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吃醋
“你倒是手脚快得很,竟是赶在我们前头先到了呢。”九阿哥面儿上看似很无奈的样子,心里却是已经乐翻过去了。
九阿哥看了一眼十阿哥身后,又问:“你一个人来的?”
“嘿嘿,哪能呢?博尔济吉特氏跟着弟弟一道儿,咱们是骑马过来的。”十阿哥摸了摸脑门,憨声笑道。
接着,十阿哥又转脸跟黛玉问好。
黛玉对着十阿哥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抹快要哭出来一样的笑容。
九阿哥凑到黛玉耳边,小声的说道:“别忘记了咱们的赌约哟。”
黛玉气恼的撇过头,怒视一眼过去。
九阿哥忍着嘴角处的上扬,扭头问着十阿哥道:“你媳妇人呢?“
十阿哥正要开口说话呢,就听身后一个嗓音清亮的女声响起,“九嫂!“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博尔济吉特氏穿了一身男装从不远的山门那儿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冲着黛玉这里挥手。
博尔济吉特氏直接冲到了黛玉的跟前儿,欢喜的拉着黛玉叽叽喳喳的说着亲热话。
嗯……虽然知道眼前这个拉着玉儿手的是个女人,可那一身的男装还是叫九阿哥觉得刺眼。
抬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九阿哥道:“弟妹还是找身衣裳把这套男装换下来吧。老十也真是的,居然拿着自己的福晋做男子打扮,太不顾女儿家爱美的心思了。”说着,桃花眼不忘剜了十阿哥一下。
一双大眼眨巴了再眨巴,十阿哥被九阿哥看的是满头雾水。哎?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博尔济吉特氏穿成这样儿跟着自个儿有半两银子的关系啊?十阿哥深觉自己这是给冤屈死了,忍不住心里嚎道:这哪里是自己的主意啊!哪个大老爷们儿的爱把自个儿老婆打扮成这样儿啊!!明明是博尔济吉特氏自个儿拿的主意,都不容人说话的。连着那身男装。都不知道是她自个儿什么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自个儿一说要跟过来,人衣裳立马就换好了。哼哼!这女人显然是早有预谋了要试一回女扮男装的!
且不理十阿哥那满脸满眼的“我被冤枉”了小表情,博尔济吉特氏亦是一脸的不解。她扬眉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的打扮,心道自己这样子不好看吗?明明自己照镜子的时候觉得看着挺英姿飒爽的啊!
博尔济吉特氏耸了耸肩,抬起头来对着九阿哥笑道:“我倒觉得这一身也没什么不好,骑马什么的倒是比着旗装还要来的利索些……”
要说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十福晋跟着十阿哥根本就是一样的粗神经,两人完全没有顾及到九阿哥此时好似被猫爪挠啊挠的那种心情。
博尔济吉特氏一身男装打扮的拉着黛玉的手,整个人还靠在黛玉身上,那副亲密劲儿落在九阿哥的眼里,他得拼命忍着才没抬手把博尔济吉特氏给甩飞了出去。
再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弟妹,九阿哥纵是一肚子的酸气火气膨胀的要爆炸了,他也不好意思冲着博尔济吉特氏去撒火。因此,九爷就只能调转头全数喷给到了十阿哥的头上。
“好歹也是佛门清净地,弟妹这身打扮可不算是对佛祖恭敬了……”九阿哥咬牙切齿的对十阿哥低声说道。
十阿哥傻傻的应了一声“哦”。便没了下文,更没有半点儿要带博尔济吉特氏下去换衣裳的动静。
话说自己穿什么衣裳,跟对佛祖有没有敬意有啥子关系哦?博尔济吉特氏在心里吐槽着。
黛玉偏过头去偷笑了两声,老十夫妻不知道自家这位爷是什么意思,她自己心里却是清楚的。只是万没想到,这人的醋劲儿竟会这么大罢了。
九阿哥头一回觉得自己要气死在十阿哥这一根筋的脑回路上了。深吸了两口气,到底没压住火,九阿哥瞪着一双桃花眼。火气十足的呲牙道:“雪雁雪莺,还不拿一套你们福晋的衣裳出来。去车上伺候十福晋换上?一个个的,也忒没个眼力劲儿的!”
十阿哥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他哥这是在吃醋了。他难以置信的瞄了一眼黛玉和自个儿福晋的方向,一张大嘴惊得合都合不拢,我的哥喂!连自个儿弟妹的醋也吃?!那是个女人好不好?就算是穿了一身的男装,那也还是个女人啊!!
九阿哥气哼哼了一声,越过十阿哥。拉起黛玉的手率先往大相国寺里走去了,经过十阿哥身边的时候,九阿哥挑着眉梢儿道:“我跟你嫂子先进去了啊,你们也赶紧着些,婆婆妈妈的。”
博尔济吉特氏被雪雁雪莺好说歹说劝到了马车里换衣裳。听见九阿哥的话,直接就怒了。嫌我慢,你别叫我换衣裳啊!不就是一身男装嘛!到底谁婆婆妈妈的事儿多了啊!
博尔济吉特氏气的刚要说“不换了”,就听九阿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不打扮齐整了,别想着跟来一道儿吃好料。”
“赶紧着赶紧着,把那件背心给我……”博尔济吉特氏笑眯眯的催着雪雁雪莺两个人。
这时候过来,又没有提前预定,大相国寺里果然没有空余的厢房了。
老十夫妻俩倒是没觉得这算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事实上只要有美食可以吃,这对夫妻俩就没把别的事情当做是个事儿。
黛玉歪着头看向九阿哥,“爷可是说了,今儿个万事不叫我操心的啊……”
修长的手指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尖,九阿哥笑道这是自然。
四人逛了一圈枫树林,在一处溪流旁安营扎寨了下来。
侍卫们架火堆的架火堆,支锅子的支锅子。
丫鬟婆子们拿着从府里带出来的食材,到溪边清洗。
雪雁雪莺拿着一方大大的毡布寻了处较平坦的地方铺好,又从食盒里那处尚有余温的点心果子、碗筷碟勺,一一摆放好。
博尔济吉特氏看了一会儿,也就看出了些眉目,在那里拍手叫好,“这个好这个好。我自来了京城,可是好久没吃到新鲜的烤肉了呢。”说着,博尔济吉特氏觉着口中涎水开始泛滥了。
黛玉眼中满是好奇的看着,博尔济吉特氏见状,忙跟黛玉解释了起来。她一边说的口沫横飞,一边不停的咽着口水。天呐天呐!只要稍稍想一想那香喷喷的烤肉,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唾沫星子淹死了要。
十阿哥兴致高昂的撸起袖子,道:“九哥你带的肉够不够?要不要弟弟再去林子里头猎几只兔子斑鸠什么的啊……”
九阿哥摩挲着下巴,似有所思的道:“原本没算你们俩个倒是够的,眼下嘛……”
桃花眼凉凉的睨过去,十阿哥立刻谄媚的笑得一脸狗腿像,“嘿嘿……弟弟这就去猎几只野味儿来啊。”
九阿哥勾唇笑了笑,一手搭在十阿哥的肩上,道:“一起吧。也叫我看看,你如今的箭术有没有长进。”
哥儿俩个跟黛玉和博尔济吉特氏说了一声,又点了四个侍卫跟着,拿着弓箭家什往林子深处去了。
黛玉目送着九阿哥和十阿哥离开了之后,这才招手邀博尔济吉特氏一道儿在毡布上坐下。
“刚刚在山门那儿的事儿,你别往心里头去。”黛玉细声细气的说道。
博尔济吉特氏正拈着一块瓜子瓤的绿豆糕咬了一口,听见黛玉的话,她忙摇了摇头,笑道:“这还用嫂子说?”
说着,博尔济吉特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只没想到九哥这样子着紧九嫂的,瞧那醋劲儿,我看连我们十爷都给惊着了呢。”
说着,博尔济吉特氏又是好一阵子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直笑得浑身哆嗦,最后滚到黛玉怀里揉着肚子叫疼。
黛玉心下只觉得又好笑又羞臊的。伸手推了推博尔济吉特氏,黛玉笑道:“你疯魔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也值得你笑成这样子的?也没个正型了……”
博尔济吉特氏爬起来,凑到黛玉耳边一阵小声嘀咕,惹得黛玉腾地红了脸,娇呼一声出来,“你作死了,这话也是你一个女儿家可以拿出来说的。”
两个人在毡布上打打闹闹的,软语娇笑声阵阵。
玩闹了一会儿,博尔济吉特氏吃人的嘴短,到底还是软着嗓子“好嫂子”“好嫂子”的叫着,跟黛玉求饶来着。
“再有下次,我可不依了。”黛玉气喘吁吁的嗔道。
博尔济吉特氏自然是看出黛玉没有真的恼她,不过是心里臊得慌罢了。她两手捏着自己的耳珠,摆出一副可怜样说道“再不会了,好嫂子——”
黛玉这才算是放过了博尔济吉特氏。
躲到一旁半天没见影子的雪雁和雪莺,知机的出现,手上还各自端着一碗新煮好的热腾腾、香喷喷的鱼骨汤。
博尔济吉特氏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她欢呼一声起身迎了上去,接过鱼骨汤在手,也顾不得烫嘴,凑着碗沿儿轻啜了一口,“这汤真是好鲜呐!跟着咱们草原上的羊肉汤也不差什么的了。”(未完待续。。)
337、所谓兄弟
黛玉坐在毡布上,正拿着小勺子慢慢搅动着鱼骨汤散温,“你若想吃羊肉汤,只管叫人做了来就是。难道你在府里头还不能做自己的主?”不是说,那府里已经叫十阿哥给下死力整治过了吗?原先那个郭络罗氏素爱摆谱拿大的,黛玉也是看不上的。不过一个侧福晋罢了,居然也敢下帖子说什么邀自己过府去说话的?也太没个规矩礼法了。
博尔济吉特氏吹了吹手里的鱼汤,道:“那倒不是。只是这里的羊肉总有种膻味,怎么去都去不掉。而且,这里的羊肉,也没有草原上的羊肉鲜嫩肥美。”
黛玉好笑了一声,道:“我道是多了不得的事情呢。不就是几只羊吗?我记着九爷手底下好像有一个庄子是在草原附近的……要不然下回那庄子再送年礼过来的时候,我叫人给多送几只草原那儿的羊过来如何?”
博尔济吉特氏正好喝完手里的鱼骨汤,当下就把碗一扔,扑到黛玉跟前儿小狗一样的卖起好来,好嫂子好姐姐的只叫个没完。
不一会儿,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带着侍卫,拎着猎物回来了。
将猎物交给侍卫们拿去宰杀清洗,九阿哥和十阿哥则是先去溪边洗了手,然后才过来黛玉这边儿一道儿在毡布上坐下。
“老远的就闻到香味儿了。”十阿哥端着一碗鱼骨汤,吸了吸鼻子,吸溜了一口热汤,叹道:“真是鲜啊。我府上的厨子怎么就做不出这味儿来呢?”
稍稍吹凉了鱼汤,十阿哥一仰脖子喝干了,抬手抹了一下嘴,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声。
“仔细烫着。”九阿哥眉心微蹙,无可奈何的提醒道。“又没人和你抢的……那还有一大锅呢。”
话音刚落,就见十阿哥已经蹿了出去,自己跑去锅子那里盛汤去了。博尔济吉特氏也不甘其后的跟了过去。
黛玉抿着嘴,和九阿哥相视一笑。
这时候,侍卫们收拾好了肉,婆子们接手拿过去腌制。
十阿哥撸起袖子。对着几人笑道:“今儿个,我亲自烤肉给你们吃,也尝尝我的手艺。”
博尔济吉特氏笑道:“很是。烤肉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动手做的吃起来有味道。”
将侍卫丫鬟婆子们全都打发到一边自己烤东西吃去,老十夫妻俩个占着一处火堆一边烤肉一边偷吃,倒是不亦乐乎。
九阿哥在旁边照顾着黛玉。黛玉胃口不大,又只偏爱烤鱼和烤山菌一类的。九阿哥叫人另弄了一处火堆,串了几只个头不大的鲜鱼烤的酥酥的,给黛玉慢慢吃。
“你也吃。”黛玉拿着一串烤鱼递到九阿哥嘴边喂他一起吃。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温情脉脉。不多时,就消灭了好几串烤鱼。许是心里高兴,黛玉吃的比往日里要多些。
“走走去吧。”九阿哥虽高兴黛玉胃口好,也担心她一下子吃的多了会积食。拍了怕身上的烟灰,九阿哥伸出手拉黛玉起来,又扭过头跟老十俩夫妻打了一声招呼。
十阿哥咽下嘴里的一块烤鹿肉,道:“等会儿弟弟跟博尔济吉特氏吃完了,再去找九哥你们……啊!”
话音未落。十阿哥一声痛呼住了嘴。
收回胳膊肘子,博尔济吉特氏笑眯眯的转身对九阿哥和黛玉道:“九哥和嫂子慢慢逛去吧。我们很有眼色的,不会去叨扰了九哥和嫂子说悄悄话。”
黛玉脸上一红,嗔怪的睇了一眼博尔济吉特氏。
九阿哥却是笑弯了一双桃花眼,“还是弟妹明白事理。”
博尔济吉特氏不客气的回了句“那是”,十阿哥想开口说什么来着,却叫博尔济吉特氏眼明手快的拿着手里吃了一半的鸡腿给堵了嘴。
“九哥九嫂慢走啊。”博尔济吉特氏笑眯眯的挥着手说道。
等着十阿哥把嘴里的鸡腿吧唧吧唧的吃下了肚子。九阿哥和黛玉已经走远了。
“你干嘛堵上爷的嘴不让爷说话啊!”十阿哥喘着粗气,叉腰嚷嚷道。
博尔济吉特氏翻了一个白眼丢过去,撇着嘴道:“笨!你没见九哥都在那里冲你甩眼刀子了吗?”
没好气的睨了一眼十阿哥,博尔济吉特氏一边重新拿起一串烤好的鹿肉啃着一边在心里头腹诽着:自己怎么就嫁给了这么个不懂看人眼色的笨蛋了呢?
九阿哥和黛玉手拉着手,在枫叶林海里走走停停。悠闲的逛着。
松开手,黛玉弯腰拾起一片完好的枫叶,拿在手里转着看着玩着。
“雪雁,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这种完好无损的枫叶。带回去,咱们正好做了书签子来用。”黛玉突然来了兴致,招手吩咐雪雁道。
九阿哥找了一颗有了年月的老树,在树下背倚着树干席地坐下。“玉儿,仔细脚底下。雪雁,留意着些你们福晋。”
主仆俩个也不走远,只在九阿哥附近转悠着寻那颜色火红明亮,造型完好无缺的枫树叶子。
一个侍卫在九阿哥身后单膝跪下,小声的在九阿哥身边耳语了一阵。
九阿哥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挥了挥手打发那个侍卫离开了。
老十还是有点子心眼的,知道要找个名头甩了那些眼线。九阿哥心里呵呵笑了两声,又嗔了一声臭小子!当街嚷了那么一句话出来,回头自己的名头可要好听了。
九阿哥抬手枕在脑后,看着不远处黛玉笑靥如花好不开心的样子,眼底不由的爬上了几分宠溺。
名头什么的,不过都是些虚的,不好就不好了吧。九阿哥十分光棍的想着,自己又没打算做贤王什么的,要那么好听的名头干什么?等着去戳帝王的龙眼吗?
