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大名府之战(34)
几十万冒牌天道军一到就彻底唬住了辽军,不过这几十万人毕竟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大多数人手上没武器不说,连最基础的军队纪律都不懂,也就刚刚靠着几十万人一起狂奔而来的气势能吓吓人,真要让他们跟天道军站在一起,就那站得横七竖八的队伍,那交头接耳的乱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差别。
郑飞为了能让他们再多发挥些作用,让辽军别那么早看出破绽,干脆就立刻下令,这几十万人也别站在后面装天道军了,反正也装不像,所有人都到阵前来跟十几万真百姓一起挖坑挖战壕,天道军不但管吃管喝,吃大白面馒头,猪肉炖白菜,每个人还给三百文工钱。反正挖坑挖战壕本就用不着兵器,也不用讲究啥队列纪律,想必定能继续骗住辽军。
这道命令一下,几十万老百姓那叫一个高兴,他们本来就乐意帮助天道军,如今一听不但好吃好喝还给工钱,叫谁谁不乐意?不就是挖坑嘛,庄稼汉别的本事没有,就有一把子力气!
几十万人被带到前面后呼啦一下子就干开了,有工具的用工具挖,没工具的就用手挖,挖出来的土有车的就往车上堆,没车的干脆就脱下衣服往衣服里堆再抱走,几十万人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还真别说,原先的十几万老百姓一起挖坑效率本来就够高了,再加上这几十万人一起动手,别说只是围着小小的高唐州城挖一道不算太深和太宽的长沟,就是挖一条河也不是什么难事,原本就已经初具规模的长沟便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扩大着!
远处的城楼上,萧察剌与耶律大石还有辽兵们都是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他们眼中天道军实在是太可怕也太……诡异了,拿起兵器就是战斗力超强的战士,放下兵器连干活都能这么疯狂!
眼看着围住城池的长沟已经越来越深,越来越宽,耶律大石有些受不了了,他再度下令调集全军的弓箭手立刻出城用弓箭朝着挖沟的人shè,最起码也要让他们挖坑的速度慢下来。
可谁料,辽军的弓箭手们刚刚来到距离长沟三百步远,还没进入他们手中之弓shè程的时候,迎面就遭到了天道军用神臂弓与断魂弩的迎头怒shè,辽军弓箭手们又被打了回去,一些有盾牌的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举着盾牌阻挡着箭支进入自己手中之弓的shè程,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要shè箭就得撤掉盾牌,可一撤掉盾牌就得变成马蜂窝,最终也只能无功而返。
耶律大石在城楼上看得直想吐血,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除了无可奈何之外,他还对天道军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嫉妒!原来他在以前率军抵挡金军进攻时就已认识到了给军队大规模装备优质弓箭的好处,一支万人的军队,不用全部的人都配上弓箭,其实只要有一半人能有弓箭,那也能将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提高一个等级!
为此,他在战后数次进言上级乃至朝廷,请求给自己的部下增加弓箭的配给,但很可惜,他的要求都被拒绝了,或者只是象征xìng的给了他数量极少的弓箭,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仍旧不停的继续上书请求,直到屡次碰壁之后他才渐渐明白,整个大辽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从上到下的各级官员都像吸血虫一样疯狂的吸食着国家的血脉,莫说是按照他的请求多制造jīng良的弓箭,便是制造质量极差的弓箭也需要钱,多额外的造一把弓,一支箭,就意味着官员们会少贪污一把弓、一支箭的钱,官员们当然不会乐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偌大一个大辽难道连耶律大石手中的一支军队也满足不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耶律大石手下万把人全配上弓箭根本没啥难度,但官员们还有更深远的考虑,满足了耶律大石就等于开了一个头儿,别的将领见了再眼红,然后所有人都要求跟耶律大石一个待遇怎么办?到时候花的钱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你还要不要官员们活了?让官员们都喝西北风去啊!
耶律大石终于知道,阻碍自己实现理想的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整个利益集团,他虽然愤怒悲哀,但他清楚自己的分量,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可他却没想到,现在在这片战场居然让他见到了自己理想中的一支军队,每名士兵除了都必备的一把刀剑,还有铮亮坚固的铠甲之外,居然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把弓,并且还都不是普通的弓箭,尽是shè程很远的黑漆弓,甚至还有数目超乎想象的耶律大石梦寐以求的神臂弓,这支军队叫天道军!
耶律大石看着自己的部下用着劣质的普通长弓在对方的攻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他心中不禁无比苦涩的悲叹,如果大辽能给自己的部下也配上同样的弓箭,今rì三十万辽军何苦落得此等境地!大辽又何苦落得此等濒临灭国的困境!究竟是老天要灭亡大辽,还是大辽自己要灭亡自己!
林牙……咱们现在再怎么办?一个声音自耶律大石耳边响起,扰断了他的思绪,耶律大石转头一看,原来是萧察剌正在满脸慌乱的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耶律大石收回思绪,深深皱起眉头看着正在远处忙碌的天道军,好一会之后才沉声说道,等!
萧察剌惊道,等……?!
耶律大石点点头,大人在进城前说过,宋国若真想消灭咱们,只在外面困住咱们就够了,何必费这么大劲把咱们骗进这里呢?我也认为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对……对啊。萧察剌连连点头,
所以,耶律大石眯起眼说道,宋国应该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而那也许就是宋国真正的目的!
他们该不会是想要……咱们投降吧?萧察剌惊道,
耶律大石白了他一眼,你老小子这不也不傻啊,怎么就连着干了这么多傻事?
我担心也是这样!
我坚决不会背叛大辽!萧察剌一脸坚定的说道,
我也不会背叛大辽,耶律大石接着说道,但现在形势对咱们很不利,我军的已经完全丧失了勇气与士气,要想成功突围,只能棋出险招!
险招?
是!咱们要等,等着敌人在认为咱们最虚弱,最不堪一击的时候,再对他们发动绝地反击!而这个反击的机会,就是要等敌人送给咱们,等敌人准备招降咱们的时候,咱们……
耶律大石看看左右才压低声音对萧察剌说道,咱们假意投降,再……!
萧察剌恍然点点头,可又担忧的说道,可咱们要等多久?咱们现在可是已经没粮了!
昨rì进城后,萧察剌一看城里那堆得满满的大粮仓,一时放宽了心也是得意忘形,下令全军上下大吃了一顿,直接就先把大军还剩下的那点粮食先给吃完了,原本那些粮食省着点用还能支撑两三天,这倒好,全军提前断粮了。
耶律大石只觉一阵眩晕袭来,看向萧察剌的目光直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但他却还是只能强行压下怒火,咬咬牙说道,我这就派人去跟他们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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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萧察剌的人,还是耶律大石的人?郑飞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名契丹人,真是没法不笑,这些契丹人脑袋瓜子挺灵啊,自己这围城沟还没挖好呢,他们就看出自己不是想把他们赶尽杀绝,这就派人谈判来了,
末将耶律满,是大石将军部下!耶律满恭敬的回道,末了又补充一句,末将来大宋之前是燕王殿下坐下飞山军营指挥使。
郑飞心中一乐,原来是自己那便宜老丈人的人,这更好办了,
原来是我岳丈大人的属下,快,赐座!郑飞笑容满脸的示意吴用,
耶律满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声致谢坐了下去,
将军来此有何事?郑飞明知故问,
我们萧大人和大石将军派末将来问齐王殿下……殿下围住我们是想做什么……?耶律满自己脸上一阵臊红,这不明知故问吗?可还必须得这么说,这么说就是故意装傻,意思就是咱们两军之前根本就没打过仗,啥事还都好商量。
郑飞明白他的意思,若在平时郑飞或许还有闲工夫跟他闲扯,但现在不行,时间不等人,郑飞决定开门见山,高唐州是我的,你们进攻了我,还问我想要做什么?
耶律满急道,但也是你们与宋军包围我们,进攻我们的……
郑飞摆摆手,你说我们与宋军一起进攻你们,你们有什么证据?
耶律满顿时哑口无言,是啊,证据呢?说我们看到穿着你们军服的人在和宋军一起?我们还杀死了你们的人?这么说的话,这郑临风也完全可以不认账,说那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人,是宋军假冒的。
无耻!耶律满瞬间就给郑飞下了一个定论,但还是只能垂头丧气的继续说道,那请问齐王殿下,你们怎么才能退兵?
郑飞道,很简单,你们全部投降。
耶律满在来之前就已从耶律大石口中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其实他这次来也是为这个结果来的,他刚要故作震惊的按计划抗拒一番再假装要回去禀报,却听郑飞接着说道,一天之内,全部辽军分批扒光上衣,脱掉鞋,赤手空拳光着脚到城外投降!
耶律满脸sè大变!这要真按他说的去做,自己这几十万人就算是再假装投降,到时候也没反抗的条件了,只能任他们宰割,假投降就变真投降了,
殿下,我们……耶律满急道,
这事没得商量,郑飞很坚决的说道,真以为老子是傻子?你们说投降就投降,等出了城,出了包围圈再造反怎么办?
回去告诉萧察剌和耶律大石,还有南京道我老丈人的部下大将们,辽国那些事我很清楚,我老丈人受了委屈,耶律延禧那个王八蛋忘恩负义准备架空我老丈人再对付他,这事我这个做女婿的坚决不同意,我要给我老丈人讨回一个公道!跟着我干,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重返南京,否则……就是我老丈人的叛徒,我会代表我老丈人消灭他们!
719,蕃军(1)
听完郑飞这些话,耶律满一下子就傻眼了,旁边朱武和吴用等人的眼睛却都亮了,统帅真是高啊,现在天道军跟辽军打得这场仗原本是国与国之间的事,但经统帅这么一说,把他那便宜老丈人耶律淳往外一搬,两军之间反倒成了辽国内部的事了,我们天道军不是在代表大宋跟你们打仗,而是在代表燕王耶律淳处理家事!
