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走漏行藏
第二百八十八章、走漏行藏
黑云当头压下——远看即是浩浩汤汤的云朵,到了近前更是无边无际,入目之处只有一片黑暗!虽然那黑云法阵被澹台学主的剑光洞穿,已经失去了压制对方真元的妙用,但突然失去本就有限的视野,只能凭借法宝发出的光芒区分敌我,这样的形势还是给在登天阁前作战的正道们带去了不小的麻烦。
正道三尊之一的定心禅师身受重创,更兼伽罗煌一轮抢攻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能盘坐于众僧之后,调养内息…无奈“沁血匕”之毒非同小可,纵然定心修为超凡,一旦此毒流入心脉一样性命难保,刚刚动手之时,圆觉之境的他强行动用“梵海神录”御敌,真元流转加速血液流动,纵使罗汉法相庄严,此刻却也是危在旦夕。就算此战正道能胜出,定心恐怕也难以保得自身周全。
而另一边,北辰胤一身离火元功虽然爆裂非常,按寻常情况来说,功体偏向阴柔的醉相依应该难以抗衡,只不过北辰胤之前和青叶对战时已经发招对拼过一阵,而且极招对冲,青叶固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他也未见到讨到了好处…青云门神剑御雷真诀的确非同小可,两招相碰,占有天时地利的北辰胤反倒是隐隐处于下风。再加上双方对决之后片刻不曾停歇,就又要对上像醉相依这般的顶级高手,就算是龙威台天尊这般高人也难以强取优势,一来二去,双方倒是陷入了僵持。
黑心和青叶那边的战事也是同样,虽然青叶受伤在先,状态不佳。但不管怎么说,达到太清的他纵然步步艰难,也绝无可能在一时半刻之间落败…令人意外的是,黑心却是连连催动手中嗜血珠,血腥红芒渲染寰宇,显然是在力求速胜!
层层谋划。黑心此役不仅是想一举奠定魔教的胜势,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借正道之手在一定限度内挫伤圣巫教,邪佛寺以及合欢派的实力的话,那就再好不过…按照如此谋划他本不该如此急切求胜,只需和青叶继续纠缠即可,但事实上,局面却出现了他预料之外的变动…
眼下,黑心唯一的失算。也是正道唯一的支撑,就是那昂身立于天上,仿佛神明的瀚海学主澹台明!
定心禅师退场,澹台明无奈之下只能孤军奋战,而作为他的对手,不论是圣巫教教主伽罗煌又或是邪佛寺邪佛无惑圣弥都是魔教内数一数二驰名已久的顶级高手,谁也没有料到同为太上玄妙境界的三人真真动起手来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狮面大汉伽罗煌此刻浑身血气沸腾,手中巨锤每次挥动都带起凛冽罡风开山裂石。无惑圣弥手中念珠抛起,凭空转动。隐隐透出万丈红光,凡所触者,无不披靡…然而就算如此,伽罗煌却是战甲碎裂,无惑圣弥亦是僧袍破片…
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手持古尘神剑。宛若仙人凌空发剑的男子!
一身白衣的他处于战场的正中央,每一次发招都夹带无边威势,那犀利的剑芒宛如雨点般纷纷洒落,而每一处剑光落处,总是能把伽罗煌和无惑圣弥逼得一阵慌乱。甚至不时又多出几道伤口!
以一敌二,结果却并非是黑心想象中的支绌难当,眼下,瀚海学主仅凭一己之力就死死压制住魔教两大高手,甚至看他游刃有余,不时支援其他战场的姿态,仿佛随时都能取下两人的性命似的!
如此局面,又让黑心如何不心急?又叫他如何不心惊?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目光投向了那片黑云之中…他知道,在战场的某个角落,一双黑色的眼眸正紧紧盯着眼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真是没想到,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场对决,如今,却只能仰仗这最后的底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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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
大喝一声,黑云之内,道门奇光诡射,带起炽烈炎气。虽比不上天尊北辰胤收发随心,焚天毁地,但这熊熊烈火却依然展现出不凡威力。
“诸位长老助我一臂之力!”
呼喝一声,刚刚发招的年轻道人手中法诀连动,随即又有几道火芒迸射而出直逼面前青衣之人…当然,刚刚那声求援之音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眼下局势,战场早已一片混乱,除非就在近前,否则有哪里来得及驰援道友?
这一点,正在和他对招的慕白再清楚不过。
手中纸扇一展,炽热火焰顿时一阵明灭,刹那消散,而趁此机会慕白更是身化幻影,眨眼就欺近那年轻道人身前抬手就攻,所用的却正是狐族秘传“白虹”掌力!
先前,小小姐被流影遣去送小白回山,而慕白却是一路跟随着狐主来到了这瀚海书山之外,暂居与魔教之中的他们虽然有些特立独行,但行动上却还是基本和炼血堂一致——毕竟要想取得诛仙剑,仅凭他们一家的力量的确是有些单薄,难以成事。
所以慕白才会随魔教中人一起藏在黑云之中,伺机攻向了龙威门人所在…
无关立场,只要是众妙天之人,恐怕就无法抑制住自己对于龙威台的仇恨。当年那一战,不仅仅是流影和小小姐失去了全部的族人,慕白同样失去了唯一的父亲…如此大仇,就算他向来是个随意洒脱的妙人,又怎么可能说揭过就揭过呢?
正借此良机,慕白一身经流影调教的,铸魄中期的强横实力彰显无遗,一上手,就给了那被人众星捧月般围在当中的年轻道人以莫大的压力。此刻,随着双方越战越烈,动用的道诀真法威力也越来越大,而慕白也是越杀越是快意!手中一柄折扇却仿佛散作漫天花雨,凡所触者,无不崩碎,真是神异无匹之招。
而相对的,正和他对战的天恒子,却是有苦自知…
在年轻一辈之中,天恒子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的存在,龙威台之内他更是不见敌手——不论是曾经的慕容守,又或者如今的南宫烈,从来都不被他放在眼中。要知道,如今的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就算是三宫之下任何一殿的殿主也绝不敢轻言取胜…而他手中的法宝“赦生神剑”更是龙威台天尊北辰胤年轻游历天下时所得的异宝,单以评级论,甚至仅次于天尊手中的神器“朱厌”。
背负着如此多光环的他理所应当很少遭遇挫折,却不代表没有经历过任何死战的考验。很少有人知晓,龙威台连年向蛮荒之地派人驱妖除魔之战,他这位大弟子几乎从不缺席——就算是剿灭众妙天的那一次,他也是紧紧跟随在天尊北辰胤身边,亲历大战前后。可像眼前这样,单枪匹马于乱战中应对如此强敌…却还是第一次。
慕白手中的纸扇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仿佛只是在普通不过的凡品,但每每自己想借赦生之利斩断此物的时候,却总是被对方巧妙避开,反倒是慕白奇招频出,弄得自己攻不得力,守不成势,进退两难。
对于经历过不少血战的天恒子来说,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已经完全处于对方的掌控之中,按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葬身在那连绵不绝的攻势之中…大事不妙!
慕白的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犀利,天恒子清楚此时若是再不下定决心,今天恐怕难逃一劫,所幸也不再顾及眼下混乱战局,只能祈祷自己全力一击之后能有道友相助…否则要是没死在慕白的强势攻击之下,反倒死在其他人趁乱的补刀之上,那可就再冤枉不过了…
心中一定,天恒子攻守之间再无迷茫,赦生横扫不过眨眼,更是虚空点出数下,强提真元以快易快一时竟然与慕白拼了个旗鼓相当。
也正是趁着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天恒子调动体内元功依次按秘法冲击体内要穴…一时之间,天恒子周身大亮,无边炎气四处流转,近乎走火入魔!
但,若是龙威台中门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孤注一掷,使出了豁命行险之法——狱火焚心诀!
阳气至盛,损己伤人。狱火本是修炼之人走火入魔时脉门中出现的至阳逆流,但凭借玄元真经,龙威台门人却能使之如驱臂使,短暂增强自身功体,起到提升实力的功效!但秘法终究只是秘法,提升的实力原本就不属于修者自身,所以当秘法效果结束,自身真元又会收到炎气反噬,一段时间之内恐怕是难以再运行法术。
眼看天恒子气息暴涨,近在咫尺的慕白却是不慌不乱…大门大派的弟子有些秘密手段也是平常事情,从刚刚开始他一直不曾把对方真正逼进死路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当天恒子终于掀开底牌之时,慕白严重不仅没有一丝惊慌,反倒更加沉郁。
厉!!
一声高亢啼鸣,天恒子面前原本一直以青袍男子形象出现的慕白眨眼显出真身,一身修为同样立刻拔高一个层次,逼近铸魄巅峰,这以强对强之招,毫无疑问将让此战分出胜负!
然而就在此刻,距离两人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两道同样犀利的剑光几乎都是凭空出现,轰然碰撞之下,整个登天阁都为之震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奕剑
第二百八十九章、奕剑
然而就在此刻,距离两人不过一步之遥的地方,两道同样犀利的剑光几乎都是凭空出现,轰然碰撞之下,整个登天阁都为之震动!
照常理而言,隐忍到现在的流影应该寻找一个更好的出手时机才对,不说一击奠定乾坤,起码不应该如此贸贸然出手,平白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但此刻出手,流影却也是无奈——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小姐的夫婿死在澹台明的可怖剑光之下。那太玄剑经又岂是儿戏?学主澹台明凌空而立,古尘点出的这点点剑光每一下可都不可小觑…未见得连无惑圣弥和伽罗煌都被逼得一身狼狈,慕白虽然修为不俗,但比起澹台学主依然不过是萤烛之光。所以就算是现出鹏鸟真身,修为直逼显圣,却依然无法阻挡住澹台明那可怕到极致的攻击…更何况,他面前还有个天恒子。
所以,流影出剑了。
不过既然出手,自然是要力图占到最大的便宜。
澹台学主的剑光如白毫耀世,而流影的剑,则仿佛水中之墨,凝而不散,又绵延不绝。
看似完全不同的两道剑光,却有着分毫不差的威力——两者交击之下,惊人威力顿时在战场一角炸开,连其余正在动手的几人都忍不住投来惊讶的目光…
没想到今日之局,魔教除了眼下这四位原本就赫赫有名的高手之外,竟然又多了这样一个强横的外援!
更重要的是,此人只是第一次出手,竟然就挡下了澹台学主一直以来都几乎无可匹敌的剑光…这着实是骇人听闻!此情此景,对天下正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向那个步步登天的白色身影投来忧虑的眼神。
似乎是洞察了面前之人的不凡,澹台学主眉目一皱,两剑暂时逼退了早已狼狈非常的无惑圣弥与伽罗煌,凝重的目光直射流影本人。
“太玄剑经?”
他开口,语气中却是隐隐带了三分迟疑。
而另一边,流影却未曾回话。只是凭空踏步,直到站在与对方平起平坐的位置之后,手中如漆如墨的墨雪剑才轻轻一抖,再次激出一道黑色墨光,直射澹台明本人!
当!!
几乎是下意识地举剑相应,古尘一摆亮白剑芒再显,却也只是将将抵消掉那墨色而已,并未再像对战无惑圣弥和伽罗煌两人时那样,势不可挡全面压制…
只是这一次交手。却让澹台学主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是…狐族后人?”
太玄剑经是为瀚海书山最高机密,出了历任学主之外,无人有资格参悟,但就算是如此,也并非是每一任学主都能学会这无上秘术。现如今,流影绝非瀚海书山出身之人,但他在太玄剑经上的体悟,却几乎不在自己之下…
偷师绝不可能。那唯一的解释,也只剩下自己年轻人曾今输给某只狐妖的那几式残剑赌约了…如今看来。天下之大,却是无奇不有,澹台明怎么也没想到,仅凭那几招残式竟然真的有人能练成这太玄剑经!
流影的剑光虽然与他看似截然不同,但事实上,在那剑光中所蕴含之真力却是有八分相似…
“鄙人流影。狐族之主。”
两人终于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而流影亲口道出自己身份更是引来轩然大波…联系之前显出真身的慕白,没想到魔教此来不仅仅是纠集了这么多邪魔外道,甚至连妖兽都已经拉拢到自己的旗下!
只是这一切惊叹,对于正在对局中的两人却谈不上丝毫影响…就像一时之间摸不清头绪。站在一旁老老实实等待的无惑圣弥与伽罗煌一样,天下人至多不过是在得出结论之后再议论几句闲话罢了,除此之外,他们的聒噪毫无作用,真正能够决定今日之事走向的,还是两人手中之剑。
“你…当真要与我为敌吗?”
“若学主肯交出诛仙古剑,流影自当立刻离开。”
诛仙剑…又是诛仙剑!
围绕这柄传自上古,威力无穷的法宝今天注定是要展开无端杀劫了。这原本乃是书香门第的瀚海书山,眼下却已成了鲜血飚散的修罗场——或正或邪,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生灵在此灰飞烟灭。澹台明眉头紧锁,却不知是在考虑些什么…
老实说,流影从来就没有指望过对方会老老实实交出诛仙古剑,他来这里本就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只要最后能够得到宝剑,他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今生今世,他发誓一定要破开那将他与家人天人两隔的壁障,就算最后得到的不过是深沉绝望,也总好过如今这般自我折磨…
手中的墨雪剑自然握紧,此刻的流影正正直视着澹台学主的眼睛,然后从其中,读出了几许无奈。
“是吗,你也要取诛仙剑?好,那就让我看看,狐族之主到底有何本领吧!”
此言一出,战局再开,澹台学主手中古尘仿佛受到主人体内无边真元激引,顿时绽放出开战以来从未见过的耀眼光芒。原本就在修为上还要压过在场所有人一头的澹台明气息再一次拔高,这一次,浩瀚神威直接遍扫全场连刚刚魔教众人刚刚带下的那连绵乌云仿佛也被穿透了些许——虽然登天阁之前,依旧没有恢复往日的清圣宝光,但好歹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怕地狱。
仅凭一人之力,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澹台明的实力的确是高得出人意表!
而从刚才开始就沦为配角的无惑圣弥和伽罗煌脸上自然是不好看…今日,他二人联手抗敌,竟然最后还是被逼到如此窘况,要靠外人出手相救,原本就是丢尽了脸面。若是此刻再放任澹台明在战场之上大显神威,他二人以后也就不要在魔教当中立足了…
一念及此,二人也是各自拿出看家本领。
只听伽罗煌怒吼一声,原本就高出常人许多的身材再次凭空拔高,而手中法宝巨锤仿佛也是受到牵引,真元灌注之下迎风便长,片刻那锤头就变得宛如碾盘一般大小,再加上那钉锤之上叫人触目惊心的尖刺…如此可怕的法宝,寻常人哪怕只是擦伤一点儿恐怕也得去掉半条小命,更遑论如此凶器在伽罗煌手中简直好像没有重量一般,如驱臂使,随意挥舞!
而另一边,无惑圣弥虽然也忌惮对方太玄剑经神奇,但此刻双方早已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哪一方先鸣金收兵,哪一方就得承受覆灭的风险,既然如此,也就没那么多好计较的,就算凶险,也必须全力一搏!原本就已经破破烂烂的僧袍经他内元一冲更是显得破烂不堪。只是邪佛寺邪佛却也非等闲,只是刹那,背后却突然浮现出巨大佛影…只是,与万圣岩定心禅师的慈悲佛颜不同,那硕大佛影偏偏生了一张恶鬼面容,三头而六臂,手中各持残忍刑具,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便叫人肝胆欲裂。而随邪佛凝目,那巨大佛影也自然咆哮着向澹台学主攻去…
再说澹台明,眼见两大高手极招临身,却是丝毫没有慌乱之意,手中古尘愈是绝境,光芒愈是耀眼,随着学主手腕一动,那早已创造过无数奇迹的神剑再次舞动起来,这一次,却是千万剑光一同发射,其声其势,更非先前可比。更要命的是,澹台明显然没有让流影独善其身的意思,这万剑凭空划来却是将包括流影在内的一大片区域全都纳入了自己的剑光之内!先前以一敌二就已经让天下英雄惊叹,而如今,学主澹台明竟然不为对方人多势众,这是要以一敌三吗!?
没错!
