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华人共济会（九）
“鲁组长，我一定按您说的办，马上去给她赔礼道歉，赔偿她的药费。”
鲁贵生只给老板娘说了几句，拿出‘华人共济会’的会规，指明她违反了会规哪一条，必须怎么办。陈金娣这位泼辣的老板娘，就满口答应，从超市里拎了几件惠而不贵的礼物，风风火火地跑去看刚被她打骂了一顿的女佣，生怕要收回她的会员证、共济会徽章。五月暴乱时，她们都被吓怕了，要不是有刑天社的人出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刚才在旁边看热闹或是想帮手的华人里，有几个年轻人是以前刑天社的外围人员，连陈金娣的儿子张毛仔，也是当初鲁贵生的小弟。见鲁贵生这位前大佬好象有点不爽，张毛仔连忙从自家超市里拿来饮料、香烟，招待这三位大哥。
“生哥，先喝点东西，抽支烟。晚上在这吃饭，这段时间尽看着你们忙，我们都不好来找你们玩。”
鲁贵生三人刚接过饮料喝了两口，准备把烟揣进口袋，看到手里的会规小册子，又象被针刺了下样，立即掏出几张钞票递给收银员，吓得那个华人小姑娘连忙摆手道：“生生哥，我要敢收您的钱，老板娘会骂我的。”
“小妹，你要不收我的钱，回去我们又要关禁闭了！”
才十**岁的张毛仔，愕然地看着自己大佬自己动手找零，“不会吧，大佬，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
“这是孙先生给我们订的规矩！天大地大，规矩最大！”
本就一肚子不爽的鲁贵生，把刚才王中胜骂他们的话，又训斥了自己这几位前手下一遍。
“听清楚了吗？以后这样的事，先通知警察，要是他们偏袒本地人，你们再来找我们！”
“哎哎”，张毛仔连声答应，敢情自己老母害大佬要关禁闭，难道黑着张脸。
训了别人几句，鲁贵生心里的火气小了点，才想起这几个家伙的事来。这些家伙除了帮家里看店外，每天无所事事的，还不如让他们去帮会里做事。五月暴乱时，泗水警察被暴徒大量枪杀，缺员相当严重，会里正想着安排一批华人去当警察，正好让这帮小子去试一试。
“毛仔，你们知道，警察局马上要招人的事吗？”
张毛仔他们几个立即没了兴趣，当警察有什么意思？上次大家干掉那么多警察，自己再去当警察，还不得让人家往死里整啊？
鲁贵生一顿恨铁不成钢的臭骂，“怕什么？只管去报名！操，我们要不是没印尼国籍，早让会里安排去当警察了。要是你们能爬上去，还有人敢欺负我们吗？”
“我们”
“我个屁！男儿当自强，你们自己都不帮自己，还指望我们这些香港仔？老子又不欠你们的，帮得了你们一时，还能帮你们一世？”
鲁贵生的臭骂，也骂醒了这些年轻人，自己都不帮自己，还能指望别人帮自己？
正忙得晕头转向的王中胜，听到鲁贵生回去的报告，也连忙安排人员去花钱找路子疏通，把尽可能多的华人青年，塞进泗水警察队伍。
这样的事，不但发生在泗水，也发生在雅加达、巨港、棉兰等华人聚居地。一大批华裔青年，在共济会及各种华人团体的帮助下，进入了警察队伍，开始承担起为自己族裔提供合法保护的重任。
十余年后，当张毛仔这些华裔警官，在印尼警队里成为中坚力量时，印尼‘华人共济会’也逐渐放弃了暴力机构，完全成为了一个华人互助组织。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处理完办事程序错误的事，鲁贵生他们三人老老实实地关了自己一天禁闭。
三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闷热的禁闭室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个手下牢骚满腹道：“生哥，我们现在可是两头受气，哪有以前光哥当大佬时爽啊？”
鲁贵生也暗叹了口气，确实没以前一半爽，牢骚到了嘴边却又转了个弯，训斥道：“这样不好吗？端了别人的碗，就要服别人管！”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以前大家都羡慕那些会读书的当律师、医生，现在我们赚得比他们少吗？这是一个前程，只要我们安心做事，会里就不会亏待我们，不会让我们没个结局。”
一提到待遇和前程，两手下都闭嘴了。以前跟着光哥干，日子过得热血沸腾，但总有种有今天没明天的感觉。现在虽然被约束得死死的，也没了以前训练过后的声色犬马，却让人心里非常踏实，能看得到自己以后也能有个美好前程。
人啊，没有不想有个前程的，哪怕是鲁贵生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也想有个美好的前程。而大佬的大佬，就能给大家一个前程，那些在暴乱中伤残的兄弟，全部给安排进了集团，拿着比其他员工更高的薪水，从事各种轻闲的工作。
鲁贵生他们在前程的憧憬下，服从了与刑天社完全不同的管理模式。王中胜这位分会长也处理完了，那些新递交的入会申请，盯着桌上的财务报表，暗暗庆幸是由远东集团来主导共济会。要是由光哥他们来弄，搞不好又得黄赌毒全上了，把好不容易漂白的底子，又抹得乌七八黑。
泗水‘华人共济会’三十名行政管理人员、两百名行动组成员，一个月光薪水就要一百万美元，再加上其他开支，没有一百五十万根本支撑不了。泗水的华人就这么多，即使全部男子都入会，按每人一月五美元的会费算，也才不过区区五六十万，要不是总会每个月补贴一百万，这摊子事谁能玩得转啊？
幸好远东集团有的是钱，否则象这样的无底洞，哪个大佬能填得起啊？
正在感叹时，王中胜的办公室来了客人，助理带着几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进来，几人脸色不太好，连说话都有点阴阳怪气。
“王会长，华文学校的事怎么办？我们已经筹集了三百六十一万美元，但没校舍啊？你们共济会实力雄厚，要不你们也捐块把地？”
办华文学校是大事，可王中胜看着这些印尼华人协会的人就腻歪，有事时跑得比谁快，现在天下太平了，又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
这些人哪个没钱？办几所华文学校，还要到自己这来募捐？
那个为首的，看起来非常儒雅的林会长，就是出身于印尼首富林绍良家族，与印尼官方关系非常好。五月暴乱事件，他家在华人间的声望却是一落千丈，因为动乱时，保护华人的是刑天社那些人，而不是他们组织的华人协会。
操，不就是想捞点名声，给自己脸上贴金吗？要说印尼华人受歧视、排斥，这些所谓的上层华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是这帮人官商勾结，垄断了印尼的商业，却让普通华人当了替死鬼！
心里鄙夷的王中胜，换上一张笑脸，拿起桌上的财务报表，乐呵呵地从办公桌后转出来，招呼道：“林会长啊，快坐快坐。”
等助理沏了三杯茶给客人，大家闲聊了几句，王中胜苦笑着把手里报表递过去，诉苦道：“林会长哎，我们这个月还靠总会拨款一百一十万美元发薪水，哪有本事帮您的忙啊？”
等助理出去了，林会长把压根没仔细看的报表放下，却从公文包里拿了份刚创办的《华侨日报》递过来，嘲讽道：“王会长，您真不愧是香港中文大学的老师，这篇文章可谓是字字珠玑啊！”
王中胜心里嘿嘿直乐，直赞叹孙子明、杨国忠他们对人性的精准把握，这些人有了钱就想要好名声，想让他们掏钱出来办事，就得先抽他们的脸。只有抽疼了，才会想起名声是要花钱买的，不是光靠几句漂亮话就能换来的。
“林会长，您误会了。我只是写篇小文章，向印尼侨胞们介绍我们孙会长的经历和奋斗史。
说实话，为了让他来主持‘华人共济会’，我们一帮同学、兄弟，曾经在洛杉矶、香港堵了他几个月。现在他总算答应出来主持大局，我们总得给大家好好介绍一下吧？”
大名鼎鼎的孙子明，还要你介绍？
要不是眼前这个胖子惹不起，脸色铁青的林会长，狠不得抽他几耳光。在共济会新创办的报纸上，罗列出孙子明的奋斗、善举，又让人把自己家的族长靠苏加诺、苏哈托起家的往事，隐隐约约拎出来对比，这不是抽林家的脸吗？
林会长和另外两个中年人的怒气，王中胜是不太放在心上的，共济会在印尼华人心中，就是五月暴乱中的刑天社，就是挽救他们于危难间的救世主。别说自己在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即使是假的，华人也照样会信。要想不让自己继续替他们宣传，他们就得跟自己合作。
面对王中胜皮笑肉不笑的敷衍其事，林会长和两个同伴，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人家只是宣传他们的会长，而且没有丝毫夸大其词，抹黑自己家族的事，也没有指名道姓，除非自己承认，否则那就是篇报道而已。但是，谁又敢保证，下一期的报纸，不会用春秋笔法，让全社会来对号入座呢？如果那样的话，林家的声誉怎么办？
见林会长脸色变了，王中胜才把当初孙子明说的，关于政党的本质拿出来当话题，语重心长道：“林会长，你们都是印尼华人的头面人物，代表着我们华人的精英阶层，在民间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为什么不出来为同胞尽份力呢？”
林会长三人心里一阵恼怒，共济会连知会一声都没有，无声无息地成立，不就是想将自己这些以前的侨领排斥在外？现在他们会员多了，运转需要资金了，这才想起募捐来了？
‘哈哈哈哈’，王中胜听完三人的阴阳怪气，不禁哈哈大笑。这算什么事啊，连话都听不明白？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怪人家说无商不奸，都是钻进了钱眼里的货！
“林会长，恕我直言，你们太高看你们自己，也太小看我们了！”
第812章 华人共济会(十)
什么是政党，按马克思主义的学说，政党是阶级斗争的产物，它是在阶级社会中，一定的阶级或阶层的政治上最积极的代表，为了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政治目的，特别是为了取得政权和保持政权，而在阶级斗争中形成的政治组织。
如果是按西方主流政治观点来说，政党即社会中一定阶级或阶层的活动分子，为了实现某种目标而有计划地组织起来的一种政治组织。社会承认它具有组织与扩张其主张的合法权力，它也积极介入到政治生活之中，为取得或维持政权，或影响政治权力的行使而发挥自己的作用。
不管按哪种学说，政党都是以取得政权为目标的政治组织，而且要代表一定的阶层。
印尼泗水一幢陈旧的房子里，王中胜对着三个印尼华商侃侃而谈，说的就是上面一些枯燥乏味的政治概念。
“从孙先生决定成立这个组织开始，我们就面临着一个选择，我们究竟想代表谁，又要服务于哪个阶层？”
王中胜起身替三位客人续了点茶水，满面诚恳道：“我们的成立之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并不是排斥各位，而是这个组织只代表那些中低层的华人。
如果我们邀请你们加入，那我们这个组织迟早会在金钱的影响下，蜕变成一个富豪俱乐部，失去我们建立这个组织的初衷和意义。”
林会长他们不由得一阵恼怒，这混蛋的意思就是，给他们捐款可以，但别的东西想都不要想。要不是现在华人们只认刑天社的徽章，只认当初在动乱中帮过他们的人，林会长他们何至于腆着脸上门？
他们是华人首领、身家亿万，但如果身后没有了那几百万华人，印尼政府又哪会把他们当根葱？就如当初孙子明说服光仔的一样，在法治不健全的**社会，没有政治势力庇护的财富，本身就是原罪。
换句话说，林黄家族这些华人巨富，如果不能代表印尼数百万华人，即使他们与官员们结合得再紧密，也很有可能被人当成了可以鱼肉的对象，随时可以让他们破家。而共济会干的事，就是在刨他们的根，在把以前依附在他们后面的普通华人，与他们这些华人巨商们隔离开，这如何不让他们害怕？
王中胜见这些巨商们的代表如此窘态，不禁有种说不出的快感，要不是印尼的事和国内的事，离不开这帮人，他会得意得仰天大笑。也正如他自己所说，政党要代表一定的阶层，而华人共济会固然想代表中、底层海外华人，何尝又不是在代表着远东集团的利益，或者说是以远东集团为代表的一大票民营企业主的利益？
见林会长有些失态了，跟在后面的黄副会长接过了话头，笑眯眯道：“王会长，我们老爷子想在巨港、棉兰建几家华人学校，但你也知道，华语教育在印尼中断了三十多年，我们一时间无法找到那么多优秀的师资力量。
孙先生在国内有非常大的影响力，不知能不能通过他的人脉，帮点我们一点小忙，从国内聘请一些师资？还有，印尼的教育太落后了，去欧美留学又太贵，普通华人家庭难以负担。如果去国内留学，给华侨的名额就那么点，我们的子弟哪考得过那些接受过系统华文教育的孩子？
孙先生他们能不能帮我们印尼华人活动活动，让国内的那些名校，也照顾照顾我们，多接收一点我们印尼华侨子弟？”
这才是谈判嘛，大家都得拿出筹码来。王中胜连忙给黄副会长敬茶，满口答应道：“完全没有问题，促进全世界华人的交流，本来就是我们共济会的工作之一。
上次孙先生还说，等经世大学开学后，会向印尼华侨提供国内学子的同等待遇，到时还希望大家帮忙宣传，给孩子们一个回国接受教育的机会。”
商人都是理智的利益动物，见黄副会长成功打开了缺口，林会长也迅速放下心里的不满，与王中胜探讨起印尼的华文教育来。
一时间，在双方刻意交好下，办公室里气氛大好，大家有相见恨晚之意。大家越聊越高兴，自然说话也就松动了，王中胜适时道：“经世大学未来的大部分师资，会从各个世界名校聘请，也会面向全世界华人招生，而且包括亚非拉等欠发达地区。
孙先生常说，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经世大学由他创立，但不能将它当成私产。各位都是在海外有巨大影响力的华人，何不加入到这一伟大事业中来？
上次孙先生和邵先生聊过，他就有意在经世大学创立逸夫学院，专门招收海外华人学子。”
王中胜的话触动了三人，捐赠经世大学对他们没有吸引力，那是用自己的钱帮别人捞名声，但通过捐赠教育给自己捞名声，却对他们有巨大的诱惑力。突然间，王中胜在三人的眼中变得可爱起来。‘
“王会长，我们可以在经世大学，设立面向印尼学生的专项奖学金吗？”
“应该可以吧”，王中胜也不敢把话说满，虽然他有相当的把握。
气氛的变化，带来思路的转变，再对照王中胜前面的话，林会长他们眼前一亮。
这帮香港仔鼓捣出来的共济会，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势力。他们去代表华人争取合法权益，大家在后面提供资金援助，难道扶持起来的华人政客，还会屁股坐歪？
再把眼光放远一点，共济会后面是远东集团，远东集团后面是国内的那些民营企业主。大家其实是一伙的，都是一伙没有政治势力庇护的有钱人！
没错，林会长他们想明白了的事，也就是孙子明他们绕这么大圈子，想办成的事。
商人为了利润敢冒杀头的危险，但趋利避害也是他们的天性，要想让这些华人巨商们，为自己族裔的未来出一份力，给他们说道理是没有用的。
怎么办？只有去逼！
要么大家合作，将东南亚华人团结起来，试着用一个声音说话，以保护所有华人的合法权益；要不大家一拍两散，你们继续走官商结合，向政客输送利益以换得平安，我们走底层路线，不再当你们的替罪羊。
第813章 华人共济会(十一)
有人说在雅加达，最大的景观就是豪华别墅的对面就是贫民窟。
在富人区，高楼林立，宽阔整洁，两旁是各式高耸的豪华建筑。有些建筑非常独特漂亮，完全可以做现代建筑课的观摩教材，一派现代化景象。
贫民区的房屋却十分简陋，单薄的墙和屋顶，一阵大风也许会被吹歪卷走。拥挤的房舍之间，散布着一堆堆垃圾，苍蝇飞舞、污水流淌。在这样狭小、拥挤的空间里，如果发生火灾，这些贫民十有**被活活烧死。
孙子明从高倍望远镜里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不禁赞叹这些印尼政府的治理水平。国内的大城市里也有贫民区，但最起码的生活设施、卫生环境，政府都会放在心上，哪会象这样视若无睹？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些一无所有的贫民，其实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吗？
清凉的室内，正和杨国忠讨价还价的瓦希德、苏西洛，不时期待地看着站在阳台上兴致勃勃的孙子明。
