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薛呆子二进顺天府
“求哥哥救救蟠儿吧……呜呜……看在妹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却就只有这么一个孽根孤种的份儿上,救救蟠儿,救救妹妹吧,求求哥哥了……呜呜……”
王家正房里,薛王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跪在王子腾脚边儿哭求着,好不伤心的样子。
王子腾面沉如水的拧着眉毛坐在那里,敛眉阖目却只不说话。
王史氏身为嫂子不好什么也不说的干看着,便强按捺下心里的不耐,好言好语的劝和着小姑子。
薛宝钗低垂着头,默默地陪着薛王氏跪在那里,手里的帕子在眼角处拭了一下又一下。
“哥哥啊……”薛王氏也不理她大嫂王史氏的劝说,只一心对着王子腾哭求着,“哥哥只当是可怜可怜妹妹吧……”
王子腾被薛王氏哭得耐心全失,“好了!好了!别哭了!说说吧,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事儿啊?蟠儿怎么又叫顺天府的人给逮进去了呢?”
薛王氏眼神闪烁了一下,嚅嚅道:“蟠儿的性子大哥还不知道吗?最是火爆不过的。他不过是喝醉了酒,手底下一时失了分寸,这才把人给打伤了的……”
王子腾把眼一瞪,吓得薛王氏立刻蔫了吧唧的再也编不出啥话来了。
等了片刻,见王子腾什么也没说,薛王氏壮着胆子抬眼偷瞄了一下王子腾。
“哼!”王子腾冷冷一哼。
薛王氏咬了咬唇,想起自己被顺天府五花大绑带走的儿子,不禁心下一横,梗着脖子就抬头对上了王子腾。
“哥哥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去死吗?蟠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不活了……呜呜……亏得爹娘临去前还嘱咐哥哥要好好照顾妹妹的……呜呜……哥哥就是这么照顾妹妹的?眼瞅着妹妹一家子就要家破人亡了,也不管的?这要是叫地下的爹娘知道了……呜呜……”薛王氏半真半假的哭诉道。
王子腾被薛王氏这抑扬顿挫的哭声给哭得头大如斗。脑仁儿生疼,当下也没好声气的问道:“蟠儿打伤的是谁?”
“哦,是他媳妇。”薛王氏不哭了,眼泪一抹,狠戾的说道:“那个夏氏也不是个好的。自从嫁进来之后,不说孝顺婆母敬爱小姑了。整日里架桥拨火,挑拨是非的,哼!真不知道她家大人是怎么教养她的……”
王子腾似笑非笑的问道:“她既然不好,那你当初又是怎么看上人家的呢?”
薛王氏给噎得两眼圆瞪,她总不能实话实话自己是看上了夏家的家业了吧。这话要是说出来,估计自己的这个哥哥真能不管自家的死活了呢……“还不是媒婆把这人给说的天花乱坠,只夸的这家姑娘天上有地上无的,妹妹这才……”
这话王子腾可是听不下去了,他极不留情面的直接嗤笑了一声。睨向薛王氏的眼神里满是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妹妹有几斤几两,王子腾还是拿捏的清楚的。这事儿可不是她嘴里说的这么简单,不过若要说难,王子腾还真能猜着薛王氏的心思,左不过就是些银子钱罢了,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眼皮子也忒浅了!
薛王氏老脸一红,扫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王史氏。只觉得大嫂王史氏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样。薛王氏顿时觉得自己面子里子全没了,心里恨得只想挠人。只是。她这里还要求着王子腾救自己那个独种儿子呢,一时倒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她大嫂脸色看,生怕惹恼了王子腾。
“大哥好歹也可怜可怜妹妹吧。蟠儿再怎么错儿,等着哥哥把人带出来,要打要骂都听哥哥的……”薛王氏眼泪汪汪的巴巴看着王子腾,眼中尽是哀求之色。
王子腾看着薛王氏半晌儿。嘴里虽然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去捞这个侄子。
就像薛王氏说的,薛蟠纵是再不好,也是妹妹的孩子,自己的侄子。这一回若只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拌嘴纠纷。王子腾倒也不介意插手管一管。
这时候,打从到了王家就一直没有开口的薛宝钗突然说话了。
“妈妈说的句句属实。嫂子自从进门以来,对妈妈多有不敬,不说晨昏定省了,妈妈但凡说她一句,她就能回十句,有一回甚至生生把妈妈给气晕过去了。”薛宝钗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抽抽搭搭的说道:“嫂子看不惯我,教训我几句,我忍着也就罢了。可是,她这样子不敬婆母,甚至忤逆婆母,哪有为人媳妇的样子?舅舅是知道的,我哥哥虽然顽劣,但是对着妈妈却是极孝顺的。这一回哥哥对着嫂子动手,我琢磨着许是平日里嫂子对妈妈不敬的事情叫哥哥知道了,哥哥这才……”
“嫂子气晕妈妈的事情,家下人的都是知道的。舅舅若是不信,只管拿人来问就是。”薛宝钗低眉顺目的说道,“还请舅舅看在我哥哥对着妈妈一片孝心的份儿上,救他一救罢。”
说完,薛宝钗重重的给王子腾磕了一个头。
王子腾眯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薛宝钗,心道:这个侄女倒是个聪明的。把这一回薛蟠动手的事情扣在了侄媳妇不敬婆母这一点上,倒也说得过去。
王子腾微微点了点头。
薛宝钗又道:“如今嫂子娘家把哥哥给告到了顺天府,又闹着要嫂子跟着哥哥和离。这事情真是……这话原不该我说,只是嫂子连着嫂子娘家这一回做的太过了!她忤逆婆母,咱们纵是休了她也是能够的。偏偏妈妈是个慈悲的,只说咱们家素来没有休妻的先例,所以才压着哥哥不叫他休了嫂子。没想到,咱们人善被人欺,她们竟是想着要和离……”
其实薛宝钗并不关系薛蟠和夏金桂这两个人的死活。若不是夏家的人死活闹着要和离,薛宝钗甚至是乐于见着薛蟠再入大狱的。若是这人直接就在里头没了,那么薛家的一切就都是她薛宝钗的了。妈妈眼里也再不会只有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一个人,总能正眼瞧自己的了。
偏偏夏季是个不省事的,竟打上门儿来闹着要和离。这和离,可是要把嫁妆什么的都抬走的。这怎么可以呢?
薛宝钗早就指使着薛家的仆人,找了机会进薛蟠的院子去打探清楚了。夏金桂确实是只有六十抬的嫁妆盒子,可是那些嫁妆盒子确实塞得满满当当的,真要按着时下的例子将那些嫁妆拆开来算,真真是一百抬都打不住的。
已经进到了锅里的肥肉,薛宝钗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再叫人给夺了去?
“妈妈快别哭了。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妈妈还不知道吗?妈妈还是先起来,收收泪,听听舅舅的意思吧。”薛宝钗见王子腾面色和缓了下来,心里一喜,便转脸又去劝薛王氏。
王子腾原本还觉得这个侄女是个聪明人,听了这番话他却又皱起了眉,这个侄女似乎聪明的过了……
王子腾啜了一口茶,在薛王氏满心满眼的期盼中,缓缓开口道:“这事儿你们说的不算,我还要找人去查查。若真的只是小两口打架,倒也好说。但是,若是叫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半分的欺瞒,嘿嘿……以后,你们的死活便再也与我无关。”
王子腾一双虎目冷冷凝视着薛家母女,嘴角微微一勾,说道:“你们到底姓的是薛呢,与我王家有什么干系呢?”
薛家母女在王子腾的视线笼罩下,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薛王氏泪眼婆娑的哭道:“哥哥当真狠得下心不管妹妹的死活了吗?”
王子腾眉眼间带着一丝疲累,叹道:“我是王家的当家人,总要为着王家打算。这救人只能救一次,救两次,再多?难道你指着我一辈子都给你那个祸头子儿子擦屁股不成?还是你想叫我用整个王家填进你薛家的烂账里头?”
薛王氏心里不满至极,嘴上却不敢反驳半分,只能哀哀求着“再帮妹妹这一次”之类的话。
王子腾挥了挥手,“你们且先回去等信儿吧。这事儿,我自会处理的。”
说完,王子腾便出去找了人,一拨去顺天府找顺天府尹打招呼,一拨去了薛家和夏家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王史氏又是好一番的劝哄,好说歹说的终于把薛家母女给劝回家去了。
看着小姑子一脸不满嘟嘟囔囔的走了,王史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回正房里去。
薛王氏和薛宝钗自认有王子腾出马,这事儿一准儿是能摆平的。两人倒是心安理得的在家里等着。可是等啊等,直等到第二日傍晚的时候,也没等着薛蟠回来。倒是王家和夏家各来了一个下人。
王家的下人绷着一张脸说道:“老爷要奴才给姑太太带一句话,以后薛家的事情,王家再不管的。请姑太太好自为之。”
夏家的下人似笑非笑的问道:“薛太太,可是想好了?您这是要儿子啊?还是要媳妇儿啊?”(未完待续。。)
226、黄鼠狼上门(三更)
是要儿子呢?还是要媳妇儿呢?
这对于薛王氏来说,真是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却也极不简单。
如果这个媳妇儿是净身出户的话,就简单了,薛王氏也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心焦为难。
“我不信!我不信大哥当真就这么绝情,对我不管不顾的!我好歹是他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薛王氏目眦欲裂的咬牙嘶声道,“便是没有了大哥,还有姐姐呢!难道都这个时候了,姐姐还只管病着不理我的吗?再者说了,我们薛家也不是没有什么亲戚故旧的!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可惜,事实永远没有理想来的那么美好。
叫薛王氏心心念念的贾史王三家,贾老太君只一味乐呵呵的打着太极,无论薛王氏说什么,老太太都能给她绕到天涯海角去,只把个薛王氏给绕的七荤八素,头晕眼花,等着这人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出了贾家的大门上了自家的马车晃晃悠悠不知道往哪里去了;薛王氏又找到贾家二房要见王夫人,结果贾政只叫赵姨娘传话说“王夫人得了恶疾,不好见人”,他自己又拿着“男女授受不亲”做幌子,来了个避而不见,而赵姨娘则是装模作样的拿着自己姨娘的身份说事儿,只道自己资格不够云云;史家的两位侯爷夫人,一个三天两头的出门上香,另一个到处串门应酬,薛王氏跑了几趟都没见着人影;王家那里更是干脆了,直接就给薛王氏吃了一个闭门羹,恨得薛王氏撕碎了无数的帕子。
薛王氏咬着牙,犹不死心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好几天。她甚至已经在盘算着。贾史王三家那里要是再不行的话,自己就去求林家帮着走动走动了……
就在薛王氏在那里兀自盘算的时候,夏家再次派人上门来了。
薛王氏心里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见夏家派来的人,可是夏家来人却说,自己是奉命来给薛王氏“送礼”的。
薛王氏碍着儿子还在顺天府大牢里,又有几分好奇夏家送来的礼。便见了夏家的人。结果,来人却将一件染满了血的绛紫色绣金线的袍子,丢在了薛王氏的跟前儿,笑道:“薛太太,您只管就这么拖着却也无妨。嘿嘿,咱们满人跟着汉人可是不一样的,不兴那什么的从一而终、守节守寡之类的酸牙规矩。等着府上的薛大爷在牢里熬不住去了,咱家的姑奶奶照样可以回娘家来……”
薛王氏在看到那件染血的袍子时,整个人就已经傻了。夏家来人说的那些话就好像一道一道的天雷劈到了她的头顶上,耳朵边儿上只一阵一阵的轰鸣。
等着夏家的人冷笑着摔了袖子转身离开之后,薛王氏这才“嗷”的一声嚎了一嗓子,然后哆嗦着两只手慢腾腾的将那件染了血的袍子捧到自己面前儿,嘴里只不停的念叨着“我的儿”“我的儿”之类的话。
最后,薛王氏到底受不住儿子有可能被整死在牢里这个念头的折磨,不顾薛宝钗的反对,同意了夏金桂与薛蟠和离
夏金桂终于拿到了和离书。
一个月之后。在凌普的保媒下,夏金桂欢欢喜喜的带着自己丰厚的嫁妆嫁去了盛京。
而薛蟠。在薛王氏把和离书给了夏家之后,也终于被顺天府放出来回家去了。不过,他是顶着一身的酸腐臭气,和一张被揍得看不出原样的胖脸儿,还有被打烂的屁股回家去的。
薛王氏见儿子如此模样,登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她抱着浑身血迹斑斑的薛蟠哭晕过去两回。又是心肝儿又是肉的叫唤个不停。
薛宝钗也是一副很伤心很难过的样子,坐在一旁又是叹气又是抹眼泪珠子的,连着安慰薛王氏的功夫都没有了。
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薛宝钗心里真是满满的哀怨和嫉妒。那个夏金桂能带着嫁妆和离也就算了,她竟然这么快就再嫁了?!这再嫁也就罢了,她居然能嫁给一位巡检大人?!这巡检虽只是个从九品。却也是正经的官身了。她夏金桂何德何能,还是二嫁呢,居然能嫁给一个从九品的官老爷,从此摆脱商家女的身份做起了官家太太?!
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啊!!!!薛宝钗在心里怒道。她对着夏金桂的羡慕嫉妒恨犹如黄河泛滥,真是止都止不住了。
内务府里,凌普讨好的亲手奉了一杯茶给九阿哥,笑问道:“九爷,觉着如何?”
桃花眼一眯,妃色薄唇一勾,九阿哥摇了摇头,不甚满意的说道:“还不够啊……”
“那九爷的意思是……”
九阿哥斜睨了一眼过去,阴测测的笑道:“爷要这京都之内,再也没有他们薛家的立足之地!……”
凌普嘿嘿一笑,“奴才明白该怎么做了。九爷只管喝茶瞧好儿吧。”
九阿哥也笑了,只是那笑端的是冷酷无情。
这一日,贾琏应贾珍之邀,去东府看戏吃酒。
回来的时候,却看见自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贾琏下了马,将手里的鞭子递给了身边的兴儿,转脸问门子道:“你们奶奶今儿个有客?”
“是。说是奶奶的表姐妹,姓薛的。”门子回道。
一听姓薛,贾琏眉头都打起结来了,心里啐了一声“晦气”,又问门子:“人来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
这么久了?
贾琏狐疑的想着,凤姐儿不是一向不喜欢薛家的那个表妹的吗?今儿个怎么留人这么长时间?
这时候,管家林之孝已经得了贾琏回府的信儿赶过来迎接了。
“你们奶奶中午留客吃饭了?”贾琏一照面儿就先问道。
林之孝睃了一眼贾琏,这才回道:“奶奶到这会儿还没传饭呢。不过,茶水却已经要了三回了……”
贾琏“咦”了一声,“都这会子了……”
他虽心里生疑,却也没再说什么。摸了摸有些燥热的脸颊,贾琏知道自己这是酒劲儿上头了,又想着凤姐儿那儿还有个自己压根儿不想见的客人,便没想回正房去,只转道儿往外书房的方向去了。
“平儿姑娘传了话出来,说是奶奶没胃口……”林之孝顿了一下,又道:“二爷,有件事儿奴才不知该不该说。”
听林之孝支支吾吾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贾琏作势要踹林之孝,笑骂道:“有话就说!做什么这个样子,爷还堵了你的嘴不成?”
林之孝这会儿可是笑不出来,只听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贾琏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唬得贾琏当下就散了酒劲儿。他一把攥住林之孝的衣襟,惊道:“这事儿可是准的?”
“我的二爷啊,这么大的事情,奴才哪里敢乱说的啊……”林之孝的苦着一张脸,赌咒发誓的说着。
贾琏白着脸梢儿,搓着手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转着圈子。
“马上叫你婆娘去回二奶奶,就说,就说,”贾琏沉吟了片刻,急道:“就说爷从马上摔了,身上有些不好,叫二奶奶赶紧着过来看看……”
“哪有这样子咒自己的啊……”没等贾琏说完,林之孝却是先抱怨起来了。
“都这时候了,哪有功夫忌讳这些个!”贾琏一脚踹过去,这回可是真踹了。“不拘说什么,只要能叫那人快点儿离开就成!!”
