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铸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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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铸魄!
冰与火的考验持续了很久很久,但这份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流影却是一路咬牙坚持了下来。
终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呼…”
轻轻一叹,一口浊气随即从口中吐出,霎时间,甬道周围狂风大作!那些被巫术保护着的火盆此刻在大风中都摇曳不定,几乎熄灭。而造就这一切的风眼不是其他什么天地伟力,正是眼前站在甬道中央的男子…流影!
风愈狂,而气愈盛,从他那明亮的双眸中迸射出的光彩也愈加骇人。不过片刻,天地间原本虚无缥缈的灵气竟然被凝成了肉眼可见的洪流,仿佛从九天落下的泉水直冲流影的身体!在双方接触的那个瞬间,整个南疆仿佛都能听见那声轰然巨响!
轰隆隆…
就像是一记沉闷的响雷,不过眨眼之间,刚刚还仿佛一介凡俗的流影气势顿时层层爬升,直到化形期顶峰,那可怕的泉流再次扩大,这一次,就算是身在百里之外,也能用肉眼确认到这边的情况。
而随着这异象的出现,阻挠了流影许久的化形期桎梏也砰然碎裂,厚积薄发,再加上圣泉相助,让他的修为顿时登上了铸魄期的高峰。又过了数秒,这通天彻地的圣泉异象。才终于渐渐消失。
一片喧腾的世界,也因此渐渐归于平静。而流影那一身象征着铸魄期的可怕气势也随着这份异象缓缓消失,再度恢复了平日里那仿佛人畜无害的模样,只是比起之前,流影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连面容都更成熟了一些。
而事实上,最大的变化也的确不在于外在形象,而是发生在流影的身体内部…
比起化形期的功体,此刻的流影体内真元暴涨了何止十倍?元功遍走,外界与体内的真力相互呼应。隐隐沟通循环生生不息。而随着境界修为的提升。许多原本已经无法更进一步的功法招数也再次得到了完善,威力更胜以往,其中尤以地境中阶的邀月凭虚功和斗寒逐星剑法为甚。而除此之外,虽然还未经确认。但流影隐隐能够感觉到。太玄剑经的第一重“明镜止水”他也有了更深的感悟。而且运招使出也不再会像以前一样,自己本身也立刻付出功体受创的代价。
总体而言,晋升铸魄期的流影和之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虽然还及不上与青叶黑心一晤时黑衣的实力,但也不再是遥不可及。
冰火两重天长久煎熬,放在眼下,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此刻,长夜未尽,苗疆巫族领地之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日前,兽神残酷杀戮的阴影还没有完全退去,除了岗哨之外,就算是普通族人也久久不能入睡,害怕不知何时,那恐怖的怪物就会再次袭来。
而远远望去,在大祭坛的周围,原本就足够空旷的广场,此刻更是被彻底清空,即使是站在流影现在的位置,也不能感受大那份如临大敌的肃穆。
此时此刻,他一秒都不想耽搁!
“梓言姑娘,我们回去吧。”
“好。”
一介外人尚且如此,身为族中的小巫女,梓言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再也没有更多的交流,甬道上空,两道身影同时化作流光,直向灯火闪烁的七里峒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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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大人。”
拱手,亢声。流影回返七里峒之后,立刻来到了位于全族中央的祭坛。
在这里,玲珑依旧如同他离开时一样,静静安坐在这八凶玄火古阵的阵眼之上,不言不语,无悲无喜。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现在的流影一样,只有亲手斩除掉兽神,才能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虽然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又一个的误解和意外,但不论怎么说,到底是玲珑亲手铸成了这一切…悲天悯人,善良亲和的巫女,又怎么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恩…”
玲珑没有睁眼,但却微微点头
“看来,圣泉这一行,你收获不小,虽然还不能纯熟,但倒是可以勉强驾驭伏龙鼎施展阵法了。”
“前辈谬赞,在下修为尚浅,但布阵之事,还请巫女先助在下定下阵法基点,再将几位相助在下的长老引荐,待小子商定阵法关隘之后,定效死力。”
流影谦声,但也算是事实——就凭他铸魄期的修为就想策动伏龙鼎的全部威力显然是痴人说梦,但只要布下合适阵法,众人协力,真元环环相扣运转不息,相信伏龙鼎也该能发挥出极大威力才是!
“不必了,伏龙鼎所需之阵法在你入圣泉之时,我已转入八凶玄火阵中,到时自有本族长老策动元功,助你成事。”
“…”
已经布置好了?
流影稍显讶异,毕竟这伏龙鼎所需之阵法也是在他成为那什么劳什子的“小天主”之后,才从天主那里借老狐狸之口转达给他的,流影原以为此阵甚为隐秘,寻常人不得其法难以成事,却不料南疆巫女学识非凡,竟然连此等秘阵都能堪破。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流影不少力气,两阵合一,作为主攻的玲珑虽然操控阵法难度更高,但对于流影本人而言,无形之中却是被分摊了不少压力,现在只希望伏龙鼎的确能够发挥镇压万物的奇效,制住兽神,否则万一功亏一篑,不仅玲珑逃不过一死以救天下的宿命,就连流影本人也要受到重创!
“如此,便多谢巫女安排了。”
流影告一声谢,随即也不再离开,而是寻到阵法相生之处,盘膝坐下,静心安养内源,只待兽神回返,起阵开杀。
而在这大阵周围,苗疆残存的数名长老也默默坐下,饱提元功,气息内敛,将一身法力汇入阵法之中,循环往复,滋养八凶玄火大阵,结界之内,炎气愈加浓烈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去而复返
第二百五十九章、去而复返
离开了七里峒,离开了那个幽闭而黑暗的房间,离开了那些叫喊着打打杀杀的巫族子民…如此,他便自由了吗?他便无所顾忌了吗?他便能够幸福快乐安享永生了吗?
怎么可能…
十万大山之中,他静静站立在幽深古洞的入口——山中多有兽类,血食厮杀,戾气磅礴,而越是如此,他便成长的越快,从刚刚逃离七里峒到现在,不过短短一日,玲珑对他使用的巫术不仅没有削弱他一分一毫,反倒是更加强大了。
而这整整一日吸纳的戾气更是让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怪物的形容,反倒成了人类的模样…他无意如此,只是心心念念都想着那美丽的巫女,最终竟然化成一位年轻男子的身形。
他的模样不再狰狞可怕,反倒真的像是个普通的俊逸男子,只不过…他还无法好好收敛自己一身的血腥和煞气,眼下,就算是从未修炼过的人只要见到他,恐怕也能立刻看出其中的不凡,拔腿就跑。更不用说那些刚刚才遭遇过惨烈屠杀的巫族族民了。
屠杀…
一念及此,兽神低下头,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掌。
如今,这双白皙的手掌之上,再也见不到任何一丁点儿可怖的血腥和残骸,但那浓厚的化不开的杀戮气味却总是萦绕在他的身旁——他…错了吗?
按照玲珑的说法,他的确是错了。
造下如此多的杀孽,又怎么可能没错?
但…他真的错了吗?
如此反问,他又拿捏不定起来——明明就是那些族人们先拿起手中的兵刃向他挥舞,明明就是他们不听解释,一心一意要把他杀死。而他…只不过是反击罢了,只不过是因为对方的弱小而错手杀伤罢了,他究竟又是错在了哪里呢?
苍白的手掌捂住了人类的面目,他微微弯腰,显出挣扎的模样。
——头,又开始痛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所有都是玲珑给予,不论是要做什么,只要玲珑说了,他都会完成,所以,他不想再思考对与错的问题了…如果玲珑觉得他错了,那他便是错了吧!除了这些,他什么都不想再考虑,他宁愿懵懂一生。
抬望眼…在更远更远的地方。就算看不见巫族的所在,他却依旧选择远眺。他能够感应到玲珑的位置,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纠结。
那…就回去吧?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就无法遏制。回头看看,其实他从未想过自己要离开,他只想永远永远和玲珑生活在一起,那一切的失败和杀戮都不过是意外罢了,他要回去,他想回去!但…如果他真的回去。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离开时,玲珑那近乎绝望的眼神…那种目光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脏。他从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存在竟然会让他最在意的玲珑如此痛苦。现在,如果他真的回到那里,等待他的恐怕只会是另一场大战吧?
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和玲珑为敌,害怕让她伤心…那。就此离开吗?
只是这样想一想,他就痛的几乎不能呼吸起来——如果就这么离开,他宁愿回到巫族,他宁愿回到玲珑的面前被她杀死。
于是,他终于迈出了异常沉重的步伐。一点一点从十万大山的深处迈步,一点一点走向那最初,也是最后的所在。
玲珑,我来了。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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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小小姐,你就不要为难在下了。”
巫族边界的一处屋舍之外,慕白张开右臂,挡住了玉娇的去路。
“不要叫我‘小小姐’!还有,立刻给我躲开!”
玉娇的脸上还带着清晰的泪痕,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千言万语都不会有任何作用,他听不进任何解释,也不需要任何人关心!
“哎…玉娇小姐,请不要再为难在下了。”慕白皱着眉头,他很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儿的心思…但流影说得也很对,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
“我答应过影兄弟,要照顾好你,要是你这样一头闯进去,要我如何交代?”
闯进巫族内部,然后和流影呆在一起,对于现在的玉娇来说,这是唯一的念头,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流影,慕白又如何能让如同殉情一般的愚行发生?他做不到看着玉娇白白送死。
一直习惯了玩世不恭的慕白很少坚持什么事情,除了鹏族的未来之外,也许他这一生也不会在意什么别的事情,但再见到玉娇之后…慕白曾今不屑于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但如今,他却发现这也许并非是不可理解——其实就算没有流影的嘱托也一样,他绝不会让玉娇白白送死。
“苍!”
一柄精致的短剑被玉娇抽出…那是她化形之后,流影送给她的礼物,而如今,那锋利的剑芒指向了慕白的眉间。
“我叫你让开!”
手中之剑虽然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但只要再向前半寸,就算只是凡铁,也足以取走慕白的性命。玉娇的双眼中含着泪光,但更多的却是悲伤与愤怒,如果是现在的她,也许真的会下手也说不定…
“我做不到。”
这一刻,慕白的语气依然平静,好像正被威胁生命的并不是自己。他淡然的抬起自己的手臂,然后温柔的握住了那因为悲伤而微微颤抖的剑刃…这一次,他完全没有用上任何真元,只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缓缓将那利剑移开。
——鲜血很自然的流了出来,但慕白依然恍若未见,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他伸出另一只还未染血的手掌,似乎是想轻轻拂过玉娇的面庞,但最终也并没有真的如此去做。
果然,还是不成啊…
慕白自嘲的想着,然后依旧用平静的声线开口。
“我做不到让你一个人去那里,如果你真的要去…”
“我陪你。”
“撤退!撤退!”
也正在此时,从巫族驻地的另一侧,族民们的呼喝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玉娇动身,而这一刻,慕白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八凶玄火阵
第二百六十章、八凶玄火阵
那个面容清秀的男子在所有人的簇拥中,一步一步向着巫族祭坛的方向走去。
就像是玲珑能够感应到他一样,在兽神眼中,除了玲珑,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回到这里?他其实很清楚就算再回来,再向玲珑解释,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了,但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不愿意离开玲珑的身边…哪怕是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他也不愿意放弃。
“玲珑…玲珑…”
他低声的念着,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围拢在他身边的,则是手握着兵刃,蔓延仇恨怒火的巫族子民们。他们紧紧盯着眼前这个造成一切杀戮惨剧的凶手,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把他撕成粉碎,可事实上,却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之前发生的冲突,已经让他们充分领教到了两者实力的差距,他们已经把所有的期望给予了无所不能的巫女,他们坚信就像之前玲珑创造的那些奇迹一样,这一次,这无恶不作的怪物也会被圣洁的巫女一举退治。
哈,要是让他们知道,这个怪物原本就是玲珑一手制造出来的,他们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有些事情终究会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况且真相,有时未必就如同看上去那么简单。
再远的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就算没有使用什么惊人的神通,但步步为营的稳健步伐,最终还是把兽神送到了那个古朴而又苍凉的祭坛面前。
这里,他是再熟悉不过的…就是在这里,玲珑亲手将他创造,他依稀还记得那时巫女快乐幸福的眼神。她看着他就好像是看着此生最得意的作品。而他也看着她,就好像她就是世界的全部。
一晃神,匆匆逝去的岁月再次将他们引领到这里,只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愉。
在祭坛的中央,巫女静静端坐。玲珑微闭着双目。对于兽神的到来无动于衷——在她的身边,还有更多的巫族长老们同样正静坐守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兽神和玲珑竟然只能作为命中注定的死敌而存在了…
“玲…”
他开口,英俊的面容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他想告诉她自己知道错了,自己只想陪在她的身边,只要能够回去,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话到了嘴边。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玲珑…你难道连再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了吗?
巨大的悲痛几乎将兽神击倒,他紧握着拳头,悲伤和痛苦让他微微颤抖——只懂得杀戮的怪兽竟然也会体会到爱情吗?只是关于所有这一切,其他人都没有关注的兴趣了。他们能够看到的,只有因为对方的出现而不断聚集升腾的戾气,只有天地之间猛然激起的仿若鬼吼的狂风。
一步。
兽神终于踏进了结界的范围,而一直沉默的玲珑终于睁开双眼。冷冷吐出一字。
“起。”
起。
阵起!