秋日的阳光,透过那层层交叠的枫叶缝隙,零零散散的撒落在这片土地上。
九阿哥眉眼如画,静静倚着老树坐在那里。顺着他的视线,就见不远处雪雁正陪伴在黛玉身边,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黛玉忽而展颜一笑,顿时叫周遭这一片如诗如画的枫叶林黯然失色。
周遭突然一暗,黛玉抬头,就见九阿哥挡在身前。
“日头开始偏西了,咱们也该回去找老十夫妻两个了。”九阿哥朝黛玉伸出手。
许是看这斑驳的阳光太久的缘故,黛玉有一瞬间将眼前这人与其以前在紫微宫时的样子重合了一下下。
黛玉怔怔的看着九阿哥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觉着,你还是穿紫色的最好看。”
眉梢儿一挑,九阿哥渐渐扬起嘴角。他拉着黛玉站起来,又顺势将人拥进怀里,薄唇附在如玉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胭脂色迅速染上了薄薄的耳朵尖儿,又蔓延到黛玉的整张小脸上,含了水的眸子里又是羞又是怯,贝齿略带不安的咬着樱唇,黛玉喃喃的有些不知所措。
九阿哥能感觉到黛玉的不安和无措,拦在黛玉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惹来怀里佳人的一声娇呼。
“走了。”
一路上,九阿哥始终没有放开黛玉的意思。
“放开啦,一会儿叫十弟他们看见了,还不定要怎么打趣我呢。”黛玉红着小脸在九阿哥怀里不依的娇嗔道。
九阿哥瞥了一眼黛玉,只作充耳不闻。
想着雪雁和那些跟出来的侍卫都看着呢,黛玉又羞又恼的,牙根儿痒痒的只想拿某人来磨牙解恨。
等见到了十阿哥夫妻俩,黛玉方才获得了自由。只是,九阿哥一直紧随着的目光,让黛玉感到浑身灼热的好像被那人修长的手指在皮肤上拂过一般。
博尔济吉特氏一见到黛玉就凑过去了。她打量着黛玉的脸色,立刻就起了玩闹的心思,只拿着黛玉脸上的胭脂色打趣。
黛玉原就被九阿哥弄得浑身不自在,博尔济吉特氏这会子突然撞上来,黛玉自然饶她不得。两个人在营地那里追着躲着的闹了一阵子。
十阿哥则是跟九阿哥在另一边说话。也不知道十阿哥是那句话戳到了九阿哥的肺管子,被九阿哥给摁在地上胖揍了一顿。
博尔济吉特氏没心没肺的在一旁看着热闹,时不时的还要刺激十阿哥两句。
黛玉有些担心的看着,“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呢?”
“嫂子别急,”博尔济吉特氏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我听十爷说,他经常这样子和九哥联络感情的。”
靠挨揍?黛玉一脸的狐疑,心道:老十该不会喜欢被人虐吧……
这时候,却听博尔济吉特氏感慨的叹了一声,“十爷跟九哥之间的感情真是好。我在家的时候,也是有好些兄弟的。就跟十爷和九哥这个样子,都不是一个额娘的,可是再没见有谁能跟他们俩一样。”博尔济吉特氏朝着不远处那两个在地上打的不亦乐乎的人抬了抬下巴,“虽说九哥常把十爷揍得胖了一圈儿,可是九哥从不叫我们十爷在外头吃亏。正经遇到事儿的时候,九哥总是挡在我们十爷前头的。”
“更别说平日里,九哥要是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总不忘记十爷的一份儿。”博尔济吉特氏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想着,哪怕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也就是如此了吧。”(未完待续。。)
338、逍遥居
眼见着日头偏西了,一行人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大相国寺了。
瞅着老十夫妻俩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跟在自己和黛玉的身旁,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九阿哥不乐意了,只觉得这两人怎么越看越碍眼了呢。
九阿哥含着怨气,瞪了身边的十阿哥两眼,却只换来十阿哥不着边际的一句话。
“九哥,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走在黛玉身边的博尔济吉特氏一个没忍住,笑了一声出来。
九阿哥这会子真是掐死十阿哥的心都有了。
“你们不回去吗?”九阿哥黑着一张俊脸,皱着眉问道,“明儿个你可是还要去兵部办差的。再不回去,等下城门关了,可就回不去了……”
十阿哥挠了挠头,一脸无辜的反问道:“九哥呢?不是连请了两天的假吗?九哥打算带嫂子去哪儿玩呢?”
不待九阿哥说话呢,就听十阿哥嘿嘿笑了两声,在那里又道:“九哥去哪儿,弟弟就去哪儿。也不用什么高床暖被的,只要有个地儿给弟弟和博尔济吉特氏休息一晚上就成。”
“你不去兵部了?”九阿哥的脸色更黑了。
十阿哥笑道:“我去内务府帮九哥告假了之后,就去兵部找大哥告假去了。”
九阿哥一愣。
“正好五哥也在,我就说告假在家给九哥侍疾……”十阿哥带着些小得意的摇头晃脑道,“大哥和五哥还夸我友爱兄弟来着……”
博尔济吉特氏挽着黛玉,将头埋得低低的,在那里咬着唇死命忍着破口即出的笑声,还因为忍笑忍得浑身一抽一抽的。
黛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博尔济吉特氏跟抽风了一样挽着自己哆嗦。
谁说老十是个莽阿哥,不会说话的啊?这是谁无事生非乱造谣啊?瞧这理由编排的啊。九阿哥一肚子的腹诽吐槽。可也不能真的把老十两口子给撵回去。
黛玉拽了一下九阿哥的衣袖,小声的帮着老十两口子求情道:“若是能安置他们俩,还是带着一道儿去吧。”
黛玉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恳求之色,九阿哥哪里能够拒绝的了的,当下只能叹了一声,点头说好吧。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赶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了一处庄子上。
这庄子其实还在燕山的范围内,离着大相国寺也不算很远。庄子看着不大,不过是依山而建,只是地势上却很有几分可退可守的优势。
趁着被九阿哥抱下马车的空档,黛玉小声的问道:“这个好像不是咱家的庄子……”
九阿哥笑了笑,没说话。
十阿哥在不远的地方嚷嚷道:“九哥,明儿个早上咱们去山上打猎吧。我刚瞧着好像有狍子……不知道有没有熊呢?”
九阿哥抬眼望过去,笑道:“是听说这一带的山上确实是有不少的飞禽走兽。不过没什么凶物就是了。狍子应该是有的,熊的话,你还是不要想了。”
当初建这庄子的时候,就已经把周围扫荡了几遍,便是真有熊虎之类的,也早给打光了。
行礼马车自有下人收拾,九阿哥牵着黛玉,又招呼老十两口子跟上。直接进了庄子。
十阿哥虽然看着鲁莽,却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庄子是个什么来历。他虽心里好奇,却也没有开口问出来,只是学着他九哥的样子,也拉起了博尔济吉特氏的手,跟在九阿哥身后往庄子里头走去。
博尔济吉特氏虽然嫁给十阿哥有些年月了,可是这样拉小手的事情还是头一遭。脸上红似天边的晚霞。心跳咚咚如擂鼓一般,博尔济吉特氏只觉得脑子一阵的发晕。
“老十,你们今晚住在这个院子里。”九阿哥指着身旁的院子,对十阿哥说道,“主屋旁边有个小温泉汤子。晚上你跟弟妹泡泡,也解解这一天的乏累。”
又问:“一会儿的晚饭,你们是打算在自己屋子里吃?还是大家一道儿用?”
十阿哥自然是想着一道儿用的,“好容易出来一趟,各吃各的有个什么意思呢?当然是一道儿用的热闹啦。”
九阿哥笑了笑,道:“那你们先歇着吧。一会儿晚饭准备好了,会有婆子来请你们过去的。”
说完,九阿哥转身牵着黛玉继续往里头走,直到一处垂花拱门前方才停下。
黛玉打量着这个爬满藤蔓的青石拱门,拱门上方是一块古朴的木匾,上面用纂体刻着“逍遥”两个字。
“进去看看。”九阿哥回首看着黛玉,温声笑道。
院子的正中间是一株老树,那树干粗的怕是双手合抱也抱不过来的,树冠好似一把大伞遮在这院子的上方,因为是入秋时节,所以满树都是金黄色的树叶。
树下一方不规则的白玉石桌,是依着玉石原来的样子只稍加打磨了一下而已。白玉石桌的周边,零散置着五个石凳,石料材质看着与石桌一样。
再往里走几步,就是三间相连的正房了。
“这屋子的后头也有一个温泉汤子,晚上咱们一道儿去泡泡。”九阿哥附在黛玉耳边低语道。
想起那个赌约,还有那人的暗示,黛玉脸上顿时燥热了起来。瞥了一眼九阿哥,黛玉心想着自己有没有可能先偷偷溜走呢……
第二天清晨,九阿哥留恋不舍的在黛玉脸上身上印下了无数的亲吻,这才叹息了一声,翻身起床自己穿衣裳去了。
要不是老十两口子跟着,自己又答应了老十今早一道儿去林子里打猎,自己真不想离开床上的温香软玉。
唉!怪道古人说的呢,“芙蓉帐暖度**”“君王从此不早朝”。
九阿哥穿戴整齐之后,又回到床前依着床沿坐下。修长的手指在那张微肿的樱唇上来回摩挲了几下,九阿哥低头在黛玉的唇上印下一吻,这才起身离开。
在去与十阿哥汇合的路上,九阿哥还盘算着好久没有跟老十摔角了,等着打猎回来是不是该好好切磋切磋之类的呢。
黛玉是被博尔济吉特氏给扯着嗓子喊起来的。
看着自己身上布满的红红紫紫的印子,黛玉情不自禁的就回想起昨天夜里那人在自己身上的疯狂索取。黛玉羞赧的将头埋在锦被里,小兽一样哼哼叫了两声。
雪雁雪莺在外头听见屋里头有动静,忙敲门问黛玉要不要她们进去伺候。
黛玉看着自己这一身的印子,想着要是叫丫头们见着了,自己可是不用做人了,当下便喊了一声“等等”。
黛玉忍着身上的酸痛,哆嗦着手脚穿好了里衣,这才喘吁着扬声唤了雪雁雪莺进来伺候。
“先别忙这些了,”见雪雁雪莺拿着衣裳要伺候自己穿上,黛玉忙摆手道:“扶我去后头的温泉汤子泡泡。”
想起博尔济吉特氏还在外头候着自己,黛玉又道:“雪莺,你等下出去问问十福晋可用过早饭没,若是没用过,只管伺候了十福晋先用早饭,就说我梳洗还需要一些时间,叫十福晋不用等我的。”
等着黛玉把自己收拾利落了,再出现在博尔济吉特氏跟前儿的时候,就见博尔济吉特氏眼神暧/昧的坐在那里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自己,最后视线落在了自己脖颈那里。
“九哥可真疼嫂子。”博尔济吉特氏嘻嘻的笑道,说着还拿肩膀碰了碰黛玉,又凑在黛玉耳边叽叽咕咕的小声说道:“只是,把嫂子累成这样,九哥未免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吧……”
黛玉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博尔济吉特氏。无意间黛玉瞥见博尔济吉特氏脖子上的印子,好像似曾相识一般,顿时反笑了回去,“你也不用说我的,十弟难道就不疼你了?”
说着,黛玉看着博尔济吉特氏的脖颈出处,又用手点点了自己的脖子那里,眼睛里全是“咱们家都一样”的意思。
博尔济吉特氏先是脸上一红,不过转瞬就又恢复了常色,只一脸平常的拉着黛玉在那里继续打趣,直到黛玉又羞又恼的作势要捶她,方才罢休转而软言细语的跟黛玉讨饶。
九阿哥和十阿哥回来的时候,黛玉这里刚撤了早饭。
“爷跟十弟可用过早饭了?”黛玉问着,手上动作不停的帮九阿哥解护手上的绳结。
九阿哥回道一声吃过了。
十阿哥却跟着咋乎道:“好嫂子,要是还有什么吃的,给弟弟弄些来。刚被九哥拉着摔角,这会儿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了……”
听见这话,黛玉忙命人去厨房看看,可有什么热乎现成的东西可以端上来的。
很快的,厨房送了两碗面上来,一碗排骨面,一碗鸡汤面。
“爷也跟着一道儿用些吧。”黛玉递上一双筷子给九阿哥,劝道:“这又是打猎又是摔角的,总是费了力气的。好歹吃两口也成……”
九阿哥自然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就违逆了黛玉的心思,便接过筷子,道了一声好。
九阿哥一手拉着黛玉坐到桌边,一手拿筷子捞了两口面吃下,又道:“这里离着京城有半天的路程呢。咱们不过午就要往回赶了,中午早些叫厨房摆饭吧。”
“好。”黛玉点了点头,温顺的道。(未完待续。。)
339、名花有主
九阿哥一行人收拾好行装,有下人来报车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了。
就在几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庄子上的管事抹着一脑门子的汗珠子小跑着过来,“九爷,咱们庄子外头来了一位自称是工部侍郎年大人家的公子。那位公子说他们家的马车坏了,因为有女眷在,所以想借九爷您府上的马车一道儿回京城去。”
年家的人?
十阿哥凑到九阿哥跟前儿嘀咕道:“年家的人没事儿跑这儿来做什么?”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便是最近的大相国寺也还隔着一座山头呢。
今儿个清晨出去打猎的时候,十阿哥就发现了这个庄子的位置实在是好。庄子依着山建的,问了九阿哥才知道翻了山头出去就是往关外去的官道,另有一条水路,是通往运河可以往南下去的。
而且就十阿哥自己的观察,这个庄子的位置算得上是隐秘的了。且庄子外头看着不显,又有林子遮挡着,等闲儿还真不怎么好找。
想着自己跟九哥不过是在这里住了一晚,年家的人第二天就找过来了。想着年家是跟老四交好的,十阿哥心里头不免就阴谋了。“该不会是老四又想怎么着了吧……”
九阿哥垂眸想了想,没有理会十阿哥的问题,反是去问庄子上的管事,知不知道外头是年家的老大还是老二。
“是年家的二公子。”管事回道。
年羹尧?
黛玉眉心一蹙,突然就想起了四阿哥府里的那个年氏,还有那年生日府上摆宴时毓敏跟自己含含糊糊说的那些话。
九阿哥桃花眼半眯着,不自觉的转起了拇指上的扳指。
十阿哥嗤笑了一声,道:“这个年羹尧面儿上倒是不与老四亲近,可年家的女孩子在老四府里头待着呢。年遐龄跟年家老大都在工部,和老四的关系也不错……”年家这是打算跟佟家一样,打着几家讨好的盘算呢。
九阿哥倒是没往四阿哥的身上去想。自从因为乌雅氏的事情被八旗亲贵们当朝下了面子给了难堪之后,这些日子以来,老四着实是深居浅出了起来。听说,老四最近开始念佛了。还打算写本书来着。再说了,年羹尧当年也是瞧中了玉儿的……
“年家的女孩子,不就是那时候在大相国寺冲撞了我们,还说什么日后能掌咱们生死富贵的那个女人?”博尔济吉特氏扭过头问黛玉道。
黛玉点了点头,“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记着?人如今已经在四哥的府里了。”
博尔济吉特氏皱了皱鼻子,撇嘴道:“我原是不记得了的。只是听见十爷刚刚一说,我又想起来了。”
又道:“四哥也是,那时候为着年家的女孩子跟着多少人拧着干。还话里话外的说是八嫂子冤枉了年家的女孩子。而我,就是个不明是非被人一挑拨就甩鞭子抽人的没脑子……嘁!我那时候还以为四哥是看上了年家的女孩子了呢,还想着是不是等着选秀的时候,四哥会给年家的女孩子请封个侧福晋什么的呢……没想到,最后也就给了一个格格的位份罢了。”四阿哥的所作所为,真是叫人看不懂。
黛玉自然不会说四阿哥当年那么维护年诗音是因为错认了人的缘故,只好拿着别的事情给四阿哥开脱了一番,又劝解了博尔济吉特氏一回。
“九嫂你就是性子太好了。年家的那个死丫头可是弄伤了你的,你也不计较。”博尔济吉特氏都替黛玉叫屈。
“以前从没听有人说过我性子好。”黛玉抿嘴笑了笑。道,“倒是有人说我刻薄小性儿不容人来着……”
博尔济吉特氏一双杏眼直接瞪起来了,“说这话的,一准儿都是嫉妒九嫂的。”
“好了好了,听说年家的姑娘打小就没了亲娘,年大人也一直没有续弦。年家的姑娘少了长辈在上头看着,性子难免乖张了一些。”黛玉拉着博尔济吉特氏劝慰道,“我虽然性子不是很好,做不来什么以德报怨的事情。可年氏如今跟着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必为着那么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咱们自己的时间?有那份功夫,做什么不好?再者说了。老是想那些叫自己不痛快的事情,到头来难为的还不是咱们自己吗?……”
黛玉跟博尔济吉特氏说话的这会功夫,九阿哥和十阿哥也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人家都已经求上门来了,总不能真的放着不理的。要不然,回头指不定要传出你我什么话来了呢?”九阿哥的笑容叫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心思,“叫下人们腾出一辆车子来,给年家的女眷用。”
管你年羹尧打的什么主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庄子外头,年羹尧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一边等着庄子上管事的回信。
“二爷,这庄子里的人也太不拿咱们当回事儿了。不过就是跟他们主家借一辆马车吗?就这样推三阻四的。亏得二爷还说,可以付车资什么的。”年羹尧身边的一个叫六子的小子对着庄子方向的轻啐了一口,极是不满的说道。
“闭嘴!”年羹尧冷着脸斥责道,“出门在外不说收敛一些,反倒是张狂起来了。咱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子的?再说了,你是个什么身份,爷还没有不满的呢,你倒是先抱怨上了!”