眼下正道之中,也只有他才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不论澹台明愿不愿意,若是让这正在和自己对战的三人中任何一人走脱相助其他几个魔头,那遭受包夹之人断然都是支撑不住的…何况,那突然出现的狐主流影更是和他一样,都是修习太玄剑经的绝世剑手,学主非常明白,除了自己,眼下恐怕没有人能够制住这个变数…
这无关乎修为,就好像自己与另外两个魔头同样都是太上玄妙,但自己却能将他们死死压制住一样…这固然由自己境界略胜一筹的因素,但如果仅凭如此,绝不足以让自己如此进退有据,不慌不忙。
说到底,这号称无上剑诀的太玄剑经可是帮了大忙!
达到剑心通明之后,就算是和这些同等级的高手过招,澹台明也每每能料敌先机,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奔对方必救之要害、死穴、弱点而去,也正因为如此,他先前才能够如此轻松。
如果放任和他同样剑心通明的流影进入其他战场…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正思考着对策,被对方主动拖入战圈的流影却也不磨叽,墨雪一挺,便转腕向澹台明的方向刺去,而他所用的真是那漆黑如墨的剑影,正是…那无坚不摧的太玄剑经。
剑心通明!(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请剑
第二百九十章、请剑
剑心通明!
此剑一出,澹台明顿觉压力倍增!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太玄剑经的威力…这不剑诀之所以能被成为无上功法,一来是因为练到这个境界,几乎能够凭此克制任何法门,另外一点…就是这部剑诀几乎没有任何命门!
太玄剑经原本就不是普通那些拘泥于招数的招数,所以就算澹台明本人深谙其中奥妙,但对于同样将次剑诀修习到一定境界的流影却也是办法不多。与无惑圣弥和伽罗煌对战时他完全可以步步谋划尽在心底,而两人那些看似凶狠的杀招,却不过是在他的牵引之下,将一腔蛮力全都宣泄在了空处,但一旦加入了同样通晓此法的流影,澹台明想要完全掌控局势,无形之中就又多出了重重阻碍…这还不算后加入的流影本身就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威胁!
即使是不愿承认,但开战以来,这还是澹台学主第一次陷入左右支绌的窘境,更不要提像之前那般随时出手援助其他战场上的道友。只是这样一来,却终于是让无惑圣弥和伽罗煌两位扬眉吐气!从刚刚开始,同样是修为远超旁人的两位虽然每每动用威力毁天灭地的法诀,却好像每次自己出手都是打在了棉花上,毫不受力不说,还往往弄得自己一身是伤…明明澹台明就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移动过,到好像是他们喝醉了酒一样,每每出手总是不得要领,收人牵制…自从成名以来,两人何时遭受过这种待遇?只是苦于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没有解决方法,不得已才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咽。一面继续和澹台明纠缠,一面又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此时流影一加入战团,局势确实有了明确的变化。原本收发随心的澹台学主似乎终于被抓住了痛脚,两人此刻的夹攻虽然依旧难以立刻奏效,却能够感应是在切实地和对方面对面交手…天道之下。万物平等。就算是再强大的修士也不是什么永动机,也总有真元耗尽,无力为继的那一刻!此时他们以三对一,虽是初次配合,但大家都是修为见识不凡,也算得上进退有据,如此下去,等到那澹台老儿力竭之时,自然就是他丧命之刻!而两人也能借机报自己被对方羞辱之仇。
心中恨意越盛。手中的法诀自然捏的越是紧急,不过转念,两人的攻势又纷纷加急了许多,而从旁牵制的流影却是暗暗皱眉,依然我行我素,并没有随两人猛攻的意思…
虽是处于劣势,但面前的澹台学主却依旧进退有据,并未乱了方寸。虽然自己的加入的确是暂时解脱了两人毫无还手之力的窘境。但流影才没有他们这么盲目乐观。他不相信百年前就能单枪匹马怒挑整个众妙天的人,会仅仅因为自己的参战就被逼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更不相信,对方会在一开始就将自己手中的底牌全部抖落,即便是从一开始他就注定要孤军奋战。
流影可以肯定,对方绝对还藏着什么足以逆转乾坤的手段,而其中最直接的一条…就是自始至终,作为大家争执焦点的诛仙古剑。还始终不曾露面。
所以,虽然拖入久战并非是流影的本意,但眼下,虽然他的剑光仍旧犀利,却又在无形中。保留了三分余地…
只是,他愿意有所保留,却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般想法。
同样身在战场之中,眼见流影草草暴露身份,黑心随时心焦,但万幸对方在加入战团之后终究是配合无惑圣弥和伽罗煌稳住了局面。如此一来,圣教今日之事却是已经成了大半!
一念及此,黑心疑虑尽去,又转过头来专心对付面前的青叶…虽说自己占了上风,可刚才澹台学主不时以剑光驰援,自己也是放不开手脚,眼下,却是能好好与青叶较量一番了!
“青叶道友,小心了!”
提醒一声,嗜血珠半空之中释放万千血芒…而那些血芒也仿佛有灵性一般,自动吸取在场死者遗留之精气血脉,片刻之间近乎整个战场的血气尽数化为天地间最为精纯的元气,然后逆灌入黑心体内,一时之间,原本就占据着莫大优势的黑心功体再提三重,而凭借着诸般妙法苦苦支撑到现在的青叶也是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巨大压力,心知此刻已经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嗜血珠的威力非同小可,平时若是自己情况完好,上不见得能够在此招下占到便宜,更何况此刻的青叶早已不是最佳状态。
再加上…眼下正魔大战,瀚海书山登天阁前早已是一片狼藉,鲜血成河,如此凶戾的煞气正是嗜血珠再好不过的养料,举手投足之间,此刻的黑心竟然隐隐多了几分容天纳地的宗师风范,其威其势,皆不可挡。
——此战,难矣…
但青叶又何尝是轻易放弃的人?当下真元灌注全身,行险一搏…虽然幻月洞府中的那部奇书自己还没有完全参透,但眼下,却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好冒险一试!
当然,相比起青叶,龙威台天尊北辰胤那边的形势似乎要轻松不少。毕竟醉相依在修为和功法属性上都不占优势,虽然抢攻在前,凭着北辰胤和青叶交手时被消耗掉的一些气力暂时占据上风,但双方交手如今已经超过数百回合。如今看来,天尊北辰胤虽然一心算计,但手上的实力也确实是出人意表,真元汇聚之下,竟然渐渐搬回劣势,又过几招,甚至能够反过来压制住合欢派醉相依的手脚了!
剑掌交错,片刻间醉相依的衣袖也被划出数个缺口,险些伤到些皮肉。
“哎呀,天尊真个不懂得怜香惜玉?”
口中之音楚楚可怜,但对攻的手段却没有丝毫迟疑,来回纠缠数次,大多一触而分,不敢再像之前一样轻易近身。
至于北辰胤那边…他当然不会在意醉相依故作姿态的造作行径,但眼见对方攻势变换,似乎已经知晓事不可为,考虑着且战且退,对招用式向来刚猛如火的他自然没有放过对手的道理。趁胜追击才是北辰胤一贯的作风——须知除恶务尽!
“哼!妖孽,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手中朱厌神剑连连挥动,北辰胤也不惜拿出看家绝学,要和对方一决生死——之前天恒子和慕白的交战他都看在眼中,只是他实在没办法像学主澹台明一样做到一面和自己同等级的高手过招,一面而有空余援助门下弟子…此刻天恒子刚刚动用秘法狱火焚心诀,虽然修为一时间得到提升,但按照他老辣眼光却是看得出来,在这短短的时限之内,天恒子却是绝对不可能战胜他的对手了…
一旦狱火焚心诀的效果结束,到时候天恒子必定要死在那鹏鸟妖兽的手中。少年人需要历练不假,但身为天尊,北辰胤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死在这场乱战当中?当下,他也是不再等待,全力迎击醉相依!
只是…他却看漏了那狐媚女子眼角的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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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却说其他战场虽然同样分毫即见生死,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只有澹台学主以一敌三的大头…事到如今很多人都能看出来,只要澹台明这边的大战结束,正魔双方就应能分出胜负,但这最关键的胜负手,却始终不曾出现…
无惑圣弥和伽罗煌越攻越是疯狂,往往眨眼之间,绝招狠式连出,甚至不惜动用各自秘法助战。而流影方面虽然不曾真正竭尽全力,但也是招式神奇,辅助两人连番抢攻!
如此赶尽杀绝之势,就算修为上占据着优势的澹台学主也不能久战,更何况最犀利的太玄剑经已经被流影用同样的招法克制住,如果不尽快想出办法的话,正道原本最占优势的一片战场,反而有可能最先迎来败亡…
也就是在这时,流影却是注意到澹台明的眼中闪过一些挣扎,而后终于化作一声长叹,手中古尘剑剑势也猛然改变。
来了!
虽然还不清楚澹台明到底会使出什么手段,但流影一直以来防范的事情的确是已经快要到来。原本还在与两人缠斗的澹台明突然强行引动内元,一改之前的潇洒风范将面前之敌击退,而后古尘一引收于面前,脸上露出再复杂不过的神色…不过最后,还是坚定下来。
“喝!”
冷喝一声!澹台明浑身真元突然向内急剧收拢,不过眨眼竟然仿佛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一般…不,如果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站在天空之中?如果是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在眨眼之间,竟然折断了自己手中的神兵利器!?
没错,当着流影三人的面,澹台明竟然就这样折断了手中的古尘!
难道…是放弃了吗?
不…流影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并非是澹台学主刻意断剑,这是在
…请剑!?(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古剑诛仙!
第二百九十一章、古剑诛仙!
流影逐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这并非是澹台学主刻意断剑,莫非这是在
…请剑!?
念头一闪而过,原本被折成两段的古尘竟然在千万宝光中渐渐崩溃,消散无形…而澹台明向前平探的双手之间,竟然渐渐显出一柄荒古奇剑的形象…那剑非金非玉,甚至在那不可明辨的气息中,肉眼都无法完全看清那神剑具体的形态,然而纵使如此,剑上却自有一派奇异气息隐隐吐露。
再不要片刻,自那虚空之中,不是神剑就将宣告它的威严!彰显那自亘古以来就不曾消失的强大。
这一刻,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恐惧…无关乎立场,无关乎权责,那份恐惧来自血脉本身,来自作为人,作为生命的恐惧——如果不在这里将瀚海书山的学主除掉,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将是毫无例外的溃败!
不!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牵扯最深的无惑圣弥和伽罗煌此刻最是无法解脱…就算是想抽身,他们两人此刻却也是来不及了。在那还未显出真身的诛仙古剑面前,他们能做的事情只有颤抖,只有匍匐…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现在就算拼上一切也要逆转乾坤!
杀!
一前一后,原本就用尽全力的两人此刻通体化作一红一黄两道电光,不惜一切代价向半空中的澹台学主飞去,就算是拼着损伤功体,也不能善罢甘休。
困兽之斗,愈演愈烈。从请出诛仙古剑之前澹台明就非常清楚,眼前这修为超绝的两人定不会让自己如意,但身为瀚海书山的学主。通晓无数绝学的他又怎么可能毫无准备?右手自然向虚空中的宝剑握去,而左手则虚空画符,骈指向面前的两人推去!
太玄剑经固然神奇无比,料敌先机,破万千魔劫,但此刻却是避无可避的正面硬悍…若是能将太玄剑经修到传说中的第三重境界或许威力的确无可诟病。但眼下,对于只是停留在“剑心通明”层次的学主澹台明来说,却有更好的选择。
一指弹出,半空乍现风雷之声,虽然看上去并无什么太大的气魄,笼罩在那指上的一抹妖娆却是让人心惊…
站在近前的魔教孽障或许还不了解,但更远一些的瀚海执令却是再清楚不过!
礼执令管太常甚至眉宇之间还露出一抹惊容,学主此刻用出的招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剑诀,反倒正是瀚海书山的无上法术
——无定三绝!
作为瀚海书山的招牌绝学之一。此招亦是瀚海的秘招之一,虽然几大执令和长老都有联系,但真正能像学主澹台明这般使出此等威力的,恐怕巡遍整个瀚海书山也找不出几个。
这毫不起眼的一指和两位魔尊的极招碰在一处,霎时间却是风雷齐聚,天地变色,魑魅魍魉无不胆寒,那一声炸响之后。两大魔头各自踉跄而退,而学主澹台明也开战以来第一次口呕朱红。略有不支…
但如今险恶的局势却没有时间让他犹豫了!
刚刚击退两大高手的澹台明气息已经用到极限,恰此刻,远空又是一道墨色剑芒劈空射来,不过眨眼竟是洞破一切虚妄,直指学主本身。而掐好时间出手的,正是此前一直未尽全力的流影!
太玄剑经剑心通明的威力被催发到极致。直向澹台明胸口的一剑若是此刻命中莫说是瀚海学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得去掉半条命。那象征着毁灭和败亡的剑光划破天宇,哪怕只是看着也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无尽威力——若是没有和无惑圣弥与伽罗煌交过手直接应战也就罢了,但在眼下,无定三绝虽然威力奇大。但再应对完魔教两位高手之后,早就烟消云散,不及回气的澹台明又如何以一己之力继续应付流影呢?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向了这最重要的战场,而在下一个瞬间,如人们预料中那样,澹台学主重伤败退的场景却并没有发生。
魔道们眉头紧锁,而正道们也目瞪口呆…因为一剑过后,受伤败退的却并非是被牢牢锁定的澹台明,反而,是一剑无匹的流影本人!
如墨剑光尽数被挡在那冲天灵气形成的障壁之外,而澹台学主手中所握之物也终于现出其原本身形——一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巨大石剑。
然而在场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人敢轻视这柄看似普通的宝剑…就算是仅仅现身于天地之间,宝剑神威竟然就击退了全力一击的狐主流影,更是直接捅穿了沉沉压下的无边黑云,让在场的魔教教徒无不胆寒心惊…
当然,真正让他们恐惧的事情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被击退的流影目光冷冷地望着飞身立在半空之中,手握神剑的男子…手中是兀自颤动的墨雪剑,而眼中却是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只差一步,只差一步!终究还是让澹台明如愿请出了诛仙古剑!眼下纵然是没有诛仙剑阵相助,但就算只有这一柄神剑,在场的人中,就几乎不可能找出澹台明的对手。
那种仅凭余威就能镇压太上玄妙层次高手的力量实在是太过骇人,在流影所见所识之物中,恐怕也只有苗疆巫女手中的玄火鉴能够与其一争高下…但玄火鉴此刻却早已被玲珑带去镇压兽神,而后更是不知所踪,根本就是无力寻找。除此之外,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和手握诛仙剑的澹台学主抗衡。
不,等等。
流影的手抚向了自己的胸口,若是只论品级,不提具体功效的话,他的手中似乎并不是没有能和诛仙剑匹敌的宝物。
只是南疆一行之后,流影还从来没有动用过这件宝物…确切的说,这原本就是不是一样用来攻取的宝贝,甚至可以说不是流影能够驾驭的法宝。
可是此时此刻,他除了此物之外,早已经无所凭依,既然如此,又何必犹豫?
终于,他把手伸向了怀中,取出了一方小巧玲珑却又吐露出层层煞气的血鼎…伏龙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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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明右手紧紧握住了那柄平凡无奇的石剑。
突然,他将石剑举过头顶!
深深,呼吸!
持剑,向天!