贾琏气红了一张脸,怒吼道。
林之孝应了一声,在贾琏的怒视下连滚带爬的跑了。
贾琏气得一掌拍向身旁的一株桂花树,只震得满树哗啦啦的往下掉树叶子。
“就知道那一家子都是属黄鼠狼的,只要被惦记上了就一准儿没啥好事儿!!”贾琏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林之孝家的是怎么说的,总之凤姐儿终于是脱身了。
贾琏一得了信儿,就连忙赶着回去了正房。还没进门呢,却听见屋里头平儿正在劝凤姐儿消气儿。
“……表姑娘素来就爱那样子说话,奶奶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又为着那些歪话着急上火的呢?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如今,您也不是一个人了,好歹顾念着些肚子里的哥儿……”
平儿后头又说了什么,贾琏已经听不到了。便是原本心急火燎赶回来的初衷,也已经叫他给忘到九霄云外头去了。贾琏这时候满脑子里就只那么几句话——“……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的哥儿……”
屋里平儿好说歹说的,终于叫凤姐儿点头吃东西了。平儿欢喜的忙出门,想叫小丫头去传饭,不承想刚撩起帘子就被一个杵在那里的人影给唬得险些丢了三魂七魄去。
“二爷怎么站在这里吓人呢——”平儿一边拍着胸口给自己压惊,一边横了贾琏一眼嗔怪道。
要说贾琏浑身上下长得最好看的一处,那真是莫过于他的那张嘴巴了,唇线明晰,唇红齿白……
只是这会子,贾琏两眼发直,咧着他那张漂亮的嘴巴,就站在屋门口那里傻呵呵的乐着。(未完待续。。)
267、喜脉
平儿见贾琏如此模样,心里一惊,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呢,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贾琏进屋。她一边嘱咐贾琏小心脚下,一边又回头去使唤外头候着的丫头婆子,传饭的传饭,请大夫的请大夫,好不忙活。
凤姐儿原本正在屋里歪着休息呢,听见外头这乒呤乓啷的动静也给惊动的坐起来了,自己打了帘子出来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只道林之孝家的是在唬我呢,没承想二爷真伤着了?”凤姐儿说着话,就要上前帮着平儿一起去扶贾琏,“快叫我看看,二爷这是伤着哪儿了?可是疼的厉害?……瞧二爷这脸梢儿,怎么忽而红忽而白的……”
见凤姐儿要上前儿来,平儿忙劝道:“奶奶好歹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吧……”
贾琏这会子也反应过来了,忙道:“你快坐下歇歇,可千万别累着了!”
说着,他自己倒是窜到凤姐儿身边儿,跟手捧瓷器一样,小心扶着她回屋里坐着,又问凤姐儿哪儿不舒服,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之类的。
凤姐儿一把打开贾琏的手,眼波一横,笑嗔道:“这没头没脑的,二爷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二爷这么殷勤小意的伺候过我……”
贾琏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腆着脸凑到凤姐儿身边儿坐下,揽着凤姐儿的细腰笑道:“爷刚在门口那儿可是都听见了的……你,有了?”
凤姐儿面色一红,端的是风情无限,娇嗔道:“还没找大夫来看过呢,不过是平儿那丫头胡猜的罢了……”
“怎么就是奴婢胡猜了的?奶奶的小日子可不是已经拖了快两个月都没来了吗?”平儿笑道,“早上厨房送了一碗鱼羹来。奶奶只闻了一下就吐得一塌糊涂,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你这个小蹄子,今儿个倒是嘴皮子利索起来了。我只说了一句,偏你有十句在那里等着……”凤姐儿笑骂道,“还不赶紧着给你家二爷端碗醒酒茶来?”
说着,凤姐儿转脸对着贾琏装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怪叫道:“这一身的味儿。二爷是泡进酒缸子里头去了吗?”
说完,凤姐儿还不忘拿手在自己鼻尖儿那里扇了扇。
平儿笑着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给贾琏端醒酒茶去了。
贾琏笑了笑,握着凤姐儿的手,在那里说道:“平儿也没说错什么,且这事儿原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你何苦拦着不叫爷知道?”
凤姐儿使劲儿动了几下,也没能把手抽回来,只红着一张脸嗔道:“二爷这话说的倒是简单了。这事儿也不知道准不准的。我说出来,回头若是发现不是的,我还做不做人了?”
又道:“以前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我这小日子不准,晚了一个月也是时有发生的事儿了。大夫说是我身子积了寒气,所以才……这些年吃了多少苦药汁子了,只不见效……”
见凤姐儿愁眉不展,眼圈儿泛红的,贾琏忙安慰道:“这事儿原也急不得。到底还是你的身子重要。这一回若不是,咱们只管继续调理身子就是了。将来总能有的……”
“可是父亲和母亲那里……”凤姐儿心下担忧,自己都嫁给贾琏多少年了,一直无所出。娘家伯娘也劝过自己,不信就把平儿给了贾琏,若有所出,自己抱过来养着就是了。依着平儿的性子。也干不出啥忘恩负义的事情。只是,凤姐儿虽信平儿的品性,奈何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与人共夫,凤姐儿不愿意。
“万事有爷在呢,你只管放心养身子就是了。”贾琏笑道。“父亲母亲那里,也只有疼你的,你别多想了……”
凤姐儿勉强扯动嘴角笑了一下,眉间到底还是紧拧着没有舒展开来。
等着夫妻二人用过饭,济仁堂的大夫也来了。
“正好,叫大夫给你把把脉。”贾琏轻声问着凤姐儿。
凤姐儿叹了一声后,点了点头。
平儿忙扶着凤姐儿到床上躺着,放下床帐,只露了凤姐儿的一只小手臂在外头,又拿着帕子将那节儿白嫩的手臂给盖得一丝不露的,这才引了济仁堂的大夫进来。
这济仁堂的大夫原是为贾琏叫的,所以并不擅长妇科。可是即便如此,喜脉这样子的,他还是能诊出来的。
当下,这大夫就捻须笑了,他到了外间儿冲着贾琏抱了抱拳,一叠声的道喜道:“恭喜这位爷了,这位夫人是有喜了,瞧着脉象该是一个月有余……”
内室里,凤姐儿和平儿自是也听见这话了。
“奶奶怎么哭了,这可是好事儿呢。奶奶都盼了多久了的……”见凤姐儿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珠子,平儿忙劝慰道:“奴婢听老人说,这怀了孩子的女人是不兴哭的,对着孩子不好……”
凤姐儿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平儿在一旁只不停的劝慰着。
等着贾琏兴冲冲的回到内室时,就见凤姐儿眼圈儿红红的,拿着帕子在眼角那儿抹,平儿也是侧过身子,拿着手背在那里抹眼泪珠子。
“这是怎的了?”贾琏忙坐到凤姐儿身边,问道:“是这孩子不乖,踹着你了……”
不料,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平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便是凤姐儿也顶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冲着贾琏“呸”了一声。
平儿笑道:“奴婢便是没怀过身子也知道,这会子小主子还踹不了人的,得再等几个月才成呢。”
贾琏挠了挠头,傻笑了起来,“这样子的吗?”
平儿又道:“二爷跟着奶奶说话吧。奴婢去厨房那儿瞧瞧,看看给奶奶做些什么补身子的吃食来。”
说着,平儿跟着贾琏和凤姐儿福了一礼,退出了内室。
“打发人去跟老爷老太太太太送消息去。”贾琏在后头又追了一句,“还有王家伯父那里也别忘记了。姑太太那里,也打发人去说一声。”
凤姐儿不依道:“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这才什么时候啊?”又道:“通知老爷老太太太太伯父伯娘也就罢了,做什么拿这事儿去扰了姑妈呢?林表弟没几日就要下场了,你这时候……”
说着,凤姐儿愈发气恼了,纤指一伸,就去掐贾琏腰间的嫩肉。
贾琏给疼的“嘶嘶嘶嘶”的直抽气,忙解释道:“姑妈向来疼你,也一直关心着你的身子,又叫人送了多少补身子的好东西来给咱们啊?你这会子有了信儿了,总要告诉姑妈一声,也好叫姑妈放心不是。”
贾琏拉过凤姐儿的手握住,笑道:“况且,这也算是个好兆头吧,许是能给林表弟带来啥好运也不一定呢……”
“呸,”凤姐儿不好意思的啐了贾琏一口,柳眉一挑,在那里嗔道:“前头那些话听听也就罢了,这后头一句二爷说的可真是没羞没臊的了。林表弟若是来日高中了,也是人这些年来寒窗苦读出来的,跟着咱们这孩子有半两银子的关系?这话,我听着都觉得臊得慌,二爷可别叫人说给姑妈和表弟表妹听,没得叫人说咱们轻狂呢……”
贾琏见凤姐儿终于兴致好起来了,心下一松,面儿上只笑着应承了。
派出去给贾家、林家还有王家送信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没多久,几家的管事下人也带着自家主子交代的礼物补品上门来了。
贾家慈晖院的小佛堂里,王夫人一把扯散了手里的佛珠,“你说什么?凤丫头有身孕了?!”
小佛堂外头,一个婆子在门口那里垂手立着,目不斜视的答道:“回二太太,是的。济仁堂的大夫给诊出来的,已经快两个月了……”
“咣叽”一声,那个婆子眉眼抽了抽,腹诽着这位主子是又把什么给砸了……
腹诽归腹诽,那婆子还是尽忠职守的传达着贾母的话,只听她继续道:“老太太的意思,二奶奶怎么说都是您的亲侄女,如今又怀了身子,您在念经的时候,也替着二奶奶和二奶奶腹中的孩子一道祈愿吧……”
“哐当”一声,又是一声脆响自小佛堂里传出来。
这一回,那婆子不止眼角抽抽了,连着嘴角也跟着一道抽起来了,心道:这一位可真是有够败家的了。
那婆子传达完了贾母的意思,也不多留,扭着身子就走了。
小佛堂里,王夫人一脸狰狞的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慈晖院的正房里,贾母端坐主位,身边只一个鸳鸯伺候。
地上一个小丫鬟正跪在那里回话。
“……二太太的反应就是这样子,尤其是她一直在那里嘟囔着什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之类的。别的再有什么话,因为奴婢不敢靠太近,所以没能听清楚……”
贾母点了点头,“你做的好,鸳鸯,给她二十两银子。”又对着那个小丫鬟吩咐道:“你回去继续盯着二太太,再有什么事情,只管来告诉我。”
小丫鬟自鸳鸯手里接过一个小包袱,眉开眼笑的应道:“谢谢老太太,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打发走了小丫鬟,鸳鸯屏着气小心伺候着神色莫测的贾母。
半晌儿之后,贾母方才冷冷哼了一声。
鸳鸯听在耳里,却是遍体生寒。(未完待续。。)
228、利子钱
小丫鬟自鸳鸯手里接过银两,眉开眼笑的应道:“谢谢老太太,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
打发走了小丫鬟,鸳鸯屏着气小心伺候着神色莫测的贾母。
半晌儿之后,贾母方才冷冷哼了一声出来。
鸳鸯听在耳里,只觉得遍体生寒,心道:自从那一日从林家回来,老太太人前倒是跟着平日里一样说笑,可是人后,便一直如现在这般神色冷峻到叫人望而生畏。
鸳鸯默默的候立在一旁,微蹙着眉想着那天在林家发生的事情。老太太跟着姑太太说话的时候,把人全打发走了,自己跟着云妙云初也只能候在偏厢那里。只是,这两位主子进到内室去说话,没一会儿恍惚就听见姑太太的哭声传了出来。鸳鸯原道是姑太太跟着姑老爷之间有了什么事情不好开解,可是看老太太对着姑老爷的态度又不像……再想到家里二太太被关在小佛堂里已经有好些年了,老太太原已经不再去理会二太太了的,偏偏从林家回来之后,又重新找了人去盯着……两厢一想,鸳鸯一惊,莫非是二太太对着姑太太做了什么?还有刚刚那小丫头说的那些话,难道二太太连着二奶奶都……
“鸳鸯。”贾母轻声唤道。
“老太太。”
“去,使人把常给二奶奶瞧病的大夫找来。”
鸳鸯心里不解,却仍旧乖巧的应声出去安排了。
贾母摩挲着手里的拐杖,心里只盘算着要怎么处理王夫人,又要怎么跟王家解释之类的。
入夜,贾琏梳洗之后躺到床上,这才想起来自己心里原挂念的那桩事情,便转脸问凤姐儿道:“今儿个回来的时候。见着咱家门口停着薛家的马车。是谁过来了?”
凤姐儿正对着镜子,由平儿帮着卸去头上的钗环,听见贾琏的问话,凤姐儿先是嗤笑了一声,方才回道:“还能有谁,薛大姑娘呗。”
贾琏微微皱眉。又问道:“你不是素来不待见她的吗?今儿个是怎么了?听门子说,她似乎来了有好些时候了……”
这时候,平儿已经帮着凤姐儿弄好了头发,正伺候凤姐儿洗脸卸妆呢。一番梳洗之后,平儿领着丫鬟们退出去了,凤姐儿上了床榻,这才说道:“那也得我能躲得开呢。都叫人说了我身子不爽利,请她改日再来,偏她在那里说什么大家原就是亲戚姐妹的。碰巧遇上我病了,非要进来看看,才全了大家姐妹一场的情义……真是,平儿哪里能说得过那位啊。”
“这人一进来,想再送走可是不容易了。要不是后来林之孝家的急吼吼的过来说二爷摔着了,那一位怕是还要继续留在这儿呢……”
贾琏见凤姐儿一说起薛宝钗就是又翻白眼又撇嘴的,不觉有些好笑。
“别气了,你如今也不是一个人的身子了。好歹顾念着小的一些。那一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早知道了。惯是爱自说自话的。她说了什么,你只当一阵大风吹过就是了,何必跟着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呢……”
凤姐儿轻哼了一声,只道:“还用的着二爷在这里说吗?反正她说她的,我只管想我的就是了。”
说着,凤姐儿凑近贾琏。又道:“不过,今儿个这事儿,二爷再想不到那一位是为了什么事儿过来的。”
贾琏只觉得一股馥郁的温香直冲鼻尖,不自觉的便伸手揽到了凤姐儿的腰上揉搓了两下。
“啪”的一声,凤姐儿红着一张俏脸。将贾琏那只不老实的手打开,娇嗔道:“人家跟二爷说正经的呢……”
说着,媚眼便是一横,却不想反惹得贾琏更情迷了起来。
“你说你的,爷听着呢。”贾琏笑道,边说边又凑到凤姐儿颈间去嗅了嗅,凤姐儿羞恼之下,直接使出掐指神功,狠狠的在贾琏的腰间软肉那里肆虐了一把。
贾琏被掐的“唉唉”叫痛,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怕伤着凤姐儿,只好嘴里一边叫痛一边讨饶。
“好好说话偏不听的,非要叫我使厉害的不行。二爷也教教我,这叫个什么呢?”凤姐儿扬着眉,笑谑道。
贾琏作势瞪了一眼凤姐儿,“爷且记着,等着你肚子里的那个出来之后,哼哼,爷再治你……”
说着,便一掌拍在了凤姐儿的圆臀上,惹来凤姐儿一声娇呼。
带着几分娇媚几分风情的眼波一横,凤姐儿的脸上胭脂色更重了。
贾琏见状,忙低下头去轻咳了两声,顺便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好叫自己心思清明一些。
“说吧,薛大姑娘找你为着什么事儿啊?”贾琏睇给凤姐儿一道秋波,笑着问道。
凤姐儿红唇一撇,瞪着贾琏轻哼一声,这才说道:“薛家在放利子钱,想拉着咱们一道呢……”
话音未落,贾琏先瞪起了一双眼,吼道:
“什么?!”
“二爷吓死人了!!”凤姐儿气恼的握拳捶了过去。
不想,粉拳还未落下呢,就叫贾琏给死死攥住了。
贾琏阴着一张脸质问道:“你应了?”
凤姐儿一愣,接着眼圈儿便红了,反诘问道:“难道我在二爷眼里,就是个见钱眼开、不顾律法的吗?”
这一回轮到贾琏呆住了。
凤姐儿使劲儿抽回自己的手,撇过脸不理贾琏。
直到低低的啜泣声响起,贾琏方醒过神来。“爷怎么可能会那么想?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爷还不清楚?虽说你平日里看着挺要强的一个人,对着爷和咱们这个家,却是极真心的。爷不过是怕你着了薛家大姑娘的道儿,叫她诓骗了进去……”
贾琏好不容易哄着凤姐儿转过身子,又道:“薛家大姑娘最是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的。你不也常说,薛大姑娘嘴里的那些个歪理,真是一套一套的。爷不是怕你叫她给唬住了嘛……”
说着,贾琏跪在床上对着凤姐儿又是作揖又是道不是的。
“是我不会说话……我知错了……奶奶且饶了我这一遭吧……”
好一会儿之后,凤姐儿拿捏够了,这才傲娇的哼了一声,又端着架子说道:“这一回且饶了你,再有下次,哼哼……”
“再没下次了。”贾琏见凤姐儿消气儿了,忙腆着脸凑过去揽过凤姐儿笑道。
夫妻俩腻歪了一会儿,便又转回来说起来薛家的事情。
“……我听着那一位话里话外的意思,薛家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也不一定呢。要不然,这好端端的,薛家怎么就想起来要放利子钱了?”凤姐儿背靠在贾琏的怀里,慢悠悠的说道,“还非要拉着咱们一道的?嘴里说的倒是好听,说什么念在咱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觉得咱们分府单过必是不宽裕什么的,又说父亲母亲偏心,不知道心疼咱们什么的……嘁!这话里话外尽是挑拨。”
“咱们心里知道就成了,理她做什么?”贾琏握着凤姐儿的手,拇指在凤姐儿手心里打着圈儿的摩挲着。
“薛家的事情,爷会留意打听打听的。”贾琏垂着眼说道,“爷总觉得这事儿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我倒是能猜到几分。”凤姐儿笑道,“薛家出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不过,那一位偏要拉着咱们下水,怕是想借父亲的势呢。”
“我虽不大懂朝廷律法,却也知道这利子钱是损阴私要人命的事情。偏这利子钱回报极丰厚,且朝廷只管官宦人家不准放利子钱,对于普通人家却是不管的,所以外头有的是人在做……只是,若要放这利子钱,后头没有人撑腰却是不行的。薛家在金陵发迹,原不是京都本地的。在这京里,她们一没人脉二没势力的,想放利子钱,怕是不那么容易呢……总是要傍上谁家才行……”
凤姐儿一边说话一边寻思着,“我只觉得薛家不会只找上咱们。贾家那里如今是父亲一脉当家,薛家也只跟着咱们还有些渊源;王家,伯父是个精明的,定是不会同意做这事儿的;史家,林家都跟着薛家没啥关系……”
凤姐儿倏地坐直身子,回头盯着贾琏,不甚确定的说道:“二爷,薛家会不会找上二妹妹?郡王府的牌子,可不是比着咱们这些人家的还要好用的吗?”