六子脸色一白,不过仍旧没觉得自己有错,“奴才也是为二爷抱屈。二爷是什么身份,那人不过一个庄头,也敢给二爷甩脸子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年羹尧一掌打翻到了地上,一张脸直接就肿了半边。六子倒在地上,手捂着被打肿的半边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年羹尧,“二爷……”
年羹尧狠狠的瞪了六子一眼,“不知死活的狗奴才!一点儿眼力劲儿没有也就罢了,居然还张狂跋扈的什么话都敢说。爷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可你这个奴才认清了你自己的身份没有?”
年羹尧伸手一指庄子前头停着的那三辆马车,冷笑道:“能坐在那种车子里的人,不说爷了,就是家里的老爷、大爷,也只有恭恭敬敬的陪在末座的份儿。”
啊?!
六子一脸吃惊的扭头往马车的方向看了看,心里顿时惶惶不安了起来。难道说,那个庄子里住着的还是哪位贵人不成?可这深山老林的,要不是自己一行人迷了路,也找不到这儿来啊。哪家的贵人,有这份闲心雅致的,跑这鬼地方住着啊……
年羹尧的脸色阴沉沉的,鼻子冷哼了一声出来,“你这个性子,爷是不敢再用了的。回头自个儿收拾了包袱,找你老子娘去。”
许是年羹尧的眼神太过凶恶,或是自己心里头实在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着了,总之六子哭丧着一张脸,却也没敢再吱一声出来。
这时候,一个模样清丽的丫鬟袅袅娜娜的走过来,先是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六子,心里冷笑了一声,然后才端着一张可人的小脸对年羹尧福了一礼,道:“太太打发奴婢过来问问二爷,那个车子什么时候能得?太太还说,身上觉得不爽利,回头要打发人请了太医过府瞧瞧……”
说完,那丫鬟冲年羹尧飞了一眼,又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露出衣领后一段粉嫩的脖颈。
这个丫鬟名唤珠儿。她口中说的太太,是年羹尧的继室,辅国公苏燕膝下的一个庶女。原先的纳喇氏过门没有两年,就因为难产去了,还是一尸两命。年羹尧守了一年的妻孝,之后为了挣一个前程求娶到了这位。虽说模样还行,但是因着其庶女的出身,在见识上就短浅了一些,且动不动就爱那娘家的身份说事,所以并不得年羹尧的喜欢。
“回去告诉你们太太,叫她再等等。”年羹尧口气淡淡的说道,“安分些。”
要不是她闹着要看什么景儿之类的,自己一行人也不会迷了路绕到了这里,更不会坏了马车,在穷乡僻壤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了。
珠儿咬了咬唇,睃了一眼年羹尧的脸色,不甘心的应了一声“是”。
打发走了珠儿和六子,年羹尧转身又看了看那三辆乌木马车,以及护卫在周围的侍卫。年羹尧没有在马车上找到家徽标记,不过想着能在这种不年不节的时候跑出来玩儿的,满京城也就那位爷了吧……
如果是那位爷的话,又有马车随行,那人只怕是也在的了?
年羹尧不禁想起了那年,在满山偏野的红枫中漫步潜行的一抹湖蓝色的倩影。当年因为小妹的事情,自己没能来得及打听出佳人的消息。等着自己终于知道了佳人身份的时候,名花早已有主,还是个自家完全不能得罪的贵主。
唉——!
年羹尧忍不住叹了一声出来。
“好端端的,爷叹什么气儿呢?”一个女声突兀的响起,叫年羹尧立刻皱起了眉头。(未完待续。。)
340、觉悟
年少时,慧芳也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子。要英俊威武,要温文尔雅,要知书识礼,要文武双全,要……不一定要很富贵,也不求权势多大,只要能一心一意对自己好就成。
慧芳猜中了一半。
年羹尧确实是英俊威武,文武双全,待人也很温文尔雅。年家扎根在工部,算不得有权有钱的人家,年羹尧虽中了同进士出身,却一直没有拿到实缺……这些慧芳都不在意。
慧芳只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夫君不喜欢自己。尤其是在夫君发现,这桩亲事并不会给他带去他希求了许久的前程之后,自己更是连一个正眼都得不到了。
因为这个,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慧芳都是哭着睡过去的。
只是,若仅仅是因为自己不能给夫君带去前程富贵而被夫君嫌弃也就罢了。慧芳自个儿身边的人也都是不安分,巴不得她不好的。
慧芳身边的陪嫁丫鬟除了自己奶嬷嬷的女儿小秋以外,其余的都是嫡母给安排的,个顶个的千娇百媚,能说会道,心思也都极多。这些丫鬟也不是嫡母特意给安排的,不过是正好借着慧芳成亲的机会,打发几个国公府里的小妖精罢了。不只是慧芳,国公府其他几个女孩子出嫁时也都有美艳的丫鬟跟着陪嫁过去。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叫慧芳的阿玛,辅国公苏燕是个极有爱“美”之心的人呢。他府里的侍妾丫鬟,梅兰竹菊,环肥燕瘦,真是各有千秋。一窝的美人,在宗室亲贵里那都是出了名儿的。与此同时,苏燕后院的乱也是乱的人尽皆知。他空有一颗色心。却没有足够的手腕,既压不住大的,也镇不住小的,妻妾争锋吃醋,闹得阖府不宁也是常有的事情了。
福晋自有福晋的手段。国公府里有不少待嫁的女孩儿,福晋便趁着这些女孩子出阁的机会。把那些叫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小妖精们当做女孩子们的陪嫁给打发出去。
不过,通常都是福晋前脚打发了几个小妖精走了之后,后脚辅国公就又买了几个更娇媚更水嫩的小美人回来伺候。
再说这次跟着慧芳陪嫁过来的几个丫头吧,其中最有心机的一个便是那个叫珠儿的了。
慧芳的名字里虽有个“慧”字,本人却算不得很聪明。在家学规矩的时候,也是挨了不少板子,花费了比别的姐妹要多上许多的时间,才过了嬷嬷们那一关的。别的如琴棋书画、针黹女红什么的,慧芳也就是中等平平的水准。再加上她的姿色只能算是中上。因此在国公府的众多女孩子里真的是很不起眼的一个。甚至是在年羹尧上门求娶国公府的一个女孩儿之前,慧芳的阿玛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模样才艺都不出众的女儿。
不很聪明的慧芳还是直到最近才发现自己那些陪嫁丫鬟的小动作的。尤其是珠儿,经常拿着自己做幌子,到夫君跟前儿去卖乖,顺道儿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给自己上眼药。至于珠儿和那些陪嫁丫鬟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慧芳便是再傻也能猜出来一二。就像刚才,明明是珠儿自己说要去前头问问车子的事情。结果等到了夫君跟前儿,却变成了自己急不可耐的去催促了……自己不过是跟着小秋随口说了一句。肚子不舒服,到了珠儿的嘴里就是自己闹着要请太医上门……
“主子,不能再任那几个小蹄子这样子在姑爷跟前儿败坏您的名声了。听听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丫鬟小秋很替自己的主子抱不平,“主子还是去跟姑爷说清楚的比较好……”
要是搁在从前,慧芳定不会听从小秋的这个建议。慧芳从小到大在国公府里素来就是透明人一个,她性子软绵。且自认不够聪明,所以什么也不敢求什么也不敢想,只是安分随时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嫁进年家不得夫君喜欢,固然叫她伤心难过,但是真要叫她去主动争取什么。也是不敢或是不愿意的。
只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几个陪嫁丫鬟素来看不上自己,明着暗着的给自己下绊子难看,还踩着自己去勾/引自己的夫君……慧芳也不是个死的,不满累积到今天终于是爆发了。
拼着这一腔的火气,慧芳找到了自己的夫君。
这还是她自成亲以来,第一次主动寻到自己的夫君说话。以前,她只会笨拙的守在自己的屋子里,默默的等候着夫君的到来……
“好端端的,爷叹什么气儿呢?”慧芳扶着小秋的手,慢慢走到年羹尧的身旁,说道。
年羹尧一脸的不耐烦,语气也不是很好,“没事儿就回你车子里的待着去。别人家的车子也不是就一定要带着咱们的,你这一趟两趟的催催催的,好像就你自己多金贵似的……”
慧芳咬着唇,死命忍着眼里的泪珠儿,手上的帕子给她自己绞得没了样子。若是依着慧芳往日的性子,夫君都这样嫌弃自己给自己没脸了,她定是要躲回自己的地方哭去了。只是这会儿,慧芳脑子里满是几个陪嫁丫鬟对自己种种嘲讽种种不屑的画面,倒是意外的给了她几分勇气,敢去为自己开口辩白几句。
“妾身不知道爷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远的且不论,就拿眼前的事情来说吧,妾身万不敢有催促爷的意思,更遑论一趟两趟的催了。妾身会过来,不过是想告诉爷一声,咱家的那辆车子坏的并不是很要紧的地方。若是请了庄子上懂行的人修一修,也还是可以走的。”慧芳说着说着,情绪慢慢的就镇定了下来,“妾身虽不懂得木料什么的,却也知道那车子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
慧芳瞅了一眼庄子门口排成一列的三辆乌木马车,又道:“只怕是一家子出来游玩的,未必能再容得下妾身和妾身身边的两个丫鬟……若是遇上了贵人的家眷,妾身自认还没有资格与人共乘一辆车……”
自己的这个福晋竟然能说出这样子明理的一番话,年羹尧心里不是不震惊。而且,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在说她身边有人在故意使坏歪曲她的话……想着刚才珠儿的一番作态,年羹尧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不过,他暂时是顾不上这些的,因为庄子的管事出来了,后头还跟着一行人,有男有女,衣着虽不是很华贵,但是打头的两位,腰间却拴着明晃晃的黄带子。
果然是那位爷,年羹尧心里暗道。不自觉的眼神被一抹烟紫色的身影吸引了过去,还是那副绝色倾城的容颜,跟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什么不同,只不再是做姑娘的装扮。年羹尧的心里不禁升起了几分淡淡的失落,就连面儿上都带出来一些,不过转瞬即逝。
年羹尧脸上的神情变化,叫一旁的慧芳给看了个正着。
慧芳狐疑的顺着年羹尧的视线看过去。她先是被九阿哥的容貌给看傻了一下,接着又被黛玉的姿容给望呆了一会儿,再之后整个人就被自己心里头的猜测给惊骇住了。慧芳虽然不认识那些阿哥们,但是常识还是知道的。那两位腰间的黄带子,只要不是遇上个眼瞎的一准儿不能漏瞧了去。
爷怎么会?怎么会……?!
慧芳小心的睃了一眼年羹尧,虽然见他已经神色如常,却也不敢就此完全放下心来。她不免琢磨着,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要命的事情啊?
“奴才见过九爷,见过十爷。给两位爷请安了。”年羹尧迎上去,对着九阿哥和十阿哥单膝点地,问安道。
慧芳从心事中恍然回过神来,也忙上前两步给两位阿哥问安。
九阿哥虚抬了一下手臂,“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年二少。”
说着,九阿哥偏过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先扶着两位福晋上马车。”
哼!真以为爷没瞧见年羹尧刚才偷瞄玉儿的眼神吗?
九阿哥心里恼得半死,面儿上却是端着一副君子如玉的温文模样。
十阿哥打小跟着九阿哥混到大的,他家九哥是个什么性子,十阿哥再没有不清楚的了。所以,他一见自家九哥那一副虚情假意的客套笑容就知道,年羹尧这是要糟糕了。也是,你说你年羹尧没事儿眼睛乱瞄个什么劲儿呢?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十阿哥对于自家九哥的醋劲儿那也是一肚子的话要吐槽啊。你说九嫂的模样在那儿摆着呢,见过的人里头,十个就有九个要为之神魂颠倒的,还剩下一个没啥念想的那一准儿是个瞎子啊。九哥你要是这样子吃醋吃下去的话,一准儿是要给自己醋死的。
唉——
所以说啊,这娶了个天仙美人儿回家,也不是啥轻松的事情,要有被成年老醋给淹死酸死的觉悟啊!
十阿哥在心里头自我感慨了一回。(未完待续。。)
341、惩刁奴
黛玉等人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年羹尧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脚尖儿处,一点儿也不敢乱瞄。刚刚虽然只有一下下,但他还是从九阿哥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凌厉的怒气,和若隐若现的杀意。想着外界对于九阿哥专宠福晋,甚至不惜遣散府中姬妾的传闻,一滴冷汗突然从年羹尧的额上滑下。
美人乡,英雄冢。
美人虽好,但是男儿自当建功立业,流芳百世。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赔上一家子的前程。
年羹尧的心思转的极快。
当年小妹的鲁莽张扬惹恼了宗室权贵,自己又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再者自己当时又刚中了进士没多久,很有种俾睨天下权贵的良好感觉。嘴上自己虽然说着要替小妹去几位阿哥府上赔罪,却因着自己那放不下的自傲和自尊,到底也没能真的弯下腰拉下脸。尤其是在面对林家的时候,现在再想起当时自己跟林家大爷说的那番话,年羹尧自己都觉得臊得慌。真是鬼迷了心窍了,自己当时在面对林翰的时候,怎么会有种林翰不如自己的心态的呢……
无论当时的年羹尧是多么的年轻气盛,多么的锋芒毕露,这些年生活和仕途上的不如意,也已经渐渐磨平了他的棱角,也温和了他的气质,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如今的年羹尧早已认清了事实,也明白了当年年诗音的那些所作所为,不是一句“年纪小不懂事”,就能够轻轻松松揭过去的。而更致命的是自己事后所持的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这些年来,家里的种种艰难,准确的说,是自己和小妹一起造成的。
自家老爹和大哥这些年的考评一直不上不下。自己更是多年未能捞到什么实缺。不得已之下,自己弃文从武,想借着明相向大阿哥投诚,却是始终不得大阿哥的青眼……想通过辅国公缓和一下宗室对自家的恶感,似乎也是没有什么成效……
年羹尧很怕,自己再这么庸庸碌碌的活下去。自己的所有雄心壮志都会渐渐的被消磨殆尽,然后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直到死。
年羹尧一直在想办法,想一个能够让自己,让年家,摆脱眼前这种如陷泥沼难以自拔的处境的法子。
年家如今的境况是因为当年自家把八阿哥和十阿哥,还有林家给得罪狠了的缘故。而这几家最后全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九阿哥。八福晋出身郭络罗氏一族,听说跟九阿哥是正经的表兄妹;十阿哥就不用说了,打小养在宜妃娘娘膝下,跟着九阿哥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林家。那是九阿哥正经的岳家,自家小妹当年弄伤的正是九福晋本人……再稍稍想一想九阿哥身后站着的都是什么人,年羹尧就有种回到当年掐死年诗音,再掐死自己的冲动。
若非那位爷一直表现的无心朝政,年羹尧都要怀疑当今太子的储君位置还坐不坐的稳了。能在皇家这种自古无亲情的地方,笼络住所有兄弟的心思,这得是何种的手段?(年羹尧完全忘记要算上四阿哥了……)
这样一位贵人,交好尚不能够呢。自家居然把人给得罪狠了?年羹尧觉得自家能都现在还在京里头活蹦乱跳的活着,完全是因为那位爷懒得跟自己这样的人家费什么心思。反正只要那位爷对外表现出对自家的不喜。自是不缺那些拍马奉承的人帮着那位爷整治自己这一家子的。
若说这世上还能有谁可以将年家拉出泥潭的,那真是莫过于眼前的这位爷了。
若是……若是自己可以把握好今天的机会,在九阿哥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话,或许自己可以入了这位爷的眼呢……不,自己不能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化解九阿哥对自家的不满。也绝非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情。也许,只要,只要九阿哥能稍稍不那么厌恶自家,今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年羹尧的眼睛倏地一亮,心里头忍不住的就兴奋了起来。自己要慢慢来。一定不能急躁了,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年家,已经再经不起什么波折了……
九阿哥原本是打算单独腾出一辆车来,给年家的女眷用的。
倒是黛玉在见到慧芳之后,邀了慧芳与自己和博尔济吉特氏同车而行。
慧芳哪里敢答应,忙摆着手只道不敢,“妾身是个什么身份,哪里能跟两位贵人同车而坐的,叫人知道了不定怎么说我轻狂呢。”
博尔济吉特氏素来就是大大咧咧的,倒是没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妥当的。“九嫂都这么说了,你再推辞可就没意思了。这里就三辆车,两辆都是坐着婆子丫鬟。难道要你去跟那些下人一道儿挤去?叫人知道了,咱们都成什么人了?”