印尼的情况越来越困难了，大量企业倒闭，失业率达到了31%，犯罪率也节节攀升。国际货币组织提供了四十七亿美元的贷款，但对整个印尼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还有那些被游击队炸毁的桥梁、基础设施，政府无力进行修复，不但严重地妨碍了雅加达、泗水的交通，而且影响到了整个国民经济、社会的正常运行。
更可怕的是，五月暴乱的阴影，让印尼华人象潮水一般地离开，随着他们离开的是数以百亿计的资金，更让印尼雪上加霜。
现在印尼的政局还能维持总体稳定，那是因为在国会谈判中，苏比比总统的大义凛然，让全体国民团结一致，暂时压制了那些反对派。如果不能让国民看到经济好转的希望，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局面会一溃千里的，甚至整个社会崩溃都不是不可能的。
通过光仔这个前‘敌人’，苏西洛和瓦希德副总统，终于见到了名满天下的china明，世人眼里的电影大师、远东集团的幕后首领、刑天社的实际控制者。盼望着这位以眼光长远而著称的大人物，能看到与印尼政府合作的光明前景，在这个危难时刻抓住机会实现双方的共赢。
没想到，到了这里，主人就给了俩人一个下马威，告之自己：天才都是有怪癖的。那位电影大师兼商业钜子，如果在思考问题时，最好是不要打扰。
终于看够了人间地狱的奇景，孙子明意犹未尽地放下望远镜，旁边守候的李成凯，连忙低声告知有贵客来访。
“扯淡，你们以为人家是傻子啊？让人贻笑大方！”
孙子明骂了一句，连忙拉开玻璃门，迎向正在商量的瓦希德和苏西洛，抱歉道：“二位贵客，真失礼了。对不起，对不起。”
有华人血统的瓦希德副总统，已经年近花甲了，也不介意这种谈判的小伎俩，站起来与孙子明握了下手，自嘲道：“名士风流嘛，我们这些庸俗之人，当不起孙先生客气啊。”
孙子明连忙拱手长揖，称这位老爷子的华人姓氏道：“陈老爷子，您这可是羞煞小子了。”
相貌与华人一样，只是改了姓氏的瓦希德脸色大变，又只好颓然叹气，生生地忍了这口气。旁边穿便装陪上司来的苏西洛，也算是明白了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想从他们这拿到好处，就得付出不菲的代价。
刺了两句这个世袭印尼华人阿訇（伊斯兰生活的导师）两句，孙子明才笑呵呵地与两人握手，还特意与苏西洛拥抱了一下，奉承道：“苏西洛将军，听说您不但是位出色的军人，还是韦伯斯特大学的文学硕士，真不愧是文武双全啊。”
“孙先生过奖了，与您比起来，我这点小成就不值一提”，苏西洛也与孙子明拥抱了下，示意随从翻译他的印尼语。
这还真是位真正的‘演员’，谈交易也不落人话柄，时刻把自己处于光明正大之下。孙子明暗赞了一句，对这位‘表演’出来的印尼军神更有信心了。
掏出抽习惯了的‘中华烟’，孙子明让了一圈，坐在黄棕色的小牛皮沙发上，摇手谦逊道：“真不是过奖，我就是一个电影导演，最多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商人。就象你们要谈的事，都是我的伙伴具体负责的，我就是他们供起来的菩萨。”
孙子明的解释，瓦希德、苏西洛可不认同，连他俩带来的翻译，都把孙子明当成了谦虚之词。
如果这样的人也只是个商人，那世界上还有政治人物吗？即使是站在对手的立场，瓦希德、苏西洛和他们的上司苏比比总统，也对孙子明、远东集团的布局赞叹不已。靠着精准的判断力，利用一个偶然性的事件，就把一个国家逼到绝境，不得不按他们的指挥棒跳舞，这样的人只是一伙商人？
印尼政府一直对共济会的发展装聋作哑，甚至默许那些华裔加入警察，就是想把它当成一个筹码，换来华人资金回流。现在共济会成员突破了六十万，相关联人数达到了近三百万，应该能让这些真正有用的华人首领放心了吧？
接过孙子明的烟，杨国忠用点火的机会，快速用东北话解释了几句，孙子明连连点头。
共济会毫无阻力地发展，也让孙子明和杨国忠他们深为满意，这才是合作的诚意。印尼还不是一个法治社会，而且还是一个有排华传统的国家，他们政府掌握着军队、警察，要是自己手里没有一股势力，谁敢与他们合作？
接过光仔送上来的茶具，孙子明沏了壶茶，敬给瓦希德、苏西洛，连他俩的翻译都不少。
“瓦希德、苏西洛先生，我们很感谢你们对我们共济会的支持。作为回报，我们共济会的全体成员，将坚定地站在民主党的阵营里。”
“谢谢”。
瓦希德、苏西洛笑着道了声谢，这只是预想中的应有之义，华人政党想参与政治，必须与人结盟。苏比比总统代表的民主党，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作完政治表态，孙子明坐正了身体，正色道：“二位先生，我们是商人，固然有一些政治诉求，但本质上还是商人。这一点，希望你们不要误会了。”
瓦希德看了眼苏西洛，这位便衣将军也正色道：“孙先生，经济是政治的基础，脱离了经济基础的政治固然不能持久，但没有与之匹配的政治生活，经济活动也会处处受阻。”
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这二位也看穿了远东集团的虚弱之处，孙子明暗自赞叹完这俩位‘未来’的印尼总统，也给杨国忠扔了个眼色。
既然大家都明白各自的需要，那就好交换利益了，杨国忠起身从书桌上拿来个文件夹，双手递给瓦希德，刻意带上几分恭敬道：“副总统先生，这是我们的一点想法，还望您多多指教。”
“谢谢。”
瓦希德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道完谢就与苏西洛迅速翻阅。
这份方案与那些国会议员鼓捣的，没什么区别。都是提出，由政府与企业组建投资公司，以特许经营的方式，允许新成立的投资公司，以贷款、发行债券、发行股票等各种方式筹集资金。只是这份方案里，多加了印尼政府，由政府、本国企业、外资企业共同投资、兴建、受益。
如果这样做，确实能极大调动社会资金，快速重建那些毁坏的基础设施，而且可以推广到全国，极大改善印尼薄弱的基础设施，拉动国民经济迅速恢复。可是，这等于变相利用印尼民间资金，他们这些华人并没有掏出钱，而且公司上市时还能圈钱！
如果是这样的话，政府还需要跟他们这些华人合作？
合上文件夹，瓦希德又想了一下，才把文件夹递给随从，示意他摘录一下。苏西洛见上司没有什么异样，装作好奇道：“孙先生，基础设施建设理应由国家投资，国民受益。如果受益方包括了政府，恐怕会造成新的利益既得者，引发新的贪腐行为，破坏公平竞争吧？”
这人还不是个合格的政客，脑子里还有所谓的正义，孙子明笑了起来，调侃道：“苏西洛，那些本地企业，恐怕也是既得利益者吧？如果与那些皮包公司合作，恐怕我也无法说服股东们，谁敢把数十亿美元当玩笑啊？”
顿了一顿，孙了明坦诚道：“我的朋友，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市场的信心，阻止资金进一步外流。资本是最逐利的，也是最胆小的。如果贵国能把那些重要的基础设施，用商业化的模式进行建设、管理，就能给商人们信心。等到商人们，对印尼走向法治的承诺有了信心，那些转移出去的资金，自然就会再流回来。”
这话听起来有理，但苏西洛本能地觉得哪不对，就如他一看到方案时，就觉得对方在空手套白狼。可是，自己都能一眼看穿的东西，对方就这么不加掩饰地抛出来？
沉默了一阵，苏西洛不阴不阳道：“孙先生不愧是商业天才，连这样无本生意都如此娴熟。”
谈判桌上，哪有这样直截了当的？
如果不是知道，这位将军是苏比比的绝对心腹，孙子明会以为他是来故意搅局的。现在人家如此直言不讳，孙子明也只好佯装无奈地苦笑，“苏西洛先生，我们又不是救世主，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一个国家拖出经济危机的泥潭？”
杨国忠也在旁边，配合默契道：“是啊，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救世主？我们以前经常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用你们的话来说，一切都要靠自己奋斗，才能收获自己想要的成功。
瓦希德副总统先生，您学贯中西，这些道理应该非常清楚吧？”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瓦希德，苏西洛把话挑明了，两人还在推诿，冷冷地扔出一句来，“那韩国呢？”
孙子明和杨国忠愣住了，这是哪和哪啊，印尼与韩国有可比性吗？
一个是中等发达国家，一个是连政局都不稳的穷困户，要是没有足够的利益，谁会跑到印尼来投资？如果不是这里的同胞境遇太惨，自己又需要这股势力，或许自己也只会是捐点款而已。如果你们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就要给出更多的诚意，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孙子明沉吟了一阵，委婉道：“我们远东集团是向韩国工商业提供了一笔贷款，但那些都是正常的商业行为，目的都是为了利润，并不是无偿援助的。
接受我们贷款的韩国企业，都成为了我们远东集团的合作伙伴，甚至与我们交叉持股。”
孙子明这么一解释，苏西洛眼睛里冒出精光，苏比比总统最想要的就是这个，贷款和市场！
印尼是个群岛国家，种族众多，交通设施又落后，全靠军队的强力镇压，才勉强维持着统一的局面。这么多年的高压政策，还让东帝汶和亚齐人抓住机会，搞出了两个地区的全民公决。如今军队的威信受到重创，经济、政治形势都进一步恶化，如果再有不安份的势力闹事，搞不好又是一场社会动乱。
所以，现在印尼的当务之急，就是不惜代价地拿到一笔贷款，先把那些损毁的基础设施修复，解决一部分就业问题，给民众一个强烈的信号——本届政府有能力控制大局，让所有的敌对势力都心存忌惮。
其次就是将码头上、仓库里，那些堆积如山的棕榈油、橡胶、咖啡、可可卖出去，换回国内急需的外汇，稳定住那些偏远地区的部落。
而这些，都是这些华人有的！
苏西洛想到的，瓦希德这样的老政客更清楚，而且他还更知道如何讨价还价。
听完孙子明的解释，瓦希德不紧不慢道：“孙先生，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们给韩国提供贷款，是因为他们能参与你们的协作，提供你们想要的东西？”
杨国忠看了下孙子明的眼色，不可置否道：“或许吧，生意从来是有买有卖。”
瓦希德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变得深了几分，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夹，意味深长道：“杨先生，这份计划书，与我们一些国会议员提出的如出一辙，可见二位的公关能力啊。”
对方拿那些正在讨论废除的法律作筹码，孙子明和杨国忠交换了个眼色，怎么办？人家能推动，就能暗地里阻挠，反正人家又不着急这事。
沉吟了一阵，孙子明终于开口了，“瓦希德阁下，您或许忽略了一件事情，我们是商人。即使我们有一些政治上的诉求，商人的本性是不可能更改的。”
利益交换是政客的本能，瓦希德能爬到副总统的高位，更是个中高手。
“我知道，我提醒二位这些，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杨先生说得好啊，生意就要有买有卖，才能做得长久。
苏比比总统已经当着全世界，宣布印尼将走向法治，这是对全体国民也是对全世界的承诺，这一点我们不会改变的。那些歧视少数族裔的法律，会尽快废除，这一点二位尽管放心。”
这话得两听，合作则那些提案通过得快，不合作则会在国会受阻。在法治社会里，总统总不能下命令让国会执行吧？
抿了口半冷的茶水，瓦希德换了种口气道：“孙先生，经济发展离不开市场、资金、技术、劳动力、还有原材料。你们有资金、市场，我们印尼有资源，还有极低廉的劳动力。我们双方的经济，其实是互补型的。贵国的经济正在飞速发展，需要大量的原材料，单去年的棕榈油进口就达到了230万吨。
据我所知，远东集团在贵国民营企业中，拥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如果你们能够帮助我们，让我们印尼的农林产品、矿产资源，象俄国的矿产品、初级工业品一样进入贵国市场，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孙先生，贵集团有自己的能源企业，我们印尼可是有丰富的油气资源，难道您不想我们在这方面合作吗？”
正餐终于上桌了，孙子明和杨国忠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家乐福超市是国内最大的连锁零售企业，掌握着国内最大的零售、批发渠道，对那些加工企业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帮对方销售农林产品，挤占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国家的市场份额，对于远东集团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对方，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瓦希德狡黠地一笑，指了指茶几上的计划书道：“孙先生，杨先生，就象你们所说的，任何生意都是有买有卖的。我们可以通过法律，允许本国华人进入农林、矿产、能源领域，但你们是不是也要给予我们一点方便？”
孙子明盯着瓦希德的眼睛，缓缓摇头道：“副总统阁下，我想吃鸡蛋，花钱去买就是，绝对不会自己养只母鸡的。”
瓦希德也缓缓摇头，盯着孙子明眼睛道：“孙先生，做人不能太贪心。如果我们废除了所有歧视性法律，印尼华人将能合法地进入各个行业，你们共济会将在我们印尼真正扎根。
恕我直言，除了在我们印尼外，共济会在东南亚其他地区，很难短时间内发展起来。”
孙子明和杨国忠震撼地看着这位有华人血统的副总统，他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共济会是由远东集团创立的组织，印尼华人能够进入各行业，也就意味着远东集团能够进入，也就意味着印尼的矿产、能源、种植业都向华资敞开了大门。
远东集团有足够的财力、国内市场销售能力，支持共济会的成员进入那些领域，并且迅速占得优势地位。只要促成了此事，可以通过远东银行下属的投资公司，与那些种植园、工矿企业、交叉持股、参股，在印尼再复制出一个东南亚版的远东集团来。
而那些得到支持的共济会成员，也会自觉地与远东集团，结合成一个利益共同体。一旦有了可观的经济利益示范，共济会就会再次象滚雪球一般地，将那些中产阶级、甚至是富商一网打尽，甚至将势力拓展到整个东南亚！
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允许华人进入所有领域，就等于把印尼的经济放进了华人的手里！贵集团有自己的能源企业，我们印尼可是有丰富的油气资源，难道您不想我们在这方面合作吗？”
正餐终于上桌了，孙子明和杨国忠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
家乐福超市是国内最大的连锁零售企业，掌握着国内最大的零售、批发渠道，对那些加工企业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帮对方销售农林产品，挤占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国家的市场份额，对于远东集团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对方，愿意付出多少代价？
瓦希德狡黠地一笑，指了指茶几上的计划书道：“孙先生，杨先生，就象你们所说的，任何生意都是有买有卖的。我们可以通过法律，允许本国华人进入农林、矿产、能源领域，但你们是不是也要给予我们一点方便？”
孙子明盯着瓦希德的眼睛，缓缓摇头道：“副总统阁下，我想吃鸡蛋，花钱去买就是，绝对不会自己养只母鸡的。”
瓦希德也缓缓摇头，盯着孙子明眼睛道：“孙先生，做人不能太贪心。如果我们废除了所有歧视性法律，印尼华人将能合法地进入各个行业，你们共济会将在我们印尼真正扎根。
恕我直言，除了在我们印尼外，共济会在东南亚其他地区，很难短时间内发展起来。”