将所有不舍,所有自责。所有拷问都抛到一边,也许这么做注定是自私的行为,也许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业报,但此刻的玲珑却只能将这些抛在脑后。
她从不畏惧承担自己的罪责,哪怕是用生命作为交换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但至少,在她死去之前。一定要先将这个自己一手创造出的生命终结,一定要结束这段注定悲哀的轮回。
玲珑的眼中不余丝毫犹豫怜悯,手诀急捏。片刻之间,面前虚空之中,夹带远古火神之威的玄火鉴逐渐显出了形容。往日青翠欲滴的绿色玉环此刻更多几分光彩圆润。而其中那块似玉非玉,似镜非镜的火红薄片此刻简直好像是活过来一样,将正中央的古朴图腾衬托的栩栩如生。
神奇的咒文还在继续,而骇人异象也在法诀的催促下继续发生。
巫族的族民们早已经被远远逼出了这可怕大阵周围,可在那不可逼近的气罩之中,却隐隐传来洪荒巨兽的低沉吼声!初时只是如同耳畔的幻听,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吼声却逐渐清晰起来,不过眨眼,震人心魄的可怕怒吼从阵中发出,直冲云霄,贯彻寰宇!
没错,那吼声,正是来自玲珑全力催动的那圆形物件,来自那玄火鉴中央,那条正缓缓显出真身的小巧火龙!
身处玄火鉴威力首当其冲之地,兽神呆愣愣地看着阵中那个高傲美丽,彷如天神的强大巫女,却没有半点反抗的心思…他看得出来,玲珑是真的想要将他彻底毁灭,是真的对他生起了无尽的杀意,如果是这样…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不会躲,也不会逃,只是周身的戾气却代替他本人做出了反应——在那翻腾着的可怕气息之中,兽神的目光中只有绝望和寂寞。
…你要杀我,你要杀我…玲珑要杀我?
你可知道,如果你想取我的性命,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很可惜,他低低的哀叹被火龙的怒吼掩盖,他悲怆的眼神,被周遭更浓的黑雾阻隔,最后,他们依然只能站在各自的角度,听凭命运作出最后的审判。
手诀再变,玲珑再次拔高三丈身形,太上玄妙的绝顶修为在这一刻展露无遗,而一直端坐在她身边的长老们同样拼命催动自身真元,最后通过玲珑早先刻画好的阵法,将所有灵力都灌注进那古朴的小镜之中…
巴掌大小的玄火鉴在空中急速旋转起来,而随着旋转的不断加速,洪荒火龙的吼声愈加张狂,终于,在一声仿佛炸雷般的怒斥之后,身形不足寸许的小巧火龙从玄火鉴中脱困而出!气势磅礴的身体迎风就涨,不过眨眼,就已经成为了一只身长超过百丈的庞然大物!
玲珑的面色因为火龙的出现猛然一白,而护法在周围的长老们更是不堪,不过片刻,便一个个面如金纸,口鼻溢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不过这般付出却并非是毫无意义。
那巨大火龙冲天而起,硕大的龙首上,一双赤红怒目睥睨四野,震撼天下,就算是不死不灭的兽神,也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可怕怪物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但一步踏出,天地却是猛然逆转颠倒,阵中景色翻天急变,天空大地,一无所存,入目之处,依然全数变成了火焰的世界!
那些温度惊人的烈焰绝非是一般的凡火可以相提并论,就算是围拢在兽神身边的天地戾气竟然也无法完全阻隔那灼人的疼痛。不过是刹那之间,神兵利器都难以造成丝毫损伤的身体竟然被轻易灼伤,皮肤和肌肉都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带来让人崩溃的疼痛。
“吼!!!”
苍天之上,火龙怒吼,九幽之下,兽神哀嚎。
这仿佛上古神魔争斗般的异象远远超出了人们对于修士之间争斗的想象极致,如果不是早就做好了防护的措施,恐怕整个苗疆都会因为这场争斗毁于一旦。而即使是如此,玲珑提前设下的结界也已经摇摇欲坠,许多星星点点的火星已经从阵法中脱出,凡间事物只要沾上一点,必定是被烧得连灰都不剩…
八凶玄火阵…这绝对足以和诛仙剑阵相提并论的天下奇阵果然是名不虚传,如今那八荒火龙尚未主动发起攻击,仅仅是阵法余威就足够让近乎无敌的兽神应接不暇,如果真的全力催动或者真的能够一举诛魔,消灭永生不灭的兽神也说不定!
大阵之中,兽神举步维艰,但玲珑这一边同样也经不起阵法的长期消耗。屏息凝神,人在半空的巫女凭空一指,那不断飞旋的玄火鉴顿时定住,而盘绕在苍空之上的八荒火龙似乎也终于找到了应该攻击的目标,身形扭转,一声咆哮之后,猛然冲下,可怕的炎气再次从结界中逸散而出,千里之内,顿时迎来一阵可怖热浪,草木皆摧!
杀阵启动,万物震撼,随着那巨大火龙的突然俯冲,作为攻击目标的兽神似乎也有所感应,周身戾气前所未有的凝聚在一起,一股滔天魔威顿时现身阵中,竟然短暂的争取到了一瞬间的均势。
此间变化说来话长,事实上却不过是一瞬之间,火焰与魔鬼之间的较量在人们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结束,滔天烈焰,倾泻而下!
而几乎是在同时,一直藏身阵中,不展手段的流影也睁开双眼,警惕地观视着场中的变化,手中法诀无比隐蔽的捏紧,一直藏而不漏的伏龙鼎受到感应也微微震动起来…
此战的胜负已到了关键时刻,若是玲珑操控的八凶玄火阵能够一举杀死兽神自然无话可说,但如果没能一举功成…到时候就要看流影如何策动伏龙鼎,借兽神最虚弱的时候,一举镇压妖邪了!
生死成败,就在此局,流影不敢大意,铸魄期的境界修为渐渐展露,而玲珑预先布置下的阵法关隘也开始发挥作用,隐隐将他之真力和阵中炎火之气并用一处,蓄势待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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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孤注一掷
第二百六十一章、孤注一掷
洪荒火龙当天坠下,无上神威震人心魄,就连兽神一直以来不死不灭,被戾气不断修复几乎永生的身体竟然也在这可怕的火焰灼烧下出现了几不可逆的伤势,他仰头,看着向他疯狂冲来的火龙,却无法从其中辨出玲珑的身形,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但又能如何呢?
闭眼,戾气未散,仍旧固执的守护着主人,但此刻的兽神却其实已经是在闭目等死…
滴答
突然,有隐隐的水声传来。
那一滴一滴,微不足道的咸涩液体,却突然滴进了兽神的心里,滴进了那因为绝望和痛苦几乎干枯开裂的灵魂。
那,是眼泪吗?
如此的微不足道,却又好像是一场好雨,突兀地将他整个人淋湿…这一刻,死亡变得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仿佛只要牢牢守住那一滴眼泪,整个人便不必再害怕恐慌,只要还有那一抹温柔,他这一生就不算惘然…
轰!!!
最终的冲击终于到来,仿佛要毁灭一切的火龙从九天落下,直冲恶魔,狠戾的焰火将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但那傲然不可一世的身形,却好像也因为这一击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碎裂成一地燃烧着的烈焰,猝然消失,天地之间,只留下那恐怖的龙吼声,还久久不能消散。
噗…
一口逆血从玲珑口中喷出,仿佛谪仙的女子终于从天空中落下,踉跄了几步,险些坐倒,而无上圣器玄火鉴因为失了引导。也自然倒飞而回,重新出现在玲珑手中,不过此刻的它早已没有了刚才神异的光彩…在她的身边,数位辅助的长老们已经昏厥过去,其中更有几人因为修为不济,经不起这阵法中炽烈炎气的炙烤阖然长逝。
但这一战。终于告一段落了不是吗?
炎气未散,但那恐怖的天地戾气却依然不复存在…虽然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但总算巫族还是在巫女的努力之下保住了来之不易的胜利不是吗?
站得更近一些的族人们甚至已经欢呼起来,而同样站在人群当中的玉娇和慕白却并没有如此乐观…
有结界的阻挡,他们无法看清巫女那面若死灰的表情,但再炎气逸散之后,重新升腾起的另一股古朴气势,却是让他们再熟悉不过。
众妙天圣器…伏龙鼎!
而此时此刻,身在阵中。又能够催动这妖族圣器的,自然只可能是流影一人。当然,最糟糕的事情还不是如此——如果巫女玲珑真的已经将怪物一举消灭,流影此刻绝对没有理由再次激发伏龙鼎的神威,而既然此刻阵中伏龙鼎的威压之气缓缓扩散,那么自然是因为…兽神还未死!
“众人速退!”
果然,阵中传来流影警告的声音,而几乎是在同时。就如同之前的玲珑一样,原本一直藏身阵中关隘的流影突然显出身形。片刻便踏步腾空,立于天际!
在他的面前,古朴小巧的血鼎散发出赤红色的光芒,而八凶玄火大阵中还未完全消散的炎气也被一一吸入鼎中,加上流影元功催动,不过片刻。那血鼎之上就绽放出如同之前玄火鉴般炫目的光芒!
大战…还未结束!
此时此刻,就算是语言不通,南疆的巫族族民们也能通过那耀眼的光芒判断出此间局势,刚刚还在欢腾庆祝的热烈气氛顿时又变得紧张起来。而在人们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八凶玄火大阵中的一角。刚刚兽神站立的地方居然自一片灰烬之中再次隐隐升腾起让人再熟悉也再忌讳不过的天地戾气!
黑风盘旋,气息沉凝。
不过是眨眼之间,刚刚好像已经被烧成灰烬的英俊男子再次隐隐约约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虽然现在的他早已不复之前的神威和尊严,千疮百孔的身体更是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但毫无疑问——兽神,还未死去!
生于天地戾气之中的他原本就不是一般的生命,这些看起来狰狞可怕的伤势足够任何修士的性命,但对于他而言,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绝对能够痊愈…
但如果今日纵虎归山,等到兽神卷土重来,巫族还能不能承受得住对方疯狂的报复恐怕就要另当别论了…结界之中,外人无法插手,今日诛魔之战,成与不成,最终竟然落在了流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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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流影调动浑身元功,飞身而上!
手中所握的却并非是一直使用的墨雪宝剑,今时今日,他手中之物,真是象征着众妙天天主之位的无上圣器,伏龙鼎!
铸魄期的修为远远无法独自一人圆润如意的使用这等法宝…确切的说,这种事情就连修为超绝的天主也无法做到,勉强尝试的结果,反倒惹来了一身足以致命的伤势。
但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正因为天主炼化伏龙鼎失败,也暂时压制住了血鼎内逼人心魄的上古煞气,使得已经了解伏龙鼎使用咒术的流影能够勉强策动。当然,如果只是这样,流影依然没办法依靠手中的法宝对抗立于天下巅峰,甚至让玲珑都无可奈何的强敌兽神。他所能凭借的依仗,只有这八凶玄火大阵中,因为刚刚玲珑倾世一击而残存着的巨大炎气…
两阵合一,却不代表可以两阵同时作用…毕竟不论是伏龙鼎又或者玄火鉴都是上古神器,如果由不同的人同时催动,不仅起不到相辅相成的作用,反而还会互相限制,导致威力大降。而如果想要同时催动两件神器,莫说是流影,就是玲珑也无法做到,所以才有了如此下策…
若是玲珑能够一举成功自然最好,若是出现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就要依靠流影收拾残局了。
令!
法诀捏紧,流影立于天上,尽情吸引阵中残留恐怖炎气,而他本人与面前的伏龙鼎也在这炎气相助之下,威势不断提升,不过眨眼,便势压天下!
但…如此取巧的法子又岂会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立于天顶的流影神威赫赫,不似凡人,但医生修为境界因为这炎气入体愈是提高,他的面色反而越差。直到这漫天炎气几乎被他汲取一空,他的修为也终于短暂地被推上了显圣期,与天主和老狐狸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地步,但那堪称恐怖的炎气甚至连阵法的催动着玲珑都不能完全控制,又何况是像流影这样肆无忌惮的直接吸入体内?
此刻的他就好像是刚刚的兽神一般,身体自内而外,也在不断承受着烈焰炙烤的痛苦,庞大的难以计数的炎气在他体内流窜,根本不听指挥。伏龙鼎上的血色光辉越盛,他体内的伤势就愈加沉重,焚经烧脉的事情他在圣泉里就已经经历过一次,只是这一回,却再也没有谁能帮他把体内损伤的经络重新复原…
妖艳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滑落,但流影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执着的要将这大阵之中的炎气吸收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不落…
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失,不但是自己万劫不复,更是绝对无法再有第二次出手,封印兽神的机会。所以,此刻就算吸纳炎气给他的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负担和伤害,他也不惜代价!
不够,不够…还不够!
强咬牙关,流影不管不顾的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面前的伏龙鼎也散发出越来越可怕的古朴气息,仿佛这小小的血鼎能够镇压住这大千世界一般。
僵持只在片刻。
回神之时,飞翔于天上的伏龙鼎再生异变,原本只是氤氲在那血鼎周围的血光猛然膨胀,不过顷刻,那不详的红色光芒已经普照天地,将大阵之中的所有人笼罩在内。
那个瞬间,不论是醒着或者已经昏迷,就连玲珑在内,全都从那伏龙鼎散发出的红光之上感受到一股镇压天地的可怖气息。至于重伤在身的兽神更是首当其中,因为伏龙鼎的缘故,刚刚站起身来的他竟然再次被压向了地面,几乎动弹不得!
不愧是传说中连上古神兽都能镇压的凶器,就算流影勉强策动,并不能发挥其全部威力,却依然能够压制住兽神的身体。
只不过,一来这法宝流影并未炼化,二来,以阵中炎气策动伏龙鼎多少有所滞碍,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面对的对手不是玲珑,兽神可不会有任何收手的意思!
一直被情感压制着的疼痛和愤怒此刻尽数化作了怒吼,匍匐在地的俊逸青年,竟然硬顶着伏龙鼎的压力,缓缓站起身来!他的双目赤红,他的灵魂沸腾!
兽神紧盯着立于天上的流影,双手猛然一合…
磅礴煞气顿时倒卷而来!
也是在同时,非常明白自己不可久战的流影同时下定了决心,手中法诀一遍,伏龙鼎改镇为杀,当空落下!