黛玉噙着轻柔的浅笑,道:“十福晋的话很是。年夫人还是不要推辞了。”
慧芳左右为难,只好去看年羹尧。见年羹尧点了点头,她方才对黛玉和博尔济吉特氏福了一礼,“那妾身就失礼了。”
“你身边的丫鬟,叫她们到后面的那辆车上去吧。”黛玉扫了一眼跟在慧芳身后想一道儿上车的珠儿,语气淡淡的说道。
慧芳心里恼珠儿张狂,面儿上却不能带出颜色来,只能道了一声不是,自责御下不严失了规矩云云。
珠儿藏起眼中的嫉妒和怨愤,只拿着一副楚楚可怜为主抱屈的样子,转身对着年羹尧的方向道:“太太在家时也是金尊玉贵养着的,身边向来少不得人伺候。九福晋这样说,倒是要叫我们太太如何自处呢?难道是预备着这一路上拿我们太太做丫头使唤吗……”话未说完,声音已经开始变得哽哽咽咽的,还拿出一方帕子来擦拭了一下干巴巴的眼角,一双多情的媚眼时不时的瞟向年羹尧身边不远处的九阿哥。
好俊美的爷。珠儿脸上飞上淡淡的霞红,心下小鹿乱撞,思忖着怎么样才能获得九阿哥的注意。
马车里,慧芳因着珠儿的一番话,脸色煞白。
博尔济吉特氏要不是叫黛玉一手摁着,就要跳下车拿鞭子抽人了。
黛玉眉眼清清冷冷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
“九嫂——”博尔济吉特氏气急道,“你听听,那小蹄子说的都是些什么?咱们帮忙还帮出不是来了?……”
黛玉轻轻拍了拍博尔济吉特氏的手,声音清冽的说道:“你是个什么身份,她又是个什么身份?你若出去跟她计较了,那才是真正坐实了咱们仗势欺人了呢。”
黛玉的声音并不低,不说马车里的慧芳已经给吓得摇摇欲坠,便是站在车外的年羹尧,此时的脸色也开始发青了。
妈的,老子在这里正愁怎么才能让九爷不再厌恶了自家呢,你个小贱人就敢痴心妄想的跑去给九福晋上眼药?要作死也别带上年家!
这时候,黛玉又道:“她是年家的奴才,以下犯上也好,摆弄是非也罢,合该是年家的主人出面管教才是。咱们不好越俎代庖的。你说是不是?年夫人。”
慧芳不知所措的看着黛玉,喃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黛玉看着慧芳,嘴角带着一抹柔柔的笑意,轻轻的说了一句,“别怕。”
黛玉的笑容和言语中的支持给了慧芳莫大的鼓励,再说她也早就受够了那些丫鬟的轻视和作践。深吸了一口气,慧芳稳了稳心神,她先是给黛玉和博尔济吉特氏请罪,接着又道:“年家也不是个没有规矩的地方。这个丫头虽然是国公府出来的,可是既然跟着妾身嫁到了年家,自然就要遵守年家的规矩。”
马车外,年羹尧心里暗自点了点头,慧芳这话说的还是蛮得体的。可见,自已以前听到的那些,多半真的是那些陪嫁丫鬟在做鬼,故意歪曲了慧芳的意思说给自己听的才是。
慧芳越说越镇定,“按着年家的规矩,奴才以下犯上,初犯当杖责二十,再犯则直接杖毙。”
黛玉点了点头,博尔济吉特氏确实偏过头小声嘀咕着“瞧那样子也不知道犯了多少回了”。
慧芳紧跟着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二十板子虽然不算少,但也是那个丫头应得的惩罚。福晋虽然心慈不忍,也请不要为这个丫头求情。要不然,今儿个恕了她,明儿个再有奴才犯了规矩,妾身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黛玉看着慧芳越来越自信的神情,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句,倒也是个会说话的。
“我倒是说不过你的。罢了,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不好叫你为难的。”黛玉轻笑道。
车里的一番对话,外头的人自然是都听到了。
珠儿身子一软,眼泪汪汪的就要喊冤。却被年羹尧身边的长随给眼明手快的堵了嘴,拉到旁边就地执行杖刑去了。
这么个恶心人的玩意儿,还是不要再活着膈应人的好。年羹尧黑着一张脸,对自己的亲信使了一个眼色。自有人会意,为主子分忧去了。(未完待续。。)
342、别有目的
“你这个福晋倒是个好的。”九阿哥来到年羹尧的身旁站定,说道。年羹尧自是要谦虚一番,只说是当不得贵人的夸赞。
九阿哥笑了笑,过了一会儿,突然声音一冷,道:“今儿个这事,爷就不跟你计较了。再有下次……”
年羹尧心下一凛,忙放下身段,躬身在那里说着千恩万谢的话,又道回府后定会肃整家规云云。
九阿哥不耐烦听那些,摆了摆手就反身往自家的车队走去了。
十阿哥跟在后面不阴不阳的哼哼了两声,也跟在九阿哥后头走了。
年羹尧呼出一口气,这时候才查觉出后背一凉,原来竟是在刚刚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将衣裳给打湿了。年羹尧眼神一冷,心里盘算着府里的规矩该要好生紧一紧才是,而那些像六子和珠儿那等眼大心空,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该打发的也得要打发了才是,没得再给年家招祸的……
因为有女眷在,所以一行人并不是很急着往回赶路。甚至在中途还稍作停留了一会儿,以便女眷们下车活动活动。因此,直到日头偏西,天色渐暗的时候,一行人才将将看到了京城门口。
城门外,早有年家的马车候在那里了。这是年羹尧提前打发了身边的长随,骑快马先行回府备下的。
一路上,慧芳渐渐与黛玉熟悉了起来。黛玉话不是很多,但是句句贴心;博尔济吉特氏脾气虽爆,但性子单纯。这两人又都不是喜欢拿捏着架子摆谱的人,说起话来也不是一句话要叫人猜上半天的,因此慧芳在这两人面前倒是觉得轻松不少,不知不觉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等着分别的时候。年羹尧很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福晋居然跟九福晋和十福晋貌似相处的不错。
回到年家之后,年羹尧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以前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个木讷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一路上好几次听到你们车里头传出了笑声来……”
慧芳听了这话,倒是先腼腆了起来,低着头在那里绞着帕子不安的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妾身给爷丢脸了……”
又是这副鹌鹑样。年羹尧不禁气结的腹诽道,难道爷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
感觉到头顶上方的瞪视,慧芳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又抬头小心翼翼的睃了一眼年羹尧,嚅嚅道:“二爷……妾身素来嘴笨,二爷别跟着妾身置气了……”
吸气吸气再吸气,年羹尧忍着火憋着气,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旁敲侧击的想从慧芳嘴里套出话来。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九福晋十福晋都说了什么,里头会不会有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呢……
结果,等着年羹尧终于哄得慧芳放松下来开口说话了,却是慧芳在那里没口子的夸九福晋如何如何,十福晋如何如何。
“真是没想到,九福晋天仙一样的人,却是半点子傲气也没有,性子好脾气好。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句句叫人听得心里头舒服的……”(这个不用你说。爷早就知道的……)
“十福晋不愧是草原上长大的,性子就是爽利,说话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要人费心思去猜上半天的……”(人十福晋不仅说话直接,动作更直接。一个着了恼,立刻就甩鞭子抽人的……)
“九福晋……%#¥&……”(嗯嗯……这些爷都知道了……)
“十福晋……%#¥&……”(……)
慧芳吧啦吧啦的说了好大一通,叫年羹尧听得头晕。却半点子有用的信息也没得到。不过,慧芳对于九福晋的种种赞美,年羹尧还是默默的在心里头记下了。
马车停在了恭郡王府门前,十阿哥抬脚预备着进去呢,却叫一只横过来的玉手给拽住了耳朵。
博尔济吉特氏对着十阿哥呲牙道:“爷也太没个眼色了。九嫂素来就是个身子骨弱的。这一路车马劳累的,哪里受得了?”
又道:“仔细爷今晚上被九哥留在练功房一宿……”
十阿哥挠了挠头,对着博尔济吉特氏憨笑了两声,“还是你想的周到。”
说着,十阿哥回身跟着九阿哥和黛玉道别,博尔济吉特氏也拉着黛玉好生嘱咐了要她好好休息,改日自己再上门叨扰云云。
九阿哥扶着黛玉回到了主院,两人自是先要梳洗忙碌一番。
用过晚饭,自有丫鬟端上两碗养生汤,两人一边喝着汤,一边说起了年羹尧和慧芳。
黛玉将一路上从慧芳那里听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方道:“如此看来,他们也不是追着咱们找到那个庄子上去的。”
水眸带着询问之色看向九阿哥,“你看呢?”
九阿哥勾唇笑道:“先头我还奇怪呢,原本不是说好给年家的女眷单挪一辆车出来的?偏你一见着人年夫人就邀人共乘一辆车,我还以为你原先是认得年夫人的呢,没想到你是找人套话去了……”
水眸一横,黛玉轻哼了一声,在那里撇着嘴道:“爷跟十弟在那边嘀咕着年家找上庄子的缘故,我听了一耳朵,这才想着是不是能从年夫人那头问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啊……”
九阿哥笑得愈发开心了,只是嘴上仍是不饶人的调侃道:“那你就不怕年夫人跟你说的那些都是哄人的话?”
黛玉凝眉想了想,摇头道:“不会。”
水眸斜睨了九阿哥一眼,黛玉又道:“我原先在家的时候,有一回跟娘亲出门做客,见过年夫人一面。那个时候,她一个人躲在一边,国公府里还有好几个女孩子在,却没什么人带着她一块儿说话。好奇的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不过听其他人话里的意思,她们那些女孩子是嫌弃年夫人不会说话,又胆小木讷,脑子也不灵活……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所以,你今儿个见着人才兴了要去套话的念头?”
黛玉脸上一红,轻哼哼了两声,没有回答。
九阿哥横过一只手,将黛玉拉到身边坐下,笑道:“我瞧着你待年夫人很有些不同。”
见黛玉没有反驳,九阿哥又道:“若你觉得年夫人是个可以相交的,日后只管下帖子邀人来府里陪你说话就是。”
黛玉一愣,看向九阿哥,问道:“你不是不喜欢年家的人吗?”
九阿哥好笑的瞪着黛玉,“爷那都是为了谁?”
又道:“只要你不介意就行。”
黛玉点了点头,“我瞧着年家二少好像是有求于你的样子……”
九阿哥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年羹尧这些年被压制的恨了,这才想着看看能不能叫我拉他一把。不过,”
话音一转,九阿哥叹了一声,“年羹尧于领兵一道,确有几分能耐。只是以前他少年得志,难免恃才傲物。这些年来一直被人压着,我瞧他性子倒是给磨得稳重了一些,就不知道等他有朝一日手握权柄之时,会不会故态萌发了……”
年羹尧这人,九阿哥还真不大喜欢他。上辈子自己最后那么惨,中间少不了这人的推波助澜。特别是雍正在清算年羹尧的时候,年羹尧更是攀咬了不少的皇子出来,叫雍正得了借口,把除了十三十五十六十七这几个小的之外的其余兄弟全都给整治了。
九阿哥在回想前世的时候,突然听黛玉说起来林翰,“我恍惚记得,哥哥以前好像也是这么说年家二少的……”
林翰?!
“是了,你当年叫年家的那个丫头弄伤了脚,听说年羹尧找到你哥哥拿捏着架子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把你哥哥给惹恼了,结果叫你哥哥给狠揍了一顿。”九阿哥笑得没心没肺,好像这是一件令人很愉悦的事情一样。
“现在想想,你哥哥那时候得多亏了被爷调教了一番啊。要不然,凭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能把年羹尧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吗?哈哈……”九阿哥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笑得好不开心。
黛玉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对着九阿哥轻呸了一声。
九阿哥哄了黛玉一会儿,便嘱她先睡,“我还有一桩事情要处理,得去书房一趟。这一天车马劳累的,也够你受得了。先睡吧,不用等我的。”
书房里,只九阿哥和何顺儿两个人在。
九阿哥拿着一张图纸看了半晌儿,突然伸手从衣襟里拽出当年黛玉给他的那块据说可以避毒的玉珏。
就这烛火,九阿哥拿着那块玉珏与宣纸上的图样细细比对着。
除了手里的玉珏只有半块以外,那上面雕刻的花纹竟是一模一样的!
“还查到了什么?”
这次去大相国寺,九阿哥特意叫玉儿把几个嬷嬷全都带着,为的就是让人去查那几人的底细,倒也不独查燕嬷嬷一个人就是了。且因为这事儿有可能牵涉到前朝,九阿哥连秦桑都不敢用。他特意大张旗鼓的带着玉儿跑出去,把康熙和太子安在府里的眼线都给调走了,留下白云庄送来的人在府里慢慢的细查。(未完待续。。)
343、讨媳妇儿欢心
何顺儿回道:“燕嬷嬷的屋子里除了这张图纸,倒是还有一本手札瞧着有问题。因为爷嘱咐了不叫人打草惊蛇,所以洛阳不敢把东西带出来,这图纸是洛阳比对着燕嬷嬷的那张临摹下来的。至于那本手札,洛阳当时记了下来,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没能完全默写下来……”
九阿哥点了点头,“等洛阳那边默写完了,就赶紧拿过来。”有问题的手札?
“洛阳可说了,那手札里写了些什么?”
何顺儿脸上皱了一下,“洛阳那丫头说,她看不明白……”
桃花眼一瞟,倒是有些意思了,九阿哥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嘱咐道:“叫洛阳仔细着些。”
何顺儿连忙应了下来。虽然何顺儿不知道自家主子爷为什么突然要查福晋身边那几个积年的老嬷嬷,但是看主子爷脸上的神情不好,再看洛阳那丫头临摹下来的画,他心下猜度着这事儿只怕干系不小,要不然也不会为了避人耳目,用白云庄的人偷偷暗查了。因此,何顺儿这一次格外的多了几分小心。
九阿哥手上捏着那块玉珏,怔怔的出神了片刻。
何顺儿不敢催,只是垂手恭立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九阿哥又问李卫那里有没有传什么消息回来。
何顺儿把这几日陆陆续续收到的消息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方才回禀给九阿哥。
可惜的是,那里头没有半点儿有用的线索。
叹了一口气,九阿哥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其实,这倒也不能说是李卫无能了。这次的事情若真是跟前朝有所牵扯,只怕隐在后头的人布这局也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情了。有可能是在大清攻占京都时,或是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谋算这一切了。一个耗费这么长时间布的局,确实也不是李卫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能够查出些什么来的。
打发走了何顺儿,九阿哥又拿起那张图纸看了看,手心里的玉珏温温热热,可他却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原本,自己为了叫小莲花顺利化形。这才特意安排了一个平淡却安稳的下界一世。至于那什么生劫、死劫、情劫之类的东西,留待小莲花化形之后,再慢慢来就是了。只是自己盘算的虽好,如今看来这一切却有几分隐隐要跳出自己掌控的感觉……难道说,这是天道的安排?
抬手凑近桌上的烛火,看着那张纸被烛火点燃,而后化成了灰烬,九阿哥这才起身离开书房,回主屋去。
这事儿关系着黛玉。九阿哥自然不会瞒着她。
第二天清早,在丫鬟们进来伺候以前,两人已经把这事儿前前后后的给捋了一遍。
黛玉一边抬手给九阿哥扣着衣襟上的纽扣,一边神色平常的轻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尽快找机会问问娘亲的。家里头你也放心就是了,我会看着的。再说,还有那些人在呢……”
手突然被握住,黛玉抬头。水眸正对上一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无论如何。我定会护着你的。”纵是天道,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樱唇慢慢勾起,黛玉点了点头,偎进九阿哥的怀里,“嗯。”
一天天过去了,恭郡王府里一切如旧。
黛玉依旧是每天上午打理打理府务。下午的时候看看书,练练琴,偶尔动手做两样针线或点心之类的小玩意儿。博尔济吉特氏隔三差五的过府来找黛玉说话玩笑,顺便蹭吃蹭喝。有时候,黛玉会下帖子邀八福晋、十福晋。还有十三十四的福晋过府听戏什么的。年羹尧的夫人慧芳也收到过两回黛玉的请帖,叫年家的人心中暗喜不已。再就是因为贾敏的生辰,黛玉带着礼物亲自回了一趟娘家。
九阿哥照例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在内务府里混日子。不过,人现在多了一项嗜好。那就是有事儿没事儿的,爱往藏书阁里钻,还一待就是一整天的。这事儿很快的,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没法子,谁叫您九阿哥这事儿做的太令人惊悚了呢。
乾清宫里,康熙沉思了良久,转头看向梁九功,问道:“你说老九这一回,又是在折腾什么呢?”藏书阁?那个地方,那小子前二十年去的次数加起来也没这几日去的次数多啊!以前也没看出来这小子有多爱看书啊……
梁九功自然是不知道九阿哥为什么要这么做的。不过这位大总管也不会说啥不好的话出来。他虽然面儿上对着所有的皇子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是心底里头,他还是挺亲近九阿哥的。所以,见康熙问自己这么个问题,这位大总管也是只捡了那些好话回了。
康熙轻哼了两声,倒是不置可否。
转头,康熙爷就命人去藏书阁那里直接把九阿哥人拎到自个儿眼前儿,打算亲自问了他。
瞥了一眼九阿哥手里头攥着的好像是书一类的册子,康熙伸手要来一看,棋谱?再看上头的墨迹好像还是很新的样子,康熙不解的问道:“瞧这笔迹,像是你自个儿抄的。你这几日成天扎在藏书阁里,就为了这些棋谱?”