贾琏原本还想着全凤姐儿顾念着些自己的身子,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听了凤姐儿后头的话,他也坐不住了。
“这个,却是有可能。只是,二妹妹不过一个庶福晋罢了,能做个什么?”贾琏狐疑而又不确定的说道,“再说了,你以前不是说二妹妹跟着薛家那位的关系不好吗?二妹妹能听她的?”
凤姐儿嗤笑了一声,道:“我的好二爷,你是不知道那一位跟人攀扯关系的功夫。啧啧啧……自打薛家听说二妹妹指婚给了直郡王做庶福晋,那一位便三天两头的跑家里来跟着二妹妹讨近乎。她倒也不在乎二妹妹对她爱理不理的,只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的自得其乐罢了。”(未完待续。。)
229、好算计
贾琏轻轻一笑,指腹摩挲着掌中软玉一般的柔荑,笑道:“薛家在外头放利子钱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凤姐儿听了这话,身子一紧,回眸便看了过来。
“要不然,你以为爷做什么巴巴的叫林之孝家的拿着那些话去找你?还不是怕跟着薛家沾上关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爷倒是没想到薛家竟是打着拉咱们一道下水的主意罢了……”说到这儿,贾琏的脸色又不好了。薛家,也是有够会算计的了,尤其是那个薛大姑娘。
“明儿个一早,我就叫人去直郡王府递帖子,这事儿总要告诉二妹妹一声方好。”凤姐儿担心的说道,“父亲那里,还有我伯父家里,姑妈家里也是要去知会一声的……”
“你且好生歇着吧。这些事情爷省得的。”贾琏扶着凤姐儿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这才继续道:“奶奶如今只管养好自己的身子是正经的。外头那些事情,自有爷儿们去操心。”
“别的地方也就罢了,二妹妹那里,哪里好叫二爷出面的……”
话未说完,那张开开合合的红唇就叫贾琏用自己的给堵上了。
一番舌尖纠缠之后,两个人皆是气喘吁吁。
贾琏看着眼中春情渐浓的凤姐儿,笑道:“都说了,这些事情爷自会处理的。奶奶如今若有闲情操心这些,倒是不妨把精神头都用在爷的身上吧……”
说着,贾琏便又要俯身下去,凤姐儿吓得忙伸手去抵住这人,嘴里嗔怪道:“人家如今有了身子,爷还这样不管不顾的……”
说话间。那双凤眼一眤,自有无限风情流转。
贾琏原就只是吓唬吓唬凤姐儿,偏偏被她这一眼给瞪出了些许火气来。贾琏不禁眼神一暗,又瞥了一眼凤姐儿的小腹,一声轻叹之后,也躺到了凤姐儿的身旁。“快睡吧。天大的事儿,也得等明儿个再说了。”
只一会儿功夫,贾琏便睡着了。
凤姐儿听着身边这人平缓的呼吸声,心里却犹自为难。贾琏刚刚的那个眼神,凤姐儿瞅得一清二楚,那是动情的颜色。想着这人顾念着自己的身子,强自忍耐了下来,凤姐儿心里有甜蜜有担忧,想着先头伯娘说给自己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应该给贾琏安排个通房丫头什么的。要不然,总叫一个爷们这么忍着,也不是个事儿。再者伯娘也说了,自己安排的人,总好过外头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没得叫爷们弄了一身的脏病回来……
只是,这事儿明白归明白,真要做起来。却总有些不情不愿的。
凤姐儿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愁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也就慢慢睡去了。
第二日,贾琏当着凤姐儿的面儿,叫林之孝安排人去给各家各府送信,又使了人给直郡王府递了帖子。
“二妹妹那里,叫林之孝家的过去一遭也就是了。你如今月份尚浅,还是小心为上。”贾琏出门前。还对着凤姐儿念念不忘的嘱咐道。
又对平儿说道:“照顾好二奶奶,但有什么事情,只要能等着爷回来的,也少叫你们奶奶操心。”
平儿“哎”的一声应了。
贾琏又笑道:“这事儿办好了,爷回头有赏。”
平儿摇着头。笑道:“本就是奴婢份内的事儿,也值当二爷拿出来特意说的。”
转过脸,贾琏看着凤姐儿又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再去床上躺一会儿罢。”
凤姐儿微微一笑,只道无妨,又劝着贾琏赶紧回贾家去。
“二爷还是赶紧着去吧,好歹叫大家亲戚提防着一些要紧。”
等着送走了贾琏,平儿扶着凤姐儿到炕上歪着,又去拿了针线筐过来,一边低着头在那里做活一边陪着凤姐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凤姐儿神色复杂的看着平儿,嘴里说话也都是漫不经心的。
也许,自己真的该把平儿给了二爷……
直郡王府里,管家跟着伊尔根觉罗氏说了贾家递帖子的事情。
“这事儿,你叫人去问问贾庶福晋,看她自己的意思吧。”伊尔根觉罗氏不甚在意的说道。
管家得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话,又说了一些别的杂事,便退出去了。
“这几日是怎么了?三天两头的有人上门请见贾庶福晋?”说话的是伊尔根觉罗氏的奶嬷嬷,“这又是表姐妹,又是嫂子的,啧啧啧啧……该不会以为家里出了个郡王庶福晋,这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吧?”
对于这位奶嬷嬷来说,除了自己奶大的这位格格以外,她对着大阿哥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一律是看不上眼的。
伊尔根觉罗氏却没有什么气恼,她只笑了笑,说道:“那个贾氏不是一直拿着身子不好,没同意见的嘛。嬷嬷也别气了,贾氏还算是个省心的,比着原来那个春姑娘可是好太多了……”
“福晋说的是,真真看不出来是一家子出来的姑娘……”奶嬷嬷也笑了。
如今,为了区分贾迎春和贾元春这两个人,伊尔根觉罗氏和大阿哥都是称呼贾迎春为贾氏,而唤贾元春作春姑娘。上头的主子都这么做了,底下的丫鬟仆妇自然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老奴听说,先头几天,春姑娘还拿捏着自己在家时是嫡长的身份,使人叫贾庶福晋过去见她来着……”奶嬷嬷凑到伊尔根觉罗氏耳边八卦着。
伊尔根觉罗氏轻蔑的一笑,“那个人就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谁家有这样的规矩?在夫家时自然以在夫家的排序来论尊贵,哪有拿着娘家时的地位说事儿的。嘁——”
“谁说不是呢。”说起贾元春,奶嬷嬷也是一脸的不屑,“真不知道那一位是怎么教养出来的。老奴看着贾庶福晋倒是要好一些。”
“她们虽是都姓贾,却是两房的人,真要论起来,兰芳园的那位只能算是旁支嫡出,比着贾氏也尊贵不到哪里去。”
兰芳园,是贾元春如今的住所,跟着大阿哥的其他几位侍妾一道住在里头。
奶嬷嬷点了点头,贾家的那些事情,伊尔根觉罗氏在找人调查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她,所以这位奶嬷嬷也是知道的。
“这一回,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奶嬷嬷狐疑的问道。
伊尔根觉罗氏勾起嘴角,笑道:“急什么,总会知道的。”
听了这话,奶嬷嬷也笑了。“福晋说的是,却是老奴心急了。”
几位侧福晋庶福晋的房里,伊尔根觉罗氏可都是安排了人盯着的,不怕那些女人翻出自己的手掌心儿。
“如今时日尚短,这个贾氏到底是不是真的表里如一,叫人省心,还得再看看才行啊。”伊尔根觉罗氏叹道。
“福晋是想……”奶嬷嬷听这话音儿,不禁皱起眉头,问道:“抬举贾庶福晋?”
“嗯。咱们府里,已经好些年没有小孩子的声音了。总这么下去……”伊尔根觉罗氏低垂着眼,幽幽的说道:“贾氏若真是个不争不求的,倒不如叫她拔个头筹,总好过便宜了张佳氏她们几个吧。”
奶嬷嬷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心道这事儿总也是难免的。她见伊尔根觉罗氏的情绪有些个低落,便打起精神劝慰了几句不提。
绣橘送走了来传话的管事,回到屋里就见到贾迎春拧着两道娥眉在那里想事情。她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绣橘,你等下出去找潘又安家的去查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迎春突然出声道。
“是,主子。”
“再查查薛家。”迎春又道,“添妆那一日之后,薛大姑娘就不怎么跟着咱家来往了。好不好的,怎么这会子见天儿的过来要见我?”
绣橘笑道:“怕是想指着主子帮衬帮衬她们家呢。不是说,她们家因着进贡的宫花不好,叫内务府给撸了牌子了吗?想来,那位薛大姑娘是想求着主子帮着她家跟王爷说说情,再拿回皇商的牌子也不一定呢?”
是这样的吗?
贾迎春半信半疑的看着绣橘,说道:“若真的只是如此倒也就罢了。外头的那些事情,横竖我是不理会的。我只怕,那位薛大姑娘求得并不仅仅是这个……”
绣橘不解的挠挠头,“别的事情,奴婢可是想不出来了。”
“别想了,等着潘又安家的打听回来,咱们也就知道了。”迎春说道,“薛大姑娘的心思深沉,轻易也不是那么好猜的。索性,咱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是。”
潘又安家的消息还没打听回来呢,迎春先是叫平儿说的话给惊着了。
原来,凤姐儿到底不放心林之孝家的一个人过来,生怕她事情说得不清不楚的,便叫平儿跟着一道过来见迎春。
平儿见了迎春也不多话,只拣了要紧的事情嘚吧嘚吧的说了。
迎春性子沉稳,素来就极少发脾气的。只是今日平儿说得那番话,竟叫迎春气得拍案而起。
“我说呢,薛家的那位怎么这几日见天儿的过来请见,原来竟是图的这个!”迎春冷笑道,“倒是好算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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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看不清
见迎春如此说话,平儿惊问道:“难道薛大姑娘已经来找过您了?”
“可不是嘛。”说话的却是端茶上来的绣橘,只听她抱怨道:“再没见过像薛大姑娘这样儿的。见天儿的上门请见,还拿着什么姐妹情深之类的话说嘴,真是的……”
“庶福晋见了?”
“没有。”迎春压着怒气,淡淡的说道,“我跟着那一位有什么姐妹情深的了,做什么她来了,我就得要去见的?”
“平儿姐姐是不知道,薛大姑娘头一回上门请见的时候,还打着主子表姐妹的幌子,连着我当时听了都吓了一跳呢,还道是谁呢?问了管事的才知道,竟是那一位。”绣橘撇了撇嘴,没好声气的说道。
平儿松了一口气,笑道:“庶福晋没见便好。”
绣橘也笑了,“可见主子英明呢,这要是见了,怕是甩不脱手了呢。”
迎春却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只是吩咐绣橘催着潘又安家的快点打听消息回来。
等着绣橘应声出去了之后,平儿方问道:“庶福晋这是……”
“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迎春蹙着眉说道,“薛大姑娘每隔一日便要来一遭,无论我见不见,薛家的马车总会在王府外头停上半日……”
平儿听了这话,也低头想了片刻,却一时毫无头绪。
“许是薛大姑娘想叫庶福晋心软方才如此作法的罢。”平儿不甚肯定的说道,只是,她自己心里也不信这话。
迎春叹道:“这话,怕是你自己也不信吧……”
平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道:“薛大姑娘的心思,奴婢哪里真的就能摸着的呢。”
迎春勾起唇角。冷笑道:“这倒是,像薛大姑娘那样儿精于算计的,我也是从没见着过。”
迎春又拉着平儿问了些家里的事情,知道凤姐儿有了身子,迎春忙使人拿了匹绣了百子图的缎子来,说道:“补药之类的。我不敢乱给。只这缎子,原是宫里头赐下来的,如今给了二嫂子,图个吉利罢了。”
平儿代凤姐儿谢了一回,便也就作辞家去了。
“二奶奶身边儿没人,奴婢总不放心的,这便就回去了。”又道,“薛大姑娘的事情,若是庶福晋得了什么信儿。还请使人往咱们府里送一送,也好叫我们奶奶宽心些。”
迎春一一应了,又唤绣橘好生送平儿出去。
迎春跟平儿之间的谈话很快的,便传到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耳朵里。
“好一个薛家!竟敢算计到郡王府的头上来了!!”伊尔根觉罗氏一掌拍在案上,怒道。
薛家?听着有些个耳熟呢。奶嬷嬷暗忖道。只是一时之间,这位老嬷嬷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哼!我原还奇怪来着,贾家大房的亲戚中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姓薛的来,没承想竟是个假的。”伊尔根觉罗氏冷笑道。“这胆儿可真是不小哇!”
“福晋,这事儿可是不小。放利子钱呢!放到寻常人家可是要抄家的大罪!王爷这两年方才在万岁爷的跟前儿好过一些。偏就有人看不过眼,这就算计到头上来了。”
“……这事情,可是不能叫人给随随便便的糊弄过去了,非得好好查查不可。”奶嬷嬷恨声说道,“这个薛家到底是什么来路?可是有人授意叫薛家这么做的?府里头可有人跟着这个薛家有勾结……这些可都得查清楚咯。”
伊尔根觉罗氏冷冷一笑,“查!当然要查!我倒要看看。这是谁在跟着我们府上作对呢!”
薛家的事情查的很快。
过午之后,潘又安家的就急慌慌的进府,把打听来的事情跟着迎春这么一说,气得迎春直接砸了手里的茶盏,拍着桌子怒道:“好你个薛宝钗!这是诚心想要了我的命呢!”
“主子。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呢?这事儿……”潘又安家的,也就是司琪,急道:“奴婢真是没见过薛家大姑娘这样子的人了,自家做的黑心事儿,偏要拿着别人做幌子,丁点儿没有想着这事儿要是叫人知道了,主子可是没有半点儿活路的了……”
迎春杏眼一瞪,“绣橘,咱们去见福晋。这事儿无论如何绕不开福晋和王爷的。”
又对着潘又安家的吩咐道:“你回去,赶紧去找到我二哥和嫂子。也不知道林家那里知不知道这件事儿呢?总之,叫我哥哥嫂子赶紧把这事儿告诉给姑妈知道,也叫林家心里有个底儿。”
“这事儿事关朝廷律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还是叫王爷和林姑父拿主意吧。”
说着,迎春理了理衣裳,带着绣橘往主院正屋去了。
潘又安家的一边在心里赌咒发誓的把薛家上上下下的问候了一个遍,一边脚下不停的出了直郡王府,坐车去找凤姐儿了。
迎春见了伊尔根觉罗氏,也没二话,直接就跪下来请罪了。她把薛家在外头打着直郡王府和林家的招牌放利子钱的事情一说,伊尔根觉罗氏也怒了。
“到底是什么人给了她们胆子,敢这样子算计我们王府了?!”