孙子明和杨国忠震撼地看着这位有华人血统的副总统，他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
共济会是由远东集团创立的组织，印尼华人能够进入各行业，也就意味着远东集团能够进入，也就意味着印尼的矿产、能源、种植业都向华资敞开了大门。
远东集团有足够的财力、国内市场销售能力，支持共济会的成员进入那些领域，并且迅速占得优势地位。只要促成了此事，可以通过远东银行下属的投资公司，与那些种植园、工矿企业、交叉持股、参股，在印尼再复制出一个东南亚版的远东集团来。
而那些得到支持的共济会成员，也会自觉地与远东集团，结合成一个利益共同体。一旦有了可观的经济利益示范，共济会就会再次象滚雪球一般地，将那些中产阶级、甚至是富商一网打尽，甚至将势力拓展到整个东南亚！
而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允许华人进入所有领域，就等于把印尼的经济放进了华人的手里！
第814章 华人共济会(十二)
人在危急时刻，总想要有英雄搭救，一个社会在困苦之际，则想要一个救世主，这就是所谓的时势造英雄。
苏比比这位印尼临时总统，为了坐稳天下掉下来的宝座，不惜在在国会谈判中惊艳绝俗地表演，强硬平息动乱，雷厉风行地惩治军方将领。这一系列强硬而又有效的举动，给了正处于混乱、惶惶不可终日的印尼社会一剂强心针，也将苏比比的名望，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成为了印尼人的救世主。
救世主不是那么好当的，何况这是资讯发达的二十世纪末了，没有人能象以前那样，把无孔不入的新闻媒体控制住。
坐稳了总统之位的苏比比，处理完了所有棘手的事，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火药桶上，而原因竟然是因为他的表演太精彩了，给国民的期望值太高了:五月暴乱的国际影响，被最大限度挽回；国会绑架被圆满不失体面的解决；民怨沸腾的军方将领被严厉地惩治；连动荡不安的社会秩序都被他强硬地扳回了正轨。
然而，高达31%的失业率，被游击队毁坏的基础设施，整个印尼社会可以说是满目疮痍。更为可怕的是，动乱给了周边国家及中国的华商造成了同仇敌忾的民族情绪，全面抵制印尼的农林、油气产品进入大中华地区市场。
印尼是一个农业国家，而且是以种植经济作物为支柱产业的国家，农业人口占据了总人口的45%！
现在印尼的码头上，原本应该出口到中国内地、港澳台新加坡的咖啡、可可、橡胶等堆积如山，而且还看不到未来的销售前景。就连中国那几家石化巨头，都收回了油气订单，宁愿去中东购买运费更高的石油。而世界性的经济不景气，让政府根本无法找到大中华地区这样的替代市场。
现在整个社会都还奇迹般地保持着稳定，那是因为自己的精彩表演，给了全体国民信心，相信自己能把他们带出困境！
如果政府在短时间内，不能让国民看到希望，那些以大中华地区为销售市场的种植园会迅速破产，释放出大量失业人口。然后那些一无所有的失业工人，会拖儿带女地来到雅加达、泗水的贫民区，进一步造成社会不稳定。最后，好不容易初步稳定下来的秩序会立刻崩溃，整个社会再次陷入一片混乱。
希望幻灭后的混乱，将会比有心理准备的混乱，更为可怕百倍！
……
“对，他就是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才这么急切地想与我们合作。一方面，利用我们的影响力，重新打开农林产品在大中华地区的销售，二来是想靠我们的大笔投资，短时间内创造出工作岗位，给他们的国民以希望！”
孙子明掐掉烟头，对瓦希德他们今天的异常，一语定性。
‘嘿嘿嘿’，杨国忠听完孙子明的分析嘿嘿直乐，揽着光仔的脖子，戏耍道：“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领导风范，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凭你那鼠目寸光的脑袋，还想当老大？”
已经放下那些个人野心的光仔，象当初一样爱玩闹，反手将杨国忠按在沙发上，向孙子明请示道：“大佬，这是俄国人，要不要干掉他？”
孙子明可没多少玩闹的心思，指了指沙发让他们坐好，沉声道：“别闹了，人家还在等我们的答复，这事拖不得。
这次是合则两利的机会，印尼有两亿五千万人口，还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如果操作得好，未必不能将印尼纳入大中华经济圈！”
“怎么说？”，玩闹的两人立即正经了。
孙子明续了根烟，回忆着收集来资料，整理了下思路，沉声道：“印尼经济发展主要集中在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区域发展不均衡，就业仍以非正规职业和农业为主，而且中小微企业仍占绝大多数。”
光仔有点听不懂，小声问杨国忠道：“什么叫非正规职业？”
“就是我们说的‘打零工’。子明，你的意思是，鼓励我们共济会成员，进入那些欠发达地区？如果那样的话，当地那些中小微企业都会倒闭的，会不会再次激发种族/矛盾？”
孙子明盘算了一阵，再对照国内的发展模式，摇头道：“不会，发展才是硬道理，也只有经济发展了，才能缓解各种社会矛盾。大规模经营的现代化种植园、加工企业，能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给当地注入活力，缓解当地的社会矛盾。”
杨国忠对照他在俄国的经验，也接受了孙子明的看法，但扭过头来对光仔道：“如果我们支持会员进入欠发达地区，你们的任务就繁重了。”
光仔也正色了，沉声道：“明白，我们会强力约束会员，尊重当地风俗习惯，遵守当地的法律。不惹事，也不怕事，一切都会有理、有利、有节，让那些印尼猴子挑不出错。”
“那就好”，孙子明点了点头，继续道：“鼓励发展农林经济，只是给国内提供食品、轻工业原料，他们印尼最有价值的是油气资源。
国忠，这方面你有经验，你有什么办法？”
杨国忠沉默了，印尼人抛出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吃是不可能的。可是，西伯利亚的油气田，都在他和一帮俄国权贵们控制之下。如果让印尼的油气进入国内市场，势必要短时间内挤占一部分市场份额，动那些俄国人的奶酪。
“除非加大管道天然气建设，提高我们的市场份额，否则俄国那边摆不平！”
孙子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还是提醒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房间里一片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几人都知道，这是孙子明在逼杨国忠表态。
西伯利亚的那些油气田，一直是在杨国忠和瓦西里他们的绝对控制之下，俨然是一个独立于集团的独立王国。国内的能源企业，也处于孙子亮的绝对控制之下，俄国人没有发言权。而杨国忠则充当了中间人，依靠在两方都有足够的发言权，间接性地控制了两边的企业。
孙子明的潜台词很明白，随着印尼油气资源的输入，这种分而治之的局面迟早会改变，而杨国忠则会失去以前的大部分影响力。这种改变，不是大家兄弟感情能阻止的，而是必然会发生的。谁都手下有一帮人，都有各自的利益，即使领头的不愿意，那些手下人也会推着你去做。
更为重要的是，印尼已经有了许多跨国公司开采油气资源，如果不给那些权贵足够的利益，根本拿不到多少油气资源丰富地区的勘探、开发权。
沉默了良久，或许是杨国忠深受孙子明的影响，把青史留名看得比实际利益更重，最后还是长叹一声，建议道：“上市吧，以国内的加工、销售企业为核心，将资源与市场捆在一起，形成中俄交叉持股的模式。”
孙子明很满意自己兄弟的识大局，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道：“上市只是幌子，我们让出来的股份，除了送一部分给那些俄国、印尼当官的，还要让中俄两国政府持有。只有两国政府在我们的企业里有巨大利益，他们才会自觉地维护我们的利益。至于印尼政府，他们还不够资格讨价还价。
就这样办！
国忠，你回俄国去说服瓦西里他们，将那些油气田统合成一个公司，准备在莫斯科上市。
光仔，你回一趟深圳，让三哥去和国资委商量持股比例，准备汉华能源在香港上市。
小磊，你带人去和印尼人谈，用重建基础设施作筹码，争取他们的矿山、油气资源开发权。
阿凯，你到各个分会摸一下底，如果我们提供商业贷款和销售渠道，看有多少会员想从事种植园行业的。重点是，那些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会员，共济会提倡互助友爱，但也不可能是有求必应的活菩萨！”
杨国忠和李成凯都答应了下来，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孙磊，却迟疑道：“五叔，那个苏比比总统以前是苏哈托的经济顾问，负责制定过印尼石化产业规划。万一对方提出合建石化企业，还有冶炼企业呢？”
这倒是个麻烦事，投资在印尼哪有在国内好？投资在国内，不但能交好当地政府、拉动经济发展，还能解决自己国内的就业问题。
一个相对落后的，工业体系不完备的印尼，才符合所有国家、所有人的利益。有那么多跨国企业在印尼开发油气资源，可人家都不兴建石化企业，肯定都是不想看到一个富强的印尼，卡在海上交通要道上。
盘算了一阵，孙子明还是否决了，沉声道：“如果对方以这个为筹码，我们宁愿放弃进入油气、矿产领域。”
当孙磊带着谈判组与印尼谈判人员谈判时，对方得知汉华能源可以允许印尼方面持股时，立即提出双方合建石化企业，就地对原油进行提炼。
“no，穆斯塔法·阿布巴卡先生，我们的沧海计划已经进入了施工阶段，我们没有能力再投资一个巨型石化企业。”
头发花白的穆斯塔法，根本不认同孙磊的推诿，反驳道：“不，据我们所知，沧海计划只是由你们远东集团牵头，由港澳财团提供大部分资金兴建的。也就是说，贵集团并没有投资多少资金。”
孙磊默认了对方的情报，但也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委婉地提醒道：“pertamina公司（印尼国家石油公司），垄断了贵国的石油产品零售和批发权。如果我们合建炼油企业，未来的产品也由pertamina公司定价、销售？”
穆斯塔法立即反问道：“如果新建的石化企业有零售、批发权，贵集团是否能将原油就地提炼？”
啊？孙磊眼睛里闪过一丝遗憾，但也只能按孙子明的决定，一字一句道：“穆斯塔法先生，贵国的政治条件，不允许我们冒这种风险。这不是我们的问题，而是你们的问题。”
第815章 华人共济会（十三）
谈判桌上，孙磊以印尼有排华传统为理由，咬死了只合作开发油气资源、矿产，拒绝投资兴建石化、冶炼企业，并将基础设施重建工作与谈判挂沟。谈判桌下，他又利用以前在刑天社结下的人脉，挑唆pertamina公司（印尼国家石油公司）等利益集团，向印尼谈判组施压。
经过艰难的谈判，和一干利益集团的扯后腿，最终让穆斯塔法他们，无奈地放弃了以油气田抵押、入股，双方合作兴建石化、冶炼企业的要求，达成了合作勘探、开发东爪哇、苏门答腊等地的油气资源与矿产协议。
……
随着印尼国会废除所有歧视性法律，早已谈完的基础设施重建协议立即签署，远东银行与东亚银行合作，向印尼政府提供首笔一百三十亿港币贷款，用于重建那些被游击队炸毁的桥梁、铁路等交通设施。
按照双方的协议，那些重建的桥梁将以特许经营的方式，由双方投资、双方受益，一时间轰动了整个印尼。为此，印尼政府特意举行记者招待会，由新任交通部长阿卜杜拉·巴达维向国民解释、说明。
“我们印尼遭受了严重的金融危机，政府已经无力承担那些桥梁、铁路的重建，只有通过商业化操作，尽快恢复雅加达、泗水与外界的交通。”
“对，我们目前采用的这种模式，能够有效地利用社会资金，完成政府暂时无法完成的建设。”
“各位记者朋友，我们印尼是个群岛国家，交通设施严重落后。如果这种模式被证明是有效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推广到全国，要尽量短的时间内，改善我们的交通状况。
……。”
‘啪’的一声轻响，正在播报新闻的电视机被关掉了，孙子明示意李成凯说一说情况。
“阿凯，让你们摸底的情况怎么样？”
“明”，刚说一个字，李成凯立即改口道：“孙先生，雅加达、泗水的会员对种植园没多大兴趣，倒是苏门答腊的棉兰、巨港有不少会员有这方面的意向。我们统计了一下，总共有五千七百三十人有意向，其中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只有一千一百二十四人。
我们对这一千一百二十四人再次进行统计，如果要扶助这些会员，预计要提供三十六亿三千一百四十八万港币贷款。
孙先生，大部分会员还建议，能否由会里出面，组建一个销售公司，帮大家联系销路。如果是由他们自己将产品卖给那些加工企业，或是外贸商，会被压价不说，还可能产生拖欠货款。”
从泗水赶过来的王中胜，听李成凯不再叫‘明哥’，而是叫孙先生，也连忙提醒道：“孙先生，目前咖啡、可可、棕榈油等农林产品的加工、外销，有相当一部分是由我们会员控制的。如果由我们组建一家销售公司，会不会引来那些会员的不满？”
接连被两个同学称为‘先生’，孙子明心里有种淡淡的苦涩，政治这东西一沾上，就意味着等级。
“这样，我们的产品，全部销售给我们的会员，但不得故意压价和拖欠货款。如果有人违反，就将他放入黑名单，以后禁止我们的会员销售产品给他。还有其他意见吗？”
王中胜连忙又举手道：“孙先生，我们有些家境困难的会员，让我向您请求，能否由会里担保，向银行申请贷款？他们保证，赚了钱会第一时间还清贷款，也可以用产品冲抵贷款。”
李成凯一听，立即反驳道：“王分会长，你们会里有抵押物吗？这是商业行为，不能用道德代替原则。如果孙先生答应了你们的请求，那些赤贫的会员都会冒险一试，反正失败了，他们也没损失。
那谁来承担责任呢？你吗？还是银行，或是最后由孙会长来自认倒霉？”
“如果共济会不能同舟共济，那还不如叫商会！”
“怎么没有共济了？商业贷款是年息5%，我们只收3%，而且允许大家抵押80%标的物！你见过哪家商业银行，能提供如此优厚的条件？”
两人一起争执，刚从莫斯科赶过来的杨国忠不禁微微皱眉，这触及到了商业利益与政治利益的矛盾了。
李成凯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毫无经济实力的会员也可以贷款，势必相当多人会冒险一博，将风险转嫁到共济会头上。而共济会是远东集团支持下创立的，也就是等于将风险转嫁给了远东集团和远东银行；王中胜说的也没有错，既然是共济会，就不但要扶持那些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会员，也要给那些贫困会员一个机会。
孙子明倒不矛盾，因为他非常反感。这不是一个两个会员的事，有意向的会员达到五千多人，而有实力的只有一千多。如果按王中胜的意见，最少有两三千会员可能会冒险一试，那就意味着上百亿港币的风险！远东集团虽然是由他创立，但后也是一大帮股东，他总不能强压着大家同意吧？
更重要的是，王中胜的请求，触到了孙子明的一个禁忌：道德绑架。
这个世界没有圣人，也不能以圣人的标准要求任何人。如果以一个不符合商业准则，但似乎符合传统道德的请求，就可以获得巨大的机会和利益，那就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他孙子明。
‘咳咳咳’，眉眼通透的孙磊咳嗽了几声，打断道：“要不，先搁置吧？先把那些勘探油气田，开采矿山的事先商量完？”
孙子明点了点头，暂时搁置起来，让杨国忠来谈那些勘探、开采的事。
“嗯，国忠，你对这些事更懂，你有什么看法？”
杨国忠把地图打开，苦笑道：“我手下的工程师，详细分析过这些地区的地理构造，理论上属于油气富集地区，但实际上就只有天知道了。勘探这活，历来是碰运气，我们只能求菩萨显灵。
子明，我们准备先从东爪哇地区开始，一来这里已经发现了小型油田，把握性更大，二来是基础设施更好一些，可以降低不少成本……。”
勘探石油、天然气本来就是赌博，成则暴利败则血本无回，大家都看老天爷的脸色。这一点，从大家决定参与印尼的油气开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