虽然是个人就知道统帅这是在满嘴放炮,但有没有这番意思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首先,统帅首要的目的就是招降辽军,实在招降不了才会考虑把他们全部杀掉,但天道军与辽军毕竟是两个种族的人,如果高唐城内的这些辽军此刻面对的是另外一支辽军,大家一看真是打不过,再抵抗下去就是个死,那可能说投降就投降了,因为彼此之间不存在背叛民族的问题,而且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叛国就等于造反,造反就造反,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更迭不都是从国人的造反开始的吗?但背叛民族的问题就要严重的多了,背叛民族就等于彻底背叛自己所有的一切,就是民族的罪人,死后都没资格去祖宗们安乐的天堂!从情感上来说,这是让辽军投降的最大障碍。
其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为什么能流传上千年?因为它深刻的揭示了不同民族之间相处时的一个尖锐的问题,那就是很难相互信任。一个民族再疯狂,他也不会想着把自己的族人全部杀掉,但他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想把异族人全部杀掉。而阻碍辽军投降的第二大障碍就是这个信任的问题,辽军必然害怕向汉人投降后会受到非人的待遇,投降给自己民族的人,只要听话,大家以后该干嘛还是干嘛,但投降给异族就很难说了,异族向来很难把异族当人,对异族想杀便杀,要打便打,想怎么玩你就怎么玩你,那种非人的待遇光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向异族投降。
统帅的这番表态恰恰就同时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辽国皇帝猜忌燕王本就是公开的事实,城内的辽军,你们身为燕王忠实的部下是不是应该保卫燕王啊?从这个层面上讲,你们投降我顶多也就是造反了,根本不是背叛自己的民族,你们名义上还是燕王的人。而本统帅虽然是个汉人,但也是燕王的女婿,如果不打仗你们见了老子还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郡马爷,所以无论怎么讲,你们投降的都不是我,而是投降的你们的老上司燕王耶律淳,老子代表着燕王,对你们还能差了吗?
至于辽军投降以后的事,怎么把他们彻底变成天道军,那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只要能让他们把最难跨出去的那一步迈好了,接下来的事就都好办了。
耶律满将军,郑飞收回刚刚强硬的态度,转而对耶律满和善的一笑,我的意思你可听清楚了?
耶律满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赶忙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末将都听清楚了。
郑飞点点头,吩咐旁边道,速去准备一桌酒宴,我要好好招待耶律将军。
耶律满一听赶忙道,不不,多谢王爷,末将来时已经吃过了,这就回去复命……
正在此时,却听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耶律满的肚子中传出,在这安静的帅帐内响的是分外清楚,耶律满脸一红,真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他从昨晚一顿饱饭后到现在,可是差不多有一整天滴米未进了,此刻一听酒宴这两个字五脏庙便毫无准备的有了反应,
郑飞似是没有听到一样笑道,耶律满将军你是我岳丈大人的部下,来我这里可是贵客,我若不好好招待,rì后怎么再见我岳丈大人?耶律将军就不要推辞了!
耶律满听了心中真是热乎乎的,他转念一想,不就是顿饭吗!吃完这顿还指不定有没有下顿呢,死前也做个饱死鬼,吃!
多谢齐王殿下,那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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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很体谅的没有安排酒水,只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食,耶律满原本还有些担心被强逼着喝酒回去没法交待,眼见如此心中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对郑飞更是感激,
一个时辰后,耶律满茶足饭饱,满足的拜别郑飞回了高唐,
虽然只是吃了顿饭,并且也有被对方强迫的借口,但耶律满还是有点心虚,一路故作紧急的朝高唐驾马狂奔,颠地他那饱饱的肚子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可一进城,耶律满就觉出城内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了,只见士兵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鬼头鬼脑的说着什么,还见到几名军官正在领人搜集着什么,
耶律满满心疑惑却也没时间去管,毫不停顿的就要去向萧察剌和耶律大石复命,
没想到更奇怪的事接着又发生了,他刚登上城楼首先见到的就是耶律大石的亲卫队,队长耶律虎一看到耶律满就把眼睛瞪圆了惊道,你……你没死啊!
耶律满白眼一翻没好气的回道,兄弟一场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啊!
不不,我怎么会盼着你死呢……?是因为……耶律虎砸吧嘴想解释,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看了一眼里面压低声音道,两位大人都发着火呢,兄弟你小心点吧!
耶律满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再细问,就听从里面传来了耶律大石的喝声,耶律满,进来!
是,是……!耶律满赶紧走进了城楼,心中哆嗦道,娘啊,该不会是……我在那吃饭的事已经传开了?
一想起耶律大石那如铁的军纪和六亲不认的铁脸,耶律满心中悲鸣道,完了完了!我这条命今天就毁在这张嘴上了!
一进门,还没看清楚耶律大石的脸,耳边就已传来了耶律大石恼怒的声音,怎么去了这么久?!
耶律满腿一哆嗦,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他扑通跪在地上,大人,我……我……
耶律大石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他们往城内抛投的传单你有没有看过?
耶律满一愣,传……传单?什么传单?
耶律大石见状一惊,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把你去敌营的详细经过都说一遍!
耶律满赶忙就把从进营,到见到郑临风的整个过程都说了一遍,不过他现在也看出情况有点不对劲,似乎是在自己离开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并且这件事跟自己留在那里吃饭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出于侥幸心理,他又暗下决心把留在那里吃饭的事又给遮了过去,只字未提,
耶律大石听罢,脸sè一变,狠狠的一拍怒道,怪不得他们要拖这么久才把你放回来,原来竟是要提前安排这件事!
耶律满的脸上都快写满问号了,后来进来的耶律虎这才来到他身边小声说道,一炷香之前,敌军用抛石机将十几个大布团投进城内,布团内全都是纸片子,上面写着……
听耶律虎说完,耶律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天道军是在趁自己吃饭的功夫,把郑临风要自己传给萧察剌和耶律大石的话都原原本本的印在了纸上,然后投进了高唐城,反倒是全城的官兵比萧察剌和耶律大石先知道了郑临风的话!
高!真他妈的高!耶律满心里简直是佩服死了郑临风,他肯定已经猜到那些话自己虽然会如实的禀报萧察剌和耶律大石,但耶律大石也肯定不会让全军知道,否则全军的军心必然受到极大的影响,而且耶律大石也会为此提前做好准备,所以他才拖住自己用这种方式让全军先知道!
这个郑临风,考虑事情真是滴水不漏!
除了佩服之外,耶律满竟还不由对郑飞更生出了一分好感,因为郑飞完全可以强行扣下他再不紧不慢的做这件事,可郑飞却没有这么做,还好好的招待了一顿,做的那么有人情味,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人一样……
难道……耶律满不由想到了一种可能,直令他心中猛地一惊,世人都知道皇帝这一次调派南京道宫帐大军入宋也是为了架空燕王,燕王居然还同意了,他为什么敢这么做?莫不是燕王真的是故意的?他早就暗中跟他女婿郑临风商量好了……?!要他女婿帮他趁这次机会……保存住他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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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您这一步棋走得真是妙!朱武由衷钦佩的对郑飞说道,
是啊,这颗种子已经在辽军心里种下了,耶律淳为了起事准备,这些年没少给南京军洗脑,直接导致南京军对他们那个皇帝本就没有多少忠心,如今在饥饿、绝望与死亡面前,没有多少南京军会想着给皇帝誓死效忠,正好便宜了咱们!吴用也笑道,
武松接口道,统帅,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就可以等着辽军主动投降了?
郑飞摇头笑道,如果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那个萧察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耶律大石,此人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投降的。
说罢,郑飞转头对花荣说道,花兄,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花荣点点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郑飞又看向庞万chūn,万chūn,你那边呢?
庞万chūn也立刻回道,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行动!
好!郑飞满意的点点头,一声令下,那就行动吧!两天之内,必须降服辽军!
720,蕃军(2)
天道军的传单果然在辽军之中引起了一场不小的哗然,虽然耶律大石随后就采取了一系列紧急措施稳定军心,但种种流言还是在辽军中疯狂的传播起来,耶律大石见状果断采取更加严厉的措施,当众严惩斩杀了几名私下谈论传单的军士,这才勉强让躁动不安的大军稍稍平静了些,耶律大石与萧察剌也商量好了,等明天一早就再派人去谈判,正式开始假装投降的计划。
是夜,除了值守的之外,大部分辽军都在饥肠辘辘中进入了睡眠,整个高唐城重新陷入了安静,夜半三更时,在高唐城深处有一座废弃的庄园,这个庄园就是当初郑飞率领梁山军和曾头市大战时,郑飞用被绑架的曾密栽赃给高唐知州高廉的那个庄园,
高廉事后虽然派人仔细的搜查了一遍庄园,但并没有发现梁山好汉在废井中所挖的地道,郑飞rì后率军攻克了高唐州后,便将这个地道堵了起来,当前些rì子确定要把敌军困在高唐时,大家又想起了这个通道,于是又把它给挖通了,城内城外的进出口都遮掩妥当,以作不时之需。等辽军进城后,由于整个高唐城内已是人去城空,空出了大量设施完备、干干净净的房屋,完全可以供整个辽军居住,所以辽军在简单搜查了这个庄园,确定只是一处废弃的根本无法居住的破地方后就没有再踏足一步,只留下了两名辽兵看守周边这一片,
这废弃的荒宅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着实有些吓人,那两名辽兵也不敢留在这里,早早就在庄园外寻了一处空房子睡觉去了,其实他们没留下看守也是对的,若真留下来,让他们看到此时庄园内枯井口所发生的一切,恐怕都得被吓死!
只见从枯井口突然如鬼魅般冒起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再一仔细看,那不就是一颗人头吗?!
难不成是闹鬼了?古代版的贞子出井?
那颗人头转了转,似乎是借着月光打量了一下院内,确定院内没有别人后又缩了回去,但仅仅片刻之后,就见一个人影动作麻利的一下子就井内爬了上来,此人疾步冲向墙边,身形很快没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直到过了约半个时辰后才见那人又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快步走了出来,他回到井口学着鸟儿往里叫了一声,这才依次见到几个人影也从井口里爬了出来,借着月光一看,这几人都穿着一身辽军的军服,
这深更半夜的,这几名辽兵没事往井里钻进钻出的这是干啥?
