一颗,我李晓宁没什么能耐,但对于你们的恩情,我以死相报。”
老大妈擦着泪说:“娃娃,这刚好了,说什么死呀死的,好好活着。听大妈的话,回去后好好养一养,那个脚啊,每天晚上要用热水泡一泡,千万别留下病根。”
这时,老大爷从里屋出来,他手里多了一瓶药酒,他把它塞到李晓宁手中,说:“这是我自己泡得药酒,娃娃,你身上寒气太重,把这个酒带回去,每天喝一两,活活血,身体好得快。娃娃家家的,以后还要娶媳妇养孩子,可不能把身子骨伤着。”
李晓宁接过药酒,此刻已经泪流满面,深情地说道:“大爷,大妈,我什么也不说了,我走啦!我们还有一个兄弟没找到,我得去找他。”
罗振强和阿孜古丽轮流把李晓宁背出村子,因为三天没有喝水的原因,李晓宁的肾脏受到轻微损坏。他被及时送到了天山市武警医院治疗。
当张云鹏老爷子得知李晓宁已经找到时,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暗道没有对不起老战友,随后又指示一定要把另一个失踪的特工找回来!
此时的程小溪已经知道李晓宁失踪的消息,但是还不知道李晓宁已经脱险,因为担忧李晓宁的生命安全,所以对阿卜杜勒的采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阿卜杜勒看出程小溪的情绪有异,便说道:“程小姐,咱们随便聊聊天吧。”
程小溪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于是调整心态,微笑着说道:“我很愿意。”
阿卜杜勒说道:“你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
程小溪痛快地回答道:“不介意。我们当记者的最渴望被采访对象采访。”
阿卜杜勒顿了一下问道:“程小姐,你有恋人吗?”
程小溪愣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有的。”
阿卜杜勒:“你想结婚吗?”
程小溪想了一下,摇头说道:“不想。”
阿卜杜勒问道:“为什么?”
程小溪心中自有自己的苦恼,她很明白,即便自己想结婚,李晓宁那边也很难解决,国安的经历,让她知道了李晓宁很多事,自然也知道李晓宁不止她一个女人,就连自己是不是李晓宁最爱的女人,她也无法肯定,但是这些当然不能跟阿卜杜勒说,所以她便故作深沉地说道:“我害怕我爱不长久,还害怕对爱失望。”
阿卜杜勒笑着说道:“你是个完美主义者。”
程小溪笑着说道:“其实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陷。”
阿卜杜勒停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真的不需要一个家吗?”
程小溪摇了摇头说道:“曾经想过要长久地停在一个港湾,后来发现自己还是喜欢漂着的感觉。漂着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不是吗?”
阿卜杜勒笑着说道:“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
程小溪笑道:“是吗?那我真的很荣幸。”
阿卜杜勒捉住程小溪的手,抚摸了一下说道:“如果我没看错,你今后能干大事业。”
程小溪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笑着说道:“跟你谈话,我心情好多了。”
阿卜杜勒也好不尴尬地说道:“我也很开心,因为我正在跟年轻时的自己在交谈。”
程小溪突然问道:“你后悔过吗?”
阿卜杜勒回答道:“你是指我失去过很多,对吗?那你呢?”
程小溪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后悔,因为我有爱。”
阿卜杜勒叹了口气树洞:“这是你和我最大的区别,除了事业,我一无所有。”
程小溪故意笑道:“如果你的事业最终也要落空呢?”
阿卜杜勒目中寒光一闪,问道:“我会吗?”
程小溪笑道:“你不会吗?”
阿卜杜勒盯着程小溪的眼睛,半晌才说道:“你是个不简单的姑娘啊。”
程小溪笑道:“您更不简单啊。因为我只是年轻的你嘛。”说完这话,程小溪打算离开这儿了,她心急如焚,希望马上得到李晓宁的消息。
两人一问一答十分有意境,阿卜杜勒的秘书在另一个房间里录音时弄出了动静。程小溪一惊,问道:“屋里还有别人?”