“嗯，这些事你拿主意。我和三哥商量了一下，中俄的公司交叉持股后，由你兼任汉华能源董事长，你觉得怎么样？”
“行，你决定了，我执行就是”。
杨国忠洒脱地答应下来，示意他的事完了，王中胜连忙又想重提请求，结果让他同学李成凯在桌子下，用脚捻着他的脚。
孙子明也装作没看到那些小动作，起身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国忠，跟我去下林绍良家，他有意赞助我们的民族和解计划。”
第816章 华人共济会（十四）
一场冬季的热带风暴过后，泗水的贫民区已经是一片汪洋，那些已经失业多时的印尼人蹲在窝棚高处，麻木地看着齐腰的污水、垃圾，时而还有孩子在啼饥号寒。
哎，这日子怎么过啊？以前还有众多的华人商店、工厂打工，现在那些可恶的华人宁愿去爪哇北部请马都拉人，或是去西部请巽他人，宁愿额外给他们安排食宿，也不愿意要什么都不用管的爪哇人。
“阿里，西蒂又发烧了，怎么办啊？”
怎么办？蹲在门口发呆的黑瘦阿里，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愧疚地看着妻子，两眼通红。自己能借的地方都借了，连看不起自己的尤努斯表哥那都借了1000万卢比（相当于5000元人民币）。
哎，照顾女儿的妻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拧了一把湿毛巾放在西蒂额头上，祈求真主让她快点好起来。
‘突突突’一阵马达声传来，蹲在门口失神的阿里，茫然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十几艘红色的货船冲自己家驶来，上面站着一些穿白衬衫、黑西裤的华人青年，胸前的徽章在阳光下非常刺眼。
“法第玛，快躲起来，那些华人来报复了！”
阿里稍一愣神，急忙跳了起来，抱起还在高烧的女儿，拖着发呆的妻子往里屋跑。
“阿里，怎么了？”
见过刑天社会员攻打警察局的阿里，吓得直发抖，把妻子女儿藏到床下，颤抖道：“肯定是有人抢了他们的东西，他们来报复了！那些人不讲理的，看你不顺眼就会杀人的！尤努斯表哥那天要不是休假，肯定就让他们杀掉了！”
可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响起了高音喇叭声。
“请大家注意了，请大家注意了。
我们是‘华人共济会泗水’分会，大后天是我们华人的春节。我们给孩子们准备了一份新年礼物，祝孩子们春节快乐。孩子们，请出来吧，叔叔给你们准备了好多糖果。”
广播声响了两遍，阿里一家都不敢出声，整个贫民区也没人敢出声，半年前的那场暴乱，吓坏了这些社会最底层的印尼人。那些穿白衬衫、黑西裤的华人都是恶魔，他们连警察都敢杀！
站在船头的王中胜擦了把肥脸上的油汗，无奈地看着鸦雀无声的贫民窟，会长亲自策划出一个民族和解的行动，没想到这些印尼猴子如此不配合。操，不识抬举的东西！
但想起孙子明的死命令，无奈之下的王中胜，只好冲鲁贵生招招手，吩咐道：“阿生，打电话给你那些警察兄弟，让他们请个印尼警官过来。”
“是”
几分钟后，实习警察张毛仔领着他的队长尤努斯，撑着一条小船来了。王中胜与这位手都在发抖的警官握了下手，塞了个红包给他，指着船上堆积得满满当当的礼物解释了几句，“尤努斯警官，您在这里有崇高的威望，还希望您帮我们这个忙。”
“没问题，没问题”，一听是这事，当初让鲁贵生他们吓破了胆的尤努斯连声答应，也顺手把刚收到的红包塞进裤袋里。那个不薄的红包，让这个印尼警官彻底放了心，张毛仔没有骗自己，这是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这些华人出手这么大方，只要自己以后把这个张毛仔推荐升职，他们还会亏待自己？
尤努斯不愧是贫民窟的警官，对这些贫民窟的居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领着王中胜他们踹开自己表弟阿里家的门，突然见旁边的华人胖子脸色不满，连忙高兴地大声道：“阿里，阿里，赶紧出来，我是尤努斯表哥。我找你有好事，赶紧出来！你这胆小鬼，就躲在床底下，别以为我不知道。”
大声叫完，尤努斯带着王中胜直接往里走，小声介绍道：“王先生，这是我表弟家，他有一个女儿，今年刚两岁正在生病。阿里上次被吓坏了，但为人不错，在这里的人缘也不错。”
听到是表哥的声音，阿里才粟粟发抖地从床下爬出来，脸色发白地站在床边，不敢抬头看正满面笑容的王中胜他们。
不顾这个矮小黑瘦的印尼男人一身臭哄哄，衣冠楚楚的王中胜乐呵呵地与他拥抱了一下，高兴道：“阿里先生，今天是我们的春节，我们给您的孩子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也祝您的孩子春节快乐！”
旁边的鲁贵生连忙将一个红色的纸盒递过来，王中胜瞪了他一眼，接过纸盒双手递给正茫然不知所措的阿里，微微欠身道：“阿里先生，尤努斯警官刚才给我说了您的困难。我们公司承包了泗水大桥的重建工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们那工作。”
啊？阿里晕晕乎乎地看着手里的礼物，连客人什么时候告辞的都不知道，直到妻子法第玛抱着女儿从床底下爬出来，才让他稍稍清醒一点。
“阿里，刚才那些华人说的，是真的吗？”
“不知道啊。”
法第玛拿过纸盒拆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徐福记’的萨其玛、元宝糖、酥心糖之类的食品。最上面，还有一个小红包，上面用印尼文写着：孩子，祝你春节快乐，愿你一生健康。
‘哎’，两人小声惊呼一声，红包里是八张崭新的一美元，够他们去给孩子买最便宜的退烧药了，还能买几十斤大米，撑上一个月。
有了尤努斯的帮忙，王中胜他们的送礼越来越顺利，接受了礼物的孩子们嚼着美味的糖果，兴高采烈地带着十几艘货船，一家家一户户送过去。不时还有兴奋的孩子，从窝棚里跳到船上，帮着鲁贵生他们派发礼物，阻止那些狡黠的孩子多领。
整个贫民窟开始热闹起来，那些胆小的印尼贫民，也站在门口向客人们道谢。
“谢谢您的礼物，愿真主保佑您。”
“谢谢谢谢，真主会保佑您的。”
当这些心有余悸的印尼人按伊斯兰礼节，感谢完那些给孩子派发礼物的客人，已经被升官发财刺激得满面潮红的尤努斯，带着他的一帮手下上门了。这些印尼警察，一反平时的高高在上，热情洋溢地大声招呼这些贫寒的同胞来拿招工表。
“赶紧登记，泗水路桥公司招工了，一天工作八小时，10万卢比（相当于25人民币）一天，加班费2万卢比每小时！”
“不行，一家只准一个人报名！”
“别吵，每家都有份！”
等到王中胜他们离开时，愁云惨雾的贫民窟陷入了欢乐的海洋，激动的人们挤在家门口，大声感谢着那些不计前嫌的华人。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雅加达的贫民窟，以前让那些印尼人胆寒的，不管何时都剃着平头、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华人青年，开始受到他们的欢迎。
看着那些脸上透出真诚笑容的印尼人，站在王中胜旁边的鲁贵生，突然道：“胜哥，这些印尼猴子这么不记仇？”
一边向着两旁挥手致意的王中胜，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嘴里却低声骂道：“夯货！立了威，才能让这些印尼猴子感谢我们。他们要是不怕我们，你给他们发礼物试试？
操，这些人没什么脑子，又对生活要求不高，正好给我们当苦力。”
船正好出了狭窄脏乱的贫民窟，鲁贵生拍了个马屁，“胜哥英明！”
王中胜想起正在自己办公室，组织各类物资和明天庆祝活动的老同学李成凯，暗叹了一声，笑骂道：“你懂个屁，我哪英明了？这都是会长安排的，阿生啊，记住了，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好。这些印尼猴子也是人，也有感情的，让我们的会员好好与他们相处，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做了好事就要宣传，刚创刊没多久的《华侨日报》，以那些贫民窟孩子欢天喜地的画面，加上一个加粗的标题——一切为了孩子。大篇幅报道‘华人共济会’在春节前，向雅加达、泗水贫民窟的孩子们，派发三十多万份春节礼物，轰动了整个印尼和东南亚。
那位善于抓住表演机会的苏比比总统，也立即抓住共济会抛过来的民族和解的橄榄枝，命令电视台、报纸大力宣传华人共济会的义举，称他们是民族和解的先行者，号召全体国民行动起来，以实际行动实现各民族的平等、自由。
除夕那天清晨，苏比比总统还在总统官邸，对着电视台的记者，表达他对印尼华人三十多年来，首个合法的春节的祝贺。
“华族国民们：
在华人最重要的节日里，我谨代表全国的国民向全国华族国民们，致以春节的祝福！
过去的一年是令我们悲伤的一年，也是我们开始走向伟大的一年。
这一年，我们废除了所有歧视少数族裔的法律，通过立法确定了印尼各族裔人民走向平等、自由。这一年，我们也经历了一些令人悲伤的时刻，但那过去了，永远成为了历史。我和你们一样，怀念那些不幸遇难的同胞，祝愿他们在天堂里一切安好。
春节到了，春天也来了！
在未来，我们将全面走向法治，用法律保障人民权益、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促进国家发展。我们的未来是光明的，虽然现在稍有挫折。
在这里，我真诚地感谢那些给泗水、雅加达贫苦家庭孩子，送去快乐的华族国民。感谢你们主动伸出了友善的手，感谢你们与政府同舟共济，感谢你们为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
华族国民们，我们正在从事的事业是伟大的，坚忍不拔才能胜利，半途而废必将一事无成。我们的蓝图是宏伟的，我们的奋斗必将是艰巨的，我们印尼各族人民要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应对挑战，让我们的国家越来越民主、自由、平等富裕
……”。
第817章 华人共济会（十五）
蒸年糕、贴春联、逛花市，全家吃团圆饭，大人给孩子们“红包“，上庙烧香求福求财，以前雅加达、泗水等地的华人都这样过春节，今年好象与往年有点不一样。
前面的都有，而且还更热闹，从除夕到初三，所有的华人商店、超市全部停业，街头到处是舞狮、舞龙。大人、孩子都穿着最好的新衣服，给亲戚朋友拜年，站在街头为那些龙、狮欢呼雀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从心底冒出来的喜悦。这种喜悦与以前的不同，那是一种获得自由后的欢腾。
……
一过完春节，雅加达、泗水的那些被游击队破坏的桥梁、铁路，迅速成了热闹的工地。大批印尼工人，拿着一天10万卢比（印尼货币贬值54%，只相当于一点五美元）的薪水，兴高采烈地修复那些桥梁。现在的物价虽然比以前更高了，但十万卢比/天的工作不好找啊，辛苦一天就够一家人吃饱饭了！而且，工地上还提供午饭，伙食比过开斋节时还好。
一点五美元/天啊！拿这么低的薪水，干这么重的活，连刑天社大本营鸿图建筑公司的那些工人，都觉得自己被大佬们打发到东帝汶去一点都不冤。要是让这帮牲口知道，华人的薪水是他们的二十倍以上，那还不得造反啊？
随着高平带着鸿图公司在印尼剩余的一千多名华工，去刚获得独立的东帝汶共和国，修建由中国捐政府建的帝力自来水厂，新组建的雅加达、泗水基础建设投资公司，又一口气地招了一万工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那些华人把工程机械全部带走了，而政府首先要解决的是失业问题呢？
不过，一个月之内新增五万多工作岗位，给整个印尼社会打了剂强心针，虽然失业率还是居高不下，但社会秩序依然稳定。特别是随着国会废除那些歧视性法案，大量逃走的华商开始回流，那些被毁坏的商店开始重新装修，关闭的中小型工厂开始重新开业，印尼的经济终于开始缓慢地恢复，失业率也开始下降。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泗水‘华人共济会’一间办公室里，忙了一天的李成凯背着办公椅，揉着酸涩的眼睛，终于长松了口气。孙先生从印尼富豪们那化缘来的六百万美元没有白花。给贫民窟孩子派发春节礼物，给贫民提供大量工作岗位，让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印尼人，开始接纳比他们更富裕的华人，开始逐渐放弃‘华人抢走了他们财富’的观念。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后，办公室门被拉开了，李成凯不用抬头都知道是王中胜，只有这小子才会这样，敲门只是做个样子。特别是自己占了他的办公室后，更是刻意如此，好象想向手下炫耀他也是孙先生同学一样。
“大佬啊，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事，到底怎么样了？”
等王中胜熟不拘礼地坐到了办公桌上，李成凯这才睁开眼睛，佯装不知道：“什么事啊？”
“得了吧，还跟我来这一套？就贷款的事？”
李成凯笑了笑，背靠在办公椅上没动弹，“审核完了啊，准备给你们发放三亿一千二百万港币的贷款，五年期限、年利率3%，我不是让人把文件给你送过去了吗？”
王中胜脸一黑，瞪着李成凯道：“李总经理，跟老同学玩这一套有意思吗？”
李成凯也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王分会长，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首先是远东银行泗水分行的总经理，然后才是共济会会员。你们分会的那些会员，不符合放款条件，我不可能违反规定发放贷款的！”
王中胜立即翻脸了，上次不是他阻拦，自己肯定能求得子明放款的，“你，你坑我？”
李成凯懒得理恼羞成怒的王中胜，自顾自地把文件、文具放进准备好的纸箱子里，准备离开已经在这用了小半个月的办公室。大家是同学不假，但职场上更重要的是原则，如果放弃了原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见李成凯如此，王中胜心里凉了半截，连忙按住纸箱子，沉声道：“阿凯，一世人两兄弟，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吧？”
李成凯停住了收拾，仔细看了眼王中胜，见他不是作伪的，才叹了口气道：“阿胜，我真没有想到，你连一些起码的规则都不懂，就敢跟着光仔他们出来混，居然还让你混到了这个位置。”
王中胜突然觉得有点被羞辱的感觉，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怎么就成了混？
“就说你为会员争取贷款的事吧，你确定你就没有一点私心杂念？不可能吧，你恐怕有收买人心的小心思。共济会最终是要走向选举的，只要拉拢了会员们，以后你就能爬得更高。
要真说起来，你有这个心思也没错，走了这条路，谁不想爬得更高？只要不搞那些鬼蜮伎俩，谁也说不出个不字，但你错就错在，不该利用别人的利益，为自己拉拢人心。
不说明哥、忠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单孙磊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那点小算盘，还能瞒得过他们？”
李成凯几句话，就道破了王中胜心里最隐秘的心思，不由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功名利禄，谁不喜欢？我当初为了得到明哥的赏识，恨不得当他的佣人，天天侍候着他的起居呢。”
李成凯骂了一句，塞了根烟到王中胜嘴里，指点道：“你还有一个错误，那就是用大帽子压人。帮会员争取机会没错，但不能站在道德的高度上要求别人，用道德观念绑架别人。用明哥他们的话来说，这是最不道德的事。
帮那些会员是人情，不帮是道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帮与不帮都是人家的自由，你凭什么强求？”