只听刚刚最先出井的那人开口对另一人低声说道,“头儿,我都看了一遍,院里没人,院子外面大约每隔一刻钟会有一队辽军的巡逻兵经过,每队十人左右,还有,我刚刚看到院外不远有一间房子里面有火光,我悄悄摸过去看了下,里面有两名辽兵在睡大觉。”竟是一口流利的开封口音。
那被称作头儿的人点点头,随即用标准的官话对众人说道,“弟兄们,统帅和军长把这个重担交到咱们几个手里,除了是因为咱们都去过辽国,会说契丹话,更是出于对咱们的信任!咱们绝对不能辜负他们,今晚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当然,如果真的不幸失败了,反正我张四海是没脸活着回去见统帅和军长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众人都是咧嘴一笑,只是笑,却没有发声,一副视生死如寻常的样子,
一人道,“头儿,来之前我早就把后事交待给同乡的王麻子了,大家也都是!”
张四海点点头,“好,大家记住,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再说汉话,都要说契丹话,一切行动听我号令,见机行事!”
众人齐齐低声道,“是!”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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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队辽军巡逻兵从荒宅前走过并走远后,数道黑影从荒宅的破墙上翻身而下,迅速没入墙角的黑暗之中,朝着不远处亮光的屋子疾驰而去,
来到小屋后,张四海用手指轻轻戳破窗纸往里看了一眼,转过头来悄无声息的朝着几名部下用手做了几个手势,两人便守在了门口两侧暗影中,两人隐身小屋后面窗口下,剩下的六个人则站在张四海身后,把手也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拔刀的地方,
一切准备就绪,张四海伸手重重的拍响了小屋的门,
先听从屋内传出两声如同受到惊吓的呼声,接着就有一个人用契丹语恼怒的喝道,“谁啊!想吓死老子啊!”两个脚步声同时由远及近,却没有立刻打开门,
张四海用契丹语喝道,“开门!谁让你们在里面睡觉的!”
里面的人一听是契丹语这才像是放了心一样把门拉开,却是露出来两张汉人的面孔,他们看了一眼张四海及另外几人,满脸疑惑,没见过,但一看清楚张四海一身营指挥使的打扮,还是让两人赶忙恭敬的朝着张四海施礼道,“见过大人,请问大人是……?”
张四海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一边说着“你们倒真会挑地方,在这睡大觉……,”一边故作打量的硬往屋里走,
两名辽兵只得侧身让路,但没想到等后面的六人走到他们身边时,只听张四海突然在“觉”字上加重了几分语气,还没等两名辽兵反应过来,那六人同时朝着两名辽兵扑了上去,捂嘴的捂嘴,拿人的拿人,
如此近的距离,两名辽兵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拿住了,他们刚要挣扎,两把闪着寒光的刀已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吓得二人一动也不敢动,
与此同时,小屋的门也被关上了,
张四海重新来到两名辽兵的身前,打量了一下这两名已经吓得脸sè苍白的辽兵,继续用契丹语说道,“汉人?”
两名辽兵浑身一颤,慌不迭点了点头,
张四海笑了笑,这就好办多了,转用汉语道,“会说汉话吗?想活命吗?”
又是一阵如小鸡啄米的点头,
“好,我要你们带路,带我去找汉军营军都指挥使曾明义,别跟我说,你们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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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唐城内东南边有一家客栈,客栈虽然早已什么老板伙计厨子都没有了,但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是在不久前还正常营业着,这里也就成为了高级军官们休息的地方,
曾明义作为辽军十大汉军军都指挥使之一,就住在其中,除了他之外,客栈内的各个房间也都有许多高级军官住着,有汉人军官,也有契丹人军官,
若说整个辽军中有谁最不想跟天道军打这场仗,曾明义绝对是头一个,与辽军中别的人不同,他在辽国时就已跟天道军打过交道,除了很清楚天道军的战斗力,更是为花荣所深深的折服,若说他毕生都不愿与谁为敌的话,那个人绝对是花荣,虽然战事到今天他并未见到花荣或听到他的任何消息,但他却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花荣随时随刻都会突然出现在战场上一样,带着他那战无不胜的铁军势不可挡的冲杀而来……!
目前,曾明义对此战已是充满了深深的绝望,事实也确实如此,辽军乍一听有二十多万人貌似是一支人数很多的大军,但已被困在城中,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城外还是数倍于己方的敌军,今天大军牺牲了数千条xìng命往外冲却连人家阵地都没冲到,还愣是被人家围着城挖了一道两三丈宽的大沟,整个大军都在饿肚子,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这仗还怎么打?除非两位主帅下定决心不顾伤亡用三十万人的人海战术冲杀出去,或许还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但逃出这里又能怎样?天道军与宋军仍旧把守着各地的关口,仍旧免不了再来一场血战!
曾明义想投降,这个念头他已经想过不止一次了,但他不敢也没办法,仅凭他自己所带的六千汉军营汉兵,他毫无任何把握能冲破契丹军杀出城去,更关键的是如今城内外的一切联系都中断了,他没有任何机会跟天道军接触,不知道天道军会不会接纳他,就算他带人杀出城去了,天道军要不纳降,他可就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今天那些被投进城来的传单却给了带来了一线的希望,那些传单表明天道军愿意纳降,此刻天虽然已经极深了,但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投降的念头就像是成百上千只蚂蚁,在他的心上爬啊爬,挠啊挠,令他挣扎难安。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有近卫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人求见,
曾明义一愣,这天都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找我?
近卫说是一个从没见过的营指挥使,对了,那人还让把一封交给大人,说大人一看便知,
曾明义更加疑惑的接过信封,将里面一张纸抽出来一看,他的心头就是猛地一惊,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拉过那近卫说道,“去把他……那位营指挥使请进来,记住,不要声张!”
说罢,曾明义重新低头看向那张纸,心中仍旧是无比的惊骇,这是一张普通的纸,不寻常的是上面的所写的内容以及两枚加盖的印章,曾明义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花荣请自己和耶律不古野为他要外出探查金军情报的部下所写的“证明文书”!
那个“营指挥使”怎么会有这件东西?!他是谁?!
待曾明义看清楚身穿一身辽军军服的张四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一声惊道,“是你……?!”
张四海笑着朝曾明义抱拳道,“曾大人,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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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谈的非常的顺利,张四海代表天道军承诺,只要曾明义投降,绝对会受到天道军最优厚的待遇,
曾明义当然很高兴,但他还是接着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我手中的人太少,我没把握能杀出城去。”
张四海一笑,“曾大人手上的兵的确不多,但整个辽军除了你,还有近五万汉军,这些汉军中,曾大人有把握可以一起拉拢的有多少?”
曾明义惊道,“你们的意思是……?!”
张四海正sè道,“我们天道军知道你们这些辽地汉人参加辽军也是为了生存,往事不再提了,大家都是汉人,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天道军愿意欢迎所有的汉军重回汉族的大家庭!”
曾明义听了心中一阵激动,重回汉族的大家庭,这是多少代辽地汉人的梦想!
“跟我很熟的都指挥使有十几个,我都可以试试,但契丹人更多,就算五万汉军都跟我走,我们想出城也必须得到你们的配合!”
张四海点头道,“这个曾大人可以放心,我们早有准备。”
曾明义长舒了一口气,“那我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张四海道,“越快越好!最好明天下午前就能行动!”
曾明义站起身来,“好,我这就去准备。那你……?”
张四海道,“我会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行动,不过我有件事要先问你,你觉得耶律不古野……他会愿意归降吗?”
曾明义深深皱起眉沉思了片刻,“这个人是个死心眼……对大辽死心塌地,我没把握。”
721,蕃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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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明义把跟他相熟的十几名汉军营都指挥使与都虞侯都请来了,说是要请大家喝酒,
酒是以前就备下的,全军前几天连夜撤退的时候,虽然耶律大石一再下令只准带兵器与粮草,但个别喜欢喝酒的将领还是偷偷带了一些酒,曾明义就是其中之一,这些rì子不停的奔走打仗,部下打没了不少,粮食也都吃光了,这酒却还剩下了些,
众人得到消息后一听有酒喝眼都亮了,死到临头,就算没饭吃,有酒喝也行啊,曾明义真够兄弟!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齐聚曾明义的房间,唯恐落人之后,
曾明义见人都到齐了,就把酒拿了出来,众人一看却都愣住了,居然只是一个小酒罐,里面就算装得满满的酒也顶多不过四五斤,而在座的加上曾明义一共有十四个人,每个人往多里合着也分不过两三两酒,也就是一口的量,才这么点,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失望,
曾明义拿过酒罐往手上掂了掂,抬头朝众人笑道,“大家兄弟一场,过了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明晚的月亮,酒是少了点,也是兄弟我的一点心意,咱们轮着喝,一人喝一口吧!”
这话一说,众人的心就都沉了下来,虽然这话说得很不吉利,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事实,就算两位主帅耶律大石和萧察剌能想出办法突围,也必然会有极大的牺牲,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多久。
不过,众人在沉重之余也很感动,这酒虽然少,却有人家老曾的情意在里面,人家没独享,拿出来跟大家分,还有什么好说的,够意思!
曾明义打开酒罐,顿时一股酒香就飘满了整个屋,咕噜噜,好几个人闻到酒香肚子都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唉,饿啊,真是饿啊,大家哪遭过这个罪?
曾明义捧着酒罐没有接着喝,而是突然抬头看向北方说道,“爹,娘,孩儿不孝,恐不能再在床前尽孝!夫人,以后你受苦了,孩子们就全靠你了!”
说罢,曾明义抬起酒罐就是喝了一大口,又将酒罐递给了身边一人,
那人听了曾明义的话心中一痛,也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略带些哽咽的朝着北方说道,“娘……,孩儿……,来世再报答您的哺育之恩!”
说完也是抬头喝了一大口!
一下子,整个屋子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对死亡的恐惧,对亲人的思念,都如刀子般狠狠割裂着每个人的心!
接下来,这种悲痛的心情就像是会传染一样,每个人都在喝酒前对着北方说一句话,有人还郑重的朝着北面磕了个头,更有甚者已经哭了出来,
不一会,酒罐重新传回到曾明义的手中,居然还剩下了一小口,
曾明义端起酒罐一饮而尽,烈酒顺着食道穿过胸口直达腹中,烧的他浑身火热!
