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新纪元1912TXT下载新纪元1912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新纪元1912全文阅读

作者:无语的命运     新纪元1912txt下载     新纪元1912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4章 论法

    南京,民国五年的南京并不是“京”,在中国,“京”的意思就是首都,虽说民国初建时,曾以南京为首都,可随着南北议和达成,清帝退位,而新任临时大总统袁世凯又不愿往南京履职,所以,民国后仍以běi jīng为“都”,至于南京,这座清时的江宁,民国后改名为南京后,却未改名,依为“南京”,可无论如何变化,这南京因其地处长江下游要道,却依然保持着过去的繁华。

    不过在过去的几年间,随着苏北陇海沿线的迅速崛起以及上海等苏南江口一带的实业发展,南京,这座六朝古都却在某种程度上被边缘化了,论金融经济其不敌上海,论实业工业其不敌连云,不过,即是如此,南京,作为江苏省的省会,这里依然还是江苏的中心,至少是江苏的政治中心。

    虽说金融不如上海、实业不如连云,但是作为省会,南京却有着自己的繁华,南京的主街上汽车的喇叭声,电车的铃铛声,混合在一起发出“城市的乐响”,南京,作为江苏的省会城市,在过去几年中,虽说被边缘化,但是仍然取得长足的发展,至少在表面上,其正在朝着“现代城市”的方向发展着。

    过去鲜见的公共厕所和垃圾桶出现在这座城市,避免了城市的肚乱,连云式的炒料柏油取代了旧时的马牙路或者石板路,甚至交通信号灯,这一新鲜物件,也出现在这座城市,就连城市煤气,亦开始在城内铺设管道,不过,这种变化却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受限于私产的法律保护,南京内城的街道依还是过去的老街。无论是相比于上海或者连云,都显得太过狭窄尤其是随着大量新式交通工具的普及更是如此,每天,数以百计的汽车、公共电车在这座城市的街头巷尾穿行。更使街道变得拥挤不堪。

    不过虽是如此,但对于不少南京人来说,他们依然享受着与过去别无二致的生活,在一条窄巷深处的一间茶馆内,虽说南京人并不像běi jīng人那么爱泡茶馆,可对于中国人来说,茶馆、酒馆总是一个好去处。这间茶馆的生意显是不错,在茶馆内小二挤来挤去高呼着“某处倒茶,某处开荷兰水”的叫声;而在掌柜的柜台处又有争着付钱时的争吵,而大门口巡逻的jǐng察一边和人招呼着,一边在门外的巡逻挂盒上“签着到”,此时,虽是五月,但茶馆内却是一阵烟卷的辣味混着人身上的汗臭:都结成一片弥漫在这座茶馆内。

    在茶馆的大堂内。虽是上午还未到饭点,可却是早就满满地挤着一屋子客人,而在大堂中间。一条上楼的梯子走道把这大堂分隔为前后两部。前半部靠着一排窗,紧靠着窗,窗外边置着一排花盆,透过窗子,将绿荫和浓香充满了这半间房子;左首便是墙壁了,依着墙也摆着许多茶几椅子,也攒集着一群茶客。

    依如往rì,茶馆们大都是在那里高谈阔论着——“纱”、“布”、“罐头”、“军需”,“面粉”之类的声浪,在这茶馆间震得人耳聋。中间更夹着小二们开汽水瓶的嗤的声音,这连云出的瓶装的荷兰水,几乎是在这一进五月,便在各地盛行开了。

    但在茶馆的最里面,靠近上楼的梯子下,却有一位将近三十岁的男子。一身黑sè的西装,脚上又是锃亮的黑皮鞋,此时他一人独自坐在一张椅子里,慢慢地喝着汽水,时时把眼光投向了身边的那一道门,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外走进,几乎是在那人走进来的同时,这西装男子便迎了过去。

    正yù和往rì一样,去楼上点两个小菜、再温一壶酒的吴开省,冷不防被人堵住了,整个人微微一怔。但当他看清这位西装男子之后,他也已经恢复了常态,微笑点着头说:

    “呀,是方议员!几时来的?——好巧,好巧!”

    “听说吴议员中午喜欢倒这,方某也就只好守株了。”

    方若朴谦逊地笑着回答,眼睛却在打量一眼这位吴省开,他的话里已经点名了来意,他是专程来这等他的。

    这时便有一个声音招呼了过来:

    “呀!吴议员!您来了,楼上二号雅间!”

    小二的这一声叫唤,立即让吴省开回过神来,然后他便作着手,请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楼上谈吧!”

    当两人上楼时,在茶馆内,却还有一青年,原本一直坐在那的他,微微笑着,眼光在那两位上楼的人身上扫过,很快的便跟了过去,似乎他也在等着什么。

    一进层,吴省开好像松出一口气似的说道:

    “你该不是想和我在这讨论那个省宪吧?那个,我的确是个外行,恐怕我也爱莫能助了。”

    在说话时,吴省开的脸上却是带着遗憾之sè,他在说话时,甚至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这江苏省制定省宪,可谓是开全国之先河,而亦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这场变故中,想置身事外。

    “不全是此事,吴先生,还是先坐了再说罢。”

    方若朴却是指着面前的椅子,现在他似乎是这间雅间的主人似的。

    “哎!”

    一边说,吴省开一边皱一下眉头,便坐了下去,从坐下去开始,他就觉得浑身上下一个劲的怪不自在,这件事,他很想躲过去,可却又躲不过去,虽说江苏省议会,国社党占据着六成的议席,可是吴省开却知道,这个“省宪案”他们是想以全票,至少接近全票的优势通过,从而确定省宪的合法xìng,他不想涉足其中,而现在却又不得不涉足其间,这种局面,倒是让他颇为苦恼。

    雅间顿时静默了下来,虽说二楼比之一楼是清静了许多,但却还是没有那个房间像这里一般,如此的静默,甚至直到小二按着过去吴省开待客的习惯,送上两个拿手菜,配上一荤一素两个凉菜后。这房间内还是一如既往的静默,可在这静默之中,方若朴却是始终看着吴省开,似乎是在等着他打破静默。

    “哎!……省宪啊!”

    终于受不了方若朴的视线。吴省开还是打破了沉默,长叹一声后说道:

    “这省宪制定,看似利国利民之事,可……可……”

    犹豫着,吴省开却一咬牙说道。

    “若是各省皆有异心,各省将军皆有私心,那制定出来的省宪。可就,可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之所以吴省开很难像过去一样支持这个省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对外省不放心,也正因如此,他方才不想涉足其间,如果不是因为影响力有限,而且通过省宪又势在必行的话,恐怕他早就出言反对了。

    面对吴省开的担心。方若朴却是笑了,他对吴省开点点头;然后缓声说道:

    “吴先生,身在江苏。却心怀国家,方某佩服、佩服。”

    虽看似讽嘲,可语间却全没有任何讽嘲之意,对于对方的称赞,吴省开却只是一叹。

    “心怀国家,却是谈不上,虽说吴某没能力阻止省宪,但至少能自证其清吧。——但是,新铭,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次国社党非要通过这个省宪?”

    吴省开的话却是让方若朴心下一哑,他在思索片刻后说道。

    “制定省宪终究还是为了国家!”

    “可江苏可保省宪之正?那全国又能怎么样了?这省宪为何又势在必行?”

    微微一笑,方若朴却是只给了个含糊的回答:

    “江苏先有制宪七原则,所制之宪皆以此为根本。”

    摇着头吴省开却说道。

    “人mín zhǔ权、共和制、确保中国统一承认zhōng yāng、三权分立、制约与均稳、有限zhèng fǔ、个人权利……”

    吐出这七个江苏省宪制定时首先确立的七原则时,吴省开的声音异常的高,甚至显得有些激动。在吐出这些原则之后他又摇着他的长脖子发言了。

    “这七原则看似合理,就像你们在议会上说的那样,省宪的制定的目的有两个——限制zhèng fǔ的权力和保障人民的zì yóu,这是好心,可……你也知道,在江苏行,在其它省,尤其是在各省的将军看来,这省宪法简直是可怕。”

    沉吟片刻,吴省开又补充道。

    “有人还说,若是中国各省省宪一定,估计就是中国重燃战火之rì了!因为各省将军绝不愿意看着省宪制定,看着省议会用这个什么省宪去夺他们的权!”

    对于吴省开的忧虑,却只是面带着微笑,静而不语的看着桌上的菜。终于,在对方表露了自己的态度之后,他沉吟了一下以后,抬头看着吴省开说道:

    “是啊,省宪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推动各省政治走向合理、合法!最终,用人民选举的方式,结束zhōng yāng任命将军统管的方式,吴先生,你记得五年时,总理前往京城就任总理之前,中国的政治情形么?那时,咱们国家是什么样子,政治局势又是什么样子呢?”

    说到这里,方若朴的脸上闪出红光来了;他向面前听者瞥了一眼,考察他自己的话语起了多少影响,可是却未曾想吴省开直接出言驳道:

    “总理就任年余,确是于中国有功,中国有今rì确实是总理之功,但现在……但现在,若是总理这么一意孤行下去,大概最后只会适得其反罢?”

    就好像身边爆开了一颗炸弹,方若朴的脸sè突然变了。他站了起来,向四周围看看,蓦地又坐了下去,勉强笑着说:

    “吴先生,你明白!”

    “我不明白?那好,今个你方新铭就让我明白,明白,到时,议会与将军彻底决裂,各省议会遭镇压、解散,将来各省将军又有可能利用自定省宪对抗zhōng yāng时,这又当以为何……”

    “不会发生这一切!”

    方若朴大声回答道,脸上逼出一个苦笑。这一声“宣言”式的叫喊,不但倾动了眼前这个人,甚至就连外边原本的酒令声也为之一哑,而吴省开看着眼看着方若朴说道:

    “不会发生?是总理,还是总统到时调兵?到最后,怕还是武力解决吧!”

    方若朴并没有回答,但吴省开却是说道。

    “武力解决,如果武力当真能解决一切问题。为何当初总理不能一鼓作气,乘胶澳大胜之威,挥师北伐?”

    于是这个小雅间内却只能听到吴省开的高谈阔论,当他在那里高谈阔论时。在隔壁的房间内,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青人却是拿着本子在那里记着什么,而在他的记录本上“省宪”两字却被钢笔重重的划着一个圈。

    “省宪?什么是省宪?”

    年青人嘀咕一声,这几天,省议会一直在闭门讨论着什么议题,而且那些议员们的口风也非常紧,他曾试探的问过一些人。可却未得到任何消息,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似乎这省议会闭门讨论的,就是这——省宪!

    “将军专横,的确不假,可其若敢以蛮力而解散省议会,那我等又岂能做视之?”

    看着吴省开。方若朴吐出了一句话来。

    “到时,江苏省势必将以政治、舆论、经济各个方面,以为他省之援!”

    “以为他省之援?以政治、舆论、经济如何援?”

    开口质问的同时。吴省开的眼光在方若朴的脸上一掠,似乎说:

    “到最后,不还是以要以军力决定正负!”

    可就在这时,方若朴却开口说道:

    “组织良好的民兵队伍,对于一个zì yóu国家的安全是必需要,人民拥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力不可侵犯,一但有某省将军试图推翻省议会和省宪,那么,本省民众自当奋勇而起,以各种手段维护本省公民之权益。界时驱军之行,则势在必然!”

    说这话时方若朴,似乎深恐别人不相信他的这番言语,既然用了十分肯定的口吻强调道:

    “zì yóu之树必须时常用爱国者和暴君的鲜血来浇灌,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

    他的这一番话,却只是吴省开的眼光看定在他身上了。与此同时,在隔壁偷听的青年,在听到这句话时,浑身猛然一颤,对于这句话他并不陌生,可此时,当他听到这句话时,却只觉发自内心的一颤,这似乎像是一个宣言,一个……

    在片刻的惊讶之后,吴省开看着方若朴慢慢地说:

    “不错,话或许是这个理,但是,以武力论是非之河,不可轻岂,无论是民众自发,还是将军劣行,最终的结果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弄来弄去,我还是不知道究竟是民众得益,或者是有损于中国!”

    在道出这番话语之后,吴省开却是朝着窗外的街道看去,他之所以不愿支持省宪,其根本原因却是因为未定国宪,而定省宪,不仅有违常理,而且最让人担忧的却不是因此所引发的混乱,而是可能诱发的分裂。

    看着窗外的那rì显繁华的街道,他却是知道一点,一但战火燃起,对中国会有何种危害,恐怕这刚见着的希望,也会因此烟消云散,在那种情况下未来的中国会走向何方?

    沉思着,一时间,吴省开却是陷入长时的沉默之中,而方若朴看了他一眼,一开始并不愿打破他的沉默的他,最终,还是喊了一声。

    “吴先生!”

    “嗯?”

    回过神来,吴省开看到方若朴手沾酒水,在桌面上写起了字来。

    “吴先生,只知省宪之劣,却未见推行省宪要……”

    这时他的手指已经在桌面上写下了四个字,吴省开探头一看桌面上那用酒水写下的字迹,整个人便是一愣,随后有些惊讶的看着方若朴,似乎不太明白他写这四个字的用意。

    “这……”

    “吴先生,去年年末制宪会议未开即告流产,想来其内里原因,吴先生亦有所耳闻……”

    何止是有所耳闻,在吴省开看来,若是不是那些人为一已私利,尤其是那位大总统,若非因其态度暧昧,又岂会有制宪会议的流产,一但中国宪法得立,又岂会有今天江苏一省单独行以省宪之举?

    可以说,今天的江苏省一省之举,根本就是迫于无奈而做出的选择,江苏不愿与各省同污,所以,才yù还权于议会,还政于民,但这一举动若是想行以合法,就必须有法理可依,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两难之境。

    若是江苏省一省单独行宪,那么……突然,吴省开猛的抬头看着方若朴顿时变了脸sè,在惊讶之后,他用试探的口吻说道。

    “新铭,你的意思是……”

    或许是因为惊讶,吴省开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且仿着先前方若朴的样子用酒写字,在他写另外四字之后,方若朴却是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听着隔壁的静寂,房间内的青年却是好一番着急,就在他心急着不知那边到底在说着什么时候,隔壁却是传来一阵笑声,然后却又是一阵叹息,那笑声和随后的叹息的明显的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

第95章 袁氏一字决

    五月,明媚的chūn光依在,酷暑尚远之时,当chūn光还笼罩着běi jīng城的时候,对气节变化最化最为敏感的女人们,更早早的换上漂亮的衣裙,只为这京城平添了几分靓丽的。

    在过去的一年间,随着民众收入的增加,社会的稳定,越来越多的西式衣裙走进了女人们的衣柜,随之而来的,还有海派的、连云的新式女装,而这一切,都通过无声电影、杂志影响着女人们的生活,女人们通过杂志、广告、电影等各种手段看到那些漂亮的衣裙,她们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在这个chūn夏相交之际,几乎是在天初一显热时,爱美的女人们便纷纷穿上了那些漂亮的衣裙,像是大爆炸一般,新装出现于全国各大城市的街头,这些漂亮的衣裙,几乎刚一出现,便成为街头的一景。

    不过,对于街面上的变化,对于深居于zhōng nán hǎi居仁堂的袁世凯,却是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对于这个chūn夏之交的气温变化,他也没有太多的感觉,此时的他,依然穿着初chūn时的厚呢军装,每天呆在居仁堂内,处理着各类国家事物,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却是把心情放在政治上,准确的来说是政治斗争上。

    在中国的历史上,政治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而且没有任何温情可言的,事实上,放之于世界亦是如此,政治,似乎从来都与此相伴着,表面上的和谐难掩背后的血腥与yīn谋。过去如此,再在亦是如此。

    “国社党……”

    喃语着这个名词,袁世凯的眉头却是一皱。

    对于国社党这个组织,他刚一出现时,袁世凯最早的态度却是冷淡的,甚至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即便是当初的国民党都没能动摇他的权力,更何况这么一个新生的党派,甚至在国会中还不占优。

    “国社党又能怎样?”

    袁世凯曾冷笑着。把这个党派丢到脑后去了。

    可是现在,一年过去之后,他忽然觉得“国社党”这个组织太可怕了,甚至比几个李子诚加在一起更为可怕,他在当前的中国根本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政治怪物,不仅仅只是因为国会议员是由政党选出来的,不仅是因为他有可能成为中国最大的政党。也不是因为他们可能会控制国会,而是因为,因为国社党在过去一年的中爆炸式的发展,还有他们的手段。

    在过去的一年中,国社党甚至通过“扫黄”、“禁毒”为由,清理了国会。将超过三百个国会议员从国会赶了出去,随后通过地方补选,他们夺取了超过两百个国会参众两院议席,现在,他们在众议院压倒了进步党。甚至加之由袁世凯掌握的蒙疆席位,其亦能与进步党平分秋sè,而在参议院其与进步党平分秋sè。

    可这却不是最可怕之处,其控制国会,顶多只是能保住李子诚的位子和权力,可是国社党在地方上发动的“攻势”。却使得他们控制了多省省议会,甚至占据绝对优势,而其在省议会发动各类的政治攻势,以反腐、反专权为耳目,但其最终目标直指——各省将军。

    而在过去的几个月间,以浙江省为头,其成功了推动了市、县长直选,而那不过只是开始。最终,他们所要求的非常简单——废除各省将军,推行省长直选。

    这才是让袁世凯害怕的地方,他觉得他的坐椅、他的居仁堂和他的zhōng nán hǎi都在这种政治攻势中摇摇yù坠了!他深知他的权威来自什么地方,来自通过这种授权,获得各省的支持,一但zhōng yāng失去了对各省将军的任命权,那么……他这个大总统,还是大总统呢?谁还会支持他?

    而另一方面,国务院控制的内务部却通过推行“选举制”,以选举民政长,通过职能考核将大量的zhōng yāng和各省将军任命的地方官员解职的方式,在各省推行直选制,至差也是提名选举制。

    在有些地方,国社党主宰了地方,在有些地方获胜的是进步党,甚至国民党,虽说感觉到恐惧,但就在袁世凯思索着应该如何应对,思索着应该如何同各省将军协商,以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

    甚至在袁世凯的感觉李子诚这么干是在自杀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了过来。

    “江苏行以省宪治省!”

    终于,该来的总算是来了,江苏,作为国社党的大本营,同样也是李子诚的大本营,到底还是走了这一步,这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对于推行“省长选举”,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之处,可是江苏省议会即将通过的“苏省宪法”,到底还是如一道惊雷一般,在袁世凯的耳边炸开了。

    什么是宪法!

    宪法是一国之根本**!

    虽说在意识到李子诚不仅是在用宪法去约束地方,同样也是在约束他之后,袁世凯对宪法的态度便冷淡了下来,从最初的支持,到后来的态度暧昧,甚至私下的反对。正像是对民二《天坛宪法》一样,袁世凯利用各种手段,成功的将制宪会议扼杀于萌芽之中。

    可不等他高兴,不等个抽出手去对付国务院和国社党推动的地方直选,江苏省议会开始举行《省宪会议》的消息,如一道惊雷般,只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宪法是一国之根本,一省单独行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zhōng yāng与地方的决裂,意味着……想到种种意味,袁世凯紧皱着眉头,心中不断打着转,寻思着应该用何种借口阻止江苏省的举动,阻止〈苏省宪法〉的通过。

    “中国已有约法,再不适再行讨论宪法!”

    这曾是他反对召开制宪会议的一个由头。可是现在,这个理由却有可能成为江苏抵制zhōng yāng的一个理由,而更为重要的是,江苏省的理由很简单。

    “中国行以共和,虽国无宪法,然苏省将开中国之先河,将zhèng fǔ还于人民,行以省宪治省,归还权力于江苏之公民!”

    好嘛!

    一下子,江苏似乎站到了至高点上。他们之所以制定省宪,根本就是zhōng yāng的不是,不对,是他袁世凯的不是,似乎因为他袁世凯是个独夫,所以江苏省才不得已而为之。

    终于,李子诚在看似沉默的一年后,用一计暗拳回应了他袁世凯。而现在,他李子诚和国社党的名声正是蒸蒸rì上的时期,可以说,这又会被视为其“变革”之举,而他袁世凯又何如何处之?

    “地方动乱……”

    此时,袁世凯的脑海中。所能想到的另一个后果就是,一但江苏开此先河,地方上的变动,一方面是各省将军的恐惧,另一方面是江苏行宪之后。对各省议会的鼓动。

    权力是个好东西!

    谁都不想丢!谁都想去争!

    一但地方行宪,推行直选,各省将军势必失去自身权力,为了维护权力,他们什么都敢干出来,更何况他们面对的只是那么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议员!

    可正是因为那些人的“手无缚鸡之力”。才会使得袁世凯心生惧意,原因非常简单,那些议员中,不知有多少随时准备为事业献出生命的国社党人,到时他们会干什么?

    “zì yóu之树需要用爱国者和dú cái者的鲜血时常予以浇灌!”

    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名言来,袁世凯能够猜出来,或许,那正是李子诚所希望的。他希望看到各省将军为了自己的权力,去解散议会,去逮捕议员,虽说,他袁世凯想那么干,但如果那么干了,无疑就中了李子诚的圈套。

    一但各省将军那么干了,李子诚和国社党也就有了理由和借口。

    叛乱?

    以李子诚的jīng明,他不会像民二叛乱时的国民党那么愚蠢,他不会发动什么叛乱,他会借用民间,他会用“非暴力”的方式去解决一些问题,当然,他同样会用暴力去解决问题,不过他的暴力却绝不同于“民二叛乱”。

    总之,最终,他会在占据道义致高点的情况下,迫使各省将军,一个个的主动下野,袁世凯比谁都知道那些个将军,他们中间,没有几个敢当“屠夫”,甚至于就是他袁世凯,也没有那个胆量,而李子诚和他的国社党,所需要的仅只是——牺牲!

    牺牲!

    只要挑对了时机,就是最好的武器!

    “大总统,这省宪若是不加以制止,只怕会是中国变乱之患,启中国动乱之河啊!”

    梁士诒不无紧张的看着大总统,在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先是一愣,随之又是一笑,觉得江苏省的行为似乎有些可笑,可随之而来的却是紧张。

    “若是不能止于议案之中,只怕,只怕,各省将军一动起来,中国就要乱了!”

    袁世凯点着头,站起身,慢吞吞地抽出一支雪茄烟填到嘴里,紧张不已的梁士诒甚至都忘记去点火,而是袁世凯自己划着火柴后,吸着了,吸了两口,却又顺手按灭于烟灰缸中,而后把它放回原处,随后转脸对梁士诒说道。

    “燕荪,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一但,一但这省宪真成了,不等各省去学风,只怕各省国社党也就闻风而动了,到那时,有几个将军愿意拱手让权的!”

    长叹一声,袁世凯却又说道。

    “这推行直选的主张,可以说是符合cháo流,又获得大多数国人的拥护和支持,这是不假,可,你也知道,为啥国人会支持这个,还不是……”

    还不是贪权吗?冷笑一声,袁世凯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各省将军如此,地方上的那些士绅闲达以及议员同样也是如此!

    冷嘲着,笑着那些人的对权力的贪恋,袁世凯却忘记他自己同样留恋权力,同样不愿意放弃权力。

    “可他们也不想想。有国社党在,他们有几分机会?”

    进步党!

    提到此时事,袁世凯却想起他一手扶持的进步党,现在在这一问题上,梁启超和进步党似乎和李子诚同国社党“同污而流”了。

    权力当真是个好东西!

    李子诚千方百计的想要保住他的权力,那怕让他去牺牲一部分权力,而梁启超宁愿和李子诚交易,其目的可不也是为了权力。

    权力啊……

    心思沉着,袁世凯看一眼梁士诒,他和国务院那边。怕也是联系颇深啊!为何,还不是为了巩固他的权力!

    未觉出大总统眼神中异样的梁士诒,听着大总统的话,不无担心的说道。

    “大总统,现在这消息还没传出,咱们可要有所举动,要不等各省将军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怕。真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办法?”

    苦笑着,袁世凯说道。

    “如何去阻,没有合适的理由,冒然去阻止了,到时我成了众矢之的,你也脱不了干系。那样,咱们可就身败名裂了!”

    这时袁世凯显得很是谨慎,他要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要知道,这地方诸人,可都纷着直选那。不知多少贤达们,想要当这第一任省长……”

    笑话!

    袁世凯只差没这么说了!

    曾主持过山东和直隶的他,岂不知道这身为封疆大吏的负担之重,这岂是随便一人可担之责,这身为一方封疆大吏,却是要经多年历练。可偏生那些人以为,这官好当,随便一阿猫阿狗便能当得,真是……痴人说梦!

    “那……不过是痴人说梦,可狂言乱语之狂心,却是最难意料!”

    虽说是顺着大总统的话说下去,可在梁士诒看来,这倒也是实话。这为官一方,可不是寻常人能干好的事情,可总有些野夫,总是好做白rì梦。

    “但现在的问题是,李致远,给了他们一个做梦的可能!”

    事实就是如此,有时一个希望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现在,李子诚却是给那些士绅闲达一个做梦的机会,几乎所有自觉有其能的地方士绅闲达,都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一方封疆大吏,这梦一但做起来,可就没办法收拾了。

    准确的来说,现在,谁想阻止他们做梦,谁想把他们喊醒,就是他们的敌人。到那时,阻拦都被千夫所指是肯定的。

    可,袁世凯,还不想做那样的人!

    “大总统……”

    就在这时,梁士诒却是一咬牙,像是做出什么重要决定似的。

    “要不……”

    吱呒着,犹豫着,梁士诒终于还是说出了一句话来。

    “咱们支持!”

    “支持?”

    猛的一愣,袁世凯看着梁士诒问道。

    “支持什么?”

    “支持国务院提出的制宪会议!制定全国宪法!”

    在梁士诒的声音落下的瞬间,居仁堂的小客厅便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想着种种可能,袁世凯却感觉到他的眼皮不停的在跳,左眼皮跳,右眼皮也皮,甚至两个眼皮都在一起跳!

    似乎这是不祥的征兆!

    他有些不确定的抬起头,看一眼梁士诒,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那宪法,对咱们,可同样是限制颇多!”