王中胜脸上一阵阵的火辣，低头不语。
同学毕竟是同学，李成凯见老同学如此，不由得指点道：“阿胜，你能放弃荣华富贵，追求自己的理想，这一点我们都很佩服。连明哥私下都说过，中大一帮同学里，你属于他看走眼的，没想到出身富贵的你，居然是个理想主义者。”
“我”
王中胜‘我’了一句，又沉默了，李成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什么，理想主义者就不能有点私心？明哥属于理想主义者吧，不照样追求功名？
我要走了，临走时送你几句话：共济会是个互助组织不假，但绝对不会是福利院。对于明哥、忠哥他们那样的人，会帮自己的族裔尽一份力，但绝对不会象圣人一样，无原则地帮助任何人。
好好努力吧，等明哥安置好那千多兄弟，就会逐渐放手，逐步把权力交到你们这些分会长手上。到时候，别犯同样的错误，否则迟早会摔跟头的。”
没错，孙子明他们创立这个组织，只是想把大家团结起来，为自己所属的族裔尽一分义务。海外华人要出人头地，始终是要靠自己的，除非是他能给远东集团带来利益，才能得到远东集团的扶助。
比如那些得到扶助的会员，除了能给国内提供稳定的原材料来源，还能让远东集团的投资多元化，进入新的经营领域。
第818章 华人共济会（十六）
东帝汶位于努沙登加拉群岛，包括帝汶岛东部和西部北海岸的欧库西地区以及附近的阿陶罗岛和东端的雅库岛，曾经被葡萄牙殖民统治。
1975年葡萄牙政府允许东帝汶举行公民投票，实行民族自决。主张独立的东帝汶独立革命阵线（简称革阵）、主张同葡维持关系的民主联盟（简称民盟）、主张同印尼合并的帝汶人民民主协会（简称民协）三方之间因政见不同引发内战。
革阵于1975年11月28日单方面宣布东帝汶独立，成立东帝汶民主共和国。同年12月，印尼出兵东帝汶，1976年宣布东帝汶为印尼第27个省。1975年12月联合国大会通过决议，要求印尼撤军，呼吁各国尊重东帝汶的领土完整和人民自决权利。此后联合国大会多次审议东帝汶问题。1982年联大表决通过支持东帝汶人民自决的决议。从1983年至1998年，在联合国秘书长斡旋下，葡萄牙与印尼政府就东帝汶问题进行了十几轮谈判。
如果没有刑天社插手，数年后，东帝汶在前宗主国葡萄牙及国际社会的帮助下，也能通过全民公投的方式取得独立。但有了刑天社的暗中帮助后，他们的独立之路多了一片浓烈的血色。
从六年前起，独立革命阵线的游击队，在光仔他们及那些退役美国大兵的训练下，技战术素养比印尼正规军还高。这几年，革阵游击队在弗朗西斯科·古特雷斯·卢奥洛带领下，充分发挥特种装备、技战术先进、熟悉地形、民众支持等优势，机动灵活地与数万印尼军打了平手。
去年，弗朗西斯科更是带领着千余游击队，在刑天社的安排下，潜伏进雅加达，制造了震惊世界的印尼国会谈判事件。
在五位联合国常任理事国驻印尼大使的斡旋下，弗朗西斯科与苏比比那位临危受命的印尼总统以理据争，又不失灵活的应对，终于取得了东帝汶全民公投的许可。
更让世人没有想到的是，谈判成功之日，就是他主动带领游击队走向监狱之时。这种宁愿放弃自由也要尊重法律的精神，让他一夜之间成为连西方世界都赞赏不已的革命领袖。
经过数月的筹备，在五位大使及联合国的监督下，东帝汶提前两年于98年12月1日进行全民公投，以85。1%的赞同率宣布独立，成立东帝汶民主共和国。新成立的东帝汶民主共和国，随即宣布特赦弗朗西斯科等游击队员，并由联合国主导的东帝汶过渡行政局全面接管国内外事务，开始预备成立具有准内阁、准立法机构性质的全国协商委员会。
这些都是政治舞台上的表演，那些参与演员都知道，弗朗西科斯和他的革阵凭借在国会谈判事件中的杰出表现，必将在未来的选举中一支独秀。而且大家还知道，那位刚出狱的弗朗西科斯先生也是一个好演员，只不过他遇到了一个非常伟大的导演，才能演出一场极具英雄主义的史诗正剧。
只不过，所有知情的人，都不会去揭穿事实真相，毁了这场史诗正剧。五位大使要的是联合国权威、自己国家的威信，印尼要的是挽回国际影响，而以刑天社为前身的共济会要的是实惠。
……
就在联合国东帝汶过渡行政局，全面进驻帝力时，孙子明跟着光仔也到了这个新生的共和国，面见他那位哥们——弗朗西斯科。
这位东帝汶独立运动领袖，住在海边一间破旧的房子里，还真应了那句‘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如果不是房子后面的操场上有两三千士兵在训练，房子门口又有士兵站岗，孙子明或许会把这当成诗人的隐居之所。
弗朗西科斯和他的一干战友，双手接过华文学校的峻工典礼请柬，再握住孙子明的手，不住感谢道：“孙先生，太感谢您的慷慨了，如果没有您的资助，我们的独立还遥遥无期！”
这倒不一定，即使没有自己那几亿美元，他们也会在三年后独立。
孙子明接过夏纳纳·古斯芒这位革阵二号人物，恭恭敬敬递过来的咖啡，心里有种满足感。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有效，何况那几亿美元只是借款，只是不要利息而已。微微欠身表示谢意，孙子明象老朋友一样，掏出烟来发给大家，还帮坐在自己身边的弗朗西科斯点火，客气道：“您太客气了，您和光是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帮助朋友，一直是我们华人的优良传统。”
“对对对，华人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客套了两句，孙子明抿了口苦涩的咖啡，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示意孙磊把计划书拿过来，开门见山道：“弗朗西科斯先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您将会成为东帝汶的总统。我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还没有成为政治家的弗朗西科斯，也喜欢这种直截了当的作派，连忙双手接过计划书，匆匆看完就震惊地看着孙子明，激动道：“孙先生，您太慷慨了！”
旁边的夏纳纳·古斯芒等人接过一看，也震撼地看着这几位尊贵的客人。
这份计划上的虽然是人民币贷款项目，而且是要以东帝汶的资源作为抵押，但一旦建成这些项目，简直是让东帝汶从一个农业国家，直接变成了初步工业化的国家。更为重要的是，客人们的计划中，还包括援建完整的交通网络、教育体系。
孙子明就着光仔的火，抽了两口烟，摆手道：“不不，弗郎西科斯先生，你最好是找几个懂行的人看看。我热衷慈善事业不假，但也不会尽干些不图回报的事。
这么说吧，如果你们接受了我们的条件，你们东帝汶将成为我们远东集团的原料基地。而且，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华人，会极大改变你们的人口结构，甚至影响你们的政局。
小磊，给他们解释一下。”
“是，孙先生”
这个计划的资金总量达到一千亿人民币，帮助东帝汶利用自身资源建立健全的中型石油、天然气工业企业、现代化的经济作物（咖啡、可可、橡胶）种植园，甚至包括从小学至大学的教育体系。然而，远东集团也会垄断东帝汶的外贸出口，而且伴随而来的是大量华裔工人。
“你们有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资源，锰、铬、锡、铜等矿产，而且有14874平方公里土地，适合栽种经济作物的土地面积达到一万余平方公里。我们远东集团，不但需要你们的资源和矿产，而且需要你们的农产品……。”
屋内的人明白了，东帝汶只有一百余万人口，而且国民素质极低。那些油气、矿产企业、种植园要建设起来，肯定会有大量华人的到来。如果把这些建成了，东帝汶的社会、经济固然会飞速发展，但也就丧失了国民经济的独立性，沦为了一个国际财团的原料供应地。
更可怕的是，如果那些华人都加入东帝汶国籍，东帝汶将会成为一个华人共和国，而非是东帝汶人的共和国。
孙子明点了点头，坦诚道：“没错，我们的人肯定会加入东帝汶国籍，参加你们的政府、军队、警察。我们投资这么大，不可能一点防范措施都没有。”
弗朗西科斯他们，极为矛盾地看着手里的计划书。一千亿人民币的投资，或许只要十年的时间，就能让东帝汶步入文明社会，让所有的同胞过上富足的生活。对于他们这些还没蜕变成政客的理想主义者来说，这是一个极为致命的诱惑！
沉默了一阵，那个敢带着一千人去雅加达博命的弗朗西科斯，也不敢轻易作决定。哪怕他现在的个人声望已经达到了顶点，被东帝汶人神化成了上帝般的存在，甚至可以带着百万狂热的国民去跳海。
“没关系，你们慢慢商量，我们先告辞了。明天华文学校开学，还请各位光临指导。”
孙子明说了几句客气话，带着光仔他们离开了这个简陋的屋子。
……
帝力经世小学首任校长黄品源老先生家，环境非常不错，离弗朗西科斯那幢破房子也不远。孙子明他们吃完晚饭，坐在阳台上看晚霞、海滩。光仔象当初给他当司机一样，坐在台阶上，突然问道：“明哥，你说他们会答应吗？”
“不知道，看他的魄力吧。如果是我是他，就会答应下来。一个小国，哪可能完全独立？如果没有外援，他们永远是最穷、最落后的国家。与其穷死，还不如博一把！”
一直负责与弗朗西科斯他们联络的孙磊，也附和道：“这的人太笨，要靠他们自己奋斗，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吃饱饭呢！哎，五叔你怎么会想起这一出来？我刚开始，还以为你只是让他们配合光哥，扰乱印尼政府的视线，方便失败后兄弟们撤出印尼呢。”
孙子明收回了看风景的目光，笑了笑，“计划哪有变化快，只是随时调整计划而已。光仔他们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想办法再搞个新加坡出来？”
光仔立即兴奋起来，要是能再建一个华人共和国，哪怕是扔掉这条命也值啊！
“没那么容易，现在的弗朗西科斯还只是革命者，革命者都是理想主义者，只有他变成了实用主义者，这事才能水到渠成！”
孙磊仔细想了想，迟疑道：“五叔，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游说民盟的人支持，再让民协的人反对，促使弗朗西科斯他们同意？”
一个家族要兴旺发达，就要人才辈出，孙磊就是孙子明着力培养的孙家子弟。这几年他的表现不错，但还是有点稚嫩。
“再想想”
又想了一阵，孙磊恍然大悟，“我们等就是了！”
孙子明竖了下大拇指，“聪明！”
光仔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
孙磊还象当初在刑天社一样，对光仔保持着一份恭敬，连忙指着远处的破房子道：“光哥，热带的人都性急，或许他们已经在商量了。弗朗西科斯和夏纳纳他们还是理想主义者，而且国会谈判事件给了他们极大的自信心，满脑子想着如何让东帝汶迅速富强起来，让他们的同胞过上好日子。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肯定想要抓住它，最多是想出一堆的限制条件，保持东帝汶的政权还控制在他们东帝汶人的手里。
嘿嘿，您说一帮当兵的，脑子里全是保密意识，哪会再去找明盟、民协的人商量？靠他们自己，又能想出什么东西来？
再说了，明天那些建筑公司的兄弟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去向那些游击队员打听一下，能不能在这置地开种植园。你说，弗朗西科斯他们会怎么办？”
孙子明在一旁暗暗点头，这小子历练出来了，只是眼界还有点问题。谋划这样大的事，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那些联合国也官员也是人，也有他们的弱点。让一个新生的国家，走上富裕之路，就是那些深受现代教育的精英们的理想，他们不会眼看着弗朗西斯错过这样的机会的。当然，前提是打消他们的戒心，人都是有立场的，得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给他们一个支持自己的理由。
第819章 华人共济会（十七）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在掌声雷动、鞭炮齐鸣中，孙子明发表完简短的致辞后，邀请黄品源老先生、弗朗西科斯、东帝汶过渡行政当局局长史密斯等人，一起把经世小学校牌上的红绸扯下，这座由远东集团捐建的华语学校，宣告正式峻工。
众人在孙子明的带领下，走进经世小学的校门，洁白的粉墙、青灰瓦顶掩映在亭亭如盖的榕树林之间，显得清新秀丽。
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只知道这些房子很漂亮，象电视里大侠们住的地方，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摸着那些长廊、窗几、庭院灯热泪盈眶，这就是魂牵梦萦的故国回忆啊！
史密斯局长看着这些极具美感的建筑、园林，赞叹道：“明，这里太漂亮了，正在建的中学也和这一样吗？”
“no，no，那里将是另外一种建筑风格，会透出历史的厚重与灿烂的东方文化。”
史密斯与手下低语了几句，有点故意的刁难道：“明，学校用华语教学吗？”
孙子明可不会上这当，连忙拉过正在给孩子讲解孟子雕像的黄老先生，“这个我可不管，我们历来是只管捐赠，教学的事情都由校务会决定。黄校长，还麻烦您给他们解释一下。”
大半白发的黄品源精神极好，爽朗地用流利的德顿语（东帝汶语言），按照大家商量好的口气，回答道：“不，我们将使用德顿语教学，中文只是学生们的选修课。史密斯先生，我们有一个请求，希望行政局能组织专家编写一套德顿语小学教材。
东帝汶是我们东帝汶国民的东帝汶，不可能再使用印尼语的教材。我们虽然是华人，但首先是东帝汶的国民，理应使用德顿语的教材。”
随从翻译完，史密斯狐疑地看着孙子明，连旁边的弗朗西科斯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华人固守自己的文化，在东南亚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受到土著民族排斥的一个重要原因。现在华人自己兴建的学校，居然主动用当地语言教学？
孙子明等黄品源老先生解答完了，才指着在学校里玩得兴高采烈的孩子们，用英语解释道：“我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是生而自由、平等的，任何人都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们，哪怕是来自于自己民族的文化。
这些孩子都是出生在东帝汶的，他们将来选择何种信仰、文化都是他们的自由。如果黄校长他们选择用汉语教学，会无形中强制他们作出选择，这对他们是不公平的。
如果他们长大后向往华人的文化，完全可以自己去学习汉语、甚至选择去中国留学。现在他们还小，我们不应该剥夺他们将来选择的权力。”
现在沉寂了一阵，澳大利亚籍的史密斯局长率先鼓掌，弗朗西科斯他们也轻轻鼓掌。孙子明谦逊地笑了笑，这事他还真有那个自信：一个连文字都没有的国家，如果能同化有着悠久历史与灿烂文明的华裔孩子，那只能说明我们自己的文化有问题。
参观完新建成的经世小学，运送鸿图建筑公司工人的邮轮也到了帝力码头。当初跟弗朗西科斯潜入雅加达的那帮游击队员，几乎是全体出动去迎接，一边兴奋地与当初运送他们的华人船员拥抱、问候、帮着卸货，一边热情地打听那些在雅加达协助他们的刑天社成员，还不时到处乱翻。
孙子明和高平他们可以装作没看到，光仔可没那么好的脾气，黑着脸刚想冲弗朗西科斯等人发火，孙子明连忙拉住他，低声道：“人家提防我们是正常的，现在不是以前打仗的时候了。换成你是他，也怕自己地盘上，突然冒出上千武装分子。”
“可是”
见夏纳纳带着两人过来了，孙子明打断了光仔的争辩，用嘴驽了驽前面，低声道：“没什么可是的，在利益面前，友情是可以先放一边的。再说，我们不也准备摆人家一道，想利用那些游击队员去逼宫吗？”
光仔也看到了夏纳纳，连忙迎了上去，玩笑道：“夏纳纳，你们的兄弟也太热情了，晚上来和我们一起联欢？”
又黑又瘦又矮小的夏纳纳做了个跳舞的动作，兴奋道：“联欢？”
“yes!跳舞！”
“ok!”
夏纳纳立即兴奋地大叫道：“同志们，晚上和华人兄弟们跳舞，不好？”
“year!”