在等众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他要活下去,不但要活,还要更好的活下去!他很清楚,就算自己带着自己那几千人马顺利的投降了那郑临风,人家手中可有几十万大军,自己这点人根本不算什么,可自己要是能把这些人都拉拢起来,让他们跟着自己举旗,最重要的是跟着自己混,以自己为首领,那自己的实力就不只是几千人了,而是好几万人!如此一来,自己在那郑临风眼中的分量也就能成倍的增加,就能在天道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只有这样,将来才能混好!
“你们想活吗?!”曾明义把酒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一声巨响,正都沉浸在不同悲伤中的众人皆惊,瞪大眼睛看向曾明义不知所以,不知他发的什么疯,不过里面到底是有反应快的,一听这话心中就是咯噔一下,这才反应出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曾明义今晚又是请喝酒,又是勾起众人的愁绪,现在又说出这句话,他这是话里有话啊!
“曾大哥……此话怎讲?”有人问道,
曾明义目光缓缓从每一个人脸上滑过,一字一句狠狠道,“我要造反!”
众人再次大惊,更有甚者禁不住浑身一个哆嗦从座位上站起来,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曾明义,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咱们已经被困死在这里,城外的汉军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现在城里的所有人,不被敌人杀死也得饿死,绝对不可能活着逃回大辽!”满堂回荡着曾明义沉沉的声音,“这个道理其实大家都懂,契丹人也懂,但契丹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他们还会再挣扎一次,派人去跟汉军决一死战,但他们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人去送死,那他们会派谁呢?只能派咱们,因为咱们是汉营!因为咱们本来就是契丹人养的狗,咱们的命不值钱,咱们吃的最差,穿的最薄,俸禄拿得最少,一打仗每次都是咱们冲在最前面,功劳却是契丹人的,如今还要咱们继续去送死,我不干了,我要造反!我要活下去,为了家人也要活下去!”
震惊过后,曾明义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都知道曾明义说得的确是事实,就在今天白rì里,被耶律大石派出去跟天道军拼杀的那些军队也大多是汉军营,被派出去的汉军营几乎全军覆没,可轮到契丹人时耶律大石却下令鸣金收兵了,汉军营的人早就对此深有不满,但也只敢从心里发发牢sāo,从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自己是汉人,是依附在人家契丹人国家里的低等民族,是人家的奴隶!
但此刻借着刚刚的酒劲,听着曾明义愤慨的话,顿时,每个人的心中都陡然燃起了一股怒火,浑身血脉倒流,长期被压抑的不满、耻辱和仇恨爆发了!
终于,有人站了起来,怒目圆瞪,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造反……我要造反!”
更多的人站了起来,
“老子受够了,老子要造反!”
“杀契丹狗,我也要造反!”
……,
又有人问道,“曾大哥,咱们怎么干?!”
齐刷刷的,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曾明义的身上,都是一副唯曾明义马首是瞻的样子,
曾明义心中一喜,脸上仍旧是一副凝重决然的神情,还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一张摆在屋角的屏风,这才继续说道,“城外就是汉军,是咱们汉人自己的军队!他们的统帅郑临风也是如今天下汉人的王者!我要去投靠他,加入天道军,加入咱们汉人自己的军队!回归大汉民族,从此做一名堂堂正正的汉人,只为汉人而战!从此生是汉家人,死是汉家鬼!”
“你们,”曾明义看向众人,“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话音刚落,满座一下子又站起来七八个,
“愿意,当然愿意!”
“跟着曾大哥干!”
“老子再也不想当契丹人的狗了,老子也当人,当汉人!就算死,老子也认了!”
“对!死也要当个汉家鬼!绝不再当契丹人的狗,再当狗,死了也是狗!”
……,
但还有几个没站起来了,也一直没有表态,曾明义和站起来的几人把目光看向了他们,手也不经意的放在了腰上的刀柄边上,目光十分yīn冷,意思很明白,怎么着?大家都要造反了,你确定不准备跟着一起干?你要真不干的话,那就别怪弟兄们无情了,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走漏出去!
那几人见状面sè都是一变,其中立刻有人说道,“这造反……,当然是要造!可咱们怎么造?咱们怎么出城?出城之后郑临风收不收咱们?这些问题可不是光喊几句‘我要造反’就能解决的。”我们当然愿意造反,但如果造反也是个死,那跟不造反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顿时将众人心头的火热浇灭了一半,众人再次把目光看向了曾明义,
曾明义一笑,“我已跟天道军取得了联系,他们答应接纳咱们!”
众人恍然,原来曾明义早就跟城外的人谈好了!
曾明义转身朝那屏风说道,“张将军,请出来吧!”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正是一直都在屋内的张四海,
“诸位兄弟,这位就是天道军张四海张团长,”曾明义介绍道,末了还加了一句,“也是花荣花将军的人!”
这话一出,许多人都是一惊,花荣这个名字在南京军中可是太响亮了!
张四海朝众人一抱拳,“诸位的话我都听到了,诸位完全可以放心,大家都是汉人,虽然你们加入了辽军,但你们也是身在辽国迫不得已,只要大家愿意加入我们,往事皆既往不咎,从此大家就都是一家人!我们统帅还要我向大家承诺,只要大家是一心一意为大汉民族效力,遵从天道军的命令,诸位手头有多少人马还是有多少,未来也只增不减!”
众人大喜,什么生是汉人,死是汉人的也就是句口号,众人最关心的除了活命之外也就是rì后的待遇问题,有军队才有本钱,有本钱才能活得更好!
那几个还没有表态的也都放下心来,与曾明义一起恭敬的朝张四海抱拳致谢,
“张将军,我们具体应该如何行动?”有人又问道,
张四海道,“为防有变,诸位回去之后就暗中立刻做好准备,今rì辰时,诸位会准时听到高唐城城南与城东会传来一声巨响!到时候你们就率军就近往冲往南城门或东城门,等到了城门,你们绝对可以顺利的出城!但要记住,每个人的右臂上都要绑一条布绳,可以是红sè,黑sè,灰的,乃至白的,出城前如果遇到契丹人的阻拦,你们就跟他们拼命,等拼出了城,你们就往我们天道军的阵地跑,我们会保护你们,但在出城之后你们必须立刻扔到所有的兵器,只管拼了命往我们的方向跑,如果到时候谁的右臂上没有绑布绳,或者谁还拿着兵器,那就别怪我们天道军的弓箭无眼了!”
众人虽然都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为什么明天辰时等听到什么巨响后只要往南城门或东城门跑就能出城,但最重要的几点还是记住了,也明白人家这么规定的含义,
辰时就是一个时辰之后,时间虽然很紧,但却可以避免走漏消息。
胳膊上绑布绳的作用为了区分身份,绑了的就是汉人,没绑的就是敌人,
至于出了城就要扔到武器这也很简单,人家还是不放心自己是不是真的投降,如果是假投降,拿着兵器冲到人家阵前就是一大隐患。但没有兵器的话,就算是假投降也没什么用。
虽然被对方限制了这么多,但众人还反倒更放心了些,最起码这些表明对方是真的要纳降。
曾明义代表众人道,“请张将军放心,我们都记住了。”
张四海点点头,“既然如此,诸位就都回去抓紧时间准备吧,不过在诸位临走之前我还要再说几句。诸位是幸运的,因为你们是汉人,我们统帅念在同族之情,这才决定要给诸位一个机会,诸位聪明的话,可要好好把握,如若不然……就等着给契丹人陪葬吧!”
众皆心中一颤,赶忙一起朝着张四海起拳,曾明义道,“请将军放心,我等明白!”
722,蕃军(4)
很快,房间内众人都赶回了各自军队驻地,只留下了曾明义和张四海,
曾明义道,“张将军,如果没别的事,那在下也去准备了。”
张四海点点头,“曾大人请去吧,我也该走了。”
曾明义奇道,“张将军是要出城?”
张四海摇摇头,“不,就算你们出了城我也不会立刻就走,我还要去找一下耶律不古野。”
曾明义一惊赶忙劝道,“张将军,请听我一言,我太了解耶律不古野了,那人是个死脑筋,应该是不会轻易投降的,而且我担心万一他不同意,我们举旗的事别再因此而暴露了……。”
张四海明白他的意思,摇头笑道,“曾大人请放心,等你们都出了城之后我才会再去找他。我相信曾大人是出于好意,但事在人为,我不能随便放弃。”
曾明义这才放下心来,你只要别影响了我们举旗出城就行,等我们出了城都安全了,你就算把高唐城头顶的天拉下来也不管我的事。
“那……就祝张将军一切顺利!”
“好,咱们城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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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海出了客栈之后与留在外面的部下接上头便一起按原路返回了荒宅,没过多久,一只信鸽从荒宅中悄无声息的飞起,以极快的速度飞进夜空,越过城墙,然后准确的飞落城外天道军的军中。
负责信鸽的士兵抓过信鸽立刻从它腿上的小信筒中抽出一张小纸条,交到了在旁边早已等待多时的吴用手中,
吴用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立刻快步朝着不远处的帅帐走去,
此时虽已到了卯时,夜sè尚深,但帅帐内仍旧是灯火通明,郑飞与各军主将全都在场,
吴用走进来朝着郑飞抱拳道,“启禀统帅,刚刚收到城内张四海的传书,曾明义等十几个汉军营将领已经同意举旗起兵。”
郑飞点点头,环顾众人一笑道,“好,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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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与众人一起来到阵地前,只见庞万chūn早已等候在了这里,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身贴身劲装的年轻人,那人个子不高,很瘦,感觉身子应该很轻,但他的衣服上、手上、脸上却都是沾满了泥土,就像是刚从地沟里爬上来一样,
眼见郑飞来了,庞万chūn立刻带着那人来给郑飞施礼,
“准备的怎么样了?”郑飞问道,
“启禀统帅,两条地道都已挖通,火药桶也都已堆在了里面。”庞万chūn说道,“火药桶一经爆炸,地道必然崩塌,就算两个地道中只有一处爆炸了,所引起的地面颤动也极有可能会让另外一处地道也崩塌。为了能让去点燃火药桶的人都能及时在爆炸前逃出地面,也为了避免出现爆炸时间不一,导致晚爆炸的地道中的引线被崩塌的泥土覆灭无法顺利爆炸,两处地道中的点火时间与爆炸时间必须相差无几,为了能达到这个效果,我们已经在点火时间、引线长度、人员撤离速度等等各方面进行了反复的试验和演练,如今已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说罢,庞万chūn一指身边那人说道,“此人和另一名已在城北地道口待命的就是我从dú lì军几百个人中挑选出来的,他们俩在地道中钻爬的速度最快,两处地道中的引爆就由他们负责。”
郑飞点点头,用赞赏的目光打量了那人一眼笑道,“你叫什么?”