阿卜杜勒毫不在意地说道:“哦,是我的秘书。”
当程小溪离开阿卜杜勒的家后,阿卜杜勒的秘书把偷拍的程小溪的照片及录音带交给了阿卜杜勒。阿卜杜勒指示秘书把这些这些资料发给一个邮箱。而这个邮箱的主人是属于国安的一个高层领导的,阿卜杜勒希望通过这个人查清程小溪的真实身份。
很快,燕京的那位国安高层领导通过邮箱将信息反馈回来——程小溪就是一名普通记者,很干净,无需担心。
看着回信,阿卜杜勒笑了,他觉得有必要主动约一下程记者,双方可以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了。
此时,身在医院的李晓宁,接到了张云鹏老爷子的电话,“打老虎行动已经开始,国安内部的老虎已经被秘密控制,消息不日将会对外公布,你在西疆的任务要加快了。”
第六十三章 不抛弃不放弃
李晓宁用了三天的时间从沙漠里走了出来,并最终获救。可田赛飞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从恐怖分子窝点逃出来的时候,几乎是光着的,虽然偷了上衣和裤子,但是鞋子却没有偷到,所以他是光着脚在沙漠里行走的。
田赛飞走啊,走啊,从早晨走到中午,从中午走到天黑,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他不敢再走了,他感到又饿又渴又累。可是就在渴的难受的档口,却又有了要尿尿的意思,他想到了书上看到的大漠旅人经常喝马尿的种种故事,于是,田赛飞解开裤子,用手接住了自己的小便。为了不使小便浪费,他努力控制自己一点一点地尿,然后一点一点地喝。
白天还好说,到了夜里才是真的难以忍受,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低。田赛飞两只没有穿鞋的脚,冻得钻心疼。他把裤子使劲往下褪了褪,然后把两只脚缩进裤腿绑了起来。找到一个避风处,全身缩着躺在沙地上,然后又饿又累的他睡着了。
田赛飞只睡了一会儿,零下近十度的严寒就把他冻醒了。他坐了起来,揉了揉冻木了的双腿,起来活动了一会儿,又躺下了。还是不行,冻的根本受不了。
突然田赛飞灵机一动,想到了《星球大战》中卢克藏进动物体内躲避暴风雪的场景,这儿没有那种大型动物供他避风取暖,但是却可以挖坑啊。
于是,田赛飞在沙地上挖了一个大坑,躺了进去,用衣服捂住头和脸,把自己全身埋进去。这下果然好多了,过了一会儿,再次睡着了,没有被冻醒。
天亮了,田赛飞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毫无目标地走了,沙漠太大了,这么走,很容易迷路,在沙漠里迷了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想了想,田赛飞决定往回走。恐怖分子们的窝点已经暴露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窝点,或者,反恐特别支队的战友已经把他们都抓获了。如果是这样,战友们一定会来找自己的。于是,等双腿缓过劲儿来之后,田赛飞又起身向回走。
不知何时,大漠中慢慢地刮起了风,田赛飞不由加快了步伐。他知道,如果风沙盖住了自己的脚印,那就彻底完了!到那时,自己就真的迷路了,想回去都难了。
又一个夜晚降临了,如同前一个夜晚一样,田赛飞再次用沙坑把自己埋起来,捱过难熬的漫漫长夜。
等到天亮醒来,田赛飞发现自己的双腿突然站不住了。他坐下来脱下已经磨烂的袜子,看到两只脚全都肿得鼓鼓的,用手一掐,木木的没有了感觉。田赛飞抱住双脚捏了好半天,这才觉得脚上有了一点疼痛的感觉。于是,他站起身,又沿来路向回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天上传来一阵飞机的声音。田赛飞抬头一看,发现一架直升飞机由远而近飞来。他精神一振,肯定是搜救的飞机,立即脱下衣服,冲到一座沙丘上向直升飞机使劲挥舞。
然而,由于角度关系,直升飞机上的人员并没有发现田赛飞。
直升飞机渐渐远去了,但田赛飞并没有气馁,他知道,直升飞机肯定是来找自己的,祖国和人民没有忘记自己,上级和战友们没有忘记自己。
这一天晚上,尽管天气还是那么冷,但田赛飞的心里却温暖异常。再次喝了自己使劲憋出来的一点点小便后,他又在大漠里度过了一个夜晚。
天亮了,田赛飞起身迎着阳光揉捏着已经发青的双脚。等到双脚由青变紫,由紫变红后,他沿着来时的路,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艰难跋涉。
走到中午,田赛飞突然听到了越野车的声音,声音很小,弄不清从什么地方传来。于是,他爬上了一座大沙丘,放眼望去,可就是看不到越野车的影子。无奈,他只好走下沙丘,继续沿着脚印行进。
这天晚上,坚持了四天四夜的田赛飞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吃力地挖好了沙坑,田赛飞又把自己埋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觉还能不能醒过来。
天亮了,太阳再一次将阳光无私地洒在了无垠的大漠上。田赛飞发现自己居然醒了过来。既然还活着,那就不能放弃!
此时,凭着感觉,田赛飞确信自己已经离恐怖分子们的窝点很近了。他爬出沙坑,翻身坐了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和十个脚趾头已冻得全都变黑了,根本无法再继续行走。于是,他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挪着走,尽管每挪动几下就要停下来喘上好大一会儿气。
已经是出事后的第五天了。根据掌握的情况,反恐特别支队和田大庆属下的警察再次兵分两路,反恐特别支队沿第一批救援人员在途中发现的骆驼印和脚印进行搜寻,田大庆则带人在恐怖分子窝点附近认真查找,力争能找到田赛飞离开时留下的足迹。
向导阿凡提坚持要求参加到恐怖分子窝点查找这个组。队伍出发时,他的脖子上缠着一捆绳子,怀里抱着一块洁白的布单。
田大庆的秘书问道:“阿凡提,你这是干什么?”
阿凡提红着眼睛说:“都已经五天了,我们就算找到人,也是尸体。我要把这个孩子抬回来。”
进入沙漠搜寻恐怖分子的途中,向导阿凡提与田赛飞和李晓宁建立了深厚的情谊,他喜欢这两个和自己的儿子一样年龄的青年,特别是田赛飞一路跟他一唱一合,讲了许多有关女人的笑话,令大伙捧腹大笑,他坚信一点,一个懂得讲笑话的人,是最无私的人。他这是经验之谈。
田大庆的秘书急了:“阿凡提,我告诉你,田赛飞跟我们局长一样,命大的狠,他不会死,你把那块白布给我扔掉。”
阿凡提不肯,他的本意是,如果田赛飞死了,他绝不让田赛飞葬身沙漠,要给他裹上白布,死后就能见真主。他固执地说:“不行!”