苍穹中,盛放的光芒里,突然响起了回荡的奇异的吟咒声,如满天神佛低唱,如九幽恶魔狞笑。但握剑之人却是无悲无喜,无血无泪。
学主此刻仿佛真的如同上天派来的神使一般,原本因为受伤已经有有所滑落的气势再次攀向了最高峰。他用仁慈却严正的视线扫视着所有人,就像是要从中分出善恶好坏一般,而渐渐地,随着那柄石剑不断积累的恐怖气势一再攀升,整个登天阁前不断缠斗决死的正魔中人纷纷停下手来,带着几分惊讶,又或是几分畏惧的定视着正展现无上威严的学主澹台明。好像平凡羸弱的普通人,静静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审判。
良久,澹台明的眼角涌出一丝泪光,他缓缓闭眼,等到再睁开时,整个人气势更盛,而手中的诛仙剑也绽放出比之前还要耀眼的光芒…
这一次,魔教施法制造的黑云终于被完全扯碎,在那些幻灭的乌云中,甚至还能听到不少凄厉的惨叫,就好像连同自己的身体也跟着那些黑云一起被驱散似的,而场中的魔教教众也终于惊慌起来,他们下意识的想要远离那威力无穷的诛仙古剑,就连刚刚在和青叶动手的黑心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些布置黑云的人手正出自他炼血堂,而这“乌云盖顶”之术,也是他自一部奇书中悟出的秘法,一旦阴云被迫,恐怕那些布云者也是伤的不轻。更重要的是,这原本对于魔教再有利不过的局面,也因为澹台学主的突然爆发而带来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变数…虽说今日魔教势众,但要是真的让澹台明这么一搅,鹿死谁手却由未可知了。
同一时刻,醉相依和北辰胤也顾不得继续各显身手——不论是志在必胜的北辰胤,又或者似乎还留有后招的醉相依,此刻也同样把目光投向了这边...从他们的双眼里,同样可以看出对于这诛仙剑深深的忌惮。
如今,他们倒是能够明白为何不论是青叶又或者流影都如此热衷于夺下这诛仙古剑,而瀚海学主澹台明又一心要抱住此物了。这般毁天灭地的威力,恐怕还没有谁能够不动心。当今局势,谁要是手中握有此物,天下之大,又有谁才是对手?
醉相依身为魔道,眼见如此,不由一脸肃穆。而北辰胤则要复杂的多…他不禁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朱厌…虽然同是仙器法宝,但两者之间,却的的确确存在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正纠结时,诛仙古剑却是又有变化,随着澹台学主引剑一挥,无数五色剑气自天空滑落,直窜向面前战场,自然凝成无数小剑,而凡是被那些小剑穿过的魔教教徒…无不当场惨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夺剑!
第二百九十二章、夺剑!
有石剑名曰诛仙,诛仙佛鬼神;
驭正气行遍瀚海,撼魑魅魍魉!
诛仙古剑,剑出,就是天地俱毁!剑定,就是日月无光!
邪佛寺邪佛无惑圣弥?
那往日不可一世,渎尽世间善良忠义的贼和尚此刻只是被那剑光轻轻一荡就仿佛纸片一样碎开。
圣巫教伽罗煌?
若不是靠着那天生比常人强健几分的体魄,恐怕此刻的他就不是抱着自己被斩断的右臂哀嚎,而是充为摩诃地狱中一缕幽魂了。
又或者是合欢派醉相依?又或者是炼血堂黑心?
不,他们同样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那犀利到极点的剑光波及,然后重伤后退…甚至,就连正在交战中的天下正道们,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法宝,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置身在梦中。
所有这一切,在堪称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般无力,那般可笑!
澹台学主依旧冰冷得立在天空之上,他的手中,古剑诛仙不断激射出千万道让人绝望的气芒——那些化身千万的无形小剑仿佛各有生灵的活物,随着澹台明的意思自动避开浴血奋战的天下正道,而将那些刚刚还张狂不可一世的魔人统统诛灭!那些飞腾四散的鲜血,那些魔枭临死前的绝叫,那些突兀涌起的惊天煞气,都让人动容,让人无所适从…
对于天下正道而言,这一切简直就是无可言喻的神迹——明明前一刻还是大厦将倾,而转眼间。仿佛苍天有眼,派下无数天兵天将,在那澹台学主的指挥之下,弹指破敌,力挽狂澜。
而对于魔教教众来说,这却是不折不扣的地狱…恐怕就算是在他们最离谱的梦境里也决不会料到。这天下间,竟然还是如此可怕的修士,如此可怕的法宝——不论是逃到哪里,只要那石剑一指,无数剑气便会蜂拥而至,精准而又残忍的将他们杀死,不论怎么挣扎,只要被那犀利的眼神扫过一次,就总会肝胆巨震。神魂沮丧。
气势汹汹的他们来到这里,企图制造一场诛灭天下正道的屠杀!但上天却偏偏在这时和他们开了一个最恶意的玩笑…偏偏今日在这里的恶人,竟然仿佛没有一人能逃过这绝命的追捕。
恐惧,开始蔓延…
就像最开始正道突然遭遇黑云压顶时那样,在面对似乎绝对不可能越过的障碍的时候,不论是普通人,又或是修士,恐惧的情感总是会轻易滋生。甚至很快传染给身边所有的人。真到了要决定生死的时刻,他们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抱头鼠窜。也只不过是鬼哭狼嚎而已…
被远远抛离战场的黑心单膝跪地,原本因为吸食无数血气而显得愈加可怖的嗜血珠此刻仿佛也完全失去了颜色,只是安静的落在主人的胸口,再不吐露半分锋芒。
他用尽全力用目光锁定了那屹立在登天阁前仿佛神明的男子,锁定了那柄仍旧毫不留情的诛仙古剑…就算是千万般的不甘心,今日。却也只能吞下败果。他的确是败了…长久的谋划,精心布置的暗子,甚至还有意料之外的强援…纵然是他占了一切地利人和,但他终究输给了这天时,输给了这威力堪称通天彻地的宝物…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他就能为圣教立下不世之功,他就能成为站在九天之上俯瞰众生的胜利者,但他终究是败了,一败涂地,一事无成,甚至还很可能要为此搭上所有人的性命…包括他自己!
一拳捶地,黑心的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不甘心就这样输的不明不白!
“吾恨呐!!!”
狂魔长啸,但那原本震动天地的魔音,在那可怕的诛仙剑面前,此刻却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此刻,就算是恨,亦是无用,就算是恨,亦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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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一片肃杀和萧条之中,一个明明距离澹台学主近在咫尺,也是最先被诛仙神剑震倒在地的人,此刻却在那浩瀚无边的威势压迫下,缓缓站起身来…
他并没有如同一般的魔教教徒一样被那剑光一触即溃,裂成无数碎屑,但他的身形却也是蹒跚无比,就算是缓缓直起腰来也是艰难无比——就算下一秒,他就被澹台学主的剑光摧毁也一点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是的,他就是那样的脆弱,那样不值一提的存在,仿佛他的所在本身就应当是被诛仙古剑所诛灭,这本该是他应该接受的命运,但,那个人却是始终不肯接受,甚至妄图凭借人类的力量,对抗神明!
啊…不,其实,他并不是个人类——那一头随风飘舞的白发,以及深黑色的衣袍无不诉说着他的身份。
是的,在那重压之下,在如此沉重的伤势压迫下,他一点一点的站直了身子,然后抬起头,用一种无人理解的,近乎偏执的眼神,紧紧盯着半空中的澹台学主,盯着…他手中的诛仙剑!
没错,就算是身死道消,就算是付出一切他也必须要得到诛仙古剑…因为出于对族人的悔恨,出于对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赴死”的愧疚,所以不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成功!在将三千青丝化作白发的那一天开始,他的路途,就注定不允许任何失败!
他的手探进自己的胸口,然后将那小巧的血鼎握在手心…不过眨眼之间,赤红色的光芒便开始再天地间发散开来!
自从诛仙出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其他颜色的光芒和威势,竟然能顶得住那强大剑势的压迫,绽放在这天地之间…那一刻,那猩红的,仿佛娇艳鲜花一般的色彩仿佛是隔着无底深渊,却在绝壁另一头和天神正面相对的魔物…他们注定殊途,但天地间,却又注定只有他们彼此才能平等相对。
一面赦生,而另一面则是杀戮,处于完全不同的立场,有着完全敌对的态度,却都是同样的无情,同样的强大。
不同于嗜血珠,直接取人精血的猖狂,那被握在流影手中的血色小鼎却在出现的同时开始不断吸取来自整片战场的天地煞气…那来自杀戮,也来自被杀,那来自暴怒,也来自畏惧,来自奋战,也来自逃亡的煞气,仿佛收到什么指令一样,开始自发地向着流影的方向汇集,开始向伏龙鼎的方向汇集!
没错,这原本来自众妙天,来自那个已经被覆灭的妖族圣地的宝物,此刻却在正道引以为豪的圣地,再次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耀眼光芒!
哈!?这难道也是天意?
口角溢血,内伤沉重,但即使如此,也勉强自己站起身来的流影第一次露出了微笑…自从登上这瀚海书山之后,他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父亲!这是你也在看着影儿吗!?这也是您的意思吗!?
是了,每日都想着众妙天,都想着狐族的您,又怎么可能不为了众妙天的灭亡而痛心疾首呢?
所以,这即使是在南疆诛魔之战中,也从来没有听过流影命令和指挥的伏龙鼎,所以才终于在今日焕发出如此耀眼的光彩啊。只因为,这也是千千万万妖兽临死之时的哀嚎,临死之前的祈愿才凝成的光彩,只为了向这个不公的世道复仇,才终于在这里闪耀!
猛然,在伏龙鼎红光照耀下的流影挣脱了来自古剑诛仙的压力,他张狂无比的指向那好像神明一般的澹台明,苍白的脸上只有轻蔑的神色。
是啊…从坠入魔道的那一天起,他就早已把这些多余的感情抛诸脑后,就早已把所谓的仁义道德弃之如敝履。所以从那一天起,他不在抗拒黑衣的存在,甚至主动将二者合二为一,所以,他才有了这通天彻地的本领,流影,才终于成为了完整的流影!
“我有何惧!?”
他仰天长啸,在场之人,不算那些仓皇逃窜的魔道,就算是自诩正道问心无愧的君子们,又有几人能在这样的气魄下稳住身形?
“我有何惧!!!”
他放肆咆哮,而诛仙古剑的剑气也越来越密集的冲击着那血红色的伏龙鼎的壁障,嗡嗡之声大响,连那仿佛稳如泰山的红芒也经不住颤抖起来。
而澹台明,也终于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这个原本早应该死去的妖狐身上…拔出诛仙古剑的他再不因为往日的交情而有丝毫的留情,而那神威无比的石剑,也终于不限于释放出道道剑光,而是随着澹台学主的动作,直接指向了面前的流影!
刹那之间,诛仙剑光又何止锐利了十倍!?
主剑之上不在抛射出无数无形剑气,反而尽数回归本尊…这让正在亡命奔逃的魔教教徒多了一线生机,但对于流影而言,情势却是又危急了几分——因为那让人胆战心惊的诛仙剑本尊,终于当头向他斩来!
哗啦啦!!
只是刚刚动了杀机,那红色的光幕终于通天碎裂,但随即…
天地却仿佛尽入一副长卷之中,山峦屋阁,转眼皆如图画,全然化为水墨。
方此时,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握住了澹台学主的手腕!(未完待续。。)
ps: 好得!未免吐槽先说一句!下一章进入原作剧情!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劫变
ps: 正式开始进入剧情!哎╮(╯▽╰)╭,这其实也是妥协一下没有办法,大家似乎都觉得原创剧情太长了,所以只好把剩下的原创剧情作为谜团,后文插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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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穷的当裤子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劫变
岁月如梭,光阴荏苒。这凡尘间的事,功成名就也好,风清云游也罢,是非对错皆是转眼成空。又有谁,能把得清这俗世的脉络,又有谁,能道得尽这千古的兴废呢?
无法选择的人,因为没有选择的能力而苦恼;又怎知左右世界的人,正因为一招棋错而叹恨?洒一腔热血,望彼之青山,转眼,竟然又已是悠悠千年可伤。
青云山脉巍峨高耸,虎踞中原,山阴处有大河“洪川”,山阳乃重镇“河阳城”,扼天下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青云山连绵百里,峰峦起伏,最高有七峰,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见白云环绕山腰,不识山顶真容。青云山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珍禽异兽,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天下闻名。
只是更有名的,却是在这山上的修真门派----青云门。
青云一脉历史悠久,创派至今已有两千余年,为当今正邪两道之首。据说开派祖师本是一个江湖相师,半生潦倒,郁郁不得志。在其四十九岁那年,云游四方,路经青云山,一眼便看出此山钟灵奇秀,聚天地灵气,是一绝好之地。当下立刻登山。餐风饮露,修真炼道,未几,竟于青云山深处一处密洞内,得到一本无名古卷,上载各般法门妙术。艰深枯涩,却是妙用无穷,威力巨大。
相师得此奇遇,潜心修习。忽忽二十年,小有所成,乃出,几番江湖风雨,虽不能独霸天下,倒也成了一方之雄。遂在青云山上。开宗立派,名曰:青云。因此古卷所载,近于道家,他便做道人打扮,自号“青云子”,后世子弟多尊称为“青云真人”。
青云子寿三百六十七岁,身前收了十个弟子,临终前叮嘱道:“我半生说学。尽在相术,尤精于风水之相。这青云山乃是人间罕有灵地。我青云一门占有此山,日后必定兴盛,尔等决不可放弃。切记,切记!”
当时十位弟子纷纷点头,深信不疑,青云子方才溘然而逝。不料其后百年间。不知是天意弄人,或根本是青云子相术不精,青云门非但没有发达,反而日见式微。
十位弟子中,两人早夭。四人死于江湖仇杀对决,剩下的一人残废,一人失踪,只传下两脉。如此过了五十年,青云山方圆百里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天灾地震,山洪爆发,地动山摇,死伤无数,竟是又绝了一脉。而仅剩独苗,却限于资质,本领低微,早不复青云子当年风光,反因那本古卷缘故,惹来外敌争夺,几番血战,若不是青云子留下的几道厉害禁制法宝,只怕青云门已被人灭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四百年,青云门毫无起色,几乎可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了。到了最后,甚至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青云七峰中,除了主峰通天峰,其余六座都被外敌占了,其中还有强盗悍匪,以做据点,四处抢掠,横行不法。不知情的人多有误解,以为青云门已堕落如斯,青云子弟虽多般辩解,亦有心杀敌正名,却是有心无力,可怜可叹。至今想起,那实在是青云一脉最悲苦的一段日子。
直到距今一千三百年前,情况才有了改变。
大概是青云子的相术终于显灵了,或是上天累了,不再捉弄青云门,在这个时候,从青云门第十一代传人中,竟出了一个惊才绝艳、领袖群伦的绝世人物——青叶道人。青叶俗家本姓叶,原是一贫苦书生,天资聪颖过人,却屡试不中,后机缘巧合,为青云门第十代掌门无方子收为关门弟子,年仅二十二岁。
青叶入门之后,只一年间便将无方子所传的所有剑术法道领悟贯通,在众弟子中独占鳌头。又过一年,便连无方子也只能凭借深厚修行与他勉强打个平手。无方子又惊又喜,断然将祖师传下的那本古卷拿出,传于青叶自行参祥。青叶便就此在通天峰后山“幻月洞”闭关,这一关便是十三年,方才破关而出。
据说他破关之时,正是月圆之夜。那夜冷月高悬,整座青云山通天峰便如白昼一般。忽尔狂风大作,后山竟有龙吟长啸,声震百里,听者无不变色。后,有淡紫祥光,冲天而起,一声巨响,幻月洞府豁然而开,青叶须发尽白,面带微笑,身有清光,缓步而出,众人骇然,以为成仙。
其后,青叶正式出家,以本家姓叶,取青云之“青”字,故名青叶。他当日笑别恩师无方子,道:“师尊稍待,弟子出去办事,一日即回。”
众人不明所以,一日夜后青叶御剑而回,青云山六峰外敌,竟已尽数伏诛。青叶道人道法之强,手段之狠,一时间名动天下,青云门声势大盛。
又过一年,无方子即将掌门之位传于青叶,自己清修去了,不再理门中琐事。青叶掌权之后,励精图治,大力扶助同门,严格挑选传人,加之他从那无名古卷上领会所得,有神鬼不测之威。青云门从此蒸蒸日上,五十年间,以是正道支柱,而到了二百年后,便已领袖正道各门诸派。
青叶真人高寿七百五十岁而逝,他一生收徒严谨,仅传七人,遂将青云七峰分置七人,令七脉共传香火。其中长门居于主峰通天峰青云观中,是一门重心所在。
及至今日,青云门下弟子已近千人,高手如云,声威显赫,与“天音寺”、“焚香谷”并列为当世三大门派。而掌门道玄真人。功参造化,超凡入圣,更是当世一等一的绝世人物。
青云山麓脚下,离大城“河阳”还有五十里地的西北方,有个小村落叫“草庙村”。这里住着四十多户人家,民风淳朴。村中百姓多以上山打柴交于青云门换些银两生活。平日里村民常见青云弟子高来高去,有诛般神奇,对青云门是崇拜不已,以为得道仙家。而青云门一向照顾周遭百姓,对这里的村民也颇为不错。
这一日,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低垂,让人有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总让人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不过好在青云山上尽是些修仙练道的高人。自然也不甚在意这些自然天象的变化。可没过许久,主脉通天峰上,却突然有道童慌慌张张得闯进了玉清大殿…此处平日都是掌门道玄清修的所在,普通弟子不许进入,可今天发生之事却是非惊动掌门不可了。
“掌…掌门!”