那人有些拘束,挠着头腼腆的笑道,“启禀统帅,我叫高硕!”
“好,”郑飞笑道,“接下来就看你们两个的了,等你们回来,我请你们喝酒!”
“是!”高硕挺直了身子,朝着郑飞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从身边一名士兵的手上接过了一只火把,转身就跑到一个离此不远地面上的黑洞前,又转头看向庞万chūn,
庞万chūn见状拿起一把神臂弓,往空中瞄准后扣动了扳机,顿时一支响箭shè出,冲破夜幕直飞上天,连续尖锐的鸣哨声响遍整个战场!
高硕便像只灵巧的黄鼠狼般跳进洞中瞬间没了踪迹,
与此同时,远在北面天道军阵地前,一个人影听到空中传来的响哨声后也如离弦之箭般钻进了地面一个洞中没了踪迹。
郑飞背起手抬头看向高唐城的方向,眼神在这夜sè中犹然锐利,宽大的背影如同一座高山般充满着力量!
没有人说话,全都在静静等待着那地动山摇一刻的到来。
利用秘密武器火药桶炸毁高唐城的东、南两座城门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给城内举旗归降的汉军炸出一条出城的通道只是目的之一,最重要的目的是以此来给辽军造成巨大的震慑力!摧毁他们的勇气!
而为了确保可以顺利的炸塌两个城门,郑飞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在攻击南乐城时所采用的将火药桶运到城门洞里再引爆的方法,此战的状况与南乐城一战相比完全不同,辽军也不会像南乐城内的宋军一样眼看着天道军把火药桶堆满城门洞,所以郑飞决定采取用挖地道的方式,挖一条直通高唐城东、南城楼地底下的地道,然后把火药桶堆满东、南城门的正下方,引爆之后也定能炸塌两座城楼。
这个地道从郑飞决定利用高唐城做诱饵的时候就开始动工,洞口也选的极为隐蔽,辽军来到高唐时也没有发现,就这样一直挖啊挖,终于顺利的在昨rì挖好并布置好了足量的火药桶!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着,不知何时,夜幕已经退去,远去的东方,一轮朝rì已露出了小半个脑袋,但天地间却还是一片平静,
已经有人有点沉不住气了,都略带一丝担忧的把目光看向了那个黑乎乎的洞口,
就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一个黑影嗖的一声突然冲出了洞口,由于往外冲的速度太快,以至于不得不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一身泥土的高硕!
高硕身形不停,一下子冲到郑飞面前单膝跪拜兴奋的急道,“统帅,点……!”
但还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突然就听从地底深处不知哪里几乎同时传来了两声沉闷的巨响,如同来自地狱深处莫名怪物的厉啸,紧接着在一瞬间随之而来的就是大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大地震一般,郑飞与众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的猛烈晃动一下!
郑飞抬头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刚刚在朝暮中还清晰可见的高唐城东城楼处突然铺天盖地的腾起了冲天的灰尘,遮天蔽rì,瞬间将偌大一座城楼完全笼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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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大石一夜未睡,整夜都在地图前不停的推演着各种突围的办法,推算着各种办法的成功几率与伤亡代价,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不知多少次得出全军覆没的结果后,他真的找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先假投降,让一部分人先按照敌军的要求不拿武器出城投降,然后在他们接近敌军阵地后突然发难,以人海战术徒手对抗敌军拖住他们,然后城内早已准备就绪全副武装的骑兵便全速出城冲向敌军,利用敌军被拖住的时机杀进敌军的阵地!
只要骑兵们能冲进敌军的阵地跟敌人打上肉搏战,耶律大石对大辽的骑兵有充足的信心,天道军失去了弓箭的威力,他们根本无法抵挡骑兵的冲击!
但这并不是耶律大石的最终目的,就算以此冲破了敌军的包围还是避免不了无粮无援的境地,他的真正目的是敌军的粮草!
敌军来了几十万人,这几十万人最少不得的是什么?是粮草!
足够几十万人吃的粮草,哪怕只是几天的量,对辽军来说都是救命的!
只要能不顾代价先攻占敌军的粮营,辽军就还有一线的希望!
幸运的话,还可以从俘虏那里审问出敌军真正总粮营的所在!
耶律大石在昨天白rì里已经在城楼最高处仔细的观察过了,敌军在东北方最活跃,他们的粮营一定在那里!
耶律大石对自己这个计划充满着信心,虽然这个计划肯定会带来巨大的伤亡,但行军打仗伤亡也是不可避免的,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牺牲也是值得的!
如今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派谁出城假投降,毫无疑问,这个任务是整个计划中最危险的一环,他们要用血肉之躯为后面的骑兵争取极短却宝贵的冲锋时间,但他们也是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没有他们,整个计划就不可能成功!
耶律大石思前想后就把目光投向了一支军队,准确的说,是“一族”军队,他决定让汉军营去执行这个任务,因为……,是的,耶律大石可以不暇思索的说出十几个理由,但他也明白,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是汉人,理应为大辽,为契丹军做出牺牲!
不过耶律大石也明白汉军营不是傻子,这种一看就知道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他们一定不愿干,如果强逼他们说不定还会引起兵变,所以他决定从汉军营的将领身上做文章,威逼与利诱,
“利诱”就是许诺给这些汉军营的将领以重利,许诺他们等rì后回到大辽后必然升官发财,就算他们不幸战死回不到大辽,他们的家族子孙也会承袭他们的战功。
“威逼”则就是**裸的威胁,如果不听话将遭受军法不说,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耶律大石打定主意后天已快亮了,他立刻下令部下去将所有都虞候以上的汉军营军官都召来,事不宜迟,他要立刻着手准备,待成功让这些汉军营军官都服从后,他便再派人去敌军那里开始假装投降的步骤。
但就在传令兵刚走没多久,耶律大石就隐隐听到了来自城外空中的一连串声响,他随即就听出这是响箭的声音,心中也不由一惊,敌军在放响箭?他们在干什么?难道是又有新的行动了?!
耶律大石不敢耽误,立刻决定去城楼看一看敌军的动向,但汉军营的军官一会就应该到了,为了节省时间,他又派出一队传令兵去通知那些汉军军官,要他们全都改往距离他们驻地最近的城南城楼去集合,自己就在那里等他们!
723,蕃军(5)
耶律大石急匆匆来到南城楼,刚刚下马,值守的将领已迎了上来,“将军您来了。”
“刚刚那支响箭是怎么回事?敌军有何异动?”耶律大石脚步不停,一边往城楼上急走一边问道,
“回将军,刚刚的确从敌军阵中shè起过一支响箭,不过敌军也并未再有任何的举动。”
耶律大石听了心下更加疑惑,加快脚步登上城楼向外望去,只见敌军阵中果然一片平静,许多地方炊烟已起,显然敌军是正在做早饭,不像是要展开攻击之类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耶律大石有些想不通了,难道敌军刚刚只是随便shè了一支响箭shè着玩?他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确定敌军的确没有任何异样之后才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暗道看来真的是一场虚惊了,但这种草木皆兵的感觉却让他的心里又莫名升起过一股悲凉的感觉,堂堂大辽二十多万大军,竟落得此等境地,这是何等的悲哀!
唉……!耶律大石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也打定主意,接下来的计划一定要成功,只有这样,才能让大军死里逃生……。
不过想到这里,耶律大石又转头看了一眼城内,心中一阵疑惑,因为有几个汉军营的驻地离此并不远,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一个汉军将领也没来,莫说是他们,自己派出去传令的两拨亲卫共十几个人也都一个人也没回来!
但正在此时,耳边突然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耶律大石目光一动往城内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却令他眼中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一骑正从城内狂奔而来,从装束上一眼就能看出,马上之人正是他派去召唤汉军营诸将的亲卫之一,但令人触目惊心的却是那人满头已都是鲜血,显然是受了伤!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闪过耶律大石的心头,他不暇思索夺步而出,狂奔下楼,刚刚来到地面,那一骑也已冲到了近前,马上亲卫竟一个支撑不住便自马上摔落,幸亏被城下其他亲卫接住才没有直接掉落地上,直到这时众人才看到,他的背后竟插有两支箭,鲜血已浸染了后背的衣襟和甲胄,也幸亏有甲胄保护那两支箭才没有更加深的shè入体内,但从两支箭竟能shè穿甲胄来看,也足以看出这两箭shè出的力度有多大,就是要往死里shè!
“怎么回事?!”耶律大石几步上前蹲在那亲卫近前急问道,
“将……将军!”那亲卫脸上已毫无血sè,他挣扎着说道,“属下奉您之命去……,待进了他们驻地……,只见所有汉军都已全副武装,人人……也都面sè怪异!属下猜到有变,拔刀砍翻两人,抢了一匹马来向您报信……汉军营……恐怕要……造反!”
“造反”两字刚刚说罢此人便就此昏死过去没了动静,
耶律大石大骇,只觉如坠冰窖透体冰凉!
汉军营要造反……!难怪汉军营一个人也都没来!而自己派出去的那些亲卫此刻只怕也已遭了毒手!
但也就在仅仅一瞬之间,耶律大石已反应过来,随即毫不犹豫的马上起身对身旁众人下令道,“传我命令,调云山军、龙山军、会州军、黄化军四军紧急增援四门,与值守将士一起死守城门,没我命令,任何敢靠近城门者格杀勿论!再调全军……,”
轰……!
隆……!
还没等耶律大石把话说完,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毫秒之间,大地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耶律大石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四周如同有一支无形的巨手将他从地上猛地揪起,狠狠甩向半空,又重重摔落地上!