    这会袁世凯却是没有再提什么,对方的限制,而是直接提到了根上——对在总统的限制。也就是对他的限制!

    “大总统,就是美国宪法里,也没有限制总统!”

    吐出一句话,梁士诒有些焦急的说道。

    “现在,除非用国宪阻省宪,否则,怎么办,都是半斤对八两,肯定会出乱子,可这些乱子,现在出不得,乱子一惹出来,这几年的功夫不定就全废了……”

    说到此处,梁士诒持的却是公心,即便袁世凯,他在有私心的同时,同样也有公心,或许很多时候,他们处事之中难免会私心颇重,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他们总有着一个过不去的槛儿。

    点点头,袁世凯全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对于自许大国之大总统的他来说,他深知大国之位源于何处,同样也正是如此,对李子诚的感觉,才会如此的复杂。

    “大总统,您直接把李致远请过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这省宪一过!必须定惹出乱子,而且国宪未定,即定省宪,全无章法可寻,所以,要先定国宪!”

    “这可不就如他的意了吗?”

    想及此,袁世凯却是猛然觉得,没准,这又是李子诚的一个yīn谋。

    “如他的意?”

    冷哼一声,梁士诒却是极为肯定的说道。

    “咱们岂能让他如意了?”

    “大总统,到时候,咱们只要和地方上勾通一下,然后就用一个字!”

    “一个字?”

    “拖!”

    眼皮猛的一跳,直视着梁士诒,袁世凯问道。

    “这……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能!”

    梁士诒却是显得极有把握。

    “只要让各省明白,不管是什么宪法,最后对他们都是有害无利,最后不单是咱们的人,就是西南各省的将军们,又岂会拱手交权?他们会帮咱们把这制宪会议拖下去,他李致远不是口口声声的什么全国参与吗?国会是国会,各省代表是各省代表,最后还要各省议会批准,咱们就要这上面动文章,想办法,把这什么会议拖下去,一个字,一个字的拖着,一年,两年,三年的拖下去,只要有一条,有一省反对,他们就通过不了,到那时……”

    冷笑一声,梁士诒看一眼大总统,却是不再说下去了,

    “到那时,他李致远,不定已经回连云港,当他的足谷翁了!”(未完待续。。)

    p

第96章 以内急逼以人

    阳光透窗而过,居仁堂小客厅特有的彩sè玻璃将这间小客厅渲染的一片五彩宾纷之sè,此时这间看似极为漂亮的小客厅内,却是弥漫着的浓浓的烟雾,在小客厅的沙发边,一胖、一瘦两个人,却是静静的吸着烟,谁也没有说话。

    这是一场较量!

    吸着雪茄烟,李子诚连头也没抬,这时他又像是回到几年前,当他第一次同摩根打交通的那个晚上,和他比拼着意志,比拼着耐xìng。那时,他之所以坚持是为了个人的利益,而现在,之所以坚持,除去个人的利益之外,同样还有国家的利益。

    这场谈话只进行了不过半个钟头,便因双方的分歧太大,而致使两人陷入这场可怕的比拼之中,在表达自己的意见之后,袁世凯同样沉默了下来,他等待着李子诚的反驳,在他的心下,有千言万语准备回击对方的反驳,但是现在……

    李致远却沉默了,他不再理会他了,他让步了吗?

    没有!

    出于对李致远的了解,袁世凯知道,在很多问题上,李致远会做出让步,但是在一些事关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绝不会做出任何让步,那怕只是一丁点,这一点任何人如果怀疑的话,最终一定会吃大亏。

    在随后的三个半小时中,李子诚不再言语,他只是不停的吸着雪茄,偶尔会喝一口茶,相比于袁世凯偶尔因为焦急而大口中喝茶不同。大多数时候,李子诚只是用茶润一下嘴唇,几个小时下来,袁世凯已经喝了三杯水,而李子诚却只喝了半杯。

    也正因如此,袁世凯才会觉得腹胯间的涨意渐浓,外人很少知道,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疾,如果腹涨别人可以忍受的话,那么对他来说。却无疑于忍受酷刑,一开始是腹胯发涨,可随后却又是涨痛,这种难言的痛楚,只让袁世凯的脸sè渐变,初时是难看,可到后来,却呈煞白。甚至豆大的汗滴开始涌出额头。

    “怎么还不说话……”

    袁世凯有些焦切的在心间寻思着,他看一眼李子诚,他依还是在那吸着雪茄烟,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他一眼。

    “……”

    事实上,看似没有抬眼看袁世凯一眼的李子诚,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袁世凯。同样也观察到他的神情变化,而现在,更是观察着他的举指,其间的一点变化,只让李子诚差点没笑出来。袁世凯不紧并拢的双腿表明一个问题——他尿急!

    尿急!

    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李子诚突然想起早年间在报纸上看到的一篇报道,那篇报道上考证说,袁世凯患有前列腺炎,后因因前列腺增生导致尿潴留而死亡。而法国医生建议手术,但袁世凯害怕手术。害怕别人谋害,他拒绝手术,只采取利尿祛湿的办法,最终导致全身浮肿,肾功能衰竭而死亡。

    看着袁世凯的忍受尿意的痛苦之样,李子诚的心下微微一动,再观察一下袁的体形,他的体形和几年前自己初回国时相近。不过在“胶澳事变”期间,他却比现在瘦了很多,难道说,正因如此,才缓解了他的病情,所以……

    心下思索着,李子诚隐约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这时他的脑海中同样浮现出特勤局报告中提到的袁世凯的饮食,他可谓是无肉不欢,顿顿有肉不说,单了鸭子每周就可以吃三只肥鸭,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

    想通这一点之后,困惑李子诚多月的问题,总算是稍缓解一二,甚至在心下庆幸了起来,现在袁世凯的未死,虽说增加了不少麻烦,但也解决了很多问题,让自己可以更从容的去解决很多实际问题。

    “隔离!”

    终于李子诚吐出两个字来。

    “隔离?”

    李子诚主动打破沉默,只让袁世凯一喜,却又一愣,他便强忍着尿意问道。

    “如开制宪会议的国会制宪委员会代表、各省代表,绝不能在会议期间受外界影响,所以,我要求制宪会议必须是是一次封闭的会议、秘密的会议。会议厅的大门是关闭的,代表们虽然由民众选举产生,但他们走进会议厅后,制定宪法就是代表们的事了。代表们决定一切,一切问题都在会议厅中解决。制宪会议内容不公开,议事的内容、过程和结果都不能随意向外界透露。会议主席不得在会议上发表讲话,所有代表们都必须恪守保密的规定,不向外界泄露会议的情况。制宪会议的代表们必须和民众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在道出这个要求之后,李子诚看一眼袁世凯,袁世凯同意举行制宪会议,以此交换江苏搁置省宪案,但在制宪会议代表上,他却有他的要求,也正因为这个要求,才使得他们两人有之前那番沉默。

    袁世凯不反对国会两院投票选举出制宪委员会,他们将作为制宪代表参于制宪,而各省也必须派出新的制宪代表,对于各省代表,袁世凯并没有反对李子诚提出的不以各省人口多少,而以每省三名代表的名额限制,可随后袁世凯却提出要这三名代表,必须要由各省将军指定,也正是在这个问题上,两人发生了根本xìng的分歧。

    在李子诚的口中,制宪代表必须由省议会选举产生或者民众选举产生,因为他们代表的是本省民众在制宪会议上发出声音,这是最起码的常识。而在袁世凯看来,两院选举的国会议员组成的制宪委员会,已经代表了民众的声音。当然,他没有忽视民众的声音,至少按照袁世凯的解释来说。

    “我们必须要照顾到地方。照顾到那些将军的情绪,如果制宪会议把他们扔到一边,那到时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似乎他也是为国家考虑,可相比于李子诚通过国社党控制着半个国会,袁世凯却通过任命的亲信为各省将军,控制着大半个中国地方zhèng fǔ,其便可以通过这种“任命”产生的制宪代表,进而可以影响、左右未来的制宪会议,不说这违背了最初的意愿,单是其企图控制制宪会议的企图。就不是李子诚所能接受的,因此才有了先前的沉默。

    而现在,在打破沉默之后,李子诚并没有去提及如果选定各省代表的事情,而是提到另一件事——“隔离”,将会议隔离。

    “没错,就是隔离,从而避免他人。尤其是民众的讨论,影响到制宪会议以及各方的代表!从而使各方代表保持一个冷静的头脑。”

    冷静的道出这一要求之后,李子诚瞧一眼似乎已经受不了的袁世凯,他似乎思索片刻,不过一两秒钟的样子,便猛一点头。

    “行。这个要得,这是好事,不能让民众打扰了会场……”

    虽说憋得极为难受,但袁世凯还是思索了一番隔离制宪会议的利弊,至少会有一个好处。到时李子诚就不能再cāo纵民意左右宪法了,这或许会让他的计划有更大的成功把握。

    “那个……”

    不待袁世凯吐出想离开方便一下,他的话就被李子诚打断。

    “大总统,您是指各省代表资格的问题吗?”

    李子诚的连问,只让袁世凯一哑,虽是不愿。但袁世凯只能继续说下去。

    “致远,你是知道的,虽说这参战抽走了不少地方军队,可这地方上的利益若是不加以保证,不加以偏向,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这制宪会议要开,离了地方上的支持。那能不能开成,也不一定,不是,咱们要想为中国好,就得做出一定的让步,您不也说过嘛,政治嘛,就是妥协的艺术嘛!”

    袁世凯的语音显得很是急促,他甚至像是放连珠炮似的,一下把所有的话都接连吐出,甚至都没留呼吸的时间,深知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憋不住了的李子诚,却在心下暗笑着。

    “嗯,大总统所言甚是……”

    话声稍顿故做沉吟片刻。

    “在各省代表的问题上,我可以做出让步,但有两个前提条件!”

    “嗯?”

    李致远让步了吗?袁世凯一阵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问题上做出让步,原本他是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一天、两天、三天、甚至十天半个月的谈下去,可现在,他却让步了。

    “说来听听,致远!”

    “嗯,”

    沉吟着李子诚道出了他的办法。

    “可以由各省将军提名六名候选人,再由省议会投票决定派出人选!”

    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原因非常简单,正像袁世凯说的那样,各省将军的利益必须要照顾,在之前的沉思之中,李子诚已经在心下做出了这个让步,虽说由各省将军提名,至少还要经省议会那一关,瘸子里挑将军,总能挑出两个还算不错的人选吧……

    想及在后世熟知的那些代表们,或多或少的李子诚还是在心下一叹。

    “嗯,……”

    强忍着尿意,虽有些不尽人意,但袁世凯也知道,这或许是李子诚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这个可以!那另一个条件呢?”

    省议会那边,就是走个形式吧!

    “各省的所选代表中,必须有不少于2名律师!”

    律师,在提及这两个字眼时,李子诚却是在心下一笑,各省将军或许是有不少幕僚或者说愿意卖身求荣之人,但是,他们的幕僚之中却鲜少有律师,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言语就是法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那里还需要充当法律顾问的律师。

    而且相比于其它人,律师,因其职业特点,使得他们更明白协商的意义以及妥协的重要xìng,同样,大量律师介入宪法制定,因其职业原因,其会更为注重法律,而不是一味的迁就或者服从某一位将军的利益。

    这是短时间内。李子诚所能想到的仅有的几个限制xìng条件,虽说还有一些漏洞,但是现在,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律师!

    听到要求是代表身份必须为律师,袁世凯却是只觉得一阵头大,或许那些的将军们不了解这个职业以及从事这个职业的人,但是他袁世凯却同这样的人有颇多接触,那些人即便是看似世故,在他们的心中依然还有一个底线,细数一下。那些个律师或者法律专家出身的检察官、法官,有几个不是敢缕他的虎须,当年宋案时,那上海地方检察厅可是差点没把传票递给他,最后还是发给了老赵,逼得他不得不辞职,又装病应对。

    心下嘀咕着,袁世凯心下却是万般不愿让那些律师介入其中。就在他准备推出借口时,却听着李子诚说道。

    “大总统,非子诚强指律师,而是时人大不通法律,更不闻法律之jīng神,两院议员大都法律专才。但却有法律顾问为助,作为平衡,地方代表除需代表地方利益之士绅闲达,理应引入律师为代表,以为条款讨论。不置处于下风……”

    这一般解说,似乎有点理所当然,但根本却是强词夺理,原本有意争辩的袁世凯,这会却是再也控制不住无法控制的尿意,就在他脸sè难看的准备打断李子诚。以暂时中止这场对话时,李子诚一见连忙阻止他说道。

    “不知大总统以为如何?”

    以为如何?反对,暂时……就在心下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袁世凯却觉得胯间似乎将有“泉水”涌出,神情顿时为之一紧,他可是一国大总统,绝不能……

    “行,行。致远,就……就这么办……我那边还有些要事,暂且告辞……”

    话音落时,袁世凯却是站起身急忙朝小客厅内侧走去,全不顾身后的李子诚,直到他进入卫生间后,断断续续的稍放松些许后,想着李子诚今个添得“堵”,袁世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阵苦笑。

    “nǎinǎi的,这那是什么以势逼人,分明……分明就……以内急逼人啊!这小子……太损了!”

    以尿逼人啊!

    坐上汽车,想着袁世凯最后慌不择路的模样,李子诚立即放声大笑起来,甚至都不顾这会汽车甚至都未驶离居仁堂正门。

    笑了好一会,李子诚方才收起笑容,之前的大笑,倒不是为了“庆祝成功”,仅仅只是因为这事件好笑而已,如果说成功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取得什么成功。

    “总理,进展如何?”

    在总理笑罢之后,张一麟方才扭头看着总理问道,之前,他一直都在候见室等着,今天总理一反常态的从居仁堂小客厅走出后,并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径直上了汽车,车门一关便是一阵大笑,似乎进展还不错,要不然……

    可他这么一问,李子诚的脸sè却随之严肃起来。

    “五五之数?”

    “哦?”

    心下微愣,张一麟隐约猜出了一些眉头,或许正像最初推测的那样,袁世凯虽说同意制宪会议,恐怕还是一时权宜之计,至于这制宪会议,恐怕他还要不停的掺沙子在里面。

    “各省代表的事,每省三名代表!袁世凯同意了。”

    吐出这句话时,李子诚多少还是露出一些笑容,中国国会的参众两院席位上,并没有作做到尽善尽美,没能顾全大小省的利益,而现在,这个方案却能同时照顾了大小州的权益,而这只是一步,在制宪会议期间,还会对国会席位加以讨论,从而避免未来大省控制参议院,准确的来说,是未来大省垄断国会,从而只顾本省利益。

    “总理,这是个好消息!只怕,大总统没那么爽快吧!”

    肯定的说一声,张一麟还是看出来,这不是全部内容。

    “三人由地方将军指定候选人……”

    “总理,这……”

    惊讶的看着总理,难道总理同意袁世凯的要求了,要是这样的话,按照制宪委员会和地方代表一比一的比例,那……不用去想,张一麟都能猜出结果来,要么是一部“流产”的宪法,要么是一个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会议,甚至于,仅只是会议而已。

    “地方将军指定六名候选人,经省议会投票选举代表,三名代表中,有两人必须为律师或法律专家……”

    将最后敲定的基本方案一一道出后,见张一麟沉默着,李子诚便进一步解释道。

    “咱们还是最初的那个计划,或许我们无法确保占制宪委员会多数,但是要务必确保代表大多是国家主义者,只有如此,才有可能消除地方势力利用制宪会议达到其分割地方的目标,总之,或许不尽人意,但至少……”

    闭上眼睛,李子诚沉默着,不再继续向下说去,沉默了很长一会,方才展颜一笑,最后看着张一麟说道。

    “至少,我们可以让国人了解一些事情,同时,尽自己所能的,给这个国家留下一些东西,或许,宪法不会完美,但我们可以尽自己所能,让他尽可的的完善一些……”

    留下一部宪法或许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什么呢?

    恐怕就只有那两个字了——“宪政!”(未完待续。。)

    p

第97章 出自于私 谋之以国

    “号外!”

    清晨时分,伴着报童的呼喊声,这一个清晨开始热闹起来,报童在保定的街道上奔走着,一边跑一边摇着手中的铜铃,大声呼喊着。

    “号外!号外……不rì全国召开制宪会议!”

    “号外!国会通过宪法起草委员会……”

    此时,街头巷尾正热烈地叫卖:“号外,号外!看报哩,有重大消息哩!……快看报哩!……”

    为处理案件,熬了一夜的关系,此时李光臣可谓是头晕脑胀,听到叫卖“号外”,还是驻足抢购了一张,他暗想:“说不定是远征军大捷的消息吧?”

    尽管广播电台能够抢在号外之前将最新的时时新闻传遍全国,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了解资讯的渠道依然是报纸,而号外这种加急小纸,往往传递的是最新的特大时讯,对于号外,国人并不陌生,上一次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次号外报道的是远征军的捷报,而现象距离捷报已经有两月之遥了,应该又是一个战捷吧……

    心下如此想着,李光臣急于打开一看,只见大标题是“国会成立宪法起草委员会,府院共同发布《制宪声明》”……

    一看到这个号外,李光臣有点失神,他没想到,一大清早的,竟然就看到这么一个新闻,不过他却没急着看号外,而是直接朝着街对面的事物所走去,一进门正看见李大山正襟危坐在桌旁看着报纸,他一见着李光臣走了进来,便把报纸扔给他说:

    “快来看报纸,要制宪了!。”

    对于任何一个法律界的人士来说,他们清楚的知道,宪法对于一个国家的意义,尤其是对于中国这么一个有着数千年封建传统的新生共和国来说,宪法的缺失一直都是他们的遗憾。在他们看来,在中国,没有宪法,谈何宪政。而现在,这一次召开全国制宪会议,会不会又一是一次无果而终呢?

    “依国会组织法第二十条之规定,民国宪法案之起草,由两院各于议员内选出同数之议员行之……”

    念着报纸上的报道,李光臣到是不觉意外,这和民二年《天坛宪法草案》起草时相近。同样的依国会组织法第二十条的规定,不过该项条文并未明定两院各选委员若干人,故最后由参议院先行议定各选委员三十人,咨求众议院之同意。人数既定,始由两院分别议定宪法起草委员会互选规则。选举委员各三十人,候补委员会各十五人,组织宪法起草委员会。

    “各省无论人口多寡,每省三名地方制宪代表。两院委员人员与地方制宪代表相等……”

    地方制宪代表,看着这一条款,李光臣不由一愣。这倒是极为新鲜的名词。

    “地方制宪代表由本省将军提名六人候选人,由省议会投票决出,鉴于制宪之严肃及其专业,特要求其中两人为法律专才或执业律师……”

    执业律师,盯着这四个字眼,李光臣的内心只觉得一阵激荡,作为一名律师,一直以为他都以宪法的缺失为憾,而现在,制宪会议重开。首度引入地方制宪代表参于制宪,而且特意要求法律专才或者执业律师,而这,这岂不就是一个机会!

    “明新,你瞧,这下子咱们岂不就是有机会了!”

    李大山指着报纸上的这一条款满面喜sè的说道。

    “咱们河北。可不比江苏,江苏两千万人,律师超五千人,咱们一个河北,执业律师不过百多人,按这两人的要求,差不多是六十比一的比例……”

    说话时,李大山满面皆是憧憬之sè,似乎,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未来,同时,在他的脸上还浮现出一阵前所未的使命感,参与制定一国之宪,对于毕业于长崎法政专门学校的他来说,过去从未曾想象过,而现在,这个名垂青史的机会却摆到是他的面前,他岂能不激动。

    不过虽说是激动,但他却知道,自己的机会极为渺茫,原因非常简单,在河北,甚至在保定,他都不算是一个有名气的律师,不过,他眼前的这位好友,却是河北本地知名律师,甚至,在大港经济开发区的建设过程中,因曾替被征地民众说话,起诉zhōng yāngzhèng fǔ而名扬一时,这样的机会,相较于他人,他的机会无疑更大,

    “明新,你可是东京帝国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而且还是咱们河北的知名律师,你肯定有机会……”

    “机会?”

    看着报纸,李光臣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苦笑。

    “有什么机会啊,你没看吗?这地方制宪代表可不是正常的选举产生,而是由本省将军提出六名候选人,省议会只能在这六名候选人中间去选择人选,”

    苦笑着,李光臣便开始猜测着这一条款背后的政治。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就是这一条,恐怕还是小李总理据理力争,争过来的,以咱们那位大总统的脾气,估计他想要的是由将军直接推荐,而小李总理想的肯定是省议会推荐,最后他肯定为了大局,做了相应的妥协,由此,才有了这个将军推荐候选人,省议会再行投票的推选方式。”

    想着其间的不为人知的政治斗争,李光臣却能想象出,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看似和谐的府院双方,在这场政治暗斗中让人看不着的角力。

    “嗯,这倒也有可能,不过,法律专才或执业律师,这一条,恐怕还是出自国务院之手!”

    赞同之余,李大山倒是再次佩服起那位本家来了。

    “当年咱们为何去留洋学习法律,岂是为了一已之荣华?还不是因满清司法黑暗,民不堪负,所以,咱们才想向外人取经,这投身法律怀的是一份公允之心,而非私利之念,律师于执业间,屡见司法黑幕。更闻百姓疾苦……”

    在李大山的一阵“自夸”之中,李光臣却开始在心下思索着那种让人忍不住去想的可能。

    有机会吗?

    如果想成为河北省制宪代表,就必须要得到河北将军的提名,没有他的提名。就根本没有机会参与到这场甚至可能事关中国未来千百年之福祉的制宪会议。

    可如何能获得河北将军的提名?

    原本的困意在这种思索中淡去了,李光臣苦思冥想之时,却又听李大山提高音调似的说道。

    “……以律师为代表,最妙之处,却不在这,反而是因为另一件事!”

    “哦?”

    回过神来,李光臣看着李大山。倒是显出些好奇心来。

    “明新,从你办这家律师事物所执业至今,和将军府、官府打过几次交道?”

    微微愣神,李光臣有些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上次,大港征地案,你和国务院打官司,小李总理自己就是一个律师,本身就固执于法律。而强行征地,本就违法,所以。国务院输了是意料之中,最后甚至还通过报纸为其工作失误向民众道歉,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公公平平的。”

    夸着国务院和那位本家时,李大山最后却是一叹。

    “可人家讲公平,不等于所有官员都公平,至少,我可没见过几个讲理的,更没见过几个和咱们**的,这些个官府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流氓,你跟他耍流氓,他跟你**律。实在不行,他就直接根你讲刀子。讲枪杆子!”

    苦笑着,李大山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他和你讲着枪杆子,还讲什么法律,还需要什么律师,试问,这全国上下。有几个将军有法律顾问,有几个需要律师的?”

    说到这,李大山脸上原本的无奈与苦笑一扫而空,全变成了笑容。

    “他们不需要,所以,身边也就没有这样的人,所以……”

    压低声,李大山接着说道。

    “只要做出合适的表态,当这候选人倒是不是一件难事!”

    合适的表态?心下微微一阵诧异,李光臣将视线投向李大山。

    “一句话,投其所好!”

    “你……”

    眉头微皱,李光臣到是没想到好友竟然的说出这句话来。

    “先投其所好,等当上了这制宪代表,如何抉择,又岂是他河北将军所能左右!”

    “这……”

    “明新,你看这,各省制宪团皆有一票权,如果一省未通过某一条款,则这一条款则需再次讨论,各省制宪团之表决权,由三人制宪团投票决定……”

    再一次放下报纸,抬起头望着好友,李大山说道。

    “这一条款对地方可谓是极尽照顾,由此可见,其条虽有袁氏之yīn谋,又未尝没有李氏之期许?他想制定一个让国人满意的完善宪法,首先,就必须要协调各省的利益,这就需要不断的协商,而且将来,这部宪法还需要全国各省逐一批准,所以,这绝不是当年草草而就的天坛宪法,如果能够制定得出,那必定是一部行用千年的良法!”

    走进那五间打通的北房,在灯光里,呈着一种严肃的气象。许多人都苦闷地吸着烟,沉默着,坐在那里。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浮些笑容,虽说他们大都非常年青,但是也没有一个人现着青chūn的神气。虽然大家都认识,却没有谁和谁谈话。仿佛这一间会议室,正在演着一幕苦闷的哑剧。只有壁上的挂钟在那里作响,表示还有一件东西是在那里活动。其余的一切全沉默了,象沉默地罩在会议桌上的白布一样。

    三四个同志问起眼睛向刘敏捷点一点头,又一动也不动的吸着烟。

    作为山西国社党党部负责人的刘敏捷走进这沉默的人群,坐到一个空位上。他也衣袋里拿出香烟来。也和别人一样的苦闷地吸着。

    这时他听到在他的右边有一种低音的谈话。

    “一定,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确保,至少有一个人是我们的人,还有一个是至少是偏向于我们的人。”

    当他这么说时,他的语气虽是不容质疑的,但是,面对的困难却是超乎他人想象的,山西将军与其它省不同。阎锡山本身就是留洋出身,而且也是诸省将军之中,唯一的一个国民党籍将军,甚至即便是在“民二叛乱”之后。国民党遭解散,其仍然保持着国民党籍,而其将军府内幕僚,亦有多人毕业于rì本法政专门学校或曾就读于法律专业,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下,国社党。这个本身在山西省议会中,并不占优势的政党,很难发挥出太大的作用,这意味着他们很有可能失去制宪会议的代表权。

    “……现在,对于我们最为重要的策略,就必须要确保,我们在山西代表组中,掌握一定的发权言。”

    沉吟片刻。刘敏捷又把声音一沉。

    “此次会议事关中国之未来……虽然,我们的力量相比于他省较为薄弱,然而在这个特殊时期。我们需要的不计代价的……所以,这一次……”

    刘敏捷转过眼睛去看这低声谈话的人,是一个瘦小的女士和一个穿西服的少年——孙凤兰和郑烈强。孙凤兰的身体虽然象一枝兰花一般地瘦伶伶的,可是她的气魄却比她的身体大到好几倍。在山西国社党中,她是一位非常出sè的女同志,年前,以zì yóu恋爱而闹翻了太原女中的就是她,而在宣传工作上,她有着一定的天赋。……

    随着刘敏捷的讲话,这面积并不算大的山西省国社党党部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的jīng神都随之兴旺起来。注意力集中着,静静的听着主席的报告。

    作为主席的刘敏捷虽说三十多岁,但是任何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在年青人聚集的国社党内,他有着很多同龄人无法岂之的稳重,但是现在他却一改过去的稳重作风。眼光炯炯地直shè着会议桌的zhōng yāng。

    “……因此这次工作,在我山西国社党历史上,是包含着严重的意义。”

    他继续说着。

    周围的人静听着,并且每一个人都很严肃。虽然有许多人还吸着香烟,但是喷出来的烟丝,更增加了严肃的景象。

    随之,他开始读了训令。这训令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穿到每一个人的头脑中去。并且每一个人的头脑中都浮上许多新的工作和新的意义。新时代的影子在大家的眼前开展起来,而这个影子展开的同时,他们每一个都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影子,因为,现在,他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抓住那个影子,然后在那个影子上烙入国社党的印迹……

    会议便这样的继续着:与会者不时的发表意见,随之而来的又是各种各样的激烈的讨论,或许国社党内壁垒分明,但是任何会议却充分发挥着mín zhǔ,事实上,这种mín zhǔ讨论,是党章中所要求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独断专行,即便是作为总理的李子诚,亦不能。最后,又经过议决,相比于其它人选择候选人不同,他们却是要在将军府中的诸人中选择重点的“攻关对象”。

    一直到天sè将明了,还是未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然而会议的人并不显露着疲倦,似乎rì常的磕睡已远离了这些人,而他们只是继续争论着,争论着如何在那里留下他们的印迹,终于,在会议结束之后,几个名字浮露出来,经过一系列的分析之后,他们终于做出了决定。

    在作出这一决定之后,人们都感着满足的愉快而欣然地浮出微笑来。

    “天明之后,我们的工作就要改变这个世界了!”