一帮精力无处发泄的年轻人狂叫起来，帮着卸完货，把这些工人送到临时住处，立即去张罗木柴、吃食。
……
晚上的联欢晚会很成功，几千人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喝得酩酊大醉。只是让弗朗西科斯他们觉得丢脸的是，自己是主人，本应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尊贵的客人。结果游击队搜遍了仓库，也只能拿出一些压缩饼干、水果、甘蔗酒，而对方提供的全是美味的糖果、巧克力、牛肉干、现做的糕点。
更让弗朗西科斯这个首领难以接受的是，第二天那些醒过酒来的手下，都跑到他的办公室里来，要求兑现对他们的承诺，分给他们土地。
“为什么？”
领头的立正敬礼，大声回答道：“报告司令，那些华人兄弟想开种植园。他们说，我们出土地，他们出资金，大家一起经营一起发财！”
弗朗西科斯的黑脸更黑了，但看这些家伙热切的眼神，强行把到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以前可以用崇高的理想感召大家，现在国家都独立了，还能要求他们无偿奉献？
“我知道了，但我现在还不是总统！你们想要土地，得等到政府成立后。好了，现在去训练，我可不想建国后，带着一帮懒鬼保卫我们的祖国！”
“谢谢司令！”
打发走了这帮想过好日子的手下，弗朗西科斯等一干首领，突然发现大家坐在一个火药桶上。他们这个新生的国家，是世界上最不发达、最穷困的地区之一，连年不断的战争，让41%居民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甚至帝力的失业率都高达40%以上。
如果没那些华人诱惑，那些正在训练的手下，或许能忍受贫困。但现在一个赚大钱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谁要是挡住他们过好日子，那会发生什么事？
第820章 华人共济会（十八）
东帝汶有多落后，有多穷？
衣不蔽体，食不裹腹有点夸张，但刀耕火种却是现实，地处一年三熟的热带地区，东帝汶居然连粮食都不能自给。如果不是上天的恩赐，雨林里到处是椰子、香蕉、杨桃等水果，这十几年的战乱不知要饿死多少东帝汶人。
那么，东帝汶人又有多勤劳呢？
东帝汶的男人们或许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他们每天都过得很悠然自在，一天的工作就是腰间挎着个大砍刀，上树摘些椰子拿回家，只有靠海的渔民家庭，男人才负责出海打鱼。至于砍柴、担水、种地、侍奉孩子，那些‘贱活’都是由妇女们承担的，高贵的男人是不干的。
东帝汶象东南亚其他国家一样，最富有的是华人，但这里的人信仰天主教，没有伊斯兰教那种骨子里的攻击性，所以东帝汶人并不象其他国家那样排斥华人。当然，更重要的是，东帝汶的华人和本地人大多都是从事农业，只不过是靠比本地人更为勤劳，能收获更多的农作物。
……
自从去年东帝汶独立以后，随着联合国东帝汶过渡行政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联合国妇女发展基金会、联合国人口基金、世界粮食计划署等大量国际机构的大批工作人员到来，帝力的服务业突然高速发展，经济出现了畸形的繁荣。
经济得到发展是好事，但以史密斯为首的那些联合国官员可不一点也不乐观。这种畸形的繁荣是不可持续的，只要联合国机构将权力移交给未来的东帝汶政府、议会后，带动服务业、经济畸形繁荣的大批国际机构工作人员一撤离，东帝汶就会被打回原形。
那些懒惰、愚昧的东帝汶人，没有品尝过经济高速发展的美妙还好。现在他们享受过了经济繁荣的好处，一旦经济形式恶化，必然会对政府极度不满，甚至会引发社会动荡。这些可不是危言耸听，这都是他们这些联合国官员，在那些贫困小国工作时，多次经历过的事。
“弗朗西科斯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史密斯虽然看不起那些懒惰得令人发指的东帝汶男人，但对弗朗西科斯这样敢进攻印尼国会的英雄，还是抱有足够的敬意，也在他的职权范围内，尽量地帮助这位未来的东帝汶总统阁下。
脸上皱纹又深了的弗朗西科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支票交给助手夏纳纳，吩咐道：“这个月的军饷如数发放，苦了十几年，让大家能给家人买些礼物。”
“是”，夏纳纳接过这张一百万美元的支票，给自己长官敬了个礼，又向史密斯敬了个礼，才转身离开。
等办公室门关上了，史密斯才低声道：“弗朗西科斯，我们是朋友，有些事你不能瞒着我，否则我们无法帮助你们。相信我，不管是联合国还是澳大利亚，都希望看到东帝汶的人民过上富裕的生活，而不是社会动荡不安，给大家都添麻烦。”
弗朗西科斯立即明白这个白人的意思，肯定是有人把共济会的计划泄漏出去了，而且十有**是那些兴奋的手下，但这事如何解释？当初革阵得到澳大利亚的支付，背后也是有过承诺的，如今一样东西被两个资助者都看上了，他又该如何选择？
沉吟了片刻，弗朗西科斯有所保留道：“ok，china明是向我们提出过，一个庞大的援助计划。按照他们的计划，援助我们建立一个初级工业体系，覆盖布东帝汶的初级交通网络。他们的条件是，允许华人投资东帝汶的种植园，并且允许那些华人加入东帝汶的国籍。……”
史密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胸前的蓝色工作证，苦笑道：“我的朋友，我的薪水是联合国支付的，我首先要站在联合国的立场，其次才是澳大利亚的立场。虽然你并不信任我，但出于职业道德，我还是要提醒你。
华人共济会是个怎么样的组织，你比我更清楚。你们答应那个计划，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也应该清楚。同时，如果你们不答应那个计划，又会发生什么呢，刚才我已经分析过了。
现在，我就站在联合国的立场，说说我个人的看法，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刚才史密斯痛快地承认，那些游击队员属于未来东帝汶的武装力量，并且支付了一百万的军费，赢得了弗朗西科斯的好感。只是这位局长是澳大利亚人，有些事他不得不有所隐瞒。
“ok，我的朋友，澳大利亚政府帮过我们，这十几年来，让我们在墨尔本建立过办事处，还帮我们筹措过经费。华人共济会也帮过我们，而且是冒着生命危险帮过我们。两边都是朋友，我们很为难。
所以，我和我的伙伴们正在商量，是否能以商业的方式来进行选择。这样，我们对各方都有一个交待。”
史密斯欣慰地笑了起来，东帝汶的未来得靠弗朗西科斯他们自己。如果这位未来的总统先生，只是一个勇敢的理想主义者，那将是东帝汶的不幸，也会让联合国的努力成为泡影。
“ok，我理解你的决定。现在，有兴趣听听我的看法吗？”
“请”
史密斯认为，一个国家的领导人，除了保持国家的独立自主外，最重要的是让国民生活富裕、幸福。而要做到这些，除了法治之外，最重要的是发展经济。只有国民都能过上相对富裕的生活，才能谈得上其他东西，如果国民连起码的生存都困难的话，去谈民主、自由、平等之类的，那都是海滩上的城堡。
“弗朗西科斯，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在我看来，其实是有没有必要的。且不说，你们东帝汶人占有人口结构的优势，而且你们还可以设置各种障碍，保持这种优势。话又说回来，华人这个种族，真那么可怕吗？
在我的印象中，华人是世界上最勤劳的，也是最节俭的民族，而且他们还崇尚和平，没有什么攻击性。从大清帝国到现在，他们侵略过哪个国家？即使是对越作战、对印作战，都是先在道义上赢得了支持，才发动有限度的局部战争，展示了自己的威慑力后，立即撤退回国。
你是军人，如果那两场战争中，你占据了那么大的优势，还会象他们那样撤退吗？”
如果史密斯的皮肤是白色的，弗朗西科斯还以为他是华人。也正是因为他是白人，弗朗西科斯才认真地听，“史密斯，你的意思是？”
西方人都不喜欢绕圈子，史密斯也不例外。
“yes，我们调查过‘华人共济会’这个组织，他们确实有暴力机构，或许他们还会做一些违反法律的事，但在道德上却是能站住脚的。就象上次你们在雅加达看到的，如果没有华人共济会，或许很多华人都会惨死在那些恶魔手里。
弗朗西科斯，从我个人的角度，我非常认同china明的做法。他有那个能力，就应该为他所属的族裔出一份力。
前天，我们去出席学校峻工典礼时，我和他谈过，问起过他，我听说的那个计划。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吧？”
弗朗西科斯不相信孙子明会说真话，但还是下意识道：“他怎么说？”
史密斯也知道弗朗西科斯不会相信，但他自己却是相信孙子明说的是真的。因为据他了解，那位天才导演拿是大英帝国的护照，虽然他为他的母国做了很多慈善事业，却曾经在他母校的校庆上，当着上万人公开宣称：‘人民是用脚投票的’、‘一个政权的兴衰成败与平民无关’、‘对于一个平民来说，唯一的责任是为自己所属的族裔传承、文化尽义务’。
象这样的人，不会热衷于政治，更不为一个政党卖命！象这样的人，如果他开始参与政治，只有一个解释——他认为，他该为他所属的种族尽义务了。
“弗朗西科斯，象china明那样的人，不会图谋一些牺牲他人，满足自己个人野心的事。他给我的解释是：印尼虽然废除了歧视性法律，但不代表未来的路能一帆风顺，而且华人的经营能力比印尼人强太多，难免还会有人把印尼的贫富差距归罪于华人。
为了避免类似九三o事件与五月暴乱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他们已经开始扶持一些华人代表参与印尼政治，但要等那些华人代表在政坛上有发言权，这或许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时间。在此之前，他必须手里有一支可以随时报复的力量，让印尼人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的事，不用史密斯说，弗朗西科斯也知道。他的朋友郭光明跟他说过：刑天社以前的大本营是澳门，但五月暴乱时，刑天社在雅加达、泗水杀了个血流成河，已经受到了他们母国政府的忌惮，他们已经回不去了。这才有了china接手刑天社，将其改组成‘华人共济会’，才有了后来与印尼政府谈判，用资金换取他们的不再追究，换取废除所有歧视性法律。
“嗯，你的情报应该是对的，否则china明不可能突然成为共济会的首领”，史密斯连连点头，心里的一个疑惑算是解开了，但他又提醒道：“弗朗西科斯，你想过，如果你拒绝china明的要求，将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可不是软弱的人，他在好莱坞有个外号——暴君。他在好莱坞是出了名的强硬，在给合作伙伴带来巨大利益的同时，对忤逆他的人也是毫不留情的。caa、电影学院都吃过他的亏，caa甚至因为他而分裂了，从美国第一的经济公司，变成了一个三流公司。”
沉默了良久，弗朗西科斯长叹一声，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几岁。
第821章 华人共济会（完）
月色如水，海涛阵阵，弗朗西科斯以东帝汶民族解放军总司令的身份，召集民主联盟（简称民盟）、人民民主协会（简称民协）首脑，到他的住所开会讨论‘华人共济会’的合作计划。
今天在史密斯的劝说下，弗朗西科斯终于接受了孙子明他们的计划。且不论那个计划带来的巨大利益，单说如果拒绝了，东帝汶民族解放军，立刻面临着三亿美元借款的清偿问题。当时孙磊来联系时，双方可是签过密约的，如果东帝汶独立了，那些钱是要还的。
如果弗朗西科斯还只是一个游击队司令，他可以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混账话，但他已经是未来板上钉钉的东帝汶总统，密约的事就必须得到切实履行。而且史密斯给他制定了一个详尽的计划，通过各种方式设置障碍，确保华人数量不会占据人口优势，最起码能保证东帝汶人的基本利益。
弗朗西科斯一边听副手夏纳纳兴奋地给大家讲解，一边观察着所人的表情。看着大家从愕然到兴奋再到激动地手舞足蹈，连死对头民协的人都在眉飞色舞，弗朗西科斯明白了史密斯说的对：一个国家领导，除了保证国家主权独立外，最重要的是让国民过上富裕、幸福的生活。只有大家都解决了生存问题，才能去谈那些民主、自由、法治，才能去谈文化、艺术之类奢侈的东西。
“我说完了，下面请弗朗西科斯司令讲话，大家欢迎！”
掌声雷动中，弗朗西科斯没有起身，也没有敬礼，只是用手压了一压，示意大家安静。等掌声停下，弗朗西科斯才象个政治领袖一样，从容道：“刚才大家都听明白了吗？如果我们接受对方的条件，我们就要接受数以万计的华人移民，在未来的政府、国会中给华人留出相当的重要职位，其中包括军队、警察。
今天，革阵、民盟、民协的领袖们都在，未来的国会、政府也是由我们来组建，我们可以先对刚才那个计划进行协商。现在，大家各自找地方商量，半小时以后三家投票，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民盟的首脑立即表示赞同。
民协的人立即问道：“是一个组织一票，还是一人一票？”
弗朗西科斯也立刻强硬道：“不！我们革阵三票，你们民协和民盟正副主席一人一票。”
“这不公平！”
‘砰’的一声巨响，夏纳纳桌上一巴掌，瞪着民协主席维森特·达·席尔瓦·古特雷斯，沉声道：“如果你们不愿意，完全可以退出，东帝汶的独立是我们用命换来的！”
“你”
在夏纳纳噬人的目光里，维森特最终还是退让了，挥手让手下跟自己出去商量。面子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如果按华人的计划，在座的人都能发大财！
……
高平管理的鸿图建筑公司，这次来东帝汶参与援建帝力自来水厂的人，足有一千二百四十人。这个项目原本是应该由国内一家国企来承建的，是三哥在国内动用了一些关系，才落到鸿图这个澳门企业头上。
这一千二百四十人，可不是普通的工人，他们就是当初在雅加达、泗水大杀四方的暴力分子，也是光仔戏称的工兵——拿起枪能杀人，拿起工具能做工程。
弗朗西科斯他们来工程队通报完，孙子明向光仔低语几句，让他去集合队伍。光仔一声哨响，一千二百四十名工人，从驻地的各个角落里冲出来，几乎是眨眼间就在空地上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站在窗边的孙子明，看着烈日下的队伍，突然有点激动。男儿都有个将军梦，自己一声令下，就能让这些大好男儿出生入死，自己算是不穿军衣的将军吗？
沉默地看着队伍一阵，孙子明才转过身来，盯着弗朗西科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弗朗西科斯，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以后，除非再有五月暴乱，否则他们就是普通的建筑工人，为你们东帝汶修路建桥。
如果有那么一天，让我发现你背叛了我们共济会，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和你的国家付出代价的！相信我，东帝汶虽然是一个国家，但在我眼里只是一只蚂蚁！”
弗朗西科斯也盯着孙子明的眼睛，毫不示弱地一字一句道：“mr。孙，我向上帝发誓，只要你们不背叛东帝汶，他们就是我们东帝汶最尊贵的客人！如果你们背叛了东帝汶，我也向上帝发誓，一定会将他们送进地狱，哪怕会面临你们最残酷的报复！”
“请”，一脸庄重的孙子明伸出右手，带着弗朗西科斯一行人去操场。
“立正，稍息！”
光仔大吼一声，队伍整齐划一地一动一静，象是一部精密的机器。
孙子明带着弗朗西科斯几人从队伍前走过，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些年轻人。为了一个理想，愿意放弃港澳的繁华，自愿在东帝汶奉献人生最宝贵的十年青春，自己如何能亏待他们？
最后停在了队伍正前方，孙子明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弟兄们，我是孙子明，我就是你们的会长。
感谢你们在五月暴乱中的英勇战斗，感谢你们为我们民族所流的鲜血，感谢你们还一如既往地服从命令！
今日谁与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你们是我兄弟，就要与我共富贵！我给你们在东帝汶准备好了庄园，也给你们在国内准备了产业，就等着十年后你们自己选择！”
队伍里一片沉默，他们的大佬光仔只告诉他们，十年后会全部进入远东集团，保证大家一辈子衣食无忧，没想到会长居然还给每人准备了一份产业！
光仔转过身，感激地向孙子明鞠了一躬，也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谢谢会长！”
“谢谢会长！”
一声地动山摇的吼声，一千二百四十人齐齐鞠躬致谢。
孙子明也向眼前一千二百四十名兄弟深深一躬，再次大声重复道：“今日谁与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今日谁与我共同浴血，他就是我的兄弟!”