田大庆的秘书一看他不听劝,上去就把白布单夺过来,要扔到一边。
“算了,让阿凡提带着去吧!”田大庆用命令阻止了秘书。田赛飞是否还活着,他也心中没数。如果真的发生了不测,那白布还是用的上的。
田大庆心里其实早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田赛飞是他的独子,虽然他平时一直对自己这个儿子要求的比较严,从来没有表现出慈父的面孔,但是他却是真实地爱着自己的儿子的。此时,他恨不能把田赛飞从沙地里挖出来,那怕把手指挖出血来,只要能看到田赛飞的笑脸,能听到他的声音。
田大庆之所以要来恐怖分子的窝点蹲守,是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认为田赛飞一定会回到这里。
队伍赶到恐怖分子的窝点后,大家一直在附近查看,他们希望能找到田赛飞留下的足迹。因为经常走沙漠的缘故,阿凡提本能地对每个人的足迹特点都十分留意,因而田赛飞的脚印一直都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田大庆和阿凡提的心也越来越沉重,四天五夜啊,在这地狱般的沙漠里,就是个铁人也会没命的,何况是没吃没喝,又光着脚丫,没有保暖衣物穿的一个年轻人啊。
“田赛飞,你到底在哪儿?”阿凡提不敢往前想,每想一次那可怕的后果,他就要流眼泪;田大庆更是如此,他黑着脸,只要一抬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阿凡提不死心,他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田赛飞,就是死了,也要把他的尸身背回去,决不能让这么好的孩子葬身沙漠。”
田大庆此时也失去了冷静,他瞪着眼说:“如果你再说一个死字,我就揍你。”
阿凡提不跟田大庆计较,他知道作为父亲,田大庆心里更焦急。
第五天黎明,阿凡提再次出去找田赛飞,在向西北方向走出了大约五公里后,他发现了田赛飞的脚印。
“是田赛飞的,是田赛飞!”阿凡提发狂地跑回营地,把这一发现报告给田大庆。
在阿凡提的带领下,搜救队纷纷跨上骆驼,向着西北方向的沙漠腹地进发。
走了七、八公里后,阿凡提隐约看到一个黑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高兴极了,急忙加快步伐,向黑点冲去。田大庆也看见了那个黑点,他不顾一切地大喊:“小飞,小飞!”
是田赛飞,肯定是田赛飞!阿凡提坚信自己的感觉,等距离黑影十几米远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又有些不相信地喊:“喂,你是田赛飞吗?”
趴在地上的人慢慢抬起了头,果真是田赛飞。他进沙漠已经十几天了,此刻他的头发像刺猬,脸上长满了胡须,他只有眼睛还会动,身体已经动不了啦,但他活着!
阿凡提回头兴奋地大叫:“你们快来,田赛飞在这儿!田赛飞找到了!”说完,他没命地向田赛飞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跳下车,向田赛飞冲过去。
田赛飞傻笑着,泪水不由地夺眶而出……
第六十四章 正邪同途
李晓宁在医院躺了三天就出院了,这次的事情令他感到很窝火.张老爷子对自己是人管够,钱管够,自己到西疆也将近一年了,除了打掉恐怖分子一个窝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成绩,反而还差点儿把自己折进去。这让他觉得有必要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方法,之前自己太过自信,也太过依赖人员素质和技术能力,忽略了反恐战争的特殊性。要知道哈桑他们都是维族人,他们在西疆有着最好的隐蔽条件,想要取得这场反恐斗争的胜利,还必须要发动当地的群众才行。
李晓宁决定去博斯坦乡再走访一下,之前已经初步断定那儿的热合曼家就是哈桑的联络点之一,虽然打掉了哈桑的一个基地之后,已经等于告诉哈桑这个联络点已经暴露了,哈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但是说不定能从热合曼那儿再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哈桑能够混到今天,也不是光靠能忽悠,他也是有着超高智商的,那天夜里,当轮流值班的恐怖分子发现绑在外面的田赛飞不见了时,吓得面如土色。哈桑则立刻意识到警察很快将从天而降。他当然清楚,以这二十几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强大的警方抗衡,他迅速做出决定:撤退。
哈桑和买买提带着恐怖分子们连夜转移。买买提问哈桑朝哪儿去。哈桑说回博斯坦乡,热合曼家。
“你疯了?”买买提惊恐地说道,“那儿已经暴露了。”
“我知道。”哈桑笑嘻嘻地说道。
“你知道还要去那儿?不是找死吗?”买买提被哈桑搞糊涂了。
“你不懂。这叫灯下黑。”哈桑胸有成竹地说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警方肯定想不到我敢回热合曼家,所以那儿现在反而是最安全的。”
“你有把握?”买买提仍是不放心地问道。
“有把握。”哈桑自信地说道。
“就算那儿现在安全,以后呢?以后怎么做?”买买提又问道。
“躲过这阵风之后,咱们就去边境开辟新的基地。”哈桑不假思索地说道。显然是早已经想好了的。
买买提立刻醒悟过来,皱眉问道:“你是想与东-突那帮人合作?”