九阿哥挠了挠头,“也不全是啊。前些日子,儿子是在找些琴谱来着的。”
干啥?康熙爷睇了一眼下头的九阿哥却没问出口,不过眼神中就是那么个意思。
九阿哥很自然的回道:“讨媳妇儿欢心啊。”
啥?!一对龙眼立时瞪了起来。
九阿哥自顾自的继续道:“先头林氏新学了一首曲子,儿子听着不错,问了林氏才知道那曲子叫汉宫秋月。林氏说那曲子在前朝还有些不同的版本,可惜她没见着过,为此还遗憾来着。儿子就想着在藏书阁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着了。若是有的话,儿子誊抄一份回去给林氏,也能博林氏一笑不是……”
个没出息的臭小子!康熙怒视着眼前这个素来不着调的儿子,咬着牙又问:“那你现在抄棋谱又是做什么?”难道也是为了讨媳妇儿欢心?再敢这么说,朕非赏你臭小子一个龙爪印不可!
九阿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每次下棋都赢不了林氏,儿子愁得慌嘛。所以,想着藏书阁里应该也是有不少的棋谱的,儿子就打算抄回去学习学习……老是输,多没面子啊!”
康熙一听这话,差点儿没直接喷出一口龙血来。你还知道没面子?!你这混小子!实在是太丢朕的龙脸了!!连下棋都下不赢自个儿媳妇儿!!!可见你小子以前在上书房的时候有多混了!!!!
九阿哥完全无视康熙一脸的“你这个不争气的臭小子”之类的郁卒表情,兀自在那里又道:“下一回,怎么着也得在林氏让了三子的情况下,扳回一局不可……”
“滚!”康熙爷怒极。
饱含着各种怨念的吼声从乾清宫里爆出,宫外的侍卫膝盖一软,差点儿给跪下去。一个路过的小宫女给吓得心里头一慌,差点儿没扔了手里的托盘。
乾清宫里,九阿哥面色如常的给康熙行了一礼,然后从善如流的滚了。
留下康熙爷自个儿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嘴里还时不时的要斥责上一句“不争气的混小子”之类的。
梁九功小心的睃了一眼康熙,心下明镜儿似的,大着胆子劝道:“主子爷消消气。九爷是个什么样,主子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哪里真的就是处处不如人的了。想来,还是林大人的家教厉害,听说九福晋的棋艺是林大人手把手亲自教出来的,连探花郎也不是九福晋的对手呢。林大人跟九福晋对上,胜负也是在五五之数的……”
林家啊……康熙的脸色顿时缓了一缓。
梁九功换了一盏热茶,亲自奉给康熙,又道:“九爷如今也晓得要看书了,甭管这最初的理由是什么,总也算是知道上进了不是……主子爷说呢?”
康熙接过明黄色龙腾云祥花样的茶盏,拨了拨碗盖,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也是这么个理儿。”
林家人于棋艺一道,素来是很有天分的。
“着人去传林如海来。”嗯,好久没找人下棋了啊……康熙想着,只是脑子里忽而又浮现出那抹月白色的身影。让三子啊,当年林昊也总是让朕三子,朕也很少能赢了他的……
这事儿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扬了出去,叫不少人家的福晋们知道了。别的暂且不提,但就九阿哥那句“为了讨媳妇儿欢心”,真是叫这些豪门贵妇们忍不住深深的嫉妒了一回林黛玉,甚至是连太子妃,都不能例外的。
“唉,如今谁不说老九家的命好呢。”石佳氏一边亲自给太子布菜,一边不无感慨的叹道。“原先老九名声不好的时候,多少人家也不愿跟老九做亲。这下子倒是好了,我额娘昨儿个来跟我说,有不少人家找上我额娘打听,看看能不能把自家的女孩儿说给老九为侧福晋庶福晋什么的呢……”(未完待续。。)
344、被揍了
太子爷一口汤哽在喉咙里,凤眼一睨,石佳氏这话听着可有点儿酸啊,孤的牙都给酸倒了要。
一伸脖子咽下汤,太子爷先是叮嘱了一句“老九后院儿的事情,你不要掺和”,之后方才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在那里说道:“讨媳妇儿欢心这种事儿除了老九,搁谁身上都是做不出来的。谁还能整日里围着自个儿的福晋转悠啊,也忒没出息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不过太子爷心里头想的却是,老九能这样子儿女情长的,倒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了。
又道:“老夫老妻的了,谁还不知道谁呢?家里的钱粮向来都是交给你们女人家管着的,喜欢什么,自己打发人买了来就是了。爷们儿每天在外办差,哪里还有功夫关心这些个……再说了,男人就该胸怀天下,整日里想着后院内宅的鸡毛蒜皮小事情,算是怎么回事儿呢……”当谁都能跟老九似的吗?
瞅了一眼太子爷一脸嫌弃加唾弃的表情,石佳氏暗自撇了撇嘴,心道自己也不是求着您跟老九似的隔三差五的给人家送礼物,可是偶尔送一次会死的吗?
气哼哼的撇过头,石佳氏闷闷的吃了两筷子菜,就嚷嚷着吃饱了,“妾身吃好了,殿下慢用。”石佳氏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对着太子自称“妾身”。
石佳氏拿着自己还有宫务要处理做借口,撂下太子爷一个人在那里用饭,自己领着大宫女气咻咻的走了。
留下太子爷一个人在那里守着一大桌子菜。太子爷摩挲着下巴,心道:这还是石佳氏头一遭冲自个儿发脾气呢……想完了,太子爷忍不住又吐槽道:都是老九那个臭小子给害的,总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宠福晋宠得这么没边儿。还巴不得人不知道似的,有出息不?有出息不?
太子爷揣着一副大尾巴狼的样子再次在心里头对九阿哥的行为表示了一番唾弃,真是太太太太太没出息了!
同样的一幕,在各位阿哥府里轮番上演了一回。
几位年长阿哥的福晋,如伊尔根觉罗氏、董鄂氏、乌拉那拉氏等等,不过是状似无意的随口说了一句。大阿哥几个自然也就跟着随便听听,压根儿没往心里头去。他们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心里头多多少少的还是会腹诽上几句,诸如老九真是太宠福晋了,或是老九夫纲不振之类的云云。
八阿哥倒是没觉得九阿哥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不仅没觉得不对,人还打算效仿一番。倒是郭络罗氏听了,在那里咯咯笑着只道自己不过说说罢了,“爷快饶了我吧。那些琴谱棋谱什么的,它们认识我。我可不认识它们的。没得弄来了,倒是糟蹋了爷的一番心意呢。”
十阿哥听了博尔济吉特氏的话,二话没说,转头从九阿哥那里死乞白赖的讨了一坛子黛玉自己刚酿好的果子酒,然后送给了博尔济吉特氏。十阿哥憨声笑道:“那什么棋谱琴谱的,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还不如这个实在呢。”
兆佳氏和完颜氏眼巴巴的干羡慕了一回,心里无比期盼着十三和十四能早日回来。礼物不礼物的且不论了。身边总还有个人能说说话才是真的呢。
十五十六十七三个小的有样学样的,不等自个儿的福晋念叨呢。就各自赶紧去寻了些自己福晋喜欢的东西送了。三个人如今跟自个儿的福晋倒是愈发的蜜里调油,生活和美了不少。
可是如此一来,伊尔根觉罗氏几个心里愈发不平衡了。瞧瞧,瞧瞧,几个小的如今也知道要疼媳妇儿了,怎么偏就自己命苦的嫁给了一根楞木头了呢!自己这么些年来。劳心劳力的张罗着一府大大小小的事情,累的心都老了,却连自家爷们的一点怜惜都得不到,真是太命苦了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一连几日,大阿哥等几位年长的阿哥在家里都遭遇到了自个儿媳妇前所未有的冷脸。后院更是闺怨弥漫的叫人不敢踏足。没办法,谁叫他们后院的女人多呢,这也不是只有嫡福晋们才能想着被自家爷们看重的。是个女人,都不能免俗的想被自个儿夫君宠着。瞧瞧人九福晋,多命好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大阿哥几个人被自家的女人们给闹得灰头土脸。趁着早朝的时候,几个人碰头那么一合计,觉得这事儿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要不然自个儿就要落得个有家归不得的下场了。只是这事儿要想解决了,还得从根儿上下手才行。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老五,你是老九嫡亲的大哥,你去找他出来好好说道说道。”大阿哥道,“一个爷们儿,没得这么宠自个儿媳妇儿的啊。”一点儿也不像个爷们儿,太丢爱新觉罗家的脸面了这!
三阿哥斯斯文文的接着道:“藏书阁里的那些都是圣贤们呕心沥血的著作,哪里是用来干……那种事情的,没得辱没了斯文呢。”叫圣贤们知道老九拿着他们花了一辈子的心血写出来的东西去讨一个妇人的欢心,只怕是要气得从坟里跳出来了。
四阿哥黑着一张脸,哼哼了两声,没说话,不过意思还是很明显的。老九就是个欠收拾的,隔三差五的就要闹一回不着调的事情出来。虽说不像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却也差不多了……
五阿哥在那里抚额轻叹道:“老九素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也不是他想把这事儿闹出来的。”这是谁传出来的话啊,叫爷知道了,非把人抽一顿不可。
五阿哥又道:“老九素来是个倔脾气,他若是打定了主意,真是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他也是不听的。老九虽然跟我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可是哥哥们也是知道的,兄弟里头若论他与谁亲厚,便是我也越不过太子殿下去。算起来,老九还是太子殿下一手带大的呢。若想老九乖乖听话,只怕还得要太子殿下亲自出马才成啊。”
这话,说的也不错。
几位阿哥齐齐看向五阿哥,那眼神里的意思明晃晃的就是“那你去找太子说吧”。谁叫那是你亲弟弟呢。
五阿哥真是要欲哭无泪了,这还得是要自己去说啊。
毓庆宫的墨云轩里,太子爷整暇以待的坐在书案后头,一边看着《战国策》一边等人。
没多久,九阿哥晃晃悠悠的晃了进来。
“二哥找我?”说完,人自动自发的拎起书案上的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咂摸着喝了一口。咦!这茶味道不错,等会儿得讨些带回去给玉儿尝尝。
太子爷瞅着那人一双突然发亮的桃花眼,心里已经无力吐槽了。放下手里的书,太子叹道:“那茶是福建那儿进贡上来的新品,孤这儿就四两,匀你二两你带回去慢慢喝吧。”别想连罐子一道儿端走!哼!
桃花眼笑弯弯的,九阿哥道:“还是二哥最知道弟弟的心思了。那弟弟就却之不恭了啊。”
哼!
凤眼一瞪,太子爷道:“这却之不恭后头还有一句。”
哦,知道啊。九阿哥不甚明白的看着太子爷。
啪嗒一下,太子爷忍不住将书卷了一个卷儿,敲到了九阿哥的脑袋上,“孤怎么从没见你觉得受之有愧过呢?”
“哥哥有啥好东西分给弟弟一份儿,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啊,我干嘛要觉得受之有愧啊……”九阿哥抱着头嚎道。
想着这几日自己在石佳氏和其他侧妃庶妃那儿受的酸气,太子爷手下不停一下一下的敲着九阿哥的脑袋,“瞧你小子干的好事儿啊!孤这两天吃酸的吃的都快吐了要……”
“二哥,你有啦?”九阿哥不怕死的吐槽道。
太子爷气急,一脚踹了过去,把人直接踹趴到地上去了,“你个臭小子的还贫!”
两个人在书房里头不顾形象的一个追一个躲,打打闹闹的,如意吉祥两个扒在门上,耳朵贴着门板听里头的动静。听着九阿哥一声声惨嚎,如意和吉祥跟着缩了缩脖子,互视一眼,两个小太监有志一同的想着:自家主子爷这一回是气大发了啊,瞧把九爷给收拾的……
过了一会儿,太子爷总算是把自个儿这些日子以来受的那些不能对人说的酸气给出了。
“二哥找弟弟来,到底什么事儿啊?”九阿哥整了整衣裳,忍着屁股上的疼,挨着椅子边儿坐下。啥都没说,倒是先把自个儿又打又踹了一顿,太子这得是憋了多久的火气啊!话说,太子爷一向养气功夫不错,这是谁招他惹他啦?害的自己受这无妄之灾。
九阿哥一手撑着头,在心里头默默扒拉着最近的事儿,一时倒也没有头绪。
太子爷呷了一口茶,顺了顺气儿,这才道:“你小子好歹收敛些吧。”
啥?!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了吗?没有吧……(未完待续。。)
345、祈福积德
九阿哥歪着头拧着眉,一副冥思苦想状。
太子爷气乐了,指着九阿哥的鼻子笑骂道:“宠自个儿媳妇儿也该有个度。你这么闹得人尽皆知的,叫多少人恨得牙痒痒的。再纵的你这么闹下去,御史都该上折子参你了……”
一听这话,九阿哥立刻瞪起一双桃花眼,撸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样子。谁这么无聊啊,爷宠自个儿媳妇,碍着谁的事儿了啊……话说,昨儿个岳母大人打发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听来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岳母大人可是很赞同自个儿的做法滴……
太子爷撇过脸,“你不知道吗?为着你这个事情,其他兄弟内宅不宁啊……”
九阿哥傻傻的看着太子爷,一副完全没闹明白的神情。这个跟那个,有关系吗?
轻咳两声,太子爷把五阿哥找来请自己出面的事情给说了。
“好歹也是你嫡亲的大哥,人都找到孤这儿来了,你怎么着也得听进去些……收敛些吧……”要不然,叫他们这些人还怎么过日子啊!
想着五阿哥说的那些话,再比对着自个儿这段时间过的水深火热般的日子,太子爷很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以致于再对着九阿哥说话时,那副口气也就愈发的幽怨了。
九阿哥半晌儿才缓过劲儿来,心里暗道:合着这是嫂子们吃醋,集体发威了啊!
偷偷瞟了一眼对面的太子,九阿哥心里头忍不住偷乐了一下下,不会连太子妃也醋了吧……一准儿是的了。要不然,太子爷最近怎么会吃多了酸的呢。
想着藏书阁那头能查能问的,自己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以后不去或是少去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的。九阿哥舒展了一下身子。一副欠扁的样子在那里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二哥的面子上,弟弟再不去藏书阁那儿总行了吧。”
太子爷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凤眼笑眯眯的。
只是,九阿哥话音一转,又道:“赶明儿去畅音阁那儿问问,最近排了啥新戏没有。玉儿前儿个还说想听些新鲜的……”
“你小子皮又痒了是不是?”太子爷凉凉的问道。
九阿哥笑道:“二哥别急,弟弟也就说说罢了。那些咿咿呀呀的,弟弟一听就头疼。”
太子爷轻哼了一声,凤眼没好气的斜睨了一下过去,心里腹诽着:还一听就头疼呢!合着以为孤不知道呢?花满楼的台柱子是哪个小王八蛋捧起来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了,藏书阁那个地方灰尘一堆一堆的,弟弟真心也不爱上那儿去。”九阿哥低头看着指甲,小声嘟囔道:“有好些前朝的医书脉案之类的东西,我瞧着都快散了架了要。”
“这倒是可惜了。”太子叹道。
九阿哥抬眼瞅了瞅太子。“倒不如把那些东西搬去太医院吧。万一里头有个什么,是能用得上的呢……”
太子想了想,心下倒也觉得老九这次难得提出个还算是靠谱些的意见。“别人孤不知道,不过仲泰定是会高兴的。”仲泰,就是现任的太医院左院判。
既然提到了左院判,太子不免又想到了上回院正来跟自己说的事情,“太医院的院正年纪大了,想着明年告老还乡的。他隐晦的跟孤替了接手的人选。仲泰不被他看好啊——”
九阿哥勾了勾唇角,“左院判那人医术上是一等一的。叫人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可惜他的心思半点儿没有放在人情世故上。随便开口说一句话出来,就能噎死人的。”
又道:“太医院院正那个位置,除了会看病,少不得还得对外与人打交道,左院判的性子确实是不适合那个位置。倒不如就叫他在左院判的位置上待着,也好叫他一门心思的专研医术。岂不是更好些?”