身体之内早已是一团乱麻的流影早已是穷途末路,这豁出性命的最后一击就是他的孤注一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功亏一篑
第二百六十二章、功亏一篑
伏龙鼎…伏龙困兽,镇压洪荒。
此时此刻,经由阵法炎气全力催动,虽然流影无法将伏龙鼎威力发挥到极致,但总算还算有模有样。面对兽神最后的反扑,流影无畏无惧,目光沉凝坚定,全身真力灌注进那奇异法宝之中。九天之上血色小鼎倏忽降下,直向兽神放出的浓烈戾气!
而在大阵之外,这事关南疆生死存亡的一战同样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巫族的族民们也好,玉娇和慕白也好,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即将碰撞在一起的两股强大力量之上,一红一黑两处狂猛气劲急速靠近,然后再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之后崩散出万丈豪光!
轰…
天空与大地,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承受这破坏力十足的冲击。比起之前八凶玄火阵单方面对于兽神的压制,这一次双方却是各有千秋,对决的威势反而更盛此前。轰鸣声疾走千里,修为低微者无不神智恍惚,而那些太过靠近大战现场的,甚至闷哼一声晕厥倒地。
…豪光一闪即逝,瞬间收敛,来不及定睛观看,巫女玲珑部下的结界突然如同一扇巨大的明镜,通天碎裂。
而随着那结界的崩毁,一道晦涩气劲猛然冲出,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族民们的视线当中。然而就算如此,那道身影带出的一股浓厚戾气却是做不得假。
——兽神未死!
仅仅是得出这个结论,大多数人就已经面色暗淡,而同样在一旁看过这一切的玉娇和慕白却无暇等待感慨…在结界消失的一瞬,两人同时向祭坛内部掠去。
在原本大阵中心的位置,那个一身白衣的少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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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龙鼎之血光与兽神凝聚之戾气猛然相撞。
为这一击。流影早已拼上全力,然而巨力相互冲击的瞬间,流影却并未感觉到预料中的巨大反冲…倒不如说,当伏龙鼎撞上兽神的刹那,兽神所释放出的凛冽戾气居然并没能伤及伏龙鼎一丝一毫,反倒是被直接吞进了那血色小鼎内部。而另一方面,流影全力策动伏龙鼎之元功同样没能转化成期待的杀伤,只是同样如同补品一般,被伏龙鼎尽数吞噬…
不好!
全力一击,竟然突然遭遇如此变故,再想撤手却是已不可能…流影体内真元仿佛开闸洪水,一泻千里,相对应的,兽神所蕴化之戾气同样被全数吞进小鼎内部。天地之间。此刻反倒只剩下那伏龙鼎上真元沸腾,一行行符文古字闪闪发光,洪荒煞气展露无遗。
然而,这样的异状也只是持续了短短一瞬。
短到除了作为驾驭者的流影之外,其他人都不曾注意…冥冥之中,那些闪闪发光的符文竟然排列成某种特殊的组合,如一把锁匙,开启了某个天地之间的神秘宝藏。至于这个宝藏究竟是什么。究竟在何处,流影却并不知晓。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发问。
真元宣泄一空,此刻的流影还不如一个凡夫俗子…虽然体内积聚的炎气也和真元一起被伏龙鼎抽空,但炎气造成的损害却是已经不可逆转,此时此刻的他就算是想策动体内本命之力殊死一搏,却也是有心无力了。
反过来说,此刻的流影真元尽失。经脉焚毁…如此局面,就算是不死,恐怕以后也是难以痊愈了。幸运的话,也许能够维持正常行动,若是不幸…恐怕一生都只能卧病在床。动弹不得。
再看另一面,此刻的兽神比起当日赫赫凶威的模样虽然同样脆弱,但八凶玄火法阵到底是正式告破,封锁其余外界之间联系的结界也顿时崩溃,再加上生于天地戾气的他根本没有“受伤”这个概念,只要神魂不悔,不论多少次都能浴火重生…
结界破碎的同时,兽神化为身化戾煞,冲天而起,虽然并没有什么通天彻地的威力,不过还是眨眼之间就直接穿透了流影的身体,直向十万大山深处掠去,眨眼便失去了踪影…
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双脚发软,一阵无力感席卷了流影全身,原本就身受重伤的他又如何能够经得起这戾煞透体而过?若是说之前还只是生死未卜,那如此一来,流影这次恐怕真的是十死无生了。
也罢…诛魔之战既然失败,那么自然得不到玲珑和玄火鉴的帮助,如此一来,众妙天内的局面必定进一步恶化,到时候如果灾祸发生,就凭他现在这废人之体倒也什么都做不到了,死,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只是回头看看,自己这一生竟然并无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作为——百年光阴,除了大半都耗在提升功力修为之上外,竟然颇有些一事无成之感。连最后这次大战也是,伏龙鼎临场失控,诛魔之举功亏一篑。自己到最后,也没能阻止兽神和玲珑之间悲剧的延续,更别说,那所谓的“断剑诛仙”的任务了…
渐渐变黑的视野当中,他最后看到的,是正在向自己冲来的玉娇和慕白,他们满脸皆是惶急的神色。在他们身边,小白同样急切的向他这里跑来,想来大概也是不愿他之离去的吧…而再向远处看去,流影还依稀能分辨出一张苍白的面孔,那不过初识的少女此刻显得如此单薄脆弱。
这,便是最后的光景吗?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集合玄火鉴和伏龙鼎两大圣器,八凶玄火诛魔之战惊天动地,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功亏一篑…
一日后,巫女玲珑暂且压住伤势,与族内另外七位勇猛战士向十万大山之中出发。兽神已经重伤,而且此会不似以往,玲珑很清楚,虽然以现在她的力量诛魔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却必须这么做,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
而另一边…全身经脉尽毁,最后更是遭遇兽神反噬的流影此刻在常人眼里,却已经可以说是一个死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换魂(1)
第二百六十三章、换魂(1)
“不,我不能让你们把他带走。”
在那透进点点晨光的屋子里,梓言背对着身后的来人,用虚弱而又坚定的声音开口。这一刻,阳光的味道终于撕破了巫族长久以来的阴霾…长夜过去,对于那个安静地睡在那里的男人来说,梦魇将尽,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巫族也会迎来自己的新生。
“现在还不行…等等,再等等,马上就好…”
如此呢喃,与其说是对话,倒不如说是自语。
谁也不曾看到,女孩儿的嘴角带上了淡淡的微笑,耀眼却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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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南疆历经浩劫,但今时今日的众妙天却也不是一派风调雨顺。
天主的身体,比预料中恶化的更快也更为严重,直到今日,几乎是一具枯骨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豪情雄浑的气魄,在象征着天主的王座之上,今日,他是被自己仅剩的好友扶到此处的。
面前,就是那象征着众妙天王权的祭天台。
那两根直入云霄的古朴石柱仍旧默默伫立,千百年来,如同巨人一般俯瞰着妖族的兴衰历变,却始终不发一言。尽管如此,妖族们还是世世代代侍奉,崇拜着这一对仿佛上天精心雕琢的石柱,就好像是守望着自己唯一的信仰。
从第一次跪拜到如今,又过去了多少岁月呢?
倏忽,有风吹过,带着来自腐朽和死亡的气味将天主拥抱,就好像他马上就要经历的那些事情一样…然而,形容枯槁的老人却并没有丝毫恐惧。他用浑浊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就像千年之前,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
一双手,撵起一块上好的皮被盖在了他的身上。
“起风了。”
“恩。”
他低低地应声,并没有回头去看老狐狸一眼,他其实是明白为何今日这位老朋友会邀他来此处的…所以他没有拒绝。他的征途即将结束。那些还没能实现的抱负,将随着这晚风一起轻轻飘散,日后,世人也不会记得他的功绩,甚至不会记得他的名字。
他,在笑。
而在他的背后,老狐狸的目光却从未如此的纠结与痛苦过——一千年,即使是对于妖族来说,这也远远不是用弹指一挥就可以轻描淡写过的岁月。就算是一族之长。就算是显圣高人,一千年,也实在是太长太长。
“我只问一句…这么做,你后悔过吗?”
实力不凡,聪明绝顶。此时此刻,这些无用的夸赞却无法帮他找到一个答案,下定一个决心。既然早知如此,早知磨难。又何必如此执着,如此伤害呢。
风未停。反倒是愈加喧嚣了几分…从更远的地方传来喧闹的回响,杀气和杀意混合着难以平复的野心向祭天台涌来,那一声声狂笑,一声声怒吼,都仿佛尖锐的利剑直透闻着的心魄。
不只是灵弭,甚至不只是猿族。
一味的放任和罔顾造就了今日的结果…那些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意的欲?望终于吞噬了最后的一点儿平静,明明同属众妙天中的一员,他竟然不惜请来人类的修士,也要夺下那根本毫无意义的权力。不过的确,如今众妙天之内。确实已经没有人是灵弭的对手了。
杀声近了…老狐狸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直到此刻,才发觉那一身紫袍之下,竟然透出点点血痕。他不禁苦笑,就算是拥有显圣期的实力又如何?到头来,无非是一场镜花水月。而也是在同时,已经风烛残年,仿佛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天主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
“…生死只是入眼细沙,吾曾眨眼,从此无泪。”
于是,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无言的沉默…只是听凭风声越来越急,身后的血腥,也越来越近。
“影儿…还活着吗?”
“就算是上天放过他,巫族也不会放过他。”
“…”
“你怪我吗?”
老狐狸没有回话,只是出神地看着面前的通天石柱。
“就当是我错了吧。”
天主继续开口,仿佛有了一些精神,哪怕只是回光返照。
“你是错了…”老狐狸的声音渐渐平复了下来,他轻轻地帮天主将身上的皮被向上拉了拉,盖好他脆弱的身体——他很清楚,他就要去了。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如果可以,帮我亲眼看看那个世界。”老天主顿了顿,浑浊而又死气沉沉的眸子中竟然突然洋溢起某些奇异的光彩,他挣扎着挺起腰背,仿佛想伸手摸一摸那巨大的石柱。
“看看那个新的世界。”
…话音未落,一直在逼近的喊杀声终于一窒,那个浑身浴血的中年人,已经落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我说过,这个众妙天终究是我的东西,这个天下,也会是我的。”
灵弭的手中,握住了两颗溜圆的人头,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虎峰和虎烈无错…但身为虎族族长的天主却置若罔闻,他甚至带着浅浅的笑容注视着一切,注视着灵弭注定看不见的远方。
在他的背后,在王座的背后,一只修长的手臂轻轻点在了最致命的后心…一道锋利而又精准的掌气无声无息地洞穿了他的身体,终结了天主波澜壮阔的一生。
接着,有低低地啜泣声传来。
那悲戚而绝望的声音来自那索命一指的主人,来自…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老狐狸。
突来的变故让灵弭一时摸不着头脑,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已经掌控住一切的他下意识的慌乱起来。右手一松,死不瞑目的两颗兽首就这般无声滑落…悲哀而痛苦的双眼几经滚动,最后只能在泥沙中淡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注视着远处直入天际的石柱。
“你做什么?”
灵弭迫不及待地向老狐狸和老天主的方向掠去,但面色木然的前者却还是快他一步,化作一缕烟云飘向了不远处亘古屹立的巨大神迹。
也许是幻觉吧,那两根巨大的石柱竟然开始微微颤抖,就好像是巨人正在抖落身上的灰尘…已经沉睡了如此之久,如今,却不是醒来的好时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换魂(2)
第二百六十四章、换魂(2)
“你们!”
小小姐的眼眶微红,许是刚刚哭过,但一双寒掌却是做不得假。月余不见,一身修为更是到达了化形后期,一招一式之间,又哪里是这些普通的苗疆勇卒可以抗衡的…如今,巫族上下凡是有修为在身的族民早已死伤殆尽,所以被派来镇守小巫女的,也只是这些有些勇力的族民罢了。
“让开!”
心中原本就有怒火,千里迢迢来此,却让兄长落了个客死异乡的下场,玉娇对于这群巫民又怎么可能有好脸色?而如今,他们甚至还盗走了流影的尸身,拒不归还,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心中愤恨,下手自然是不轻的,不过三两下,小小姐就把那些妄图挡住她的汉子全部放翻在地…但这些巫民虽然未经修炼,但常年和恶劣生存环境搏斗的他们却有着一身勇力。此时此刻,他们一边说着让人莫名其妙的话语解释着什么,一边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重新挡在玉娇的面前。
“哼,莫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了你们!”
小小姐厉喝一声,纯澈的杀气顿时从她所站的位置向四周笼罩…人族和妖族本就算不上和睦,南疆巫族只不过是因为和众妙天平日并无往来,不存仇隙,但真要说起来,玉娇倒也没道理对人类留情!这杀意真真切切,却不是摆摆样子这么简单。
那些阻在玉娇面前的巫族汉子们平日里也多见惯了怪物和野兽的血勇,对这份气息倒是熟悉的紧,当下也是纷纷后退,不敢轻近…不过,他们却还是挡在了那座屋舍的门口,不让玉娇入内。
南疆伏尸无数。死伤惨重固然不假,但原本只是来想借玄火鉴的流影又做错了什么?有什么道理要为巫族陪葬?如今错已铸成,念在兄长是自愿如此的情面上玉娇本不愿纠缠,但此情此景,又让小小姐如何冷静的下来!?
简直是欺人太甚!
怒火无法压抑,手下更是不留情面。小小姐举掌。邀月凭虚功力全力运转,四肢百骸之中一股磅礴真力自然汇聚——这下出手,和之前喝退几人的程度完全不同,不过眨眼逼命掌风已经几乎贴在了对方胸前,而那个巫族汉子,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
噗!
只是这一掌却没能如想象中一样,直接洞穿对方脆弱的身体。只因另一只手掌竟然后发先至,抵住了小小姐这猛力的一击,堪堪救下了那个一头冷汗踉跄倒地的巫族汉子。
“你做什么!!”
一把甩开慕白轻轻制住自己的手掌。玉娇发脾气似的回身一击按在对方胸口,而这一次,慕白却是不闪不避,硬挨了她一击…鲜血,立刻从嘴角溢出。
“你…你干嘛不躲?”