    在会议结束之后,刘敏捷并没有用“可能”两字,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这或许就是国社党会议上的一种特点,他们不会用带着不确定因素的字眼去讲述一件事,而是用肯定的字眼,而过程则是,一但确定目标,则要不惜一切去完成,此时他们正是怀着这样的信念,满怀着对于信仰的忠诚与执着离开这间会议室。

    “再见!”

    当人们离开时,他们彼此握着手,用一种胜利的腔调彼此祝福着。

    而且,此时在大家的心里,都默默的筹划着自己的工作而希望着天明——就是立刻要走出一个灿烂的明天!

    刘敏捷也深切地怀着这样的信仰而走出国社党山西省党部,在他走出党部时,天sè已在黎明之前的黑幕之中,繁星已渐渐的隐灭了。只留着几颗星星还在夜空中闪烁着寂寥的光,同时,许多路上的黑影也各在那里变化,慢慢的露出物象的输廓来。鸟儿也睡醒了,从树上发出各种的叫鸣。并且,在街道的远处,这头到那头,都可以听到一些沉重的脚步的声音。跟着,那太原城中推粪车,也“轧轧轧”地在不平的马路上响着。各种都象征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在离开山西省国社党党部时,他习惯xìng忽然一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却只看到在电线杆后方,有一个黑影晃动着,看见那个黑影的瞬间,刘敏捷的脸上却闪露出讥讽似的笑容,那些黑影从党部设立于此,就每天存在于这里,那是山西的同武将军派来的暗探。

    盯着吧!有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未完待续。。)

    p

第98章 私与公

    回到办公室后,好友说话声仍在耳际回荡着,想着那件事李光臣意识到,如果能参与其中的这对于他来说,或许将是他这一生中办的最重要的一件事,除去可为那部千年良法进言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对于个人而言,能参与其中,亦是其人生荣誉的顶点,可谓是光宗耀祖至极。“莫非梁基亦有所举措?”

    想到好友的举动,李光臣心里一振。

    “一定是了。在这个时候,谁又能真正无视呢?若是梁基能入其中,想来……我要是能……”

    他沿着这条思路想呀想的,愈想愈远,想得甚至如醉如痴,甚至达到物我两忘的地步,所幸,现在他手头并没有积压的案子,否则,他恐怕真没有心思为顾客辩护。

    下班的时间早过,他思想的翅膀还在高深玄妙处邀游正酣。

    冯国璋的关键在哪儿?这位将军大人听谁的?

    ……他是袁世凯的人,有名的北洋三杰……如有法接近他就好了……对,好好琢磨琢磨,把这堡垒攻下……送礼对这位将军大人不灵,虽说众所周知,商贩出身的冯国璋极是贪财,但是据说他在这方面却有一些怪脾气,他好“生意”之道,而不好他人相送,在外界已经有名。为保住名声,他不可能为谁破例。

    传闻,曾有人想巴结他而大搞感情投资,送了十次礼品十次被退回,次次原封不动,弄得送礼者很是尴尬,同时也很纳闷儿:这位冯老爷子究竟喜欢什么?十次礼品次次不重样儿,金银宝石稀世奇珍无价古玩儿无不囊括其中,他居然一样也没看中。

    他冯国璋绝非至圣贤人,为什么不喜欢别人送东西?常言道,“当官的不打送礼的”,当今社会无官不贪。无吏不污。他冯国璋偏偏怪癖如此……

    他冯国璋唯一的爱好就是生意,这别说河北,就是天津大港经济开发区内,但凡是能数得着的工厂、企业。甚至就是连陇海铁路沿线的工厂、矿场,大都有他冯国璋的股份,而他冯国璋入股,从来都是真金白银的,绝不做什么“参干股”之事,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生意人。做生意,就要公平……

    想着关于这位冯将军的种种传闻,他知道像这样资深年老的高官儿,倘若送礼不灵,便很难结识。自己与其相比,地位悬殊,即便走通路子得以相识,也难相知。求人办大事只有两种关系靠得住。一金钱,二情谊。第一种关系能见速效,第二种则不然。非情投意合知心换命不可。

    可偏生,现在他压根就没有时间和他联络什么感情,更何况,冯国璋也没有必要和他这个小律师联络什么感情。

    倒在床上,只要一起到那制宪代表的事,虽是一夜未睡,但是李光臣却没有一丝困意,这会他可谓是绞尽脑汁,可却是百思不得其法,就在这时突然他想到了徐渭川。

    徐渭川。这个人并不是官员,而是一个商人,而且在这河北这晋商通行之地,他却能以陕商之身,他先后做过木材、粮食、食盐、军装、军火等生意,样样顺手。财路通达,短短十几年就积存了丰厚资财,在商界站稳了脚跟,显露了头角……

    而其最成功的地方却是为冯国璋打点生意,而冯国璋这个布贩出身的将军,更是将大半生意都交给他,而其在生意上凡有重大举措都与他有关,或约他建议,亦或由他授意行事,又或出于他的手笔,故有“冯家财神”的美称,被河北一带的达官贵人们视为冯将军的亲信,也正因如此,其在河北可谓是炙手可热!所以,巴结他的军政大员极多,终rì门庭若市,宾客如云。

    徐渭川……

    想着这个名字,李光臣顿时没有了任何困境之感,听说徐渭川并记住其姓名有三四年了。那时,李光臣刚开了一家律师所。他第一次听说他的名字就记住了,而且记得很牢,其因由不是李光臣的记忆力太强,而是他和徐渭川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准确的来说,他曾当过徐渭川的律师,曾帮他在天津租界的法庭同外国洋行打过官司。

    那时徐渭川的商行为外国洋行收购羊毛,而洋行后来拒绝支付尾款,当时李光臣作为他的律师的在天津帮他打了这场官司,打赢官司后帮其索回多达数十万元巨款,后来徐渭川虽有意招揽,但却因李光臣心怀着要“打出一片蓝天”的信念,而最终做罢。

    事到如今,想到当时自己的那一番梦想和最近几年的遭遇,李光臣的心下却是感叹着说道:

    “有些时候,人总得迫不得已做一些事情。”

    心下如此思索着,看一下时间,不过才晚上七点,于是有些急不可耐的李光臣,便来到徐渭川住处。

    一见到李光臣,这个曾想招揽的知名律师的到来,徐渭川可谓是高兴得无以复加。两人寒暄间,徐渭川就抽空吩咐家人安排酒菜。烟茶方罢,未及说话,徐渭川便拉起李光臣往外走,说是。

    “今天个我可要陪老弟好好的喝上两杯,老弟是咱河北的知名律师,终rì事务缠身,案牍劳烦,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出来,应该彻底轻松,今天一定要喝个痛快才是。”

    话时徐渭川压根就不征询李光臣的意见,一凭自己意愿行事,言谈举止倒有几分见面熟的雍容气度和江湖侠客的倜傥雅量。

    徐渭川引着李光臣走进一个大院套小院的去处。屋宇富丽堂皇,室内陈设豪华,而在室内一张圆桌上摆放着各sèjīng美菜肴,四张jīng致的红木椅围桌而设,在美丽的侍女则在一旁陪侍。

    “老弟,稍等,今个,我又叫了两个朋友,想来就到了!来,请坐!”

    说着,徐渭川便硬拉着将李光臣按于主宾席,可谓是给尽了李光臣面子。对于这个三十几岁的青年,徐渭川可谓是极为欣赏,当年和那rì本洋行打那官司时,就是天津也没有几个律师敢接。到不是因为那家rì本洋行有什么背景,而是因为那家rì本洋行的社长,从来就不知讲理是什么,多年前,在一场商业官司中,其甚至请人杀死对方雇佣的律师,也正因如此。在天津,才没有几个律师愿接与其相关的案子,最后徐渭川还是接了下来。

    而且还打赢了官司,赢了官司不说,最后他还游说rì本领事以“维持rì本商社声誉”为名插手其中,最终成功索回了三十万的款子,款不多,但却显出他的勇气来。

    不一会儿。进来两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一看那两位,李光臣当即反应出即将发生的事。他不由暗中叫苦。此时此刻,他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喝什么酒呢?对于喝酒,李光臣他曾向友人戏言夸口:

    “在酒桌上,从未得一醉!”

    虽说话是如此,可是,他找徐渭川旨在寻觅成就大事之路径,而且希望速成,时间不允许他运用“迂回战术”,他只能开门见山“直取中军”。他早已分析过了,只看这会徐渭川对他的态度。“直取中军”已有八成成功把握。谁知这人却在见面之后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李光臣心里有事儿,哪有心思与这些人寒暄,可现在已经到了酒桌上,还能有其它什么办法?于是他只有点点头。

    “那就多谢徐先生了!”

    而这时徐渭川却是指着桌上的酒菜悄悄对他说:

    “今个,不说它事,咱们两人一定要喝个痛快。”

    说罢徐渭川不待李光臣说话。便将他生拉硬拽到酒桌前。李光臣再次被摁到坐椅上。他腾地站起,抱拳施礼说:

    “真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扫你们的兴。光臣今rì拜访徐先生,原有要事相商,未曾想一路急来,还不及向徐先生陈明原委就……”

    “噢,明白了。好,改rì再玩,只下回不失约就行。”

    中年人站起来,说罢悻然而去。

    李光臣又连连向徐渭川致歉,说:

    “我实出无奈,请仁兄多多包涵才是。我拜谒仁兄,是有……”

    没等李光臣说完,徐渭川便打断他的话说:

    “这里不是谈正经事的去处,我们去前厅吧。”

    见徐渭川似有些不快,李光臣只好跟他上路。心想:

    “有求于人的事儿无论多么着急都得耐着xìng子,客随主便嘛。身居客位,只好任凭主人安排。”

    到到了前厅,徐渭川看一眼李光臣,实际上从下人通报李光臣登门拜访,他便能猜出他的来意,从报纸上报道那个消息之后,他便知道,迟早会有人来拜访他。

    “明新,说吧,有什么紧要之事,让你连酒饭也思了!”

    徐渭川的脸上带着笑,喝着茶时,语气间的亲近却是他俩如同有数十年交情的挚友一般亲密。

    “这……”

    虽说是来求助于他,可是这会当面求人,一时间李光臣却全没有原本在法庭上的伶牙俐齿,一时尽然语措。

    “别这什么这的,明新,你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说着,徐渭川便点起一支雪茄烟,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他自然知道如何是做“生意”,做任何生意都需要投资,就像当年冯将军还在新军时,两人即已结识,而他即与其身投资一样,而现在,瞧着眼前的李光臣,他到是觉得这或许也算是一个生意。

    对于李光臣之才,徐渭川自然了解,一直以来yù拉其为已用,而现在正是一个机会。

    “不知,先生可知制宪会议将开……”

    五月的昆明,早已是一派初夏之sè,这座四季如chūn的西南边陲重镇,在中国的省会城市中,远谈不上什么繁华,甚至在这个国内实业迅速发展之际,这座边陲重镇,几乎见不到太多的实业之业,虽已是民国六年,但这里的一切和宣统年间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顶多也就是男人脑后的辫子剪掉了,巡抚变成了将军,这或许是这座边陲重镇最大的变化。

    辛亥革命后,云南省最高军政机关是云南军都督府。而此时则为开武将军巡按使署,与他它不同,无论是云南都督府还是现在的开武将军巡按使署都是一个军民合治的机构,都督兼管一省军事和民政,不另设民政长或省长之类的行政首领。而这正是西南诸省与他省之不同,甚至在内务部队进入四川等省的情况下。云南、贵州、广西三省,依然为内务部队止部,更不要提内务部任命民政长或于三省推行民政长选举了。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西南三省才是中国真正的地方实力派,而对此,即便是zhōng yāng亦对这边陲之地无能为力。而三省之中,又以云南为领袖,在云南军队中不少人是辛亥革命的参与者,同盟会会员亦有相当数量,不过,得益于袁世凯的威慑和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些许权威,现在三省远未能发展为地方军阀。

    在开武将军巡按使署会议室内,一个声音不时响起来。

    “……各省必须派出制宪代表参与制宪会议。如某省因个人私利废公,国会将授权其省两院议员另行选举……”

    唐继尧这位开武将军听着秘书官在那念着公文,眉头却是紧锁着。终于,在秘书官把公文念完后,他看着会议室内的一众军官们,半晌却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从蔡松坡北上任职,他唐继尧便成为云南的最高统治者,在这边陲之地便当起了土皇帝的角sè,而其更是越发迷恋着这几乎无人约束的权力,虽说还有省议会的约束,可对于省议会,他却有着自己的办法。只要“盯死”了国社党,省议会也成不了大气候。

    为了对抗国社党,他差人在报纸上发布“滇人治滇”的口号,随后又组织人弄“本地进步党”,实际上就是旨在利用他党挤压国社党,同时云南边陲与他省不同。各地土司皆在省议会有固定席位,而土司亦听命与其,双重挤压之下,国社党在云南不过只有不过三十议席,远发挥不了什么影响力。

    而现在,这制宪会议却让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但制宪完成,那国家势必将行以宪政,而宪政之后,他这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开武将军势必需交权,袁世凯任命这开武将军,可不就是为了夺他民权的那一天!

    宪政,

    过去在前清那会,在他看来,或许这宪政是个好东西,但是现在看来,这宪政绝不什么好东西,可他偏偏不能拒绝,因为云南的中下层军官和署内的那些文官,大都支持制宪,离开他们的支持,他唐继尧这开武将军还是将军吗?

    就像是上个月,陆军部电令云南派出一旅士兵前往江苏编练远征军,原本他想拒绝,可是消息却经报纸传来了,未等他拒绝,昆明商界便组织起来,弄什么欢送宴,而中下层军官更是纷纷请愿要求参战,虽说他百般不愿派兵,但面对这种情况最后也只能选择妥协。

    在抵制内务部时,他还能用“别让人家看不起滇人”的话语,说服众人为了云南人的脸面自行剿匪,从而拒绝内务部队进滇,可现在……

    “好了,现在,咱们中国到底还是走向了正轨了,我辈当年投身革命之举,总算未曾白费!”

    他的声音一落,室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大都是和他一样显得很是乐观。

    “……有国务院小李总理在那里撑着,袁世凯即便是百般不愿,恐怕也只能同意立宪了!”

    “可不是嘛,这就叫做恶人自己有恶人磨……”

    “小李总理是恶人嘛……”

    “瞧我,这话说的……”

    在这一派乐观声中,唐继尧的心下却是不停的抽动着,眼前这些人的乐观,却是让他的心思一沉,顿时感叹这些人的短视,难道他们就不知道……

    “诸位也不要如此乐观!”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说话的是由夔举,他是开武将军巡按使署的秘书长,也是唐继尧最为信任的幕僚之一,这会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即静了下来,都将视线投向他。

    “诸位需知一点,虽说现在府院分治,到也使zhōng yāng政局显出几分平稳,可诸位需知一点,他袁世凯又岂会真心制宪,民二年天坛宪法草案因何草而不行?即有前车之鉴,今rì制宪,又岂能抱以太大希望?”

    随之,由夔举的脸sè一正,将视线转向唐继尧说道,

    “将军,如是袁氏真心制宪,想来以将军之心,必定全力配合,可若是袁氏企图以制宪为名,夺我地方之权,这就不得不防啊!”

    由夔举如此一说,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由夔举是唐继尧最为信任的亲信,他现在这么说,虽看似是向开武将军进言,可实际上,根本就是唐继尧借由夔举之口挑明他的心机,不信任袁世凯?

    不,他是……

    “难道,就不派人参加制宪会议不成!”(未完待续。。)

    p

第99章 更应关注之事

    běi jīng。

    民国五年5月12rì6点40分。

    这一天的清晨显得特别冷,比往年的今天的天气似乎冷的时间更长。

    不过,对于某些特殊的地方、某些特殊的人来说,今天的温度或许会显得更低,尤其当一个人即将被行刑队枪决的时候,似乎天气显得更加寒冷了。

    在běi jīng郊区军法执行处的大院里,一排沙袋依着厚实的石墙垒放着,有一位中年人被反绑着双手,被捆立在冰冷的木桩前面。此刻,他那双眼睛不时地闪现出冷漠甚至轻蔑的目光,凝视着站在20米以外的一队士兵。

    似乎没有人会在他的一切,这是一位由新近被军法执行处逮捕的中华革命党党员,在过去的两年间,中华革命党对政敌肆行暗杀,甚至不服从的革命同志,亦是如此,不过虽是如此,中华革命党依然是中国“力量最雄厚的**势力”,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数起暗杀事件,提醒着人们,中华革命党,这个党首流亡海外的革命党的存在。

    此时被执行人似乎为了稍微松弛一下紧张的情绪,他用脚尖踢着地上的沙砾,在这种院落里通常见不到沙砾,这些沙砾是清扫砖地上的血迹时残留下来的。

    这时有一名少尉军官走过来。

    “……根据军事法庭死刑判决,现在执行!”

    “我不承认这个dú cái政权的判决!”

    在那人说完后。那名少尉军官拿起一块半个手帕大小的白布用针别在他的左胸心脏位置。随后又用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在死亡即将降临之时,被判处死刑的革命党人脸上似乎没有任何恐惧。

    “举枪!”

    随着军官的口令,站在他前方的二十位士兵将步枪举起。

    “上膛!”

    随之伴着一阵“哗啦”声,士兵们拉开枪栓,推上子弹。在一阵子弹上膛的咔拉声中,原本看似没有任何恐惧之意的革命党人的双腿明显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从高墙外面,传来了一辆向市区飞驰的汽车的喇叭声,正好掩盖了行刑队长发出的“瞄准”的口令声。

    随着口令的下达,士兵们瞄准了革命党人的胸前的那块白布条,世界此刻一片寂静。

    “放!”

    突然响起的枪声。并没有引起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市的丝毫反应,只惊动了一群鸽子,它们被吓得扑棱棱地向寒冷的天空飞去。枪声的余音,也消散在墙外车辆往来的噪音之中了。

    被处决的这个人。是中华革命党“革命铁血队”běi jīng地区的领导人,他一直在寻找机会谋刺大总统或者总理,事实上,在中华革命党的计划之中,两人只面要杀掉其中任意一人,都有可能导致中国的重新陷入动荡,对于他们来说这也就足够。

    而随着这一阵枪响以及此时他的死亡,应该说谋刺大总统或总理的活动也就结束了,至少在běi jīng地区也就结束了。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由于命运的拨弄。有时历史总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当天,当夕阳沉落到紫禁城宫墙的后面,在**前的小广场上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的时候,人们这时便感受到了一丝晚chūn的凉意,现在,当人们走过这里时,除去那些“在旗”的,没有任何人还会对紫禁城这座皇城心存太多敬意,现在,běi jīng的政治心脏并不是紫禁城。而是另两个位置,一是总统府所在的zhōng nán hǎi,另一处则是“总理巷的”国务总理官邸。

    当这座城市进入晚chūn的时候,此时城市中的居民们有很多人都正打算到郊区的芦沟桥,那里的永定河畔刚刚经过一番整治。已经全然是一个河滨公园,当一些人们计划着去那里享受明媚的chūn光时。而在“总理巷”的国务总理官邸内的内阁会议仍在紧张地进行着。

    在“总理巷”大门前的树荫下,停放着6辆黑sè的中华326型高极轿车,这种高档轿车是仅次中华770型轿车的高档轿车,和770轿车一样,刚刚投产既受到各界的追捧,成为部长级官员、各省将军以及许多大发“战争利市”的富绅们的首选,这六辆首尾相接,连成一圈,占去了街道上近一半的空地。

    而汽车司机们都在树荫下乘凉,这些大都曾是军人的司机们连续不断地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等待着主人们的到来,等待总是乏味的,难免会有人更是抱怨今天的内阁会议时间特别长。

    直到快7点30分时,一位身穿内务部队军装、胸挂勋章的侍从官,在总理官邸大门台阶顶上的厚玻璃门后出现了,他朝jǐng卫打了个手势,司机就即刻行动起来了。有的司机把吸了一半的牡丹牌香烟扔在地上,踩进了砾石缝里。大门两边,岗亭里的保卫人员和jǐng卫都站得笔直。巨大的铁栅栏门打开了。当第一批部长们在厚玻璃门后出现时,司机们已经坐在轿车的驾驶座上。

    侍从官把门打开,国务院所属的内阁部长们乱哄哄地走下了台阶,临别时互相祝愿能度过一个安静的周末。轿车依次开到台阶下面,侍从官躬身打开后座车门,部长们各自登上座车,在举手敬礼的卫队面前疾驰而过,驶离了总理苍,不过10分钟,他们都已走光。

    但是两辆长长的黑sè326型轿车仍然停在院子里,它们缓慢地从院外开到院内官邸前台阶下面。熟悉京城各部的那些灵通人士只需要看一眼牌照便会知道,这两辆汽车,一辆属于司法部长、一辆属于特勤局局长,这两位在国务院的几个部长中。可以基本被看成“强力机关的主持者”。不同于拥有一支“军队”的内务部,他们在京城拥有的近六千名持有武器的“雇员”,可以说,是国务院直接拥有的“军事力量”,也正因如此。对于那些běi jīng的各国使节和观察家们而言,在国务院这些机关之中,他们更为关注的是这两个部门的一举一动,毕竟他们的举动在很多时候,都有可能直接影响到这个国家的政局稳定。

    站在窗边,看着花园沉思良久之后。李子诚点点头说: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还有——”

    “不是也许,事实就是这样。”

    李四勤打断总理的话,语气显得很是严肃,在打断总理的话时。他又特意强调道。

    “我们现在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毕竟,对于那些人来说,相比于支持制宪会议,他们更愿意阻止制宪会议的召开……”

    在李四勤如此说道时,李子诚点了点头,对此他并没有怀疑,只不过,对于那些人会将目标转向制宪代表,却是心存些许疑虑。毕竟,那可不是杀一两个人的事情。

    “总理,一但制宪会议召开并完成制宪,那么,对于中华革命党来说,他们一直口口声声所反对的“非法政权”,就会摇身一变成为经过合法程序诞生的合法政权,zhèng fǔ也将由此构建自身合法xìng,而且其合法xìng是不容质疑的……”

    说话的是司法部总长王宠惠,在过去的一年中。他这个司法部总长将很多事物都交给了司法总次长那位典型的“连云系”官员,对于司法部成立全国法jǐng、zhōng yāngjǐng局之类的事物,从来都不加以干涉,他本人则致力于确立中国的现代司法体系,不过虽是如此。在他构建中国现代司法体系中,却仍然受到来自国务院的压力。

    之所以会受到国务院的压力。原因非常简单,相比于其所倾向的构建大陆法系司法系统,国务院更倾向于英美法系,而其又以上海租界甚至陇海铁路沿线的司法事实,当然也难免有国内的司法事实,让他注意到一点,在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之间的区别中,最为重要的前者的诉讼程序以法官为重心,具有纠问程序的特点。后者的诉讼程序以原告、被告及其辩护人和代理人为重心,具有抗辩式的特点,同时还存在陪审团制度。而相比于前者,后者无疑更能保证司法的公平,至少在程序上更易受到监督。

    也正因如此,最终面对来自国务院的压力,王宠惠选择了妥协,而且他也明白,在两者之中,后者无疑更符合中国的实际,法的执行需要人,至少在那个框架下,在法官之上,还有陪审团,陪审团中的那些普通人是用良知与良心的去看待事物。

    在做出妥协之后,王宠惠在更多的时候,是去努力的完善中国的法律,不过作为司法部长,他仍然需要介入到一些工作之中,就像眼前的这件事,尽管他不愿意介入其中,但是经过好友宋渔父之事后,对于那些事情,提及时仍语气中难免带着些许愤愤之意。

    “而现在,他们却企图使用暴力手段阻止制宪会议召开,以当下看来,如果其yīn谋得逞,中国势必将进入新的混乱之中,因此,总理,我们必须要不惜一切,阻止他们,打断他们的这一企图!”

    话音落下时,王宠惠将视线投给李四勤。

    “所以,我个人希望由特勤局负责那些制宪代表以及候选人的人身安全保护!”

    “不,”

    本能的摇了摇头,李子诚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他们都在京城,那么,为他们提供适当的保护是可以接受的,但是……”

    沉吟片刻,李子诚倒更愿意从政治的角度去分析这件事。

    “现在,如果我们向他们提供的保护的话,那么势必有可能遭受来自其它方的攻击,现在我们并没有办法去解释一些事情,除非我们能够向世人证明,那些人一定会去做,否则提供保护,会被舆论视为某种人身监禁。”

    “总理,难道就看着他们去死吗?”