“何事?”
正在殿内缓缓踱步的道玄自然早就洞悉了这弟子的慌忙情态,自是知晓事情紧迫,也不多问,直接切入正题。
“掌门。不好了,今日有弟子下山探望。却发现那草庙村不知被何人屠戮一空,除了两个小娃娃之外,竟然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
虽不曾真个开口,但道玄突闻此事却也是面色一变。近些年魔教虽然也有死灰复燃的情况,但还从来没有谁胆大包天到敢在青云门附近惹事——那草庙村虽不是青云所属,但距离青云门也不过一步之隔。竟然有人敢在此处行凶?
道玄脸上阴晴不定,不过最后终于恢复了平常。
“那两个孩童现在怎样了?”
“禀掌门,大竹峰的几位师兄现已将人带回,田师叔正在施法救治…田师叔说,应该没有性命之虞。”
“恩…”
听那道童如此说。道玄也放下心来。这青云门七峰首座虽然修为同样高绝,却也各有所长,田不易田师弟掌管大竹峰虽然弟子门人并不兴旺,但药石之理却尤为擅长,想来,既然他说无事,那便应该就是无事了。
“你下去吧。”
“是,掌门。”
遣退了门下弟子,道玄却是禁不住微微皱眉…今天之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他仔细考虑过,若真是魔教作祟致斯,青云门中不该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但要说是**,却更不可能——这草庙村近于青云门,却和世俗人家无甚关系,不当遭逢此劫…他越想越是觉得蹊跷,于是下令,请六位首座全都来玉清殿一叙,希望能集思广益,破除迷津。
道玄刚刚准备出声下令,吩咐弟子送信,可这玉清殿的大门却再次被人慌慌张张地推开了。这次进来的,却并非刚才那位小道童…却是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弟子宋大仁与自己门下的二弟子常箭联袂而来。
“掌门!”“掌门!”
此两人都是青云门内后辈中较为杰出的弟子,平日里性格也都是较为收敛平和,今日,却都是慌慌忙忙而来,未免叫人不解。莫不是也是为了草庙村的事?道玄如此思量,却是如常开口。
“今次又是何事?”
道玄发问,这一次,却是大竹峰的宋大仁最先应声…入门已久的他声音原本沉凝稳重,但此刻听来却是多了几分惶急,这,却是让道玄更加在意了。
“禀掌门…师傅命我来向掌门汇报,师傅说…说大竹峰太极洞外的玉雕不见了!”
“什么!?”
方闻此言,竟是连早已超凡入圣的道玄真人也不禁拍案而起,他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讶异,而双眼中,则隐隐透出了担忧的神色。
山外的天空,更加阴沉了…仿佛真的要变天了一般!(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开始
第二百九十四章、开始
一千年…整整一千年过去了。
他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青云山的日出日落,花谢花开…数不清的人来人往却几乎没有让他留下任何多余的记忆,他记得,只是一直记得千年前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记得自己从澹台明手中夺下诛仙剑的刹那,记得自己劈开众妙天天障的瞬间。
一招棋错,万劫不复…他终究是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偿还了代价,但这一切,却又已经太迟了。那些无可挽回的杀孽,已经铸成…
而如今,在整整一千年之后,他终于从那无尽轮回的梦魇中醒来,入目处,却是一片平和的世界。
于是,已经鼎立千年的他迈开脚步,抖落下那些堆积在他身体周围的玉石,风一吹,便化作漫天飘扬的齑粉——千年的风霜,他的眉目却没有多少更改,只是那一头白发,依旧潇洒凄然的让人窒息。
他微闭着双目,润湿了那定视了千年春秋的眸子,嘴角,慢慢扬起一抹良久都不曾出现的微笑。等到再睁开双眼的时候,仿佛已经褪尽了所有的迷茫,所有的疑惑…他看向通天峰所在的方向,然后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开口
“你我的约定,我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话音刚落,那绝逸尘嚣的男子就再朗朗乾坤之下化为一抹无形无相的烟气,随意消散…
大约四个时辰之后,道玄才终于带着其余六位首座赶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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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师弟…最近大竹峰这太极洞可发生过什么异状?”
以道玄为首的七峰首座每个都是手段修为非凡,随便挑出一个都绝对是正魔两道跺跺脚就要引发地震的人物,但此刻围聚在大竹峰后山的七人却都没什么好脸色。
普通的弟子也许只是知晓这尊从很久以前就屹立在大竹峰后山玉雕对于青云门意义非凡而已,所以在玉雕失踪之后才是如此慌张…但对于真正了解此中秘辛的各位首座而言。这座玉像的重要性远远要超出普通弟子们的想象。
这不是什么装饰,也不是什么法宝——据他们的了解,太极洞外的这座玉雕原本是青叶祖师留下的某个禁绝封印…甚至有传言,这尊形似一位青年男子的玉雕,原本就是因为其本人被青叶祖师抽离了魂魄才形成的!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但真相却一直被掌握在主脉通天峰每任掌门的手中。
所以,此刻道玄真人开口问询,田不易的脸色也着实不太好看…毕竟是如此隐晦而又重要的东西,千年以来都不曾发生什么异变,却偏偏在他的治下不翼而飞,这让他这张老脸如何挂得住?
“回师兄,并无什么异状,老夫每日都有派弟子来此处洒扫,也未出过什么差错。”
“未出差错?那这千年未变的封印又如何会失效?”
虽然作为大竹峰首座。田不易非常清楚,不论如何既然这玉雕是在自己的监视下消失的,自己必然要负上监管不严的责任,但龙首峰首座苍松如此诘责,却还是让一直好面子的田不易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哼,老夫的徒弟当然是不如苍松师兄的高徒本领高强,却不见得连这点儿小事儿也做不好。”田不易撇过头去,不用正眼看他“却不知道是哪一脉的弟子。连长辈赐下的仙剑都叫旁人夺去了?”
“你!”
这件事大家都很清楚…百多年前,苍松比武获胜。赢走了原本赐给田不易妻子苏茹的墨雪神剑赢了去,却不想下山游历期间竟然被强人施法夺了去,而他更是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此时也作为苍松一生的奇耻大辱,升为首座之后,已经很多年都不曾被人提及。而也因为这事儿,田不易和苍松之间一向也不太对付。
“都别吵了!”
眼看原本商讨对策的局面陷入失控。道玄终于出声打断了几位师弟的争执…七峰虽然同属于青云门,但既然分坐七峰,平日里各脉弟子自然少不了互相较劲。除此之外,各脉首座之间的关系也是颇为复杂,所以平日多少也会有一些小矛盾。这些倒是在道玄的预料之中。只是今日情况紧急,自然是没空听他们争执了。
只不过…
道玄的目光再次飘回了那尊玉雕曾经存在的地方,别人不清楚,但他却是清楚这玉雕对于青云门的意义——此回玉雕消失,绝不会是什么宵小偷窃,而是原本被封在玉雕当中的那个人,终于苏醒了过来。
早已贵为一派之长的道玄立刻握紧了拳头,眼下的情况,他一时还不能完全摸透——如果对方肯按照之前和祖师的约定执行,那自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但如果对方因为这千年的镇压心生怨气而反悔…甚至干脆今日草庙村的劫难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那恐怕今后的青云上,都不会太平了。
而其他几人那边…不管怎么说,在道玄一声呵斥之后,其余几位首座也一起沉默了下来,静静等待着自己这位师兄做出最后的决断。此刻,道玄真人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也正抒发出他内心复杂不堪的心绪,终于,几经思量之后,他还是决定暂时将此事揭过…福祸未明,贸然发作反倒是不妥。
“罢了,我们先回玉清殿吧,田师弟。”
“师兄。”
“那两个草庙村的遗孤现在何处?”
“那两个孩子伤势已无大碍,老夫已命人将他们送往通天峰了。”
“也罢…他们若醒了,便一起招来吧。”
“是…”
于是众人各自化出法宝直奔主脉通天峰而去,这大竹峰太极洞外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少了那屹立千年的玉雕陪伴,连周遭的花草树木。都显得萧瑟了几分。
与此同时,通天峰之上,被青云弟子搭救的张小凡和林惊羽也终于醒转过来,两人原本都是在普通不过的寻常农人子弟,突然遭逢这样的大难,更被告知所有亲人全部遇难。自然是悲怆莫名。但不管怎么说,到了这“仙人地界”,两个稚童却是各自又有些紧张,连相拥而泣的哭声,都不自觉的收敛了许多。
正此时,忽听身后走廊上传来一个陌生声音道:“啊,你们都醒过来了?”
二人同时向后看去,只见一个青年道士站在那里,一身蓝色道袍。颇有英气。只见他快步走了过来,道:“正好几位师尊也想见见你们,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这就随我来吧。”
——正是通天峰的常箭,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是草庙村遭屠,又是玉雕失窃,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此时却是面露疲惫。
张小凡与林惊羽对看了一眼。站起身来,林惊羽道:“是。请这位大哥领我们去吧。”
常箭看了林惊羽一眼,点了点头,暗赞这小孩儿倒是有几分道骨,便道:“你们随我来。”
二人走出了这个庭院,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更长更大的环形回廊,边缘每隔两丈。便有一根红色柱子。在每两根柱子中间,也都有一个拱门。他们顺着回廊向前走去,经过了一个个拱门和柱子,这才发现,每一个拱门里。都是和刚才几乎相同的小庭院,看来这里是青云门弟子生活起居之处。
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却是一面高耸无比的白墙,下面开了一扇大门,两扇厚厚的大木门板,高达十丈,几乎要抬头仰望,也不知当初是如何找到如此巨大的木料的。
常箭自然是视若无睹,大概平日里进进出出,看得都麻木了,脸上丝毫没有两个小孩那般动容之色,面无表情,径直从这门中走了出去。张小凡和林惊羽连忙跟上。
甫一踏出这扇大门,两个孩子同时屏住了呼吸,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
这里,几乎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一片极巨大的广场,地面全用汉白玉铺砌,亮光闪闪,一眼看去,使人生出渺小之心。远方白云朵朵,恍如轻纱,竟都在脚下漂浮。广场中央,每隔数十丈便放置一个铜制巨鼎,分作三排,每排三个,共有九只,规矩摆放。鼎中不时有轻烟飘起,其味清而不散。
“往这里走。”似是明白这两个小孩的心思,常箭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让他们看了好一会儿,才叫醒二人,继续向前走去。
渐渐的,有水声传来,间中还有一两声雷鸣一般的怪声,不知从何而来。
他们越走越近,云气如温柔的仙女,轻轻围绕在他们身旁,逐渐拉开隐约的面纱,露出清晰的面目。广场尽头,一座石桥,无座无墩,横空而起,一头搭在广场,径直斜伸向上,入白云深处,如矫龙跃天,气势孤傲。有细细水声传来,阳光照下,整座桥散发七彩颜色,如天际彩虹,落入人间,绚丽缤纷,美焕绝伦。
踏上石桥,二人这才发觉,桥的两侧不断有水流流下,清澈无比,但中间部分却滴水不沾。阳光透过云彩照在桥上,又为水流折射,遂成绚丽彩虹。
这座虹桥极高极长,三人走在其上,只觉得左右白云渐渐都沉到脚下,想来越上越高。而前方那古怪声音,仍是不断传来。
又走了一会,白云渐薄,竟是走出了云海,眼前霍然一亮,只见长空如洗,蓝的便如透明一般。四面天空,广无边际;下有茫茫云海,轻轻浮沉,一眼望去,心胸顿时为之一宽。
而在正前方,便是通天峰峰顶青云观主殿“玉清殿”所在。
三人走下虹桥,来到潭边,一条宽敞石阶,从水潭边向上直通到玉清殿大门。潭水碧绿,清宁如镜,人影山影清晰可见。
他们走上石阶,正要向上方大门走去,忽听水潭深处一声咆哮,声若惊雷,正是先前怪声。放眼看去,只见水潭中心突然起了一个巨大旋涡,片刻之后,只见巨浪卷起,一个巨大身影跃然而出,漫天水花扑面而来。
常箭却似早有防备,左手一引,身子临空飘起,疾向后飘出两丈多远,停在半空。而两个小孩哪里逃得掉,登时淋得一身落汤鸡。
只是他二人却全然未曾注意到自身情况,只呆呆地看着前方出现的一个庞然大物,高逾五丈,龙首狮身,遍身鳞甲,巨目大嘴,两根锋利獠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面貌狰狞,望之生畏。那怪兽抖了抖身子,呼啦啦又是一阵水花扑来,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把巨首向台阶处伸了过来。张小凡和林惊羽见那怪物一个头比他们两个人还大了许多,阳光之下,锋利牙齿清晰可见,看着它越靠越近,心中着实害怕,忍不住紧紧贴在一起,心砰砰直跳。
这时,常箭不知什么时候飘了回来,单掌竖在胸前,恭恭敬敬地道:“灵尊,他们是诸位师尊特意召见的。”
那怪兽瞪了他一眼,“哧”地一声,打了个响鼻,一双大眼里眼珠居然转了转,倒像是人在动脑筋一般。然后不再理会三人,摇摇晃晃走到一边,在水潭边干地上趴了下来,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把头伏下,晒着太阳,睡了过去。
两人学着常箭的样子,各自行礼,却是显得别扭拘谨。待三人行完礼后,继续前行。走过高高石阶,远远便看到金色牌匾,上书着“玉清殿”三字。来到雄伟大殿之前,只见门扉大开,里边光线充足,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位,气度庄严。
而在神位之前,大殿之上,站着数十个人,有道有俗,看来都是青云门下。众人之前,摆着七张檀木大椅,左右各三,居中最前方又有一张,上边却只坐着六人,只有右排最后一张椅子处,空无人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惊鸿一瞥
第二百九十五章、惊鸿一瞥
入得殿堂,玉清殿中自然免不了一番询问,最后,天资聪颖天赋过人的林惊羽被收归苍松道人门下,而懵懵懂懂,比之一般孩童也不如的张小凡却是归了田不易…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但既然掌门道玄已经有所决断,田不易也只好气呼呼的去了。
而张小凡与林惊羽两人虽然心中早有所感,但真正得知全村上下除了自己两人无一幸免之时,还是忍不住情绪失控,直到掌门道玄动用“定神珠”催动才又双双睡去。之时张小凡相比起林惊羽到底是性子坚韧些,方才被师兄宋大仁抱着出了玉清殿,就已经悠悠转醒,但此刻他身处“神仙境地”,更是不敢造次,于是便干脆两眼一闭,装作昏睡的模样。
只是等到宋大仁过了虹桥,祭起十虎仙剑冲天而起,从未体会过飞翔之感的张小凡还是猛地叫出声来,引得自家师兄注意…至于田不易?这厮功力更深,仙剑品级也不一般,刚才收徒的事他且是受了不少嘲笑,此刻早已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啊,师弟,你醒了?”
师弟?张小凡刚刚醒转,脑子里一团乱麻,但此刻人在半空却又是惊慌莫名,下意识的就握紧了宋大仁的衣袖,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宋大仁哪里不知道自己小师弟此刻心中畏惧?只是这御剑本是仙家的寻常手段,等到过些日子小师弟习惯了,便罢了,此刻也只好先忍忍。
“师弟莫怕,你只当是睡了一觉,睡醒我们便到地方了。”
宋大仁也是可怜这孩子身世遭遇。于是便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张小凡虽然驽钝,但此刻却成了好处,听得宋大仁此言,也就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企图睡去,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脚还是暴露了他紧张的心绪。
宋大仁不语。只是尽力飞得更平稳些。
渐渐地,第一次飞天的恐惧开始消散,到底还是孩童心性,张小凡不久也就渐渐舒缓了心中紧张——从通天峰到大竹峰并不遥远,似田不易这般修为的高手不过转眼即可到达,就算是宋大仁,没过多久十虎仙剑也就开始向地面降落。到了此刻,张小凡也就松了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
却见这大竹峰上只有一处小院。转过回廊,一目了然,只有十几间屋子,远逊于通天峰上的规模…张小凡倒是没有任何腹诽的意思,对于他这个农家子弟来说,这里也是神仙们住的地方,心理哪敢有什么非议?