“气消了?”
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慕白微微一笑,然后轻轻拭去了自己嘴角的鲜血。
“…”
小小姐呐呐,但眼中的怒火却并未敛去。其实慕白又何尝不了解她心中的感受?他也想尽快要回流影的尸身。只不过,这里到底是巫族的地盘。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保护好玉娇的安全,就不能让她在这里肆意妄为,胡乱树敌…对于她自己也好,对于狐族也好,对于整个众妙天也好,现在都是一个特殊的时期。
再说。如果对方一定不肯妥协,出手伤人,甚至杀人,只会让问题更加复杂。于是,他低头凑近小小姐的耳畔。低语了几句,后者倒也明白其中利害,恨恨地握紧了自己的粉拳,却终究没有再叫嚷下去。
而就在同时,屋舍的房门从内部被缓缓打开,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响起,用苗疆的土语吩咐了几句,原本护卫在门口的几个汉子便毕恭毕敬的离开了。正当两人不明就里之际,那个柔和却虚弱的女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用得却是汉语。
“你们…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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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言轻轻拂过对方的额头…
那一丝不苟的鬓角和苍白的面容看上去是如此熟悉,此刻的他皱着眉,就像两人初见时那样…她突然很想问问他,为什么你总是有那么多的烦恼呢?
可惜,她大概是做不到了。
如此决定,该是没能尽到巫女的责任吧?
梓言稍稍有些自责,但当她握住流影的手掌,却无法从其中感受到一丁点儿平凡的温度的时候,她的心却还是动摇了…就当是,为了报答他救助巫族百姓的善举吧。
既然是在诛灭兽神的大战中受伤死去,那么他就是巫族的恩人了,自己这么做却也是情理之中。
她笑着点点头,眼中却渗出了点点晶莹…如果,他并非是下一任巫女的话,他们会有不同的结果吗?是啊…如果不用承担着一切的重任,她也可以和一般的姑娘家一样,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真实的感受吗?
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不过此刻,没有如果,也许也不错。
灵气透体,气运成指…在经过洗经伐髓之后,如今的小梓言,和流影一样,也达到了解脱境的层次,所以同一套功法如今施展起来,却又是熟练了很多。
“你知道,你亲自教我的这一套指法究竟有什么用处吗?”
双眼模糊,但梓言却依旧带着笑颜…虚灵指,虚灵指。这一套以虚灵指为基础的“虚灵如意手”,若是没有流影当日的传授,恐怕如今的梓言还没办法掌握。只是那一日,他们两人中无论是谁,也决计想不到,一切会演变成今日这般的光景。
她抬手,淼淼灵气开始向着指尖聚集,但比起直接出手攻击的法门,这一次,虚灵指的功力却尽数藏于梓言身体之中,往复运转,不辍分毫。直到她的面容逐渐发白,那虚无的灵气才终于从她另一只手腕处流出,潺潺汩汩,宛若清泉般流向了流影的身体…
人死灯灭,魂飞魄散…天地之间,招魂引魄之术本就罕见,而对于魂魄尽失的死者来说,这一法门更是起不了丝毫作用,除非…除非是用另外的生魂代替。
那,便是活人的魂魄…梓言的魂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换魂(3)
第二百六十五章、换魂(3)
闭上眼,天地便同时消失,只剩下无法称作黑暗的黑暗。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生命最后的记忆胶片,那冲天而起的火龙,那骇人听闻的煞气,那久久不散的红光…咫尺之遥,却是生死之隔,棋差一招,就注定满盘皆输。
这难以承受的巨大代价,要他如何放下,如何解脱。
如果说一个生命的厚度适合他经历的一切足以留下刻痕的经历有关,那么有着数段人生的流影应该注定是一本怎么翻也翻不完的书。可是这一次,同样是死亡,同样是失去,却又好像与之前完全不同。
在这里,他能听到声音,听到黑衣的声音,听到很多人的声音——好像是玉娇的啜泣,慕白的叹息,老狐狸和天主的叹惋,还有围观者们的议论…那些细碎而复杂的声音渐渐归于一处,渐渐从千千万万个源头汇聚成同一个声音。
它像是在发问,又像什么都没说,终于,流影只能自己打破沉默。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我想和你聊聊。”
“…说说看。”
“看到你之后,我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知道这么做其实毫无意义,而且很蠢。”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
“…”
一片黑暗的世界,陷入了更枯燥的沉默。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得更好吧?”
“哈,这是没有意义的问题,还是说到现在你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不,不一样的。”
流影拼命的摇头,就好像是在迫不及待的否定自己。
“比起我。你更强大,也更坚定…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如果是黑衣的话,一定能够阻止兽神的杀戮,如果是黑衣的话,一定能成功驾驭伏龙鼎…是因为自己。弱小而又无能的自己,才终于葬送了这一切的一切。
“你当真这么认为吗?”
“难道不是吗?”
这一次,却轮到黑衣沉默。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整个黑暗而又密闭的空间却突然耸动起来,就好像有人用尖钉凿穿了这无尽的黑暗一般。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的一圈光晕,在那之后整个世界,都被一道接一道的光柱击碎。
那熟悉的光芒从一个个小孔里照亮了这个世界,所有接触到那东西的部位仿佛回春的大地。渐渐恢复了知觉,在一片刺眼的闪耀之中,流影隐约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正开口对他说些什么,不过世界却突然变得喧嚣起来,他只能眯着眼睛追寻着那道身影,注定最终一无所获。
“其实,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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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的灵气才终于从她另一只手腕处流出。潺潺汩汩,宛若清泉般流向了流影的身体…
南疆巫族的秘法自然不是只有招魂那么简单。代代巫女只有练就虚灵如意手这项不传绝学,才有资格摄魂引魄…但,即使是巫女也没办法凭空变出新的魂魄注入其他人体内。
上天是这样的公正,想要注入新的灵魂,就只能以旧的灵魂作为代价。
世界上,也许真的存在一见钟情这种说法。从那些自古流传的凄美故事到身边春心耸动的痴男怨女。就算是原本不相信的人,却无法蒙骗自己的心思,等到终于遇见的那一天,等到终于擦肩的那一秒,爱情有时候来得就是这般毫无道理。
眼角。有泪光闪烁。
只是,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才会懂得,原来,从来都没有人保证过,一见钟情一定会是两心相悦,也从没有人徐说过,有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当她遇见他的时候,一扇门被推开了,让人迷失,让人沉醉的情感开始从那颗青涩的心房中满溢出来。但另一边,那让她心动,让她纠结的那扇门,却一直紧紧地关着——越是贴近,越是触摸,越是只能感受到冷冷的寒气。所以,梓言曾今尝试过逃避,尝试过重新关上自己的心门,但到最后,她却依然只能如此取舍,依然像一只扑向烛火的飞蛾。
透明的魂流依然不绝不塞地从这一头,流向那一头,从梓言无怨无悔的心房,流向流影毫无知觉的冰冷胸口。
在那里,一个已经停滞许久的心跳正在逐渐恢复,但另一头,一个满怀悸动的心跳正在缓缓停止…
噗通,噗通。
若不是如此,他们应该绝不会如此贴近吧?
噗通,噗通。
若不是如此,此生此世他们或许都没办法如此坦诚吧?
梓言垂下臻首,娇艳欲滴的双唇仿佛想吻一吻那魂牵梦绕的人儿,但门外却突然传来玉娇大声的喊叫,也能听见族人们惶急的解释…哈,真的是弄人的天意,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想让自己如愿啊。
她先吩咐了族人一句,让他们退开,然后又用温柔的声音继续开口。
“你们…进来吧。”
屋舍的门,被一股恰到好处的气流推开,梓言并没有在意玉娇和慕白的反应,只是继续握住流影冰冷的手掌,继续将那股魂流送进他的体内。
渐渐地,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她很清楚,这是换魂之术即将完成的前兆,但即使如此,她的手也没有松开,她的嘴角依然带着微笑。
“我要把我哥带回去。”
小小姐的声音明明就是在身后响起,但在梓言耳中,却又飘渺的好像来自天外。
“不,我不能让你们把他带走。”
在那透进点点晨光的屋子里,梓言背对着身后的来人,用虚弱而又坚定的声音开口。这一刻,阳光的味道终于撕破了巫族长久以来的阴霾…长夜过去,对于那个安静地睡在那里的男人来说,梦魇将尽,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巫族也会迎来自己的新生。
“现在还不行…等等,再等等,马上就好…”
如此呢喃,与其说是对话,倒不如说是自语。
谁也不曾看到,女孩儿的嘴角带上了淡淡的微笑,耀眼却透明。
在晨光的照耀下,明明早已死去的流影,微微颤动了眼皮,而在同时,年轻的巫女却仿佛一抔初春的冰雪,在男人睁开双眼之前,终于化作一抹青烟,永远的消失在天地之间。
缘吝一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噩耗
第二百六十六章、噩耗
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一抹还未完全散去的清气…
没有人解释,更没有人言谈,但流影却仿佛瞬间明白了一切似的。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感受着早已一片狼藉的体内经络,一言不发,更不曾坐起身来。
“…哥。”
不远处,玉娇的声音传来,但他却暂时无暇理会…
痴情的女子,痴傻的女子,到底是为什么,竟然不惜牺牲掉自己也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就算是死去,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经历另一段轮回,另一段悲伤罢了,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为了如此无价值的自己,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两行清泪,从微微闭上的眼角滑落。
抬起手,虚弱的流影已经什么事都做不到,但他还是摆手阻止了玉娇向自己冲来的动作。他需要一段时间静一静,需要一段时间,接受自己的罪孽。
而另一边,慕白也拉住了迫不及待想要确认兄长伤势的小小姐,默默摇头。
场面,一下陷入了沉寂…反倒是守护在周围的巫族族民们像是早有觉悟一般,纷纷跪倒在这简陋的屋舍之外,他们悲戚的哭嚎着,像是知道小巫女的决定一样,这几日对于巫族来说,悲伤和损失早就成为了唯一的旋律——进入十万大山的圣巫女玲珑毫无消息,现在小巫女又…
无法改变天意的人们只能匍匐在地面上恸哭着,祈祷着,希望这场灾难尽快过去。
当然,那些悲戚的哭声也穿越了小屋墙壁的阻隔传入流影的耳中,他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握住了右拳…在那手心里。是一件不起眼的苗家银饰。
奉献出自己的灵魂,奉献出自己的血躯,让自己所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证据消失,那个苗家女子留给流影的,只剩下了这只不起眼的头钗。
曾有很多人告诉过他,仰慕和爱情是最遥远的距离。但如果上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拥入怀中,可惜,这份爱,已经没有办法跨越生死的界限了。
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小屋里,流影颤抖着坐起身来,手心已经被尖锐的钗头刺出殷红的鲜血,但他却毫不在意。
他木然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墙壁,仿佛还能依稀找出伊人美丽的倩影。但只要伸手去捉,又会立刻变得了无痕迹。
手,在滴血,一滴一滴,滴进心头,然后终于化作几行哀怨。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苗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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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
流影整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直到玉娇和慕白几乎忍不住破门而入的时候,一袭白衣如雪,却平添七分沧桑的他才终于推开了房门。
他的目光中再也没有了往日闪耀逼人的灵气,也没有了超然物外的潇洒,剩下的,只是浓重的化不开的绝望和自责。
“哥哥!”
流影的脸色同样苍白的吓人,玉娇很快上前扶住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狐仙,习惯性的将一股真力送进流影的体内。但回应她的却是一声略带痛苦的低吟…
“咳咳…”
轻咳两声,流影微微皱眉,然后又对玉娇摇了摇头。
——他一身经脉早已被八凶玄火阵中的炎气毁了个七七八八,之后又遭逢煞气灌体,连最后的三成功力都被消去。如今的他,除了能够化为人形之外,根本和普通人毫无区别…不,应该说,还有脆弱的多。
玉娇的眼眶顿时又红了起来…眼前这个如今连行走都有困难的男子,曾今是何等威风神骏,又是何等天才绝世。可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变化了模样,在她印象中,从来都是强大的不可思议的兄长,竟然遭逢如此劫难,一身修为尽毁,沦为废人…
“哥…”
只说了一个字,咽喉便突然哽住,竟然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了。
但比起她,当事人却好像并不在意的模样。流影只是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木然冷漠的表情——往日温柔恬静的微笑,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具空壳,再也没有半分暖意。
那笑容远比撕心裂肺的痛哭更加震撼,更加绝望…
“影兄弟…”
此时此刻,就连一向洒脱自在的慕白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因为比起玉娇,他其实思考的更多…毕竟曾今的流影实力过人,力压群雄,甚至登上了小天主的宝座,而当他失去所有修为和法力之后,一旦参与进现在众妙天内那纷乱不堪的时势…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虽然相识之日不长,但对于流影骨子里的那份骄傲慕白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也许,对于现在的流影而言,回到狐族,简直就像是慢性自杀,但如果不回去…天大地大,对于一只法力尽失的狐妖来说,不回到众妙天,这天下又哪有他容身的所在?