    “至少现在……”

    看一眼办公桌上的情报资料。李子诚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说道。

    “我们并没有多好的办法。”

    “总理……”

    王宠惠有些不太死心的问道,作为一个曾经的国民党员,他也曾从过去的友人那里得知了这些消息,所以,他才会在会议结束后向总理单独汇报,而特勤局那边的情报同样也证明了这一消息的正确xìng。

    “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可以向国会制宪委员会成员提供保护吗?”

    沉吟片刻,李子诚扭头看着李四勤问道。

    “这个完全可以,根据特勤局的职责,我们有责任保护国会两院议员。如果,可以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说服他们的话,那么我相信。在我们的保护下,可以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方面的万无一失,当然,他们必须要自己接受。”

    李四勤话里的意思非常清楚,在官员人身安全保护的问题上,在中国并没有强制xìng的措施,即便是财政部特勤局的职责包括保护官员,但是因为其并没有强制xìng,所以只有在那些官员需要的情况下,他们会才会派出特工保护他们。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高级官员都需要“外人的保护”。

    现在国务院所属的五个部,不过只有三个部的总长、次长申请了特勤局的保护,对于很多人来说,相比于特勤局中那些接受了专业要员保护训练的特工,他们更愿意信任的是那些没有受到专业训练的“自己人”,毕竟在很多人看来,特勤局特工可能是国务院的“眼线”,从而全然不顾对那些特工要求极为严格的职业道德。

    “哦?”

    踌躇了一会儿,李子诚知道在要员保护上并没有强制措施的前提下,特勤局能做的并不多。

    “从理论上说。只有在得到一次jǐng报的前提下,你们才能强制xìng的向他们提供必要的保护。”

    “是的,只有这样,才能说服他们接受必要的保护!”

    停顿了片刻后,李四勤又补充道。

    “恐怕即便如此,想让他们相信特勤局的特工。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对于中国人的这种习惯,无论是李子诚还是王宠惠都是倍觉无奈,尤其是王宠惠,作为司法部总长,在人身安全保护上,在潜意识中,他同样排斥特勤局的特工,而选择了京师jǐng察,在中国传统上,他人提供的保护等同于监视。

    明白别人心里的想法,同样也明白现在那些人将要面临的危险,王宠惠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我认为,即便有外界的误解我们也必须提供一些必要的保护。”

    随后他看了看总理,又看了看李四勤,然后又补充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司法部可以派出zhōng yāngjǐng局的jǐng官接替京师jǐng察署的jǐng察。”

    这会,在王宠惠看来,如果特勤局不愿意承担误解的话,那也就只有他了,幸好司法部有直属的强力机关,相比于京师jǐng察署内的那些jǐng察,zhōng yāngjǐng察局内那些接受过严格训练的jǐng官,应该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

    在道出这个建议的之后,有好一会儿,他都显得颇为尴尬,然而他坚持说:

    “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毕竟,那些人都接受京师jǐng察署的保护,而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也是jǐng务机构。”

    王宠惠提到的倒也是事实,虽说在中国没有强制xìng的要员保护,但是那些议员的住所,往往驻有两名以上的jǐng察,负责保护他们的住宅和个人安全,那些jǐng察都是京师jǐng察署派出的,尽管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并不是京师jǐng察署的上级管理机构,但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毕竟是jǐng务机构,

    在王宠惠提及这个建议时,李四勤的眉头还是微微跳动一下,同时鼻孔微张,似乎有些生气,不过情绪还是掩饰住了,随后他便看着总理说道:

    “总理,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同样是国务院直属机构,很难摆脱明为保护,实为监视的指责。”

    在提及这一影响时,然后他又一字一顿地说道。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不提供保护,而是那些人不愿意接受我们的保护,而且我们也没有提供保护的合适借口!”

    在道出这一番借口之后,不待王宠惠反驳,李四勤便开口说道:

    “而且,现在,我们需要面对更多的问题,不仅仅只是制宪代表的安全,同样还需要考虑到的是——并不是所有的省都愿意派出制宪代表!”

    “有人不愿意参加制宪会议?”

    突然的消息的只让王宠惠一愣,他诧异的看着李四勤,似乎不太明白他的这个消息是从那里得知的,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在府院联合发出的《制宪宣言》发表之后,中国每一个省都发出了通电,支持召开制宪会议,并承诺尽快选出称职的制宪代表。可现在李四勤的话,在让他惊讶的同时,同样也知道,这绝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他即便这么说,显然有他的原因,至少有他的情报来源。

    “总理,相比于制宪代表的安全,现在,更值得关注的是,有一些省份,很有可能会寻找理由阻挠制宪会议的召开!”

    对于王宠惠的问题,李四勤并没有给予回答,只是反复强调了这件事的严重xìng质,当然他的这番的言语立即引起了李子诚的注意,他的眉头一皱。

    “有什么消息吗?”(未完待续。。)

    p

第100章 中村无为

    一辆326高级轿车驶离了国务总理官邸,此时,天sè早已全黑了,总理官邸内的道灯早已经亮了起来。

    在王宠惠乘坐汽车离开之后,李子诚站起身,看着路灯下的后花园,平整的草地经过一番jīng心的修饰后,给人一种绿sè地毯的感觉,也许在草地上自己吃个烧烤,倒也挺惬意的,但此时,他却没有心情在那里浮想其它,眼前更为迫切的问题困扰着他。

    云南、贵州、广西三省,也就是中国有名的“西南实力派”很有可能会以一些理由拒绝派出制宪代表,在过去的一年中,尽管zhōng yāng控制地方的力度在加大,但是西南地方实力派却依然保持着他们的半**,甚至如铁桶一般,全不给zhōng yāng插手其中的机会,而现在……

    “一但三省拒绝派出制宪代表,那么势必有可能引起全国上下的连锁反应,从而导致制宪会议的再次破产!”

    “三省即然通电支持制宪会议,那么其再行反对,必将持以不容反驳之理由!”

    “如zhōng yāng过于紧逼,其甚至有可能导向革命党……”

    先前的对话不断的李子诚脑海中浮现出来,相比于前者,真正更让他担心的恐怕也就只有西南实力派倒向革命党的确可能,毕竟在历史上,“炮党”可就是先靠西南实力派,后来又靠着西南军阀发动了一场场“革命战争”,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地方。

    即便是西南实力派发动叛乱,李子诚都有信心平息叛乱,但是,谁也不可能否认一点,即便是规模再小的内战,都有可能打乱现在的时局,一但局势发生变化,那么……

    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绝然不假,现在,在李子诚看来,此时的局势稳定是极为难得的。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避免中国发生新的动荡。

    在心下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李子诚回过头去,看着一直坐在那的李四勤。

    “阿四!”

    “少爷!”

    李四勤连忙站起身来。

    “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些吗?”

    少爷的问题,让李四勤的心下一沉,他稍加思索后,眉间闪过一道冷意。

    “杀了他们!”

    “杀?”

    哦。就是暗杀了!

    暗杀!几乎从有政治活动以来,暗杀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在很多时候,为了解决一些问题,暗杀都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暗杀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

    在李四勤道出这两个字眼时,李子诚倒是不怀疑特勤局有这个能力,事实上。继承了大半个保安部的特勤局,不仅有能力完成这件事,甚至他们还“颇具专业xìng”。在保安部中就有一个机构专门从事这种“事物”的研究,不过也仅只限于研究。

    就像在李子诚的心底,一直都有一个备用计划,那个计划就是以暗杀为核心,通过暗杀去解决一些问题,而为了完成那个任务特勤局一直在进行着前期的准备工作,他们做起这种事情来自然是轻车熟路,甚至有可能将暗杀演变成一场意外。

    意外!

    意外真的可以掩人耳目吗?

    在某种程度上,暗杀,几乎就是民国初期的政治生态。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暗杀被赋予了政治合法xìng,且被上升到爱国的高度。

    就像各国驻华外交官都注意到,袁世凯从搬进zhōng nán hǎi之后“不过只离开过他的宫殿三次”,内里原因,几乎是众所周知的,袁世凯封闭在自己的隐居之所。是因为内心中有一种恐惧,“这位大总统与世隔绝,大抵由于怕人行刺”。

    这个观察与事实不会相差太远。共和取代**后,革命党的暗杀惯xìng仍在。1912年1月16rì,袁世凯就曾在běi jīng东华门外遭到革命党的炸弹袭击。在南北议和顺利,袁世凯流泪逼清帝逊位成功的当下,却仍然免不了要被赶尽杀绝,他内心深处对革命党的观感可想而知。

    在袁世凯遇刺的前两天,光复会领袖陶成章在上海广慈医院中弹身亡。接着又是宋教仁,又是……

    暗杀,对于中国来说,几乎就是政治的必然,如果说那种暗杀不过是革命党的毫无希望的盲动或者革命党之间的内斗,那如果自己同样也采用暗杀去解决问题……又会带来什么呢?

    如果暗杀成了一种手段,甚至成为一种习惯……想着这些问题,李子诚的心脏猛然一跳,也许自己苦心构建的一切都将被改变,这……是你希望的吗?

    扪心自问的之后,沉思良久李子诚回头看着李四勤,摇了摇头。

    “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手段!”

    “少爷!”

    原本试图辩解的李四勤,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在他的意识中,他看待问题从来都很简单,那就是一切都以少爷的意志为中心,而他只需要努力完成就行了,既然少爷反对,那他也就不需要再坚持。

    “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少爷的问题在李四勤的脑海中闪动着,现在,他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可还有什么办法呢?

    “……举国上下,无不关注着制宪会议……”

    关上收音机,中村无为从桌子旁站起身来,一盘早餐几乎原封未动地留在桌子上。他慢慢地走到窗子跟前,又开始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远眺窗外天津租界的景sè,虽是一片chūn光明媚,但是他的脸sè却是极为yīn沉的。

    “这些混蛋!”

    他轻声地诅咒着以表示愤恨。接着他又轻轻地用一连串的咒骂以发泄他对袁世凯、李子诚以及他们的zhèng fǔ的强烈仇恨和敌意。

    中村无为是一个rì本商人,不过他并不像其他rì本商人那样,在生意上表现的非常谦逊,他经常以一种冷淡的态度来对待一切,甚至包括他的生意。事实上,做生意,不过只是他的副业,在天津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位“中村社长”的来历,顶多只是知道。中村是一个大坂人,大坂人,似乎天生就是生意人,他在中国做着一些生意。不过就是那种小生意。

    自从“胶澳事变”后,rì本商人在中国的生意就变得越发难做起来,更何况,现在随着中国替代型工业的建立,甚至随之建立了出口导向型工业,rì本商品不仅未能如愿占领中国市场,甚至在南洋、印度、非洲、拉美、美国等地需要面对来自己中国商品的竞争。而在另一方面。加之中国禁止工业原料出口的举动,无疑给了原本依靠对华输入工业品,进口工业原料的rì本商社以致命的打击,在这种情况下,越来越多的rì本商社或是倒闭或是关闭,只有极少数的rì本商社,依然顽强的生存着,而中村商社就是其中之一。虽说他们的生意很是艰难。

    不过,中村无为,这个rì本商人不过只存在于。表面上,在中国,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或许,只有远在夏威夷的少数几人知道,这位中村无为实际上就是中国zhèng fǔ通缉的“乱党要犯”,曾沪军都督、唐绍仪内阁工商部长的陈其美,现任的中华革命党总务部部长。

    大多数革命者一样,随孙先生流亡夏威夷之后,他一直渴望着回到中国。而中国发生的变化,尤其是袁李两人的合作初显成功,更是激起了他心下的一种反感,这种反感和他原先对李子诚的不满情绪以及敌意结合起来,使他变得更加狂热。

    他一直认为,如果当年李子诚没有倒向袁世凯。其没有用钱款运动革命军队,那么“二次革命”是能够成功的,也是能够打败袁世凯的。“二次革命”的失败,与其说是失败,倒不如说是一种集体的背叛,正是李子诚的钞票使得那些人背叛了革命,使得成千上万的优秀青年死在“二次革命中”,而且死得毫无意义。

    而陈其美相信自己是决不会也决不可能背叛的,流亡海外的经历就能证明这一点。

    在过去的两年间,像所有的流亡海外的革命者一样,他经历过仇恨、经历过绝望,同样也经历过希望,而且看到希望的道路上,和其它人一样,他也曾寄希望于“袁李决裂”,并且相信,袁李两人的权力斗争将会引发一场新的内战,到那时,全国民众都将认同他们的嘴脸,但是最终,袁李两人的和睦相处却使得他的这一愿望就像一个瓷瓶被火车撞得粉碎一样破灭了。

    而随后,面对革命以及生活上的困难越来越多的革命同志,选择回国自首,以发表“悔罪书”的方式,接受了袁世凯的特赦,他们背叛了革命,在这种情况下忠诚和希望,信仰和自信,全成了泡影,留下的只有仇恨。陈其美的内心深处,他恨这个国家,恨袁世凯,恨那些高官,恨曾经的同志,恨那些国会议员,恨新闻记者,甚至于恨那些被迷惑的国民,而最最主要的就是恨那个人——李子诚!

    没错,他恨他!

    当年,苦心经营良久之后方才发动的“二次革命”,李子诚只是略施小计,就把革命在娘胎里扼杀了,甚至于,从那时起,革命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甚至是彻底xìng的破灭。

    在年前,面对中国大量向美国派出留学生的时机,革命党人立即全力在美国各个学校之中发展力量,以试图向过去一样,通过留学生改变这个国家,面对这种情况,在袁世凯试图通过彻查,并遣返“谋反学生”以解决问题的时候,李子诚的却是通过驻美商会向留学生发了成数百外简易收音机,这件事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把收音机看成是给予留学生的的无害安抚,对于远在美国的那上千名留学生而言,听听来自中国的音乐,倒也是一种惬意的消遣。

    但李子诚的声音就不是这么无害了,就在革命党试图在留学生中发展力量的关键时期,那些留学生打开收音机收听新闻。新闻结束时,那些留学生听到了“胶澳事变”时曾经听到的同一个声音,内容也几乎相同:

    你们面临着忠诚的抉择,中国的未来掌握在你们的手中,你们掌握着中国的命运,国家派出你们前往他国学习,是为了更好的建设中国……

    在这场演讲之后。在留学生中发展革命同志,进而发动一场新的革命的梦想,就像南柯一梦似地被收音机的广播粉碎了,而对于离乡背井逃亡国外的陈其美来说。他不会接受革命遭受挫败的命运。

    在今年chūn节前,陈其美化名成“中村无为”以一个夏威夷rì侨的身份前往rì本,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他意识到,能够给予革命帮助的国家,或许只有rì本了,对于rì本人来说。他们绝不愿意看到中国一天天的强大,所以,他们才会支持中华革命党,所以,他才会回到rì本,寻求帮助。

    相比于党内的许多同志,陈其美从来都觉得他自己更为出sè,而且他还有一个善于思考的头脑。所以他是用自己的步子,走出他自己的路来的。

    曾经在反清革命时深入青邦的他知道,想要改变现在的局势。就必须要进行一些事情,所以他比其它人更重视实际效果并进行逻辑的思考,因此他比其它的的鲁莽的狂热分子和不顾死活的亡命之徒更高明一筹。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在rì本得到100万rì元的经费,这一笔经费,甚至超过rì本人向中华革命党提供的资助,而他游说rì本人的方法非常简单,他要刺杀李子诚!

    李子诚是连云系的核心,是国社党的核心,只要杀了他。所有人都会把怀疑的目光对准袁世凯,到那时,一场新的战乱就会由此展开,这一点,所有人都非常清楚,同样也尝试过。但一次又一次,几乎所有人都遭受了失败。

    陈其美并不那么傻,认为这项工作简单易行。相反,由于多次刺杀的失败,更加重了他行动困难。要想寻找一个刺客倒不是难办的,问题是现在李子诚周围已经筑起了一堵很安全的围墙,想找一个人或提一个简单计划,以完成这一使命,就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他有条不紊地在脑子里思索着一系列的问题,他甚至都没有和潜伏在天津、běi jīng等地的党内同志联络,只是一门心思的作着他的计划。

    几天前,他会在窗前坐了两个小时,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直到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蓝sè的烟雾,才拟出了一个计划来解决这些问题。他对计划进行严格检查时,它似乎合理可行,但到最后却总是经不起考验,无法成立。想来想去,总有一个问题无法解决,即计划的执行问题。

    早在一个月前,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就破获了旨在刺杀国会议员的一个潜伏的革命党团体,大量的党内同志被逮捕,随后革命党京津两地的全体领导人都不得不东躲**,较下层的成员们看到这种情况后,也大都大为丧气。

    现在,以前乐于提供协助的人,如藏匿被追捕的人、运送武器、传递消息,甚至提供情报等等,恐怕也不愿再提供任何帮助了,可是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又要如何执行这一计划呢?

    为了能够保证这一计划的执行,陈其美通过其它渠道,通知潜伏国内各地的组织,要求他们的刺杀制宪代表,以阻止制宪会议的召开,从而转移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的注意力,而现在为了保证制宪会议的安全进行,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和军法执处对大量的革命党组织进行搜索,数以百计的同志被逮捕,被捕者受到审讯,多个革命组织网全部被迫停止了活动。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根据内部情报,抄了一家又一家,破获了一个又一个贮藏武器和其他物资的密室。

    而这一计划,在转移了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注意力的同时,却又增加了另一个计划的执行,正向陈其美给先生发去的电报中所描述的那些事实一样——缺乏资金,在国内外失去支持,人员减少和信誉下降,中华革命党在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和地方jǐng察的袭击下正在分崩离析。

    此时,陈其美却独自一人在反复思考之后,喃喃自语道:

    “一个没有人注意的人……”

    他挨个数了一系列他知道敢于行刺总理的人,但是这些人每个都在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有一本厚厚的档案,至于他自己,根本就不具备执行这种任务的能力。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

    快到中午时,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答案,他一会儿又否定了这个答案,但在跃跃yù试的心情下把它再次拣了回来。如果能找到这样一个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陈其美穿上外套下了楼,离开了他的住所,如果说,此前,他所思索的问题是需要一个合适的人选去执行他的那个计划,那么现在,他所需要的思索的问题就是——如何让那个计划变得完美而没有任何不足,从而保证一击得手。(未完待续。。)

    p

第101章 袭击

    “远征军对于中国而言是一场考验,对于中**人是一场考验,同样也是一场检验!”

    如果说,在民国四年年末直到五年年初,在中国有什么军队的最具知名度,最令人向往,恐怕也就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zhōng yāng陆军——中国远征军了,尽管中国远征军是由zhōng yāng陆军、边防军、江苏陆军以及各省省军和新招募士兵组成,但这并不妨碍在这些军队换上远征军军装之后,进行一次的筛选,这种筛选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体能、战术等方面的筛选,在一批素质低下的士兵被淘汰的同时,同样有一些素质高的士兵或者军官被淘汰,原因非常简单,让他们存在于远征军中,很有可能对周围造成恶劣影响,比如,一些个人sè彩浓厚的、地方省军的“暗棋”等等,尽管数量几乎可以少到不计,但是总有一些人被淘汰,不过与过去的淘汰不同,当他们被遣散时,士兵可以得到200元遣散费,而军官随着军衔的增加,遣散费则分别不等。

    难免的,在遣散过程中,会有一些人对zhōng yāng心怀怨言,在天津,经常会有一些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穿着没有军衔的军装,成天不务正业,在酒馆内发泄着对zhèng fǔ不满的同时,做一些偏门捞钱。

    这几乎是古来有之的现象,在历史上,任何一次部队遣散,总会产生一定的社会问题,过去是,现在同样也是,这些常期生活在军中的人,回到社会之后,为了挣钱,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常人难以想象之事。

    在“总理巷”两侧的墙边,有两个戴白头盔的摩托车手发动引擎。徐徐驶出yīn影向国务总理官邸的大门开去。摩托车手并排停在大门边,他们互相保持着10英尺的距离,注视着后边的汽车。

    王玉坤驾驶的770汽车启动后,紧跟在前面的两辆摩托车后边。第二辆汽车则跟在他的汽车后面。这时。是下午3点50分。这一小车队驶出总理巷,进入主街,随后便车队继续向前朝着城外行驶着。

    今天是“京津公路”完工的rì子,京津公路长达147公里的四车道公路,全部采用沥青石子炒料铺就,交通标识同样也是交通部新晋通过的现代交通标识,这条公路缩短了běi jīng至天津的距离。搭乘汽车只需要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天津,远快于火车。

    在某种意义上,是华北第一条现代意义的公路,同样也是国务院主导的重点国内交通工程,而在外界看来,这条公路很大程度上方便了总理,因为每个月。他都会至少去一次天津,以视察工业区的建设,毕竟。天津大港工业区是中国北方实业的样版工程,即便是用举世瞩目来形容亦不为过。

    而在车队驶出总理巷之后,在在大道边的树下,有一位头戴白盔的青年看到车队,就骑着摩托车离开便道,他与小车队拉开一段距离后跟踪前进。

    五月的大街上,车辆往来都很正常,因为总理的出行也未事先通知,只有值班交通jǐng察听到摩托车的jǐng报声后,才知道小车队的到来。急忙停止大街上行驶的其他车辆,让小车队通过。小车队在树荫浓密的大街上加快了车速,飞快地朝着城外驶去。而此时只见那个骑摩托车的人,紧紧地追在这个车队后面,继续跟踪着。

    驾驶着汽车的王玉坤跟着两位摩托车jǐng卫后面过了城门,直奔通往京津公路的方向。而这时,后面跟踪的骑着摩托车的那位青年人确认这个车队是驶向郊区的京津公路驶去时,他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走向街角上的一家茶馆。到了里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金属辅币,利用茶馆里的公共电话,打了一个市内电话。

    公共电话,对于中国而言是一个新鲜玩意,不过刚刚出现于街头几个月,但却很大的方便了许多人,就像现在,亦方便了这个青年。

    这时,在běi jīng的郊外,马跃武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曾经,他是一名江苏陆军的士官,却因为他在远征军军营中发表不合适的言论——李子诚为了权力牺牲了江苏,而被强制退役,虽说他得到了350元的遣散费,但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李子诚的敌意。

    因为他认为李子诚把江苏陆军派往法国,是对他们,对他们这些军人的背叛,对他自己来说,是他为了个人权力,背叛了那些无比信任他的士兵,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一直都在天津,直到几天前。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喝着啤酒,这是青岛产的啤酒,在“胶澳事变”期间,他便爱上了啤酒,服务员把电话递给他以后,就到酒吧间另一头去调整收音机去了。他听了几秒钟后,对话筒低声说:

    “很好!”

    随后他就放下了电话。

    他的啤酒钱是先付过了。于是,他慢慢踱出酒吧间,走上了便道,从腋下拿出一卷报纸,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打开了两次。

    街对面,一个青年妇女把她一楼套间窗子上的纱窗帘放了下来,转身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的十几人说:

    “走的是第二条路线。”

    其中几个青年人,他们显然不是什么老手,听到女人的话后,他们立即停止了搓手,然后有些激动跳起身来,其余几个人年龄较大,也不那么激动。

    他们之中有一个老于此道的人,是家有钱,他是四川人,在清末时曾是土匪,后来机缘巧合参加了保路运动,在四川省陆军建立后,成为省军中的一个连长,原本以为能在军中混一辈子的他,却意外的被征入远征军,对此,他非常抵触,原因很简单,他不想死在洋人的地界上,所以,他主动申请退役,但是见惯了天津的繁华世界之后。却又不愿回四川,于是便在和其它一样,在天津捞起了偏门。

    可以说这间屋子里最危险的人就是他,为了钱。他可以做任何事情,这是众所周知的,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笔高达六十万元的巨款。

    当这个女人宣布了这个消息以后,这几个个男人通过楼房的后楼梯来到了一条小街,那里停放着三辆汽车,都是从租车行租来的汽车。

    此时是3点55分。

    在那个人找上门之后。马跃武,这个曾经的机枪组组长,亲自花了几天的时间研究行刺地点、测量shè击角度、计算车辆的速度和距离,以及拦截车辆所需要的火力,曾经在江苏陆军接受的系统机枪训练则成为了最佳的助力。

    而这一次他选定的地点是通向京津公路的一条主要交叉路。计划是这样的:第一组由带长枪的shè击手组成,他们在不到交叉路200米的地方向总理的汽车开火。他们躲在停在路旁的一辆汽车里,以非常小的角度向开过来的车辆shè击。根据他的计算,等到前面一辆车开到和面包车并排的地方时。应该有至少一百发子弹穿过那辆车子。为了这次行动,他们甚至花高价,通过在军队中的关系。购到了六支冲锋枪。

    等到总理的汽车被迫停下的时候,由革命党成员组成的第二组,就从路边拥出来,以近距离猛扫,把总理的jǐng卫人员干掉。然后两个小组会合到一起解决总理一行人等。事情成功后,跳上接受他们的三辆汽车撤走。

    4点15分时,两个小组的shè击手已经守候在各自事先看好的shè击位上。马跃武亲自担任了望员,他站在距shè击地点向巴黎方向约100米处的一个公共汽车站旁,手里拿着报纸,眼睛一眨不眨地向远处望去。他们共同约定的信号是:他挥动报纸向站在车旁的第一组组长家有钱发出命令。后者再把命令转达给四肢伸开趴在他脚边的shè击手,他同时开枪扫shè。

    当李子诚的车队离开běi jīng内城时,汽车慢慢的和开道车接来了一定的距离,众所周知,李子诚一向不喜欢这种鸣锣开道的排场,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乐意让他们离开。

    “轻车简从……”

    坐在汽车后座,通过薄纱看一眼车外,李子诚在心下喃语着,越是制宪会议即将召开,他越需要做一些事情,以向那些人证明一些事情,证明他从来没有辜负国人的期望,证明他一直在努力。

    这一次去天津,除了参加完工典礼,还要去大沽造船所参观,现在大沽造船所已经由官办改为商办,几年没造过船的大沽造船所已经接到了由鹰游门船厂转来的定单,现在正在制造一艘3500吨商船,除此之外,还有海河人造丝公司,这是中国人造丝公司在天津的分厂,现在,大港工业区正rì显其形,最晚到年底,就能初建成效,而……

    “等到太原的新兴实业工业区建成了,到时,应该也就形成风气了……”

    想着山西阎锡山在年初时的“跟风”之举,李子诚的心下倒是只觉一阵欣慰,毕竟,现在已经开了一个好头,甚至为了“奖励”山西,同样也是根据自身的实际需要,**公司已经决定在太原兴建“中国铝业公司”。

    “每一个省建一个实业工业区,中国的经济面貌就会发生大改观!”