迎春也是气恼至极,只听她道:“……说起来,妾身也是很不能理解那一家子的心思。按说她们家不过是个商户,虽说祖上曾经是皇商,到底脱不了一个‘商’字呢。”
“那样子的出身,偏偏家里的姑娘给及教养的心比天高。只觉得这世上再没人能比得过她自个儿的了,见着谁都是满嘴‘规矩’‘体统’的教训,也不管她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旁人又是什么样的出身……不说妾身娘家的几位姐妹了,便是林表妹,她也是一口一个‘丫头’的叫着,又说林表妹什么‘横针不动竖针不拈’的,只看些史书之类,失了女儿家的本分云云……”
迎春难得的抱怨,倒是叫伊尔根觉罗氏越听眉尖儿越是上扬,心道:哎哟喂,这词儿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自个儿是不是听说过谁就是这样儿的呢……再一想,这薛家的姑娘可不就是跟着老四一个德行嘛!可是人老四好歹也是个皇阿哥,又是先孝懿仁皇后教养长大的,算是半个嫡子了。他端着架子拿捏身份教训人也就罢了,你说你一个商户出身的姑娘,也敢对着一品大员的女儿吆三喝六的,这可就好说不好听了。
“行了,快起来吧。这事儿原也怪不得你,不过是那起子刁民做下的下作事儿。”伊尔根觉罗氏挥了挥帕子说道,又去吩咐绣橘,“还不快些扶你家主子起来,仔细地上凉,受了寒气可就不好了。”
迎春道了声谢,在绣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一番看座上茶之后,伊尔根觉罗氏方才说道:“这事儿你做的对。利子钱那东西,咱们这样的人家可是不能沾到一星半点儿的。这要是沾上了,不说爷的名声扫地了,单就咱们阖府这么些人的前程,还有你的性命,也是没有了的。”
“薛家后头到底有没有人指使,这事儿我还要再查一查。”伊尔根觉罗氏拧着眉不解的说道,“我只不信,不过一个商户出身的罢了,怎么就有胆子又是算计王府,又是攀扯朝廷大员的呢?她们眼里当真没有朝廷法度了不成?”
兰芳园里,贾元春难得有闲情雅致的在自己屋子里抚琴。染着鲜红蔻丹的素手在琴弦上轻挑慢捻,涂着桃红胭脂的樱唇勾起一抹算计得逞的笑意。
哼!不过一个庶福晋罢了。自己好歹也是她的嫡姐,竟然就敢目中无人,还对着自己摆起庶福晋的款儿来了。呵呵……我倒要看看,等着那件事情东窗事发的时候,你贾迎春到底还能不能独善其身!
你如今站得有多高,我就能叫你摔得有多惨!!
呵呵……
听着贾元春一阵一阵愉悦的笑声,抱琴却是轻轻一叹。
自己真是越发看不清自己伺候的这位主子了。
九曲流觞亭里,花梨木的棋盘上,一颗白玉棋子被轻轻落下。
黛玉抬起手,收起棋盘上的几枚黑子,笑道:“承让了。”
“唉——还是跟林翰下棋来的舒畅啊。”九阿哥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笑道:“想怎么虐就怎么虐……”
黛玉忍俊不止的捂着嘴笑了起来,“这话说的,真是叫人羞羞脸了。我哥哥比着你小不说,他原就不擅长下这个,偏你没回在我这里输了,都要跟着他扳回两局来方才算完。这真是……”
说着,一个小白眼就翻了过去。黛玉轻哼了一声,道:“这是不是哥哥常说的——柿子都挑软的捏?”
九阿哥放下茶盏,笑道:“也不知道这些子歪话都是你哥哥从哪本书里看来的,亏得他又要记科举文章又要记这些有的没的。真是难为他了。”
黛玉蹙起眉尖儿,“你这话,我听着怎么不像是什么好话呢?”
九阿哥笑了笑,正要说话呢,却见秦桑突然进到亭子里,对着两人福了一礼,道:“贾家的琏二奶奶来了,说是有急事儿要找太太。”(未完待续。。)
231、凤姐儿上门
黛玉跟着九阿哥对视了一眼,这才道:“我记得娘亲今儿个是去了裕亲王府上了,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是。门子跟着琏二奶奶说了,可是琏二奶奶说事关重大,格格您看……”
“请凤姐姐来我燕子坞吧。”黛玉说道,转脸又问九阿哥,“你是在这儿等我?还是先回去?”
九阿哥想了一下,说道:“既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爷在这里先等等看。你家里如今也没个大人在,爷不放心,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再说罢,也省得你到时候干着急。”
黛玉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道:“如此也好。”
燕子坞里,黛玉刚坐下,便见门帘又被打起来,只见平儿扶着凤姐儿进到了屋里。
“凤姐姐今儿个是有什么事情吗?娘亲出门应酬去了,怕是要晚饭的时候才能回来呢。”黛玉边说边笑着迎上去。
走近两步之后,黛玉方才瞧清楚凤姐儿竟是白着一张脸。
“凤姐姐脸色怎么这么差?”黛玉忙快走两步,来到凤姐儿的另一边,扶着凤姐儿到炕上坐下。
等着安置好了凤姐儿,黛玉又回头去唤雪雁去端一碗银耳燕窝粥来。
“凤姐姐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黛玉蹙着眉尖儿问道。
凤姐儿因着心里着急,一路上不免就走的快了一些,如今她只觉得小腹那里有些坠坠的隐痛。
平儿见凤姐儿一手捂着小腹,也是脸梢儿都白了,“奶奶,可是肚子那里不舒服?”
见凤姐儿点了点头,平儿忙去求黛玉给凤姐儿请大夫,“奶奶昨儿个才查出来有了身子。只是这事儿太急。奶奶不放心,非要亲自过来跟着姑太太说清楚,这才……”
平儿急得眼圈儿泛红,眼见着就要掉眼泪珠子了。
黛玉听说凤姐儿有喜了,心里只觉得替她高兴。偏又见着凤姐儿如今惨白着一张俏脸的模样,心里跟着就是一慌。她忙一叠声的唤人去请仁善堂的妇科圣手。又使人去请李嬷嬷燕嬷嬷过来帮着看看。
凤姐儿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身上的疼痛,只一手将黛玉拉到身边,在她耳边说道:“薛家打着林家的幌子在外头放利子钱,妹妹赶紧找人去通知姑父姑妈一声。这事儿,拖不得!”
黛玉被这消息给弄得一愣。
凤姐儿那里却是疼的闷哼了一声出来。
“凤姐姐,凤姐姐……你且忍忍,大夫马上就来了。”黛玉缓过神来,忙道。又对着平儿说道:“帮我扶着凤姐姐躺下来。”
不一会儿。李嬷嬷和燕嬷嬷到了。
黛玉忙请两位嬷嬷帮着看看凤姐儿。
紧跟着仁善堂的妇科圣手也来了。
大家一团忙活之后,总算是保住了凤姐儿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大夫再三交代,凤姐儿这一胎不稳,不能再过度操心,只能静养云云。
黛玉又问了凤姐儿一些关于薛家放利子钱的事情,之后便嘱咐大管家派了林家的马车将凤姐儿好生送回去了。
“怎么回事?我看你家下人出去请了大夫过来?”见着黛玉之后,九阿哥忙问道。
“是凤姐姐,怀了身子又着急上火的赶过来。所以胎像有些不稳。”黛玉有些疲累的坐了下来。
九阿哥忙给黛玉端了一杯茶,问道:“可说了是为了什么事儿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要见你娘亲的?”
黛玉脸色一冷。“说是薛家在外头,打着我们家的幌子在放利子钱。”
“还不止这个呢。”黛玉冷笑道,“说是连着直郡王府,也被薛家拿来做了幌子,只对外说她们家有姐妹在直郡王府做庶福晋的……真真是,叫人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九阿哥嗤笑了一声。道:“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事儿,你且别急,爷有法子治他们。”
黛玉忙问是什么法子。
九阿哥笑了笑,却只摇头不说话。
“你说不说?”黛玉瞪着一双水眸。问道。
见九阿哥还是满眼含笑的看着自己摇头,黛玉微恼的哼哼了两声,侧过脸微微抬起下巴,傲娇道:“不说拉倒,谁稀罕呢……”
许是黛玉这副摸样配上那傲娇的表情太萌,九阿哥竟忍不住趴在石桌上只笑得浑身一抽一抽的。
黛玉羞恼着扬起小拳头捶了过去,娇嗔道:“笑什么呢?我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不成?……不许笑了!”
九阿哥怕自家小莲花恼羞成怒,忙忍着笑意摇头说“不笑了”“不笑了”云云,偏偏那双桃花眼里满满的全是笑意,惹得黛玉娇嗔不已。
“你再笑,我可就恼了!”
“不笑了不笑了,这一回真的不笑了。”九阿哥赌咒发誓的说道,“还不是因为爷的小玉儿太漂亮了,爷这才忍不住的笑的嘛。”
“我不信。哼!这话说的,谁信谁就是傻子了。”黛玉不依的嗔怪道。
两人说笑了一回,黛玉又重新问起九阿哥说的整治薛家的法子。
“薛家会去放利子钱这事儿,真要说起来,倒是爷在后头推波助澜了一把。”九阿哥拗不过黛玉的软磨硬泡,终于把内务府私下里联合了京里的商铺在暗中挤兑薛家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他家原也没有可以主事的大人。那个薛蟠,也就是个败家子,若论经营之道却是一窍不通的。薛家的姑娘虽说瞧着比薛呆子好一些,那也是有薛呆子这个一无是处的笨蛋在旁边比照着的。真要论起经营理家来,呵呵,薛家这对兄妹还赶不上跟着她家和离的那位呢。至于薛王氏就更不用说什么的了,大字不识一个,能知道个什么呢?”
“……薛呆子这一房分家之后,把金陵那边的铺子全都卖了折成了现银,要不然他家哪里来的百万家财啊。……京都的商铺可是不比江南那里的,京都地界儿寸土寸金,就他们卖掉金陵铺面得来的那些银子,到了京都连着金陵时一半的铺面也置办不来啊。”
“……薛家也不是铁桶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凌普找人收买了薛家的几个管事,做了局叫薛家狠狠赔了几笔生意。他家银子吃紧,又没个人懂如何打理铺子,怕是如此才想到了放利子钱这么个昏招。”
“……不过,他们能想着要给自己拉个背黑锅的,倒也不是笨的无药可救。可是,连着堂堂郡王府他们也敢算计,这可就是胆儿肥的没边儿了。”九阿哥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便是这位见惯了不同场面的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薛家的那几个主子了。
“他们这是打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主意,硬拉着大哥和你们下水呢。”九阿哥冷笑道。
见黛玉又蹙眉,九阿哥忙安抚道:“这事儿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只放心就是。最多不过半个月,爷管保这一家子再也不会有事没事的跳出来蹦跶膈应人。”
“嗯。”黛玉抿起嘴儿笑了一下。
虽说九阿哥一力把事情给揽过去了,不过黛玉还是在晚饭的时候把这事儿说给林如海和贾敏知道了。
“……九爷说,这事儿他会处理的,叫咱们只放心便是了。”黛玉一边拿着小汤匙搅了搅碗里的菠菜鱼圆汤,一边如此说道。
林如海的反应叫黛玉看不出跟平日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叫黛玉跟着安心不少,只道:看爹爹的样子,这事儿许是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呢。
再说贾敏,听说了薛家的事情,只冷冷一笑,说道:“那一家子做事真是愈发的露出首尾来了。她们以为自己还是在金陵的时候吗?做事情竟然这样不管不顾的,还盘算着自己做了混账事,反叫旁人替她们被黑锅……真不知道王家是怎么养出这两个恶心人的玩意儿的!哼!”
说着,贾敏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搁,颇有几分赌气的说道:“不吃了。真真是被恶心的吃不下了都!”
林如海看了一眼黛玉,又去哄贾敏。
“夫人这是做什么?为着那起子不相干的人,饿着了自己可是好顽的?九阿哥不是说了,最多半个月就再不叫薛家到处蹦跶恶心人了吗?夫人且再忍耐些时日罢。”
见贾敏不为所动,林如海给黛玉递了一个眼神,又冲着贾敏的方向轻抬了抬下巴。
黛玉会意一笑,挪到贾敏身边坐下,软着声音跟贾敏撒了一回娇,方才把贾敏给哄得回转了过来。
“九阿哥虽说会处理这事儿,到底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放过薛家去。”贾敏冷笑道,“没得叫人以为咱们林家没人了呢,竟叫个商户给欺上门来了。”
“夫人说的是。”林如海无不赞同的应和道。
“对了,凤丫头怀了身子,还为着咱家的事情这么操心奔波的。管没管用的且不论,单琏二两口子的这番心意,总是要记下的。”贾敏又道,“听说凤丫头今儿个动了胎气,玉儿,一会儿跟着娘亲去库房看看,可有什么东西是凤丫头如今能用得着的,明儿个你替娘亲亲自过府去探望探望。”(未完待续。。)
232、香菱伤
黛玉笑着应了,“明儿个,女儿想带着燕嬷嬷和李嬷嬷一道过去看望凤姐姐。”
“这是怎么了?”贾敏问道,那次的事情之后,金嬷嬷就被九阿哥给送去庄子上荣养了起来,余下的几位教养嬷嬷也被宜妃和九阿哥给联手狠狠的敲打了一顿。如今贾敏对着燕路徐三位嬷嬷也是看的严,又把李嬷嬷给提拔到了教养嬷嬷的位置上,一是为了更好的看顾黛玉,再就是盯着留下的这三位教养嬷嬷,担心她们会因为金嬷嬷的事情对黛玉和林家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来。
黛玉抬头看了一眼正在那里低头喝汤的贾敏,想着九阿哥前几日跟着自己说的贾敏曾经叫人给下药谋害的事情,水眸一沉便咽下了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只拿着凤姐儿身子不好的事情来说,“燕嬷嬷说,凤姐姐的这一胎瞧着有些不太好的样子。女儿琢磨着叫燕嬷嬷去给凤姐姐仔细看看,燕嬷嬷懂药理擅养生,若能帮着凤姐姐调理调理,自是最好。便是燕嬷嬷力有未逮,这些事情告诉凤姐姐知道,好不好的也叫她自己和她身边的人注意着些,再去寻些妇科圣手帮着看看,对症下药也是好的……”
贾敏点了点头,“玉儿想的周全。成不成的,总是你对姐妹们的一片心意。”又道:“家里刚进了不少的上等血燕和阿胶,明儿个你包一些带去,也好给凤丫头补补身子。”
“帮娘亲跟你凤姐姐说一声谢谢,就说这一回的事情咱们就不虚客套的说什么空话了。日后,他们小夫妻但有什么事情需要咱家出力的,只管使人来说一声。”
林如海拈须笑了一声,道:“夫人这话说的在理。琏二两口子瞧着也不是那等眼大心空心思歹毒之人,这番话。玉儿只管说给他们知道就是了。”
黛玉笑道:“女儿知道了,定会转告凤姐姐的。”
贾敏又念了一声佛,“琏二两口子成亲这么些年,凤丫头总算是有消息了。可见,咱们以前着急也是白着急的,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林如海笑着点了点头。
黛玉却只是淡淡一笑。心下却是暗自叹息了一声。
“大爷呢?又出去了?”薛王氏乜着眼睛问着身旁伺候的香菱道。
自从夏金桂走了之后,这香菱便被薛王氏叫到了自己身边来伺候,连着“秋菱”这个名字也给薛王氏改了回来。
“回太太,是的。大爷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香菱回道,同时将装好的饭碗放到薛王氏的面前,又转身去端汤。
“可说了去哪里?干什么呢?”薛王氏拧着眉毛问道。
香菱摇了摇头,“大爷没说。”
“大爷没说,你长了一张嘴。难道就不会问的?!”薛王氏瞪着一双眼睛,恨声恨气的问道,“真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爷们儿也管不住的……”
香菱低着头也不吱声,只是依旧手上不停的往桌上端着菜盘。
薛王氏见状,心里更气了,只指着香菱的鼻子斥道:“你看看你,我这里说了半天了,你也不知道要回我一句话的吗?白长了这么一张脸了。瞧着倒像是个机灵聪明的,却原来是个不中用的……”
香菱咬了咬唇。轻声说道:“奴婢问了,可是,大爷没理奴婢……”
想起薛蟠,香菱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疼痛了起来,整个人忍不住就瑟缩了一下。
自从夏金桂跟着薛蟠和离了之后,薛呆子的脾气便愈发的暴戾了。素日里。这呆霸王只要一有个什么不顺心的,见着香菱动辄打骂不提。每天入夜,更是香菱避之而唯恐不及的噩梦的开始。
薛王氏一拍桌子,怒道:“没规矩的东西!不过跟着那个贱人几日,如今竟敢回嘴了!!”
香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噙着泪给薛王氏磕头喊冤。“奴婢没有……奴婢不敢……”
“还说你没有!”薛王氏如今把对着夏金桂的一腔怒气尽数撒在了香菱的身上。她是怎么看香菱都是各种不顺眼,总觉得跟看着夏金桂没什么两样。
说着,薛王氏猛地一挥手,把手边的汤碗朝着香菱的方向摔了出去。
装着热汤的白瓷汤碗在香菱身边应声而碎,溅起的热汤洒在了香菱的裙边脚边,甚至有一块碎瓷从香菱的颊边飞过,留下一抹细小的划痕。
香菱只觉得脸上一痛,却不敢伸手去摸,只能强压下心头的害怕颤抖着将身子伏的更低。
“请太太息怒……请太太息怒……”香菱一边磕着头一边讨着饶。
发作了一番的薛王氏心里只觉得顺畅了一些,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不免又心疼起银子。
“还快点把地上给打扫了?真是没个眼力劲儿的,整日里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能干个什么……”薛王氏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香菱微微颤颤的站起身,低垂着头将地上的碎瓷一片一片捡了起来。
“奴婢再去给太太端碗汤来。”
薛王氏冷哼了一声,见香菱没有动作,不禁怒道:“还不快去!”