只有小白,没有丝毫顾虑,眼见主人出现,便一溜烟儿跑回了流影的肩膀,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他苍白的面颊。
思虑良久,慕白还是只能叹息一声
“哎…影兄弟,接下来,你想去哪里呢…”
“回去。”
流影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慕白能够考虑到的担心他自然明白,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早已经无所谓了…他最后回望了那座小屋一眼,然后又用手拂过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一支普普通通的银钗。
“走吧,回众妙天去。”
他扬手,于是三人便在巫族的瞩目中离去,渐渐消失在那蜿蜒的谷壑之中。而几日后,跟随玲珑进入十万大山的勇士终于有几人回返,向其他巫族族民们道出了巫女舍身将兽神封印的消息。
而流影一行,却已然在返回众妙天的路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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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茶寮。
因为流影身受重伤,无法御风,所以三人的脚程比起去时还要慢了不少,几日下来,也不过走了数百里。
虽然一身功力不复。但流影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敏锐的灵觉,这一路走来他对自己的身体颇有勉强,只是因为越走,他就越觉得心慌,仿佛众妙天出了什么事情一样。所以他这一路才不断催促玉娇和慕白加快步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南疆一带本就湿雨不断,几日下来多有阴雨。而又以今天的雨势最大…若是以往三人同时御风倒也罢了,只是仅是不同往日。流影的身体实在是经不起几番折腾,所以眼见雨势越来越大,慕白也只能尽早寻了一处避雨的茶寮,让三人稍作歇息。
“慕白,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抓紧上路吧。”
流影的脸色一如当日那般苍白。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所以这话才刚刚出口,他的手臂就立刻被玉娇捉住,微微握紧…
“影兄弟,此刻你伤势尚未恢复。贸然逞强也是无济于事。”一身青衣的慕白看来看窗外,这雨不仅没有丝毫变小的意思,反倒是越下越大。
“影兄弟,我看我们还是再等一阵,等这阵雨过去,我们再重新出发。”
“可…”
“影兄弟。”
“哎…也罢。”
心中忧虑,却是无处诉说,流影也只能祈祷这一切只是自己杞人忧天,众妙天此刻依旧安然无恙。
风骤雨急,没多久,这小小的茶寮里又来了新的客人。
这一次,倒并非是像流影他们一行这般的修炼者,从外表上看去,应该只是一群路过此地的行脚商人而已。
人间之人,不似修炼人士,困于生计饮食,不可自足,如此一来,自然便有了走南闯北,互通有无的商人存在。而眼前这几人大概就是一群结伴上路的商人了。
此刻雨势比之前更急了三分,商人们虽然配有雨蓑却也无法继续赶路了,于是便只能在这茶寮中歇息片刻,等这阵雨过去再谋出路。
入得店门,来者纷纷脱去身上的蓑衣,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饮茶闲聊,本也没什么奇怪,但在那群人中,却有一位黄袍青年,双手空空不持一物,只有背上担着一具布卦,上书“仙人指路,铁口直断”八个大字,不似商人,倒有几分凡间相师的风范。
但说是相师,这人也太年轻了一些,莫说是仙风道骨,此时看来反倒多了几分猥琐市侩,但看其故作姿态的模样,恐怕还不自知。
“掌柜!”
年轻人高声叫人,柜台里,人到中年本来有一搭没一搭打着瞌睡的掌柜自然也就醒转过来…开门做生意,自是惫懒不得,有客上门,断没有不招呼的道理。
“这位客官,您要点儿什么?”
“恩,给我来一壶上好的毛尖。”
“好嘞,您稍等。”
呼来喝去,掌柜倒是也不在意,吩咐了小二一声,便又绕回柜台后面,继续打盹去了。
恰此时,坐在一旁的行脚商人们却是兀自议论开了。
“嘿,你们不知道,前今日我听北边的老哥几个闲聊,说这大王村深山之处,近来可是不太平!”
“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像是中原正道的修真名门龙威台下了狠心,带了一众高人神仙前往大山深处,要剿灭一直猖獗的妖患!”
咔…
手中用力,玉娇一惊之下,竟然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捏出了一道缺口,幸好慕白见机的快,一把拉住了小小姐,否则今日这些个商人恐怕无法逃过一场血光之灾了。
却说这风大雨急,倒是没人在意姑娘手中的茶杯,几个商人依旧闲聊说得有声有色,好像身临其境一般。
正聊得兴起,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年轻人却猛然一拍桌子,这一下却是比之前玉娇捏碎茶杯来的炸耳许多,众人自然将目光投向那黄袍的青年。
“一派胡言!”
年轻人冷冷一喝,然后继续说道
“若是这妖患这么容易剿灭,我正道中人早已出手,又何须等到今天?你以为众妙天之内的妖兽都是吃干饭的吗?”
众人哑然,一时说不出话来,那年轻人见状更是得意,拖过板凳坐倒商人们中间,似乎是来了谈性,接着娓娓道来,开始高谈阔论前日发生在深山中众妙天和龙威台的大战,年轻人虽然卖相不佳,但口才却是极好,再说他行走天下,本就靠这三寸不烂之舌混饭吃,说起来极为生动,栩栩如生,远远胜过之前那几日,不一会儿,连刚刚还在打瞌睡的掌柜的都来了兴趣,众人围在一起,听那年轻人说些江湖逸事。
“这位小兄弟,你说的这般详细,莫不是当日也在现场?”
听到精彩处,这年轻人说得愈加仔细,一直甘当听众的几人不禁开口询问,显然是极为惊讶。
而那青年人一怔,随即用手轻轻拍过自己的黄袍,摇头叹息“在下不过是云游四海,恰逢其会,去见一见我那些熟人罢了。”
听闻此言,周围的商人们更加惊讶,纷纷以为面前之人和那些修仙练道高来高去的修士一样,都是神仙中人,这时又有一人开口询问。
“小兄弟…道长,那众妙天如此凶险,不知最后龙威台那些神仙们有没有一举功成啊。”
这个问题,众人也是最为关心,经他这么一问,大家也纷纷点头,希望年轻人能够给个答案。
却见那年轻人微微摇头,叹息一声。
“此事更是一言难尽啊…”
话刚说完,只见这年轻人伸手端起桌上的清茶,似乎还想再饮一口,却不料自己整个儿突然被人抓住了领口,一下子从板凳上拎了起来!然后,一个满含愠怒的女子声音便从那里传来。
“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要你死无全尸!”(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周一仙
第二百六十七章、周一仙
虽然有一张干脆利落的嘴皮子,但年轻人手上的功夫却完全是惨不忍睹,莫说是对上急火攻心的小小姐,不论人族妖族,恐怕随便出来一两个修士,这家伙都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也就是玉娇担忧对方口中的消息,否则这一抓还不直接把他抓个四分五裂?
“哎哟哟,这位姑娘…咳咳咳…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这年轻道人倒也顾不上许多了,刚刚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被提在半空中的他拼命拍打着小小姐将他提溜起来的手掌,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好像马上就要一口气上不来似的。
可这会儿心急众妙天安危的小小姐又哪里冷静的下来?年轻人这一阵拍打不仅没能让玉娇手下留情,反倒是又勒紧了几分。
“说!”
一语恫吓,脖颈更是随即传来一阵疼痛…如此情况,周某人也只好心中徒呼天要亡我!至于那张关不上阀门的大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玉娇,你先放开这位道长…”
就在此刻,不远处的那张台子边,那个病仄仄的年轻人终于开口。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而且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和小小姐一样,都对于众妙天灭妖之事耿耿于怀,只不过比起涉世未深的玉娇,他表现的更加成熟稳重罢了。
听闻流影开口,玉娇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能不在意自己兄长的身体,如此。她也只好有些气闷的哼了一声,然后把这年轻道人整个扔回了凳子上。
犹不解气的玉娇素手一翻,还没等周围围观的商人反应过来,更是“砰”的一声拍在了道人附近的桌面上。这不幸的桌子当然是当了替罪羊,“嘎吱”一声怪响之后,就很自然的碎成了一地木屑…
大家都是常年在外。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多少还是有点儿见识…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主显然不会是什么易于之辈,更何况对方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姑娘,但这下起手来却是绝不容情。
热闹虽然好看,但谁也不想当被殃及的池鱼,所以尽管外面仍旧风大雨急,几个商人都默默背起了行囊,转身离开了这小小的茶寮,只剩下这中年老板。却也不是,流也不是,最后不尴不尬的蹲在了最远处的一张茶桌旁,兀自不敢说话。
再说这年轻道士…
周某人虽然不懂功法,也不练法诀,但作为名门之后,好歹还是有几分眼色——虽说是不能像师兄和师傅那样整日参禅打坐、精研功法,但这识人辨物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眼前这个小姑娘要是以青云门太极玄清道的境界论。那绝对是已经到了玉清境的顶峰!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出了天赋卓绝之外,身后的宗门必然也不简单。
再加上她身后那一白一青两个男子…白衣的那位倒是一脸病容。浑身散发出沉沉死气,有如常人,但青衣的那位却不简单,至少在周某人看来,这家伙的修为绝对还在面前的少女之上!
心中暗骂一声晦气,今天真是流年不利。怎么遇见这些个煞星…他随身准备的土行符虽然神奇,能瞬间远遁百里,但总还要捏个法诀才能驱使,但眼前这些人显然是不会给自己那个时间了。
想到这儿,年轻道人倒也是光棍。既然逃脱无望。他竟然也就大马金刀的坐在那板凳上面,调顺气息之后,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三人。
“咳…不知三位如此劳动,是有什么事要问在下吗?”
眼见这道人竟然一改之前猥琐作态,如此镇定起来,玉娇倒是有那么一瞬间不太习惯,而开口接话的,自然还是刚才说话的流影。
“这位道长,舍妹方才并非有意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兄台言重了。”
周某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行走江湖也已经不是一年半载那么简单,从这两次三番的对答当中,他很明显的发觉这个衣服病怏怏模样的年轻人或许才是这几人中的核心,不管是刚才出言阻止小小姐也好,又或者现在的询问也好,其他几人都对他马首是瞻——运气还不错,他总不像那个小姑娘一样一上来就差点儿要了自己老命…
“听道长刚才说的那么详细,我们倒是也很好奇,咳咳…不知道,众妙天目前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流影总算还算是镇定,慕白也趁着这个机会,把小小姐拉了回来,在这小小的茶寮里,四人终于相对而坐。
“啊…此事其实在下也不过是侥幸眼见,只是当时包括龙威台天尊北辰胤在内的正道高手齐聚众妙天之外,好像还大战了一场。”
道人顿了顿,又情不自禁的恢复了之前那副谈性十足的模样,他手舞足蹈的说起当天的事情。
“当日,北辰胤尽展神威,滔天焰火怒焚众妙天,啊呀呀,那时声势,真是犹如火神临世,一发而…”
“说重点!”
一直在一旁握紧拳头的小小姐早就是急的透不过气来,此时此刻,又怎么能让这年轻道人长篇大论?要知道,她的父亲,她的族人目前可都是在那众妙天之内…从事情发生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几天,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法改变结果,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担忧。
如此一吼也终于是让周某人清醒了过来,这才想起,自己的小命可是还捏在眼前这几位爷手里…
“这个…在下当日距离事发现场还有一段距离,虽然最后只见到龙威台的修士匆匆离去,至于众妙天的情况就…”
“混账!”
听到此处,小小姐早已是怒火中烧!他们陪这个江湖术士在这里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最后竟然是这个结果?这个满口胡言的黄袍道人根本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消息,不仅如此,还耽误了他们这么久时间。
想到愤恨处,玉娇禁不住怒气上涌,再次举掌欲攻。
周某人眼见如此,心知要是再拿不出什么干货,这次恐怕真的是难逃一劫了!
“且慢且慢!我还有话说!”
“玉娇…”
慕白眼见如此赶紧拉住了小小姐的手腕…身为妖族,他对于人类谈不上厌恶,却也谈不上好感。但眼下这样的情况,如果真的让玉娇出手伤人才是最错误的选择。
“是…是这样,听说那天之后,众妙天之外突然升起了一层通天壁障,无论是人是兽都无法进出…”
…通天壁障。
流影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因为重伤而微微颤抖的手掌此刻被再次捏紧。梓言的死去已经让他倍受打击,表面镇定的他不敢想象,如果再失去众妙天,失去老狐狸,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坚持的住…
“通天壁障?”
玉娇从没有听说过众妙天而有着这样的机关,所以对于年轻道士的话,她也只能是将信将疑…不过可以确定的事情只有一点,众妙天现在的情况绝对是非常不妙!
“是是是…在下知道的情况就是如此而已,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
周某人现在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几位都不是什么善主,说不定还是和众妙天内的妖族有所牵连,自己今儿怎么这么倒霉,竟然一头撞在这些人手里,还好死不死的说起那天的事情…真是,早知如此,就算被师傅和师兄逼着在青云山上修仙练道也是好的啊!起码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危险,也不会动不动就被人追出几条街去…
原本以为自己这是接了老祖宗的班,有几种灵符在手应该也算是天下大可一去,现在想来还是太天真了,仅仅碰上几个玉清层次的小鬼头就被弄得手足无措…哎,要是师兄在就好了,对付这些歌虾兵蟹将,哪还用得着自己动手?就是打个喷嚏也能把他们吹出个十万八千里!
不过话说回头,要是真让自己在青云山上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那也不是个事儿。这天下之大,名胜奇景数不胜数,洞天宝地更是让人流连忘返,要让他放弃这壮丽伟大的一切,一辈子都呆在那青云山上…
周某人突然觉得自己吃也吃过了,玩儿也玩儿过了,见识也见识过了,就算现在就死也没什么遗憾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生毫无留恋…这天下之大,值得他游览的地方多了去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希望能多多游历一番。
“多谢这位道长了…”
片刻沉默,调整好情绪之后,流影才终于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目光中更多了几分疲惫,而窗外的骤雨也正好渐渐小了下来。
他挥手,示意慕白和玉娇继续上路。
“道长,如果方便,可否告知在下名性?”
“啊…在下…在下周一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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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天堑(1)
第二百六十八章、天堑(1)
周一仙…
若是往日,流影恐怕必然要和对方纠缠一番了。毕竟在原著当中,这位也是相当神秘的人物,更要紧的是以他和青云门之间的渊源,和诛仙剑说不定也会有所牵连。但如今,他却是没有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了。众妙天危在旦夕,现在不管是什么诛仙剑,什么灭天神威,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周一仙…”
“…有何指教?”