哈桑微微一笑说道:“记住,只有永久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朋友。”
买买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分开走。”说这话的时候,买买提偷偷地握住了枪柄,他怕哈桑会因为他的分裂行为而生气。
没想到哈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多人步行很难通过封锁严密的警方。既便扮成商人,也无法携带太多武器。”
买买提又斜眼看了看走在队伍里的妮娜,问道:“她怎么办?”
哈桑问道:“什么怎么办?”
买买提四下瞅了瞅,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是说应该干掉她,我怀疑是她放走了咱们的俘虏。”
哈桑耸耸肩说道:“你以为我猜不出来?不过现在不是指责她的时候。我留着她还有用。”
买买提摇头叹气道:“你迟早会死在女人身上。”
哈桑哈哈一笑说道:“果真如此,也是一种幸福。”
买买提牵着一匹骆驼,带着他的人向西去走去,哈桑让另一个手下带着人往北去藏区,然后他把妮娜抱上骆驼,然后自己一跃跳上去,他吻着妮娜的耳根说道:“亲爱的,我们回家,爸妈看见我们会激动的。”
当哈桑和妮娜悄悄闪进家时,热合曼惊恐不已。他气愤地质问道:“哈桑,你这头恶狼,这段时间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儿去了?”
哈桑一边搂着妮娜,一边呵呵笑着说道:“亲爱的爸爸,别这样没有修养嘛,我不想跟你把关系弄僵,暂时我还得靠着你,以后谁靠谁可就难说了。”
热合曼怒道:“谁是你爸爸,你这个混蛋。”
哈桑冷冷说道:“我没工夫跟你生气。”
热合曼顿足说道:“放开我女儿,我就不去举报你,然后你走,走得越远越好。”
哈桑冷冷一笑说道:“抱歉,我暂时还不离开你,也离不开她,我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热合曼嘴上说的强硬,但是他现在也明白,主动权其实就掌握在哈桑手里,只好无奈地说道:“你又耍什么花招?”
哈桑不回答热合曼的问话,而是径直吩咐道:“你去给我准备毛驴车。”然后,他突然拔出有消声器的手枪,指着热合曼的妻子说:“还有你,快去把家里所有的食物都给我准备好。”
妮娜惊叫一声:“妈妈。”但是哈桑立刻把她拉回怀里,笑着说道,“别动,宝贝,你要是被子弹打穿我会心疼的。”
热合曼醒悟过来,说道:“你要逃跑?”
哈桑微微一哂说道:“既然你知道了,就动作快点。”
热合曼趁机说道:“要我给你准备驴车和吃的东西,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还是先听听我的条件吧?”哈桑冷冷地说道,“你的女儿在我手中,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杀死她。”
热合曼咬牙怒道:“你这个恶魔。”
哈桑哈哈一笑说道:“你女儿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恶魔的种了,你也脱不了干系。”
热合曼的妻子停了这话顿时一惊,急忙问道:“妮娜,是真的吗?”
妮娜羞愧地说道:“妈妈,救救我。”
热合曼怒视着哈桑说道:“我把你送到地方,你还我的女儿。”
哈桑挑眉道:“这是你的条件?”
热合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必须答应我。否则我就报警。”
哈桑冷笑道:“你认为警察会相信一个为恐怖组织提供经济资助的商人吗?”
热合曼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哈桑从口袋里拿出热合曼的身份证,微微笑着说道:“我想告诉你一个事实,热合曼本人用这张身份证开了一个账户,账户上的存额高达八百万,又被热合曼本人分三次提走,转给恐怖训练基地作为经费使用。而热合曼本人的指纹都清楚地留在这张身份证上,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你去给警察说清楚吧。”
这些话一说出来,热合曼彻底被惊呆了,他手指着哈桑大喊道:“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干?”