只是他人被宋大仁抱在怀中,此刻从远空落下。却恰好瞧见不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黑色竹林,在那竹林深处。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影飘然而立,三千白发随风飘散…就算他未经修炼,遥远之下还看不真切,却也知道那是个极美的人儿——不知是不是幻觉,他刚刚将目光投去,那人竟然有所察觉。反过来对自己欠身一笑,吓得躺在宋大仁怀里的张小凡也是微微缩了缩脑袋,想要开口询问面前的道人,却又自觉此时不应开口…转念,两人便已经落在了守静堂前。再也瞧不见那片密密编织的竹林与那竹林深处的人了。
“小师弟,我们到了…”
“啊,是是。”
恰此时,宋大仁的声音传来,拉回了张小凡的注意。
宋大仁虽是个大汉,看着小凡此时紧张颤抖的样子心下也不禁有些怜惜,他伸手摸了摸张小凡的头,柔声道:“小师弟,不必难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待到宋大仁引着张小凡进到堂里,青云门大竹峰一脉上下人等,此刻都早已集中到了守静堂中,这里红砖铺地,红瓦石柱,大堂中地上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形,总得来说很是简朴。
堂前摆了两张椅子,坐着两人,一人是田不易,另一人是个安静端庄的美妇,看去三十多岁,风姿绰约,在她身旁站着个小女孩,眉目清秀,一双明眸水汪汪的,极是灵动,惹人怜爱,这自便是苏茹和田灵儿了。
至于其他“义礼智信书”五名男弟子,一字排开,站在下首,或高或矮,或壮或瘦,此刻的目光都落到了张小凡的身上。
大竹峰本就人丁不旺,今日仅有的六位弟子以及田不易自己的妻子女儿齐聚于此,自然是为了收徒之事…虽然这徒弟让田不易老大不满意,但不管如何,从今往后这也是自己门下。至于拜师的细节就不加赘述了,总之这张小凡的愚笨虽然田不易早已领教,此回却仍是“大开眼界”,到走的时候都是一脸的不高兴。张小凡见了师傅原本还想开口询问为何刚才见到的那位白衣白发之人没在堂上,但眼见田不易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也就不敢作声,只是拼命磕头。
倒是田不易的女儿田灵儿,对这个傻傻愣愣的小师弟极为满意…平素在这大竹峰上都是她年纪最小,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个“师弟”,她怎么能不稀奇一番?而张小凡不过是个普通农人字第,见她芙蓉一般的可爱脸庞在眼前晃动,年纪虽小,但已是个美人胚子,他在草庙村时,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同龄女孩,不由得脸上一红。这一面让田灵儿更加高兴,一面也让他把那白衣人的事情暂且丢在一边了…
直到宋大仁带着他从守静堂离开,田灵儿也紧紧缀在身后,期间井底之蛙的张小凡自是少不了又感慨了一番“仙家手段”,逗得两人前仰后合。这样一来,他倒是更加害羞,不敢言语了…只是,他自己心中清楚,他们这么一路深入竹林,会不会再见到那个白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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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玉雕中脱困而出,流影却并没有任何远走高飞的意思…千年之困,早就将他的棱角一点点抹尽,此刻的狐妖从里到外皆如一块美玉,竟找不到半分当年神鬼辟易的恐怖气场了。
之所以不愿离去,一来是不愿这么“快”,又踏入那一片尘嚣,二来,也是因为他和青叶之间的约定,才刚刚完成了一半…这青云山,最近这段日子怕是离不开了。之前道玄等人来寻他,自然他也是知晓的,只不过,这些“后生晚辈”似乎还并没有一见的必要——真要是见了面,又少不了一番解释,言语之间,若是再有了什么误会,反而不美。所以凭他的修为,想要躲过这几人的耳目,却是再简单也没有了。
恰巧,盘桓于黑竹林中的他正看到远空一前一后,两道流光相隔许久才分别踏来…这先到的人气息绵长,修为浑厚,显然是上清境界的高人,大竹峰上,就算是苏茹恐怕也没有这样的造诣,想来必然是田不易这厮。而后来的金色剑芒则要逊色不少,恐怕就是如今大竹峰的大弟子宋大仁了。
当然真正引起流影注意的却还是他怀中的孩童。
那…便是张小凡吧?
一梦千年,却不料这刚刚醒来,就遇见了将来注定要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也许是因为这孩子年幼无知,长得亲切,又也许是流影自己也曾经历过他经历过或者注定要经历的那种种痛苦,站在竹林深处的他远眺那边,竟然下意识地解了隐蔽法术,向那孩子轻轻一笑。
哈,他倒果然也瞧见自己这边了,害羞地把脑袋藏了起来,然后很快,就跟随那抹金色的剑芒消失在流影的视野之中。
已经活了上千年的妖狐,倒是对着小娃娃很有兴趣,但如今却还不是相见的时候——初到大竹峰,想必起码是要见过师长,行过拜师之礼的。自己反正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这青云山地界,倒有的是机会见见这孩子。
如此漫长的岁月,早就让经历过悲欢离合的流影多了几分淡然处世的姿态,他并不急于一时——天数所定,来往具有缘法,又何必心急?
如此想着,他又仿佛醉卧一般,仰躺在身边的大石之上,笑看那风起云动,四方聚散。
然而,“逍遥自在”的流影自然是不晓得的,在青云山下的河阳城中,还自有一番“劫数”等着他去化解。
香案鼎炉,木阁雕梁。
在河阳城中偏僻所在,这座精致的木质阁楼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对于那些久居河阳的人来说,仿佛祖祖辈辈都隐约知道这处所在,千百年也未曾变过。但他们却是不知,这阁中到底住的是何人罢了。
即便是有些消息灵通的,也只是隐约了解这阁里有一对潇洒俊逸的年轻男女,平日喜好收集一些奇巧怪异的事物,倒也不见售卖,让人颇为疑惑。
方今日,这阁楼中却是隐隐荡出一阵香风,却是顷刻飘散,也是无人在意…
阁中。
“姨母,怎么了?”
说话的,是个束发脑后的年轻男子,他生得极为英俊,身边还站着另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显然比他还要小上几岁。而此刻,他俩在那白发女人面前都是恭恭敬敬。
是的,被他称作姨母的女子看上去也和他们一般大,面容姣好,倾国倾城!
——只不过却有一头绮丽的白发。
“他醒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初识
第二百九十六章、初识
却说这张小凡来到这青云山上以后,虽然每每想起草庙村的父母乡亲还是免不了噩梦惊醒,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到了这仙人般的所在,哀愁总算是冲淡了几分…平日里,师兄师姐都对他很好,就算是总板着一张脸的师傅也是外冷内热,对他并无恶意。
这些,小凡都记在心里,虽然只不过是短短几日,但已经和他们有了亲情,再叫人的时候虽然依旧透着小心,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分。除了这些,每日灵儿师姐还会陪着他去黑竹林做早课,对了,还有师傅养的那只大狗——大黄,听师姐说,怕是养了快过百年了。
所有大竹峰一脉弟子,入门头三年都要上山砍“黑节竹”,田灵儿十岁开始,今年是最后一年。而小凡还只是初来乍到,不知这“黑节竹”的厉害,拿起柴刀上下打量了一番,挥刀砍了下去,却不想那柴刀竟如中顽石,震得张小凡手心发麻。那根细竹被他一砍,向前倾斜,片刻后又弹了回来,他躲闪不及,头上被竹枝狠狠打了一下,疼痛不已,还留下了一道红印…为这事儿,师姐还嘲笑了他好久。
但小凡倒也不甚在意,想想自己反倒也觉得好笑。
当然,做了这几日的早课,唯一让小凡觉得有些不如意的,就是再没见过那天遇见的白衣人,他倒是问过师姐,只是田灵儿也从未听说大竹峰上还要这么一号人物。
小凡又问会不会是这山里的妖怪?田灵儿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说在这青云山地界莫说是这些不入流的精怪,就算是素有凶名的大妖也是不敢靠近,直说是他眼花了。
张小凡知道那天绝不是自己看错,但既然师姐这么说他也不敢怀疑。连连称是。
又一日,小凡大清早就如往常一样和师姐带着大黄去山上砍竹子,田灵儿年纪虽小,但手上功夫却不差,作为田不易和苏茹的女儿,太极玄清道也是入了门的。砍起这黑节竹来毫不费力,通常“劈劈劈劈”几下,就能截断一根,然后便由着性子去竹林里和大黄玩耍,但张小凡却不过是平凡人,太极玄清道也只是刚刚开始学习,自然就没那么轻便。前几日都是师姐帮忙才砍断了黑节竹,直到最近几天,才能在两个时辰之内完工。却也是累的精疲力竭。
今日许是兴致不高,待到田灵儿在竹林里玩了一圈才不过一个时辰,小凡的黑节竹自然是没有砍完,田灵儿急着回去要来帮忙,小凡却是不敢违背师傅的训诫。
“师…师姐,我还是自己来吧,要不…要不,你先回去?我识得路的。你不用担心。”
一来二去,田灵儿这才算是见识了张小凡的固执。也就哼了一声,自己跑了回去…至于大黄呢?此刻却还在林中找些吃食,没能返回,自然也追不上田灵儿的琥珀朱绫。
看着师姐气呼呼地离开,小凡却也只能苦笑两声,然后接着完成自己的功课——几日下来。虽然太极玄清道的功夫长进不大,但他却是摸到了这伐竹的窍门,柴刀一下一下的敲击,好像不知道累似的。等到又一个时辰过去,那黑竹也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便要断裂。小凡正砍得起劲儿,却突然吹来一阵清风,卷起一些沙尘。
小凡下意识的挡住自己眼睛,不过片刻,那风便停下,仿佛不曾出现过。
这是怎么了?
心中怀疑,一转身,小凡却听见几声犬吠,像是师傅养的大黄。但大黄今日的吠叫声却与往日不同,一点儿也没有威武吓人的气概,反倒是多了几分惊慌失措。怪哉!这大竹峰上,出了灵儿师姐和苏茹师娘,难道还有这畜生害怕的东西吗?
一转念,小凡暗骂一声自己多管闲事,今日的功课还没做完,净想这些是非。于是他下意识的回过身,刚准备继续完成自己快要完成的事情,却见那黑节竹竟然已经倒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断了?
小凡分明记得自己才砍了一大半,这竹子不比凡物,坚硬非常,怎会说断就断?
难道…是因为刚才那阵怪风?
他心下正是奇怪,却听大黄吠得越来越厉害,隐隐透出几分讨饶的意思,但又一点儿不敢挪步,只能趴在地上,用两只爪子挡住眼睛,一副顾头不顾腚的蠢样,煞是好笑。
但就在小凡刚想开口大笑的时刻,身后却传来一个清幽几不真切的声音。
“你这畜生,我又不会吃了你,如此怕我作甚?”
小凡大惊失色!那声音虽然似乎听不真切,但分明就是在自己背后响起,什么人在这满是枯萎竹叶的地方行走竟然不发出一点儿动静?
他一下子转过身来,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头熟悉的白发…
“是你!”
张小凡一慌,险些栽倒在地,却见那白衣白发的美丽男子素手一挥,与之前相同的温柔山风便自他身边滑过,一下拉回了他已经失去的重心,但如此手段却让张小凡更加惊讶了!除了师傅教训四师兄何大智的时候,他还不曾见过其他人施展这样的能为,虽然他年纪还小,修道之日更短,却也知道能做到这番事情,必不会是普通人。
难道…难道真的是!?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那白衣人却是笑得更加开心了。他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小凡心中所想似的,玩笑般开口
“噫,少年人你又慌什么?我是妖,你是道,是我该怕你才对。”
他不承认还好,这么已承认,小凡更是吓得就差拔腿就跑…只不过,身子却好像是有千斤重,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上山这几日,师兄师姐们除了和他说一些青云门的规矩和修炼法诀之外,闲聊时经常会说到关于魔教和妖怪的传闻。在师兄和师姐口中,那些魔教教徒和精怪山妖无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而且往往形容丑陋,叫人作呕!而作为他们正道子弟更应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匡扶天下!
但在同时,他们也都非别嘱咐小凡,虽然在这青云山地界不可能遇见什么妖怪,但若是日后下山撞见了,也要量力而行,他修为浅薄,恐怕不是那些厉害妖怪的对手,要真被抓住,也要赶紧伺机逃跑,否则就算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
…有这样的教导历历在目,小凡又如何能不怕?
他才上山没几日,更兼天资驽钝,本门道法进境极慢,此时也不过刚刚摸到门槛罢了,又如何能驱使得了什么厉害法门?
眼下唯一能够用来防身的,恐怕也只剩下手里这柄砍竹子都费劲儿的柴刀了…
想到这里,张小凡更是万念俱灰,真是料不到,自己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闭上眼睛,将手中的柴刀肆意挥舞,寻求那么点儿并不存在的安全感。
但过了良久,张小凡却依旧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或者不适,反倒耳畔不断传来那快意的大笑声…那声音真是好听,却又和灵儿师姐那银铃般的笑声不同,只是觉得听着便让人舒坦。
至此,连趴在一边的大黄也不禁打着胆子挪开一点儿狗爪,偷偷瞧着这边的动静。小凡自然也好奇的向面前那个白衣白发的人影看去。
——和想象中一样,那个身体靠在竹子上,不断颤抖的身体逐渐和那笑声重合,最后捏成了一个。
“张小凡啊,你倒是有趣的很~”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张小凡脱口而出,然后发现手脚竟然有了一点儿力气,赶忙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到底是谁?”
“哈~你可真是忘恩负义,我帮你折了竹子,你反倒不认识我了?”
张小凡愕然,然后终于响起刚才突然断裂的那根黑节竹在断开之前的确也是吹来一阵清风…
…你为什么要帮我?
张小凡原本想如此问,但眼看着面前这个恍如谪仙的男子,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那天竹林里的人是你吗?”
虽然他说他是妖怪,但妖怪不应该都是形容丑陋,面目可憎的吗?师姐也说这青云山附近不可能有妖怪…那他到底是谁呢?张小凡第一次真正好奇了,而并非是出于恐惧的下意识反问。
“那天和你打招呼的自然就是我了。”
“那…你也住在这大竹峰上面?”
“自然。”
“可是…”张小凡愣了愣,既然他也住在此处,那应该也是青云门下才对,又怎么会无人知晓呢?年幼的他自动回避了眼前之人正在说谎的想法…也许是觉得如此惊艳的人物断然不会做这种事吧“可是,为什么师兄他们都不知道你呢?”
“噫,那是我住的时间太长了,他们都已经忘了我啊。”
怎么可能?时间越久便应该记得越牢靠,况且如此出众显眼的人物他只看了一眼就记在心里,其他人若是见过又怎么会忘?
张小凡不懂,但就和往常一样,他选择了接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流光逝影
第二百九十七章、流光逝影
就这样,张小凡在青云山上的日子里多了这么一位白发的美丽男子相伴…之所以不用英俊,是因为对方的长相实在是太妖孽了一些,哪怕是那日在通天峰上见到的几位潇洒师兄也远远比不上——若他是个女子,恐怕就真要倾国倾城了。
一开始,张小凡对于这个自称是狐妖的家伙多少还是有些忌惮,但慢慢地,他发现此人似乎的确没什么恶意,只是总在师姐不在的时候独自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时候说些自己根本听不明白的人生道理,有时候又拿着一壶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美酒,自斟自饮。
“你可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分不清的…因为对的,有时候又会是错的,错到让你追悔莫及,而那些原本一看就荒诞不羁的,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今日,师姐又是提前回转了大竹峰,那个白发的男子就这么靠在一块大石上,举着酒壶,偶尔喝上一口。而大部分的时间却都两颊微醺,阖上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自己说着话。
“可师傅说,这世界上正就是正,邪就是邪。”
正在和黑节竹作斗争的小凡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有些不解地看着躺在那里的男子。
“你师父说错了。”
他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却又偏偏是张小凡最不能接受的答案…师傅是仙人,怎么会错?