“今次,多谢相告…若有日后,必当重谢。”
如此交代一句之后,流影一行也不在意对方惊讶的目光,而是自顾自的继续像众妙天去了,只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周一仙和茶寮的老板相顾无言。
当然,周一仙大概还在反复咀嚼那句颇有深意的必当重谢…要知道,就算是他想游戏天下,也要花上不少银钱,这几个家伙看起来本领不凡,应该出生都算显贵,重谢的意思…难道是一大笔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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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番赶路,这一次,就算是流影不顾伤重,一路不曾停歇也没有人再出言阻止。
三日皆是妖族,皆出生众妙天,这种时候,不管怎么说,流影的心情他们都是感同身受。早日赶回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三人安心…当然,他们未尝没有想过,此时此刻的众妙天是否早就血流成河,付之一炬,只不过,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将这种可能性付诸言语罢了。
众妙天若毁。妖族即毁,众妙天若亡…妖族亡!
这天下之大,就将再也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
而对于流影来说,众妙天对于他来说,也不只是一个容身之所那么简单…对于早已经厌倦了生死和杀戮的他而言,众妙天几乎是流影心中罪不容侵犯的圣地。
但。有时候世事的结果是不会随人的意识所改变的,这几日,越是靠近目的地,流影就越是不安,虽然他也愿意安慰自己这是因为拖着伤体赶路的缘故,但事实上,那份不详的预感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不想再等…一秒都不想再等!
到了最近几天,流影甚至不惜催促玉娇和慕白先行一步。但考虑到流影目前的身体状况,再加上最近这段日子,据说还有龙威台的相关人等在此处活动,他们也是实在放心不下。所以虽然是在全力赶路,但还是没有接受流影让他们先行的意见。
就这样,三人保持着相当的速度终于在两日后赶回了众妙天,但在距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他们却遭遇了预料之外的情况。
原本。应该属于众妙天地界,并且特意布上迷阵的地方。却出现了人类的修士…他们大多束发脑后,身穿锦缎绣袍,一派大家子弟风范。前几日,在众妙天之外的地方流影就曾经看见过他们,只是没料到,深入到这种地方。竟然还能遇见这群人。
人与妖,两者的争斗早已持续了成百上千年。流影他们就算已经化形,以他们目前的修为至多也就是混淆一下普通人类的视听,对上这种真正有一定修为的人类修士就无能为力了。
再加上,据说龙威台的修士前段时间正好袭击了众妙天…
现在两方见面可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由分说,那两个龙威台的弟子当先出手,其中一人手持赤红宝剑,而另一人则是抽出背后金锏,两人一前一后,化作一金一红两道光芒向流影他们三人冲来。
单从修为上来看,这两人中,持剑的那个男人看起来稍稍年轻一些,修为也相对较低,大概只是造化中期罢了,而另外那个金锏傍身的大块头就要难对付的多,大概是造化后期,甚至还要隐隐压过小小姐一头。
更重要的是对方手中所持的法宝似乎也是不凡,受到真力激发之后,竟然隐隐透出异样的威慑…此等宝物,要么是天生就吸引煞气,要么就是使用者沾染了太多杀孽,形成的这股宛如实质的杀气。但不管是哪一边,对于流影三人来说,都不算是好消息。
“小小姐先去对付那个拿剑的小子,至于这个…就先交给我吧!”
正为难时,慕白将流影放下,一闪身,竟然抢先一步攻了上去。而另一面,玉娇此刻倒也没有再纠结对方称呼的问题,同样一咬牙,向着持剑的男子冲去。
“妖孽!受死!”
对方似乎也已经看出流影重伤之体,无法参战,如此才果断以二对二,动起手来。
只见那手持赤红仙剑的男子抢先发难,一声“诛邪”之后,仙剑之上光芒乍现,随即分出万道流光,淅淅沥沥宛如豪雨直向小小姐头顶罩去,草木巨树,擦之即折,触之即碎,一挥之下威力惊人!
但好在与他交手的是小小姐。作为狐主之女,平日里又怎么可能疏于操练,经过上次王祭比武之事,小小姐的修为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现在甚至已经能够稳稳压住面前的这位人类修士。
通常来说,人类修士和妖族修士对敌,修为相近的情况下总是妖族修士占有优势——毕竟先天带来的强悍体魄往往比通常的法宝更能起到效果,而所谓的神兵利器则不是每个修士都能拥有的,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情况下,人类的修士都不会选择单人正面抗击妖族。
眼下,这持剑的家伙法宝并不出色,而修为反倒是被玉娇压制了一大截。在这种情况下,动起手来,反倒是他首先吃紧!
只见小小姐现出本尊,两只手掌化为利爪,反手一抓就把漫天剑气消去大半,接着更是长啸一声,凭空化作一道白色倩影,直扑对手而去!
霎时间,爪来爪往,剑光之中频频染血,不过几个回合,那持剑的修士竟然快被小小姐逼进了绝路!
“师兄救我!”
眼见形势不妙,小小姐修为超过他太多,光靠他自己已经无法应对,持剑者情急之下只好向另外一人求救。
但手持金锏,法宝修为均是不凡的大块头此刻却意外地同样落入下风!
和小小姐这边招招见红的快招相比,本以速度见长的慕白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以急速和对方缠斗,反倒是顺着对方的意思,一招一式都是正面硬抗,那把被他时常拿在手中玩耍的折扇此刻正烨烨生光,与对方的法宝相碰毫不逊色!
甚至因为慕白已经半步踏入铸魄期,修为占有,没拼几次,竟然先把手持金锏的男子逼入了下风。虽然不如小小姐那边片刻就要取下对方姓名那般犀利,却也似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之感。
而且流影看得出来,慕白如今只是在用修为硬压对方,真正的实力恐怕还要在此之上。
流影这边气定神闲,龙威台的两位修士自然是慌了手脚。
慕容守如何也没想到,今日自己带着师弟两人深入众妙天附近探查,竟然还真的遇上了妖族余孽!而且这几人也不似那些流落在外,不入流的小妖精,一个两个都是修为非凡,一上手,甚至立刻就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缘…
而师弟李沐子那边更是狼狈,若是再想不出办法逃脱,等那女魔头收拾完李沐子,自己恐怕今日也要饮恨于此…
不成!
数十年来,慕容守修炼龙威台无上妙法《玄元真经》造诣非凡,私下里不管是自家师尊,又或者其他数脉长老都认定自己会是龙威台内部下一任天尊有力的竞争人选…可以说,除了主脉的天恒子大师兄外,整个龙威台里,他也算得上第一梯队的后生。
或许也是因为这般光环笼罩才让他今日过于自信,竟然孤军深入…但如果说让他和这些妖族死战,最后葬身幽谷他也绝不可能做到!
他还有大好未来未曾消受,又如何能匆匆殒命?
心一横,牙一咬,关键时刻的慕容守也是顾不得使用秘术会身受重伤之类的事情,金锏之上妖光一闪,企图强行逼开慕白…但不料双方修为尚有差距,这一下爆发不仅没有逼开慕白,反而是让自己中门大开。
慕白仅仅后退一步,就立刻转腕刺来,一柄折扇未曾打开,也不见棱角,但慕容守知道,要是被对方这样点中胸口,那自己决计是凶多吉少…
万幸,此次成行之前,师尊就将那件法宝留在自己身上,此刻倒是成了最后的保命手段!
真气一提,精血逆流!
慕容守口中溢血,但一身气势反倒拔升不少。就连举扇攻来的慕白也禁不住为之一窒。
就趁着这微不足道的时间,慕容守全身气劲会与胸口,只见一道宝光突然从他胸前射出,碧绿光芒摄人心魄,妖兽鬼魂,皆不敢近。
但这绿光来得快,去得也快,慕白刚刚作出架势,准备一挡对方绝技,没成想,慕容守竟然趁此机会身化流光带着师弟李沐子同时消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天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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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天堑(2)
未曾想,那碧绿宝光竟然不是什么杀人无形的利器,反而是一件保命逃生的法宝…想来是只要在关键时刻激发,就能立刻带人化光而去,而且速度惊人。说来也可笑,这慕容守做戏倒是做了全套,装作突然发难的样子,结果跑得快得连慕白都没有反应过来。
如此也罢…
“不必深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流影开口阻止了跃跃欲试的小小姐…虽然放着不管也有可能会引来对方援兵,但现在他们孤立无援,在没有确认众妙天之中的情况前,贸然追击也是不智。关于这一点,慕白显然也是一般想法,所以也就放任两人离开,没有提速急追。
“可是…”
“好了,玉娇小姐,我们还是继续前进吧…没多远就是众妙天外的绝壁了。”
见流影和慕白都这么说,玉娇自然没有再坚持什么的道理,也就恨恨地点点头,继续向深处去了…再行不远,众人眼前顿现通天绝壁。
这,便是众妙天了。
话分两头,流影这边刚刚到达目的地,刚才在迷阵和他们交手的两位龙威台修士此刻也终于找到了门中管事之人。
此刻的慕容守和李沐子早就没有了方才的翩翩得意,如今两人一个满身上下都是爪痕血印,一个面色苍白精血亏空,能一路逃到这里,那还是脱了慕容守师尊亲传的“瀚海辟空梭”神威非凡的缘故。要是再晚片刻,恐怕今日两人都是难逃一劫了。
“陈师叔…”
一路奔逃,片刻不敢回头的两人此刻见到自己师长心中憋着的这口气一泄。险些一头栽在地上。幸好同门之人虽然也是大惊失色,却还是快步上前,扶住了二人。
“陈师叔,救命啊…”
李沐子哀叹一声,再也坚持不住,脑袋一歪便昏了过去。而慕容守虽然精血有损,但不管怎么说修为还要比李沐子强上不少,此刻虽也面如金纸,但还是强撑着没有昏厥过去。
“慕容师侄,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陈长老从怀中取出妙法丹药,先让两人各自服下一颗,然后才开口询问…毕竟都是二长老的弟子,若是在他手里出了差错,他也担待不起。之前围剿众妙天众妖孽之事就因为他出了偏差引得天尊震怒。此时要是再得罪二长老,恐怕回返之后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没错,这陈姓长老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百族王祭之前,趁夜偷袭流影,还将沥血针交给猿族的黑衣人!
“陈师叔,今日我与师弟奉命在妖邪巢穴附近巡查,没成想。竟然遇见了几个法力高深的妖孽。”
服下丹药,慕容守的脸色顿时恢复了一些。但仍旧是摇摇欲坠的模样…没办法,逆行精血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功体,但其带来的损害也是难以弥补,此番回山,恐怕又要苦修数载才能补回今天的伤害了。
受伤越重,他的眼神就越是愤恨。对于流影一行的恨意也是越深。
“他们一行三人,出了其中一个白袍男子似乎身受重伤之外,另外一男一女修为皆是不凡,我与师弟一时不查险些丧命,最后…最后我只好祭出‘瀚海辟空梭’。带李师弟一起脱出重围。”
“奥?这覆巢之下,竟然还有能让师侄你疲于应对的余孽?”
数日之前,在天尊北辰胤的带领下,龙威台人马兵分两路,一边按照和猿族的协定,秘密潜入众妙天,助灵弭压制其他两族,而另一边,则是由北辰胤亲自带领,驻守在众妙天之外…如此安排,龙威台早就做好了除去拔出虎狐二族之外,也将整个众妙天连根拔起的打算!
开战之后,情势果然向着预料的方向发展,在龙威台的帮助下,本就实力不凡的猿族迅速占据了主动,没用太久就压制住了其他胆敢反抗的种族。而另一方面,虎狐二族不甘覆灭,奋起反抗之下,也让双方的战事形成了拉锯,一时之间死伤无数…
直到探子传讯,说狐族族长已经被灵弭击败,身受重伤,北辰胤意识到天机将近,正要带人将其中妖邪一网打尽的时候,天地却突生异象…
众妙天之外的绝壁依旧,但在那高耸绝壁之外,竟然落下一层无形帷幕,其高直入天顶,阻风断云,不知凡几。
有此无形绝壁存在,众妙天顿成绝地,里外来往不得,龙威台也因此损失了不少好手…
但那日一战之后,众妙天已经被封死,附近也再也见不到什么像样的妖兽,而那无形壁障也是坚固无比,内外皆无法打开。若非如此,北辰胤又怎么会无奈回返,只留下陈长老一个,带着门中年轻弟子查探情况。
可如今,这一带竟然又出现了能击败造化后期实力的慕容守的妖族?
…莫不是那天堑一般的壁障再次打开了?
一念及此,陈长老不禁满头冷汗…
要真是如此,万一众妙天内有几个老妖还未死透,自己现在的处境岂不是糟糕透顶!
但很快,陈长老又将这个荒谬的念头抛诸脑后。天尊曾言,此处的壁垒是集合天地山川灵脉所成,虽说也是法阵的一种,但其实反倒更接近于天象…恐怕这壁垒一旦开启,就连布阵之人也没办法中断,只能等地灵之气耗尽,才会消失。而那,恐怕早就是几百上千年后的事情了。
既然不可能是众妙天内部的老妖怪,想来慕容守他们遇上的应该是攻山之日,恰好不在众妙天之中的妖族余孽。如果是这样,那倒是没什么好怕了。
思索良久,陈长老终于决定一探究竟
“师侄,烦劳指出你们遭遇敌人之处,本长老要亲自过去看看。”
如今的陈长老志在将功补过,若是能够拿下这一干妖族余孽,虽谈不上什么大功,但也总算是有所弥补…毕竟之前作为打入众妙天之内的棋子,他可从来没有从灵弭那边获悉任何关于这道屏障的情报,这也是导致龙威台尊卑不足,甚至损失不少弟子的最关键因素。
再加上,正巧受伤的人都是二长老的弟子。
在龙威台内,大长老和二长老都是天尊身边的得力助手,若是能将那三个贼子擒回,交予二长老定夺,那也算是投桃报李,获得些庇佑,若是不成,恐怕两人之间也会产生间隙…虽然都是族中长老,但陈长老不论地位实力,都无法和前者相提并论。修仙一道,讲究财侣法地,所以不论如何,他也要把这件事情办好才行!
“师侄放心,老夫定将那三个贼子抓来,交由二长老发落!”