一股巨痛传来,浑身就如同散了架一般,重新落地的耶律大石瞬间昏死过去,仅在昏死前的片刻之间听到耳边传来着混杂着建筑的轰塌、人员的惨叫等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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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巨响几乎同时传来,大地也剧烈的颤抖了两下,各处汉军营内早已等得心急火燎的曾明义与数万汉军将士身形都不由摇晃几下,许多人没站稳还都坐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是大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地震了?可这地震也未免来得太巧了吧!偏偏就在大家等着逃出高唐城的时候震?!
又或者……难道这就是天道军所说的信号?!
我滴娘啊,他们这“信号”也太生猛了吧!
汉军将士很快反应过来,随着曾明义等人一声令下,几万人都朝着东或南城门狂奔而去!
汉军们一路上还遇到了因大爆炸而走出驻地的契丹军和其余并不知情的汉军营汉兵,他们都惊骇的在驻地外惊慌的左看右看,不知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而眼见曾明义等人在往城门方向狂奔而去,都是更加疑惑,还有人想拉住汉兵们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又要去做什么。
曾明义等人在行动前早已下过命令,一旦开始行动就只管往城门跑,什么人也不要理,什么事也不要管,并且还要尽量跟契丹军不要起冲突,利用他们并不知情的这一小段宝贵时间全速往城外冲!但如果真的遇到了契丹军的阻拦,那也没的说,干翻他们再继续跑!
总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这下可好,一些契丹兵刚开始只是试着想把狂奔的汉兵拦下几个问问情况,但他们很快发现往rì里面对他们跟孙子似地汉兵居然一个停下来的也没有,简直视他们如无物。
这些契丹兵们有些恼怒了,有几个把心一横,愣是在道路前组chéng rén墙,非要把汉兵拦下来问个究竟,
被拦住的汉兵们一门心思只想赶紧逃,唯恐落人之后再死在城内,眼见前方道路被拦,再一看拦他们是平rì里耀武扬威的契丹兵,汉兵们都是大怒,反正今天已经反了,平rì里受这帮龟孙子的气也受够了,干他们!
众汉兵二话不说,上前便对着契丹兵们一阵乱砍!
契丹兵们哪里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莫说是没有拔刀抵挡的时间,有很多人甚至连兵器也没带,一下子就被汉兵们砍翻了十几人,剩下的人眼见形势不妙抱头便跑,
有几个汉兵杀得兴起正想借这个机会前怨旧账一起算,继续追杀那些契丹兵,却被同伴一把拉住,现在可不是杀他们的时候,还是赶紧跑吧!众汉兵这才醒悟,继续提刀再往城门跑。
而这一幕也都落在了旁边不远处更多的契丹兵眼中,就算是傻子现在也应该明白出大事了,这些汉兵造反了!
契丹兵们慌乱之余很快反应过来,军官们派人去上报的上报,召集人手的召集人手,牵马的牵马,很快,动作较快的几支契丹军都已做好了准备,追向了前面的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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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的数万汉军终于来到了城门前,眼前的一幕彻底惊骇了每一个人,只见原本高大坚固的城楼此刻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城墙上一个大大的缺口、地面上堆积如山的砖头石块以及散落在全场的人的残肢断臂,满场尽是倒得横七竖八的契丹兵,要么已经没了动静,要么正在发出着痛苦的惨叫声,许多还活着的契丹兵也正在营救着受伤的人,整个就是一幕人间地狱!
契丹兵们一看汉军都到了,还以为他们是来救援的,都在大喊着让他们过去帮忙,
汉兵们如梦方醒,帮忙?帮你个头!
“冲啊……!”
“弟兄们跑啊……!”
“哗……!”
汉兵们如同cháo水般疯狂的涌向缺口,契丹兵们这才察觉情况不对,却已为时已晚,他们在这股汹涌的人流下瞬间便被撞倒、砍倒,幸运的被一刀毙命,倒霉的则倒在地上与还活着的伤员一起被数万人践踏着,在惨叫中被塌成肉泥,
处于这股人流之外的契丹兵如梦方醒,还有战斗力的立刻拿起刀便杀向了汉兵,城墙上没有被刚刚的爆炸和崩塌殃及的契丹兵也都纷纷拿起弓箭没头没脑就往地面上的汉兵shè,但他们的那点攻击相对于整个狂奔的数万大军根本算不了什么,就像是一块小石头扔进波涛汹涌的巨浪中连个小浪花也激不起来。
只见有的汉兵身上都被shè中一箭了也顾不得去拔了,背着箭也要继续跑,
有的汉兵背上已经被契丹兵砍了一刀,皮肉绽开,血流不止,他竟也不管了,仍旧拼命的往前跑,
有的汉兵不幸被砍伤腿脚,却也不管不顾,哪怕趔趄着,甚至是爬着也要继续往城外冲。
很快,跑在最前面的汉兵们终于出了城,他们没有忘记上司的话,狂奔的脚不停,随手就把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两手空空的彻底撒了丫子的继续往天道军的阵地跑去,
就在汉兵们有一大半逃出城的时候,闻讯赶来的契丹军终于到了,最先赶到的自然是骑兵,相比汉兵的两条腿,骑兵的速度优势简直太明显了,顷刻间就杀到了汉军的尾部,几十名汉兵瞬间被砍倒在地,
前面的汉军听到从后面传来的马蹄声和同伴的惨叫声,更是吓得彻底将身体全部的本能迸发出来,只可惜炸出来的这道缺口虽然相比原本的城门洞已经宽大了许多,但相比数万大军庞大的人流还是窄了一些,再加上爆炸后的残垣断壁堆满地面,行进速度终归是要慢一些,后面的汉兵可是倒了霉,已经近在眼前的生路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
724,蕃军(6)
高唐城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落在了郑飞的眼中,眼看数万汉军已按照约定肩膀上绑着布绳,扔掉兵器往这边逃来,郑飞没有犹豫,一声令下,“行动!”
一面战鼓被敲响,雄浑的擂擂战鼓声瞬间响遍全场,霎那间,就像是同时得到了信号一样,越来越多的战鼓被擂响,刚刚还一片平静的天道军阵地沸腾了,早已在军帐中、掩体后的将士们同时行动起来!
弓箭手们或来到已挖好的深沟前,或登到战车、掩体之上,或登上用挖深沟所挖出来的土建筑的高地,搭箭引弓,屏住呼吸,双目紧紧盯着正在往此奔来的数万人,分辨着攻击的目标,
步兵们手持钢刀盾牌,紧紧跟在弓箭手的后面,组成一道万人墙,随时准备上阵杀敌,
在步兵的后面则是由数万骑组成的冲锋军,已作奇兵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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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中,冲在最前面的是曾明义等骑马的军官,随着越来越接近天道军的阵地,他们已经发现了天道军此时的动作,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阳光洒满大地,在阳光的映shè下,天道军手中数以十万计的箭支散shè着如同繁星般璀璨的光芒,却也同样让人感到了一种发自肺腑的恐惧,可以想象,这么多万支箭如果对着汉军shè来,而汉军手中又都已是手无寸铁,只怕顷刻就能置数万汉军于死地!
但令曾明义等人疑惑的是,在天道军阵前,那一道宽达两三丈的长沟还在,并且在长沟上也没有搭建任何通道,汉军们既不是蛤蟆,根本跳不过去,也没有长翅膀飞不过去,天道军这是啥意思?难道还不放心把自己放进他们的阵地?
亦或是……,曾明义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难道这一切都是天道军所设下的诡计?他们根本不会接纳汉军的投诚,而是要用这种方法置汉军于死地,以达到分化辽军、削弱辽军实力的最终目的?!
更令曾明义感到恐惧的是,他们已经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辽军骑兵的马蹄声,还有跟在最后面的同伴被契丹骑兵砍杀前所发出的惨烈的叫声,契丹军已经杀来了!
此时的情形正是,后有追兵,自己却已手无寸铁无法抵抗,前无出路,亦不知对方是真愿意给条生路还是要置自己大军于死地!
一瞬间,曾明义等人都有些犹豫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深深的恐惧,往前行进的速度也不禁慢了些,
但饶是如此,他们仍旧终于来到了深沟之前,幸运的是,天道军手中的弓箭也没有朝他们shè出,
曾明义暗暗松了一口气,赶忙隔着长沟对天道军喊道,“我等已如约来降,请速搭通道让我们过去!”
只听他话音刚落,天道军中无数人都在朝他们喊道,
“跳!”
“跳下去!”
“快跳!”
……,
曾明义等人不禁愣住了,跳?难道是要大家往沟里跳?
众人低头打量了一下这深沟,宽约两丈七八步,深约丈半,沟壁也挖得极直,一点可以用于攀爬的着力点都没有,这要跳下去,虽说摔不死,可若没有梯子之类的,要再想往上爬也不可能,天道军又都是全副武装的等在沟上,等于说是猛兽入井,往后便只能任天道军宰割了,
他们这一停,后面的整个汉军数万人也逐渐追了上来,跟着他们停了下来,而后面的辽军骑兵则距离他们也更近了!
曾明义往后看了一眼,只见越来越多的契丹兵已经追了上来,反正再等下去也是个死,那就权且再信天道军一次吧!
曾明义把心一横,率先下马往前一下子跳进了坑中,有他这一带头,剩下的人也都不再犹豫了,纷纷顺着沟壁或跳进、或滑进了沟内,一处沟填满了人,则赶忙朝着另外一处去跳,
越来越多的汉军消失在了沟前,但天道军的弓箭手们仍在等待着,
终于,追来的辽军骑兵进入了他们的shè程,
天道军也正式对契丹兵发起了进攻,在箭如雨下的攻击下,虽然不可避免的误伤了许多跟契丹兵距离很近的汉兵,但契丹兵的行进速度也终于为之一缓,
契丹兵又抵挡了一阵,但眼见再无法继续往前推进,而汉军大部分都已“消失”在了地平面上,前方又是大长沟根本无法通过,更主要的是他们来此追击也是一时兴起所为,并没有得到来自耶律大石或萧察剌的命令,也无法确定自己在此拼死冲锋后是否还有援军来支援他们,最终,他们也只能在留下几百具尸体后无奈后退返回了高唐城。
而此时的深沟内,数万汉兵已将整个深沟挤得满满当当,人满为患,幸运的尚还有立足之地,至于一些比较倒霉的,刚刚在跳下来的时候没站稳倒在了地上,还没等爬起来又被后面跳下来的人给压住、踩住的也大有人在,所幸是大军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众人肚中都已空空,既无饭食也无屎尿,否则还真指不定要么会从嘴中挤出来点东西,要么就从下面挤出来点东西,
曾明义与一干最先跳进沟中的军都指挥使与军都虞侯们别看是官,但在这种环境中也没啥特权了,而他们刚刚跳的地方又是跟着跳的人最多也最密集的地方,那真叫一个挤啊,但曾明义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他刚刚一咬牙跳下来后就始终没忘观察上面的情况,从两丈宽的沟口往上看,只见箭如雨飞,而且大多数都是从天道军这边shè出的,后来看着飞箭的频率逐渐少了许多,从上面传来的马蹄声也渐渐开始远去,曾明义的心终于放宽了一大半,很显然,看来辽军已经被打退了!