于是他不语,只是继续砍竹——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和妖邪这样说话是犯了忌讳的,但就算他刻意不去理会那个家伙,他却总会如约而至,继续自己那些离经叛道的言论。于是张小凡。便也就学会了不去在意。
“你啊,真是没有意思,每次说到你师父,就不说话了?他对你那样坏,你还帮他?”
“师傅对我很好!”
手上的柴刀一停,他扯着嗓子辩驳。却没想到,他这一回话却让那男人笑得更开心了。
“哈~你看,在我眼里你师父对你是坏,但在你眼里,你师父对你却是千万般好?这坏与好,岂不是相对?”
“…”
张小凡被对方噎得说不出话来,闷闷了半天,最后只能孩子气的回了一句“你耍诈!”然后又“专心”于手上的活计了。
却不想,那狐妖却也没有否定他的说法。他仰头,将壶中的酒液饮尽。
“是啊,但这世上,又有多少人会说真心话呢?”
张小凡一愣,确实没有立刻回答,对于他这样的孩子而言,还摸不透狐妖话中的意思,只是看着他那起初复杂。最后释然的表情,张小凡最终也没能否定这句话——在他看来。这其中肯定是有许多他不懂的故事。
“说来,你一直知道我叫什么,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哦?我以为你一直不会问呢。”
张小凡一凛,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师傅和师兄们都说,妖怪最是会花言巧语,一不小心就要着了他们的道。他原本是不信的。知道对方是妖怪,不应该满心恐惧吗?又怎么会着魔?
但现在,他自己竟然好奇这狐妖的名字呢!
“我…我不问了!”
那狐妖一愣,然后又是大笑,直将那空了酒壶也凭空扔了出去。等他收了笑声。又凭空一挥,张小凡正在砍得那颗竹子便应声而断…这些日子,他倒是见惯了对方的神奇手段,倒是不再会大惊小怪了。但越是如此,他心里反倒越是疑惑矛盾…如此潇洒自在的人,真的就是妖怪吗?像是狐妖这样的人,真的会为祸世间吗?
小凡见识过山里野兽的凶狠,他一面觉得师傅师娘说得一定是对的,所谓的妖物一定要比那些猛兽凶横十倍、百倍!但看着眼前之人,他一面又觉得自己眼见为实的东西,也不会有假——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好的妖怪?
只要这么一想,他就又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起来…身为正道魁首青云门的弟子,他如此念想简直就是败坏了自家师门的门风!是对师傅谆谆教诲的亵渎!但他就是狠不下心,和面前的妖孽断绝往来,划清界限。
张小凡不禁又响起自己曾经答应普智和尚保守大梵般若秘密的事情,如此,他心中的罪恶感竟然更重了,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太极玄清道进境奇差和这天音寺的秘传有关,但就算如此,他也几乎不敢再抬头看那渐行渐远的狐妖。好像和似他这般洒脱自在的人物比起来,自己就要渺小不堪的多了。
他又如何知道,那个如今看起来如此飘逸的妖狐,曾经有过多么不堪,多么绝望的过去呢?
那狐妖站起身来,然后摇摇晃晃地向竹林深处走去,他背对着小凡摇了摇手,然后用快活的声音开口。
“我叫流影,流光易逝的流,醉影难追的影,你若有烦恼,来日便去黑竹林深处寻我吧…”
——流影就这样消失在小凡的视线当中,但他嘴角的笑意却是久久不绝。
千年以前,他也曾见过另一个有如此赤子之心,又如此单纯的修者…也是那个叫做莲生的佛者,在他最为迷茫,最为困顿的时刻,以己之身证佛,最终让他看到一条与自己走过的那条布满绝望的曲径截然不同的大道。
他知道张小凡背负着怎样的不幸…很可惜他没有机会从最开始挽回这一切,不过至少,他也想给这个原本单纯而又赤城的少年一个机会。一个拯救和自我拯救的机会,一个不必像自己这般纠缠痛苦千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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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未曾有过什么异象的青云山,这段日子却注定不会太平了。
那大竹峰上玉雕的消失虽然不了了之,草庙村血案的两位遗孤也已经各自被苍松与田不易带回门下,但青云七峰却并非真的相安无事了。
青云门内,自主脉通天峰之下,又分为龙守峰、风回峰、大竹峰、小竹峰、朝阳峰、落霞峰,在这所有七脉之中大竹峰如今人丁最为稀少,首座田不易门下弟子不过七人而已,但要说最特殊的,却莫过于小竹峰了。
整个青云门,只有小竹峰只收女弟子,代代相传,从未破例。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每一辈首座交替,小竹峰总能出一两个心性功力皆属上乘的女子,虽然冷若冰霜,但的确是实力非凡。
这一点,不论是现今的小竹峰首座水月大师,又或者她门下刚过了十岁的得意弟子陆雪琪都是如此…她们仿佛天生就是这副冷若寒冰的孤高模样,一眼看去就让人生出几分难以亲近却又忍不住顶礼膜拜的奇异感受。
没法子——就算没有这一身傲笑同辈的超人修为,仅仅是两人的气质,就已经足够相近那高不可攀的谪仙了。
但就算是这般人物,这些年来,却总是有一番心结未解…
今日,一身雪衣白裙的陆雪琪又是在那望月台剑舞,一如三年前,才刚刚接触太极玄清道不久的她所做的那样…
这望月台,是小竹峰上最有名的风景,与青云山通天峰上的“云海”、“虹桥”并列为“青云六景”。实际上,这里其实是个孤悬在半空中的悬崖,除了后半部与山体相连,大部分都悬在高空。据说当月色明亮的夜晚,月光会慢慢从山下升起,缓缓爬上望月台,而在月光完全照亮望月台的那一刻,也正是月正当空的时候。而望月台最美丽的时候,也就是在那时,瞬间月华清辉会突然灿烂无比地洒下,从光滑的望月台岩石上倒射开去,顷刻间照亮整座小竹峰,故名,望月台。
而在那一刻站在望月台上的人,几乎就像是站在仙境中一般;更有甚者,传说当一甲子方才出现一次的满月之夜那天,竟会让人觉得自己站在明月之上,那感觉之激动,委实令人无限向往。
不过这剑,一舞便是三年,陆雪琪却再也没遇见那仿佛山间雾岚一般的精灵。
是啊,青云山中门人弟子都只知道不过还是个稚童的她竟然将传说中的九天神兵天琊神剑炼化为法宝,却不知,这神剑其实根本不是水月大师下山游历时偶然所得…虽然师傅的确耗费无数心思才将这把神剑解封,但其他人又哪里晓得,这剑的来历却是颇为神异蹊跷。
一式幽云剑法使完,不过十岁的她却颇有一舞剑器动四方的味道,她本不爱这套青云门的剑诀,只因幽云剑招中的剑意太过独断,犀利有余却不留余地,但自那日以后,她却每日都要舞上一次,只是终究无人再夸赞一句“似是故人”了…
没错,有关这件事情,陆雪琪一直压在心底,师傅也从来不愿她提起,只说问心无愧无需介怀就好。但对于陆雪琪本人来说,对于这个凭空赠了她一把神剑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毫不在意?又如何能问心无愧?
那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境,当自己一式剑法舞尽,身边竟然已经笼罩起一层薄薄的白雾,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手中那柄原本品级也不一般的宝剑,竟然就已经变成了眼下她手中这柄九天神兵…
而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一声平淡中又透出几分欣赏的回音…
——似是故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命悬一线
第二百九十八章、命悬一线
时光匆匆,自从那日以后,流影竟然真的没有再来找过小凡。张小凡的日子逐渐平静了下来,每日依旧是与灵儿师姐一起去竹林砍竹,每日不辍,只是田不易养的那只老狗大黄却是说什么也不敢来了。就算是被田灵儿用肉骨头狠狠敲头教训,却也如同死狗一般赖在那边不动,田灵儿气急,有时还去母亲苏茹那儿告状…如今,整个大竹峰,恐怕也只有张小凡能明白几分大黄的苦楚了。
只是那妖狐…只是流影已经不会再来了啊。
在心底感慨一声,不知为何,张小凡在自己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竟然有些失落,而这一会,师傅和师兄们的教导却是暂时被他下意识的撇在一边了。那天以后,流影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海中盘绕,挥之不去,如今却是连他自己都认同了其中的几分道理——这世间的是非也许真的是要靠自己的双眼去明辨的,并没有那个人或者那本书能代替时间给自己答案。
但就算如此,他也是不打算再去竹林深处寻流影了。这不稀奇,若不是因为张小凡这榆木一样顽固不化的心性,普智恐怕也不会那么放心把大梵般若传授给他…他虽然认同了一部分流影所说的道理,但师傅师母教诲的那些戒条,他却也不敢违背!按照他的性子,宁可是自己难受纠结,也绝对是不会吭一声的。
只不过世间之事有时却并没有那么简单。缘之一字,玄之又玄,往往无可把握,却也无可推测…
张小凡没料到,山中没了那只深不可测的狐妖流影作祟。这几日却又多了只爱往他脑袋上扔松果的灰猴子。这畜生虽然还没有修炼成精不能像流影那样化为人形,口吐人言,但也是聪明机警的很,小凡每每被松果砸的生疼,想捉住他教训一番,小猴子就仗着身手敏捷逃之夭夭。等到他回头继续功课,却又是被这灰猴儿骚扰,烦不胜烦。
而依着的田灵儿风风火火的性格,知晓此事之后又哪里会按下性子忍气吞声?仗着自己已可驱物的太极玄清道玉清四重修为,祭出琥珀朱绫便载着懵懵懂懂的张小凡一路追着那灰猴儿向竹林深处去了。
御物飞行,这一路田灵儿追得很紧,却不料那猴子也逃得极快,这一追一逃过了许久,张小凡简直快要分辨不出来时的道路。只是仙家法宝依然还是非同凡响,虽然田灵儿修为有限无法催出极速,却终究是靠近了目标。
眼看便要抓到猴子,张小凡忽地脑中“轰”地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从五脏泛起,直冲脑门,片刻间全身都抖了起来。张小凡大吃一惊。不知所措,正在这时。他胸口忽然一热,一股暖气散发开来,护住心脉,随后抵消了那股恶心。
张小凡下意识地向胸口看去,感觉出那股暖气是出自普智送他的那颗深紫色的珠子。与此同时,前头的田灵儿身体忽也抖了两下。身子一软,竟是跌了下去。
他二人本在半空中,田灵儿一旦失控,琥珀朱绫立刻停下,两人登时便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张小凡在地下滚了几滚。大是疼痛,但他顾不上这么许多,还没站起就连忙大声喊道:“师姐,师姐,你没事吧?”
只见田灵儿仆倒在前方,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冷汗满额,已经昏了过去。
张小凡大惊失色,猜到多半和刚才那个古怪感觉有关系,当下强忍疼痛,爬起跑到田灵儿身旁,推着她叫了好几声,田灵儿仍是没有反应。
张小凡又向四周看了看,只见以那一潭碧水为中心,三丈之内,寸草不生,但在三丈之外,却是林木茂盛。他咬了咬牙,强忍住心头不时泛起的恶心感觉,背起田灵儿,同时捡起丢在一旁的琥珀朱绫,向外走去。
这一两丈的距离,放在平时简直不值一提,但在那恶心感觉不时侵袭之下,居然走得艰难无比。好不容易才走出三丈,来到一棵大松树下,那股恶心感觉果然立刻消失无踪。
张小凡放下田灵儿,呼呼直喘粗气,眼光向水潭那边看去,只见那只灰猴兀自留在那儿,不再走动,满脸痛苦之色,看向这里,眼中大有求救意思。
张小凡皱了皱眉,终究不忍心,站起身又向里走去。才走几步,那恶心感觉又复出现,同时胸口那股暖气也重新泛起,抵住不适感觉。
张小凡缓缓走到猴子身旁,已然是满头大汗,那灰猴见他来到身边,一动不动,看来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张小凡深深吸气,俯身将那猴子抱起,转过身子向外走去。那灰猴此时甚为听话,安安静静地伏在他的怀中。
好不容易又走了出来,走到依旧昏迷的田灵儿身旁,那股恶心感觉随之消失。张小凡把灰猴放下,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气,那灰猴也松了口气,趴在地上,眼睛滴溜溜乱转,却不逃走,只是看着张小凡。
张小凡解开衣襟,拿出那颗用红绳系住的珠子细细查看,只见原本深紫色的外表已化作淡紫色,内里那股青气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盘旋速度竟是快了十倍,转个不停,四处冲撞那珠子外表。与以前一样,青气每撞到一次,都会有佛家真言“卐”字出来挡住。而刚才救了张小凡的那股暖意,也正是从这真言上传出来的。
只是张小凡却分明看到,与自己三年前初次发现时相比,那些佛家“卐”字真言无论在大小上还是亮度上,都已逊色了许多。
接着只听“咔咔咔”几声闷响,似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一般。他大吃一惊,连忙从胸口掏出那个珠子,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整个珠子青光大盛,内里青气如狼似虎,拼命撞击珠壁,而阻止它的“卐”字真言益发脆弱,越来越是暗淡无光,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张小凡哪里知道,这看似平凡无奇的珠子,其实却是名动天下的至凶之物——“噬血珠”?当年在黑心老人手中,此物吸尽天下生灵精血,莫若是像他这样的小孩儿,就算是修为再高十倍,也不见得能抵挡得住这邪物的侵袭。
而等待着张小凡的劫难还远远没有结束!
方此时,那碧水潭同样突生异变。霎时间风起云涌,潭中碎石向四周激射而出,砰砰做响。碧绿潭水顿起波涛,围着中心处急转不停,成了一个大大旋涡。而自旋涡之中,水花缝隙,缓缓生起一物,黑气腾腾,正是那一根玄黑短棒,两尺来长,非金非铁,一股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这短棒不是摄魂又是何物?
虽说此物比不上嗜血珠邪力滔天,但毕竟久居这碧水潭之中,未像嗜血珠这般常年遭到封印压迫,片刻之间就斗了个不可开交而处在这场斗争的中心,张小凡此刻当然是不好受的。修为浅薄的他直觉体内寒气流转,吸食自身精血,仅仅片刻就让他七孔流血头脑眩晕,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虽然勉励运起大梵般若抵抗,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再这么下去,还不等这两大邪物分出胜负,张小凡却是要支撑不住了。
只是他性格坚韧,就算如此危情也不愿放弃,挣扎片刻,却忽闻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唤。
“哈,你这笨小子,竟然当真不再来找我?可知老人家我每天住在这深山之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是寂寞的很啊~”
如此轻佻随意的声音,出了那狐妖流影又能有何人?
只是一听到这妖孽的声音也不知怎地,小凡一下子松了口气,全身放松下来,原本紧急运转的大梵般若也立刻停顿。不过随即这笨小子就大惊失色!刚刚他还能吊着一条命全靠这天音寺的秘法…倒不是说大梵般若比之太极玄清道神奇,只不过一来小凡太极玄清道的修为尚浅,而来应对这般邪气入体的特殊情况,的确是天音寺的法门更有效些。
却说小凡惊恐之下立刻在此元转体内微薄元力,再启大梵般若,可这一停一启之间,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体内的原本不断侵蚀血脉的邪力竟然好像也愣神了一样不再流动,甚至在他面前一直在和那小珠子缠斗的玄黑短棒也没了动静…
更奇特的是周遭天地仿佛尽入一副长卷之中,碧潭黑竹,转眼皆如图画,全然化为水墨,只剩下最简单的黑白与线条,仿佛某只丹青妙笔勾勒出的锦绣。
小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一如往常,再回头看了看师姐和那灰猴儿,却也尽数变得如同周围事物一般,成了这画中的一景,只剩黑白两色了…
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嗜血、摄魂和自己——当然,还有那个自水墨山水中走来,一脸微笑的白发流影。
这…这又是怎样一回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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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水墨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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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水墨伽蓝
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了嗜血、摄魂和自己——当然,还有那个自水墨山水中走来,一脸微笑的白发流影。
这…这又是怎样一回事?
虽然自从被宋大仁救来青云门,张小凡已经见识了诸多神奇之事,像是那云海也好,虹桥也好,哪怕是威武惊人的水麒麟也好…虽然都不是凡间能够看到的物件,但因为自小听到的那些神话传说,倒也不算无迹可寻。
然而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奇异变化却是让张小凡措手不及!