陈长老既然开口保证,慕容守焉有不赞同之礼,他双手抱拳,谢过师长,眼中也闪过一丝狰狞的笑意。
从不吃亏的他今天栽了这么大跟头,又岂能善罢甘休?今日,就要叫那些狂徒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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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众妙天自外表看,和往日也无甚区别,只是安静的有点儿太过,连虫鸣鸟叫都难得一见。
已经到了此处,三人自然也没有犹豫的意思。没有血流成河的惨况虽然也让他们安心不少,但只要还没进入其中,恐怕没有人能彻底放心。
小小姐手诀一引,照常理来说,这绝壁之上就该开出一道隐秘通道供人行走才对,但这一回,山壁默默,却是毫无反应。
奇哉,怪哉。
一法不成,小小姐有连续搬弄法术,但面前的山壁却依然没有反应。期间,就连慕白也试了一两种特殊法门,但三人却始终被困在众妙天之外,不得其门而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猛然,流影响起周一仙所言,说众妙天之外突然升起了一层通天壁障,无论是人是兽都无法进出…
通天壁障难道指的不是这一处绝壁吗?
流影缓缓走到绝壁之前,伸出双手…但他的手却在距离山壁大概一米之遥的地方被一层无形无相的壁垒挡住,再也前进不了分毫。
这是…什么?
这诡异的一幕同样被慕白和玉娇看在眼里,但在众妙天里生活了百年的他们却一样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事出反常,再加上前段日子龙威台似乎的确围攻过此处,这道壁垒难道是龙威台留下的?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他们难道是想困死众妙天中之人?但要知道众妙天幅员千里,又哪里是能困得死的?
越是深想,流影越是不安,他惶急的拂过面前的无形壁垒,仿佛是想找到这天网之上的疏漏一般…然而那只是徒劳罢了,即使已经近在此处,他却依旧感觉不到老狐狸那熟悉的气息,难道…难道!?
一直以来的坚持轰然碎裂,流影本就身体虚弱,如此一激,更是喷出一道逆血,正正击在那绝壁之上。
而就在同时,远空却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再定睛,眼前却是一位同样锦袍加身,气度不凡的道人…比起之前的两个小辈,眼前之人修为明显更为精湛,要是所估不错,应当已经是解脱境的高人!
不妙…慕白挡在两人身前,似乎想一阻来人。
但身后的流影却仿佛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他呆呆的看着那无形的壁障,目光完全被渐渐浮现出的两行血书所吸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一念化魔
第二百七十章、一念化魔
是他!
方才显出身形,陈长老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就是他!狐族流影!
当日的夜袭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蓄势待发的一击不仅被这个后生小子提前看破,甚至两招相冲之时修为明明更高的自己不仅没能占到便宜,反而险些被对方所伤…这个掌握着太玄剑经的小子可不像一般妖孽那么简单,数日不见,更是听闻他修为突飞猛进,连灵弭派去刺杀的一众铸魄期族人都铩羽而归,甚至用上了沥血针也未能一举建功…
此时此刻,就算没有他身边那身份不明的两人,仅仅流影一个,他也未必招架的住,要是真动起手来,走不走得脱还是问题!
想到这里,陈长老刚想飞身离开,却见那流影一口血箭喷在绝壁之上,气息委顿,宛若死人…
他受伤了?
陈长老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个白衣的背影上,端详数秒才终于确定。这流影不仅仅是受了伤,而且是重伤欲死!
天赐良机!
陈长老作为灵弭百族王祭之前布置的棋子之一,他非常清楚流影之于众妙天究竟是怎样的地位。身为小天主的他一举一动可以说都牵扯着众妙天大多数的注意力。虽然现在的众妙天已然是名存实亡,但如果他能把小天主抓回去献给天尊,不仅能够将功赎罪,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至于对方身边那一男一女…虽然修为上都很接近解脱境,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些小妖罢了。对于他这种在解脱境浸淫多年的修士而言,此两人根本不足为惧——不可能所有妖族都像流影那般妖孽,否则人族修士早就被一扫而空,哪还有现在的盛世?
“玉娇小姐。我拖延他一阵,你带影兄弟先走,我们随后会合。”
跨前一步,慕白挡在两人身前…眼下流影伤重,能够抵挡对方一阵的恐怕也只有自己了。玉娇虽然实力不差,但对上人族解脱境的修士。还是力不从心,恐怕一上手就要吃亏。
“不成!要走一起走!”
小小姐平日里有些刁蛮,但也不是蠢笨之人。此时留下慕白一人断后,她和流影或许真能成功脱逃,但到时候要慕白一人摆脱对方那无异于痴人说梦…鹏族虽然翱翔自由,以速取胜,但想要和比自己高一个大境界的敌人对抗还是太过勉强了。
将他一个人留下,就是在用慕白的命换他们两人的命!
这种事情,小小姐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于她自己而言。对流影这位兄长玉娇的确有着超出亲情的感觉…但就算是对于流影的感情再真,又怎么可能对慕白为自己做的一切视若无睹?
就算玉娇不能嫁给他,又怎么忍心将他一个留在这里。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玉娇…别闹别扭了,你不走,流影兄弟也走不脱,你忍心看他死在这里吗?”
“哈!别争了,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陈长老可没这个性子站在一边看这出闹剧,真力灌注全身。朗声一喝,身后匹练仙剑。化作一道金色光华直冲流影三人!
陈长老虽说多少有些胆小怕事,畏首畏尾。但这“玄元真经”上的修为却是比慕容守和李沐子强出不止一筹。修炼百十载的他已经从第一阶段辟谷锻炼到第二层元军,上次夜袭流影他未敢展露本家功法,但这回动起手来全身顿时笼罩一层灼人炎气,还未出手就给人以强大的压迫。
“今日,你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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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或是惊呼或是嘈杂,此刻的流影却都无暇挂念,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无形无相的壁障之上…原本无色的墙壁在那一口逆血掩映下,化作一片斑斓的光幕,而在那宛如波涛般起伏的光幕之上。两行血书那般扎眼。
“山穷水尽,玉石俱焚,吟吟游子,毋忘此身”
玉石俱焚…毋忘此身…
原本,他自以为眼泪早已流干,原本,他以为此生再无苦痛…但当这两行血字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一切的坚持,一切的假面通通碎裂,化作满地星沙。
欺骗自己不会伤感,欺骗自己保持距离,等到终于失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此生此世,生生世世的自己都是如此,总是被牵扯进那些无法解释的漩涡,反复品尝那些每次都不相同,却又总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为何!?
为何这苍天总要我受尽苦楚!?
为何!?
为何不直接降罪于我,反倒要波及身边之人!?
难道天道当真如此无情,定要玩弄世人于股掌之间?定要随手施舍,然后再狠狠夺去,才能彰显神明威严!?
恨!他恨!
恨这世道不公,恨爱怨难平,恨至亲逝去,恨伊人不复…
“啊!!!!”
仰天长啸,悲至极限,恨至极限,流影双目赤红,一身白衣无风自动,张扬飞舞,宛如疯魔!
而这边的异象自然也没能逃过陈长老和慕白他们的眼睛。
龙威台高人原本就是主动出击,慕白和小小姐联手,但还是很快便陷入下风。如按常理,再行不过五十招,这两人必定会被陈长老拿下,但流影这边的诡异情况却让后者不得不加紧了动作,恐怕迟则生变!
决心一下,陈长老也不再顾及,宁愿付出一些代价,也要速速将慕白和玉娇两人斩于剑下。长袍舞动,挥手之间金色仙剑迂回盘绕,一下荡开联手的两人,陈长老紧捏手诀,更在自己腕子上轻轻一划,妖艳血色顿时飘洒于那片金光之中——这祭血之法本是龙威台不传之秘,激发本身气血之后,修为更进一步,炎气大盛。以陈长老为中心,周围草枯树亡,大地皲裂,原本还能和他对抗的慕白与小小姐顿时连退数步,勉强稳住身形。但勉力撑起的真元护罩却还是难以再对方这可怕的炎气下支撑…
“小心!”
慕白实力更胜一筹,也快一步从陈长老的气势中回过神来,但小小姐就没这么幸运了…招架的姿势不变,但陈长老的飞剑却是不等她反应过来,眨眼之间就已经攻到近前!
此刻的玉娇不要说是抵挡或是闪躲,恐怕都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接近…虹光一般的飞剑转瞬及至,生死之间,就算是真有什么救命良方也来不及施展了…
但,却有一大片阴影遮蔽了玉娇的视野…灼人的炎气和飞剑冷厉的光芒同时消失,她能够看到的只剩下一大片黑色的羽翼,以及一声响在耳边的神剑入肉声…紧接着,就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玉娇匆匆忙忙的回退了一步,却不曾想,自己的身体竟然被某个有力的怀抱整个揽住,然后旋身向后掠去,暂时躲开了陈长老下一步的追击…
是了,那,是一只巨大的鹏鸟。
它有着青灰色的羽毛,以及锐利坚定的目光…当然,当那双隐隐含泪的眼睛注视在她身上的时候,还能瞥见点点温柔的闪光。
“你…你…慕白!”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响彻了天宇。
关键时刻,慕白无法及时救援,他能做的,只有显出自己的真身,用那有力的羽翼整个遮蔽了玉娇所在的位置…
炽烈的炎气焚烧着他的羽毛,而锐利的仙剑,则直接洞穿了他的翅膀。
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但他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因为,那个女子安然无恙。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从见到玉娇的第一眼开始,就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慕白从来都不怕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因为他明白,自己付出的这些情感,从来就没有被接受过。他所求的,只不过是她一生的平安喜乐,只不过是她的安然无恙。
“我会…保护你的。”
生命正在流逝,死亡正在逼近,但这个被洞穿了肩膀的男人却一边流着鲜血,一边如此开口。这一刻,他的笑容如往日一般潇洒,如往日一般无暇。
玉娇在此之前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原来,那个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一直默默付出的人竟是这般重要,原来,自己一直辜负的那个人,竟然真的愿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而且毫无犹豫。
这一剑之后,原本只是想斩落那个女子的陈长老却是有了意外之喜,没想到,那个实力更胜一筹的男子竟然会主动舍身挡剑,如此一来,就连最后的障碍都被除去,接下来,只要杀掉这两个家伙,就能擒下流影回去复命了!
心中发狠,使用了祭血秘术的陈长老自然不会留情,眼见慕白伤重,玉娇则是一脸的惊慌,仙剑眼看就要当头斩下,渴饮鲜血,但就在这个当口,一只纤弱的手掌却突兀地抵在了那把仙剑的刃前。
那个人,有着一头让人触目惊心的白发,冷若寒霜的体温…
三千银丝随风飘荡,一身黑袍放浪不羁,他的眼中无血无泪,只有冰冷,只有疯狂!(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十年生死两茫茫
第二百七十一章、十年生死两茫茫
山穷水尽,玉石俱焚,吟吟游子,毋忘此身…
这一世,他放弃了所有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属于这座属于自己的故乡,只是为了保护这个温暖的家园,但如今在他面前的一切却将他最后的坚守击溃。
身后,惨烈的战斗暂时被他忽略,逼命的剑芒被他无视。
流影颓然地坐在那里,就好像已经死去一般。他的眼睛茫然地看着远方,毫无焦距,又像是某种凝望。
没错,从这一刻开始,流影就已经死去了,从这一刻开始,那个白衣潇洒,纵横随心的流影就已经死去了!
沉重的黑色开始在他的长袍上蔓延,那雪白如仙人的风姿正在缓缓消失,最终尽数化作看不透的浓墨。而原本乌黑的长发也挣脱了发髻的束缚,随风飘扬,在一阵疾风当中尽数霜染成白…
从这一刻开始,世上再也不存在流影这个名字,有的只是一个手冷心死的恶魔。
闪着金色光芒的仙剑当头斩下,但一只纤弱的手掌却突兀地抵在了那把仙剑的刃前。
那个人,有着一头让人触目惊心的白发,冷若寒霜的体温…
三千银丝随风飘荡,一身黑袍放浪不羁,他的眼中无血无泪,只有冰冷,只有疯狂!
“你…你你你!”
纵使化作一头白发,流影的面容陈长老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
但纵然是原本那个未曾受伤的流影,也绝不可能就这样赤手空拳就挡下自己倾力施为的剑击…龙威台的“九霄御剑术”即使是放眼天下也是不可多得的御剑绝学,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身受重伤的妖孽徒手抵挡?
但这荒谬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顿感不妙的陈长老抽剑欲退,但不论他怎么催动,如何使力。那柄被他祭炼已久的仙剑却仿佛是镶在了对方手中一样,纹丝不动。而随着他的动作,对方眼中的杀意却是越来越盛!
要遭!
虽然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几乎是个死人的流影会突然恢复,甚至功力大增,但就算是再笨陈长老也明白此时此刻,这里绝不是久留之地!