哈桑把身份证轻蔑地扔在热合曼的脚下,说:“捡起来吧。我没有工夫再跟你纠缠,我需要马上赶路。”
在通往昆仑山的土路上,一个戴着一顶小花帽、留胡须的维吾尔中年汉子赶着一辆毛驴车。毛驴车上坐着一名年龄约在十六、七岁,身体包裹得齐眉、只留两只眼的维族少女,她的身边躺着一个身着银灰色葬礼服的维吾尔蒙面老妇人。看体态,老妇人应该是中年男子的母亲而且在病中。果然,每当遇有警察设卡检查时,赶车的汉子总是对检查人员说:“我的母亲生病了。我拉她去医院看病。”再看看少女的一双眼里已蓄满泪水,她在无言地哭泣。检查人员便同情地挥挥手:“那就快去治病吧。”
毛驴车叮叮铛铛地走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才走到昆仑山脚下的一个村庄。一行人停住脚,把毛驴牵进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到了,没有事了。妮娜,请客人下来吧。”戴小花帽的男人是热合曼,他怀着无可奈何的心情把亲戚家多年未有人居住的房门打开。妮娜小心地扶着蒙面老妇人进了屋。
老妇人进屋后,一把扯掉蒙在头上的披巾,露出了哈桑的脸来,他吐出一口气:“啊,世上惟有真主。”然后他又转向热合曼,把自己的右手放到心脏部位说:“请让我以真主的名义,向为祈求和寻找真主恩典的圣门弟子和援助者致以祈祷敬意。”
热合曼横眉怒对,一言不发。
妮娜细心地照顾着哈桑进屋。
“妮娜,去给客人准备饭菜。”热合曼提醒自己的女儿,妮娜执迷不悟的目光刺痛了他。
既然热合曼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救出自己的女儿。现在距离那个目标,还有一天时间,明天,他们三人继续赶路,哈桑答应,只要把他送到目的地,就放热合曼父女俩回家。
热合曼将信将疑,可是又不能不做努力。
为了不惊动左右邻舍,这天夜里,热合曼把大门从外面锁上,也没点灯。
李晓宁是和田大庆一起来到博斯坦乡的,因为之前刚刚发生了失陷沙漠的事情,所以这次带的人手相对多一些,足足四辆车十几个人。正是午饭时间,一行人没有直接去热合曼家,而是来到当地一个清真饭馆吃羊肉抓饭。
饭馆老板是个肩膀上搭着块毛巾的中年男人,一顶白底的蓝纹的小花帽扣在头顶上,显得很是俏皮。看见田大庆来了,他愣住了,随后马上展开笑容张开两臂迎过来,喜道:“噢,我的老朋友,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坐,快坐呢。”
田大庆亲热地跟老板握握手,马上换用维语问他:“最近好吗?”老板笑逐颜开地说道,“噢,托你的福,不错,不错呢。你们想吃点什么?”
田大庆说道:“每人一份手抓羊肉吧。”
饭馆老板讨好地说:“我请客,每人再来一份薄皮包子,好吃呢。”说完,他也不管田大庆是否同意,直接进了厨房。
“田局长,没想到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竟然还有你认识的人。这一点儿,我自叹不如啊。以后真该跟你好好学习才是。”李晓宁由衷地说道。
“等他再出来时,你再拍我马屁不迟。”田大庆笑着说道。
第六十五章 牺牲
老板进了厨房又空着手出来了,他拍了拍田大庆的肩,示意他有话要说.于是,天大气跟着老板走出了饭馆。
过了一会儿,田大庆快步走了回来,冲李晓宁低声说道:“有情况。据他说,热合曼的家里昨天来了两个人,很神秘。当天热合曼就赶着驴车出去了。”
李晓宁急忙问道:“往哪个方向走的?”
田大庆说道:“说是朝昆仑山方向去了。”
“他们要出境。”李晓宁立刻做出了判断,“赶紧追。”
出了饭馆,田大庆跟李晓宁说道:“这个饭馆老板在十几年前曾涉嫌贩卖毒品,因其是被蒙骗的,加之认罪态度好,我给他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把他招作了线人。他也很争气,不久就帮着公安机关破了一个特大贩毒案。再后来,我帮着他摆了个小货铺做点生意,赚了点钱后,他又改做饭馆生意了。”
李晓宁点点头表示赞赏,然后做出分工:“田局长,你带人继续去热合曼家了解情况,我带人去追。”
李晓宁等人开的都是大马力越野车,用来追驴车绝对是绰绰有余,当天下午就追到了热合曼他们暂时停留的村子。田大庆他们在热合曼家里也了解到了有用的信息,知道热合曼在这个村子里有亲戚,估计就歇在亲戚家。所以,李晓宁等人进了村子便拦住了个路人问路。
根据路人的描述,热合曼的亲戚家在村南边,于是众人查验了一下枪支,朝着村南而去。
刚走了一半,村北头突然传来两声枪响。细细的枪声,在偌大的村庄里并不乍耳,村里的老百姓也听不出来,但反恐支队的干警们立刻分辨出来了,李晓宁一惊:“不好,出事了。”
李晓宁立刻做出布署道:“阿孜古丽,你带两个人和一辆车以最快的速度去村北看看发生什么事了。其余的人跟我在原地等消息,不能蛮干。”
一会儿,阿孜古丽等人就回来了。她向李晓宁报告说:“头儿,刚才那个村民骗我们呢,热合曼的亲戚根本不在村南边,而是在村北头,他们跑了。”
原来哈桑非常的机警,他进村后,就收买了几个村里的闲汉充当自己的耳目。刚才李晓宁等人问路的那个人正好是哈桑其中的一个耳目,不但故意给李晓宁他们指错了路,还用手机通知了哈桑。哈桑接到消息后,立刻胁迫热合曼和妮娜赶紧离开,快到村口的时候正好一名派出所的民警路过。因为最近反恐形势比较严峻,那个民警凭着职业敏感认为这三个人有问题,于是上前盘查,结果被哈桑直接开枪打倒在地。
“头儿,赶快追吧。”众人纷纷说道。
李晓宁冷笑道:“他们跑不远,前面是盐碱滩,没有藏身之地。”他现在带了近二十个人,长枪十只,用这个阵容去对付桑个人应该没问题。而且对方坐的是驴车,跑不出多远,他们势必会成瓮中之鳖。上次在沙漠里的遭遇,让李晓宁明白,无论怎样,做为一名现场指挥官,都不允许自己的冒失而损失一兵一将,这点必须做到。
李晓宁坐进阿孜古丽驾驶的汽车里,问道:“怕不怕?”