太子看着九阿哥,呵呵两声,笑嗔道:“倒是难得听你说了一回明白话。”
嘁!小爷哪回不明白了?九阿哥心里气道。
第二天,大阿哥等人在太子的暗示下,纷纷去千金阁或订或买的选购了一两样饰品。
收到了千金阁饰品的伊尔根觉罗氏等人。看着那些做工精美的钗环项坠,心里只能无力道:算了,也不能再奢求更多的了。便是自家爷们真是跟木头,自己嫁都已经嫁过来了,还能怎么着呢?当真不过日子了吗?再说了,拿乔也是要有个分寸的。眼下很显然已经触到了自家爷的底限,再闹腾下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罢了罢了,总算自己还有身为嫡福晋的尊荣在呢。
伊尔根觉罗氏等人自我安慰了一番,也就撩开手不再提这件事情了。
如此一来过了几日,各府后院的风波总算是渐渐平息了。
恭郡王府的主屋内室里,九阿哥和黛玉两人肩并着肩挨着坐在一起,面前放着那本洛阳凭着记忆默写下来的手札。
“这里头的话全都是语义不通的,叫人看不明白。”黛玉小声疑惑道,“该不会有什么玄机在里头吧?”
九阿哥轻笑一声,道:“该是还有个引子才对。”
叹了一声,又道:“可惜洛阳还没找到……”
站起身,黛玉慢慢踱着步子,道:“那个引子只怕是很寻常的东西,要不然岂不是很容易引人注目吗?”
燕嬷嬷的屋子最多的就数医书药典了,难道是《本草纲目》或是《千金方》那些东西吗?
“回头,叫洛阳找了机会再探一探吧。”
九阿哥应了一声“好”。
黛玉取出一个沉香木小匣子,打开来一看,里头正躺着两块玉珏。其中一块原是自己给九阿哥防身用的,另一块是自己上次回娘家,贾敏给的。
“哥哥说他用不上,硬把他那块也给了我。”黛玉语气幽幽的说道。
九阿哥看着那两块玉珏,眼神幽暗,“倒是没想到,这东西竟是林家祖上传下来的。”既不是出自贾家,也不是出自史家,竟是林家原就有的。要不是林家是根正苗红的旗人,九阿哥都要怀疑林家是不是前朝皇族的哪支遗脉了。
“听说这个原是一块完整的玉环,是祖父一出生就戴着的……”黛玉伸手摩挲着玉珏,想着自己回娘家那天,自己娘亲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其实贾敏自己也弄不清楚这玉珏的来历,她告诉给黛玉的那些还是当时林如海的母亲临终前说给她知道的。
“是不是叫人去查查林家祖上呢?或许会有所得也不一定……”黛玉看着九阿哥提议道。
“嗯。反正燕嬷嬷那头一时半会儿的也查不出什么来。”
第二日,九阿哥就叫人给李卫带信,转道儿去查了林家祖上的事情。
康熙如今已经半隐退的状态,只每五日出席一次大朝会。小朝会和奏折如今都是太子出面在料理。
九阿哥找到太子,提议说要不要放一批年纪大的宫人出宫去,以为康熙的健康祈福积德。
“皇阿玛自登基以来,一直是力求节省用度,好保证供应给西北大军的军费的。宫里的宫人冗员过多,其间费用不少。再者,那些年纪大的宫人在宫里头多年,不少人都占据了高位,彼此之间拉帮结派,互相掩护,难免做大成患。倒不如索性将他们放出宫去,如此一来低下的那些小鱼小虾没了领头,自然也就不足为惧了……”
头一条理由听着是冠冕堂皇,但是真叫太子爷点头答应的却是第二条理由。包衣世家的结盟如鲠在喉,叫太子爷日夜难安。暗卫、九门查访了那么久,也没能把底摸清楚。这时候,九阿哥突然有了这么个提议,不能不说确实是很叫太子爷动心不已的。
“九弟能一心为皇阿玛着想,真是孝心可嘉。”太子爷笑眯眯的夸赞道。
“哪里哪里,全都是二哥教导的好。”九阿哥眯着桃花眼谦虚着。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对视一眼点头笑了。
内务府的动作很快,赶在新年以前放了一大批上了年纪的宫女太监嬷嬷们出宫去了。
不少的人家提前得了消息的,全都赶了过来接自家的姑娘或是亲人回去。
当然,也有家住的偏远的,或是早已没了亲人,内务府也是发了一些银两给他们,叫他们自己谋生去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巍颤颤出了宫门,早有一个小子知机的上前扶着,“爷爷慢着些,孙儿扶着您。”
那个小子,一张圆圆的脸,瞧着倒是个很有福气的样子。
老太监没有动,只是看着那个小子不说话。
那个小子也不恼,仍旧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袖子一抖,一枚模样小巧的银制刻着一个“玄”字的令牌便落到了手上。
老太监面无表情,只是瞳孔一缩,再看向那个小子的时候,脸上便带上几分笑容。
“小子叫福生,是您的孙子。”
说着,福生重新扶着老太监往一辆普通的马车那儿走去,边走边道:“咱家离着京城有些个路程,靠着大相国寺那里。虽说偏了些,但是景儿却是不错。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孙儿陪爷爷去山上转转……”(未完待续。。)
346、四雪嫁人
时间好像指缝里的流沙,逝去的飞快,叫人抓都抓不住。
转眼已是康熙四十八的冬天。
两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的事情。
林家所有人的辈分见长,林翰有了嫡长子,黛玉升级做了姑姑。
卫若兰早两年升了二等侍卫,后来家里人使力给他谋了一个外放的缺儿,便带着湘云一道儿去了两广。
贾迎春于四十八年年初产下了一个女婴,母女平安。
贾探春在四十七年春的时候嫁去了山东,对方虽然家世普通,本身也只是个正九品的县主薄,不过他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本人性子也软绵温和,配探春倒也是刚刚好的。
贾母仍然没有完全放弃贾宝玉这个孙子,还在托人往外地去给他说亲,择妻的标准也是一降再降,听说江南那里好像有好消息传了过来……再有,里有丫鬟背着人催吐了避子汤,从而怀了身子,不过在被贾母知道了之后,下令灌了红花打掉了五个月的胎儿,那个丫鬟也给直接杖毙了……
屋外天色阴沉,北风呼啸。
屋里灯火明亮,暖和宜人。
黛玉坐在暖炕上,正拿着预备送给各家的年礼礼单看着。
“给宫里头的东西,把爷前儿个新得的那串奇楠木珠手串加进去,还有那支木雕簪子也是。叫人明天给宫里递牌子,后天我去给额娘请安的时候,正好一道儿带过去了……”
“给我娘家的年礼里头,把xxxx去掉,娘亲不喜欢那些,换上咱们江南那儿的庄子送来的蔬果却是极好的……”
“给哥哥嫂子的年礼里头,再加一些爷从关外弄来的新皮子。我记得有种羊羔绒的,软绵柔和,正好给佑哥儿做套小袄靴子什么的……二姐姐那里的年礼,也给加上这个……”
“……叫往两广去的管事早些出发,别给风雪耽搁住了……”
黛玉在炕上说着,下头自有雪鹭带着白芍和秦岭拿笔记录着。雪雁拎着白芷朝歌两个将没有问题的礼单一一收着。
处理完了礼单的事情,黛玉隔着窗子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扭头吩咐道:“叫人带上爷的大氅去内务府那儿候着,我瞧着这天色好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了。”
又道:“叮嘱厨房那里姜汤不要断了。这种天气,便是你们出门回来的,喝上一碗驱驱寒也是好的……”
朝歌应声退下去了,撩起门帘的时候,正好遇见了长安从外头进来。长安回话说,盛京那里有三车的年礼送来了。里头有黛玉特意吩咐要的草原羊。
黛玉笑道:“倒是巧了,昨儿个十福晋还在我这儿馋烤羊腿涮羊肉什么的呢,今儿个就到了。”
说着,黛玉扭头吩咐雪雁道:“赶紧的,打发人把那些羊送隔壁去。”
说话间,又有丫鬟进来说是有人家给送年礼来了,还有婆子来问晚上菜单的事情,黛玉眼瞅着不过只休息了一刻钟不到。就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大红毡布的门帘再次被撩起,却是洛阳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瞅着一屋子来找黛玉或请示或回事的丫鬟婆子管事嬷嬷的。洛阳只默默的在一旁等着,并不上前去。直到所有人都散了,黛玉也把雪雁雪鹭等人都打发出去了,洛阳这才端着托盘走过去,对着黛玉福了一礼。
黛玉扫了一眼托盘,果然上面又是一只描花白瓷玲珑盏。蹙起眉尖儿。黛玉脸色淡淡的问道:“又是燕嬷嬷亲自弄的?”
“是。”洛阳应了一声。
黛玉沉默了片刻,道:“照老规矩办吧。”
洛阳福了一礼,端着托盘去了隔间儿。不一会儿,人才从里头出来。
“还是一样的东西。”洛阳小声回道,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听说那位燕嬷嬷是从福晋小时候就开始在身边伺候的了。自己虽在福晋身边不过两年的时间,却也知道自己伺候的这位主子性子虽淡,待人却是很好的。所以,洛阳实在是想不通,那位燕嬷嬷怎么会突然开始对福晋下药。药量虽小,但是这两年的时间下来,足以叫福晋再难有孕。
黛玉的脸色清冷到了极点,好像玉雕一样,感觉不出温度。
“药丸子呢?”清冽的声音,即使是在这间烧了地龙的屋子里,也还是叫人浑身发冷。
洛阳敛了敛神,低头道:“主子爷说了,左院判给配的那药丸到底也是性寒的东西,所以不叫福晋吃了。主子爷还说,已经叫左院判给主子爷配药,这事儿还是主子爷来做的好……”
打发走了洛阳,黛玉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对着烛火发起呆来。
九阿哥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福晋屋里摆饭了吗?”九阿哥一边往里屋走一边问着身边的何顺儿。
“还没呢,”何顺儿小跑着跟在九阿哥后头,“今儿个有不少庄子上的年礼送过来了,福晋忙着叫人收拾了,又挑了些好的出来,叫人给十三爷和十四爷的府上送去……十爷那里,福晋叫把那些草原羊都送过去了。不过,十爷府上的人转头又把那些羊送回来了,只说是想吃的时候直接到咱们府里就成,抬脚的事儿……”
“这两口子。”九阿哥又好笑又好气的笑骂了一句,又道:“他们府里的厨子跟咱们府里的厨子不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怎么就咱们这儿的饭菜才能入得了口不成?”
何顺儿笑了笑,道:“爷怎么忘记了,咱们府里还有跟着福晋陪嫁过来的江南那儿的厨子呢。奴才瞧着,十爷是比较喜欢那个江南厨子的手艺才是。”
“嘁!就他刁钻,非要南方的厨子去做北方的菜。”九阿哥笑道,脚下大踏步的往主屋方向去了。
进了主院,九阿哥突然身形一顿,气氛好像有些不对的样子。
再往里走,主屋外头,长安洛阳、朝歌秦岭全都守在屋外头,一个个的脸上又是担忧又是难过的。
“你们福晋呢?谁在里头伺候的?”九阿哥压低了声音一叠声的问道。
四个丫鬟对着九阿哥福了一礼,洛阳回道:“福晋傍晚前就开始心情不好了,里头也不要人伺候。”
“雪雁呢?”黛玉最喜欢雪雁伺候,这个九阿哥是知道的。“雪雁也不在里头?”
四个丫鬟摇了摇头,负责跟在雪雁身边的朝歌回道:“福晋说,雪雁姐姐年后就要出嫁了,这时候还是赶紧回去给自己绣嫁衣是正经的……”
雪字辈的四个丫鬟早早的就有人来求娶了。黛玉也不想自己身边的丫鬟委屈了,便叫雪雁四个人自己去选喜欢中意的,然后又叫人暗中考察了那些人一年的时间,最后方才松口同意了四个人的亲事,并且预备着年后放四个人出去成家。
雪莺和雪鸳嫁给了九阿哥的门人。
雪鹭被左院判古方相中了,求娶了回去做填房正室。黛玉原本担心两人年纪相差太大,倒是雪鹭自己同意了这门亲事。
“不是奴婢贪图院判大人是个官儿,想做官太太。奴婢只是单纯看中了古大人的为人。福晋是知道奴婢的性子的,奴婢不喜欢跟人交往,也不喜欢九曲十八弯的说话……古大人的性子,奴婢喜欢,还请福晋成全。”
雪鹭自己都这么说了,黛玉也只好同意了。不过黛玉还是不放心,便借着左院判上门问诊的机会,把人话里话外明示暗示的给敲打了一顿。
“……若有一日,你让雪鹭受了委屈叫本福晋知道了,和离再嫁也不是不能够的事情。到时候可别说本福晋仗势欺你……”黛玉难得刁蛮了一回,就九阿哥大开眼界,事后还拿着这事儿跟黛玉取笑来着,结果换来了一顿粉拳伺候不提。
来求娶雪雁的人,却是出乎人的预料,竟是戴铎,戴先生。
不说雪雁自个儿不相信这事儿了,就是黛玉和九阿哥都很茫然。戴铎怎么会想到求娶雪雁的呢?
“看上了”?
啥叫“看上了”啊!
真是笑话了,雪雁一个从不出后宅的,怎么就叫住在外院的戴铎给看上了呢?这府里的侍卫都死到哪里去了?二门那里的小子和婆子呢?眼瞎了吗?这有人能瞧见丫鬟,是不是也有人能瞧见自个儿福晋了呢?九阿哥心里阴暗暗的想着,怨念丛生啊。
为此,九阿哥特意把戴铎叫过来又是喝茶又是喝酒的套话了一番。
戴铎的酒量实在是不好,三杯梨花白下肚真是问啥说啥的。原来,人家早在多年前就见过雪雁了。那时候,黛玉还没嫁给九阿哥呢。
戴铎的情思起源于一场美人救英雄。
心血来潮的戴铎独自上街,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年轻媳妇子。戴铎自然是道了谦的,而那媳妇子也没说什么,只道是自己不小心云云。原本这事儿也就算是结了,偏那媳妇子身边跟着的一个女孩子好像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话里话外的把戴铎给讽刺了一回。(未完待续。。)
347、避孕
戴铎心里气的都要吐血了,但是秉持着不与女人争口舌长短的原则,他也就忍着气没去理会那个女孩子,只随她自个儿子在那里自说自话。不过周围的人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还是刺得戴铎面儿上一阵一阵的难堪。
雪雁那天也是正好路过那处,把事情的经过给看了一个正着。见那女孩子不依不饶的,便站出来帮着戴铎回了那女孩子两句。雪雁素来是就个嘴上能说得出来话的,几句话就堵得那个女孩子脸色青白交加的,再说不出半个字来,最后被那个媳妇子给拉走了。
戴铎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厉害,又觉得她神采飞扬的说话时实在是很漂亮。不等戴铎上前去道谢呢,雪雁就被一起出门的小伙伴们给叫走了。不过戴铎听到其他人唤她“雪雁”,便在心里记下了那个名字。
后来戴铎忙着出海和东瀛的事情,一时倒是把找寻雪雁的事情给耽搁了下来。
一直到后来听说九福晋身边的四个大丫鬟要配人,又听说四个大丫鬟的名字中都带了一个“雪”字,戴铎随口问了一下几个人的名字,里头竟就有个人是叫雪雁的。戴铎觉得这事儿巧了,却又怕是自己认错了人,便找了个机会,趁着雪雁出门帮九福晋办事儿的时候,偷偷跟上去瞧了一眼……
等着戴铎喷着酒气打着酒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完了之后,便呼啊呼啊的睡过去了。留下九阿哥一个人,就只能朝天翻白眼了。咳咳咳咳……这也能值得你说成是一件“美人救英雄”的事儿来?亏得爷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事儿了呢!嘁!