操场上再次响起，一声响彻云霄的吼声。
……
后记：随着孙子明与以弗朗西科斯为首的东帝汶精英阶层达成协议，印尼华人开始象潮水一般地进入东帝汶，到处与当地人合作开发种植园，当年就创造了gdp增长1200%的经济奇迹。随之而来是远东集团源源不断的投资，短短三年时间就建成了遍布东帝汶的公路交通系统、还有一个足够满足国内需要的中型石化基地。
五年后，东帝汶从一个全世界最落后、最贫穷的国家，变成了一个以经济作物种植业、石化为支柱产业的新兴国家，人均gdp突破八千美元，在东南亚仅排在新加坡之后，远远超过了以前统治他们的印尼。
十年后，当这些共济会暴力成员面临选择时，东帝汶遍地是华人与当地人共同经营的种植园，已经是东南亚除新加坡外最富裕、社会最安定、犯罪率最低的国家。
二十年后，东帝汶华人数量达到45万之多，牢牢地控制着这个国家的经济、政治命脉，电视台、将东帝汶变成了一个实质上的华人共和国。
东帝汶的精英们并不甘愿让华人来主导整个社会，也想着夺回国家的主导权，但上至富裕阶层、下至普通的国民并不支持他们。
因为那些华人官员的治国水平确实比土著政客高，而且东帝汶的种植园都是当地土著与华人合作的，那些作物都是销往大中华地区的，大家的利益其实是捆在一起的。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所谓的主体民族尊严，放弃自己可以看得到的经济利益。何况华人与东帝汶土著人都是东帝汶人，都在为这个国家添砖加瓦，二十年前的穷困还让那些土著人记忆犹新。
第822章 《最后的武士》（上）
春光明媚的新西兰，天空蔚蓝得象是最纯净的蓝宝石，可是《最后的武士》的副导演爱德华?兹威克，却苦恼地看着头上的太阳，恨不得象自己boss说的后羿一样，拿枪干掉那个不配合他们的大火球。
如果再不下雨，电影的外景预算就要超支了，只要想起吉尔?瓦伦蒂安的嘴脸，爱德华?兹威克就不寒而粟，那个巫婆是能把詹姆斯?卡梅隆都治得服服帖帖的女人！
以前boss的剧组，从来不用担心影片预算超支的事，因为他是光影公司的绝对大股东，他的名字还是票房的绝对保证，投资他的电影就意味着超高的回报、0风险！那些投资他电影的合作伙伴，只会怕他不要资金，哪敢在他面前叽叽歪歪？可以说，在好莱坞里，制片人能控制剧组，而在china明的剧组里，制片人就是个人形图章，只负责在财务开支报表上签字盖章。
然而，自从吉尔·瓦伦蒂安担任光影公司总经理后，一切都变了。那个女人的强硬和能言善辩，在好莱坞里是出了名的，也不知她给boss灌了什么**汤，居然放弃了他不受预算限制的特权，将剧组的控制权交，还给了那些吝啬的制片人。
现在麻烦事来了吧，新西兰该下雨的季节不下雨，剧组几百号人全等在这，一天光日常开支十几万美元！大名鼎鼎的china明，他可不会管这些破事的，他只喜欢蹲在监视器后面，叫‘action’、‘cut’，或是把演员骂个狗血淋头。如果这样的事，还要他出面解决，那自己还来当什么副导演？再说，自己敢去麻烦他吗？据说杀人不眨眼的光，正天天跟在他后面，表现得比孩子还乖。
‘我怎么这么愚蠢啊，居然会相信光影公司的律师啊’，爱德华哀号一声，看着天上的太阳，后悔得想去撞墙。
原以为当china明的副导演，是一个绝佳的出头机会，前面几任副导演都功成名就了，成了好莱坞的大导演！可他万万没想到，明明是社会名流的china明会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危险的黑帮首领，而且无论自己如何解释，吉尔那巫婆就是破口大骂！
上帝啊，前年签协议，他还特意问过律师，结果那混蛋玩笑式地反问他，‘这些事都是道格拉斯管的，你想让boss的dog滚蛋？’
可是谁也没想到，那条好莱坞最忠实的dog出了车祸，两条狗腿都打着石膏躺在医院里。按照当初的协议，麻烦事就落到了他这个现场副导演头上。
这可怎么办啊？吉尔那巫婆是绝对不会再听自己解释的，如果请boss出面，那自己不是白来当副导演了？还谈什么以后当大导演？哪个大人物，会喜欢无能的手下？
正在懊丧地想发疯之际，爱德华的助手奉俊昊捂着一个手机小跑着过来，操着蹩脚的英语恭敬道：“mr。兹威克，道格拉斯先生找您。”
“哦”，爱德华接过手机，走到旁边去听电话，全然没注意到奉俊昊眼睛有点发红。他以前对这些勤奋、恭敬的韩国人非常欣赏，但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好感，哪怕他们都是boss的学生。如果不是boss执意要在剧组里安排十几个韩国导演，预算根本不会超支这么多。
**!连汤姆·克鲁斯他们那些超级巨星住宾馆、吃饭，都是自己掏腰包，这些韩国学生不但跟着剧组学习，还要剧组掏钱付薪水、食宿！如果省下这帮人的薪水，足足有上百万美元，足够剧组继续等下去。
“上帝啊，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爱德华·兹威克一听到道格拉斯的声音，就象是溺水的人捞到一个救生圈。他打了无数电话给这条dog，一律无人接听，还以为这家伙借机开溜，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吉尔的怒火。
“兹威克，剧组已经超支了吧？你这样，将那些超支的部分，与剧本的开支分开来。我会让佐藤小姐给你划账，算作是boss的公务开支，列入工作室的支出。”
在好莱坞混了十几年，对各种门道、伎俩都了如指掌的爱德华，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再走远一点，低吼道：“什么？道格拉斯，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想上法庭吗？”
在好莱坞这个大染缸里，打滚多年的爱德华，第一反应就是道格拉斯想坑他！这可不是小事，说严重点，这是经济犯罪！如果让china明察觉了，将两人告上法庭，不但两人的名誉尽毁，也会面临着牢狱之灾。再说china明可不普通电影公司老板，背着他干这样的事，搞不好会让自己直接消失的！
“我知道，你照我说的办。吉尔那，我会打电话给她解释的。”
电话里道格拉斯可能正在打针，过了几分钟才重新在电话里，解释道：“兹威克，boss不是那些吝啬的商人。那些韩国人的薪水和开支，其实一直是他个人工作室支付的，只是为了合理避税，才挂在公司账上。
boss一直认为，金钱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不过是个数字，但对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而言，却是美好生活的保障。那些韩国导演中有几个还是学生，如果让他们自费跟剧组学习，或许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经济能力。
还一点我要提醒你，boss还是以前的china明，他现在这个身份并不是他愿意要的。你只要象以前一样工作，不必担心那些不需要你担心的事。只要你有道理，哪怕还象当初一样，跟boss吵架都没有问题的，ok？”
跟boss吵架？沉默了一阵，爱德华才沉声道：“ok，我先请示boss，如果他不反对，我就按您说的办。”
站在大太阳底下，爱德华狠狠地抽了几支烟，才把事情想明白了。对于china明那样的大人物，金钱与权力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主动去沾染那些令人害怕的东西，只能证明电视里的分析是对的：他只是想为他的族裔做点事，并不是有什么政治野心，否则不会当上了数十万华人的首领，还跑回好莱坞来拍电影。
心里巨石落了地的爱德华，头脑也活泛起来，在好莱坞里混的人，什么时候不会多长个心眼啊？看了眼远处站得笔挺的奉俊昊，爱德华·威克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吉尔会在电话里对自己大发雷霆。爱德华把烟抽完，把烟头掐灭放进牛仔裤袋里，冲奉俊昊招招手，把手机扔回给他，仔细打量了下这位身材不高、透出一丝拘谨的韩国年轻人，突然问道：“昊，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薪水和开支，其实都是boss个人支付的？”
还未成名的奉俊昊，在这位自己老师颇为器重的好莱坞导演兼编剧面前，有着一种本能的敬畏，连忙微微躬身道：“我们也是刚刚知道的，以前都以为是汉江集团支付的。”
“ok，好好学习，别辜负了你们老师的好意。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你们这么幸运，能遇到了一个仁慈的好人。”
爱德华难得地拍了拍奉俊昊的肩膀，鼓励了这个年轻人两句，也为自己的幸运暗自感叹。其实爱德华根本不必感谢孙子明的赏识，相反在孙子明的心里，能把他从人海里找出来，反而有种走狗/屎运的感觉。
《最后的武士》在孙子明的‘记忆’里，其实就是这位爱德华?威兹克的作品。在爱德华·威兹克版的《最后的武士》，讲的是一个寻找失落灵魂的西方人，在东方的文化里找到了自信与光荣。兹威克拿着这个剧本，来光影公司寻求投资时，被孙子明一眼相中了，不过他看中的只是那个创意，而非故事的本身。
爱德华·兹威克想以全新角度来演绎美国西部英雄，孙子明却想探讨在现代化冲击之下，传统文化的传承与保护。爱德华?兹威克虽然想出名想疯了，但还是鼓起勇气争辩，哪怕与他争执的是大名鼎鼎的china明。
最后，当说不过孙子明的爱德华，拿着人家修改过后的剧本，找到他的编剧团队成员约翰·洛根和马歇尔·赫斯科维兹，两人看完剧本后，只是沮丧地说了句，‘兹威克，我们的剧本是商业片，china明的将会是《勇敢的心》式的史诗片。”
被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如此评价，爱德华?兹威克服气了，主动将自己打磨了三年的剧本，以七十万美元加1%票房分成的价格，卖给了孙子明电影工作室。而且屁颠屁颠地接受孙子明的邀请，加入他的工作室，成为了《最后的武士》的现场副导演。
不过话又说回来，爱德华如果没遇到孙子明，他也不可能提前两年把剧本推销出去，还能拿到即使他顺利执导《最后的武士》，也不可能拿到的高额报酬。
扯远了，十几分钟后，爱德华找到孙子明。这位他心目中的好人，正在看光仔跟日本演员渡边谦pk，旁边还围着一堆呐喊叫好的演员、剧组工作人员。
一阵器械相击的脆响之后，光仔扔掉右手的军刺，抓住了武士刀的刀背，左手的匕首却指着渡边谦的咽喉，得意洋洋道：“渡边谦，如果真打的话，我最多没了手指头，你却要进太平间。”
“郭桑，我输了”，渡边谦深深一躬，依足了他们日本人的礼仪。
‘嘿嘿’，光仔得意地笑了起来，好象还是当初那个跟着孙子明，在剧组里厮混的阳光大男孩。
“好了，休息半小时，下一场卢对渡边谦！要下注的赶紧，都是1：1的赔率，想扳本的赶紧下注！”
旁边的孙子明也兴奋地挥舞着刚赚的一叠美金，鼓惑着大家继续下注。
“boss，boss，我找您有事”，爱德华连忙挤进人群，拉着正在跟光仔计算赌注的孙子明往外走。
“哦”，孙子明把手里的钞票扔在台子边上，跟着爱德华顺着大家让出来的通道，走到角落里。
“就为这事？我知道了，到时把发票给我签字就行。”
孙子明乐了，难怪蒋鹏极力推荐吉尔当总经理，光这份大局观就足够证明她的优秀了。电影是导演的艺术，只要抓住了这帮韩国年轻人的心，未来汉江集团就会在他们心里有归属感，就能牢牢地将这些韩国最有潜力的年轻导演绑在自己旗下。
第823章 《最后的武士》（中）
烟雨之下，竹林碧翠，群山幽远。
一个衣着笔挺、脸上有条蜈蚣样伤疤的普鲁士军官，满怀着愧疚弯下了挺得笔直的腰，向一位和服仕女鞠躬致歉，纷飞的雨丝如诗如幻。
“1876年冬天，那个季节的日本很多雨天，我们在雨水中互相鞠躬。我杀了她的丈夫，我一直满含愧疚。
对不起，我终于说出这三个字。
那一刻，她微笑着流泪。
也许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我不再仇恨武士，她也已不再仇恨我。”
孙子明很满意地点了下头，爱德华?威兹克连忙大声道：‘cut!准备下一条！’
身后幽静的庭院立即忙碌起来，刘韦强和老杜亲自动手换机位，爱德华也把灯光、道具、化妆师等人支使得团团转。
原本帅气的汤姆·克鲁斯，俊脸上多了一条蜈蚣一样的伤疤，显得坚毅又彪悍。一听到‘cut’声，克鲁斯擦了擦被雨丝淋湿的脸孔，长出了一口气。拍china明的电影太难了，难怪连汉克斯那样的好脾气，也会在片场跟他破口对骂。现在china明成了华人共济会的会长，还听说成了亚洲最具影响力黑帮‘刑天社’的首领，不知汉克斯还有没有勇气与他对骂？
“明，怎么样？”
孙子明叨着烟，让了半个位置给克鲁斯，面无表情道：“还算不错，没把一个死脑筋的普鲁士人演成欢场浪子。”
“**!我有那么差吗？”
“切，别不服气，你也就是长了张白脸，要是换成张黄脸，在好莱坞连三流都混不到。”
心情刚好一点的克鲁斯，又让孙子明的毒舌气得七窍生烟，却依然不敢跟他对着骂。
“不服气是吧？等会让你看看渡边谦的表演，人家才是演员，你就一超级偶像明星！”
几分钟后，依然是烟雨蒙蒙，庭院里雪白的樱花和着雨丝缤纷而下，渡边谦的眼神有些悲伤，沉声道：“完美的樱花很罕见，只要终其一生去追求，这一生就不算白活。”
已经换上黑色和服，穿上木屐的克鲁斯，脸色凝重道：“谁派人来杀你？”
渡边谦却答非所问道：“我为我的梦写了首诗，我虎目圆睁，他越洋而来，我想不出最后一句，你有什么建议吗？”
克鲁斯刚想回答，孙子明的吼声响彻整个院落，“**，克鲁斯你就是一砣大便！我怎么会找你这样的垃圾，来演这么伟大的电影？……”
汤姆·克鲁斯的脸涨得通红，却不敢象汉克斯那样，气极之下与孙子明对骂。除了对这混蛋的背景感到害怕外，也实在是被这家伙骂得没信心了，人家汉克斯演《阿甘》时，虽然没拿过影帝，但演技是得到所有人公认的。而他却是完全相反，所有人都认为他是超级偶像明星，哪怕在《雨人》中有过精彩表演，也被人说成是本色演出。
等孙子明骂完了，剧组继续拍摄，再继续让他破口大骂，……。终于把克鲁斯骂毛了，表演时带上了怒色和不忿，孙子明才没有叫停。当边渡谦悲伤又坚毅，沉声道：“……我也是，我们面对死亡时才会这么想，但当我回到祖先的家园，才有所顿悟。就像这些樱花，每个生命都会凋零。每吸一口气，每喝一杯茶，每杀一个人都能体悟人生，这就是武士精神。”
落英缤纷的庭院里，仿佛只有边渡谦一个人存在，这一刻他就象一个布道的哲人，站在樱花雨里象大山一般雄伟。边渡谦的气场，带动了克鲁斯的情绪，脸上的不忿之色，非常自然地转换成了感悟，喃喃道：“每一口气都能体味人生？”
“这就是武士道！”
若有所思的克鲁斯，象被催眠了一样，下意识道：“嗨”
庭院对答这一出戏，就在边渡谦的气场下，以一种抢戏式的节奏演完了，但现场的人都默不作声，呆呆地看着这个日本演员出神入化式的表演。
‘cut!过了，准备下一条！’
孙子明兴奋的吼声，才让众人如梦方醒，也让汤姆·克鲁斯敬佩地与边渡谦拥抱了一下，赞叹道：“mr。ken，你太伟大了！”
边渡谦也从角色中退出来，谦虚道：“您也一样出色。”
……
午餐休息时，一干跟着剧组学习的韩国导演围着孙子明，问起今天庭院对答的戏来。在他们看来，虽然表演得非常出色，但却有抢戏之嫌，会不会在整个影片中显得突兀？
不拍戏时，孙子明变回了平时的模样，戏谑地冲旁边的克鲁斯道：“克鲁斯，你觉得呢？”
因为丑闻事件，在这个剧本上花了两年时间的克鲁斯，已经完全明白了孙子明的意图，反问道：“明，这一场戏，我完全被控制了。为什么我的表演和边渡谦的表演，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嘿嘿’，孙子明笑了起来，也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克鲁斯是真被孙子明骂得没信心了，连超级巨星的风范都荡然无存，迟疑了半天才回答道：“一个是人物设定的问题，你把他设定成了我的精神导师，所以在气势上，我必然要输了他一等。
另一个原因，也许是文化差异。边渡谦他本人就是空手道高手，对一百多年前的日本武士道非常了解，很容易将那个时代的武士气质、思想表演出来。而我要演刻板的普鲁士军人，那个时代有点久远了，我只能按自己的理解去演，不可避免地与你心目中的相冲突。”
孙子明拍了拍巴掌，赞赏道：“good!拍完这部电影，你可以独立执导影片了。”
‘year!’克鲁斯兴奋地挥舞了下紧握的拳头，总算是找回了点自信，不单是得到了china明这位电影大师的认可，更重要是找到了表演的问题。
孙子明回过头来，又指点这一批经验上还不丰富的韩国弟子，“明白了吗？导演不能单看一个镜头，或是一出戏的表演，而是要站在整个影片的角度去掌握整个影片的风格、基调。