但看着几乎整个汉军营的人都挤在了这沟中,曾明义的心又不由揪了起来,照目前这个样子,整个大军几乎已经等于完全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在沟上面的天道军只要稍稍起了杀心,再稍稍有所动作,比如往坑里填个土啊,放过火啊,浇个水啊,甚至是几十万人一起往里撒尿,自己这几万人就得全部交待在这里!
在曾明义忐忑的等待中,只见沟边很快出现了天道军士兵的身影,他们只冒了个头往里看了看就又消失了,就在曾明义愈发紧张的时候,终于,一道道梯子从沟边被续了下来,耳边同时传来上面天道军的喊声,“汉军营的兄弟们受苦了,都上来吧,记住,不准带任何兵器,发现一把,周围百人全部处死!”
曾明义已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今天看来是死不了了!
地里逃生的汉兵们开始顺着梯子往上爬,而在听了天道军的jǐng告后,个别偷偷夹藏了匕首之类兵器的也都悄悄扔掉了,等他们爬上地面,只见数倍于他们的步兵早已准备就绪,虎视眈眈,不知多少骑兵也在四周不停的巡游着,弓箭手们仍待在原处,手中的弓箭虽没有瞄准这些人,但仍挂在弓上的箭也表明他们若想发起进攻也只不过是光秒之间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清楚的透露着一个信息,jǐng告这些刚刚投诚的汉兵,不要动什么歪脑筋,灭掉你们轻而易举!
汉兵们见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各个都是噤若寒蝉,谁都不敢有丝毫的异状,任由天道军的步兵们上前将他们简单搜过身后分批带往了军营深处,
不过对他们来说也有好消息,他们已经从押送他们的士兵那里得知,天道军已经准备好了饭食,现在就是带着他们先去吃饭!
对于已经饿了两天的汉兵来说,还真是没有什么比现在能吃顿饱饭更让他们满足的了,至于自己的长官们跟天道军谈的那些条件跟他们真没什么关系,衣服一换,枪头一调,谁给饭吃酒跟谁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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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明义和诸位都指挥使、都虞候等高级军官并没有和他们的部下一起去吃饭,他们在表明身份后就被一起带往帅帐,说是天道军统帅郑临风要见他们,他们一听要见未来的老大了,赶忙整理了一下衣冠,尤其是把刚刚在坑里沾上的泥土都擦干净,这才随人去了帅帐,
还没到,郑飞已亲自率众将迎了出来,
曾明义虽然不认识郑飞,却认识花荣,眼见花荣等人簇拥着一个魁梧威严的大汉走来,他瞬间反应过来,首先上前急走几步扑通跪在地上,“罪臣曾明义拜见齐王!”
跟在他后面的一帮人也赶忙一起上前跪倒,
郑飞笑容满面的扶起曾明义,又招呼众人起身,旁边花荣朝着曾明义一笑,随即向郑飞介绍起了他,多有美赞,听得曾明义心里又喜又是感叹,直叹命运的神奇,谁知道自己当初在辽国被迫与此人并肩战斗抵御金军竟还能得出今rì这种机缘。
接下来,郑飞先是说了一番安慰众人的话,本帅知道你们为辽国效命,背祖忘典,给契丹人当走狗,也是出于无奈,不管你们曾经跟着契丹人做过什么坏事,本帅都既往不咎了,只希望你们从此能彻底迷途知返,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用你们的实际行动来为你们曾经的罪过赎罪,真真正正做一名顶天立地的汉人!
曾明义等人赶忙连声说是,一定好好跟着齐王混,齐王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齐王要我们的脑袋,我们也帮着磨刀。
郑飞一笑继续说道,当然啦,人各有志,诸位之中若有谁不想加入我们,还想跟着契丹人混,现在尽管说,本帅不但不会阻拦,还会给盘缠,送你们回辽国。
曾明义与众人都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话谁要信就真是白痴了,统帅您别这么说,从今往后兄弟们的命就是您的,别说主动走,就是您赶我们走我们也不走,永远效忠您!
恩威并施之后,郑飞总算说到了曾明义等人最关心的点子上,弟兄们能这么说本帅就放心了,本帅是个有诺必践的人,答应诸位的条件全都会做到,诸位尽管放心,诸位这些天也遭了不少罪,先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等养足了jīng神,恢复了体力,本帅就正式开始改编诸位的部下,总体的原则也是诸位以前的部下还归诸位管,然后再让你们成立一个军,这军的副军长,就由曾明义担任,军长也不是外人,就是花荣,想必你们在辽国也都认识。
曾明义一听这话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他一怕自己的军权旁落,二怕将受制于什么不熟悉的人,如今一看军权还是自己的,受制于的花荣也是老熟人,人品能力都没的说,当初在辽国时自己也本就是他的副官,也算是外甥挑灯,照舅(照旧)。
曾明义又是带头拜道谢恩,其余的人也没犹豫,跟着一起谢恩,投降这件事本就是曾明义挑的头,人家当老大也是自然,至于花荣,这位爷更了不得,当初在大辽一战成名,威名赫赫,跟着他混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郑飞正想再招呼众人进帐详谈,但正在此时,吴用突然来到郑飞身边满脸兴奋的对他侧耳说了一句什么,就只见郑飞明显一变,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和激动之sè,
曾明义看到赶忙识趣的带着众人告退了,
郑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又勉励了众人两句,便任由众人告退了,
曾明义一边跟着花荣往外走,心中还一边纳闷,究竟是什么事能令这位权势滔天的大宋齐王如此失态呢?
而在远处,郑飞已从吴用手中接过了一张小纸条,他迫不及待的展开一看,脸上终于显露出抑制不住的狂喜!
725,蕃军(7)
耶律采洁真的回来了,却不是被耶律淳放回来的,而是她的母亲萧王妃放走了她,原来耶律采洁自被耶律淳软禁后终rì以泪洗面,茶饭不思,整个人很快就瘦了一大圈,萧王妃心疼不已,母爱在这个时候战胜了理智,萧王妃终于做出了决定,她暗中cāo作,将耶律采洁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出了燕王府,派人把她送到了海边,登上了前来接应的登州海军的船,直达登州。
正在登州的阮小二也在第一时间向郑飞报告了这个消息。
按照郑飞原本的计划,他是真的想扶持耶律淳,让耶律淳暂时作为抵挡金军南下的一道屏障,为自己再多争取一些时间,只可惜耶律淳这个人太狡猾,也太贪心,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机关算尽,这样的人极难被控制,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使得郑飞不得不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这才决定要吃掉耶律淳的南京道大军,壮大自己的力量,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虽然现在的一切都在按照郑飞的预期在进行着,但耶律采洁与他们未出世孩子却始终是压在他心头上的一块大石头,他们毕竟还都被耶律淳软禁在燕京,就算事后耶律淳念在骨肉亲情不会怎样耶律采洁,也难保辽皇盛怒之余会怀疑这一切是耶律淳与自己暗中勾结商量的结果,因此而找到借口对耶律淳还有他的全家下手,耶律采洁必受牵连!
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对郑飞来说是极其困难的,但权衡再三,郑飞还是下定决心仍要这么做,道理很简单,无数人为了天下安定的理想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自己又怎能自私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呢?如果这么做可以避免更多人的遭遇死难,那就是值得的!
不过郑飞也绝对不会放任耶律采洁身处险境而完全不管不顾,他也做好了一些准备,比如在事成之后拿辽军的一些大官作为条件交换耶律采洁,比如干脆直接向北起兵一直打到辽境与耶律淳接壤,逼迫耶律淳直接投降或者将耶律采洁还回来,他甚至还准备派一支特别行动小队潜入燕京,找机会劫走耶律采洁。却没想到这些疯狂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耶律采洁自己就回来了,郑飞得知后简直是欣喜若狂!
阮小二在信中还说,耶律采洁的身体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自抵达登州后就整rì呕吐,茶不思饭不想,还拒绝任何大夫的诊治,只是坚持要求来见统帅,阮小二无奈,只得在把这封信用信鸽发出的同时也亲自带了一千jīng兵护送着耶律采洁往潍州而来。
郑飞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耶律采洁这真分明就是怀孕的反应,她之所以拒绝诊治估计也是出于谨慎小心的原因,并不信任阮小二等人。
这下郑飞是完全的放心了,耶律采洁没事,孩子看来也没事,掐指一算,按照阮小二所说的出发时间,再加上耶律采洁因为身孕必然不会让他们行军的速度过快,差不过还有七八天他们就能到潍州了。
一想到这些,郑飞心里那叫一个高兴,他正美呢,却见刚刚才离开的花荣和曾明义又回来了,
花荣来到近前略带些兴奋的说道,“统帅,曾明义还有事要禀报。”
郑飞疑惑的看向曾明义,
曾明义立刻上前道,“启禀统帅,刚刚属下忘了告诉您一件事,属下等人今早就按照张四海将军的吩咐做好了准备,但在行前突然接到了辽军副帅耶律大石的命令,让我们都去南城门见他,我们以为事情败露了,就杀了他的传令兵,后来赶到南城门光顾着往外撤了,到现在才想起来似乎在南城门并没有见到耶律大石的身影,相反,地上还有许多死尸,有几个就是耶律大石的亲兵,属下心想,耶律大石该不会是……!”