雪雁和戴铎的事情也就这么给定下来了。
九阿哥把挨着郡王府的一所三进的宅子买了下来,送给戴铎做了新婚贺礼。一来,戴铎往来府里也方便;二来,雪雁央了黛玉。说是不肯离开黛玉太远,想着常回来看看,如此也便宜的很。
“这个不是送给先生的,是福晋送给雪雁那丫头的。所以,要推辞的话这得雪雁那丫头自个儿去跟福晋说才行。不过,福晋多半会叫雪雁那丫头留作自己的私房……”九阿哥将房契拿给戴铎的时候。先行一步说道。
“雪雁那个丫头是打小就跟在福晋身边儿的,福晋从没拿她当下人看。两人的情分比着其他人,真是只多不少的。以后,先生若是叫雪雁受了什么委屈,福晋怕是会跟先生死磕的……那时候,本王也就顾不得先生了。本王在外头的名声,先生也是听说过的,最是宠媳妇宠得没边儿的。为了能博福晋一笑,本王不吝担一个‘暴虐’的名头……”
四雪待嫁。白芷白芍白芨白薇四个便被提上来做了黛玉身边的大丫鬟。其中,这里头的白薇早不是原先那个了。而是后来从三等丫鬟中提拔上来一个,顶了白薇的名字罢了。
长安洛阳、朝歌秦岭四个做了黛玉身边的二等丫鬟。她们四个得了九阿哥的话,明面儿上跟在白芷等人身边帮着做事,私下里负责监视四人与燕嬷嬷以及和府外的往来。
这也是黛玉自个儿要求的。
在林翰得了嫡长子的时候,燕嬷嬷曾一度要求回林家帮着看护那个婴儿。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无非是拿着黛玉跟林翰之间的兄妹情深说事儿。只是,想着燕嬷嬷的来历背景。还有林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块短成两截的玉珏,黛玉始终没有松口答应。这么一个危险不定的人物。还是搁在自个儿身边亲自看着的好,没得弄回去祸害了自己的爹爹娘亲和哥哥嫂嫂小侄儿的呢!
而燕嬷嬷提了两回,见黛玉始终没有点头同意,便也就不再提起这件事儿了,倒是一如往常的亲自照顾着黛玉的饮食。
旁人或许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黛玉却明显感觉到燕嬷嬷对待自己的态度变了。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黛玉敏感的发现自己每天喝的银耳雪蛤羹,味道不同以往了,还多了一分淡淡的叫人难以觉察的香气。
第一次,有燕嬷嬷在旁边一脸和蔼的盯着,黛玉不用声色的吃了。不过回到内室之后。黛玉便叫秦桑偷偷拿了药来自己催吐了出来。又叫人送去给左院判验看了,发现里头果然叫人加了一些可以避孕的材料。
这事儿秦桑不敢瞒着,想报给黄敬知道,却叫九阿哥给强行拦了下来。
秦桑消失了两天。
再出现的时候,人是九阿哥亲自领到黛玉跟前儿的,“以后,秦桑这个人,玉儿可以放心的用了……”
黛玉看着眼前的秦桑,半晌儿之后,突然眉梢儿一动,像是明白了九阿哥的话。
“秦桑还是跟以前一样吧,随着你出行就是了。丫头嬷嬷们但有力所不及的时候,她也好搭一把手……”九阿哥笑道。
黛玉笑了笑,点头应允了。
至于燕嬷嬷每天亲自炖的银耳雪蛤羹,黛玉想着在查清楚燕嬷嬷的目的之前不能打草惊蛇了,跟九阿哥商量了一番之后,便另行做了安排去应付着。至少,明面儿上那些银耳雪蛤羹看起来都是叫人吃了的。燕嬷嬷亲自盯了几回,见黛玉一直毫无觉察的样子,便也就撩开手,由着洛阳端去给黛玉吃了。
想着燕嬷嬷是不想叫自己怀孕的样子,为了不叫燕嬷嬷起疑,黛玉便请了左院判给自己配了药避孕。又为了不叫人看出来什么,黛玉特意请左院判给配的药丸子,如此也就不用煎药熬药什么的了,药味儿也能去掉不少。不过这避孕药丸的事情,黛玉事先并没有告诉九阿哥。等着九阿哥得了消息的时候,黛玉已经用过几回了。九阿哥给气了个半死,回头直接在床上把黛玉给折腾的欲/仙/欲/死、又是讨饶又是认错儿的,这都是后话了。
九阿哥放轻手脚进到里屋,随手将身上的大氅丢到一边。
黛玉坐在炕上,看着烛火怔怔的发呆,一点儿也没觉察到屋子里进了人来。
黛玉脸上的彷徨,叫九阿哥看的一阵子心疼。他靠过去将人拥到怀里,“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爷进来了都不知道。”
黛玉先是一惊,察觉到是自己熟悉的味道方才放软了身子。侧过脸,黛玉笑着看向九阿哥,“你回来啦。”
“今儿个也是这么晚。”黛玉一边小声的埋怨着,一边跳下暖炕去衣橱里取九阿哥的家常服。
黛玉伺候九阿哥一边换衣裳一边问他吃过晚饭没。
见九阿哥摇头,黛玉不满的剜了他一眼,扬声吩咐人预备摆饭,又道:“先去端碗热热的姜汤来。”
晚饭很快就摆好了。白芷白芍等人,退到外间儿候着。
黛玉半点不提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只拿着给各家送年礼的事情跟九阿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黛玉并没有很深的城府。她那点儿心思,九阿哥一猜也就猜着了。不过,他也不想提叫黛玉不开心的事情,便顺着黛玉的话题,努力哄黛玉开心。只是心里头,九阿哥再一次坚定了日后要将燕嬷嬷给抽筋扒皮挫骨扬灰的念头。
“以往快要过年的时候,内务府虽然也忙,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叫你忙的脚打后脑勺的?”黛玉拿筷子给九阿哥夹了一块红焖蹄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的问道:“该不会是先头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吧?”
因为太惊讶了,以致于黛玉夹着蹄筋的筷子都忘记要松开了。九阿哥就着黛玉的手吃下那块蹄筋,驴头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今儿个这蹄筋焖的不错。”
眼瞅见黛玉瞪起了一双水眸,九阿哥立刻讨好的笑道:“外头人不知道内情的,自然以为那是传言。可咱们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皇阿玛龙体有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左院判如今给皇阿玛诊脉,诊一回就要忠言逆耳一回,说出来的话够人噎死几回的了……得亏了皇阿玛不是那等昏君暴君的,要不然左院判那人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
黛玉蹙着眉,犹豫着道:“那么,禅位之事,竟是准的咯?”
九阿哥点了点头,“今年过年进宫领宴的时候,皇阿玛会当众宣布禅位给二哥的消息的。转过年,就是禅位大典和二哥的继位大典。”
“内务府和礼部现在都忙得是天昏地暗的。这禅位大典史无前例的,连个可以参照的对象也没有。礼部尚书愁得,都快要把自己的胡子给一根根揪光了要……”
“新皇的礼服、皇后的礼服、妃嫔的礼服……哪样不是要一针一线的准备起来的?偏偏时间这样子的紧,尚衣局的管事见天儿的找凌普哭人手不够时间不够……凌普这会儿已经暴躁的跟只炸药桶子差不多的了,那真是见谁跟谁急啊……”连十二今儿个都被凌普给龇牙咧嘴的冲了一回。(未完待续。。)
348、挑衅
“二哥登基的时候,会直接下诏立弘皙为太子。如此一来,紧跟着就是要给弘皙选太子妃和太子良娣等等,这就又是一大堆的事情。”
九阿哥放下筷子,叹道:“唉——眼瞅着那一群人忙的脚不沾地的,十二更是直接就住在内务府那里头了……爷想告假都不好意思开口啊——”
哎哟!原来您还会不好意思啊?黛玉笑睨了九阿哥一眼,哼哼了两声,心里吐槽道,可真没看出来。
九阿哥一见黛玉一脸揶揄的笑容,当下就乐了,伸手捏了捏黛玉的鼻子尖儿,笑道:“别以为你不说出来,爷就不知道你刚刚在心里头想些什么了。一准儿是在心里头编排爷的不是,可是?就你那点儿小心思,全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到了除夕那一天,十阿哥早早的带着博尔济吉特氏跑到隔壁找九阿哥和黛玉蹭早饭来了。
羊肉馅儿的蒸饺、红豆馅儿的栗子糕、豆腐皮儿的三鲜包子、猪肉馅儿的油卷子、红稻米熬的粥、山菌野鸡炖的汤、三样蔬菜或炒或拌、再有腌的正好的嫩姜切片、红油木耳、八珍素菜等等……四个人说说笑笑的用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早饭。
十阿哥和博尔济吉特氏吃饱喝足了,又跟九阿哥和黛玉约了出门的时间,这才回自个儿府里换朝服去了。
到了约定的时辰,黛玉一身郡王福晋的朝服冠帽,被九阿哥扶了出来。这时候,十阿哥一家子早已等在门外的马车旁了。
见着黛玉和九阿哥出来了,十阿哥大嗓门的嚷嚷了声“九哥”“九嫂”。
博尔济吉特氏直接跑到黛玉边上,叽叽喳喳的说着“九嫂真是穿什么都好看”之类的话。
十阿哥的两个侧福晋,郭络罗氏和王氏上前先给九阿哥见了礼。轮到黛玉的时候。王氏依礼福了一福。郭络罗氏却只草草行了一个半礼。她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此时见到了黛玉,颇有些挑衅味道的挺了挺自己的肚子,眉眼一挑,很是洋洋得意的笑了笑,“哎呀。九福晋千万别跟妾身计较啊。妾身怀了身子的,这腰这腿可都是不好弯下去的,一个不好挤着了肚子里的小阿哥可是罪过了……九福晋说是不是啊?”
九阿哥正被十阿哥拉着问康熙禅位的事情,一时倒是没有注意到女眷这里。
博尔济吉特氏却是冷着一张脸,斥道:“你若真是为了你那个肚子着想,还是不要跟着咱们一道儿进宫去了。这人来人往的,一个不好碰着了磕着了,算是谁的呢?”一副轻狂的样子,不就是怀了个孩子吗?哼!
黛玉只是毫不在意的轻扫了郭络罗氏一眼。便转头跟博尔济吉特氏说话了,“咱们俩个正好一辆车得了,路上也好说说话。”
黛玉的态度叫郭络罗氏感觉自己就好像一粒渺小不起眼的尘埃,不值得黛玉屈尊看一眼或是说一句话。
郭络罗氏咬了咬唇,心里暗恨,不过却也不敢再开口挑衅黛玉。因为九阿哥已经注意到了这里,而且那位爷看向自己的眼神冷厉的叫她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
到了宫里,因为时间尚早。所以几个人先去翊坤宫给宜妃请安。
原本郭络罗氏身为侧福晋,还不够资格去给宜妃请安。只能跟王氏一道儿在偏殿候着的。不过她跟宜妃沾着一丁点儿的亲,如今又有了身孕,便舔着脸跟着一道儿去了宜妃跟前儿。
几人给宜妃请了安,宜妃笑着叫起,又指着垫了红色云锦棉垫的椅子叫坐。
宜妃招手把黛玉和博尔济吉特氏叫到自个儿跟前儿,一手一个拉着说话。
“……那个奇楠木珠的手串和那支木雕簪子可是好东西。玉儿哪里得来的。自己留着用也就是了。”宜妃笑呵呵的说道。
“瞧额娘这话说的,那个奇楠可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也就额娘配使唤了。”黛玉抿着嘴笑道。
博尔济吉特氏跟着附和着说是,又凑近宜妃嗅了嗅,只说是宜妃身上好香什么的。
宜妃笑呵呵的挥了挥手。“本宫一个老婆子了,哪里来的什么香,不过是这奇楠木珠手串上的香罢了。”
“真是的呢。”博尔济吉特氏惊讶道,“额娘赏儿媳见识见识吧。”
宜妃笑着从腕子上褪下手珠,递给博尔济吉特氏。
博尔济吉特氏谢了宜妃,这才把手珠接过来左左右右的看了一遭,又拉着黛玉问这奇楠的来历。
黛玉只好把《纲目拾遗》中关于奇楠的介绍,挑拣着说了一些给博尔济吉特氏知道,“……归根到底,也就是一种香料罢了。”
博尔济吉特氏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双手把手珠递还给了宜妃。
“你若喜欢,拿去戴着玩儿就是了。”宜妃笑道。
博尔济吉特氏连忙摇头,“儿媳也是说喜欢这个,就是好奇这木头的香味跟儿媳以前闻过的那些香味不同罢了。”
博尔济吉特氏歪着头,一边琢磨着用词一边形容道:“怎么说呢,这味道闻起来甜甜的,又有种凉凉的感觉……竟是叫人越闻越精神的样子……”
宜妃戴上手珠,点头赞道:“老十媳妇这话说的是,这奇楠贵重也就贵重在这里了。”
黛玉笑眼弯弯道:“能叫额娘喜欢,也就是媳妇跟九爷的孝心……”
话音未落,却叫一个突兀的女声给打断了。
“九福晋真要想尽孝心的话,还是赶紧让宜妃娘娘抱上孙子才是正经的。便是没有嫡孙,庶出的也行啊。要知道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郭络罗氏做作的挥着帕子笑道,语气里不无讽刺。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集中了过去,只除了黛玉的。
黛玉垂下眼帘,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宜妃厌恶的瞪了一眼郭络罗氏,便转头轻声细语的宽慰起黛玉来了。
九阿哥的眼神如刀,看得郭络罗氏没由来的好一阵子心慌。
十阿哥粗声粗气的吼道:“这里哪有你开口说话的地方!滚到偏殿跟王氏一块儿待着去!”
“算了吧,爷还是打发人把郭络罗氏送回府里去得了。”博尔济吉特氏气恼道,“要不然,指不定一会儿说什么惊着了吓着了,闹肚子不舒服的,到时候大家伙的岂不都跟着不痛快……”
“老十媳妇这话很是。”郭络罗氏还没开口说不干呢,就叫宜妃一句话给堵回去了,“这有了身子,反倒是愈发的不安分起来了。”
又道:“老十,赶紧把人送回府里看紧了。”
郭络罗氏含着两泡眼泪,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翊坤宫里的两个嬷嬷给挟持走了。临出门的时候,郭络罗氏还听到后头宜妃在跟十阿哥说什么“别太纵着她”之类的,又说“不过是个庶子罢了,还是嫡子更金贵”什么什么的。
为什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呢?
宜妃难道真的不介意九爷至今无子的事情?
那个林黛玉不过是长得好些罢了。一个女人,若是不能有孩子,便是贵为嫡福晋又有什么尊贵可言呢?红颜终有老去的一天,九爷这会儿宠她爱她护她,十年之后呢?待她红颜不再的时候,九爷还能一直只守着她一个不成?
自己今天的一番作为,不过是想叫那个素来眼高于顶的九福晋提前认清楚自己的下场罢了。更何况,有这想法的也独自己一个啊。外头多少人都在等着看呢。九福晋进门也有三年了,至今肚皮都没有消息。九爷贵为一国郡王,也不能无后啊。明年就是选秀的年份了,不少人家都在盼着九爷大开后院之门,纳几位侧福晋或是庶福晋之类的。若是自家的女孩儿有幸得了九爷的一丝垂怜,产下一男半女的,只要嫡福晋始终无所出,恭郡王府以后还不是自家女孩儿说了算……
听说已经不少人家开始在宜妃跟前儿给自家的女孩儿说好话了,那话里话外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家女孩儿好生养之类的。郭络罗氏原想着自己在宜妃跟前儿卖个好,先拿九福晋无子说事儿,后头宜妃自然也就好顺势把话往给九爷纳妾的事情上头去靠了不是?
这么做,多顺理成章啊!
可是,这事情怎么没有按照常理去发展呢?
宜妃反倒掉过头去安慰起那个九福晋了?
这世上,还有宜妃那样好说话不计较孙子的婆婆???
…………???
就这样,郭络罗氏带着一肚子的不解和不甘,开始了她在十阿哥府里漫长的禁闭生涯。
其实,宜妃倒不是不计较孙子的事情,她也想看到九阿哥有自己的孩子。黛玉过门一年无子,宜妃只道孩子还小,无所谓,。两年无子,宜妃想了想,觉得黛玉再养养身子也是可以的……可是等着黛玉过门三年,还是无所出,宜妃到底坐不住了,便找了九阿哥过来念叨了两回,甚至提了要给九阿哥府里塞人的事情。
“玉儿若是真的身子骨不好,不能有孩子,你皇阿玛再怎么顾忌,也不能干看着叫你无后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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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禅位
宜妃看着九阿哥,严肃道:“不是额娘不疼玉儿那孩子。只是,叫额娘眼看着你绝嗣,那也是不能够的。”
又道:“额娘最多等到下一届选秀的年份。若是那时候玉儿还没能怀上,额娘是一定要给你择一门满洲贵女做侧福晋的。到时候有了一男半女的,记到玉儿名下,也好叫她日后有个依靠……你也不要跟额娘说什么,拿个侍妾的孩子充作嫡子嫡女的,额娘告诉你,血统可是很重要的……”
没法子,九阿哥只好燕嬷嬷的事情挑挑拣拣的说了一些出来。
这下子,轮到宜妃傻眼了。
原来自己这个小儿子到现在都没有一男半女,竟然是燕嬷嬷暗中给儿媳妇下药所致。那个可是自己指派给媳妇的教养嬷嬷啊!这事儿要是传扬了出去,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身的腥了要。
“你不是早就觉得那个燕嬷嬷有问题了吗?”宜妃气急,指着九阿哥的鼻子埋怨道,“那样子的人,你也敢由着她掌管玉儿的吃食?”