冷汗从额头滑落。生死之间,陈长老也顾不上什么功过赏罚,一狠心直接捏碎了本门求救的玉珏,然后直接撒开仙剑催动秘法,企图凭空脱出。
但另一只手却在他动作之前虚空一握…
不见天地变色,亦不见地裂天崩,但在陈长老眼中,这看起来如同玩笑般的一握却是名副其实的催命符。这一握之间,甚至连他临死前的绝叫都一并抹去。虚空之中巨大的漩涡将他直接吞噬,只在三人面前绽开一朵妖艳的血花…
龙威台的一代高人,死得竟是这样不明不白…
然而如今还没有人料到,在众妙天一带,龙威台的末日才刚刚到来——被陈长老临死前捏碎的玉珏成了最致命的陷阱,被派遣在这附近寻游的弟子纷纷收到信号来此驰援,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将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
…只此一日,众妙天附近龙威台的门人被神秘的白发魔头一扫而空。绵延千里,无有逃脱者。到最后,受龙威台天尊之命来众妙天的人马当中,竟然只有一开始就负伤的慕容守和李沐子活了下来。
他们躲在藏身的山洞之中,直到三天后才从这场浩劫中逃脱,御起仙剑之后。更是直接头也不敢回的逃回了龙威台。
而借他们两人之口也将这个恐怖的消息带回了属于人类的世界。
龙威台剿灭众妙天的消息在世俗之间可能还并没有传开,但在修士之间早就不是秘密,而如今,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却发生了…众妙天之外似乎死灰复燃,再次掀起惊天波澜!被天尊北辰胤派往众妙天一带执行扫尾工作的一行人竟然在一天之内被一个白发黑衣的魔头一扫而空。甚至就连修为达到解脱境已久的陈长老也在翻手之间被杀,正道一时震动,难以相信这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而眼下,恰逢魔教大兴,与中原正道年年交战之际,天尊北辰胤也是刚刚应允正道魁首瀚海书山学主澹台明共襄诛魔盛举,并且天下佛宗万圣岩也是参与进此事,此刻也是再抽不出手来应对众妙天反复之事…
如此情势下,天下正道只好发下榜文,广募天下有志之士前往众妙天剿灭此魔…这一战,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间,除了中原大地烽火不绝,正邪交战不休,英雄并起之外,这众妙天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禁地…近些年,就连那些赫赫有名的解脱境散修也不敢轻易进入众妙天地界,据曾今与山中之人交手过的幸存者言谈,住在那片密林之中的魔头如今早已强悍莫名,一柄墨雪神剑无人可撄其锋,他之修为恐怕就算比起正道几位有名的领袖人物也不遑多让…
如此凶魔,常人又如何诛得?
直到十年之后的今日,一个身披白色僧袍,手持一百零八颗佛念的年轻佛者终于一步一步,向这天地之间的禁地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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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大王村。
在这片中土之人鲜至之地,前些年月倒曾今因为蜂拥而来的修真人士热闹过一段日子。据说,是这深山里出了个什么不得了的妖怪,煞是厉害,硬是把那些前来诛妖的人全都吓得怕了,这才又重新冷落了下来。
大王村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那平静的日子,一天又一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惟独少了许多上山打柴的柴夫——连那些神仙老爷都对付不了的妖怪,他们自然也是不敢去招惹的。
这年月,村里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偶尔外来的,也只会是一些行脚的商人,所以当那个面容清秀的俊和尚第一次走进村子的时候,村子里的稚童大人们都纷纷侧目,一副稀奇的模样。
年长者大多只是点头笑笑,而孩子们则前赴后继地涌向那个小和尚身边,讨要些村子里罕见的吃食,又用油腻腻脏兮兮的小手在那月白色的僧袍上磨磨蹭蹭,可那小和尚却丝毫都不在意,反而微笑着向那些那孩子们微微垂首。
一路走来,一路玩闹,却丝毫不减佛者慈悲佛颜。
待到歇脚的茶寮,老板那这一抔花生,把孩子们统统轰了出去,拿着这平日里就喜爱的零食,孩子们自然也就欢天喜地的去了。这当口,老板才笑盈盈地把小和尚迎了进来,端上一杯清茶放在他的面前。
“大师是打哪儿来的?”
“阿弥陀佛”
宣一声佛号,单长立于胸前,佛者的声音却是温婉平和,再添几分亲切
“贫僧自中土而来。”
店中无事,老板原本也是个善聊的主儿,也就自然拉过长椅,坐到了和尚对面——这外来的小和尚虽然年轻,但气度不凡,面向又好,想必也是出自名门之下见识广博,有机会和这样的人聊聊,也算是为日后增添了不少谈资。
“啊,那来咱们这儿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办吧?”店主人摇了摇头“咱这儿可算得上偏僻了。”
年轻时候,他也曾经随行脚商的父亲去中原游历过,虽然未曾深入,但也算见识过中土的繁华,相较之下,这大王村却的确是偏僻简陋了。
佛者轻轻一笑,微微鞠躬
“心远地自偏,施主,此处幽静秀美,贫僧甚至欢喜。”
“哈,大师你是世外高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哪里会有这份心思?我们呐,每日只要三餐温饱就好了。”
“平安喜乐,天下之人共羡。”佛者轻轻捻动手中念珠,微笑不改“施主,贫僧来此确实是有事要办,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望施主指教。”
“啊呀,大师客气了,有什么事儿您说就是。”
店老板本就是个淳朴热情的汉子,此刻和这小和尚相谈甚欢,又有什么不能相告呢?
“阿弥陀佛。”
佛者又是行了一礼,然后才缓缓开口。
“施主,实不相瞒,贫僧此行,也是为了那山中的妖物而来。”
话刚出口,佛者就见到对面脸色一白…对于这般普通凡夫俗子而言,妖魔鬼怪的确是禁忌的话题啊。
佛者慈悲,暂缓言谈,而是用手握念珠的手轻轻一摆,顿时一阵和风拂过,这普通的乡土汉子才回过神来。
“多…多谢大师!”
没料到,眼前这位大师不仅面向长得英俊,竟然还是神仙中人!要不怎么一挥手,自己这一身冷气尽去,反而感到温暖舒泰呢?
“无妨,施主你感觉还好吧?”
“没事了没事了。”
店主连连摆手,得知这大师的身份之后,他显得更加恭敬了。
“那…贫僧就继续说了。”
月白僧袍的年轻佛者面露不忍之色,显然来此之前,同修之间就曾经透露过有关这众妙天外妖物的消息,按照其人的说法来看,此妖不仅修为高绝,而且手段极其狠辣!
“之前贫僧就有耳闻,说大王村一带的深山之中有妖物作祟,手段极其厉害残忍,不知,这是否属实呢?”
他没想到,这一问,却是把这中年汉子给问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探山
第二百七十二章、探山
众妙天之外,如今却是少了几分桃源水气,多了几分寒冷肃杀。
抬眼望去,早已不见往日蝴蝶穿花、嘤嘤兽语,图留着天地之间的,只有那一处简陋的棚屋,以及那个白发黑衣的背影。
十年过去,他的肩头已经没有了那个俏生生的白色魅影,因为在他的手边,那个与他同样一头白发,好似粉雕玉饰一般的小女孩儿正紧紧靠着他的身体,一双狐耳在风中摇摇晃晃。
流影握着女孩儿的手掌——那最后的一抹温暖让他暂时放下了戒备,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看着那道从十年之前就横亘在他和众妙天之间的绝壁。
是啊,一晃眼,竟是芳华飞逝,等到他再定睛,那绝壁仍在,却物是人非。
如今的流影已经几乎完成了曾今的期望——现在的他功深造化,从舍弃一头青丝开始,这十年,他的修为突飞猛进,如今,甚至已经站在妖族的顶点,是为显圣期的境界,手中的墨雪剑更是无坚不摧,无人可挡…但即使如此,他却仍然劈不开面前的这一方绝壁,仍旧无法回到让他魂牵梦绕的故乡。
他其实再明白不过,就算真的能够回到众妙天,等待他的也许也不过是一抔枯骨罢了。但就算如此,他也不在乎…对于早已付出了所有代价的流影而言,如今支撑着他的早已不是什么任务,不是什么回归,他所等待的不过是那只存在于梦境里的一天——他重新踏进众妙天土地的那一天。
“师傅,小白饿了…”
被小白握住的手轻轻摇动,面如寒霜的流影低下头,难得露出了一个并不明朗的微笑。他明白。这个聪明的小女孩儿根本不是饿了,只是不想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过往之中罢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紧了紧小姑娘的手掌,然后牵着看上去最多不过四、五岁的她一路走回自己的棚屋去了。
这些年,他每每会帮小白亲手准备好食物,许是自己也下意识的保留住这内心深处的最后一丝柔软。那些所谓的修仙正道。当他们挥舞着各自法宝向流影攻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自然只有冰冷的墨雪,又怎会看到这“为祸世间”的大妖怪,原来也有如此亲切,如此平凡的一面呢?
不过,如此也好。如此,也在流影的预料之中…因为这样,当他和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类对敌的时候就不会顾忌,不会手软——曾经极少取人性命的墨雪才会在这短短十年之内。变成屠戮天下的魔器…
有风,推开门扉,轻送墨香。
流影没有回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招,在他和小白共坐的小桌边就又多了两副碗筷。而年纪尚小的小白则是马上眉开眼笑的跳下椅子,张开双手,迈着盈盈地步子向来人扑去。
“娇娇姐~慕白哥哥~”
一身素色白裙的小女孩儿可爱非常。何况又从小就和几人生活在一起,玉娇和慕白又怎能不喜?
而比起冷冰冰的流影。他们显然还要热情的多。
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的玉娇将扑向自己的小白抱了起来,一脸亲昵地磨蹭着她小小的脸颊。
“小白有没有听大哥的话?”
“小白最听师傅的话了~”
小姑娘被抱在怀里,得意的蹭了蹭面前的玉娇,头顶的两只小耳朵一晃一晃,煞是可爱。
玉娇夸奖似的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然后终于把目光望向了那个背对着他们。坐在小桌前的背影…
“哥,我们回来了。”
流影微微点头。
另一边,慕白却早就熟门熟路的在流影对面坐下——在仍旧是一身青袍的他身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他的手中仍旧握着那柄折扇,潇洒自如。也不打招呼。慕白便好像是自顾自的述说起来。
“这两年,你得凶名可是传遍了整个中原,到如今,就算是那几脉名门大派,也不会轻易让弟子来这大王村一带历练了。”
打开折扇,他只管说,流影只管听,没有作声。
“再来就是明王圣母教兴起,势力越来越大。正道三大势力倾尽全力,征战十年似乎也没能有所成效,反而弄得中原大地遍地狼烟。特别是这魔教之中,这几年一个名为炼血堂的势力迅速兴起,堂主号称黑心,一身修为超凡入圣,前些日子和龙威台天尊北辰胤狭路相逢,交手之后竟然并未吃什么大亏…”
流影仍旧不言,只是闭目点头。
“除了魔教人才辈出之外,正道方面,前几年就声名鹊起的古派青云门亦有动作,掌门人青叶近段日子恐怕就要亲自上瀚海书山,索要百年前被盗寇取走,又辗转落入学主澹台明手中的古剑诛仙!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恐怕到时候不论是天下正道又或者是邪魔都要群聚瀚海书山了。”
慕白说完微微一顿,果然,流影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这些年只要牵扯到这些威力巨大的上古秘迹,总能吸引到流影的注意力。慕白明白,他这是做梦都想击破这块无形的壁障,重新进入众妙天之中。
“继续说。”
“哎…我劝你还是不要打这古剑诛仙的主意,不说这古物到底能不能击碎壁障,就算真的可以恐怕也得配上青云门代代相传的‘诛仙剑阵’才能做到,我们本就和龙威台有隙,要是再得罪了其他什么有名有姓的正道门派,难保他们不恼羞成怒,攻进山来…”
“我自有分寸。”
哪怕是还有千言万语,流影这句话一说,也是全都给慕白堵了回去,后者也只好收了折扇摇头苦笑,伸手就去端面前的碗筷不再言语…但一道真元却在此时隐隐将他的双手制住。
“还有。”
流影的声音坚定而短促,像是吃定了慕白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一般…
“哎…瞒不过你,前两日我和玉娇回程路上曾经遇上过一批正道的小辈修士,不自量力还想进山一探,你也知道玉娇的脾气,再加上他们图谋不轨,我也就一并出手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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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贫僧就有耳闻,说大王村一带的深山之中有妖物作祟,手段极其厉害残忍,不知,这是否属实呢?”
他没想到,这一问,却是把这中年汉子给问住了。
这店老板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开口相告。
“这位大师...咱们大王村之外的群山之中的确是有妖怪不假,不过要说伤人嘛…却还是从这些年才有耳闻。”
“此话怎讲?”
“哎…”那店老板叹了口气,说到这事儿也就自然打开了话匣子“大师你有所不知,小老儿虚活了四十多岁,打小儿就是这大王村人士,那会儿听父辈们说起过,进山打柴时常能见到些妖怪精灵,但只要你不得罪他们,倒也是相安无事…至于猛兽伤人一类,哪里的山头上都会出现,倒也是不足为奇。”
小和尚点了点头,在山上修炼数十载,这些道理他自然也是明白的,故而没有打断,示意店主继续说下去。
“只是啊,自从十年之前,来了好些神仙进山降妖除魔,这乱子就没停过…”
“这…”
“哎…从那一日后,山里的妖怪和野兽就好像是着了魔一样,见人就杀,见活物就咬,那些有法力的神仙来了一拨又一拨,却还是如此,哎,直到这几年,已经没人敢上山打柴了。”
店主一边说,一边叹气摇头…这话,平日里他是绝不敢和那些神仙说起的,毕竟多少有些怪罪的意思,要是惹得他们一个不高兴,那他这**凡胎还能讨得了好?只是今日这位小师傅慈眉善目,不似那些好勇斗狠的散修,店主这才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清楚楚。
“那之后,村子里的人也没了办法,只好再请其他人前来降妖…嘿,但那山里的妖怪却好像是越来越厉害,前前后后来了几十批神仙,到最后却是有进无出,好容易有一个活着出来,却也是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停也没停就飞走了…”
说到这儿,中年店主愣了愣,好像终于反应过来。
“大师,您不会也是想进山一趟吧?”
年轻佛者原本听闻此言还皱起了眉头,但店主这么一问,却又好像豁然开朗。他双手合十,再次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正有此意。”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店主赶忙摆了摆手…他也看出这小师傅不像以前来的那些蛮横无理的神仙,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和尚,虽然小师傅的法术也高明得很,但毕竟面相上还是太年轻了些——连那些满脸白须,仙风道骨的老神仙都是有去无回,他又怎么能让小师傅去闯这鬼门关?
却不料,这年轻佛者微微一笑,反而站起身来,做势欲走。
“多谢施主款待,天色不早,贫僧还得赶路呢。”
“哎!大师!大师!你要是一定要进山,那…那我得告诉您一个保命的法子!”
佛者止步,倒是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中年店主——如此大妖,普通人能知道什么保命的法门吗?
“大师,我以前听那些来往的老神仙说过,进了这山,只要您不开杀戒,就遇不上那厉害的妖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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