阿孜古丽嘴一咧,笑道“跟头儿你在一起,怕啥?”
李晓宁不再说什么,他把手臂探出车窗,向车身后面的队伍挥了挥手,四辆越野车浩浩荡荡地向村北追了过去。
此次出来,李晓宁专门跟田大庆借了一条警犬——“尤里瓦斯”。此时正蜷在后排座椅上,无比机敏地竖着耳朵。尤里瓦斯多次参加过战斗,是个战功赫赫的功勋犬。它的新主人坐在它身旁,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颈背,以示安抚。
此时天已经黑了,四辆汽车全部开着大灯,把黑夜照得雪亮。前进了大约两里地,就发现了被遗弃的驴车,李晓宁命令车辆停下,不熄火,车灯开着,然后让两个属下上前去查看。
就在这时“尤里瓦斯”却突然跳下车,冲着黑暗中的排碱沟扑去,被驯养员及时拽了回来。
驯养员抚摸着“尤里瓦斯”的头说,“别急,等安排了任务后,咱们再行动。”
但是,“尤里瓦斯”仍然固执地向排碱沟底下狂吠。
李晓宁看了一眼狂吠不止的尤里瓦斯,说道:“沟底下肯定有问题。汽车大灯集中起来,都给我照沟底,看看下面有什么?”
可是,排碱沟太深了,大约有十几米,汽车灯根本照不到沟底。而沟底是幽深的寂静。
“尤里瓦斯”仍然坚持要冲向黑洞洞的沟底。
李晓宁命令道:“放开尤里瓦斯,让它探探下边有什么情况!其他人散开,准备战斗!”
于是,驯养员用手抚摸着“尤里瓦斯”的头说道:“去吧,一定要小心。”
驯养员一松手,“尤里瓦斯”蹭地一下蹿了出去,它狂吠着一跃跳进沟里。汽车大灯紧紧追随着“尤里瓦斯”的背影,这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尤里瓦斯”一跃而出的样子壮观极了,它仿佛不是条警犬,而是一名勇敢的战士。
“尤里瓦斯”跳进沟里之后,狂吠着扑向一团黑影。这时候,大家也都看见了,沟底下竟然躲藏着几个人,大约有五六个,而不是之前情报上说的三个人。
“尤里瓦斯”不可遏制地,狂啸着奔向一下车就盯死的目标。扑嗵一下,奋勇跳入那团黑乎乎的人影,它在闻到了敌人的味道的同时,就给自己下了冲锋的命令。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这声爆炸来得那样猝不及防,那么意外。路面上的人立刻作好了战斗的准备,因为,排碱沟里顿时传出因疼痛而发出的喊叫声。在这些惨叫里,大家都听到了“尤里瓦斯”悲壮的无语,它竟然无声无息了。
瞬间的爆炸骇住了所有的人。这个结果,李晓宁也没有想到,他没有想到恐怖分子居然会面对着一条警犬就选择了自爆。
沉寂一会儿之后,李晓宁命令大家开始靠近现场。沟底一片狼藉,有两名恐怖分子被炸死,两名恐怖分子被炸伤,另两名恐怖分子正屁股朝天,一头扎到沟底,被干警们拖上路面。
驯养员抱着血肉模糊的“尤里瓦斯”心情沉重如铅。李晓宁看了一样,低声说道:“不要带回去了,就地掩埋了它吧。”
驯养员泪眼模糊,拚命地摇着头,说道:“不,不行。”他抱到怀里的“尤里瓦斯”实际上只是“尤里瓦斯”的一条腿,他刚刚成为“尤里瓦斯”的新主人才一个多月,但是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此时他内疚极了,也后悔极了。
驯养员执意要把“尤里瓦斯”的遗体带回去,他冲动地抱着“尤里瓦斯”的一条腿进到汽车的驾驶室里,他想藏在车里,独自悲伤一会儿,“尤里瓦斯”的死令他太难过了。
可是,就在这时,他觉得身后有什么不对劲儿,好像有人在背后喘粗气,驯养员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还真的被吓住了,原来车后座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一个恐怖分子,那人的腹部大概受了伤,他的一只手捂在肚子上,一只手伸过来,正要抓驯养员。
驯养员本能地一躲,对着车外的人群狂喊一声:“不好,车上有人,都趴下!”
驯养员的狂喊声还未落地,他的人已经敏捷地从驾驶室里翻跳下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离这辆车最近的是李晓宁,也就十多米远的距离,他甚至来不及分辩什么事,但他的意识里知道那辆车出事了,于是马上吼道:“都趴下!”
大家本能地都趴在地上等侯命令。
驯养员迅速滚到李晓宁身边,报告说:“李支队长,还有活的!在驾驶室里!”
李晓宁立刻改变命令,喊道:“全体注意,都往后撤,距离二十五米之外!”
现场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不一会儿,大伙儿都远离了那辆越野车。
原来,刚才在沟底的恐怖分子有七个人,这个也被炸伤了,但是他离的比较远,当时大家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排碱沟底的爆炸现场,所以让他悄悄爬上了路面。当他看到车辆并没有熄火,而且车门也开着时,就想把汽车开走。他倒是顺利地爬上了其中一辆车的后座,正准备爬向驾驶室时,没想到驯养员悲悲戚戚地上来了。
李晓宁问驯养员:“对方身上有炸弹没有?”