    心下思索着,李子诚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4点18分,马跃武看到车队沿着解放大街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朝着他飞驰而来。一看到车队,他便立即拼命地挥动报纸。

    街对面11米以外的地方,家有钱便看到了头挥动的报纸,下一瞬间,他就看到总理汽车那尖尖的车头闪过车站进入了眼帘。

    “shè击!”他对脚边的人尖声叫道。

    他们开火时,车队已到了他们眼前,他们以90度的角度,对一个以每小时80公里速度驶过他们面前的活动目标shè击。这些大都是由老兵们组成的枪手的shè击技术还算高明,汽车被十二颗子弹击中了,但大多数子弹是从后面打中770轿车的。两个轮胎被击中了,虽然它们是自封式轮胎,但是气压的消失使开得很快的车子全靠前轮在地面上滑行,东倒西歪地向前冲去。正是这个时候王玉坤则救了李子诚的命。

    这时,另一个shè击手又shè中了轮胎,其余的人则向汽车的后窗倾泻他们的子弹。有几颗子弹shè进车身,有一颗子弹在离李子诚的鼻子只有几厘米处穿过。坐在前座上的宋子廷上尉则转过身来对总理大声吼道:

    “趴下!”

    还没回过神来的李子诚扭转身子望着后窗叫道:

    “怎么回事?”

    在遭受枪击的瞬间王玉绅便紧握方向盘。慢慢地让车子滑行,同时柔和地逐渐把油门踩下去。770轿车在一刹那间失去了动力之后,又重新往前冲向交叉路口,正是在这交叉处的一条横街上埋伏着第二组的成员。

    jǐng卫车紧跟着王玉绅的车尾。没有挨着一颗子弹。这时,又有一辆汽车从不远处驶了过来,一个枪手,手持冲锋枪把半个身子伸出右边的车窗,把冲锋枪的全部子弹倾泻在前面的770轿车的后部,他从打碎的玻璃窗里似乎可以看到李子诚的身影。

    “为什么不还击,这些白痴!”

    第一次遭受真正的刺杀。只让李子诚在浑身颤抖的同时,在心下暗骂着,此时,前所未有恐惧完全笼罩了他的心脏,尽管身上穿着一件防弹衣,但是无边的恐惧还是在内心深处弥漫着。

    此时,已经cāo出卡宾枪,原打算对准平行驶来的汽车shè击的宋子廷却是一愣。这会汽车司机遮住了他的视线。而jǐng卫队长对司机大声吼道,要他紧跟总理的座车,此时后车上不断有jǐng卫跳出来。几乎是他们跳出的瞬间,他们手中的卡宾枪便不断的朝着周围挥洒着子弹,那些埋伏在伏击地点的的shè手们一遭到暴风雨式的弹雨袭击,他们急忙离开原来的汽车,跳上预先停在路旁准备逃跑的三辆汽车,很快消失在道路上。

    在刺客撤离后,几名手持卡宾枪的jǐng卫则团团包围着汽车,同时,jǐng卫队长乘座的汽车驶了过来,两个车门打开之后。

    “总理。快上这辆车!”

    jǐng卫队长一边指挥着下属把总理转移上车,一面利用车上的无线电台,把刚才发生的情况与附近的总理官邸的卫队联络。

    “去军营!”

    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惊魂未定的李子诚第一个反应,就是去附近的内务部队军营,在距离这里不到五公里。有一座内务部队军营,那里有一支可靠的部队,而且还有机场。

    10分钟后,车队驶入了内务部队军营。汽车停下来后,立即有一批军官围了上来,此时军营已经得到了消息,军营内的近两千名士兵已经动员了起来,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军营内构建着防御工事,在训练场上,甚至拉出了数门大炮。

    汽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下车,脸sè铁青的李子诚便把膝盖上的玻璃碎片抖掉,他不顾四周军官员们慌张的慰问,绕过汽车径直走到萧潇的面前,然后看一眼周围,随后神情严肃的说道。

    “这是干什么!立即把大炮给我拉起来,停止修建工事!”

    现在还没到那一步,至少还没到决裂的那一步,他们这么干显然是在执行应急计划,虽说在遭到袭击后的第一反应是袁世凯,所以才会命令车队驶入军营,但是在来的路上,李子诚却知道,袁世凯不会那么傻,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刺杀自己。

    但会是谁呢?

    虽说心下充满疑问,但是,李子诚还是转过身对其它的军官说道。

    “这些人不全是老手,枪打的不准!一群乌合之众!”

    说完,他就直接对萧潇说道。

    “立即准备汽车,我还要参加明天的完工议式!”

    “总理……”

    “他们以为打几枪就能吓倒我,哼……”

    冷哼一声,李子诚的脸上露出些嘲讽之意。

    “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杀我!”

    而这时,作为总理司机的王东坤却还心有余悸,此时他脸sè灰白地坐在方向盘后面,汽车右边的两个轮胎已被打掉,最后仅靠轮圈向前滑行,好不容易才跟上队伍,而宋玉廷则是暗自叫着庆幸,还好没有出事,要不……

    “王上士,你看的不错!”

    他安慰了王东坤几句,接着就去处理那件必须要处理的事情了——如何保护总理。

    “总理,作为您的jǐng卫队长,我不认为,您……”

    jǐng卫队长的话音未落,就被李子诚的视线打断了,他知道总理的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

    “那,我亲自随行吧!”

    见无法改变总理的主意,萧潇连忙开口说道。

    “王参谋,把司令部宪兵营调过来……”

    “去打仗吗?”

    扭头看一眼萧潇,李子诚反问道,然后看着周围的人说道。

    “我是去参加完工仪式,而不是去打仗,能杀死我的子弹,还没制造出来!”

    此时,在说话时,李子诚的脸sè铁青,最后,他看一眼周围的军官们脸上的担心之sè,便出言宽慰道。

    “这件事,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袁世凯……不傻!”(未完待续。。)

    p

第102章 利字当头

    寒流!

    消息恰如一道寒流一般,在京中漫延着,从近傍晚时分,先是一些目睹袭击事件的人口口相传的传播着消息。

    总理遇刺!

    什么,又一次?

    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如此,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连云港,第二次是在上海,而现在,又是在京城。

    难道,是……

    人们相传的同时,又本能的想到幕后的指使者,是他!

    是袁世凯!

    联系到府院双方和睦的表相下的暗cháo涌动,似乎,真的有可能,但真的会是袁世凯吗?

    不对,不可能是袁世凯,袁世凯不会傻到在京城,在他的地盘上动手。

    “不是我干的!”

    袁世凯的第一反应却是大声辩白,可在居仁堂内,除去雷震chūn,这位军政执法处处长之外却没有谁能听到他的辩白。

    “怎么样?致远,致远现在情况如何?”

    “回大总统,除去几名jǐng卫受伤外,总理到是未受伤,不过,事后他的行程并没有改变,现在已经乘车前往天津了参加京津公路的完工典礼!”

    对于大总统先前的那番辩白,雷振chūn却是不以为意,但凡是个人都能猜出,不是大总统干的,但是但凡是个人都会朝那猜,这李致远啊……当真是……

    “前往天津、完工典礼……”

    袁世凯在唇边喃语着,最后却是有些无力说道。

    “快,立即备车,我们也要去天津,去参加这个完工典礼!”

    一直以来,因为惧怕遭到刺杀,而深居zhōng nán hǎi的袁世凯,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出去,必须要去见李子诚,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用自己的行动。去证明他的清白。

    “大总统,现在……”

    雷振chūn不由一愣,却是没想到大总统竟然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现在大总统去天津干什么?去证明清白吗?

    可……

    “大总统,咱们……”

    可话未说完,雷振chūn就看到大总统的脸上尽是不满,显然大总统已经打定主意了。

    “该死的家伙。”

    心想着李致远遇刺一事,想着他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大总统甚至还有可能……

    “他真他娘的走大运啦!”

    走大运!

    当雷振chūn的脑海中如此以为的时候,在内城一个不甚起眼的建筑内,财政部特勤局的会议室内,这会却是在召开一场紧急会议,听完下属的报告之后,李四勤冷眼看着众人。随后说道。

    “好了,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是谁。策划了这件事!”

    口气和缓,一如往常的口气,但这会任由都能听到李四勤的态度却是极为冷淡。

    “局座,”

    情报科的方天扬则连忙解释道,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情报科一直关注着制宪代表的安全,而且……”

    “不,我的方科长,你必须要知道,这是你的失职!不!是渎职!”

    一声厉sè的指责之后。整个会议室内立即陷于一片沉默,空气随之紧张了起来。或许外人并不知道,总理对局长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却非常清楚,局长从来都是把自己视为李家的人,现在他的主子遇袭。结果作为情报总管的他竟然没有收到任何情报,这怎么可能不让他愤怒?在收到情报之后,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批的准备,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局长的话会如此之重。

    “我仿佛记得你以前说过,方科长,”

    李四勤继续冷冷地说道,

    “你告诉过我,在京城,在天津,即便是有一只苍蝇飞过来,也会和你打一声报告,哼哼……”

    此时,他的冷笑声在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听起来更觉得刺耳,随着局长的笑声,所有人都把的目光都从方天扬的脸上移到会议桌上。

    而此时方天扬的脸sè灰白,他在把文件收拾进卷夹时双手微微发抖着,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那……你现在告诉我,是那只苍蝇干了这件事!”

    李四勤依然不依不饶的问道。

    方天扬则一声不吭坐在那,但是灰白的脸sè以及额上的汗水,却暴露了一切。

    终于,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方天扬慢慢地站起身来,全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身上。

    “局座,我遗憾地向您禀告,这——这是我的失职,正是我的失职,导致了这一事件的发生……请,请原谅我。”

    说罢,他便朝着李四勤一鞠躬,随后便离开会场,这时会议室内的氛围更冷了,

    失魂落魄的离开会议室后,对于周围的同僚们投来目光,无论是同情也好,疑惑也罢,方天扬都没有看在眼里,终于,走过一条长走廊后,在情报科的办公区内,他看到副科长王木。

    “科长……”

    惨淡的笑了笑,方天扬拍拍了他的肩膀,然后说道。

    “我的保险柜密码是3、26、17,好了,以后看你们的了……”

    说罢他便走进了办公室,完全理会王木异样的眼神,进入办公室后,他便拿起笔,先写了一封短信,随后又写了一封。

    “局座,对此次失误,职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如总理发生意外,实在是……幸得天佑,然,职失责之罪岂能掩之……”

    写完这封信后,方天扬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一只黑sè的三式jǐng用赫然置于其中,取出,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惨笑,特勤局绝不能接受任何失职。

    “唉……”

    长叹一声,将枪上膛,打开保险后,他便将枪抵着太阳穴,随之扣动了扳机。

    “……就目前……”

    砰……隔着房门,隐约听到一声并不算响的枪声,听着枪声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李四勤在内亦是如此,而正在汇报的王木。更是在听到枪响时,浑身一颤,他隐约猜出科长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

    分钟后,一个秘书走了进来。

    “局座。情报科的方科长在办公室自杀了!”

    自杀了!

    一封带血的遗书被放到了会议桌上,但是李四勤却是看都没看一眼,而会议会内的人都目不斜视,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

    “死,”

    直到此时,李四勤的声音方才变得稍显安详一些。

    “死可以解决问题吗?如果总理发生意外,我们所有人。都是百死难赎!王木,现在由你接任情报科科长!”

    “是!局座!”

    没有任何迟疑,王木继续汇报着,提到了目前他所掌握的各种情报。

    “就目前来看,我们有理由怀疑,所谓的刺杀制宪代表一事,应该是革命党发出的假情报,他们的目的在于干扰我们的情报工作。从而为行刺总理创造机会!”

    最后,王木又补充道。

    “根据目标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其在刺杀中采用了冲锋枪。而冲锋枪是军方严格管制武器,所以不排除行刺者具有军方背景,否则,他们很难得到这类武器,而在黑市上,亦从未发生过冲锋枪流失事件,局座,因此,我的建议是,应该从武器着手。”

    “在武器的方面。”

    点点头,接过王木的话,李四勤说到,

    “我们会和军政执法处进行勾通,以确定对方的武器来源,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必须要避免同类事件的再次发生。现在京中关于这件事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家报社很快就会报道这一事件,所以,我们要做好同报界的勾通,同时,京津两地jǐng察局和zhōng yāngjǐng察总局以及内务队员也将全体出动,他们将在街头无一例外地检查所有可疑者。”

    在他说话时时,王木和与其与会者一样,忙着记下要点。

    而李四勤则继续说下去。

    “对于jǐng察,我并不怎么相信,所以,为了尽快破获这一案件,我要求行动科,”

    将视线转身行动科的负责人。

    “把已经掌握的革命党的,还有地方上那些人的据点逐个检查一遍。清楚了吗?”

    行动科的负责人使劲地点头。

    “行动科要一律停止手头的工作,全部投入这项缉凶行动。”

    “至于迎宾馆那边,我需要一份总理的活动rì程表,详细开列总理从现在起打算进行的每一项活动,为了保护他而采取的特别措施甚至不必告诉他。我们这次是为他着想,即使惹得他发脾气也在所不惜。当然,我要求总理jǐng卫队空前加强对总理的保护。”

    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后,他又把视线转向王木。

    “王科长,”

    他的眼光停在王木的身上,

    “情报科在会党之中有大批眼线。我要求全体动员,全力搜索任何可能的情报,我要在短期内完成这一案件的侦破!”

    不容易质疑的话语一再的从李四勤的口中吐出,众人只是作着记录,特勤局从来不能容忍任何失误,过去是,现在也是,已经有人会自己的失职付出了代价。

    “我还遗漏了什么吗?”

    看着众人,李四勤问道。

    王木飞快地扫了纪捷繁,那位行动科长一眼,然后他干咳了一声。

    “还有青帮呢!”

    青帮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黑社会会党之一,也曾是革命党的大本营,不过虽是如此,青帮在上海、天津等地,依然存在相当大的势力,他们的会徒分散于天津以及沿运河一带各个城市之中,又分布于各行各业,可以说,他们对社会的渗透远远超过特勤局。

    “你认为他们能帮忙?”

    反问一声,李四勤看着王木问道。

    “就现在看来,策划这一事件的人的确诡计多端,否则,我们也不会没有得到任何情报!”

    在“赞扬”对方之后,王木又强调道。

    “就现在看来,即便是我们出动所有人,恐怕也很难在短期内抓住幕后凶手,那我认为惟有青帮才有可能帮助我们找到他。”

    “他们在京津有多少人?”

    微皱眉头,李四勤开口问道,对于青帮他并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看来,那引起黑社会是根本就是社会的毒瘤,是应该切除的,不过他们对社会的渗透却是特勤局无法与其相比的。

    “大约八万来人。分散在jǐng局、海关、保安部队甚至还有远征军,当然最多的还是会党自身。而且他们是有组织的,层级分明的。”

    “那么就用他们吧。”

    李四勤点点头,没有否决王木的建议,随后他又问道。

    “还有什么建议吗?”

    参加会议的人倒是不再有其他建议了。

    “好,就这么办吧。眼下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名字、容貌特征、照片。从现在起。我再给这个凶手一百个小时的zì yóu。”

    一句话,所有人都知道,这那里是给凶手一百个小时,分明就是只给他们一百个小时破获这一案件,对于这个时间要求,会议室里的人都有点吃惊,但虽是吃惊,他们也只能接受。

    “好了。去做好你们的工作吧!”

    坐在会议桌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齐声说道。

    “是,”

    在下属们即将离开会议室时。他又补充一句说:

    “通知苏天扬的家人,告诉他们……他是一个敢于担当的特工!”

    “袁世凯要来天津!”

    在饭店的房间内,听着刘的报告,李子诚的唇角微微一扬,如果说在遇袭早期,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愤怒的话,那么现在,准确的来说,是在到天津的路上,他的脑海中所思索的则是如何利用这件事获取利益的最大化。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任何一个事物,都有正反两面,即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对于坏的一面当然要尽量弱化,而对于利的一而。则要尽可能利用,就像现在这样,上一次,为了顺利进京任职,自己甚至不惜策划对自己的刺杀,结果自己获益良多,而现在这一次没有预jǐng的袭击,同样也可以让自己从中获益,毕竟……

    想着国人对袁世凯的诸多误解,李子诚的唇角微微一扬,他们的误解正好导致了袁世凯为了避嫌,从而答应自己的一些条件,无论是否心甘情愿,最终,他都会作出适当的让步,就像现在,差不多一年未出zhōng nán hǎi的袁世凯,为了能自证清白,不惜“冒险”离开zhōng nán hǎi,乘列车来天津一样,他急了,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他的地盘上。

    当年,袁世凯之所以坚持定都běi jīng,一方面固然是因为běi jīng是他的大本营,而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去南京就任大总统,担心能在革命党的大本营被刺杀,而现在,自己却在他的大本营遇袭,这绝不同上一次在上海的“刺案”,上一次发生的革命党的大本营,几经“侦破”后,正如最初的计划那样,把罪名安插到了革命党的头上,那么这一次呢?

    这一次,如果稍加利用的话,那么……

    当这个念头在心下产生之后,立即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现在,不仅袁世凯担心民众会指责他,甚至就是地方上的那些将军们,同样担心会引火烧身,无论是他们是否愿意,为了避嫌,他们绝不计再敢寻找什么理由参加制宪会议,当然,这需要自己首先表明态度,那就是把这场袭击和制宪会议联系起来。

    袭击、制宪会议,如果两者加以联系的话,至少原本有意拒绝派出制宪代表的西南三省,这次恐怕纵是百般不愿,也只能派出制宪代表,以其行证其身,从而避免被有心人指责其“为阻挠制宪,断然行以yīn谋”……想着,李子诚的唇角闪过笑意,看到似乎有些不解的刘,李子诚笑着说道。

    “,立即打电话给阿四,请他来天津,立即赶过来!”

    这时李子诚方才想起来,如果阿四没有得到自己的指示,恐怕他现在已经开始全力破获此案了,看样子,这个案子最好拖下去,最好,像民初时的很多案件一样,永远的石沉大海,只有如此,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总理,如果没错的话,李局长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看了一下时间,刘连忙说道,在几个小时前,李四勤就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朝天津赶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哦,太好了,请他进来,立刻!”

    进入套房的客厅,看着安然无恙的少爷,李四勤只觉眼眶一热,不待他想说什么,看着双眼微红的阿四,李子诚便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好了,阿四,都是局长了,怎么还会眼红啊,你看我,可是好好的!”

    说着,李子诚甚至还特意张开双臂以让阿四看个清楚。

    “少爷,你,你说……”

    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啊!压在心里的话,他终于还是没能说出来,他只是垂着头,鞠躬说道。

    “少爷,阿四无能,让您受惊了!”

    “受惊?”

    尽管对这两字较为敏感,甚至抵触,但李子诚还是笑了出来,然后看着阿四说道。

    “阿四,照我说,有人想杀我是正常的,而且还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这件事,就是一件好事,不仅是件好事,而且还是一件天大的大好事!说真的,如果查到是谁,咱们应该发一个一吨重的大奖章给他!”

    啊!

    惊讶的看着总理,有一瞬间,阿四几乎都以为少爷是不是惊吓过受,所以才会说这番糊涂话,而这时,他又听少爷说道。

    “关于这个案子,要查,但是,你要记住,拖下去!”(未完待续。。)

    p

第103章 金融之劫

    自天津开埠以来,港口贸易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19世纪80年代中期,天津港进出船只数量增至4倍,海关进出口总值增至5倍,在此期间还发生了天津教案、中法战争等重大事件,天津又是洋务运动的北方中心。在这种背景下,天津租界逐渐发展起来,途经天津的中外客流数量激增,对饭店的需求也骤然增加。随后,天津英租界又出现了环球饭店,形成竞争,因此利顺德饭店的改造重建势在必行。

    当时,西方大城市中已经出现了大量的豪华饭店,豪华饭店就是复制贵族生活的奢侈气氛,是身份、权力的象征,投资者几乎都是上层贵族。豪华饭店规模宏大气派,内部装饰高雅,设备十分奢华,服务对象主要是王公贵族、社会名流。天津当时是中外名流聚集的城市,也需要有一个豪华气派的饭店作为接待场所。

    1886年,当时英租界的权贵富豪,包括英租界工部局董事长、津海关税务司英籍德国人德璀琳,怡和洋行、高林洋行的洋老板和华人买办等人集资将“泥屋”改建为三层带转角塔楼的英国古典风格的建筑,成为豪华饭店。后来利顺德饭店不断扩建,一直是天津顶级的豪华饭店。同时饭店也有了新的英文名字:AstorHouseHotel,与上海礼查饭店的英文名称一样,中文名称仍叫利顺德。

    新改建的利顺德饭店有70间客房和能容纳300人的餐厅,有接待室、化妆间、阅览室、球房和酒吧间,有自备的发电设备驱动电扇和暖气,有自己的冷库和nǎi牛场,储存了各种名酒,具备了当时最舒适豪华的设备。

    利顺德,这座天津最为豪华的酒店,自然成为了各国政要来津都下榻之处,也正因如此。饭店经常举办各种舞会,如圣?乔治rì、圣?安德罗rì、圣?帕特里克rì舞会等,从此利顺德成了英租界的社交中心。而相应的国内的王公大臣经常出现在这里。进入20世纪,特别是民国以后随着天津城市的迅速发展。利顺德饭店更成了中外名流出没的地方。

    甚至于,可以说在中国还能找出像利顺德一样的豪华饭店,但是与中国政治和文化生活联系如此密切的饭店,恐怕是绝无仅有的,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尽管在过去的一年中。随着大港工业实业开发区的迅速建设,天津正隐隐成为北中国的工业重地,而天津的城市建设同样rì新月益,虽说在天津依然没有一座豪华饭店能与相比的豪华酒店,可是利顺德的风采却正在被另一座远谈不上豪华的酒店所夺去。

    天津荣军饭店,这座用了7个月建成的十二层的饭店是天津最高的建筑,虽是最高建筑,但是他远没有那些人们见惯了的、习以为常的欧洲古典风格的外形。而是一座略带东方建筑sè彩的建筑,而且内部装修亦不见得豪华,正像这座饭店的名称一样。这是一座为军人准备的偏重实用的饭店。

    在其建成后的几个月间,除去往来于此的远征军军官之外,这里同样也是中国高官的下榻之地,而这个风cháo则是那位国务总理带来的,众所周知,或许那位国务总理因其曾接受西方教育的缘故,所以极为西化,但欧洲的民族主义观却严重影响了他,他是一个骨子里的民族主义者,这点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正如他以“身无二土”去要求中国官员应该使用国货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进入,原本就引其反感的租界内入住外资饭店。

    所以,自然的在荣军饭店建成之后,每一次来天津。这里都是他的首选,不过让外界称道的是,每一次他来荣军饭店,都没有任何特权,而是和普通的军官一样预约房间,因此,往往他的行程会受限于的饭店。

    不过,这一次却和往常不同,因为前来天津参加京津公路完工典礼的缘故,所以,他享有了原本应该一些特权——院方直接要求饭店提供房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那些原本于此居住的第三期远征军军官们一听说是总理下榻这里需要房间,立即主动让出了房间,甚至于一些军官在听到“袭击传言”后,还自发在饭店内外,协助jǐng察对饭店加以保护,有时候,人们总会因为一些事情对某一个人产生信服之感。

    一下汽车,周作民就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只见荣军饭店附近,这会似乎真成了“荣军之地”,随处可以看到军人,而且几乎都是一sè的校级军官,仅在大门附近便多达数十人之多,当他正yù走进饭店大堂时,却被门旁的一位远征军中校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请出示你的证件!”

    似乎就像是在军营中一般,军官反倒问他周作民索要起证件来,却全然不顾在这个时代的中国,此时的老百姓手中压跟就没有什么证件可谈。

    证件!

    听着这两字,周作民先是一愣,证件,有什么证件呢?

    思索了好一会,周作民才像想什么一样,他的确有两个证件,一个是淮海商业储蓄银行证件,一个是国社党党证,从提包中取出两个证件,递给那位军官。

    “淮海银行华北区总经理!”

    看一眼手中的证件,军官反倒是一愣,再一看那份国社党党证,只看编号便知道这位在国社党中的地位不低——第00132号。比对着两份证件上的照片和眼前的这人时,军官的心里不禁嘀咕起来,眼前这位应该算是大人物吧!

    淮海银行是总理的资产,而国社党也是,显然,这位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好意思,打扰了,希望您能谅解!”

    将证件递回去,中校略带歉意的说道。

    “没事,没事,……”

    心知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老板”。周作民急忙说道,随后便进了大厅,在大厅中和一位特勤局的特工联络之后,便径直去了电梯。

    “维新。你来了,请坐!”

    对于周作民拜访,李子诚的心中倒是觉得有些诧异,过去两人并不认识,还是他到了京中任职之后,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和周作民这位“华北财神”有了一番接触。

    “总理,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心下嘀咕着,周作民坐了下来,而李子诚看了他一眼,不待他说完就主动说道。

    “我没事,连皮都没擦着!”

    说着,他又是一笑。

    “那些人,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大气候!怎么。有什么事吗?”

    打开桌上的雪茄烟盒中,示意周作民自己取一支,自己也取了一支点燃后。认真的看着周作民,这位淮海商业储蓄银行的二号人物,也是自己在京城中的财力后盾,政治从来都离不开金钱,而在京城国务院所依靠的绝不是武力,而是财政,说白了,就是金钱。

    正是在大量金钱的帮助下,才使得国务院可以干涉府方的一些事物,可以说。财政为本,这句话着实不假,而在结交朋友、巩固关系上,却需要淮海银行的支持。

    “总理,幕后……”

    “不是咱们的大总统!”