香菱连忙福了一礼,捧着那些碎瓷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门帘再次被撩起,薛王氏偏头一看,却是薛宝钗。
“唉——”薛王氏叹了一声。
薛宝钗眼神闪烁了一下,明知故问道:“哥哥还没回来吗?”
“嗯。”薛王氏又是一声叹息,“那个孽障如今是越发的不着家了,这整日整日的在外头也不知是跟着什么人一道瞎混……香菱也是个不中用的。我原还指着她能拴住你哥哥的,没承想……唉——说不得,还得给你哥哥说门好亲才行啊……”
“妈妈别急,这事儿咱们还得好好谋划谋划才行。”薛宝钗在薛王氏身边坐下,笑道:“先嫂子再怎么不好,只排面儿一样,便是极出挑儿的。再者,香菱也是个美人坯子,这样两个人尚且不能留住哥哥,新嫂子怕是要比着这两人还要标致才成啊……”
“唉——是这么个理儿……”薛王氏叹了又叹。自从夏金桂那个丧门星带着嫁妆和离了之后,薛王氏不止一次想着个给薛蟠再寻一门好亲,只是找来媒婆寻了几回,也没有一个能叫薛王氏满意的,不是嫌着姑娘的家世不显,就是嫌着女孩儿家里没钱等等。
“只是,这事儿不能再拖了。”薛王氏想起薛蟠心心念念的那两个人,便又是一阵子的发堵闹心。
“我瞅着你哥哥他如今倒是不怎么在意女色的样子……”薛王氏遮遮掩掩的抱怨道,“唉——总要找个厉害的能管着那个孽障方才好呢。”
又道:“排面儿不排面儿的暂且不论。这一回,咱们得好好给哥哥挑一个知书达理的,至少不能跟那个丧门星一样,见天儿的跟着我撒泼使性儿,忒糟心了也……至于我儿担心的,这还不好办吗?找人牙子买几个模样标致的回来,放到你哥哥屋里就是了。一个爷们儿,多几个通房丫头有什么不行的呢……”
薛宝钗勾了勾唇角,笑道:“就听妈妈的。明儿个,女儿就叫大管家去请李媒婆过来。”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时候香菱端了食盒进屋里来了。
她给薛宝钗福了一礼,这才重新给薛王氏端了汤碗上桌。
“你这脸是怎么了?”薛宝钗将香菱拉到身边打量着问道。
香菱摸了摸脸颊,摇着头只不说话。
“还能有什么,整日里也不知道她那个脑子在想些什么,昏头昏脑的,也没个明白的时候……”薛王氏斜睨了香菱一眼,撇了撇嘴,冷嘲道。
香菱抿了抿嘴,泪珠子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薛宝钗见状,又想起薛王氏这些日子里的情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只听她拉着香菱的手,在那里温声细语的安抚香菱道:“家里最近事情一出一出的,太太身子又素来不是很好,许是心里烦躁了,一时失手也是有的。你且别往心里去。”
香菱咬着唇,站在那里摇了摇头。
薛王氏不满的撇了撇嘴。
薛宝钗又笑道:“你打小就跟在太太身边伺候,太太待你如何,你定是知道的。如今,太太心情不好,有什么不是,你只多担待一些。”
香菱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薛宝钗,又悄悄睃了一眼阴着一张脸的薛王氏,微微的点了点头。
薛宝钗又安慰了香菱几句,这才唤了莺儿去跟大管家取些伤药过来。
“你先回去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把这药上了。这么一张小脸,落了疤可就不美了……”
香菱自莺儿手里接过伤药,对着薛王氏和薛宝钗又福了一福,“谢谢太太,谢谢姑娘。”
“下去吧。”薛宝钗笑着打发香菱出去了。
“我儿对着下人未免也太宽厚了。”薛王氏呷了一口汤,不甚满意的抱怨道。
薛宝钗笑了笑,“在新嫂子进门之前,妈妈可不得只指着她先拢着哥哥吗?她那张脸若是有了什么不是,可就更不得哥哥的心了……”
薛王氏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便心不甘情不愿的作罢不理了。(未完待续。。)
233、妄念
关心完了儿子,薛王氏不免又操心起了银子的事情。对于薛王氏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除了儿子,便也就是银子了。
“今儿个大管家过来回话,说是你支了不少的银子出去……”薛王氏瞅着薛宝钗说道,眼里若有似无的带着几分不满。
薛宝钗低头呷了一口茶,恍若未觉的说道:“是。这几日来找咱们借银子的人慢慢多起来了,女儿留下了家里日常开销的周转银子,其他的都准备放出去呢……”
薛王氏一听这话,拧着眉急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敢就这么……”
话未说完,薛宝钗却是一脸笑眯眯的说道:“妈妈别急,且听女儿跟你细细分说。”
“这利子钱,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过一个月的时日罢了。咱们借了人家九十两的银子,一个月后还回来的便是一百两。妈妈且细想想,若是咱们把手里的现银都放出去,一个月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薛宝钗的声音沉稳中透着一丝丝的蛊惑。薛王氏想象着这十分利的美好前景,禁不住就给晃得心头小鹿一样的乱撞,嘴角也跟着不受控制的上扬了起来。
薛宝钗见状,低垂的眼中划过一丝算计,只听她继续用那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哥哥贪玩,家里的管事缺了人看顾也没先头父亲在的时候尽心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咱们进京这数月以来,置下的几个铺面一直亏损却没个盈余的。女儿主张放这利子钱,也是想着贴补贴补家用。咱家虽有百万两的家财,却多是一些古董字画铺面庄子什么的,真正的现银不过几十万两罢了。咱家进京后为了拿回皇商的牌子,打点了不少银子出去。最后偏偏又叫内务府给撸了牌子不说,还罚了好大的一笔银子……”
说着,薛宝钗睃了一眼薛王氏,果然见薛王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薛宝钗心里一声冷笑,面儿上却依旧端庄温和的接着说道:“咱家置下的那些铺子一直不见进账,哥哥又是个不管不顾的。咱们娘们儿虽有心却也不好抛头露面的去打理那些个。不过是敲打敲打管事掌柜什么的,可这样又能管个什么呢?……长此以往,咱们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女儿也是忧心家里。哥哥后头还要娶新嫂子,这聘礼席面什么的花费可是不少。再者,妈妈刚刚还说想着要给哥哥买几个颜色好的人放屋里去伺候,这就又是一笔开销。女儿可是听那些婆子说起过,外头那些经过特别调教的扬州瘦马,价钱可是不便宜的……”
薛王氏一瞪眼,“做什么买那些个玩意儿。找人牙子买几个模样好些的就是了……”
“妈妈这话可是偏了。”薛宝钗笑道,“若只是颜色好又能有个什么用呢?妈妈看看香菱就知道了。香菱算是极标致的了,虽说比不得林丫头,放到贾家那几个丫头跟前儿,也是不差什么的。偏她这样子的都拢不住哥哥。……妈妈若真想找个人管着哥哥收收心,这银子可是省不得了。”
薛王氏也没心思吃饭了,叹息了一声,便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你哥哥真真是我的魔星了。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了,这一世才修下这么个孽障来折磨我……”
说着。薛王氏颇有些欣慰的又夸赞了薛宝钗几句“懂事”“贴心”之类的话。
“只是,那些放出去的银子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想起大管家说的被薛宝钗支出去的那些银子,薛王氏不无担心的问道,“那些人不会借了咱们的银子不还吧……”
“妈妈只管放心就是了,再不会有这样子的事情了。”薛宝钗胸有成竹的笑道,“琉璃厂里放利子钱的人家多得是。这么些年头了,也没见有谁赖账不还的。这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谁还没个七灾八难的?再说了,咱家也不怕有人敢赖账,外头的人都知道有直郡王府和吏部尚书在咱家后头站着呢。谁敢昧下咱家的银子?真要有人如此,咱家只管给顺天府递状纸就是了……”
“可是,这不过是咱们对外这么一说罢了,真正的情况,别人不知道,咱们难道还能骗得过自己去?……”薛王氏始终不放心的说道,“唉——!我只怕郡王府和林家知道了之后,怕是会出来乱说些什么……”
薛宝钗勾起唇角,不无得意的挑眉说道:“妈妈快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的了。虽说咱家是这么放出风声的,但是谁还真的敢去跟郡王和尚书求证这其中的真假了?”
又道:“妈妈若是怕把事情闹到官衙去,咱家也不是就没人了的。咱们只管叫大管家带着府里的小子,出去挨家挨户的收账就是了。那些借了咱家银子的人,也不是没根没底的,家住哪里女儿都是查的清清楚楚的,不怕他们跑了的……”
薛王氏松了一口气,笑道:“到底是我儿有见识有谋略,比你哥哥真是强出一座山去了。”
压在心里的石头没了,薛王氏开始有闲情抱怨了。
“这京里的人真真是没见识过好东西的。咱们从南边儿带来的那些东西,好些都比着内务府进上的都要来的精致呢,竟是没一个识货的?咱家铺子里的那些胭脂水粉哪里又差了呢?还有那些珠花首饰,咱家以前还是皇商的时候,也都是进贡给宫里的人用的……这京里的人可真是土包子,连个好啊歹啊的都分辨不出的……”
撇着嘴一脸不屑的抱怨完了京都人,薛王氏又骂起来家里的下人,“铺子里的那些管事掌柜什么的,原也是跟着咱们从金陵过来的,都是家里做老了的。我原担心他们年纪大了,出去也找不到什么正经的营生,失了进项家里头不好过活……没承想,我这一片好心竟养出了一只只的白眼儿狼了。先头那几桩赔本儿的生意,我可不信他们没在里头作鬼……”
薛宝钗见薛王氏气得脸都红了,便笑着劝慰道:“妈妈何必跟着那起子小人一般见识呢。女儿已经使人出去打听查探了,那几桩生意若真是几个掌柜作鬼出的幺蛾子,咱们也不用跟着他们客气什么的了。他们中有些人不过是咱家的家生子,打了卖了不过是咱们的一句话罢了。还有几个虽是咱家供奉的,轻易打不得卖不得,呵呵,可咱家的供奉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若是他们昧下了咱家的银子,只管抄了他们的家,再辞了他们这几个人就是了。总不过都是些挥挥手的小事儿罢了,妈妈为着这些着急上火的,可是不必了呢……”
薛王氏笑了,拉着薛宝钗坐到自己身边搂着好一通摩挲,“我的儿,没了你妈妈可怎么办啊……”
薛宝钗抿着嘴,轻轻柔柔的笑了。
“去打听打听,妈妈刚刚说的哥哥不好女色是个怎么回事?”一回到自己屋里,薛宝钗就吩咐莺儿道,“这事儿倒是奇了,我竟不知道的。”
莺儿自是出去找人打听不提,只片刻功夫也就回转了。
“姑娘,太太刚刚说的有句话,奴婢觉着很对的。郡王府和林家要是知道了咱家擅自打着他们的幌子做事儿,怕是不能善了呢……”莺儿一边伺候着薛宝钗洗脸梳头,一边不无担心的说着,“姑娘拉着郡王府也就罢了,怎么又非要拉上林家呢?他家不过一部尚书,还能比着郡王尊贵了?奴婢真是想不通,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莺儿喋喋不休的说着话,薛宝钗却是一直阖着眼没开口。
其实,那天见过九爷回来之后,薛宝钗便一直琢磨着要处理掉莺儿的。偏偏家里紧接着就接二连三的出了好几桩的事情,虽说那些事情不是因她而起,却仍是叫她跟着忙得焦头烂额的,一时半会儿的竟顾不上处理莺儿的事情了。
至于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林家拉扯上关系,薛宝钗暗自叹了一口气,脑子里浮现出那一回在韵古斋里的惊鸿一瞥,还有贾迎春添妆宴席上自己听来的那番话。
林翰,前程似锦,前途无量啊!
薛宝钗本就对着林翰有几分情愫在心里,虽然她原本碍着薛林两家的恩怨和林黛玉的关系,忍痛放弃了。可是自从那一日听贾敏说,林翰的亲事将由今上指婚的事情,再想起林翰的翩翩风度,薛宝钗的心里再也按耐不住,只觉得百爪挠心一般的煎熬。
林家大爷,瞧着就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想来性子什么的也是极好的,定是跟那个尖酸刻薄的林丫头不同……
自己若能想法子入了林家大爷的眼,来日也定是可以琴瑟和鸣,鹣鲽情深的……
薛宝钗幻想着自己嫁给林翰之后的美好景象,脸上不禁透出一丝红晕来。此时,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林家的那条“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祖训了。(未完待续。。)
234、贾元春的算计
菱花镜中的人影,面若银盘,眼含春水,顾盼生姿不比白日里的端庄,倒显出了寻常难得一见的妩媚。
偷偷睃了一眼铜镜,莺儿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里生出了几分鄙夷。她一边梳着薛宝钗的长发,一边暗自腹诽着薛宝钗的见异思迁。这才多长时间啊,这位主子就看上旁人了?自己可是到现在还念着九爷的呢。
想起来那位妖冶惑人的九爷,莺儿忍不住暗自轻叹一声,那双灵动的眼中也渐渐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少女哀愁。
好可惜啊!
自家太太和姑娘心气儿高,指着姑娘嫁进官宦人家好洗脱身上商家女的痕迹。九爷那样好的条件,却因其不是官身,只好白白放弃了……真真是好可惜啊!若是自己能得到九爷的一丝垂怜,便是折了自己的寿数,自己也是情意的……
一坐一立,一主一婢,各自做着一个不切实际的痴梦。
薛家的利子钱放得很顺利,来借银子的人也越来越多。虽说每个人借的数额不大,但是架不住这来借银子的人实在是多,薛宝钗原先预备的那些银子竟是不够支应的。
握着手里的那些借据,薛宝钗犯起了愁,到哪里再弄些银子来呢?
王家?还是不要想了。薛宝钗一想起她舅舅王子腾的那双厉眼,心里便是一个激灵,哪里还敢想着挑唆着王仁入伙呢。
凤丫头?薛宝钗一声冷哼,那就是个没半点儿见识,再冷情冷性不过的一个人罢了。自己念着她一家子被贾家分出去单过的苦楚,好心好意想拉扯着她一道赚银子贴补家用,她却是好了,倒是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以为自己要害她呢。不过是想叫她出些银子,再者依着凤丫头的才干,若有她的帮衬,自己也不用再抛头露面的跟着那些穷鬼打交道了,这些又有着什么妨碍的呢?真真是搞不懂凤丫头在想些什么了。自己上门去找凤丫头几次了,除了第一次见着了人。后头竟是再也没见着的,只说是被贾母接回贾家养胎去了……总而言之,凤姐儿对着自己真是半点儿的姐妹情分也没有的!哼!
史家?除了一个云丫头,自己也不识得史家什么人。可云丫头失怙失恃的,手里哪有什么银子呢?
林家?或者说,林翰?……没几日他便要参加科考了,这事儿到底只是小节,还是不要打搅他的好……想起林翰,薛宝钗心里一暖。自认很贤惠的如此想着。
还有哪里可以弄到银子呢?
薛宝钗拧着眉毛思索了片刻,倒是真叫她想到了一个去处——直郡王府。当初可不就是那人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狐假虎威的好主意的嘛!
兰芳园的一处偏厢里,贾元春正拿着炭笔对镜瞄着两道细眉。
“主子,薛大姑娘来了……”抱琴附在贾元春的耳边低声说道。
描眉的手一顿,贾元春问道:“又要来见三丫头?”
抱琴心下一紧,忙侧头看了看门口和窗外,见无旁人,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的说道:“薛大姑娘不是来见贾庶福晋的……”
“啪”的一声,贾元春将手里的炭笔一扔。瞪着眼睛斥责道:“什么庶福晋?不过一个姨娘生的玩意儿罢了。值得你这么毕恭毕敬的?”
说着,贾元春倏地站了起来,狠戾的看着抱琴,慢条斯理的犹如毒蛇吐信一般的说道:“还是说,如今连着你都不待见我了,想着捡高枝儿去了……”
“主子这话真是要叫奴婢死无葬身之地了。奴婢打小就跟着主子。主子待奴婢好,奴婢怎么会不感念在心呢?”抱琴半蹲下身子,急急切切的表白道:“只是,老话儿说的好——隔墙有耳。咱们这兰芳园里,郭氏、钱氏、关氏和范氏。哪一个是好相与的?要是叫她们听到刚刚……定又是一番是非。再叫她们一状告到福晋那里,可不就又给福晋借口折腾主子吗?”