导演是用画面说故事，拍之前就要将整个故事的画面，在自己脑子里放无数遍，才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观众会不会接受、能不能看得懂你的故事、理解你想表达的东西？所以，我们必须在想表达的与观众能接受的中间，找出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一个导演的水平如何，就是看你们找这个平衡点的水平。平衡点高了，影片就晦涩难懂；低了，影片的艺术价值就大打折扣，沦为了完全迎合观众的商业电影。”
……
《最后的武士》，就在这种边拍、边教、边学中，慢悠悠地拍摄，直到剧组拍完了新西兰的所有外景，准备去东京拍室内场景。孙子明也安排爱德华·兹威克，一直在教这些未来的韩国大导演，如何在好莱坞的规则之下拍电影，以保证未来汉江集团能移植好莱坞的规则。剧组经过两个多月的磨合，大家也确信了china明还是原来那个导演，并不会因为成了黑帮首领，而有任何改变，也开始敢跟他顶嘴了。
可是，当剧组的包机降落在东京国际机场，看到大批西装革履、戴着微型耳麦的便衣警察，包括昨天刚跟孙子明在片场大吵了一架的汤姆·克鲁斯在内，都又开始心里打鼓了。
第824章 余波未平
日本是个允许黑社会合法存在的国家，日本的黑社会组织，有个专有名词，叫‘暴力团’。暴力团“业务”广泛，恐吓讹诈、杀人放火、经营色/情生意、贩卖毒品、放债洗钱、扰乱金融等无所不包。
日本的那些暴力团，不但不骚扰普通老百姓，而且对普通人非常谦和有礼。因而日本民众对暴力团只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而不是坚决要求政府予以取缔。
……
看着机场里数十名神色紧张的便衣，还停着几辆黑色的丰田皇冠车，再扭头看看神情不安的剧组成员，站在机舷上的孙子明苦笑不已。看样子，五月暴乱的余波，没有长时间的淡化，自己这个共济会首领，始终是大家心里的危险分子！
叹了口气，孙子明把后面的爱德华·威兹克叫过来，低声吩咐道：“兹威克，大家分开来走，你先带大家出去，我们再等一会。”
“yes/sir”
孙子明几人退回了机舱，剧组成员也拎着自己的行李下飞机，很多人经过几人面前时连话都不敢说。汤姆·克鲁斯和渡边谦几日本演员倒是大胆，不出一声地拿着自己的行李坐到孙子明旁边，一副荣辱与共的模样。
机舱里沉默了一阵，孙子明长叹一声，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投机心理，他还是心生暖意。起身拍了拍克鲁斯和渡边谦等人的肩膀，孙子明感激道：“克鲁斯、边谦君，你们是演员，吃的是形象饭。你们的情我领了，但不要冒这样的风险。走吧，如果把我当朋友，就不要让我内疚。”
“明（孙桑）
孙子明摆手打断道：“不用解释，朋友之间有那份心就够了，不必冒不必要的风险。走吧，别让我为难，好吗？”
“ok(嗨)”，几人起身与孙子明拥抱了下，拎着自己的旅行箱下飞机。
机舱里走得只剩下孙子明三人，光仔才愧疚道：“明哥，连累你了。”
“得了，蚤子多了不怕痒！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混几年，等彻底漂白了再说。想当英雄简单，想当大人物，就要有个好名声！
走了，我们也去见见大日本帝国的警察们。操，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吗？”
孙子明话音刚落，黑色西装笔挺的上井和一身浅色ol套装的佐藤佳代，小跑着进了机舱，老远就鞠躬道歉，“孙桑，我们社长有事，不能亲自来迎接，真失礼。”
嗯？孙子明疑惑地打量着两人，上井连忙解释道：“孙桑，下面的保安是我们社长大人特意安排的。我们日本是允许‘暴力团’合法存在的国家，虽然他们平时不骚扰平民，但照样是暴力分子。”
佐藤佳代也躬身解释道：“松下大人让我转告您，如果您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派人去与那些暴力团谈谈。孙桑，松下公司在日本有着巨大影响力，那些暴力团首领不敢与我们作对的。”
两人的解释和松下社长的好意，更让孙子明苦笑不已。
刑天社作为亚洲最有影响力的黑帮组织，突然被改造成一个华人共助机构，而自己居然成为了这个庞大组织的首领，这让那些合作伙伴情何以堪？现在，自己来日本拍片，竟然还带着光仔这个前刑天社首领，又如何不让他们浮想联翩？
江湖秘闻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传说，对于松下那样的人来说，只要他想知道，就没有打听不到的秘密。刑天社以前干过什么，跟日本哪个黑帮合作过，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哪有什么秘密可言？现在自己突然接手刑天社，势必会放弃所有的非法生意，将组织全部漂白，这里面涉及多少帮派利益、秘密？
刑天社以前干的那些勾当，如果公诸于众，不知多少大佬要进监狱？黑帮是个等级森严的金字塔，有些东西，不是光仔去给人解释或是保证，人家就能放心的。最后，还是要落到孙子明这个现任首领头上，需要他来为以前那些秘密背书的。
这也是为什么光仔跑到剧组里来厮混，因为他需要带着孙子明，去给三口组、秋叶组那些曾经的合作伙伴表态，承诺以前的那些合作内容会成为永久的秘密，不会成为他们的把柄。
现在松下社长向孙子明伸出橄榄枝，或许有他表达诚意的成分，但也未必就没有试探之意。虽然孙子明在各种采访中，都强调共济会只是一个华人互助组织，自己当这个会长，也只是想为自己族裔出一份力。那些话，普通人会信，因为孙子明已经站在财富和权力的顶端了，没必要再沾染黑帮那只尿壶了，但落在松下他们那样的人物耳朵里，谁会信啊？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已经洞悉了财富与权力的本质——控制。孙子明控制着一个会员数十万的组织，而且在东帝汶那样一个小国投下巨资，怎么可能不让他们多想？如果孙子明图谋他们想象中的事，，他们不介意学一学吕不韦；如果孙子明无意于此，一个几十万人的组织，隐隐控制着印尼的经济命脉，谁又不想从中分一杯羹？
孙子明坐在座椅上沉默半天，还是颓然长叹，朝上井道：“不必了，替我谢谢你们社长，把下面的人全部撤走吧。我自己事，我能处理好。”
“嗨”
又想了想，孙子明吩咐旁边的佐藤佳代，“佳代，转告松下社长，等我拍完电影，想请他吃个便饭。”
“嗨”
……
机场的一场误会，让已经磨合得差不多的剧组，又有点生涩了。幸好主创人员都是演技不错的演员，一旦让他们找到了感觉，就能按导演的要求，将各自的角色表演得惟妙惟肖。
只是孙子明的导演节奏越来越诡异，以前让渡边谦抢戏，那还可以解释是人物设定的问题，但如今却是直接让他自由发挥，完全盖过了汉姆?克鲁斯的风头。
第825章 《最后的武士》（下）
在电影这一行里，主角就是影片里主人公，他是影片主题思想的重要体现者，始终处于矛盾冲突的主体地位，所以主角的戏往往最为吃重，也是最出彩的。
在高度商业化的好莱坞里，主角的定义已经被量化，在一部电影里，给主角总共多长时间的镜头、多少台词，这些都是有一定之规的。只要是大公司的大制作，哪怕是斯皮尔伯格或是詹姆斯那样的大导演，都会在制片人的监督下，严格按照剧本的要求拍摄。
这样的体制，虽然对导演的创作有擎肘之嫌，但却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人物鲜明、生动，迎合了观众的观影习惯，能有效地控制影片质量，不容易拍出一些不知所谓的影片。
剧组转到东京拍摄时，孙子明虽然还是按照好莱坞的规矩，给汤姆·克鲁斯那么多镜头、台词，却不再限制谦边渡的自由发挥。谦边渡固然是过了瘾，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得淋漓尽致，跟他演对手戏的汤妈?克鲁斯却是尝尽了苦头，用尽所有的力量表演，也无法与这位日本演员分庭抗礼，不停地被孙子明用口水洗脸，不停地反复重拍。
说来也怪，孙子明在片场每天暴跳如雷，只差问候克鲁斯所有的女性家人，反而剧组开始又融洽起来。每次他发火时，甚至开始有剧组成员在旁边打赌，赌被卡住的镜头究竟要拍多少条，才会让那暴君满意。而那个铁打的庄家，就是大家眼里的黑帮首领光仔。
“**!你们也太狠了，居然押一千美元！
还押不押？要赚得多，就要压得多哦。杰西，这次押五千怎么样？”
光仔一边骂骂咧咧地赔钱，一边还诱惑赌赢了的化妆师杰西·冈作他们继续押注。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美国妞，是光仔和卢惠光的老熟人，跟孙子明合作有七八年了，算是他在好莱坞的班底成员。
‘嘘，轻点，别让让boss听到了。嗯，我们再押两千，赌下一条至少十次！’
正在补妆的汤姆·克鲁斯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拿旁边的道具刀砍死这帮混蛋。
杰西·冈作虽然长得不怎么漂亮，但却透出一股异样的风情，这源于她优秀的化妆技术带来的自信，可并不代表她有多么八面玲珑，多么会讨好这些大牌明星。她能混到今天的位置，一是靠技术，二是靠运气，谁让孙子明拍《home/alone》时，她就是他的化妆师呢。
见克鲁斯气得手都在发抖，大大咧咧的杰西·冈作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人了，连忙小声安慰道：“克鲁斯，这是上帝给你的恩赐！相信我，只要你顶住了谦边渡先生的压力，就能成为汉克斯式的演技派。
知道吗？我在《阿甘》剧组里，汉克斯和妮可就是那个暴君骂得最多的人。现在你看，他们一个拿了小金人，另一个……。”
说到这，再大大咧咧，杰西也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道歉道：“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心的。”
一提到汉克斯和自己前妻，克鲁斯心里一阵内疚颓然叹气，但也拿这个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这姑娘是china明的人，参与了他所有好莱坞电影的拍摄，还能经常去他庄园里蹭饭。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杰西，不再多嘴了，快手快脚地帮克鲁斯补好妆，然后有点同情地看着他去背台词。要说起来，杰西也不是什么善良人，当初闹得整个美国沸沸扬扬的出轨事件，也有她一份功劳，因为那两张照片的化妆师，就是这位大大咧咧的德州妞。
原因也很简单，在好莱坞拿过小金人的化妆师，周薪也不过三四万美元，但在孙子明的剧组里，象杰西这个级别的化妆师，一部票房大卖的电影光奖金都能拿几十万，就更别说还能投点钱了。在杰西她们这些幕后工作人员来说，china明就是她们的上帝，谁要是损害了他的利益，就是损害她们的利益！
本来就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杰西一刺激，克鲁斯接下一条光荣地拍了十六遍，最后还是孙子明一边摔坏了两个小喇叭，才让剧组收拾东西回宾馆。
回到宾馆洗了个澡，吃完一顿如同嚼蜡的晚餐，沮丧的克鲁斯见许秦豪和奉俊昊他们几个韩国年轻人，等孙子明一吃饭立即放下餐具，跟着他离开，也连忙扔下刀叉跟上。他接这部电影，除了想磨砺演技外，还想跟着学习导演呢。
十几人进了电梯，到了孙子明所住的楼层时，发现谦边渡和真田广之几个日本演员也等在房门外。这几天拍摄不顺利，大家都看得出是不单是克鲁斯状态不对，还有孙子明也好象过于吹毛求疵了。
孙子明在电影上的成就太高，这些人不敢过多怀疑，还以为这是大师对自己作品的认真负责，但克鲁斯为什么会大失水准？有没有办法调整过来？对于这些以表演为事业的演员来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china明教学生的同时，他们也想听一听。
进了房间，孙子明象平常一样，沏了一壶茶，示意许秦豪和奉俊昊把他们收集的问题拿出来。
“先生，克鲁斯先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但为什么会突然大失水准？特别是今天，他与武士首领进行第一次对话的那一条，克鲁斯先生完全象是一个不会演戏的人。”
汤姆·克鲁斯帅气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象是脸上着了火似的，这是他从影十几年来，碰到状态最差的一天，怎么样也找不到那种表演的微妙感觉。
孙子明抿了口茶，没有回答问题，却看向旁边的谦边渡，“边渡君，你与克鲁斯表演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嗨，我觉得他好象有一种畏惧心理，好象是失去了自信心，整个人变得非常拘谨。”
“good!边渡君，你的感觉非常对，你会成为一个伟大演员的。”
夸奖了谦边渡这位日本最优秀的男演员一句，孙子明转过脸来，看着克鲁斯道：“克鲁斯，你的问题在心理，而不是你的实力。你习惯了演一些青春偶像电影，即使是在《雨人》里有精彩的表演，那也只是你的灵光一现。”
孙子明顿了一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好莱坞的问题。高度商业化的结果，就是让演员类型化，变成了流水线上的产品，分门别类地进行制造，而让演员失去了灵性。
你成名太快了，十九岁出道，二十一岁成名，二十三岁就成为好莱坞的超级巨星。如果你演完《生于七月四日》后，好好地沉淀一下，或许能让你的演技得到迅速提高，可惜你立即又演《雷霆壮志》，一次次地重复自己，将自己的表演僵化在同一类型中。”
众人默然无语，汤姆·克鲁斯是好莱坞明星里最勤奋的，没想到勤奋的背后是得到这位大师如此的评价。
“好了，我们回到刚才的问题。你除了边渡君说的问题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心底的好胜心。
你过于好胜了，总想着跟边渡君飚戏，想着不落下风，结果越演越拘谨，反而失去了自己的特点。
这怎么说来着，有个什么词来着”
孙子明一时间想不起来，旁边的许秦豪连忙提醒道：“用力过猛？”
“对对，就是这个词！”
孙子明欣赏地看了眼这位年轻人，难怪他以后会成为韩国的文艺片之王，补充道：“你看过摩根·弗里曼和发在《肖申克》里的表演吧？两人的表演都非常内敛、不张扬，有时只靠眼神和小动作，就能将角色表演得惟妙惟肖。而且两人演对手戏时，完全做到了水乳交融，不存在所谓的主角与配角，让观众完全沉浸在故事本身中，跟着他们的表演喜怒哀乐。”
提到发哥那倒霉蛋，孙子明突然感叹起来，“摩根那黑鬼拿了小金人，其实发也应该拿的，可惜喽！”
大家也嘘唏起来，那一届的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小金人，至今还摆在电影学院的门口，成为好莱坞向种族歧视宣战的标志。
“孙桑，那未必不是一种遗憾之美！奥斯卡影帝每年都有，但悲情英雄却能让人永远记住。”
谦边渡的感叹，不禁让孙子明抚掌而笑，东方人的思维确实更有哲学意味。也确实如他所说，发哥虽然无法成为好莱坞最顶级的明星，却被公认为好莱坞最顶级的演员，世界级的伟大演员、没拿奥斯卡小金人的演技之王。
……
找到问题的汤姆·克鲁斯，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第二天的表演开始变得收放自如，虽然还有被谦边渡压制的现象，但也能让人看到他在镜头里的独立存在。
这时，孙子明才把谦边渡叫过去，交待他稍稍收敛一下气场。
“您的意思是？”
“对，克鲁斯现在的状态好了，我们得让整个画面变得协调、不突兀。”
“嗨！”
随着谦边渡的表演稍一收紧，汤姆·克鲁斯的表演，立即变得顺畅起来。两人演对手戏时，能让旁观的人，看到两种文明的碰撞与交融。
“cut!good，克鲁斯，你再稍稍加重一点语气，要表现出普鲁士人的死脑筋来，ok？”
“ok”，孙子明多夸奖了两次，汤姆·克鲁斯的信心又回来了。
这些人看不出门道，旁边忙着收赌注的光仔可是当过帮会大佬的，虽然他不懂这些表演的事，但稍一琢磨就知道自己大佬在干什么。
没错，这些都是孙子明故弄玄虚，就是想整得剧组上下欲仙/欲死，让大家都相信：他还是那个china明，视电影为生命的天才导演，压根不想当什么共济会首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共济会发展太快了，实力太强了，得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他孙子明没野心，共济会也只是一个华人互助组织，没有过多的政治野心，大家不必过于忌惮。
要让别人相信这一点，靠自己说是没用的，得靠这些与他一起工作的人去说。只有与他一起工作的人，都说他孙子明还沉迷于电影，才能说明他没有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