    笑着,李子诚倒是猜出了他的来意。在过去的几年间,淮海商业储蓄银行在华北、东北、西北地区的放贷、投资多达两万万元之多,其中70%都是自己出任总理后的进行的“政策xìng支持”,发生这种事情,他自然要过来打探一下消息。

    “完工典礼之后,我就会回京!”

    又是一个定心石被李子诚丢了出去,听着总理这么一说,周作民倒是松了口气,至少现在可以放心了,那么……

    “总理,今天作民来拜访总理,还有另外一件事!”

    说话之余,周作民便从公文包中取出厚厚的一叠文件,那些文件无不是金融机密情报,接过文件,随后翻开几页,李子诚先是一笑,相比于过去的乏味的文字,这里多出了很多曲线图之类的新鲜事物,可仔细翻看着文件,李子诚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看完文件之后,李子诚抬头看着周作民问道。

    “似乎,财政部,还没有就此事加以报告。”

    “总理,因为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动向,而且,单就表面上看来,现在的公债、证券、股票大涨,是因战时效应带来的,所以,应该是合理的,但……”

    抬头望着总理,周作民极为肯定的说道。

    “但,这却偏离了我们最初的预期,而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从去年3月,至今,仅哈同洋行就先后抽调了超过千万元投入到公债以及证券股票市场,而且,而作为洋行巨头的沙逊洋行更是调动数千万元……”

    接连道出上海的数家大型洋行之后,周作民又解释起了缘由。

    “这些洋行,大都是以鸦片贸易起步,随后从事房地产投机,鸦片为其完成原始积蓄,而租界房地产投机,则使其资产迅速膨胀,但是自去年七月,国务院通过商业渠道华资撤出租界开始,租界房产价格就开始呈下降趋势,同时,又因开征所得税,上海等地企业出于避税考虑,纷纷将利润用于扩大经营,而非用于租界购宅,这更进一步重创各洋行所依赖的房地产市场,而zhèng fǔ鼓励企业通过股票交易所上市的方式获得发展资金,在过去的一年间,公债、股市更是接连腾涨,这些在中国经营数十年的洋行,在面对房地产困难和失去进口货源的双重压力下,同样将视线对准的公债、股票市场,不过,他们却是以投机为目的……”

    在周作民解释时,李子诚的脑海中倒是浮现出,他曾经经历过的21世纪那次中国股市大涨,,那时国际热钱通过各种渠道暗中潜入中国股市、楼市的热钱,其规模多达数千亿之多,可以说这些热钱在是那一年是大热大牛的中国股票的根本,但随后其却又套现沽压,这又成了就是沪深股市第二年初以来的暴跌动力,起码也是最大的杀手之一。

    其实。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投机方式,西方金融界不知使用了多少次,热钱通过各种渠道“偷渡”到中国之后,就开始了其惯用而且屡试不爽的手段。首先。它用巨额资金把股市迅速炒高;然后,在股市狂涨之后,热钱股东们便在一个高度迅速抛出股票,这有造成了股市的大跌,在这种大起大落之间,热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原来的资本已经翻涨了几倍。钱是谁的?是国内的小股东们的。跟着大盘的走势,却永远不能把握住行情,刚抛了股票就涨了,该买进来就跌了,还以为是上天和自己过不去。其实因为那根本不是zì yóu的市场,而是人为cāo纵的棋局。

    最后,反反复复赚了几回后,热钱投机者还没赚够。它们还会借贷给中小企业,不过千万不要以为他的借贷是想等着收企业的本金和利润。通常热钱机构会提出一个银行高一些的利率,而且要以企业的股份作为抵押。也许会认为自己会在贷款到期时还清,但是大部分企业都不能做到,这也正是热钱所期望的。等到续约几次以后,借贷方就会发现自己的公司已经是别人的了,而自己辛苦创造的企业已归属了他人。

    后世的现实遭遇,现在,正在此时的中国上演着,只不过与那时不同的是,现在于中国兴风作浪的不是外国热钱,而是因为战争以及zhèng fǔ管制等诸多因素。导致无法进行进出口贸易和房地产投资的“国内热钱”,这些热钱每一分每一毫都浸泡着中国人的血汗。

    “……而现在,国内的外资银行、洋行之所以进行这场豪赌,其目的,正是为了在战后掠夺我国实业界历时数年辛苦所得,如果其一但yīn谋得逞的话。那么,……”

    沉吟着,周作民再一次将视线投向总理,语气随之变得的严肃起来。

    “大战天佑,就会变成一个笑话,最终,我国上下齐心辛劳数年所得,都将为外资银行、洋行所掠……”

    或许是因为周作民的话有些过于危言耸听的缘故,以至于虽说深知热钱之害,但李子诚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在稍做沉默后,便反问道。

    “那么,维新,rì本方面有没有这样的事情?”

    出于对历史的了解,李子诚知道,大战天佑所保佑的并非只有中国,同样还有rì本,在中国出现“丝成金”、“纱成金”、“铁成金”、“船成金”、“券成金”的同时,rì本亦出现同样的“成金cháo”,尽管中国实业界与rì本实业界在各行各业上竞争不断,但是总得来说,双方内心深处却是深知,谁也无法阻止对方的“成金cháo”,而对于两个国家而言,这场“成金cháo”固然是场竞争,固然关系到战后两国地位高低,但总得来说,相比于两国当前的工业产能,市场之大远超过彼此的想象,所以,两国并没有发生贸易冲突,只是在世界各地竞争着市场份额,以便为将来打下基础。

    当中国出现“成金cháo”引起投机热的时候,rì本有没有发生同样的投机热呢?这同样也是李子诚所关心的,毕竟,“金cháo”并不是一个国家的孤立现象,而且两国的共存现象。

    “总理,外国资本在rì本,大都为实际工业投资或者金融信贷,而此时,各国金融业界纷纷收缩海外市场,根本不可能有多余资产涌入rì本,无限制的推高rì本公债及股票证券,但是中国却不同,自上海开埠至今70余年,以汇丰为首的列强在华银行,通过各种手段,早已和聚着巨额资本,目前仅汇丰一行,在华存银就多达一万万五千万两以上,而各洋行资本亦高达三万万两以上,当这些外国人掌握了巨额现银资本之后,面临贸易中断的境地……”

    在提到贸易中断时,周作民甚至特意看了一眼总理,这种贸易中断根本就是总理有意而为之,早在总理主持**公司时,就开始在国外成立商会、贸易进出口公司,以绕开数十年来垄断中国进出口贸易的外国洋行,从获得利益的最大化,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提升中国商品的国际竞争力,阻断外国洋行对华定价权,而在其入主国务院后,更是由工商部的名义先后颁布贸易法令,最终,在欧战的影响下外国洋行陷入了前所未来的贸易断绝的境地,也正因如此,那些洋行才会纷纷将视线转身金融投资市场。

    “……最终,外国洋行发现,金融投机带来的利润远高于贸易利润,而且如果cāo之得当的话,则有可能获得空前的利润,因此,在过去的一年间,各洋行从最初的散户投资,发展到目前的集合投机,充足的现钱资源加之宽松的金融环境,这恰是rì本所不具备的,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得已在中国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金融洗劫!”(未完待续。。)

    p

第104章 推进置腹

    金融洗劫!

    在周作民的声落下之后,这间带着英伦风格的饭店客厅内,随之便陷入沉默之中,雪茄烟的烟雾的在客房内弥漫着。

    陷入沉思中的李子诚甚至都没有去再去吸指间的雪茄烟,而是任由其在指间燃烧着,烟雾升腾着,弥漫着。

    对于周作民的jǐng告,这次,李子诚倒是不再怀疑了,早在制定逐步推进“币制改革”时,财政部就已经对国内的存银进行过统计,而其中最大的阻力不是来自钱庄业,而是外国银行,中国市场存银超过十三万万两,而仅上海一地的外国银行存银即超过三万万两,全中国外资银行存银超过五万万两。

    在过去的一年间,为了“消耗”外资银行存银,国务院多次通过各种名目向其借款,从而一方面加大工业投资,一方面利用他rì银价上涨的机会,消除外资银行存银对币制改革的影响,虽说取得一些成效,但效果却仍不够显著。

    现在那些洋行看到了其中的机会,银行又岂会没看到其中贮藏的“暴利之机”,如果洋行、银行都投身于这场投机之中,数亿两白银投入金融投机市场,那……一想到将来的股灾,李子诚却是一阵不寒而悸。

    或许在未来几年内,借助一战带来的发展良机,中国实业可以得到迅速的发展,中国很有可可能在短期内实现国家的工业化。但是,这一场洗劫,能够劫掠多少财富?也许,数百万甚至上千万人,辛苦拼搏数年创造的财富,都会随着一场“股灾”而化为乌有。

    “因此,现在,必须要趁其蠢蠢yù动之时,断然给其以沉重打击!”

    道出这一句话时,周作民把视线投向总理。

    趁其蠢蠢yù动之时。断然给其以沉重打击!

    周作民的话让李子诚微觉诧异,他在思索片刻后,意识周作民这次来拜访自己,恐怕还有别的用意。

    “说吧,维新,需要我做什么?”

    通往天津的铁路上,一辆列车疾速行驶着,这列火车十年前曾是慈禧太后的“花车”。而现在却是的民国大袁世凯的专列,因袁世凯鲜有少走出zhōng nán hǎi,更不要提前往它地的原因,所以平时大都停到火车站中,只有在贵客来临时,“专列”才会在其的命令下。驶往天津接待贵宾。

    此时,这列于车站中呆了近半年未动的专列,在经过一番检修之后,便沿着京津铁路朝着天津驶去,刚过晚上十点。按往常的惯例,或许袁世凯早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可是今天他却依然坐在沙发上,确切地说,直到现在,他却还没有一丝的困意。更不要提入睡了。

    十点,正是夜深时,今天不知为何,天空却是yīn云密布,车窗外是一片沉人深渊似的黑暗,既没有半颗星光,也不见一盏灯火。车厢内尽管灯光明亮、温度恬人,但身着一袭远征军式军装的袁世凯却仍有一种寒气逼人的感觉。这倒不早是温度低。而是心冷,根本原因是因为他心中的神魂不宁。

    就在几个多时辰之前,他经历了一生中最为惊悸的时刻。在他看来,这种惊悸甚至超过当年摄政王把他赶出京中,似要杀他一般。

    “李子诚遇袭!”

    这个消急过去或许不显得有什么,但是此时显得格外的刺耳和恐怖。

    可以说,在这个消息于总统府内传开之后,总统府上下的心都揪了起来,即便是jīng明如梁士诒,亦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天津,江苏陆军有三个半师在天津啊!”

    在离京前,听到梁士诒说这句话时,袁世凯的脑中“嗡”地响了一下,手脚立时便觉绵软无力。耳畔又响起段祺瑞的话:

    “若是李致远真想起兵,怕挡是不一定能挡住的了!”

    段祺瑞的这一句话不是什么夸大之词,说的倒也是实话,三个半师,差不多六万人的百战jīng锐,一但打起来,那些从未上过战场,不过刚整训一个月的边防军岂是他们的对手,至于两个师的zhōng yāng陆军、一个半师的省军,到时候……

    车厢内的自鸣钟伴着列车的晃荡声“咔嚓咔嚓”的响动声,更给这个夜晚增添几分冷寂。终于袁世凯忍受不了这种难耐的沉闷,吩咐侍从给他泡一怀参茶,同时,又把车窗打开一些,深夜的空气显得有些冷冽但却又有几分清新。

    手捧着一杯热参汤慢慢喝着,袁世凯的心绪渐渐安宁下来后,从事发直到现在,一个大疑虑又从脑海里浮了出来:是谁干的呢?

    难道又是革命党?

    想着革命党,心里一亮:难道说,是革命党企图借机制造内乱?想到这一点,想着那位“盟弟”,袁世凯的心中不免对他生出一丝惋惜之情来。他甚至想到,若是李致远能再放一些手,能再看一些东西,也许自己和他还真能结一场君臣佳话出来。

    用人如用器。

    固然李子诚的身上有许多不足之处,而且心里还不是他袁世凯的人,但他毕竟是今rì中国上下,少有的能做事的人,这么大的中国,能做事,能办事的人,在过去的一年间,他数来排去,最终,还是没排出两个来,至少能像李子诚那样,把一切都弄的游刃有余的人没几位。

    甚至就连他一想就觉头大的“财政”、“关余”、“关税”、“厘金”等等内外最重之事,他都能轻易的,不动声sè的加以解决。

    不仅如此,他现在还大刀阔斧的收拾着地方,而且还能让地方上无话可说,有些事情,即便是在他袁世凯看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偏偏在他手里,却是顺理成章的,别人挑不出任何理由出来。

    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国所用……不对,如果能为我所用的话……

    可惜,袁世凯心底清楚的知道,李子诚可以为国所用,但绝不可能为他所用!也正因如此,袁世凯方才会在过去的几个月间。用暗刀阻其之政。

    可现在,一次袭击,却把他推上了风头浪尖,闭上眼睛,袁世凯的脑海中浮现出雷振chūn送过来的照片,那是李子诚坐车和袭击地的照片,李子诚的坐车几乎被子弹打成蜂窝,如果子弹稍偏一点。估计……可他活着,好好的活着,而且去了天津。

    一开始,袁世凯之所以想去天津,借慰问李子诚向其自证清白,可天津的那三个半师的江苏陆军。却让他头痛起来。

    干脆就不去!

    可却能不去,无论如何,天津,这次他都要去定了!

    不去天津,就等于给了李子诚借口。给了他一个“兴兵”的借口,恐怕到时地方上甚至都会支持他,要是那样的话,中国陷入动乱,打断现在的发展势头不说,他袁世凯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可去的话。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万一,万一李子诚要是铤而走险呢?

    “致远,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

    思讨着,袁世凯的心下却难免的提心吊胆着,这就像是一场豪赌,就像……嗯,就像当年在朝鲜一样。

    想着自己内心的恐惧,袁世凯突然又是一笑。

    当年一人敌一国都没怕过。怎么现在到是怕了起来?

    如此寻思着,原本一直提心吊胆的袁世凯却是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着,如何安李子诚的心,如何这一关安然渡过去。

    现在,远还没到决裂的时机,要等!要等下去!

    可用什么去安李子诚的心呢?

    哎,看样子,这次非得出次血了!

    想着此行到天津需要做出的一些让步,袁世凯在心灵深处为自己叹息一声,同样也是为李子诚发出一声叹息。

    这贼老天,也太厚待他了吧!

    寻思着和李子诚打交道以来,但凡是涉及根本之事,自己总是被有形无形的困局给逼到无路可退,只能让李致远占尽便宜的现况,袁世凯的心下不禁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这一次,似乎是为他自己,为自己的命运!

    荣军饭店十楼套房客厅内,此时只有两个人迎面相对着,打量着眼前这位年龄甚至没有幼子大的“结拜兄弟”,袁世凯那张似老农般憨厚的脸上顿时闪现出一丝激动之sè。

    “致远,你……”

    话时功夫,袁世凯却已经走到李子诚面前,双手紧握他的手,不无激动的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话时袁世凯禁不住一副老泪纵横颇为动情的模样。

    “大总统,您……”

    扶着袁世凯的肩头,李子诚同样颇为动情的说道:

    “大总统,好了,我不是没什么事嘛,让您担心了!”

    虽说脸上动着情,可袁世凯那双眯起来,流着泪的眼睛的却看着李子诚,这时听他这么一说,又见他的双眼中透着致诚,来时沉重的心绪骤然轻松了:看来李子诚这关倒是过去了,以他的聪明,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的关节。

    可表现是表现,袁世凯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拿出来一些东西,政治上从来都是如此,没有适当的牺牲,又岂会有,嗯,妥协呢?

    简单的客气之后,在这间稍带着英伦风味的酒店套房客厅里,身着西式便服的李子诚与袁世凯两人对坐在大牛皮沙发上,他的面前摆着一杯黑褐sè浓咖啡,客人的面前放一碗清绿的龙井茶。

    似乎这两杯不同茶水,就道出了这两位中国事实上的“最高统治者”的不同之处,在一番似正非正的谈话之,慢慢的谈话开始进入了正题。

    喝着茶,感觉已经铺垫个差不多,而且对于“刺客”李子诚也是避尔不谈的情况下,袁世凯知道,是时候拿出来一些东西了,于是似有意似无意的说道:

    “制宪会议定于今年十月十二rì。到时正值秋高气爽,虽适当开会,不过我觉得或许有些太迟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提前一个月,还是没问题的,毕竟,这制宪代表又不是全省投票,将军推荐,再由省议会表决就行了。拖长了,只怕夜长梦多啊!”

    从袁世凯的话间,李子诚能听出他想要让步的意思,于是想了想说道:

    “大总统的这个建议甚是有理,提前的话,倒也没什么,只要他们派出合适的制宪代表,zhōng yāng只需要主持举行制宪会议就行了!。”

    点点头。袁世凯又接着说道:

    “我准备函电各省,强调制宪会议之意义,令各省从速选择称职之制宪代表!”

    话音落下之时,未理会李子诚眼中闪过的一丝疑惑,袁世凯又继续说道。

    “之前,致远您觉得为了保持中立。无论是总统府还是国务院,都不应派员参加,可最近一段时间,我又看了一下外国的制宪会议,似乎美国的制宪会议。华盛顿就参加了……”

    袁世凯的话,只让李子诚心下立即jǐng惕起来,他连忙说道。

    “大总统事物烦忙这些事情,想来,也不需要府院参与!”

    李子诚的拒绝,似乎早在袁世凯的意料之中。他淡淡笑说道:

    “咱们两人,总得有一个参与会议,只有如此,方才显出府院对制宪会议的重视,再则嘛,也省得有人说三道四不是!致远,你是美国拿过律师执照,可我连圣人书都没读过。更不要说什么西洋之法了,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参加制宪会议,去主持制宪会议!”

    袁世凯的建议,只让李子诚心下为之一惊,同时开始琢磨起袁世凯的用意了,如果换做平常,他会觉得袁世凯的这个建议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先前的那一番话,不过是一块引玉之砖罢了,什么函电各省,什么从速征选代表,到最后,可不都为这么一句话来铺垫的,难不成袁世凯想借制宪会议,把自己栓在那?

    不对!

    如果在袭击案之前,袁世凯提出这么一个建议,一定是想把自己拴在会议上,而现在,他提出这个建议,或许是向自己示好,可,怎么感觉这背后似乎有什么yīn谋啊!

    “致远,”

    喝一口茶,袁世凯倒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虽说宪法是由国会和各省代表制定,但毕竟是要做关系中国千年大计的事业,要制定出一部千年宪法来,除去代表们要持以公心之外,还要有一个人能够居中调节,而这个人呢,要有威望,要能说服人,而且还要能让人信服……”

    这一番高帽子被戴在头上,虽说明知是高帽,可话却说到李子诚的心坎上了,不是因为高帽,而是因为制宪会议免不了争持,所以有一个出面协调这一切,无疑是极为必要的。

    “而这个人,除去致远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若大的中国谁才适合!”

    “若是大总统出面的话,那岂不是更合适嘛。”

    “我,”

    袁世凯却是哈哈一笑,手抚着脑门说道。

    “我连国学都没学jīng,还谈什么制宪啊,这制宪啊、人权啊、zì yóu什么的,我都弄不明白,怎么去说服其它人,再者……”

    笑容猛然一敛,袁世凯的神情变得很是严肃。

    “致远,或许你不知道,我们袁家,还没有能活过六十的……”、

    提及袁家的私事,袁世凯的脸sè变得极不自然起来。

    “按约法,总统有权提名候选人,最终由国会选之,致远,你可是我提请的候选人之一,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在我身故之后……”

    “大总统……”

    摆手打断李子诚的话,袁世凯的神情微微一变,如一仁慈长者般的说道。

    “国会定会选你为大总统,致远,你听说完……”

    见李子诚又要打断他的话,袁世凯在挥手制止时说道。

    “以致远之才,做这大总统也是极为合适的,过去这一年,谁人不识致远之能?谁人能掩致远之功?可致远,虽说你身居中枢,极擅内外之事,但你又可知,你最大不足之处在于何处?”

    袁世凯的一声反问,却让李子诚微微一愣,最大的不足之处?这他还真没有考虑过。

    “地方!”

    吐出两字之时,袁世凯又喝了一口茶。

    “自清时发匪之乱起,地方即于zhōng yāng离心离德,当年武昌首义之后,各省缘何纷纷响应,归根到底,还是清廷无视地方之声、无视民声,这地方做大已达五十余年,又岂是朝夕之功所能收之?当年若非载沣cāo之过及,又岂有今rì之民国……”

    手端着茶杯,虽说的对载沣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在收地方之权上,两人却是一致的,也正是这个前车之鉴,袁世凯才会收权于zhōng yāng上慎之又慎。在袁世凯说道时,李子诚则不断的点着头,对于袁世凯的这番总结,后世早有结论,也正因如此,在收权于zhōng yāng的过程中,李子诚一面支持地方自治、直选,一面又强调财权,财政从来都万政之源,只要抓住财权,地方上就乱不起来,至于军权,同样是顺势而为。

    “当然,致远你过去一年收权之行,即便是老成持重者,亦为之赞叹,放权之时行以收财权,一松一紧,可谓是相辅相成……”

    “哪里,哪里!”

    李子诚连忙谦虚的摆起手来。

    “可,单是如此还不行,致远,纵使你千般之长,可却在地方上弱人一筹,你没有地方之基啊!”(未完待续。。)

    p

第105章 市场反应

    “市场总会对政治风云作出迅速反应!”

    第八大街,或许是连云港在初建时特意的规划,在连云港建城四周年之后,第八大街早已经发展成为了中国最大的金融街,同时也获得了“中国中部金融中心”的声誉,当然,此时,第八大街正在同上海争夺着“亚洲金融中心”的称谓,不过相比于上海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外滩上林立的洋行,这里更具中国sè彩,**公司所属的淮海商业储蓄银行、太平洋保险公司以及中国远洋公司、陇海铁路公司经理处无不集中于此,而在这里连云港证券交易所以及与其迎面相对的中国证券交易所,亦位于此。

    过去“8”与北方,不过只是“8”,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云集于第八大街,在这一地段越发朝着寸土寸金的方向发展之余,随着大量的广东人来到连云港,广东话中的“发”亦成为与此间游走的人们口头禅,甚至有了“八街必发”的谚称。

    不过,多年来,这里之所以吸引着外界,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却是因为“连云港证券交易所”以及两年前成立的“中国证券交易所”,这两家证券交易所初成立时,不过只是陇海铁路沿线企业的融资之地,起着和银行相似的“集散资”之用。

    但随着沿线企业的发展,尤其是两年来的战时暴利,只使得两家证券交易不出意外的从“集资之地”演变成为“投机之地”,每天股市开盘之后,这里便如同流淌的银河一般,成百上千万元于证券交易所间流通着,股票交易员、投资客们关注着股票的涨跌,并随着股票的涨跌欢腾或是痛哭,这几乎是这里每rì必演的一幕。

    大时钟镗镗地响了九下。这清越而缓慢的金属丝颤动的声音送到了隔房床上吴耀林的耳朵里了,闭着的眼皮好像轻轻一跳。然而梦的黑cháo还是重压在他的神经上。在梦中,他也听

    得清越的钟声;但那是急促的钟声。那是交易所拍板台上的钟声,那是宣告“开市”的钟

    声,那是他们“决战”开始的号炮!

    是为了这梦里的钟声,所以睡着的吴耀林眼皮轻轻一跳。建设公债的“交割期”就在大后天。到昨天为止,他们已把努力搜刮来的“预备资金”扫数开到“前线”,是展开了全线的猛攻了;然而“多头”们的阵脚依然不见多大的动摇!他们现在唯一的盼望则是友军迅速出动。昨晚上,吴耀林为此跟几位朋友又磨到深夜。

    不过对方的表示尚不至于叫吴耀林失望。然而毕竟这是险局!

    忽然睡梦中的吴耀林一声狞笑,接着又是皱紧了眉头,咬住了牙关,浑身一跳。猛可地

    他睁开眼来了。血红的眼球定定地发怔,细汗渐渐布满了额角。梦里的事情太使他心惊。惨

    黄的太阳在窗前弄影,远远地微风吹来了浑浊的市声。

    “幸而是梦!不过是梦罢了!”

    ——吴耀林匆匆忙忙起身离床,心里反复这么想。然而

    他在洗脸的时候,无意中在大衣镜前走过的时候一回头,吴耀林又看见自己的脸上摆明了是一副败相。

    仆人们在大客厅和大餐室里乱烘烘地换沙发套,拿出地毯去扑打;吴耀林一眼瞥见,忽然又想到房子已经抵出。如果到期不能清偿押款,那就免不了要乱烘烘地迁让。

    他觉得满屋子到处是幸灾乐祸的眼睛对他嘲笑。他觉得坐在“后方”等消息,要比亲临前线十倍二十倍地难熬!

    他也顾不得昨天是和孙川茂约好了十点钟会面。他就坐汽车出去了。

    尽管326汽车有着让人惊讶的车速,尽管街道上的车辆并不算多,但是城区60公里的限度,还是使得他的326汽车,只能以50公里左右的速度在马路上行驶着;但是汽车里的吴耀林却觉得那些交通jǐng察却是在和他捣乱,即便公司造了能跑一百多公里的汽车,那为什么不让他快跑呢?

    “买了一个废物!”

    心下如此思索着,他又蓦地发见,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连那原本应阳光灿烂的太阳也躲过了,不知什么时候。却是下起了濛濛细雨,如烟如雾。而这样惨淡的景象又很面熟。不错!也是这么浓雾般的细雨的早上,也是这么一切都消失了鲜明的轮廓,而现在他坐在汽车里可不正是朝向迷茫的前途狂奔吗?