“你就不怕她一包药下去,直接药死你的!!”宜妃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九阿哥的脑门子,“你倒是跟本宫说说,你这向来自诩聪明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说到最后,宜妃几乎是用吼的了。
这熊孩子!啥脑子啊!!
九阿哥实话也不敢全说,只能九真一假的把自己对燕嬷嬷的顾虑给说了,不过关于那避毒玉珏和林家祖上的事情却是半个字也不提的。
说到底那个燕嬷嬷还是自己弄到儿媳妇身边儿去的呢,所以宜妃掐了一顿儿子之后,也就只能继续生自个儿的闷气去了。也就因为这个,所以一提到九阿哥的子嗣问题。宜妃立刻觉得是自己亏待了黛玉才是……
今儿个,郭络罗氏卖好不成,反倒是踩了宜妃的痛脚,宜妃不恼她才怪了呢。
黛玉心里明白宜妃的想头,燕嬷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好说出去的,便只笑着说许是孩子跟自己的缘分还没到云云。
“额娘别急。大相国寺的高僧给儿子林氏看过了,说她命中有三子两女来着。不过是时候还没到罢了……”九阿哥在旁边笑着说道。
啥?
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怎么不知道?
黛玉趁着宜妃没注意的时候,眼带狐疑的瞅了瞅九阿哥。
九阿哥坐在那里装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得不见半点儿的心虚,“额娘不信,只管老十就是了。”
十阿哥忙不迭的点头说是。其实老十那憨子哪里知道什么高僧不高僧的啊,他附和九阿哥也就只是个习惯——自家九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也是。
宜妃却是当了真的,立刻就破涕为笑。拉着黛玉没口子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皇家的团圆饭素来是摆在保和殿的,于申正开始。
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大宫女琉璃进来请宜妃九阿哥等人移步前去赴宴。
一行人坐着步辇,由宫女嬷嬷们簇拥着,一路往保和殿的方向去了。
到了保和殿,宜妃自去与惠妃荣妃等人坐在一处。
九阿哥黛玉和老十两口子也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趁着**oss还没到,众人在下头各自说话联络感情。
九阿哥嘱咐了黛玉几句,便带着十阿哥往五阿哥那里说话去了。
博尔济吉特氏跑来与黛玉一处坐着说话。这时候。八福晋过来了,在黛玉另一边坐下。
“听说今儿个有人不开眼。拿你三年无所出来说事儿了。”郭络罗氏没好气的说道,“那些人闲得发慌,尽爱没事儿找事儿的,你别理她们。”
冷哼了一声,郭络罗氏又道:“正经自家爷们还没说话呢,那起子不相干的人倒是操起闲心来了。”
“八嫂子这是哪里听来的话?”博尔济吉特氏疑惑道。翊坤宫里头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长春宫去了吗?
“外头好多人都在说。”郭络罗氏很是不屑的答道,“嘴上说得好听呢,其实还不是因为他们家里的女孩子明年要参选,想着攀高枝儿吗?”
瞅着博尔济吉特氏扁了扁嘴,郭络罗氏反咦了一声。问道:“你原在想什么?”
博尔济吉特氏自然是把翊坤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还道:“我原还以为你消息灵通呢,人在长春宫,却知道翊坤宫里发生的事情……“
“作死啊,这话也是能乱说的。“郭络罗氏嗔怪道,“我可不想被扣上一个‘窥探宫闱’的名头。”
博尔济吉特氏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小声的对郭络罗氏说着抱歉的话。
“叫八嫂子为我担心了。”黛玉勾着唇角,慢慢道:“不过孩子的事情,原就是急不来的。我的情况额娘也是知道的,九爷和我也不着急这个。”
郭络罗氏撇了撇嘴,“你跟老九是不着急,但架不住有人着急啊。老九虽说不掌实权的,可他得太子爷的信任呢。”
郭络罗氏往黛玉身边挪了挪,压低了声音道:“我听八爷说,皇阿玛有意禅位……”
博尔济吉特氏瞪圆了双眼,双手捂住嘴巴,一声惊呼就被她自己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黛玉脸色不变,只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这事儿老九一准儿是能知道准信的。”郭络罗氏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她又道:“既然这事儿是准的,那你就该知道,凭着老九跟太子爷的交情,等着太子爷登基了,老九的爵位定是要再往上升一级的,那可就是亲王了呢。老九身边又只有你一个嫡福晋,别说是侧福晋了,就是庶福晋格格侍妾什么的也是没有一个的,多少人家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家姑娘塞给老九啊。”
见黛玉只是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笑而不语,郭络罗氏只觉得心里头好一阵的无力,“你别不当一回事儿啊。八爷跟我分析过皇阿玛为什么一直不给老九指侧福晋的事情。不过太子爷跟老九是什么交情啊,也会有那些顾虑的?”
“有传言说,内阁富察大人家的三姑娘明年可能会被指给老九做侧福晋,还有荣妃娘娘的娘家马佳氏族里的一个姑娘,听说马佳氏的女孩儿是出了名的好生养……”
趁着郭络罗氏停下来歇口气的空档,黛玉递给她一杯温度适中的热茶。
郭络罗氏接过来,不客气的喝干了。
博尔济吉特氏被郭络罗氏的一番话说的,也不免开始替黛玉着急了起来,“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子。谁说九嫂命里无子了?九哥不是说大相国寺的高僧给九嫂看过面相的嘛……”
黛玉小声劝着博尔济吉特氏别着急,又转过脸对郭络罗氏道:“八嫂子的心意是好的,我记下了。”
“我也是替你白着急罢了。”见黛玉始终不急不躁的样子,郭络罗氏也有些泄气,“当然了,就算是真的指了侧福晋过去,九哥只要一心护着你,别人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就是了……”
黛玉的嘴角微微上扬,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朦朦胧胧,距离稍微远些的都听不清楚。“我倒真的不担心皇阿玛或是新皇会给九爷指几位侧福晋过来……九爷若是真的一生无子,最高兴的莫过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了……”
水眸一横,“八嫂子该知道,皇子出继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郭络罗氏瞳孔倏地一缩,张了张嘴,心里惊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到了正点,鼓乐声响起,康熙由太子亲自扶着和太后一道儿进了保和殿。
一番请安免礼入座之后,康熙这位**oss对着众人说了一些类似于新年祈愿之类的吉祥话,之后年夜饭便开始了。
黛玉仪态万方的坐在那里,对于周遭时不时的投递过来的或同情或不屑或幸灾乐祸等等各色眼光,统统视而不见。
倒是九阿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瞪着一双桃花眼一个一个看过去。全都当爷是死人啊,以为爷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龌蹉心思吗?哼!
被九阿哥瞪视的那些人,好像是突然对桌上多年不变的菜色起了兴致,一个个的全都低着头在那里聚精会神的研究了起来,瞧这材料、瞧这配色、瞧这火候、瞧这味道……
重重的哼了一声出来,九阿哥扭头盛了一碗鸭子豆腐汤给黛玉,道:“那些菜都是凉哇哇的,也就这汤还有些热乎气儿了。”
又小声道:“那些人的眼睛有毛病,你别去理会。回头爷找太子二哥说说去,好歹都是亲戚呢,这有病没钱看的,咱们得帮着治治,也是皇家的气度了……”
黛玉笑嗔着横了一眼九阿哥,同样小声道:“大过年的,哪有你这样咒人家生病的?”
又道:“不过是被人拿着莫名其妙的眼光看了两眼,我还受不得了?你真当我是那么不经事儿的……”
就在两人说话这会儿,康熙突然站起身来。他环视了一眼众人,然后一字一句的宣布了自己要禅位给太子的消息。(未完待续。。)
350、外室
原本还有嗡嗡声的大殿里,死一样的静寂。
这倒不是因为老康说自个儿要禅位的缘故。最近这一年的时间里,多是太子受命监国。各部奏折上的批复,也是太子爷的笔迹。再加上外界早有康熙有意禅位的传言,众人听得多了,心里多多少少的也就有了底。所以,等着这会子老康真的放话出来说要禅位的时候,就好像是水到渠成一样,大家伙也都没感到有多意外。
真正叫人觉得意外的事情是,这个新年完了之后立刻就举行禅位大典和太子的登基典礼。
这个,未免也太仓促了一些吧……除了几位知情的内阁大臣和皇子们,其他人几乎都是这么想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看看上头坐着的现任**oss以及那位即将在半个月之后上任的未来新boss。
这时候,众人突然发现了一个叫他们很头疼的问题。
这以后自个儿上头俩婆婆,得怎么伺候呢?
皇子们的反应还算平静,反正一个自个儿老爹,一个生来就比自个儿尊贵的兄弟,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倒也没什么不同的。
可那些宗室大臣们就没这么轻松了。尤其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愁啊,自个儿这会儿是应该表现的高兴一些好呢?还是应该难过一点好呢?
自己若是表现的高兴吧,万岁爷心里不定怎么想呢。哦,朕这儿刚说要禅位,可还没退位呢,你们就已经急着去讨好太子了啊。眼里还有没有朕了啊!!真是良心都坏了!!!
可自己若是表现的难过吧,太子爷心里说不定也会想着。你们这是对孤有意见是吧。你们是不希望孤登基的是吧……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伺候太上皇,那就跟着太上皇到圆明园继续伺候去吧……
众人偷偷摸摸的睃了一眼万岁爷和太子爷。
万岁爷那一脸的平静,还是一如既往的叫人看不透心思啊。
太子爷虽然也是跟平常一样,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可如今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有几分笑里藏刀的味道呢……
为难哟!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还叫不叫人好好活了啊——!
众人心里那个苦闷哦。那个纠结啊,连带着各人脸上的表情也是异常的精彩,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怪样子,真是叫人怎么看怎么忍俊不止。
年长的几位皇子还好,甭管心里头对那些人的反应有多么的嗤之以鼻,人面儿上还是能保持着身为龙子凤孙的优雅气度的。
十五十六十七三个小的,有道一同的或低头或转脸,捂着嘴在那里躲着偷着乐呵。
十阿哥的反应最是夸张。人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喝到嘴里的酒水全数喷了出去,然后拍着大腿在那里笑得东倒西歪的。
最后还是裕亲王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算是替一帮子老臣解了围。
最后,康熙四十八年的除夕宴就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中结束了。
回去的时候,博尔济吉特氏很识趣的没有跟着黛玉一道儿上了九阿哥府的马车,而是回到自家的马车上去了。
九阿哥跟十阿哥打了一声招呼,就弃马上车。陪黛玉去了。
“开宴前,八嫂子跑过去跟你嘀咕什么了?”九阿哥抱着黛玉坐着。手上握着黛玉的手帮她暖着,“我瞧着老十媳妇怎么一副快要喷火的样子……”
那时候,要不是有事儿找五哥商量,自己早按捺不住跑回来了。
“那个啊……”黛玉垂着眼,把郭络罗氏说的话慢慢又复述了一遍,“……说是马佳氏的姑娘好生养。富察家的姑娘好性子,索卓罗氏的姑娘姿容佳……”
“等着明年选秀的时候,怕是要在这几位里头给你选侧福晋呢……”
话音未落,九阿哥已经将头埋在黛玉的脖颈那儿,笑得浑身直哆嗦了。
黛玉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好像是被人给看穿了一样。一下子羞恼了起来,“什么好笑的事情值得你笑成这个样子?”
见黛玉恼羞成怒的想从自个儿怀里挣脱出去,九阿哥忙将人抱紧了几分,又将嘴凑过去亲了亲黛玉的脸颊,笑道:“看你吃醋的样子,我心里头欢喜着呢。”
“谁吃醋了!谁吃醋了……”黛玉红扑扑着一张脸,转过身来伸手掐着九阿哥腰间的软肉,“哼!我才没吃醋呢!”
黛玉有些生气道:“不就是要给你指侧福晋吗?才一个侧福晋怎么能够?等来年选秀的时候,我进宫求了皇后娘娘,索性给你把侧福晋庶福晋格格侍妾什么的全都指了得了。”
吸了吸鼻子,黛玉又道:“逍遥居那儿的景儿不错,等着爷新人过门了,我就搬到逍遥居那儿住着去……唔……”
等着黛玉觉得嘴上终于自由了的时候,才感觉到胸腔那里因为憋气而隐隐有些发疼。
“你这话说的,真是叫爷伤心呐。”九阿哥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叹了一回,“只你一个就这样难伺候了,再多几个来爷还要不要活了?”
“以前的事情爷就不说了,只是从今往后,就咱们俩好好的过日子,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管他们呢!”九阿哥紧紧的抱着黛玉,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半晌儿之后,黛玉方才在九阿哥的怀里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到了家,九阿哥和十阿哥两家子互相打了招呼之后就各自转身回府歇着去了。
“主子爷,李卫回来了。”何顺儿压着嗓子小声道。
九阿哥眉头一拧,问道:“人呢?”
“在书房候着呢。”何顺儿顿了一下,又道,“奴才瞧着,李卫的脸色不太好……”
九阿哥停下脚步,看着黛玉道:“玉儿跟着一道儿去听听吧。”
黛玉点了点头,然后吩咐白芷几个先回去准备洗澡水什么的,“秦桑留下伺候就够了。”
说完,黛玉跟着九阿哥一道儿脚下一转,改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九阿哥和黛玉到了书房的时候,李卫正阖眼靠坐在一张椅子上假寐休息。听见响动,李卫倏地睁开眼睛。
多时未见,李卫黑了,也瘦了,整个人多了一份沧桑的感觉。
“奴才见过九爷,福晋。”李卫单膝点地,给九阿哥和黛玉道了一声万福。
九阿哥虚扶了一把,又指了座儿叫李卫坐下,这才问道:“你这么突然赶回来,事先也没个消息,可是查到了什么?”
此时,书房里只九阿哥黛玉和李卫三人,何顺儿领着何玉柱和秦桑在书房外头远远的守着。
李卫的脸色沉重,看的叫人忍不住害怕。
“林大人的父亲,先忠义侯,来历有疑。”
黛玉抬手掩口,咽下了一声惊呼。
九阿哥也是心里震惊的颤了一下。他安抚了一下黛玉,这才转过头去问李卫具体的事情。
“先忠义侯似乎并非是林家太夫人所出。”李卫道,“而是一个外室之子。”
“当年,林家太爷年过三十,仍旧膝下荒凉。太夫人碍着林家祖训和族里的压力,只好张罗着为林家太爷纳妾,只是林家太爷当时却并没有同意。不少的人都认为是林家太爷与太夫人夫妻情深,所以才没同意纳妾的。有人羡慕太夫人得夫如此,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有人说林家太爷傻,居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闹得自己绝嗣……这事儿在那时候被人议论了很久,真是说什么的都有了。”
“可是就在这事情渐渐平息,不再被人茶余饭后的时候拿出来谈论的时候,某一天突然有一名女子抱着一个婴孩找上了林家,还说那婴孩是林家太爷的孩子。直到那时候林家的人才知道,林家太爷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在外面养了外室……”
“既然是养了多年的外室,为何不在太夫人提出纳妾的时候,顺势把人给接回府里去呢?”九阿哥看着李卫满心疑窦的问道。
黛玉蹙着眉心,道:“莫非是那外室的身份不妥当,曾祖父不好把人接回府里?”
李卫摇了摇头,“据说是那外室不肯进林家的门。”
还有这种事儿?!
九阿哥和黛玉心里更不解了。
只听李卫接着道:“后头的事情,是奴才找到了林家积古的老人方才打听到的。”
李卫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看着九阿哥道:“那个外室抱着孩子找上门来,林家太夫人直接就气得厥了过去。林家太爷极力挽留那名外室,甚至提出了要娶那外室过门做平妻,可那名外室把孩子交给了林家太爷之后,只留了几句话,便独自离开了……林家太夫人从那天开始就一病不起,对于这个被记到自己名下充作嫡子的孩子,也是一眼不看,不管不问的。之后没两年,人便撒手去了。”
“……先忠义侯打小就被林家太爷放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养……听说先忠义侯早慧的很,自从能开口说话之后,很快便背下了全唐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