贾元春默然的看着抱琴半晌儿,抱琴低垂着头死咬着唇保持着半蹲的姿势。
“起来吧。”
抱琴无声的轻舒一口气,“谢主子。”
贾元春坐回到妆奁前,拿起炭笔重新描起了眉,“难不成,这一回薛大姑娘是专程来见我的?”
抱琴凑近贾元春,压低了声音说道:“回主子的话,薛大姑娘托了刘妈妈给奴婢带的话,说是有天大的好事儿要跟着主子商量,求着主子想法子亲自见上一见。”
贾元春神色不动的细细描着眉,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抱琴说完话,便后退一步站在那里静静的候着,却也不催的。
直到贾元春放下炭笔,对镜自怜了一番之后,这才开口说道:“见面?呵呵……薛大姑娘说的倒是轻巧呢,我好歹也是这府里的小主,也是她想见就能见得的?”
贾元春不给面子的嗤笑了一声,又道:“她人在哪儿呢?”
“在西边角门外头的马车里候着。”抱琴回道,“说是请主子移驾过去见见。”
贾元春一手托腮,一手在妆台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冷笑道:“敢情,薛大姑娘这是安坐钓鱼台,等着要我亲自过去求见啊……”
抱琴没敢接这话。
“我可是没那个闲工夫去见这些阿猫阿狗的,”贾元春看了看指甲,觉着这蔻丹似乎该重新再染一次了,“你去见见她吧,问问看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也值当她大早上的就这么蝎蝎螫螫的……”
直郡王府西侧的角门不远处,薛家的马车正静静的候着那里。
薛宝钗安坐在自家马车上闭目养着神,又在心里细细琢磨着等会儿见着了贾元春要如何哄了她跟着自己一道去放利子钱。若是能叫贾元春掺合进来,自家打着直郡王府的牌子也能稍稍名正言顺一些。
薛宝钗正兀自盘算着如何说话的时候,壁板自外头被敲击了两下,接着便是莺儿的声音传来进来。
“姑娘,大姑娘身边儿的抱琴姐姐来了。”
薛宝钗眉头一蹙,怎么会只来了个抱琴呢?她撩起车帘,对着抱琴温温和和的笑道:“怎么是你过来了?你家姑娘呢?”
抱琴对着薛宝钗行了一礼,“见过表姑娘。今儿个表姑娘来的不巧,前后脚的我家主子那里刚得了郡王的话,到花园那里陪着郡王看花听琴去了。我家主子打发我过来问问表姑娘,这么一大早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呢?又说但有什么事情也只管告诉我,回头我再回了我家主子也是一样的。”
薛宝钗笑了笑,对着抱琴招了招手,道:“你上车里来说话吧。”
等着抱琴上车之后,薛宝钗笑道:“你家主子也是个大忙人,却是累了你过来跑这一遭了。”
抱琴笑道应该的,又问薛宝钗来找贾元春的缘故。
薛宝钗想了想,便道出了想叫贾元春跟着自己一道放利子钱的事情。
“……你家主子在直郡王府里也是要打赏人的。我虽不知道郡王府的月例银子有多少,但是总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吧。”薛宝钗一副掏心挖肺只为你好的样子,继续道:“我也知姨妈心疼表姐,定是给了不少的嫁妆的。可这些也不能生出钱来啊,总有用没了的一天。这利子钱回转的很快,又是十分利,生钱再容易不过的了。且这放利子钱又不需要你家主子亲自出面张罗,自有我家出面操持。一个月的时间清算一次,咱们三七分成。你家主子拿大头就是了。”
又道:“这要不是看在你家主子跟着我是嫡嫡亲的两姨姐妹,这种好事儿我再不会拉着她一道做的……只看看三丫头便知道了,我可有拉着三丫头一道做的?”
听完薛宝钗的话,抱琴欠了欠身子,只道回头会把这事儿说给贾元春知道。
“你家主子如此得郡王爷的宠爱,你又在你家主子身边儿伺候,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呢?”薛宝钗拉过抱琴的手,拍了拍说道,“你也是辛苦,要帮着我跟你家主子之间传话。这个你拿去。”
说着,薛宝钗塞了一个荷包到抱琴的手里。
“这有一百两银子,不值什么,你且拿去顽罢。”
抱琴瞳孔一缩,不自觉的捏紧了手心里的荷包。她飞快的睃了一眼薛宝钗,说道:“表姑娘若是无事的话,且在这里先等等罢。我回去看看,若是我家主子已经回去了,听说了表姑娘的话,有个什么回应也不一定呢。”
薛宝钗自是笑着应了一声好。
抱琴下了马车,匆匆而去。
等着贾元春听了抱琴转述的薛宝钗的话,直接就气得拍案而起了。
放利子钱?!
这可是要抄家的!
这个坑,可是自己挖个那个姨娘生的玩意儿的。如何会自己跳下去呢?
那个薛宝钗也不知道是真傻啊,还是装呆呢。不过一个闺阁儿女,居然连放利子钱这样子断子绝孙的事儿都敢去做的?!
哼!
如今过来哄着自己掺合一脚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是看在两姨姐妹的情分儿上想着帮衬自己一把呢?还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在里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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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互相算计
贾元春压着心头的怒火,眯着眼细细思量了起来。
放利子钱这事儿虽说是犯了律法的,却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一本万利值得让人冒险的赚钱路子。自己手里的银钱不多,每月不过就是那些月例银子罢了,能管什么用呢?娘家更是靠不住的。自己进了大阿哥府多少年了,也没见家里有人找来的。自己手上没银子,想在这郡王府后院儿里收买的个人都做不到,不说陷害算计什么人了,便是想打听打听大阿哥的行踪,想法子重拾大阿哥的宠爱都做不到呢。
这眼瞅着自己的年纪一年一年的大了,却依旧只是一个侍妾,连个傍身的孩子也没有。一想到自己吃了好些年的苦药汁,什么偏方土法都试过了,却一直连个信儿也没有过,贾元春不免心里惶惶不安,总怕自己日后会凄凉收场。再想着今年进府的贾迎春和另外两个格格了,各个都是娇艳如花骨朵儿般的新人,还有三年后的大选,府里定是还会进人的,如此一来大阿哥还如何能想得起自己来呢……
贾元春咬着指甲,只觉得若是自己手里有足够的银子,以银钱开道,在这郡王府的后院儿里那定是可以混的风生水起的。
银子啊,还有什么比放利子钱更好更快的赚钱法子吗?贾元春眼睛亮晶晶的,心道:若是操作的好不但可以叫自己得了天大的实惠,同时还能坐实了贾迎春的罪名。
这,真真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儿了。
不过,自己得想想,好好的想想,要怎么在这其中操作呢……
抱琴低垂着头。半晌儿没听见自家主子有什么反应。一时好奇之下,她小心翼翼的偷偷窥了一眼贾元春,发现她竟安安静静的坐在琴案边上,像是在想些什么。
“你这一来一回的,路上可有叫人见着?”贾元春突然抬头问道。
抱琴只顿了片刻,便道:“奴婢一路很小心。没遇着什么人,也没叫什么人盯上。”
“嗯。”贾元春点了点头,又问:“你刚刚说,薛大姑娘还在西边儿角门那儿候着,可是?”
“回主子的话,是的。薛大姑娘想是真的很想跟着主子一道做这事儿,拉着奴婢说了好些话,都是这其中的好处。”抱琴回道,她想起那个装着一百两银票的荷包。接着道:“奴婢瞧着,薛大姑娘很有诚意的样子,句句都是为着主子着想……”
贾元春撇了撇嘴,薛宝钗到底是不是为着自己着想,她却是不甚在意的。她只在意这利子钱的分成和风险罢了。
“你去回她,就说这事儿我应了。不过,”贾元春话音一转,说道。“不过,这分成。我八她二。否则,便作罢不提。”
“再者,我这里并没有多少现银,不过是些个古董字画,金银首饰什么的,权当是抵了现银罢。”
……
抱琴再次匆匆而来。将贾元春的一番话说给薛宝钗知道。
薛宝钗一听,好嘛,这贾元春不仅要多拿一成的分红,她还不给自己现银。
自己如今缺的就是现银好吧?
再者,这贾元春不给自己现银也就罢了。拿着那些不知道值多少钱的古董字画来,上下嘴皮子一搭便要作价抵十万两的银子?!
那些个古董字画什么的,自家多的是。稀罕你贾元春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吗?更何况,这作价几何,也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总要送到典当行找个懂行的人掌掌眼估个价,方才作准才是。
抱琴低眉顺目的候在马车外头,等着薛宝钗的回应。
马车里,薛宝钗恨得银牙暗咬,攥紧了帕子的手气得直哆嗦。这个贾元春未免胃口太大了!她也不怕吃不下去噎死她自己的?
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实在是很需要跟直郡王府搭上实质上的关系。这个贾元春听话音像是直郡王跟前得宠的妾室了,若有她跟着直郡王说说,自家放利子钱放的可就更加的名正言顺了,也许自家能重新拿回皇商的牌子也不一定呢。
不过,薛宝钗如今对于自家能不能重新拿回皇商的牌子到不十分在意了。皇商,哪里有放利子钱来的轻巧省事的,且那利润算起来比着经营铺子要来的多得多了……
车帘子被撩起,露出薛宝钗一张温和端庄的笑脸。“你回去跟你家主子说,这事儿原本就是我拉着她一道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就是了。谁叫我跟着你家主子是两姨姐妹呢,但凡她开口,我再没有不应的理儿……”
之后,薛宝钗又跟着抱琴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散了各自归去。
薛宝钗一路忍着气,咬着牙,气哼哼的回家去了。
回到自己屋里,薛宝钗刚落座,便听外头香菱再问薛宝钗是否回来了。
“谁在外头?”薛宝钗扬声问道。
不一会儿,便见门帘子撩起,香菱一偏头进到了屋子,手里的托盘上还有几本账本子。
“大姑娘回来了。太太叫我把这些账本子给大姑娘送来。”香菱一边说着,一边把托盘放到桌上。又道:“太太说了,自己今儿个身上不好,这些账本子还请大姑娘看看。”
薛宝钗拿起最上面的那本账本子,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香菱道:“妈妈身上又不好了吗?可有请大夫过来瞧瞧?”又问吃没吃养心丸子之类的话。
香菱细声细气的一一回了。又见薛宝钗无话再吩咐,便作辞回去伺候薛王氏去了。
等着香菱走了之后,薛宝钗也不等换去大衣裳,就直接坐到炕上,拿起账本子细细算了起来。
这不算倒也罢了,一番盘算下来,几个铺面这一个月以来竟有赔进去不少的银子。
“真真是一群黑了心肠的下作东西!!”薛宝钗脸上端庄的面具一片一片龟裂开来,再没了半点儿踪影。
“居然又赔了这许多的银子,全都是废物!!”
泄愤的话音戛然而止。薛宝钗眼神闪烁了几下,火气仿佛瞬间蒸发了一般,整个人又重新温和了起来。她斜睨着炕桌上的那几本账本子,心里竟生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主意。
许是夜里受了凉,或是没睡好之类的,薛王氏大早上起来之后身子便不得劲儿。早饭随便动了几筷子。便又回到床上歪着去了。
今儿个本是几家铺子送账本子过来的日子。
偏偏薛王氏身上觉得不好,很没有什么心思去看那些东西。再者这些铺子月月亏钱没了进项的,更是叫她一看账本子就心痛肉痛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心灰意懒之下,薛王氏大手一挥,便把这事儿推给了自家能干的女儿身上去了。
不过,等着薛宝钗拿着那些账本子回来,跟薛王氏说了一番话之后,薛王氏登时精神倍儿好的坐直了身子。
不过,这精神倍儿好。并不是因为高兴啥啥啥的,而是被气的一激灵,再被吓的一哆嗦。
“你说什么?!”薛王氏伸手微微颤颤的指着薛宝钗,好似不认识眼前儿这人一般,只听她厉声呵斥道:“你把话再给我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薛宝钗半点儿惧意全无,只是低眉顺目的坐在床侧,温声细语的说道:“女儿刚刚说,想把这几件铺子盘出去……”
话音未落。薛王氏却是一掌击在了身边的软枕上,喝道:“孽障!!!”
“便是你哥哥。也再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你把家里的铺子盘出去,叫咱们孤儿寡妇的吃什么喝什么?……家里的银子都叫你拿出去放利子钱了,留下来的那些能指着什么用?……¥#&……”
薛王氏噼里啪啦的指着薛宝钗好一通的训斥。
薛宝钗低垂着眼,静静的坐在那里,只等着薛王氏发泄完了之后,方才说道:“咱家的这些铺子连月亏损。已经三十万两不止了。难道咱们还要任由那起子小人继续做耗下去?咱家纵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们这么的算计的……”
“……咱家的铺子市口还算不错,这京都的地价又贵的吓死人。咱们把铺子盘出去,不说能找回些被亏损掉的银子,怕是还能富余很多呢。”薛宝钗微微一笑,接着道:“咱们拿回银子。再放出去,一个月之后,怕是这几个铺子的本钱也都能回来了呢?妈妈想想,可是?”
薛王氏沉默了,不说话了,她又叫薛宝钗的一番诱哄给晃晕了去,心道:这话儿不错啊!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吗?
如此看来,这利子钱真真是个再好不过的营生了。
很是适合自己这样子的人家。
薛王氏将薛宝钗拉到自己身边,欣慰道:“我的儿,你要是个男孩子,妈妈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妈妈快别这么说,哥哥对着妈妈也是极孝顺的。”薛宝钗替薛王氏整了整被子,笑道:“哥哥不过就是贪玩些罢了。”
唉——
薛王氏叹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你哥哥这些日子都在干些个什么?见天儿的出去,整个没了人影儿似的。这要不是晚上还知道回来,我只当自己再没有过这个儿子了呢……”(未完待续。。)
ps: 编剧:开始热盒饭了啊,赶紧着排队啊,马上要领盒饭了啊领盒饭了……
德妃温柔的笑道:孩子们年纪小,最是经不得饿的,还是叫孩子们先领盒饭吧。
被王夫人和贾元春推出来的薛宝钗,对着德妃端端庄庄的行了一礼,说道:敬老爱幼敬老爱幼的,可见是敬老在先。德妃娘娘您已经病了很久了,这么躺着怪累的,何不领了盒饭好生休息休息?
王夫人拈着佛珠,装傻充愣的念着阿弥陀佛。
贾元春暗自点头,年长为先,自己还要继续蹦跶几章才行……
德妃凤眼一眯,薛宝钗杏眼一瞪……
编剧(不耐烦):盒饭,每人一份!不许吵了!
236、等的就是你的这句话!
因惦念着要赶紧把铺子盘出去换银子的事情,薛宝钗不过陪着薛王氏匆匆的说了几句话,便忙着赶回去了。
“叫人去请大管家过来见我。”路上,薛宝钗吩咐莺儿道。
大管家虽有了些年纪,腿脚却是不慢的,不一刻功夫便来了。
“姑娘找小的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吩咐?”
薛宝钗先免了大管家的礼,然后便说起了自己打算把家里的几个铺面全部盘出去的事情。
“……家里置下那些铺子原就花了不少的银钱,这都多少个月过去了,也不见有个进项,每月每月的往里头撒银子赔钱,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个长法。”又道:“……利子钱那里还有好些人排着队等着跟咱家借银子使呢。那利子钱回本快不说,利润又是极丰厚的,瞧着竟比着咱家的那些铺子有赚头……”
大管家吃了一惊,有些结巴的小心问道:“这、这个……大姑娘说的这个事儿,太太知道吗?”
前一阵子薛宝钗从账房支出去一大笔的银钱,大管家事后回禀给薛王氏知道的时候,可是挨了薛王氏好大的埋怨。
这一回的事情比着支出银钱的事情可是更大了,大管家可不敢只听薛宝钗在这里说的几句话就这么着出去把家里的铺子给料理了,心道:倘若这盘铺子的事儿又是大姑娘自己的主意,事后叫太太知道了,还不把自己的皮给揭了去?
薛宝钗睨了大管家一眼,而后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也知道自己年纪小,等闲儿你们也不会听我的使唤。”
大管家听这话音儿不好,忙要喊冤,却叫薛宝钗给抬手打住了。
“这事儿。刚刚我已经跟妈妈商量过了,妈妈也是同意了的。大管家若是不信,只管自己去问妈妈就是了。”
大管家一听薛王氏也同意卖掉家里的铺子,当下眉头就皱了起来。
薛宝钗也不理他,只是吩咐道:“我这里如今急需现银,大管家还是着紧了把那些铺子给料理了吧。如果大管家觉得自己办不好这事儿。也只管来告诉我,我另寻了人帮帮你就是了……”
大管家原就躬着的身子,这下子更是又往下弯了弯。“把铺子盘出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的。若是咱们显得太着急了,难免叫人看出什么来,进而狠狠的杀价,倒是白白损失一笔银子……还请大姑娘给小的一些时间,容小的寻了不错的买家接手。如此,也不至于亏得太多。”
薛宝钗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便允了。
“家里的铺子盘出去之后,可要再另外置几处庄子?”大管家问道,“还有那些铺子里原来的管事掌柜还有伙计杂役什么的,要怎么处理呢?这些事情,太太可有示下?”