    心神有些不定的吴耀林,坐在后座干笑几声,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就是赶到交易所去“亲临前线”。究竟中什么用呀?胜败之机应该早决于昨天,前天,大前天;然而昨天,前天,大前天,早已过去,而且都是用尽了最后一滴财力去应付着,去布置的,那么今天这最后五分钟的胜败,似乎也不尽恃人力罢?

    不错!今天他们还要放出最后的一炮。正好比决战中的总司令连自己的卫队旅都调上前方加入火线,对敌人下最后的进攻。但是命令前敌总指挥就得了,何必亲临前线呀?

    ——吴耀林皱着眉头狞笑,心里是有一个主意:

    “回家去等候消息!”

    然而他嘴里总说不出来。

    他现在连这一点决断都没有了!尽管他焦心自讼:

    “要镇静!即使失败,也得镇静!”

    可是事实上他简直镇静不下来了!

    就在这样迟疑焦灼中,汽车把吴耀林载到交易所门前停住了。像做梦似的,吴耀林挤进了交易所大门,直找经纪人的“号头”。

    似乎尚未开市,满场是喧闹的人声。但吴耀林仿佛全没看见,全没听到;比jǐng察的岗亭大不了多少的经纪人号子里,先已满满地塞着着那些个经纪人,在那里打电话。经纪人马国梁站在那“岗亭”外边和助手谈话。吴耀林的来到,竟没有惹起任何人注目;直到他站在他身边时,马国梁这才猛一回头看见了,而这时他恰好也把电话筒挂上。

    “呵,念荪!正找你呢!来得好!”

    马国梁跳起来说,就一把拉住吴耀林。然后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恐sè。

    “那个,听说了吗?”

    一边问着,他一边把他拖进那“岗亭”,又把他塞在电话机旁边的小角里。好像惟恐人家看见了。吴耀林苦笑,想说,却又急切间找不到话头。见他摇摇头,马国梁弯着腰,先悄悄地问道:

    “真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这建设公债肯定见涨……”

    一开口吴耀林却一如既往的乐观,这些建设公债肯定见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从实业转到证券业,在他看来,办实业远没有证券业来钱来的那么快。

    “总理,——”

    “总理怎么了?难道总理又要有什么大动静?莫不是沿江工业带的事情有眉目了,准确投资多少?”

    “有消息说,总理在běi jīng被袭击了……”

    “什么……”

    一句如炸雷般的消息传到耳中,吴耀林顿时就像是没了魂似的。直到这会,他才注意到,周围的那些经济人的脸上。有人脸上带着苦sè,有人带着悲sè,还有人脸上带着笑着,似乎这国家出了乱子,对他们有利似的。

    “怎么样,活着吗?”

    “总理没事,不过……”

    马国梁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听说,袭击事件后,总理就径直去了军营,随后又去了天津。现在新闻还没有报道,不定……”

    “抛!”

    不等他把话说完,吴耀林却急声说道。

    “一开盘就抛出去!要快,你关照了汉翔没有?”

    这会吴耀林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自己会做恶梦了,为什么投资这么稳当的建设公债,还会做恶梦了。之前,他不明白,现在他全都明白了,他陡的变了脸sè,耳朵里一声嗡,眼前黑星乱跳。

    总理被袭!

    没死!

    这意味着什么,不定现在总理都上了军舰,正朝着连云港赶那,不定,到时南北就要大打出手了。

    建设公债,一打起来,还建设个屁啊!

    这比任何打击都厉害几十倍呀!根本就是毁灭xìng的。

    过一会儿,吴耀林咬牙切齿地挣扎出一句话来说:

    “真是人心叵测!他娘的袁世凯,要抛掉,赶快抛掉,要不然,就来不急了?”

    “一开盘,我们就抛!”

    一句话刚完,外边钟声大震,开市了!

    接着是做交易的雷声轰轰地响动,似乎房子都震

    摇。马国梁立即忙活了起来,吴耀林却坐着不动。他不能动,他觉得两条腿已经不听他做主,而且耳朵里又是嗡嗡地叫。黑星又在他眼前乱跳。

    他从来不曾这么脆弱,他真是变了!

    就在这时,马国梁却气急败丧的说搓着手对吴耀林叫道:

    “哎,哎!开盘出来就跌了!涨上半块钱了!”

    “呵——赶快抛出去!那把三百五十万全都抛出去!”

    吴耀林蹶然跃起大声说,可是蓦地一阵头晕,又加上心口作恶,他两腿一软,就倒了下去,直瞪着一对眼睛,脸sè死白。

    马国梁顿时吓得手指尖冰冷,抢步上前,一手掐住了吴耀林的人中,一手就揪他的头发。急切间可又没得人来帮忙。正慌做一堆的时候,幸好旁边来了一个经纪人,这个人还镇静,而且有急智,看见身边有一杯冷水,就向吴耀林脸上喷一口。

    被冷水一激,吴耀林的眼珠动了,咕的吐出一堆浓痰。

    “赶快抛出去呀——”

    吴耀林睁大了眼睛,还是这一句话。

    “快!快抛出去!”

    当吴耀林晕厥的同时,在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内,也上演着同样的一幕,不过相比于连云港证券交易所内,多少还见着些许欢笑,这里却早就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一片喊“抛”声,与连云港不同,尽管上海属江苏的隶制,但这里却有很多华北地区的企业与此上市。而更为重要的是,相比于连云港较偏向股票交易,上海,因其云集着大量的银行、钱庄。所以更注重公债投机,自然的,在这种情况下,喊抛声顿成一片。

    随着大量的抛售,只让过去一年间最为火热的建设公债,如同坠楼一般,迅速下跌着。而在这急剧的下跌中,数千万的资产随之蒸发,而在这样的下跌中,原本一个个jīng气十足的经纪人、财东们的脸sè一点一点转为苍白,他们的心重甸甸地定住在胸口,压迫他们的呼吸,所有人的如痴如傻的看着那急剧下跌的公债价格。

    抛!

    似乎在这一天,上海股票证券交易所内。这成为了唯一的字眼了。

    当上海股票证卷交易所内抛声一片的时候,在外滩对面,新晋建成的淮海商业储蓄银行上海分行大厦的顶层二十四楼的一间办公室中。昨夜连夜从běi jīng赶来的周作民却是扶了一下眼镜框,唇角不时微扬着。

    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在念叨着这句话时,他的嘴角上还挂着笑影,几乎是在总理遇袭的第一时间,他专程赶到天津去拜见过总理。

    在总理那,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正如最初得到消息后的预料一样,总理同样认定不是袁世凯,而且一些居心叵测之人干的事情,而且总理也无意因此同总统府方面决裂。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向总理进言。利用这一有利时机导致的金融动荡,对上海金融界进行洗劫!准确的来说,是对外国金融投机资本进行一次洗劫。

    就现在看来,至少成功了一半。

    “只要跌下去……”

    突然,电话铃响了。电话铃声显得很是焦急。

    听着电话铃声,周作民连忙拿起电话来。他知道这一定是在行里交易所内的交易员们来报告市场情形;他拿起那听筒的时候,手不禁有些激动的发抖了;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才说道“喂”,随后就屏息静听那生死关头的报告。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声音,他的眉毛一挺,眼睛里的神彩更为炫丽了,接着他又居然笑了一笑。

    “哦,——又跌么!——哦!跌进四毛半了么?——哎,哎!——可惜!——看来那些人还准备再撑着吗?哦——哈同打算再抛出二百万?——哦……”

    拿着听筒,沉吟片刻,周作民知道,这是哈同那位上海大亨在试水,脸sè突又放沉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放出一千万,记住,一定要造成假相,把动静做大点,明白吗?”

    一放下电话,周作民不禁长出一口气,金融,也是一场战争,而之所以进行这场战役,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重新夺回中国的金融权,现在中国的金融中心是上海,而上海的金融中心却是租界,是租界内以汇丰为首的外国银行,同样也是租界内的那些犹太大亨,他们的手中掌握着数亿元的资本,而在过去的一年中,这些资本推动着中国建设公债以及其它证券的飞涨,这种表面上的金融繁华,实际上就是一剂毒药。

    当中国企业利用欧战的天佑,拼死拼活的创建着实业工厂,发展本国经济时,这些外国银行和犹太富商却利用过去数十年间,在中国掠夺的财富刺激着中国证券市场的畸形繁荣,而他们的最终目的却是暗藏祸心,以洗劫中国实业界财富为目的的。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阻止他们,还好,有时候,这一切,都是可以cāo纵的……

    应当这时,电话铃猛可地又响了,依然是那么急!

    因为心下早有定计的缘故,所以,虽说紧张,但周作民绝不至于会因为电话铃声显得慌张,他的手拿起那听筒,动作很是坚定。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是从交易所打来的,就回叫道:

    “——哦,哦,你说呀!不要紧!你说!”

    听着电话的周作民突然变了sè,锐声叫道:

    “什么!涨了么?——有人乘我们压低了价钱就扒进!——哦!是新户头?是谁,是谁?——呀!哦!没事,不着急,总理那边给了我们一万万元的公债,放出去两千万……”

    拍达!

    挂上电话的瞬间,周作民却是猛的退一步,就倒在沙发里,直瞪了眼睛,只是不停的喘气。

    尽管在电话中他的话语非常自信,为了这次战争,总理拿出了他的私房钱——多达一万万元的建设公债,再加上银行的,如果一次抛出的话,足以冲击市场,但他却不能冲击的太过厉害,毕竟,

    “该死的洋鬼子!”

    骂了一句,周作民却是再一次走到窗边,隔着黄埔江看着江对面的相比年前,更为繁华的租界,那里寄居着太多的吸血鬼,而现在,他却要和他们决一死战。

    窗外是狂风怒吼,晚chūn的大雨打那窗上的玻璃上,不时发出此许轻响,看着这雨,周作民却是狞笑着大声说道:

    “这只是刚开始,这次我非要看看……”

    电话铃声终于再次响了起来,拿起电话,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周作民的眉头一扬,脸上显出了笑来。

    “哦,跌了五毛六,哈同忍不住了,抛了多少?六百万,新户头有动静吗?没有动静?我们接不接?暂时不要接,再等等,现在还没到时候……”(未完待续。。)

    p

第106章 投机

    民国五年的晚chūn,尽管chūn光明媚,但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个chūn天似乎并不怎么明媚,甚至还带着几分“酷寒”,尤其是对于上海租界内的大亨而言,就是如此。

    自1844年上海开埠后,数以十万计的在本国穷困潦倒的西方冒险家,流浪到开埠不久的上海滩淘金,上海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冒险家的乐园,在这些人中,有人穷困潦倒的离开或是死于上海,同样也有一些人,从穷困潦倒摇身一变化为巨富。

    对于这些西方冒险家,尤其是对于来自伊拉克的犹太人来说,上海成就了他们的财富,在过去的几十年间,这些犹太人借助“洋药贸易”积累了数以千百万计财富,随后通过支持租界当局越界修路的扩大租界,从事房地产投资生意,凭借着租界的特权以及只租不售的投机手腕,诸如沙逊、哈同、海亦姆、马登、麦边之类的犹商财团获得了外界难以想象的巨额财富。

    而这些犹商集团的经济活动主要集中在投机xìng较强的金融、贸易和房地产方面,对工业和城市基础设施的投资明显不足,这一方面是犹太民族经商传统和自卫特点使然,但也是因为这些犹商在上海经济活动方面,本身就是出于一种掠夺xìng。

    而这种xìng质对近代上海经济产生了消极的影响。如犹太人的房地产经营虽然对近代上海土地资源的开发带来了现代化的观念和手段,促进了上海城市的繁荣,但频繁交易中形成的悬殊的地价等级也导致近代上海房地产价格的暴涨和城市面貌的畸形发展。

    不过,在过去的一年间,房地产对于上海来说,至少对于上海的外国洋行而言,却是昨rì黄花,首先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通过法令,禁止各地租界越界修路。而在去年,甚至通过zhōng yāng派出军队强行收回民国元年后,公共租界工部局越界修筑的窦乐安路、施高塔路、赫司格尔路、白保罗路、狄思威路、白宝咱以及欧嘉路的延长部分,同时亦收回法租界公董局越界的宝隆路、祁齐路、福履理路、贾尔业爱路、恩理和路、古拔路、拉斐德路、马斯南路、高乃依路以及莫利哀路。当然收回的这些界外路都是zhōng yāng未予承认的路段。

    由于强行派军进入越界地区,甚至曾引发了外交危机,而面对外部压力,zhèng fǔ不仅收回路段,还在谈判期间,以“非法建筑”为名没收了这些越界路段上的全部建筑,从而造成上海洋行损失多达数亿元之多。但最终,面对上海等地掀起的“游行浪cháo”以及中国zhèng fǔ的强硬,尤其是两艘战斗舰派往吴淞口的现实,各国公使租界当局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在这些外国公使们明白“不能用旧时眼光考量中国zhèng fǔ”的同时,以上海犹商集团为首的洋行大班亦意识到他们的“黄金时代”结束了。

    而早在房地产市场受到打击的同时,另一项以犹商集团为首的洋行主要贸易根本——洋药贸易,也就是鸦片贸易亦受到沉重的打击。因早在清末,清zhèng fǔ亦同各国签定了禁烟协约,而且各国出于发展正当贸易的需求。亦支持中国禁毒,因此,民国四年的禁毒活动开展的则极为顺利,在租界当局的配合下,在不过三个月内,即于租界内收缴并查没超过十五万箱鸦片,尽管未能追究其责,但却也迈出了禁毒的第一步。

    先是进口鸦片贸易被彻底查禁,接踵而来的房地产市场打击,使得犹商集团意识到黄金时代的结束同时。他们并没有任何“离开这片流淌白银之地”的意愿,反而因上海股票证券交易市场的繁荣,将视线投向金融投机行业。

    在欧战之前,上海的股票市场,往往从事着外股市场的投机,在沙逊、海亦姆、马登、麦边这样一个以犹商为主的集团cāo纵下。利用中国人的崇外心理,将外股作为主要投机筹码,兴风作浪,像1910年的“橡胶股票案”即使得中国金融业遭受重创,数千家钱庄破产,数以十万计的中国人遭到严重的损失。而犹商邻村在这场活动中,cāo纵股票市场,哄抬价格,是交易所里兴风作浪的主要参与和幕后策划者之一

    “橡胶股票案”的余波影响,使得中国人不愿意再谈及股票,而欧战爆发之后,外股市场更是持续疲冷,但在欧战爆发之后,中国国内大兴实业,zhèng fǔ和金融机构鼓励公司通过股票市场融资发展的多重影响下,上海内股股票市场繁荣起来,这亦是洋行以及犹商集团将视线转身这一“充满机遇之地”的根本原因。

    而在民国四年至五年的上海证券交易中,98%是公债,股票不过应应卯,拍拍空板而已,远无法同连云港的“股高债少”相比,而在上海交易所开拍过的公债主要有:十年长期、整理六厘、九六公债及zhōng yāngzhèng fǔ发行的四年库券、续发四年库券、建设库券和善后短期4种。

    公债交易业务兴起是源于发行市场的膨胀,仅在过去一年中,为了全力推动国内实业建设,在收回关税、免除厘金的利市消息下,zhōng yāngzhèng fǔ在国内正式发行的公债有17种,总金额9.72亿元,远超过过去多年间发行公债数倍。

    而随着巨额公债发行,zhèng fǔ为了推销公债,给承购公债的金融机构以十分优惠的条件。财政部发行公债或国库券以50%的折扣向银行抵押,然后送到证券交易所开拍出售,交易所开拍的行市,一般为公债面额的60%左右,然后再以低于行市的10%~15%与银行结算,从而使银行包销公债获利可观。

    此外,zhèng fǔ为鼓励银行购买公债,规定银行可以用购入的公债以一定比率作为发行准备和储蓄存款的保证准备,所以银行所得利润比任何放款均优,大量公债上市,又有银行业的积极参与,使公债的二级流通市场交易十分旺盛。

    相比于上海并不算繁荣的股票市场,上海洋行纷纷将巨额现款投入到公债投机之中,在民国4年年末时。公债的主要持有者方为银行业,而在以犹商为首的洋行抢购下,银行业持有公债在数月内,从多达五亿元。下降到不足五千万元,而在这种抢购之中,交易所开拍的行市价,更是达到公债的120%之高,

    通过投机巨额公债,在短短数月间,上海洋行即获得了数以亿万的赢利。不仅洋行卷入其中,上海的外资银行亦卷入其中,如汇丰银行这样的大型外国银行,从一月至五月,放贷不过三千余万,而公债投资却高达一万万元……

    公债投机的迅速繁荣,早已超出了的人们的意料,随着公债市场的繁荣。在“买涨”的心理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试图从中获取暴利,而这恰恰正是洋行、银行所希望看到的事情,可是对于他们而言。现在的市场远不能满足其贪婪的**,控制着绝大部分公债的他们,试图通过掌握公债,获得更多的暴利,以把他们的损失捞回来。

    在一部分国人目睹公债暴利涉足其中之时,犹商集团、外资银行依靠着巨额资本,推动着公债的高涨,推动着公债的狂热。

    超过面值的135%!

    对于任何国家的公债而言,这或许都是前所未有之事,而这却正是犹商、外国银行的目标。但犹商们以及那些银行家们试图在达到这个高点之后,在中国资本卷入这场投机之一,再把中国公债打回原形时,显然忘记一点——公债的价格受政治因素的影响远甚于市场因素。

    在黄埔江对面那座建于正开发建设中的浦东工商业开发区,“足以让所有上海银行建筑黯然失sè”的淮海商业储蓄银行上海分行大厦,这栋外形带有典型的中国民族特sè:楼顶为平缓的四方攒尖顶。四角微微翘起,上盖蓝sè琉璃瓦,象征着蓝天;大楼东立面从高到低武形的中国钱币形镂空窗框;门前的九级台阶寓意九九归一;天花板两侧八仙过海的图案取意神通广大;加上楼顶用的平缓的四方攒尖,给人以四平八稳、福禄无边之感。

    在外滩上一字排开的高层洋建之中,这座与其迎面相对淮银大厦被认为是独一无二的“中国气派”,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或许体现着他与外滩的对立,此时,在这栋“对立”的建筑内,一场会议却是紧张的进行之中。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

    面对来自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的代表,周作民缓声吐出这么一句话,现在,他正在进行一场战役,但是这场战役之中,他却没有几个盟友,国内的那些银行都是极不可靠的,他们的目光短浅,毫无保密意识,所以,绝不可能成为他的盟友,直到昨天,总理发来一份秘电,在他和袁世凯的要求下,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会把他们掌握的所有公债,交给淮海商业储蓄银行。

    这绝不是一场单纯的比拼资金的战争,甚至于不是一场公平的决定!甚至中国的这两家准央行加之淮海商业储蓄银行的财力,亦无法同以汇丰帝国为首的外国银行和上海的洋行巨富们相提并论,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间,他们在中国掠夺了太多的财富。

    两家准央行上海分行的代表们互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却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周经理,你确定那些人还会再坚持下去?”

    与袁世凯不同,或许袁世凯会因为种种原因对李子诚作出让步,支持他的计划,但是作为银行家,他们必须要考虑到收益,尽管出售两家银行掌握的超过一万万五千万元的公债,足以令其获利数千万元,但是,作为准央行,在考虑收益的同时,他们必须要考虑到国家的利益。

    “因为,现在他们还没有得手!”

    面对他人的质疑,周作民极为自信的说道。

    “还没有得手?”

    “我们还没有得手!”

    在沙逊花园内,沙逊看着自己的侄子,那位刚刚下船不过半个月,拄着一副拐杖的侄子,他曾是英**队的飞行员,可是在几个月前的战斗中,失了一只眼睛,而且还摔断了腿。作为他唯一的继承人,自然的“因伤退役”,在伤愈后从英国回到了上海。

    或许是因为他离开了太久,所以维克多并不知道老沙逊的计划。至少并不算了解这个计划的本质。

    “去年,中国zhèng fǔ没收了我们三万箱鸦片,仅此一项我们的损失就超过了三千万,知道中国人把那些鸦片送到了什么地方去了吗?”

    老沙逊看一眼侄子,反问道。

    “中国zhèng fǔ把收缴来的鸦片送到了连云港大药公司,制成了吗啡针、吗啡药片,然后出口到了欧洲……”

    吗啡片……

    对于那种口含的镇定药。维克多并不陌生,不仅是因为他在医院内借助吗啡片入睡,甚至在前线,很多士兵借助低含量的吗啡片保持镇定,至于那种一次xìng的吗啡针,更是战场救援的必需要,如果不是因为在断腿时,他打了几针吗啡针。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虽说知道那种一次xìng的吗啡针是中国制造的,但是维克多却根本就不知道,制造吗啡的鸦片竟然是从沙逊洋行没收的。

    看样子。在他离开了上海近两年之后,上海发生了太多的变化,或者说中国发生了太多的让他无法想象的变化,就像现在中国完全结束了民国之后的政治混乱,渐渐稳定的政治局势,加之新zhèng fǔ对实业经济、金融经济的重视,直接影响着这个国家的经济,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当年已经显现出其影响力的**公司,现在的影响力更大了。对于这一点,他可谓是极为了解,原因非常简单,在伦敦的陆军医院之中,他曾目睹过上百种中国新式药物,而且那些药物无不是广泛使用的药物。

    “而我们在越界路的房地产损失。更是超过一亿元之多,这就是中国zhèng fǔ给我们带来的损失,从那个李子诚进入国务院,几乎每天,我们都在蒙受着巨额损失,而现在……”

    深吸一口雪茄烟,老沙逊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现在,中国人的公债给我们创造了一个机会,出于工业投资上的需要,中国zhèng fǔ为了发行更多的债券,所以他们采用低值促销的方式发行,这种发行固然有利于其融资,但同样更有利于我们进行公债投资,嗯,应该是投机!”

    “叔叔,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做中国zhèng fǔ的债主?”

    维克多有些不解的看着叔叔,似乎不太明白叔叔的用意,或许,在欧洲有一些家族通过成为国家的债主积蓄了大量的财富,但是对于沙逊家族来说,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亦不可能这么做,毕竟这是中国,中国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流淌白银的河流”,他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抽干这条河流”,至于其它,则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成为中国的债主?”

    弹了弹烟灰,老沙逊先是一笑,随后看着侄子摇了摇头,然后面带笑容的说道。

    “除非中国变成以sè列,记住,这里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财富之河,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仅只是为了抽取这里的财富,而不是为了帮助这里的野蛮人!”

    这时已经从下人那里接过的外套的老沙逊在穿好外套,又拿起那“文明杖”时,向身边的侄子说道。

    “你问为什么,不立即实施计划,以确保我们的利益,但是,维克多,你要知道,这不过只是吹响了号角而已,这场战斗仅仅只是为了给我们的下一场战役积累弹药,而另一场战役要求我们,必须尽可能得到更多的弹药……”

    在侄子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雅格布?沙逊却是笑了起来。

    “要知道,如果成功的话,我们就可以得到一个国家的财富!”

    叔叔的野心听在维克多的心中,却让他不由自己心生些许忧虑,或许他的叔叔没有意识到,但是当他在欧洲听到中国远征军打赢了第一次战役之后,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意识,这个东方国家正在发生革命xìng的变化,不能够再用旧rì的眼光去考量这个国家,可是叔叔不仅没能主动适应变化,反而试图通过一些努力去“重现昨rì光辉”,这种冒险值得吗?

    尽管他的心下有百般不愿,但是他却不可能阻止叔叔的决定,就像现在这样,有时候,一些险是并不值得去冒的,他不可能为了未知的风险去游说叔叔放弃他的尝试。

    “叔叔,那你现在是去交易所吗?”

    “不!”