驯养员摇了摇头说道:“没看清。”
于是,李晓宁对阿孜古丽说道:“喊话!用维语,想法子把他从驾驶室里诱出来。”
阿孜古丽对此情景是又惊又恨,她用维语喊话道:“我们优待俘虏。你受伤了,还在流血吧?赶紧下来,我带你到医院去包扎,不然,血流多了,你就没命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来,他的语气既紧张又拖着哭腔,他说:“真主啊,我的血快流完了,我看到我的血了,我要死了。”
阿孜古丽说道:“你只要下来,我们带你去医院包扎,你就死不了,下来吧。”
对方绝望地说:“我动不了啦,我快要死了。”
阿孜古丽说道:“那我过来扶你下来,你等着。”
对方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许靠近,否则我引爆炸弹,把你们全炸死。”
果然有炸弹。阿孜古丽停下了脚步,看看李晓宁,问道:“怎么办?”
第六十六章 狐狸尾巴翘起来
李晓宁在地方上的时候屡有建树,即便是在美国的时候也是立下了大功,来到西疆后却总有一种施展不开拳脚的感觉.特别是此次行动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牺牲了警犬尤里瓦斯,而且被哈桑金蝉脱壳了,这些都让李晓宁感到很恼火。望着越野车里的恐怖分子,李晓宁沉声说道:“再喊一遍让他下来,如果不从,就用催泪弹把他轰出来。”
阿孜古丽继续喊话,但对方却无声无息了。借着灯光,李晓宁可以看到对方正从后座往驾驶室爬,看来这个恐怖分子的目的很明显,他要开车。
阿孜古丽再喊话,对方可能神经质了,也可能伤口太痛,嘴里开始呜拉哇啦地乱喊,连阿孜古丽都听不懂他说些什么。
李晓宁果断地下命令:“阿孜古丽,小宋,你俩过去,往车里发射催泪弹!”
阿孜古丽和小宋两个人一左一右绕过去,咚咚,两声,各自发射了一枚催泪弹。
驾驶室里传出恐怖分子的咳嗽声,而这咳嗽声仅仅持续了几秒钟,就终止了,接着,就看到汽车“碰”地一声爆炸了,汽车从上到下被炸了一个大贯通,像一个熟炸了的西瓜,向天空坦露着火红色。
大家都明白催泪弹并不能引爆恐怖分子身上的炸弹,那是恐怖分子自己引爆了身上的炸弹。
见此情形,大家都不由地顿足惋惜。当然了对于恐怖分子的死亡,大家都不会感到心痛,大家痛心地是,这么好的一辆越野车竟然化为一堆灰烬。
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李晓宁立刻开始突审两个还活着的恐怖分子。这两名恐怖分子也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吓懵了,他们到底也是凡人,而且都没有什么文化底蕴,说到底,都是没有什么精神支撑,充其量也就是被利用的蛮夫一群。
李晓宁让属下分别把他们带到一个僻静处时,他们误以为警察要对他们执行枪决,于是,其中一人腿软了,跪在了地下,说:“我没杀过人,我只是跟着他们一起念经和训练罢了。”
李晓宁冷冷地说道:“那也不代表你没有罪。”
那个恐怖分子说:“我是有罪,但罪不该死。”
“你们都带着炸弹,不会是为了自杀吧?说,你们到底要干吗?”李晓宁抓住了关键点问道。
恐怖分子回答说:“我们本来是要去天山市执行暗杀任务的,临时被招过来,具体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的。”
“暗杀任务?”李晓宁眉头微微一皱,“你们暗杀的对象是谁?”