不论是普智留在自己身上的那颗透明珠子突然破除“卍”字封印与那玄黑短棒战作一团也好,又或者是自己突然置身在这仿佛水墨山水画一样的天地也好,这些都远远超出了张小凡的想象!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议,当流影微笑着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居然不可思议的安下心来。
“这里…是你做的?”
“你是问你面前的那颗嗜血珠和摄魂棒,还是问这片‘水墨伽蓝’呢?”
嗜血珠?摄魂棒?水墨伽蓝?
张小凡一个字都听不懂,所以只是摇了摇头。他当真是个老实到有些愚笨的孩子,不过流影并不在意。看他这般反应倒是首先怪罪起自己来了。
“是了,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他笑了笑,然后伸手一招,停留在半空中的嗜血珠和摄魂棒竟然双双向他飞去!张小凡可还没有忘记自己刚才生死一线的可怕情景,当下忍不住出声提醒。
“小心!那…那东西厉害的狠,好像活过来了似的。”
刚开口。张小凡就后悔了…遵照师傅的教诲,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帮助一只妖精呢?但张小凡依旧遵照本心开口了,只是这一次话虽然已经出口,他却隐约从心底感受到几分解脱…幸好,流影依然一如往日般潇洒自信,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张小凡的劝告那样。直接伸手抓住了面前已经顶在一起的嗜血珠和摄魂棒。
刚刚还大放凶威的邪物,此时却双双变成了比张小凡还老实巴交的孩子,偃旗息鼓,不再动静…法宝,毕竟还只是法宝罢了,就算是诛仙古剑,在没有人刻意催动的情况下,也就最多震慑一下解脱境以下的修士,更何况眼前这两样异宝虽然神奇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古剑诛仙的层次。
更何况。流影为了保证张小凡和他身边那小姑娘的安全,这一出手可是直接展开了“水墨伽蓝”的剑意…前世,若是没这一招,流影也绝不可能从学主澹台明手中夺下诛仙剑。这传说中太玄剑经的第三重剑意不仅威力惊人,更是妙用无方…
这些暂且不提,不过嗜血珠流影却是再熟悉不过了——千年之前,在黑心手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东西究竟如何强大莫测。只是芳华逝去。没成想盛极一时的魔教炼血堂,竟然也已经土崩瓦解。连这看家的绝世法宝,也落入了他人之手…
啊,他的思绪又重新飘回了千年前的那段岁月,黑心、青叶…从他们三人各自留招的那天起,直到最后关头,他选择以身祭剑。这段日子实在是太过曲折,也太过悲伤了。
站在一边的张小凡没有再说话…他本就不是多嘴多舌的性子,此刻,眼见那绝世凶物落在流影手中之后竟然毫无动静,一方面暗松一口气。一方面又感慨对方的修为的确不是自己能比,连这种东西都能够轻易收服。
他不明白的事情很多,但最让他在意的却并不是那些邪物,而是流影那带着无限感怀,无限伤感的侧脸…这样的表情,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个好像永远无忧无虑的狐妖脸上看到过。在此之前,张小凡甚至以为对方永远都是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从来不会更改。
一时间,流影目光空洞的望向远方,而他,则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
不过很快,这份平静就被打破。
刚刚还耀武扬威,搅动一方风云的宝物此刻已经老老实实臣服在流影的手中——虽然对他来说,这些宝物根本毫无意义,不过对于小凡却不尽然。转念之间,流影已经收起了对故人的怀念…逝者已逝,不论是黑心又或者青叶,就算是再惊才艳艳的人物,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洪流支离破碎。仅剩下的这颗嗜血珠,却也没必要徒增感伤了。
按照原本的进程来看,若不是流影赶到,恐怕张小凡也只能通过血炼的方法才有可能将这件异宝化归己有——在流影看来,血炼虽然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发挥出法宝更强悍的威力,但比起此举需要承担的风险,却完全不值得…不提在血炼过程中,修士可能遭遇的风险,哪怕是血炼真的成功,如嗜血珠和摄魂这种凶物中原本所含的邪力也绝对足够让人失去心志,成为法宝的奴隶。
事实上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鬼厉(张小凡)都是靠着另一件奇物——玄火鉴,才勉强能够保有清醒的神智。不过既然流影已经插手,自然不会让这一切按照原来的路线发展下去。
屏息凝神,流影一手握住还停留在互相顶牛状态的摄魂和嗜血珠,另一手则是凌空虚画,引动四方疾风…只是在这图卷之中,连那风儿似乎都成了淡墨书写的浅浅几笔,黑色的线条凭空摇曳,多生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美丽。
这就是水墨伽蓝的妙用之一…在这方仿佛已经完全化作水墨画的天地中,万物都几乎凝滞,或者说,对于处在水墨伽蓝中的东西来说,流影几乎可以控制他们的一切…当然,这种事情并非绝对,改变的性质和数量越多自然也就越困难——就像是当年,他能做到的最多只是夺下诛仙古剑,如果想直接杀死澹台明,却是力所不能及了。
而如今,流影要做的就是用血炼以外的方法帮张小凡搞定这天下间至邪至阴的法宝。
流风墨影汇聚,此刻的流影又恢复了最开始的自信和淡然,看似随手施为的动作却是精准而优雅,随着符咒捏动,不过眨眼之间,前一刻看上去还是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两件异宝就开始发生奇特的变化。在流影面前,他们毫无抵抗能力可言,不过一转念,曾经的魔教至宝嗜血珠就被牢牢固定在了摄魂棒的顶端,最终与它融为一体。
一旁的张小凡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但这却还远远不是结束。
流影的脸上依旧带笑,只不过是挥手之间,墨色的法阵便凭空出现然后快速缩小,最后烙印在了那嗜血珠之上…这天地邪物原本就是黑心费尽心思才炼化而成,对于一般人来说仅仅是炼化成自己的法宝恐怕就已经是困难重重,更别提想要改变嗜血珠原本的精髓…事实上,普智和尚能够暂时压制住嗜血珠的力量也是依靠了手中的佛门法宝翡翠念珠,可流影现在做的,却是“空手套白狼”!
随着那黑色墨风不断汇聚缠绕,原本显出妖艳紫红色的嗜血珠竟然一改往常形象,逐渐被一层青黑之气笼罩,没过多久在之前烙印的法阵周围,越来越多的清气凝结,终于将那妖艳的紫红色全部研制,连同玄黑的摄魂一起,失去了往日的颜色。待它回到流影手中之后,的确就只像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烧火棍了…
当然,费了那么大力气,流影自然不会只是掩盖了一下它那奇特的光芒那么简单…
注入一道元力,虽然并非流影本身使用的法宝,但那棍身上也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那颜色极深,几近墨色。更重要的是经过流影的“加工”,现在就算催动法宝作战,这“烧火棍”上已经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邪力外泄了——虽然不可避免的影响了一部分这东西的威力,但在流影看来,还是让噬魂老实一段时间的好…至少在张小凡真的能驾驭这东西之前还是不要随意解封。
如此,他这次前来保驾护航的目的也就完成了一大半,手上的这件异宝也让他颇为满意。
“接着。”
如此想着,他便一抬手把东西丢给了张小凡…原本后者还有几分畏惧,但或许是今天遭遇的稀奇事实在是太多,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小凡一张手自然将这“烧火棍”拿在了手里——就在手掌接触此物的瞬间,一股凉气直冲他的天灵,但和之前的疼痛万分不同,这凉气似乎完全与他无害,只是在他周身运转过一圈,紧接着便消失于他四肢百骸之中…莫名的,对于手中之物,他竟然也多了几分亲切熟稔。
这自然也是流影的安排,修为地位的张小凡暂时还没办法独立炼化法宝,如此一来,流影也只好送佛送到西,再帮他一把。
“这东西,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今后好生待它吧。”
说完,流影便席地坐下,然后饶有趣味地继续看着面前似乎还在犹豫的张小凡。
“再然后,我们就该聊聊你身上大梵般若的问题了。”
张小凡一惊,不过随即,他还是从流影的目光中看到了一抹狡黠局促的笑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暴露
第三百章、暴露
“再然后,我们就该聊聊你身上大梵般若的问题了。”
关于普智和大梵般若的一切,对于张小凡而言都是只能烂在肚子里的秘密…若是他没有这般坚韧固执的性子,普智恐怕也不会选择他作为验证自己长生理想的人选。不过话说回头,若不是如此,说不定草庙村上下也不会遭了那场浩劫…
其实世界上的事情又哪有绝对?“就算怎样怎样”这种前提也完全不可能实现,这些事,流影早就看开了。
他当然敏锐的捕捉到了张小凡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讶和深深的忌惮和…怀疑。
流影突然想起鬼王宗宗主日后对张小凡的评价。他说小凡并非是驽钝只不过是内秀的厉害。诚然,很多时候小凡并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愿多想,又或者不作任何恶意的揣测。
就像是刚才…流影几乎一口道破了他和普智之间的约定,张小凡绝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突然出现身份成谜的流影和草庙村的血案有关,不过他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推测…比之鬼厉的偏执,如今的小凡总乐意以善意的眼光看待一切,所以他只是低下头,做出一副顽石的模样,一言不发。
想来就算是道玄真人亲自问询,他也只会是这种“回答”吧?
流影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大笑着拍了拍张小凡的脑袋,偶尔骂上两句“犟驴”,不过也是语带笑意。
“你这孩子,我既不是青云门的道士,也并非天音寺的和尚,还非要瞒着我干嘛?”
流影笑骂了几句。不过也没有再一直纠缠,反正他也不需要从张小凡这里验证什么真伪…就算不提原来的剧情,单单从他刚才抵御嗜血珠侵袭时的反应流影就已经能够确定张小凡已经开始修习大梵般若了。甚至,凭他坚韧朴实的性子,在佛门功法上的造诣甚至还要稍稍高于太极玄清道——当然,流影不关心张小凡到底会学几门心法。但他却是知道,佛道同修又没有从中调和之法的张小凡恐怕已经在太极玄清道的修业上遇到了大麻烦,既然知道,流影就没有袖手旁观的准备。
就好像是,他当年给了莲生一场造化一样,对于流影来说,张小凡的意义甚至还要在莲生之上…所以,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帮助。
刚刚的一番笑谈也逐渐将张小凡从秘密暴露的恐慌中搭救出来,流影随即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小凡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你这傻孩子,太极玄清道是道家秘藏,重在引气、纳气、天人合一,而那大梵般若呢?却是苦修金身,隔离凡尘的佛教修炼法门,你同时兼修两项,这境界就算本来能涨的。也涨不起来了啊~”
然后,流影只字不提张小凡为何身兼两家绝艺之事。只是好像未卜先知一样,将他修炼初时遇到的问题一一道来,然后又信口解答,很多修炼中的关隘连师父和师兄都从来没和他提起过,张小凡虽然有些后进,但经过流影这么一点拨。也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受益非凡。虽然依然弄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入门,却第一次对于修炼之事有了迫不及待的欲?望…往日里,他是宁愿多花些时间整理师兄弟们一日三餐的事宜,也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完全看不到希望的事情上面的。
只不过,在天资和悟性方面张小凡确实是比不得那些百年一遇的天才人物。有些道理流影要说上好多遍,他才方有所悟,也是幸亏流影似乎一点儿也不烦心,一遍不懂就教三遍,这才让张小凡勉强跟上了“学习进度”…
其实这事儿说来也没什么稀奇。毕竟对于流影这种千年以前修为就登峰造极的人物而言,一法通则万法通,虽是不曾真个练习过太极玄清道和大梵般若,但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指点一下天资驽钝的张小凡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仅仅是教给他修炼的道理还远远不够。刚刚就已经提到过,他身上两种功法的相冲实在是太明显,仅靠流影交给他的这些小窍门,还不足以弥补那巨大的缺憾…难道就没什么其他办法了吗?
不,办法当然是有的。
等到张小凡自己将这些最基本的常识消化掉,流影突然伸出一只手指,轻轻一点他的额头,倏忽一股庞大心念闯入了张小凡的脑海,吓得他冷汗直冒。
等他终于平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似乎都已经动弹不得,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双眼睛。
而自己也早已不在那大竹峰的后山竹林,反倒身在一处石洞之中…幸好,这石洞之中虽然暗无天日,但终究还是点起了火把照明,他松了一口气,这才仔细观察这间石室。
这石室乍看之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但在石室坚硬的石壁之上,却刻著密密麻麻的石刻文字,而在那石壁前面却是并肩站着两人,从张小凡的角度都只能见其背影,其中黑衣黑发之人此刻紧皱眉头看著这东西,张小凡对他倒是毫无印象,但他身边那个白发的背影,他却是识得的…正是那狐妖流影!而此刻的他却也紧紧盯着那些东西。
张小凡心中大为好奇,想着靠近些,没成想竟然真的更靠近了那石壁一些,只见在这通篇石刻开头,只刻著两大字。
天书!
“没成想,却在这里见到了这种东西…”
方此时,那黑发之人开口,原本低沉而有力的声线此刻听来竟然多了几分苦涩和无奈,仿佛感慨造化弄人。
而流影却似乎没有回答他的意思,透过张小凡的视线,他只能隐约见到一头白发的他用一种复杂的视线紧紧盯着墙壁,一言不发。
于是,他也向那石壁看去…
——天书?第一卷
夫天地造化,盖谓混沌之时,蒙昧未分,日月含其辉,天地混其体,廓然既变,清浊乃陈。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久。然天地万物,皆有其相,众生沉迷,惑於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以为众相故,心生三毒三惧三恐怖,不可久矣。
天象无刑,道褒无名,是故说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即达光明。持一正道,内体自性,天地以本为心者也。
故动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见也。
故无实无虚也。
故天地任自然,无为无造也。
故物不具存,则不足以备哉!
……
起初,他只看了几句,便只觉得头脑发昏,不由感慨这么枯涩的文字流影和那人居然也看得进去。
但他本是信心坚定之辈,经过起初的震惊之后多少也明白这大概是流影施展的什么神奇手段,于是也就忍住痛苦迷惘咬着牙继续向下看。
而越看,张小凡就越是震惊,从这段文字之中,他竟赫然发现,他暗地里以为的道、佛两家根本回异的修真道法,在这里竟隐隐有殊途同归的趋势。即便这样,他纵然吃惊,但也还能接受,但接著看下去,他脸色却已渐渐苍白,只因这“天书”越说越是神异,竟然开始牵扯到不少血修邪恶的法门…
他下意识的不愿再看下去,却不料那些文字却如同在他脑中扎根了一般,想忘也是忘不掉了。
正此时,原本限于石洞中的视线又是一阵变化,他只能看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却是拼凑不出什么完整的意义。
就这样,眩晕恢复之后,他又重新回到了大竹峰,或者说,他又重新回到了流影布下的水墨伽蓝之中。
“刚刚看到的那些都记下了吗?”
“…”
不必张小凡回答,流影看他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大概,于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轻轻挥手,这仿佛被什么人凝滞住的水墨天地猛然碎裂,眨眼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刚刚共经过生死,已经对他颇有几分亲近的灰猴儿好像这才突然察觉到流影就在自己身边,它一惊一乍地原地窜跳了几下,示威似的向着狐妖呲牙咧嘴,等到流影真个回头看它,它又一溜烟儿跑回了张小凡背后,只露出半个猴头,仍旧“恶狠狠”地注视着狐妖,口中还不停“叽叽喳喳”嘶叫着…
流影笑了笑,灵兽到底是灵兽,对于他身上已经千年未动过的杀气竟然还有这么敏锐的感应。他倒也不在意,反而对张小凡嘱咐
“这小东西是三眼灵猴,你以后要是养着他,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安全…这山里能欺负它的着实是不多。”
仿佛听出流影是在夸奖它,那灰猴儿一溜烟儿窜上了张小凡的肩膀,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却还是不敢再靠近狐妖这边。而张小凡眼见这小生灵如此可爱拟人的作态,也扬起了嘴角,也就真的准备把猴子带回大竹峰好好养着。
他和流影原本相对而坐,只是等张小凡回过神来的时候,流影已经站起身来,此时水墨伽蓝已经消散,对于外界来说只不过是一瞬之间,流影也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的意思。
他一招手扬起一阵清风,竟然把从刚刚开始就倒在一边的田灵儿直接立了起来!