薛宝钗并没有马上回答大管家的这些问题,只是转脸问着莺儿道:“前几日我叫你使人去查的事情,可是有消息了?”
莺儿回道:“是有消息了,奴婢正想着跟姑娘说呢。”
“那便说说吧。如今大管家也在这儿呢,正好一道听听。”薛宝钗点了点头说道。“日后若是那起子人闹起来,大管家也好跟着那些人分辨分辨。”
大管家皱着眉,小心翼翼的偷眼瞄了一下坐在那里的薛宝钗,只觉得这位大姑娘跟着往日时的样子不同。
“……城南珠花铺子里的掌柜跟着xxx串通,进了一批有瑕疵的珠玉宝石,又伙同xxx一道。在打造珠花首饰的时候偷换了其中的黄金……”
“城西古董铺子里的管事跟着掌柜的一道以次充好,拿着那些仿品赝品,换下来原来的真品……”
“城东……”
“……”
莺儿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的话,几家铺子里的管事掌柜伙计全部被一网打尽的给罗列了进去。
大管家真是越听心里越凉,额间的冷汗哗哗哗的直流。他抬起袖子擦了擦。再睃了一眼薛宝钗,心里纳闷着:大姑娘这是要干啥呢?又想着,其他人且不论,只一个城西古董铺子的掌柜的,跟着自己可是打小就一道顽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哪里就像莺儿说的那样能干出那等欺瞒主家的事情来呢?
薛宝钗面沉如水的安坐在炕上,低垂着眼好似在仔细听莺儿说话。其实却不然,莺儿说的这些薛宝钗一早便知道了。事实上,这些都是薛宝钗叫莺儿这么说的。为什么呢?自然是为了银子。
莺儿确实是使人去查了那些铺子里的掌柜和管事。可是查了好些时候,却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的。
莺儿把结果跟着薛宝钗一说,薛宝钗当时就不满了。这怎么可能呢?那起子人怎么可能什么坏事儿都没干呢?他们若是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自己又哪里来的借口去抄了那起子奴才的家来贴补贴补自家呢?……
不过,薛宝钗只转了转眼珠,便想到了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事儿,我还不能给那起子奴才整出些事情来?只要使银子找几个人来作证,何愁不能坐实了那起子奴才的罪名?
如此,便有了莺儿先头说的那些所谓的“消息”了。
“大、大姑娘……”大管家已经叫这么“消息”给唬得说话不利索了。
“真真是些狼心狗肺的白眼儿狼了!”薛宝钗一掌拍在炕桌上,竖着两道眉毛,怒斥道。
莺儿忙在一旁附和道:“姑娘说的不错,这样子背主的奴才真真该打杀了了事!”
“唉——”薛宝钗突然又是一脸无奈的叹道,“咱家待他们素来宽厚,偏偏那一个个的也不知道感恩的,只当着咱们是好欺哄的……这事儿要是叫妈妈知道了,定是又要去哭父亲了……”
莺儿忙乖觉的安慰薛宝钗道:“太太跟姑娘都是再慈悲不过的主子了,只是,遇着这等背主欺主的奴才,也该拿出些主子的款儿来好好治治那起子小人,也正正家里的风气。要不然,别人有样学样的,家里岂不全都乱了套了?”
“唉——你说的原也没错儿。”薛宝钗又是一叹,只把大管家的心给叹得拔凉拔凉的。
“只是,咱家素来没有打杀下人的例子在……”
“那还不简单,”莺儿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报官送他们去衙门就是了。这要打要杀的,自有官老爷替着咱家做主不是……”
“……”
这一主一仆,一唱一和的,只把老管家给唬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说不得,只能依了你的主意,将他们全部绑了送官了罢。”薛宝钗状似心伤难过的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倒是他们的妻儿父母,留在咱们府上也是不妥当了。只是,咱家也没法子给他们安排个去处。这老的老,小的小,若是就这么被赶出府去,岂不是没了活路……”
“活该罢了!”莺儿颇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姑娘就是心善。要奴婢说,发卖了她们也就是了。他们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咱家的家生子,生死发卖的,还不是太太和姑娘的一句话嘛……”
“话是如此没错儿了,只是我这心里到底……”
“不如私下里解决了罢。”大管家突然出声提议道,“叫那些人把贪去的昧下的,尽数吐出来,再打他们几板子……既能以儆效尤,又能彰显太太和姑娘的仁慈……”
薛宝钗被帕子掩住的嘴角微微一勾,心里冷笑道:可算是等到你这句话了!
再抬头时,薛宝钗的脸上只挂着一张似彷徨似无奈的愁容,“这样子……好吗?”
薛宝钗虽然是一脸的戚戚然,一副我很无奈我很痛心的表情,可是莺儿却是嘴角含笑,一脸算计得逞的样子。大管家也不是个傻的,此时,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合着这对主仆是在唱戏给自己看呢!
大管家顿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这主家竟算计起了奴才家的银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像莺儿姑娘说的那样,除了咱家的供奉以外,其他人不过是家生子罢了。这要打要杀要发卖的,不过是主子们的一句话罢了,何至于扯到官府呢。”大管家很是无可奈何的说道,“好歹,他们祖辈父辈的一只兢兢业业的在这个家里伺候,便是没有功劳也请姑娘念他们的苦劳。发卖什么的就算了罢,叫他们退出银钱,再打些板子,容他们在家里继续伺候吧……”
“太太和姑娘都是慈悲人儿,怕也不会忍心看着他们骨肉分离家破人亡的……”大管家叹道。
薛宝钗微微抬了一下眉梢儿,笑道:“好吧。这一回,我只看大管家的面子。”又道:“这一事不烦二主的。还请大管家去跟着他们说说,把银钱给我如数退还回来就是了。”
“是。”大管家无奈的应了。
“莺儿,把单子列给大管家,也好叫大管家心里有个数儿,别到时候叫人给糊弄了去,就不好了……”
莺儿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自去列单子不提。(未完待续。。)
237、下棋就是要有输有赢
不一会儿,莺儿拿着一张单子过来,交给了大管家。
大管家看着手里这张墨迹早已干涸了的单子,还有单子上列下的那些明晃晃的大笔银钱数额,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勾结啊、串通啊、以假充真啊……
不过是些个借口罢了。
便是莺儿嘴里一直嚷嚷着送官之类的话,也不是什么真话。
今儿个这事儿,显然是眼前儿这位素来自诩宽厚谦和的大姑娘早就算计好了的,这位主子是一早就盘算着将家里的那些铺子卖掉,再叫这些多年来掌管家里铺面儿的家生子将自己全部的家产给吐出来了……而且,还算计着逼自己主动开口提出来,再顺势将这事儿交给自己来做……
唉——!
大管家只觉得心口那处渐渐的泛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凉意。
这些人可都是祖祖辈辈就在薛家伺候的老人儿了。要说这些人里头没有一块坏肉,大管家也是不敢保证的。但是,你要说这些人全都不是个好的,那也绝对不是实话。
大管家捏着那张薄薄的单子,却感觉犹如千金重一般。
之后,薛宝钗又话里话外的敲打了几句,这才打发大管家离开。
大管家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走了。等他走到二门那儿的时候,却突然拐了一个方向,竟往薛王氏那里去了。
无论是卖铺子还是抄了家生子的家,总要得了太太的话方好些。
兴许,太太会稍稍慈悲一些呢……
大管家满怀着期待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正房外头,香菱正守在那里。
见着大管家步履匆匆的快步走来,香菱忙问道:“大管家怎么这会子过来了?可是要见太太?”又道:“大爷正在里头跟太太说话呢,大管家若是不急的话。稍等片刻可好?”
大管家心里着急,原还想着赶紧叫香菱进去通报一声的。可是一听薛蟠这霸王也在里头,大管家立刻收住了将将迈出去的步子,只道:“大爷在里头?如此,我还是稍等等吧……”
说着,大管家便搓着手在原地踱步子转圈儿。心里只一遍又一遍的琢磨着一会儿要怎么开口求太太开恩,卖掉铺子也就罢了,且饶了那些家生子罢。
只是,大管家这里还没琢磨好说辞呢,便听见从屋里传出来了一阵子乒呤乓啷的声响,还有瓷器摔到地上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薛蟠吼道:“……她支了十几万两的银子,妈妈也不说什么。我不过是想支个两千两,怎么就没有了?……”
薛王氏说了什么。大管家在外头没听清楚,不过很快门帘子就被人使劲儿的甩了开来,薛蟠闷着头冲出来,扔下帘子之前,还不忘回头呲了一句:“……妈妈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人!”
说完,薛蟠把门帘子狠狠的一摔,气势汹汹的走了。
香菱一直把身子缩成一团躲在一边儿。一声也不吭的。直到薛蟠走远了,她方才回转过来。扭身进去将大管家过来见薛王氏的事情通禀给薛王氏知道。
薛王氏这会子正被薛蟠气得心肝儿肺疼,哪里还有闲心见大管家,便只打发了香菱出去问大管家有什么事儿。
大管家踌躇了一下,便将薛宝钗打算卖掉家里所有的铺面儿,还有要抄那些家生子的家的事情一起说给了香菱知道,“……事关重大。没有听到太太的亲口。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香菱轻叹了一声,还未开口说话呢,却听薛王氏的声音打屋里传了出来。“卖铺子的事情,大姑娘跟我提过了,我也是同意的。至于抄了那起子奴才的家。哼!你只管按着大姑娘的话去做就是了……也给那起子奴才一些个教训,顺便也警告警告其他的人。省得一个个的黑了心肠子的,竟敢跟着主子玩花样了呢……”
大管家期期艾艾的走了。
太太跟大姑娘真真不愧是母女俩了,都是面儿上忠厚内里阴狠的。大管家一路上不停的叹着气腹诽着,尤其是大姑娘,真真是应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了。放十分利的利子钱、编了理由来抄奴才的家……这些事情哪里是她这样子年纪的女儿家能做出来的?
大管家摇了摇头,心道:自己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再没见过听过像自家大姑娘这样心黑手黑的姑娘家了……这自家的银钱不凑手,竟想着从奴才的身上找补找补的?这找补也不是只一百两、一千两的,竟是要把奴才的家当整个儿的给抄了个精光才算完的。这要他们日后可怎么活呢……
大管家一路唉声叹气的回自己家去了,心道:还是先把铺子的事情处理了吧。至于抄家的事情,大管家潜意识里无视了。他还抱着一丝丝的期望,也许过些时日,太太和大姑娘兴许能改了主意也说不定呢……
薛家的铺子处理的并不算顺利。一边是几个买主在玩了命的杀价,一边是薛宝钗一天十次的催促,还有薛蟠见天儿的到账房闹事要支银子,几件事情闹在一处,竟弄得大管家是心力交瘁。
最后,大管家不得不将这事儿交由薛宝钗来定夺。
“……当初置办这些铺子,还有进货雇人,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花费了不下六十万两的银子。如今,这些买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府里急着出手,所以杀价杀的极是厉害。几间铺子加在一起还卖不到三十万两的银子……”大管家很是无奈的说道。
薛宝钗也算是个做事果决的人了。她不过蹙眉想了片刻,便语气决绝的说道:“大管家只管按着这个价码尽快卖掉吧。至于损失掉的那些银钱,想来不过月余,也就能赚回来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要凑出现银来。”薛宝钗一边想着自己叫莺儿打听来的消息,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快要春播了,怕是有不少的人等着借银子呢。咱们把十分的利再提个三分,那些急着借银子去使的人也只能认了的……”
大管家一边腹诽着薛宝钗比着薛蟠还败家还狠心,一边无奈的按着薛宝钗的意思去处理铺子了。
九曲流觞亭里,九阿哥正愉悦的看着对面做垂死挣扎状的林翰,笑道:“瞧你一脸的聪明劲儿,却是个下棋不开窍的?爷这里都让了你五个子了,你好歹也跟爷对个平手啊?这才杀了几个来回啊,你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
林翰毫不客气的冲着九阿哥翻了一个白眼,瓮声瓮气的说道:“嘁!别在小爷这儿五十步笑百步了啊……我可是听说了,某人叫我妹妹让了三个子呢,最后也没能赢的!”
说着,又是一个大白眼翻过去。
九阿哥也不恼,反笑道:“咦?三个子?爷怎么听说的是,玉儿让了你七个子,你倒是好了,不过几十回合便输的认不清东南西北了……”
林翰的一张面皮尔气得通红,“谁告诉你的?那一次只我跟妹妹两个人,父亲母亲都是不知道的……”该不会是黛玉妹妹把自己给卖了吧。想到这个可能性,林翰真是要哭了,呜呜……这还没出嫁呢,胳膊肘子就开始往外拐了,自己真是白忒这小丫头这么些念了……
“爷听林大人说的。”九阿哥桃花眼一睨,笑道。
林翰眉头一皱,不解的自言自语道:“父亲如何会知道……”自己的这件糗事的啊?唔……莫非是那天在一旁伺候的人把这事儿给说出去的?那天是谁跟着伺候的呢?……
林翰苦着一张脸在那里烦恼着,九阿哥坐在对面笑了笑,只端了茶来慢慢的喝,也不去出声打扰他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啥所以然来,林翰懊恼的嚎了一嗓子,“不想了不想了!”又抬头冲着九阿哥呲了一句,“九爷这是在我妹妹那里输了,才又来我这儿找补找补的吧……”
说着,林翰从鼻子里哼哼两声,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子”的表情。
看着林翰郁闷的样子,九阿哥心情那就更好了。他也不否认,“这下棋自然是要有输有赢,方才算得上是怡情雅兴。爷跟着玉儿下输了,自然要再跟你下一盘,这才能有输有赢啊……”
无耻!
太无耻了!
历史上的九阿哥难道就是这样子的?!
林翰气得,恨不得能扑上去把九阿哥身上的肉咬下几口来,方才解气呢。
“九爷今儿个来,到底为了什么啊?难道就只是找我下棋来了?”林翰撇了撇嘴,没好声气的问道,又吩咐一旁伺候的婆子把棋盘棋子全部收起来。
九阿哥端着茶盏慢悠悠的轻啜着,却没急着回答林翰的话。
等着棋盘什么的被收拾好了,伺候的婆子也下去了,九阿哥这才放下茶盏,开口说道:“最近,你们家里怕是赚了不少吧?”
林翰眉梢儿一挑,抬眼看向九阿哥,“啥意思啊?”
九阿哥“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跟着爷还装?薛家的那几间铺子,可不是叫你们家的人给买回来了吗?”(未完待续。。)
238、薛家内乱
想起薛家,林翰忍不住冷笑一声,说道:“那一家子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放利子钱什么的就不说了,居然还敢打着我林家的牌子,自称是我林家的什么表亲之类的。嘁!真真是不要脸皮的紧。”
想起那个对着自己一脸色眯眯的薛大傻子,还有对着黛玉妹妹横挑眉毛竖挑眼睛的薛宝钗,林翰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了,说出口的话也愈发的刻薄,“一个个的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的模样,就他们家造出来的那副尊容,连着我们家的奴才都配不上呢,就敢这么腆着脸没羞没臊的靠上来。还、还表亲……小爷我呸!”
九阿哥见林翰越说越恼的样子,忙递了一杯茶过去,“消消气,消消气!跟着那起子没有王法的小人计较个什么劲儿呢?”
凤眼略带不满的斜睨了过来,林翰哼哼了两声,“怎么就不能计较了啊?难道,只兴他们作鬼败坏我们家的名声,还不兴小爷我骂两句的?”
林翰倏地站了起来,怒道:“当年在扬州的时候,他们家就买通了几个眼皮子浅的死奴才给母亲、我和妹妹下药,想着害死我们。如今,他们家的那个薛大傻子,竟然还敢对着小爷我生出那等不要脸面的龌龊心思……”
九阿哥一听这话,俊美一挑,一双桃花眼对着林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回。哟呵?敢情被这薛呆子调戏的,还不止爷一个人啊?!