    摇摇头,雅格布?沙逊笑着说道。

    “现在我们还需要来自一个帝国的帮助!”(未完待续。。)

    p

第107章 汇丰帝国

    “1865年,一家小银行开始在香港和上海营业,其资产从最初的500万港元起家,1915年底已超过3亿元资产,成立10年后一年纯利不到50万港元,1911年纯利已超过1亿元,从一开始租借他人的楼宇经营,目前已在全球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建立起庞大的金融帝国……”

    一个金融帝国的故事

    在中国所有外资银行中,排名榜首的汇丰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在金融界之中,汇丰的故事其实也是最引人入胜的。这家起源于香港、发展壮大于中国、继而扩张至全球的英资金融机构,在过去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在权力与金钱的疆域内,演绎了一个又一个跌宕起伏的不平凡故事。

    从1865年汇丰银行先后在香港和上海营业,这家银行便长期雄踞于中国内地。它既是第一家大规模贷款给晚清zhèng fǔ的外资银行,也是中国第一家现代银行成立时的模仿对象;它既长期保管着清朝和中国zhèng fǔ的关税款项,也一度左右着袁世凯zhèng fǔ的财政大权,即使是到了“府院分治”的时代,其大班也依然是李子诚的座上宾。

    “狮子银行”著称的汇丰,在其银行大楼门前,无一例外的摆放着一对铜铸的狮子。在命运的大海上,汇丰这艘巨轮常常能够破浪前行。无论是国际局势的大变迁,还是中国发生的深刻巨变。汇丰要么总是能作出正确判断抓住机会,迅速将自己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要么因形势无法逆转而遭受重创时,总能在不算长的时间内东山再起、rì益壮大。

    此时,当面对迅速发展的中国经济,汇丰银行香港总部开始酝酿着将银行总部迁往上海时,在中国金融界正发生着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变。负责中国财政金融管理国务院财政部正在实行了影响深远的重大金融改革——废两改元,以及正在酝酿之中的币制改革,前者使长期存在的银两、银元并行流通现象消失,而后者则使中国告别了实行已久的银本位制。

    银两和银元作为货币并行流通,在中国有着一段不短的历史。它的出现是历史的必然。但给商家和百姓带来的却是诸多不便。银两和银跃身,在全国各地成sè各异,交易行市不同,计算尤为复杂。而这正是钱庄广泛存在的价值所在,因为兑换正是钱庄的拿手好戏。一个不无夸张的传言说:有个人怀里揣着一两银子,从某个大城市的银街一头开始,先把银子兑换成铜钱,再到下一个钱庄将铜钱兑换成银子。如此往复,等到他走到这条街的另一头,他就会变得两手空空,一无所有。

    早在晚清时代,社会上就曾多次出现废两改元—废除银两、改为银元的呼声。而在到了民国三年,běi jīngzhōng yāngzhèng fǔ规定一个银元等于银两的七钱二分。并在币制局总裁梁启超的主持下,制定了通行银元的标准,铸造发行壹圆银元通行全国。

    以后的北洋zhèng fǔ也曾打算实行废除银两、统一发行银元,无奈因国内时局不稳、市场混乱不已,加上社会上意见不一。因而并不曾落实到行动上。

    直到民国四年,随将“府院分治”主持财政部的国务院新任内阁成立后,一系列金融改革被提上rì程。当年9月,随着有准zhōng yāng银行的中国银行收回关税保管权,其业务方针为“统一币制、统一金库、调整金融,以达到“银行之银行”的目的”。原由总税务司委托汇丰银行保管的关税收入移交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

    经过长时间的酝酿。终于,在民国四年11月1rì,国务院财政部正式发布“废两改元”令,规定11月10rì先在上海推行,12月1rì起在全国范围内实施,一切交易均以银元计算,同时规定银两、银元间的兑换率。中国长期以银两为主体的货币制度从此改变。

    由于银两的关系,钱庄成为金融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废两改元的实行。无异于敲响了钱庄的丧钟。而当财政部要进行这项改革时,汇丰银行和麦加利银行等也坚决反对,原因是这些外资银行白银持有量大、银两持有多,白银输出的权力又多半掌握在它们手中,一旦改革将失去货币的供给,并削弱其控制钱庄的能力,同时削弱其对国际汇兑业务的控制。

    但是他们即便是再百般不愿亦都深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国务院的这一决定,而英、美、rì等国zhèng fǔ作出了不同反应。英国在华拥有最多投资和最大商业利益,币制改革一宣布,英国驻华公使即要求在华英商和英国侨民遵从这一法令,使用银元而非银两作为结算单位。在失去本国zhèng fǔ的支持之后,汇丰、麦加利等银行率先将库存条银、块银以及外国银行,交予的中国银行,用于铸造银圆。而美国亦因其正在加大对中国的影响,美国驻华大使声称公使无权命令其在华私人企业及银行遵守中国法令,但同时暗使花旗、大通银行及美孚等企业把白银交给国民zhèng fǔ的zhōng yāng银行收兑,不再使用银两。只在顽固的试图保持自身利益的rì本,则竭力抨击新币制,要求本国银行不得将现银交予中国。

    但大局如此,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不过,这些外资银行并不知道,对于“废两改元”不过只是拉开了中国币制改革的序幕,因为这不过只是第一步。

    “废两改元”后,中国实行的仍然是银本位制。中国不是大的产银国,却是大的用银国。白银本身作为一种商品,受市场供求影响,常常随市场波动而涨落。而当时中国实行银本位制,以银元为货币,国际金融市场的剧烈变化造成银价的巨大波动。

    在金本位时代,白银成为世界市场的普通商品。全球白银产量增加和白银使用率降低,使银价下跌成为一种趋势,尽管欧战爆发后,开始出现银涨风cháo,但对于中国财政部而言,他们的最终目的是通过进一步的币制改革,结束中国的银本位。同时还要结束长期依据汇丰银行挂牌作为中国实际汇率的做法,结束中国金融市场原来由汇丰银行主导的局面。

    而对于中国银行领导人的目标是:“总要有一天能把中国银行来替代汇丰银行的地位。”,而事实上,这却是收回主权的运动的一部分,由于中国各阶层的决心和努力,这时收复国家主权的运动在很多方面都已取得进展。去年,中国收复了已丧失多年的海关自主权,进口关税从4%上升至25%。从而恢复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水平,依此一定程度上可以对国内市场实施保护;废除了针对中国商品征收的入市税—厘金,也就相当于取消了民族企业与外国企业之间的一项极其不平等的税收。

    对于这一切,汇丰,这个主宰中国金融的金融帝国或许了解一部分,但也不曾了解太多。或许通过对中国的渗透,汇丰了解很多事物,但对于其中的一些事物来说,他们永远不曾了解,对于汇丰来说。此时摆放于他们眼前的,依然是一个炫目的白银时代。

    自欧战爆发之后,随着中国实业的发展,使得汇丰放贷规模达到前所未有的一万万五千万元之多,而此时,随着其放贷业务的扩张以及在公债上的投资。使得汇丰的盈利继续快速增长,金库保险箱里的银元越积越多。

    即便是现在,在中国银行、交通银行的双重竞争下,亦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汇丰依然是那个主宰中国的金融帝国。但是汇丰的目标向来是不仅要做效益最出sè的银行,也要建造最气派的大楼。

    两年前,当淮海商业储蓄银行进入上海,开始同上海的实业界勾通规划“大上海”的方案。同时建造的上海淮海银行大楼时,在那座大楼成为整个上海最引人注目的建筑,那高高耸立的大楼成为了上海的天际线的同时。而在上海汇丰银行总部,一幢更为壮观的总行大楼也逐渐在祁礼宾,这位汇丰银行的的脑海中浮现。

    无论是1886年建立起来的香港总部大楼,还是二十年前建成的上海大楼,经过数十年的的风雨洗礼,已经略显陈旧。更重要的是,汇丰银行发展如此之快,当初设计的保险库,如今已经放不下存量越来越多用做储蓄的银币。此外,更为重要的是去年年末落成的淮海商业储蓄上海银行大楼的映衬下,不仅汇丰上海大楼光辉顿失,而且的确已经显得有些寒酸了。

    为此,祁礼宾一直在规划着一栋“将是从苏伊士运河到远东白令海峡最讲究的建筑”,而且也将是世界上第二大银行建筑,仅次于英国的苏格兰银行,同样也将是整个外滩建筑群中最为漂亮的建筑。

    当然,现在这栋建筑,只存在于模型上,而每天,每当看着隔江相对的淮海商业储蓄银行上海分行大楼时,祁礼宾总会不由自主的把视线投向那个位于办公室zhōng yāng的模型。

    不过此时,祁礼宾之所以会把视线投向那座大楼,却并不是因为看到了淮商上海支行大楼,而是因为,嗯,因为一个抉择。

    这是一个极为艰难的抉择,至少对于祁礼宾来说,他深知,如果他接受了雅各布的建议,发生什么意外的风险意味着什么。

    “祁礼宾先生,现在,是我们做最后决定的时刻了,现在公债价格距离我们的心理价位还有一定的距离,而且,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的是,如果我们不能通过使用更多的代理人和新户头,推高公债价位的话,那么我们的前期投资就将会化为乌有!”

    雅各布?沙逊,这位纵横上海滩达数十年的大亨,看着犹豫不决的祁礼宾缓声说道,为了这场战役,他不仅抽空了沙逊洋行几乎全部的流动资金。甚至还将沙逊洋行的资产都抵押给了眼前前的祁礼宾。

    但,这一切依然还不够,所以,除去洋行的大班们之外,银行同样也卷入其中,几乎每一个人都无法放弃那个未来。

    如果成功的话,那么他们将会拥有整个国家,不对,准确的来说,他们将会得到数以千百万计的中国人。辛辛苦苦数年的劳累所得,而在此之前,他们必须要进行一次“小战斗”,这场战斗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为了充实他们的弹药库,同样也是为了把中国人的视线转移到另一个方面。

    “雅各布,你必须要明白的一点是,汇丰已经投入了一亿元!”

    轻声提醒一句的同时。祁礼宾的内心又动摇了起来,随着中国在政治方面的成功,中国人的跃跃yù试,已经慢慢的威胁到了汇丰,越来越多的特权正在这个过程中失去,而汇丰如何保护自己的权力和利益呢?

    对于汇丰来说。一直以为最有力的武器,并不是金钱,而是公使们的支持,但是现在,这完全翻了过来。最有力的武器只剩下金钱了,至少如果一再的这次发展下去的话,那么也就只剩下金钱了。

    “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要挽回市场!如果没有袭击事件的话,这一切都是足够的!可是现在,我们想要获得成功,就需要更多的资金。现在,我们已经投入了自己的最后一个铜板,我的朋友,现在,是显现你们的力量的时候了!”

    这不是马屁,这是事实,雅各布之所以会战役最紧要的关头来到“狮子银行”,就是为了让祁礼宾投入更多的资金。

    “让我考虑一下吧!”

    是继续投入。还是果断的停止?

    一时间,祁礼宾却是变得难以决择起来,加入这场战争,不仅仅只是为了赢利,这一点,无论是他还是香港总部的董事们,都非常清楚,而是为了未来!当然在保证未来的同时,他们也将会获得空前的利润,这是席卷一个国家的财富啊!

    就像当年的橡胶股票一样,正是通过对橡胶股票的cāo作,汇丰和其它外商银行才彻底摧毁了中国的钱庄业,并把中国的银行业变成他们的“隐xìng支行”,而现在,他们所需要的,只是再来一次,不过,这一次却远比上一次更为危险,因为……

    就在祁礼宾于心内思索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思绪的祁礼宾微微皱下眉头,显得很不高兴,他站起身接过电话,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内容,眉头却是再一次紧皱,在他挂上电话之后,看着雅各布说道。

    “公债又跌了15分!”

    吐出这一句话时,雅各布的眉头紧锁着,又跌了十五分意味着汇丰损失了一千多万元!尽管现在关于那场“袭击事件”,他掌握着核心的“利好消息”,但是在中国zhèng fǔ作出真正的正式回应之前,显然,这些“利好消息”还不足以让普通的中国人停止自己的抛售行为,除非……

    “祁礼宾经理,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此时,祁礼宾和雅各布在谈话时,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的一点是,在祁礼宾办公的楼下,那一间看似不怎么起眼的杂物房内,杂物房内似乎没有人,不过如果有人注意的,一定能够发现,一块天花板似乎松动了,而此时在天花板上的隔间内,一个杂役正趴在那里,他的双耳挂着类似于医生听诊器,那管路一些伸到上方天花板的一个孔洞之中,而那个孔洞是正好祁礼宾办公室的沙发下方,虽是非常细小,但是,对于这个杂役也就足够了,他可以一丝不漏的听到那间办公室内的对话。

    此时,他一边听着祁礼宾办公室内的对话,一边用笔做着记录,至于笔计本上的记录,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懂记的究竟是什么,终于,又过了半个小时之后,这个杂役合上的记事本,在观察了一下杂物房后,方才小心翼翼的从天花板上下来,在离开杂物房后,直接走到卫生间,在卫生间内将笔记本撕下,从窗户上传了出去,则在窗下的水果摊贩在接过那份记录之后,立即转给另一个人。

    十几分钟后,这么一份几经转手的情报,出现在周作民的桌前,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份由特勤局提供的情报,周作民不由站起身,他走到窗边,与这间办公室隔江相对的正是汇丰银行,望着那座显得似乎有些破旧的汇丰银行大楼,突然,周作民的脸上闪过一道笑容,而在微笑之后,却又是一阵惋惜。

    “真的是有些太可惜了!”

    此时,他究竟在惋惜什么?或许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待他转过身来之后,先是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随后又和座钟对了一下时间,最后又走到办公桌边,犹豫片刻后,方才拿起电话。

    “喂,好戏开台了!”(未完待续。。)

    p

第108章 富贵险中求

    19世纪80年代初,一批企业集股筹资,并出现发售股票的机构,清光绪九年爆发金融风cháo,股市基本停止。投机,投机狂热,可谓是早就渗透到上海的“东西方冒险家”们的骨子里,甚至早在晚清时,在没有证交所的情况下,他们就敢于炒股,也正因如此,才会在6年前爆发一场袭卷半个中国的“橡胶股票案”。

    而那时扮演这一sè彩的则是西商众业公所是旧中国最早出现的有组织的证券市场。鸦片战争以后,随着股份制的外资银行和外商企业纷纷进入上海。清光绪十七年,上海外商企业中一些专门从事证券买卖的经纪人组成了“上海股份公所”,实际上是一个证券掮客公会,但已具交易所雏形。最初公会的证券交易活动,没有固定交易场所,直到光绪二十六年以后,才固定在公会内进行。光绪三十一年经香港zhèng fǔ正式批准,公会改组成为上海众业公所,作为正式证券交易所进行营业。

    20世纪初,外商上海众业公所成立,沪工商界有创建华商证券交易所之议。民国3年上海股票商业公会成立,有交易场所有现期和定期买卖。是年12月,běi jīngzhèng fǔ颁布实施中国第一个证券交易法规《证券交易所法》,同时连云港股票证券交易所成立。而连云港股票证券交易所的成立,刺激了上海华商交易所发起人,开始积极争取中国人自己交易所早rì开业的活动。

    次年5月,财政部颁布《证券交易所法实施细则》26条,又附属规则13条公布之后,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成立,在随后的一年中,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随着“公债风cháo”,而成为全国最为知名的交易所之一。

    与连云港股票证券交易所更偏向于投资不同。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从一开始就泾渭分明的指向投机,公债、期货一直都是这里的人们最喜爱的两种事物,投机,对于上海的“东西方冒险家”们而言。投机往往意味着一夜暴富。

    狂热,任何事物都可以掀起一场狂热,正像过去的一年中,上海证交所内的公债狂热,此时,这种狂热随着局势的稳定和他人的推波助澜而愈演愈烈起来,在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预料未来。而那些投机者一但陷入狂热的时候,往往就会忘记一点——任何投机赢得永远都是庄家!

    在上海股票交易所内的嘈杂声中,在“袁李两人共同参加京津公路完工典礼”的利好消息下,受其影响公债价格再一次微涨,当然利好消息只是其中一面,而真正的推手却是以外行、犹商的大量买入的前提下,方才所有微涨。

    要知道,在昨天。公债市场还受到“李子诚遇袭的影响”,以至于公债价格不断下跌,不过在银行、犹商的双重努力下。尤其是zhōng yāngzhèng fǔ尚未对外宣布“遇袭事件”,使得他们看到了机会,而汇丰银行更是通过公使馆获得了一个肯定的消息——袁世凯前往天津参加京津公路完工典礼,而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对于上海的这些银行家和投机商们来说,这意味着中国的政局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在经历了昨天多达数千万的抛售之后,为了稳定市场,今天一开盘,银行家和犹商们便投入了超过一万万元资金用于抢购公债,从而达到稳定市场。为下一步抛售作准备。

    涨!

    在这种大前提下,几乎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几乎是刚一开盘,昨天被“小道消息”影响的人们,立即抛售起公债,而早有定计的代理人们则按照幕后老板的要求,抢购着市场上的公债。从而避免公债价位下跌,为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涨、涨、涨……”

    此时,整个交易所内到处都是一片喧嚣声,在数千万资金的投入下,昨天下降了超过20%的公债,迅速的再一次涨了起来,面对迅速的增涨,交易所内的交易员、代理人们不无不喘着粗气,面sè通红的模样,这种狂热足以感染每一个人,足以让每一个人为之疯狂,甚至为之迷失方向。

    狂热!

    似乎在这一夕之间,如橡胶股票时的那种空前狂热再一次席卷了上海,当上海证交所内陷入一片狂热之后,那些收了钱的白相人们,便开始在街头弄尾、茶馆、酒档中谈论着“公债”,曾经五毛的公债,现在涨到了一块二,昨天跌到了不足九毛的公债,刚一开盘又重新涨回一块二,谈论这些话的不仅有那些衣冠楚楚的白相人,甚至还有车夫、老太婆、妇人之类的“普通百姓”,甚至就连擦皮鞋的都在谈论着自己买公债挣了多少钱。

    似乎现在,世界上最挣钱的买卖就是买公债,只需要一夜,就能从一个穷光蛋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身家亿万的大亨,当然,这只是人们的梦想罢了。

    这些白相人全都是犹商通过代理聘请的“谣言制造者”,正如六年前的橡胶股票一样,借助市场的狂热,通过各种渠道散发小道消息,尤其是暴利消息,对此,cāo纵西商众业所的犹商人们可渭是轻车路熟,他们早就习惯于通过这种cāo弄,获得暴利,尽管一再的重复着这一手段,但却只有极少数的一些人能够冷静看待,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宁可冒一次险,没准,这一次,他们会一夜暴富。

    一个、两个、数十位、上百位普通的市民怀揣着发财富,带着毕生的积蓄开始试探的走进证券交易所,可是他们却惊讶的发现,市场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公债可供他们购买,几乎刚有人挂牌出售,立即就会有数百个上千个户头抢购。

    “市场是被谣言左右的!”

    从协理那里得知证交所大厅内挤满了来观望或是购买公债的百姓时,雅各布?沙逊的脸上闪过一道笑容,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只需要再过十几天,当市场的狂热被惜售和抢购左右的时候,也就到了收尾的时刻了。

    “报社那边打点好了吗?”

    在高级会员室内,雅各布?沙逊又特意问道身边的协理。

    “是的,大班。报社那边已经打点好了,今天晚上,全国至少有95家报社会加以报道……”

    协理的报告让雅各布?沙逊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是鼓风的时刻。仅仅只是普通的投资者拿闲钱来炒公债远还不够,他还要借助“公债的滚滚红利”把钱庄甚至钱庄背后更上一级的金融企业——号称“钱庄的钱庄”的票号以及地方的小型银行卷入其中,等到他们卷入其中之后,他和他的朋友们就可以释放出那些公债,从而……

    尽管置身于单独的高级会员室内,但此时,雅各布?沙逊还是听到了外间传来的嘈杂的喧嚣声。那喧嚣意味着财富,意味着……

    “大班,又有人挂牌出售公债!”

    “多少?”

    “五百万!”

    “收进来,市场上有多少收多少!”

    在道出这句话时,雅各布?沙逊显得底气十足,汇丰银行不仅给了他们自身的交易员超过一亿元的权限,同样还交由他代理其中的五千万,当然。无论是汇丰银行还是沙逊自身的资金都被分割到上万个户头之中,从而造成“市场抢购”的假相。

    在道出这句话时,他完全没有任何担心之意。汇丰银行不仅在资金上,同样也在情报上,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又有人挂牌售出?一百多个户头?”

    又过了几分钟,新的挂牌售出消息,只让雅各布?沙逊的心下一愣,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妙了,难道这背后有什么yīn谋不成?

    “接近两千万……”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新的消息传了过来,有人在和他们抢购。是一批新建的户头在抢购。

    “难道有人也看到了机会?”

    当雅各布?沙逊的心下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时,会员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洋行的资深买办。

    “大班,天津分行发来电报!”

    一听是天津发来的电报,雅各布?沙逊顿时变得有些激动。

    “快,电报给我!”

    接过电报一看。雅各布?沙逊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电报的内容非常简单,袁世凯、李子诚共同参加京津公路完工典礼……

    只是一份简单的电报,却透出了汇丰那边情报的准确xìng,袁李两人并没有因袭击案决裂,政治局势不会发生大的变故,这意味着他可以按部就班的执行计划。

    “把电报给汇丰的安德鲁先生送去!告诉他,时机到了!”

    将电报递给身边的协理之后,雅各布?沙逊的神情一肃,用极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现在,告诉我们所有人的代理人,从现在开始,市场上有多少,我们收多少,不需要再步步请示,今天,我们要把公债推到一块四!”

    终于,随着雅各布?沙逊的这一个命令,证券交易所内的温度再一次上升了,相比于先前的狂热中不失冷静,这一次这里却完全沸腾了起来,交易员们不断的挥着手中的纸片,大声呼喊着,而在交易牌上,几乎每过一分钟,价位都会被刷新,终于,在上午十一点时,上海证券交易所内的狂热之焰被彻底的点燃了。

    一份汤、一份腊肠蛋炒饭。

    这就是周作民的午餐,在他享受用着午餐的时候,证交所已经是午盘休市,可是所有的消息都在证明着一件事,在银行和犹商的双重努力下,烈焰被点燃了。

    享用喷香的腊肠蛋炒饭时,周作民整个人显得极为放松,现在,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开盘的时间,通过昨天以及今天上午的售出,他的手中已经积蓄了多达五千万的“赢利资金”,这些资金在下午时,也将“加入”抢购之中,但是下午他会售出多少呢?

    这一点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哼哼……”

    想着到几个小时之后的决战,周作民的脸上再一次闪过一丝冷笑,而这丝冷笑中却带着得意,这一次,他将要连本带利的把橡胶股票案时,中国钱庄业的损失拿回来。不仅如此,如果成功的话,甚至他还有可能摧毁一个帝国!

    一个统治中国金融的金融帝国。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当这一切结束之后。一个全新的帝国会出现于世人的面前,而这个帝国将会取代前者的地位。

    “铃!”

    随着开盘的铃声响起,沉寂了一个中午的上海证交所再一次沸腾了起来,几乎是刚一开市,就有近千万的资金流动,这远远超过过去任何一个时间段,一个小道消息开始在交易员们中间流传开来。有几家钱庄投入巨资和他们抢购了。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从上午直到现在,一直心神不宁的祁礼宾连忙拿起电话。

    “喂,什么?钱庄进来了……太好了,很好,和他们抢购,一定要让市场上没有公债流动,明白吗?”

    挂上了电话的瞬间。祁礼宾长松了一口气,现在,终于真正的“巨头”进来了。对于那些普通百姓的闲钱,他根本就看到眼中,这一次动作,真正吸引的是在过去的几年间,得到充分发展的中国银行业以及钱庄业,或许其中有不少是汇丰的“私下代办点”,但是他们必须不是汇丰的资产,现在,他们很快就会在这场“风cháo”中失去所有的一切。

    而他自己呢?

    祁礼宾相信,这将会为自己在将来竞争汇丰银行总经理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在年底的会议上。所有的董事们都会发现,今年的分红甚至相当于数年的总和!

    下午四点三十五分,

    距离上海证券交易所停盘还有一个小时。

    此时,在交易所内那些激动的人们仍如疯癫一般抢购着公债,在过去的三个小时之中,市场上超过一万万元的公债被售出。而此时,仍然有数千万的资金流动着,虎视眈眈的盯视着任何可能售出的公债。

    “快,挂牌,一块四毛五,入一千手!”

    狂热,几乎所有人都被空前的狂热所笼罩着,正是这个狂热愈演愈烈之时,一个衣冠楚楚的年青人面带焦sè的跑进了交易所,此时狂热的人们并不知道,暴风雨已经来临,那个年青人走到平台上,随后一个会话人宣读了新到的消息。

    “国会于下午同意财政部发行两万万五千万元珠江工业建设债券!发行价为面值七成五……”

    有些刺耳地声音瞬间打破了交易所内的狂热,原本陷入疯癫般狂热的人们瞬间成呆滞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又要发行公债了,两万万五千万元!那么……

    和先前这些人因无法抢购到公债而愤怒的嚎叫不同,此时,当新一轮的公债投入市场之后,这间交易所内的人们脸上却露出了惊恐之sè,两万万五千万元的公债投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市场上的公债将再一次饱和起来,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公债价格一定会立即下跌。

    “快,立即抛出去!”

    突然,一个反应极为迅速的中年人大吼一声,骤然间,交易所内的狂风拔地而起,原本高涨的的公债价格急速下落起来,交易所内的空气凝滞,人们发出抛售公债地喊声震天,前所未见的恐怖景象第一次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内上演着,在电话铃声之中,交易员们惊慌失措的竞相抛售,在一阵疯狂的举动,可怕的喧哗竟到了这种程度,经济人、交易员互相大嚷都听不见了对方的声音。

    在前所未见的抛售之中,在人们的惊恐的尖叫声中,花花绿绿地纸片纷飞,上海证交所内的公债价格,在短短的十几分内暴跌了两成,在收盘前更是暴跌了两成五,就在数十分钟前尚还被人们疯狂抢购的公债,似乎在这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药,几乎没有人再却抢购公债。

    “要稳住!”

    一直呆在高级会员室内的雅各布?沙逊却是在片刻的惊讶之后,吐了口雪茄烟雾,在收盘前的最后一刻,吐出一句话看似波澜不惊的话来,与那些人所想像的灾难xìng的后果不同,在他来,这仍然是一个机会,至少这不会令其全盘皆输,甚至如果cāo作得当的话,他们还能够获得更多的利润,当然,这一切必须仍一个前提,所有人都必须坚定不移的干下去,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了,谁也不能主动投降。

    “幸好现在已经收盘!明天是礼拜天,股市不开盘!还有机会”

    雅各布?沙逊,在心下如此自语的庆幸着,这个消息是在下午收盘前传来,如果是上午的话,恐怕破产将是他唯一的选择,还好,现在还有机会!

    当他离开高级会员室的时候,很多人都看着这位上海滩的第一大亨,依如来时一样,他显得很是自信,同样也显得很是从容,全不见一丝忧虑。

    “沙逊先生,现在财政部又放出了这么多公债,怎么……”

    “明天开盘!”

    取下叼在嘴里的雪茄烟,沙逊不无自信的说道。

    “有多少,收多少!先生们,不要忘记有一句话,富贵险中求!”(未完待续。。)

    p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328/ 第一时间欣赏新纪元1912最新章节! 作者:无语的命运所写的《新纪元1912》为转载作品,新纪元1912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新纪元1912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新纪元1912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新纪元1912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新纪元1912介绍:
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有些不同,阴差阳错的过去与未来、未来与过去发生了衔接,接着一个大时代的浪潮扑面而来,他是成为一届商人?亦或一个军阀?还是走上振兴中华的道路?……
舞会正在进行中,这是全美最高贵最华丽的慈善晚会。一个女孩一脸好奇的和晚会的组织者JP.摩根提到了一个男人的名字。
JP.摩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别和我提这个名字!胃、我的胃好痛……。一提到他,摩根的脸就扭曲了,洛克菲勒看到了JP如此痛苦乐得哈哈大笑,他凑近一听,“李子诚,我还欠他好多钱……”当听到这个名字,洛克菲勒的脸色顿时也垮了下来,双眼无神的道:李子诚……不要让我看到你……
看到他们痛苦之状,听到那个名字,罗斯福脸色一变,嘴唇轻颤:他,他还欠我一顿饭。
大洋彼岸,有些耳痒的李子诚一笑:
子待人以诚,交之以心!
PS:本书是讲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绝不涉及现实社会。新纪元1912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纪元1912,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纪元1912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