“小姑娘,你也不用装睡,我既然已经救醒了你,自然是不会再害你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暴露(2)
第三百零一章、暴露(2)
“小姑娘,你也不用装睡,我既然已经救醒了你,自然是不会再害你了。”
流影的语气依旧淡然,反倒是另一边的张小凡立时被吓得魂不附体!对于青云门这样的名门大派来说,家教自然是极严的。像是他这种和妖物有所来往的弟子就算不被逐出师门,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刚刚还沉溺于眼前诸般神奇之事的张小凡一下就慌了神,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他倒是忘了,在那水墨伽蓝之中,田灵儿又怎么能听见他和流影之间的对话呢?
所以虽说是装睡,但田灵儿也确实只是刚刚醒转过来罢了。
相比起张小凡的拘谨,田灵儿自然显得放肆和泼辣许多
“哼,醒了便是醒了,没醒便是没醒,本姑娘什么时候装了?”
…毕竟是大竹峰首座田不易的女儿,这胖子对小凡这般“不争气”的徒儿在外人面前平日都维护的紧,其他各脉的弟子要是敢议论两句,田师叔恐怕立刻就要甩脸子!更何况是对他自家女儿?
田不易和苏茹就只有田灵儿这么一个女儿,平时自然是百般呵护,再加上小姑娘自己天赋不差,所以打小就没受过什么欺负,也就养成了她这般的性子。
这不,明明是流影道破了她的小心思,这会儿反倒是她倒打一耙…
“倒是你,怎么会突然闯入我青云门大竹峰地界,莫非意图不轨吗?”
她涨红着脸,用一根手指指着流影这边,一边显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一边缓移莲步,隐隐将张小凡挡在身后…流影当然知道田灵儿不是真的气愤莫名——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但红裙下微微打颤的双腿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心态。
刚刚流影出手的动作田灵儿自是看在眼里的,而她可不是张小凡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农人娃子。作为田不易的女儿,平素她见到的那些长辈哪一个不是青云门内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就算如此,对方那神奇的手段小姑娘却也是第一次见识…直到此刻。她甚至依然感应不出对方体内的真元波动,面前这个白发之人自然不会是普通人,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修为境界已经远远超过田灵儿的想象——就像是她的阿爹,就像是道玄真人这些修为超绝的人物一般!
这样一个陌生人,自然是不能让她放心的,所以田灵儿只不过是假意质问,事实上自她站起身开始,掉落在一边的琥珀红绫早已经被她重新捏在手心。只待走到张小凡身边,就带他一起逃走!
这些打算,流影自然是一一看在眼里,他也不点破,只是任由田灵儿向小凡身边靠近,可怜张小凡此刻正是六神无主,却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哎~灵儿啊,你是当真记不得我了吗?”
突然。流影开口搭话,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但他这一开口。反倒是把田灵儿吓了一跳,直接几步抢到了张小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口,作势就要驾驭琥珀朱绫飞天而去…当然,若是流影没有在不远处轻轻一挥手,说不得还就真的让他们飞走了也说不定…
田灵儿连连催动手中法宝。却是始终毫无反应,平日里已和她一念想通的红绫今天却像是睡着了一般,任她怎么摆弄,就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田灵儿气急,一把将手中的法宝甩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回头瞪着流影!
“你欺负人!”
流影没有说话,却是继续微笑,他背过双手,目光平淡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田灵儿,毫无恶意。
这一会,反倒是张小凡担忧起来了…他一向是看不透流影的,虽然平时他总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但终究也是妖怪…师姐如今这么得罪他,要是他真的动起手来,那可如何是好!?这么一想,小凡立刻跨前一步,挡在了师姐前面,手中还握着流影刚刚送给他的噬魂棒。
方此刻,一直多话某人竟然也不说话了,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两人,小凡和田灵儿自然也不敢大意,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良久,记忆的闸门才突然打开,田灵儿看着眼前的流影却是第一次慌乱起来!
“你…你是!?”
虽然玉雕失踪之事,掌门已经下了严令,不得泄露。但东西原本就是在大竹峰,整个大竹峰也就那么几个弟子。甚至似田灵儿这般,小时候还有曾在太极洞外围着那玉雕玩耍的经历,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的耳目?
但灵儿怎么也没想到,让爹爹和诸位首座,甚至连掌门真人都无比头疼的那玉雕竟然从来都没有失窃,只不过是…活了过来!?
眼前的流影依旧在笑,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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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竹峰,甚至整个青云门而言,眼下都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所以当天田灵儿和张小凡两人回返守静堂将此事报告给田不易之后,大竹峰首座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张小凡手中的那根“烧火棍”,只是吩咐所有大竹峰弟子回房静修不得外出,然后差遣自己的夫人立刻前往通天峰主脉给掌门真人汇报此事,而他自己…
田不易在问清了事发地点之后,便独自一人御起赤焰仙剑向大竹峰后山的竹林深处去了。虽然他不像道玄那样,曾从青云上一任掌门天成子那里了解过此事的前因后果,但他很清楚,封在玉雕里的那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因为…甚至从他在大竹峰上修行时开始,那座玉雕就已经静静矗立在太极洞之外了。更有传说,这玉雕矗立在大竹峰上,已有千余年了…而现在,这玉雕竟突然自己“活过来”了?
御剑升空,田不易双拳攥紧,目光沉凝地望着远方。自从成为这大竹峰首座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片黑竹林竟然有些深不可测起来,仿佛就算那些平日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都潜藏着一只凶猛的野兽,随时都会突然暴起,取人性命…
深深呼吸,与其他几位首座相比,矮矮胖胖、貌不惊人的他实力在青云门内绝对能排到前三,功力之深厚更是不可想象。所以稍稍安定心绪之后,田不易终于下定了决心,赤焰仙剑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尾焰,直向黑竹林深处坠去…那里,自然就是小凡他们今日遭遇流影的方向。
看着天空中划过的那道赤红光芒,张小凡竟然有些不安起来,他定定地站在庭院里,半天也没有动静。
师兄弟们都遵照田不易的吩咐各自回房,就连最跳脱的田灵儿都不例外,只有大师兄宋大仁见小凡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望向远空,以为他是在为师傅担心。于是便几步走到张小凡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小凡,别担心了。师傅是七脉首座之一,这天下没什么事儿能难得住他的。”
“大师兄…”
小凡的眼中泛着几缕泪光,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师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自然是知道师傅法术高强,并非寻常人,他更知道除去师傅之外,青云门还有另外六脉首座,还有道玄真人!就算是再强大的妖邪,恐怕也不敢在青云门地界放肆。但此刻,他反倒莫名的有些担忧起流影的安危来…
手中,是他亲手为自己炼制的法宝——虽然现在看上去,只是一副脏不溜丢的模样,恐怕没什么人会喜爱,但张小凡却下意识的越握越紧。他甚至在想,如果流影这次真的被师傅或是被掌门真人杀了,自己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巨大的负罪感…
毕竟,若不是他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就在那场异宝的对决之中死去,而如果流影不现身,自然也不会被灵儿师姐发现——他心里一点儿都没有怪灵儿师姐的意思,说是因为那小小的爱慕也好,或者因为青云的门规,此事本是理所当然也好,小凡只是责怪自己,只是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大师兄,我…我…”
毫无征兆的,张小凡似乎想开口解释些什么,想争辩些什么——又或者坦白些什么,但最后,却还是说不出口。
“好了小师弟,快回自己的房间去吧,师傅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宋大仁依旧微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然后拉着他向弟子们的房间走去…那笑容一如张小凡刚到大竹峰上那日一样,温暖而又真诚,但小凡却第一次察觉到这笑容,和那只狐妖的笑容之间的区别。
虽然他一直有些害怕流影那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他想法的能力,但此时此刻,心乱如麻的张小凡反倒是第一次发觉,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已经习惯了那带着七分潇洒和三分醉意的笑容,习惯了被人洞明心思之后的无奈和无措…
习惯了,那个每日总是懒洋洋的睡在大石上的狐妖陪伴。
——在小凡最脆弱,最悲伤的时候,师傅,师母,师姐甚至大竹峰上的师兄弟给予着他关怀,成为了他的亲人。但直到此刻小凡才发现,原来那只狐妖不知从何时开始,也已成了他重要的朋友…
这一夜,辗转难眠。(未完待续。。)
ps: 咳咳...昨天订阅略惨,别的也不说了...
第三百零二章、风轻云游
第三百零二章、风轻云游
田不易设想过很多种两人初遇的可能。
一个被青叶祖师封印在青云山上千年的老妖怪,一朝解封之后会做什么都不稀奇——不管是立刻大张旗鼓的展开对青云门的报复也好,又或是躲在暗处偷偷纠集势力准备一举覆灭青云千年道统也好,只要赤焰不折,田不易就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一路疾飞,御剑于空的田不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身直逼上清顶峰的太极玄清道修为随即展开…田不易显然还做不到像流影那般,纵使用出全力,亦可化形于天地,无声而无息。大竹峰首座御剑飞行,每过一处,皆如狂风过境,就算只是被边缘波及,那些平日里坚硬无比的黑节竹也要纷纷为之倾折。
此番能为,的确是不俗,就算放眼天下也是极为强悍了。青叶调教的青云七脉后辈的确是各有不凡,且是人才辈出,每一代,都有其惊才艳艳的人物。
如此暗赞一句之后,正在田不易前进方向上的流影便向天空轻轻招手,“水墨伽蓝”再次无声展开,天地万物,山川竹林尽入图中。田不易眼前一花,整个视界顿时尽是水墨风景,立时大惊失色——这般手段,哪怕是道玄师兄恐怕也多又不及!传说这妖物当年在被封印之前就是强绝天下的人物,只是差了青叶祖师一头才被封印在此,如今看来,这传闻倒是不假,这种种神奇的确不是常人所能企及!
田不易收敛心神,脚下赤焰仙剑一划,顿时落入自己手中。
虽然突然遭遇袭击。但曾跟随万剑一深入蛮荒,直捣魔教老巢的田不易可不是什么善茬,只见他持剑于手,慌乱尽去,赤焰挥舞之间冷静施展法诀护身…仅仅是这份反应恐怕就要压过其他上清层次的修士一筹,但眼前之人的深厚实力。却让他之前的准备全部付诸东流。
——法阵未起,一只完美无瑕的手便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毫无征兆可言,近乎就是凭空出现…
田不易顿时汗毛乍起!自己连对方什么时候靠近都分辨不出,又如何对敌?甚至对方此时可以搭住自己的手腕,又何尝不能直接骈指刺向自己的心口或是眉心?
田不易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这种压倒性的优势让人窒息,百十年来,这种生死由人的感受田不易还是第一次体会…任凭他修为超绝,道法精妙。对方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搭,自己诸般神奇便再也无法施展,也没有施展的余地,这种感觉…的确是很糟糕。
恰此时,流影那标志性的慵懒声音顿时扬起,似笑非笑…若是张小凡在这儿定能知晓,这却非是流影有意嘲讽,不过天性使然罢了。
“噫~田首座。何须如此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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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易深入黑竹林寻觅流影踪迹,苏茹则是十万火急赶往主脉通天峰…作为田胖子的夫人。关于那玉雕的关隘她自然也知晓一些,此刻又如何能不挂念担忧自己丈夫的情况?
苏茹一路御剑,不惜违背禁令自虹桥前飞跃而过,引得水麒麟非常不满,幸亏她心思缜密,同时传音掌门道玄。后者及时赶到,这才避免了一场无意义的斗争。
“掌门师兄!不易正在按图索骥,寻找那人,只是他到底势单力孤…”
苏茹拱手,连珠炮似的将目前情况告知道玄…而道玄自然也识得此中轻重。否则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凌空飞来。
“苏师妹不必多言,我已召集其他五脉首座共去大竹峰!我等就此先行吧!”
道玄比其他所有人更清楚其中利害,此时要是一个处理不当,恐怕要酿成千年以来青云门最大浩劫!作为青云掌门,道玄责无旁贷必须及时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不懂为什么青叶祖师会给后世弟子留下这么一个大麻烦,但既然事实如此,他也只能将可能发生的灾害降到最低。
眼见道玄如此干脆坚定,苏茹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于是点点头也不多言,两人又纷纷身化流光向大竹峰方向掠去…此时正是分秒必争的时刻,谁也不敢拖延,所以出去长门通天峰之外,其他五峰之上,各脉首座也纷纷放下手中之事,用尽全力向大竹峰的方向赶去,就连一直对田不易娶走自己师妹耿耿于怀的水月大师也未曾耽搁,立刻御剑而来。
各脉首座原本就非寻常人,掌门御令召唤,自然无人迟疑,不过片刻等苏茹和道玄到达大竹峰后不久,数道光彩也不分先后飞掠到此。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青云山大竹峰之上七脉首座竟然再次济济一堂,而究其根本,所为的缘由竟然和上一次几乎相同。
“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
“各位师弟师妹,情况紧急请恕师兄无法和诸位详谈,不过各位请记住,若是一会儿我们找到目标,不论田师弟是否在与对方交战,若没有我的嘱咐请各位不要轻易出手!”
道玄见众人到齐,便面色严厉的嘱咐。没办法,按照苏茹的说法,眼下还不能确认那狐妖流影的态度,若是对方真个大打出手,道玄自然不会手软…虽然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作为青云掌门,他义不容辞。但反过来说,如果经过这千年的封印对方依然能够坚守和青叶祖师之间定下的约定,对于青云门来说又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甚至,因为知晓揭开天机锁,动用诛仙古剑的后果,道玄倒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信守诺言。如果是那样恐怕他们的师傅,上一任青云掌门天成子的下场也不会如此悲惨,甚至…甚至那个人也不会…
摇了摇头,道玄将所有的杂念排除在外。他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如今他应该做的是尽快进入黑竹林,寻找田不易田师弟。
“谨遵掌门号令!”
“走!”
道玄挥手,于是五脉首座各自用命,连同苏茹一起飞速遁入林中。此时黑竹林中一片寂静,就算是道玄也无法感应出什么逸散的气息,所以也就无法快速获知田不易的位置,婴儿飞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认路的苏茹。
同样也是上清境界的苏茹虽然实力比起诸位首座略有不如,但也不是什么弱者,此刻她更是因为心忧丈夫的安危,全力催动法力,直向黑竹林深处飞去。
而在她后面的则是掌门道玄和水月大师。道玄修为远超其他人,所以就算是不知方向,只能跟在苏茹身后也是游刃有余。而水月大师则是因为眼见自己师妹如此着急,心中不忍,所以就算平时和田不易这个死胖子不对付,也只能看在自己师妹母女俩的面子上尽力而为。而其他几脉的首座也是紧紧缀在不远处,全力跟进。
但奇怪的是今日的黑竹林似乎并无什么异状,与平时相比反倒更多了几分清幽宁静…但如果确实查无异状,田不易又怎么会到此时都不见归来?
就在众人迷惑不解之时,原本似乎空无一人的黑竹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诸位首座大驾,流影不胜惶恐,若是诸位不弃,何不来此一聚?”
那笑声似远实近,却是让在空中疾行的数位高人一惊,众人都是一直等到流影开口才察觉到他的所在。也就只有修为晋入太清境界的道玄才勉强感应到气机牵引,提前停下了飞遁的步伐。
但即使如此,他也是心头一凛…对方的实力或许还在他估计的程度之上。虽然早就料到自己在境界上可能无法和对方相提并论,但道玄还是没想到,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之上,他竟然没能提前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要知道,修为到了他这个层次,已经产生了某种虚无缥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探查能力。他自信只要修为和他相差不大,那么至少料敌机先应该不是问题。只要如此,就算他真的不敌,依靠诸位师弟师妹,应该也能为他争取到请出诛仙古剑的时间…离开通天峰的时候他就已经暗中命令灵尊请出诛仙剑,到时候他只要坚持到灵尊赶来助阵即可,但眼前的情况却是打乱了他之前的部署。
此刻的道玄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把握。
瞩目处,流影随意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而在他对面,除了脸色难看的田不易之外又有何人?看得出来,这位一向傲气的大竹峰首座此时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即使流影难得的没有直接从壶中灌酒,而是凭空拿出了两只杯子,田不易也完全没有“赏脸”的意思。
他到底还没办法从刚才对方一招将自己制服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所以眼下能做的,也就只有横眉冷对…
只不过和他相比,流影却是自在闲适的多。
他举起手中之杯,遥遥向天空中的几人一引,说不出的怡然自得,道不尽的风流潇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