“有天山市市委书记、市长、公安局局长……”那名恐怖分子竹筒倒豆子一般地招供道,“好多好多,能杀到谁是谁,不过上头交代,优先要杀公安局长田大庆。”
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李晓宁立刻返回天山市,通报田大庆,联系上天山市市委书记王启明。由王书记主持,秘密召集暗杀名单里的人专门开了一个会议。他们当中有王启明、田大庆还有天山市各部门的负责人及几个县市党委书记。
会上李晓宁尤其强调,天山市清真寺的主持阿旺阿吉要高度警惕。为了他的安全,警方专门派四个警察暗中保护阿旺阿吉。
阿旺阿吉此时的内心其实正缠着一团乱麻。前两天他刚刚收到一封针对他个人的、带有恐吓性质的《致宗教界》的信。信中责令他必须站出来,反对政府,协助民族分裂分子们在西疆搞民族分裂。否则,就要杀死他。信的署名是:“东方穆斯林真主党”。
阿旺阿吉感觉到暗箭正冷嗖嗖地从某个角落向他袭来,他心里隐隐地觉得,那个组织的幕后指挥者肯定是阿卜杜勒。他太熟悉那个与他对峙了几十年的“伪阿吉”,是如何嫉妒和仇恨他。几十年来,无论阿卜杜勒使用什么手段,阿旺阿吉都没有买过他的账,这次,竟然给他寄来恐吓信。如果他不服从的话,那个什么组织一定会对他下手的。
但是阿旺阿吉作为一名真正的穆斯林宗教领袖,又怎么会向一群政治无赖低头呢?一封恐吓信又岂能能动摇他一生的宗教信仰?我阿旺阿吉轻蔑地把信扔到一边,他已经是快八十岁的老人了,对生死早已经看淡。他在天山市穆斯林心目中的威望是用一生的人格打下的基础。
市委召开的会上,阿旺阿吉并没有提恐吓信的事,他把这件事沉在了自己心里,他不想让别人为自己担心,更不想家人为自己担心。
谁知道,第二天,一些穆斯林群众就惊慌失措地敲开阿旺阿吉的家门,他们难过地说,昨天夜里,阿姆市清真寺的阿吉一家七口被人杀害了,他们特意前来请他去阿姆市给死者做入葬前的祷告。
阿旺阿吉惊住了,他真没想到比自己小十几岁的老朋友竟然走在了前头。他意识到,这肯定与给他寄恐吓信的组织有关,他决定从阿姆市回来后,立刻把那封恐吓信交给公安局,而且要把他对阿卜杜勒的怀疑也告诉公安局。
老人在群众的搀扶下,坐进接他的汽车里,汽车门关闭的一瞬间,阿旺阿吉仿佛看见一片黑暗向他涌来,老人家看到了黑暗在黑暗中云集,他的内心非常憋闷。
阿姆市清真寺阿吉的被杀,自然也惊动了李晓宁。他第一时间带人前往调查。李晓宁刚刚调查完现场,刚刚打算离开,银发老人阿旺阿吉就赶到了。
李晓宁在会上的时候和阿旺阿吉见过面,认识这位老人,刚想上前打招呼,却看到了另一张脸,于是便没有上前,而是躲进了人群之中。
急匆匆赶来的是天山市政协副主席阿卜杜勒,他也有着阿吉身份。据他自己说,是有群众向他报了信,请他特意来给死者诵经。他自称,自己与死去的阿吉交情颇深。
两位在天山市有影响的阿吉竟然都与死者交情深厚,都来给他入葬,那么,到底谁应该为死者诵经呢?
尽管阿卜杜勒比阿旺阿吉小了二十多岁,但他与阿旺阿吉的年龄看上去差不多。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主动说话。两双老眼相遇,碰撞出来的是一种仇视,他们相互的目光里快速交流着一种激烈的语言。阿旺阿吉从对方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那封恐吓信背后的那道目光。但阿旺阿吉让自己静了下来,那是为了让心灵和身体都向死者靠近。他知道,他是来为老朋友祷告来的,不是跟阿卜杜勒较量的时候。
死者的亲戚们自觉地为阿旺阿吉让开一条小路,阿旺阿吉沉默着走向死者,准备为死去的老朋友诵经祷告。
但是,阿卜杜勒挡住了阿旺阿吉。他阴阴地问:“你来干什么?”
阿旺阿吉义正言辞地反击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你来干什么?”
阿卜杜勒阿吉恼怒地说:“我是代表众多的穆斯林的利益到这里来的。”
阿旺阿吉不屑地反驳:“你只代表你自己,你代表不了穆斯林们。”
阿卜杜勒阿吉诡秘地问:“你是来替政府办事的吧?”继而又武断道:“你是个异教徒,根本不是穆斯林。”
阿旺阿吉反击道:“政府是人民的政府,也是在为人民着想。就算我是替政府来向死者道别,也无可非议。至于你说我不是真正的穆斯林,这恐怕是你个人的成见,我们的宗教会判断我是怎样的人。”
阿卜杜勒阿吉手指着阿旺阿吉说:“你是宗教的败类,你背叛了我们的宗教。”
阿旺阿吉眉毛一挑,厉声说:“正因为有你这种人,我们的宗教才不纯洁了。”
“我劝你不要再为政府做事了。”阿卜杜勒希望周围的群众都加入到他们的争吵之中,于是,拿出教训阿旺阿吉的样子。
“我劝你不要当民族的败类。”阿旺阿吉沉稳地反唇相讥。
两个阿吉针锋相对,争吵得很尖锐。这个效果正是阿卜杜勒阿吉所期望的,他期待这样的挑衅已经很久了,如果由此引发出两派穆斯林的争斗,他一定会趁机颠覆阿旺阿吉的地位,自己成为天山市穆斯林心目中的领袖,然后,再征服全疆的穆斯林。
然而,阿旺阿吉突然放弃了争执,他绕开阿卜杜勒,果断地走向死者,对着亡灵诵经祷告起来。
维吾尔族有速葬的习惯。一般是当天死亡当天就要埋葬。维吾尔人习惯土葬,一般把尸体直接放入土中,继续接受着土地的恩泽与洗耳恭听礼,尸体腐烂后容易被土吸收,所谓活着离不开土,死后同样离不开土。阿旺阿吉进门时,七名死者已经净过身、缠了白布,这些尸体即将被放进挖好的墓穴中去。
当阿旺阿吉诵经完毕,阿卜杜勒再次挡在阿旺阿吉的面前,他阴沉地问:“怎么,你就这样让我们的同胞入葬吗?他是怎么死的,什么人杀害的,难道你不想弄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