“……薛家那位大姑娘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她不过一个商家女罢了,下九流的身份,怎么就给养成了如今这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了呢?每回跟着我妹妹见着了,薛大姑娘那张嘴里都是说不出啥好听的话来。话里话外的指摘我妹妹刻薄小性儿不容人的,还处处想着要压我妹妹一头。只拿着什么‘规矩’‘本分’来说事儿……呵呵,她也不仔细想想,她薛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我林家又是个什么身份。我林家的女孩儿还轮不到她一个操贱业出身的来教训……”说着话,林翰又是一声冷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浓的怨气和恨意。
原本还笑意融融的九阿哥。在听说薛宝钗当着黛玉的面儿处处拿大的时候,整个人就阴鸷下来了。又想起那个薛宝钗在韵古斋门前儿对着自己发痴说的那些子混话,桃花眼中登时就暖意全退,只余下冻死人的狠戾。
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轻点了几下,九阿哥微眯着桃花眼,冷笑道:“真要想着出气,只凭你在这里骂他们几句,又能有个什么用呢?那起子刁民又不会因为你骂几句就少了一块肉的。”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林翰有些泄气的撇了撇嘴,叹道:“可是一来没几日就春闱了。父亲和母亲不许我这会儿分心去管薛家的那档子破事儿。再者,这事儿真要大张旗鼓的闹将了出来,我家的名声到底还是要被连累了去的……”
九阿哥沉吟了一下,说道:“春闱与你,是大事儿,切勿掉以轻心。虽说……”扫了林翰一眼,九阿哥这才又继续道:“你的成绩也不能差的叫人拿不出手吧。”
林翰摸了摸鼻子,颇有些腼腆的笑道:“这个我自是省得的。”
内幕啊。暗箱操作啊……小爷我从天朝穿到这大清朝,居然也能亲身经历上这么一遭了啊。
“至于薛家。”桃花眼里厉色一现,九阿哥冷冷一笑,道:“他们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爷会帮着他们把那坑挖的深一些再深一些……这一回,爷非要叫他们狠狠的摔一次。便是摔不死丫几个的,爷也要叫他们蹲在坑底再也爬不上来!!”
哼!
真真一家子都是恶心人的玩意儿!
林翰眼带疑问看过去。“你打算怎么做?”
九阿哥嘿嘿一笑,却不直接回答,只是说道:“你还是安心大考吧。薛家的事情爷自会处理的……”
林翰鼻子一皱,轻哼了一声,腹诽道:哼!在这里跟着小爷卖关子。稀罕!回头问黛玉妹妹去,不信你不跟着黛玉妹妹显掰……哼哼!
林翰跟九阿哥说话这会儿,薛家也正闹得欢实呢。
因为薛宝钗急着要现银,所以薛家的铺子全部盘出去之后,只堪堪得了不过二十万两的银子,不过几日功夫就全部叫薛宝钗放利子钱给放出去了。
薛宝钗看着自己眼前儿这一沓子一沓子的借据和上头注明的十三分利的利钱,真真是高兴的心花朵朵开了。谁说只有男子才可以顶立门户的?自己放这利子钱,赚的怕是比着父亲在的时候还要多呢。
薛宝钗眉开眼笑的数了数手里的这些借据,然后又将这些借据全部收在一个带了锁的匣子里锁好,放到红木箱子里,再小心翼翼的将钥匙贴身藏了。
这要是能有再多一些的银子就好了……
薛宝钗无不遗憾的想着,这样的话,便能赚的更多了……
话说这铺子盘出去了,那起子奴才也该处理掉了罢。大管家真是愈发的不会做事了,这都多少时日了,也没见他过来回话。哼!定是欺自己年纪小,不听自己的使唤呢!
薛宝钗冷笑了一声。她也不浪费时间去找大管家过来问话了,直接吩咐莺儿去纠集人手。
叫你们一个个的,仗着自己是家里伺候的老人儿了,只欺负我年纪小使唤不动你们。这一回,便叫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在一片鬼哭狼嚎的喊冤声中,薛宝钗亲自领着人把那几个常年掌管薛家铺面儿的家生子给抄家抄了个底儿掉。
一二三的数数声、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声、哎哟哎哟的呼痛声、嘤嘤的低泣声、哀哀的哭求声……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穿插交替。
等着大管家得了信儿赶到当场的时候,只见薛宝钗神色泰然的坐在主位上,她的左手边是一字排开的长凳,每个长凳上头都绑缚着一个人,五指宽的板子一下一下重重的落到这些人的身上,洇出一片血渍。
右手边上乌压压的跪伏着不少人。又老又小,全都是一脸哀戚的样子,对着薛宝钗又是磕头又是喊冤又是求饶的。
“见过大姑娘。”大管家对着薛宝钗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很有几分胆战心惊的问安道。这位平日里总是镇定自若的老人,此时却是顶着一脑门子的汗珠子,也不知道这是他一路急急忙忙小跑赶来给热出来的呢?还是被眼前儿这吓人的阵仗给惊出来的了?
薛宝钗偏过头去凉凉的看了一眼大管家。心里好一阵子的冷笑,又暗啐了一声。之后,她也不理大管家,只是从主位上站起来,上前两步,对着底下跪在那里的众人说道:“你们都是祖祖辈辈就在这家里伺候的老人儿了,在我父亲跟前儿也是得脸的,原比着其他奴才有体面。父亲去了之后,妈妈依旧信你们。只道你们待我们也同待我父亲那般的忠心不二,这才继续由着你们管着家里的铺子生意。可惜,呵呵……”
薛宝钗话说一半,冷笑了出来,微微回头扫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大管家,接着说道:“我也知我年纪小,行动压不住人,你们也不听我的话。只是。你们好歹也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么些年我父亲可有薄待了你们。父亲去了之后妈妈又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真是……你们一个个的全都是养不熟的白眼儿狼了!”
说着,薛宝钗把几家铺子的账本给狠狠的掷到地上,厉声喝问道:“到了京都这么些时日,铺子里月月亏损……不要告诉我什么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之类的话,也不要说什么做生意有赚就有赔之类的……我年纪虽小,也不是不知道世情的。琉璃厂那里。我也是常去的,别家卖的是什么样的货色,咱家卖的又是什么样的货色,这些我也是心里有数的。纵是咱家的这些铺子不能如在金陵时赚的那样多,却也不会差距太远。如何就能这样子一亏再亏的呢……”
底下诸人顿时纷纷攘攘的各自诉起苦衷来。
薛宝钗牵起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到了这会子了,居然还犹不死心呢。说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个什么用呢?”
她转过身指着一堆从这些家生子的家里抄不来的物件儿,冷笑道:“这些东西,原是我家登记在册的物件儿,也没记录说是赏了谁了,却偏偏从你们的家里库里给搜了出来。”
薛宝钗环顾众人,挑着眉梢儿说道:“你们可不要跟我讲什么从来没见过,或是不知道之类的话。”
底下众人全都是一愣,周遭跟着一片寂静,除了那一下一下打板子的声音,便只能听到那些挨板子的人的哼哼叫疼声了。
众人面面相觑,紧接着却是更大声的喊冤声冲天响起。
大管家睃了一眼薛宝钗的背影,又转脸去看一旁那些所谓的物证,再看向那几个被绑在长条凳儿上挨板子的,唉——大管家再怎么于心不忍,也只能是无可奈何的一声长叹了。
薛宝钗听到自身后传来的一声叹息,眼波一转,唇角一勾,继续道:“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原念着你们这些人在我薛家多年伺候的情分儿上,本想饶了你们这一遭的。只是,这一回我若是宽了,后头再有人有样学样的,我可是难管了。”
薛宝钗回身坐回主位上,柔柔的笑道:“我年纪小,没经过什么事儿。虽说我恼你们想着要重罚,却也一时没有什么头绪。好在,大管家教了我一回……”
说着,薛宝钗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大管家,一副很是感激的样子说道:“大管家说了,像你们这样子背主的奴才,按着家法是要打板子,以儆效尤的。再者,被你们亏掉的那些银子,你们也是要全都吐出来的……”
薛宝钗后头再说什么话,大管家已经听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刺骨的寒冷,就如数九寒天掉进了冰窟窿一样。
大管家白着一张脸,不可置信的瞅着薛宝钗半晌儿,然后突然两眼一翻,“噗通”一声响,身子就向后倒在了地上。
“哎呀,大管家这是怎么了?”薛宝钗故作惊讶状的问道,又去唤人将大管家抬回去歇着,吩咐莺儿给大管家请大夫之类的云云。
看着大管家在底下众人的含恨怒视中被人抬走,薛宝钗得意的笑了。
叫你个死奴才敢不听我的话!
哼!(未完待续。。)
239、挑拨
一番抄家发卖之后,纵是薛家只三进的宅子,也显得空旷了许多。
薛蟠在外头撒气疯玩了三天,回到家后便直嚷嚷着渴了饿了,却是喊了半天儿也没见有人出来支应一声,连着香菱也是没了踪影。
薛呆子火大上头,在屋子里骂骂咧咧了半天,又是翻箱又是倒柜的,总算是翻出了几个金镯子玉簪子之类的,并着几十两的碎银子一道,囫囵揣进自己兜里,又踹翻了一张自觉很是碍眼的矮凳,便又摔了帘子出去了。
“……你说你抄了那起子奴才的家当也就罢了,怎的连着人都发卖了呢?”正屋侧厢的临窗暖炕上,薛王氏不无埋怨的跟着薛宝钗抱怨道:“如今倒是好了,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了。端茶递水,铺床叠被的,只一个香菱罢了……”
薛宝钗坐在薛王氏对面,只低头看着炕桌上的账本子,细细算着账目银钱,听见薛王氏嘟嘟囔囔的在那里抱怨,她也没抬头,只是口气温和的解释道:“咱家如今,已经比不得原在金陵的时候了,何必要那些排场呢?自打进京以来,咱家往外头撒了多少的银子了,妈妈还能不知道吗?倘若这些银子只是给哥哥拿出去顽了也就罢了,权当给哥哥图个开心就是了。偏偏有那么一些个奴才,见哥哥年轻识浅,又欺负咱们娘儿们不能抛头露面的理事,便生了背主的心思……咱家那些银钱叫他们昧下了多少啊?我叫人拿给妈妈的单子,妈妈难道都忘记了吗?”
薛宝钗一心二用的一边算着账目一边继续道:“这每月的月例多少,妈妈还能不清楚吗?看看叫女儿查抄出来的那些家当,啧啧……便是他们祖祖辈辈的都不吃不喝的,也攒不下那许多的银子了。这些,不是昧下的咱家的银钱。还能有什么呢?”
薛王氏想起被薛宝钗抄检出来的那些银钱物件儿,心里头真是又高兴又愤怒的。高兴的,这么些银钱也算是能稍稍弥补自家这些时日来的损失了;愤怒的却是,这起子奴才胆敢算计主家的银钱,真真是作死呢!
“可是,你也用不着把他们一家老小的全都发卖了吧……”薛王氏想着如今自己身边伺候的人不凑手。到底还是有些个不满的,“你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只叫他们日后好生做事,拿着工钱抵咱家的那些损失不也是很好的?”
说到底,从那些奴才家里抄出来的银钱虽然也不少,到底不能跟薛家进京后撒出去的银钱相比。薛王氏这是还想着要更多的银子呢……
“妈妈这话又偏了。”薛宝钗终于算完了账目,放下手里的笔,合起账本,看向薛王氏道:“正是因为女儿打了他们。又狠罚了他们,所以才不能继续留着他们在家里伺候。”
“他们也是几代人的体面了,如今却砸在了女儿手里,心里岂有不生怨含恨的?妈妈别忘了,这对主家心生不满的奴才有多么的狠毒了,像当年在扬州的时候……”薛宝钗跪行几步,来到薛王氏的身后,一双玉手不轻不重的在薛王氏的肩颈处按捏着。
“也许这些人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对着咱们不利。但是只要有那么一两个,那结果也是叫人难以想象的……如此。倒不如将他们全部发卖了。一来,咱们也真不敢就这么用他们了,可是也不能白养着这些人啊;二来,也好叫他们重新有个营生,也许经此一事,等着他们有个下一个主家的时候。会安守本分的好好做事也不一定呢……”
薛王氏沉默了一会儿,扭头又问:“这回卖人,得了多少的银子?”
薛宝钗笑着在薛王氏耳边轻声说了一个数字,只说的薛王氏两眼顿时发出光来,连着放在炕桌上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心喜道:竟有这么多?!
“银子呢?”薛王氏又问。
“自然是放出去了。”薛宝钗回道,“十三分的利呢……”
“十三分的利?!”薛王氏惊道,“怎的又涨了三分的利吗?那些借银子的人同意了的?你这孩子,怎的也不跟着妈妈商量商量呢……”
“妈妈别急。”薛宝钗忙好声好气的安抚道,“这十三分的利是早就涨上去了的。这段时间是春播时节,那起子穷鬼急着支银子买种子。只要有人肯借银子给他们,再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妈妈且放心就是了!”
“这十三分的利,到底是……多了一些了……”薛王氏不甚放心的念叨着,“这些人不会到最后换不上咱家的银子罢?”
薛宝钗端过一碗燕窝粥,吹了吹凉,递给了薛王氏。
薛王氏心里念叨着银子,也没什么心思吃,只接过了碗放到了一旁的炕桌上。
薛宝钗见状,笑了笑,说道:“这燕窝粥还是趁热了吃的好,妈妈也宽宽心吧。女儿做事自有分寸的,何时叫妈妈失望过了?”
薛宝钗又说了好些的话,并再三保证放出去的银子绝对是万无一失的,这才把薛王氏哄得稍稍展眉了一下下。
“……不是我不放心我儿,只是你放出去的银子不是百两千两万两那么简单的……那几乎是咱家所有的家当了。”薛王氏仍旧有些担心的叹息道,“我听说你拿着库里好些的古董出去了,可是换银子去了?”
“嗯。”薛宝钗温顺的点了点头,只是低垂的眼中却完全没有半点的温柔,心道,这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给薛王氏通风报信呢?叫我找出来,非好好教教他知道如今谁才是这家里的当家人!!
薛王氏眉头一皱,不满的瞪了一眼薛宝钗,口气稍显严厉的说道:“那些古董也是祖宗攒下来的,我原还想着日后挑几样出来给我儿做嫁妆的……唉——也罢。等着这一批利子钱收回来,先把那些古董赎回来吧,那些都是要传家传下去的……”
薛宝钗乖顺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呕个半死!传家传家,那就是说家里的那些个古董都是要传给哥哥的,哼!给自己的也不过只是挑几样罢了。
“家里伺候的人,还是要再买一些的。别的不说,你哥哥屋子总不能少了人伺候。如今香菱既要照管我这里,哪里还顾得上你哥哥了?”薛王氏睨了一眼薛宝钗,见女儿乖巧的样子,又道,“我儿也很该选几个陪嫁丫头了。等着这一届春闱之后,妈妈给你选个当朝才俊做夫婿可好?”
薛宝钗自无不是的点了点头,“单凭妈妈做主。”
“这才对嘛。”薛王氏拍了拍薛宝钗的手,笑道:“我儿莫要叫那起子皮相好、却出身差的下作玩意儿给迷花了眼。这高门嫁女,跟着官家子弟结亲,抬了自己的身份方是正经的事儿呢!那个什么九爷不九爷的,我儿还是速速忘记了的好。”
薛王氏撇了撇嘴,嫌弃道:“不过一个操贱业的,哪里配得上我儿的品貌?不过是看着我儿年纪小,又瞧上了咱家的银子,方才哄着你玩罢了。”又对着薛宝钗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我儿可不能着了他的道了!”
“妈妈且放心就是了。”薛宝钗噙着笑,端端庄庄的说道,“前一阵子是女儿脂油蒙了心了,一时忘了门第差距。如今女儿已经明白了,什么样的人家方能配得起女儿。女儿再不会犯糊涂了……”
薛王氏欣慰道:“这才是妈妈的好女儿呢。”
“晦气!”薛蟠输光了身上所有可以典当的物件儿之后,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
薛蟠身旁,一个衣着还算考究的年轻人出言安慰道:“哎——薛兄何必生气呢。这手气啊,总有坏的时候,也总有好的时候。薛兄家财百万,何须在意着区区小钱呢?这会子输了,兴许下一回就赢回来了呢?薛兄说,可是?”
薛蟠一拍大腿,冲着那年轻人道:“就是这么个理儿啊!来来来,好兄弟,快快借两千两银子给哥哥。回头哥哥赢了钱,请兄弟上一品楼去搓一顿……”
薛呆子这话还没说完呢,那年轻人却是笑了,“薛兄这是逗着兄弟玩呢吧?”
薛蟠牛眼一瞪,“啥意思啊?”
年轻人笑道:“薛兄家里大把大把的放着利子钱,这会子却管兄弟借起银子来了……这可不是在哄着兄弟玩呢?兄弟家里虽有薄产,也比不得薛兄家里的金山银海啊。薛兄还是莫要拿兄弟开玩笑了……”
放利子钱?
“放什么利子钱?”薛蟠傻傻的问道。
那年轻人奇了,问道:“还能有什么利子钱?薛兄这是做什么?这事儿京城里再没有人不知道的,都说薛家豪富,竟能撒出几十万两的银子放利子钱,啧啧啧……据说收的是十三分的利息……”可是有够黑心肠的了!
看着薛蟠一脸呆滞的模样,那年轻人啧啧称奇的反问道:“怎么,薛兄自己还不知道的吗?这可是奇了,薛兄不是家里的当家人吗?怎么家里放利子钱,薛兄却是不知道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