郑飞与众人脸sè都是一变,乖乖,该不会凑巧把耶律大石给炸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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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大石并没有被炸死,他当时只是受了些伤并被炸晕了过去,然后被部署紧急带离了城门,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而他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找刀去战斗,直到经过身边众部下的劝说他才相信,敌军并没有发动进攻,只是有两万多汉军背叛了大辽,趁乱逃出了城,逃往了敌军的阵地,契丹军追杀出去,但敌军显然是早有准备,打退了契丹军的进攻,还接纳了汉人叛军,很显然,两座城门的被毁与汉军的背叛都是有计划的!
耶律大石听罢极为震怒,他知道以目前的不利形势,对敌军心生怯意甚至投降之心的会有很多人,尤其是那些非契丹族的军队,但他却没想到他们的反叛来的竟是这么的快,而且还是在敌军的配合之下,天知道他们暗中与敌军已经勾结了多久!
早知如此,就应该提早把这些汉人全部杀死!
但耶律大石在震怒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惊惧,他自付虎心豹胆,当初以几千人马身陷重围对抗金军数万人也不曾怕过,但现在他却觉得有点怕了,在南城门所发生的一切都太恐怖了,每每想起自己被炸晕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令他心底一阵发寒,幸亏自己当时下了城楼,否则只怕现在已经……!他从没想过世上竟然还有这种恐怖的力量,这种可怕的力量一经施展,任何挡在它前面的人都将灰飞烟灭!
而更令耶律大石感到担忧的是,连他都觉得害怕了,整个辽军又不知该怕到什么样子,明明被困死在这里,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就已经足够令人绝望了,敌军却又施展出了这种可怕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鬼神之力的力量,就算是再勇敢的军队也会瞬间丧失一切的勇气!
耶律大石抬起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只见自己的亲信部将此刻几乎全都在这里,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已不见了往rì里的勇气与自信,取而代之的都是深深的忧虑乃至……绝望的神情,他们都在看着自己,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期盼,似乎是期盼自己能带给他们一些希望。
耶律大石心头无比沉重,他当然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好鼓励他们,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所有的语言在现在这种惨烈的现实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最终他也只能强颜一笑说道,“走,咱们去城门看看敌军的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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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城门到东城门,即便满地的死尸与残肢断臂都已收拾干净,但眼前所看到的灾难式的景象还是再次深深的震撼了耶律大石,伤亡其实并不大,据说直接死伤的也不过几百人,但东南两座城楼已完全被毁,巨大的缺口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修复,敌军也随时可以通过城楼攻进城来,当然,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
那两道巨大的缺口不只是毁坏了城墙,更是两道深深扎在全军上上下下心中的裂口,令人胆寒!
更令耶律大石感到吐血的是,敌军那边已经开饭了,但却是就在阵地前开的饭,而且吃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叛逃出城的两万汉兵,只见他们围坐在阵地前,一个个如同饿鬼般敞开了腮帮子的吃,饭香的味道很快也传到了城前,包括耶律大石自己,辽军之中一片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噜声,
饿啊,大家是真饿啊!
耶律大石知道,敌军真是故意的,他们就是要让辽军看到,投降不但不杀,还有饭吃。再加上敌军只毁城楼却不趁机攻城的举动,耶律大石更加肯定,敌军这是摆明了要招降辽军!
这种摆明了欺负你可你却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感觉让耶律大石都快气炸了,正在此时,萧察剌“摇摇晃晃”的来了,
耶律大石一看到萧察剌简直是两眼冒火,把大军害得如此境地都是这个王八蛋不听自己劝告导致的!而在刚刚已经有部下向耶律大石禀报过,在他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大军不可群龙无首,便有人立刻去找萧察剌,结果萧察剌虽然找到了,但却比耶律大石“昏迷”的更厉害,原来昨夜萧察剌喝的大醉,直到那时还酒醉不醒。
也就是说,在一上午的时间里,整个辽军实际上一直处于没有主帅的情况,敌军要是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辽军断无活路!
整个大军都在挨饿,萧察剌却借酒逃避,就算不发生现在的事,光这一点传扬出去,也会严重削弱大军的士气!
耶律大石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是那个恨啊,他真是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派这么一个人来当主帅!难道就是因为他是老太后的亲侄子,皇帝的亲表弟?
但恨归恨,仅存的理智还是令耶律大石不得不上前对萧察剌行了一礼,
萧察剌浑身酒气,他看了一眼南城楼的废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似是把他那还没完全醒过来的酒劲又吓跑了些,
“林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察剌惊道,
耶律大石咬咬牙,强压着怒火就把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
没想到,听完之后,萧察剌瞪大眼睛看了看满场的惨状,又看向敌军的方向,也不知道是酒劲还没过去仍有点神志不清,还是被吓傻了,竟然愣住了,愣住也就罢了,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楞法,半响之后,他才对耶律大石说道,“林牙,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耶律大石抬头看向敌军,沉声道,“立刻派人去敌军。”
萧察剌惊道,“咱们是……投降?!”
耶律大石摇摇头,看了一眼四周,身旁众人立刻都一起散开了些,耶律大石这才低声对萧察剌将自己的计划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这就是我原本的计划,但现在汉军已经跑了一半,剩下的汉军以及其他族的人我也不会再信任,所以咱们只能从自己人里挑选一些出来去假投降!”
萧察剌犹豫了一下,“这……能行吗?我军还有跟敌人决一死战的实力吗?”
耶律大石见萧察剌面露怯意,心中更加厌恶,但还是只能说道,“大人,咱们的大军断粮已经两天了,现在将士们还有力气跟敌人打上一场,若再等两天,将士们只怕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到时候就只能任由敌人宰割!这个计划是咱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这个我知道……,但……那个……,”萧察剌已经不敢去看耶律大石的眼睛,“林牙,你有几分的把握?”
这话却也正说到了耶律大石的痛处,他叹了口气道,“实话实说……,昨晚我想好这个计划的时候,还有六成的把握,但发生了今天的事,尤其是汉军营这一叛逃,对将士们的士气影响的太大,这把握恐怕……已不足三成!”
“三成……!”萧察剌的脸sè很难看,“如果失败的话,那咱们……?”
耶律大石斩金截铁的说道,“那就唯有死战到底以报国恩!无论怎样,我也不会背叛大辽的!”
萧察剌仓忙连连点头,“那是自然,对,那是自然!”
耶律大石继续道,“那我这就去准备了!”
萧察剌点头道,“好,林牙你受苦了,大辽能有像林牙这样的忠臣真是幸事!”
耶律大石对萧察剌的这种反应总算还较为满意,暗道这人虽然是个庸才,在原则的问题上还是有分寸的,也不枉皇帝如此信任他!耶律大石朝着萧察剌一抱拳,转身就带着手下人都走了。
萧察剌站在原地,看着耶律大石远去的背影,轻轻眯起了眼……。
726,蕃军(8)
当天,午时刚过没多久,郑飞就收到了有关耶律不古野的消息,
张四海和潜伏进高唐城的人已安全撤了回来,他们带回来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耶律不古野拒绝了天道军的劝降!
原来,当曾明义率领汉军营叛逃出高唐城的时候,高唐城内大乱,到处都是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辽兵,张四海等人也按计划趁乱离开荒宅找到了耶律不古野,
耶律不古野跟张四海极为相熟,当初在辽国利州城一战,张四海只身探来绝密情报,对改变战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也给当时就在场的耶律不古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赢得了他的尊重。
此刻一见张四海一身契丹军装突然现身眼前,耶律不古野自然大吃一惊,虽然耶律不古野也是条耿直粗犷的汉子,但他也是粗中有细,震惊之余一下子就隐约猜到了张四海的来意,他并没有当即下令部下当场拿住张四海,只是故作平常的领着张四海单独进了内室,连一个亲卫也没带。
张四海见状本以为此事有戏,却不料刚刚进了内室,还没等他开口,耶律不古野已经先开口了,
耶律不古野对张四海正sè说道,“张将军,我刚刚已经得到了消息,曾明义已经率部叛逃出了城,投降了你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张四海点头道,“正是,而我此来找将军您,也正是奉了我们统帅与花帅的命令,来……,”
耶律不古野摆摆手打断了张四海的话,正sè道,“我知道张将军的来意,但你这一趟是白来了,我是不会背叛大辽的!”
张四海一惊,赶忙道,“不古野将军请听我说完,您有没有看过我们投进城内的传单?如果您看过的话应该知道,您并不是投降,我们统帅代表耶律淳王爷,rì后……。”
耶律不古野摇头一笑,“张将军,虽然我不古野是个粗人,但却不是个傻人,的确,有了贵军统帅这种说辞,就能给许多人一个合理的背叛祖国的理由,大家的面子都能好看,但这种说辞也仅仅对想要投降的人有效,对我这样的几乎没有任何作用,我是不会背叛大辽的。”
张四海愣愣的看着耶律不古野,只觉得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谁说耶律不古野是个傻实在?傻实在的人能一眼就看出事情的本质吗?这不正是一种大智若愚吗?
虽然已经看出了耶律不古野的坚决,但张四海还是不想放弃,他又叹了口气说道,“不古野将军,曾大人在临走前就对我说过,您是个死脑筋,是不会背叛大辽的,劝我不要冒险来找您。但如今的形势对你们真的很不利,说句不太好听的,就算没有您的归降,辽军也已经彻底败了,整个大军的投降或者全军覆没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但我为什么仍要冒险来劝您呢?”
耶律不古野静静的听着,
张四海继续道,“实话告诉您,这是我们花帅特别交待的,花帅常对我们说,他曾经痛恨所有的契丹人,是契丹人霸占了我们的燕云十六州,奴役我们的同胞,但自从见到将军您,他才知道原来契丹人中也有好人,有爱护汉人的好官,有能为战友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汉子,是您改变了花帅对契丹人的看法!”
“花帅知道您的脾气,猜到您一定不会轻易投降,但抵抗下去真的只能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们花帅才命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您,哪怕不要您的一兵一卒,只要带着您回去救行了!您知道吗?花帅是真的视您为异族异姓的兄弟呀!请您务必理解花帅的一片苦心,就跟我走吧!”
耶律不古野眼角有些湿润,他转过身去来到窗边,过了一会才说道,“张将军,你又是否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外面当场揭露你的身份,拿下你呢?若按我的脾气,我是一定会这么做的!那是因为……我也视花将军为兄弟!”
张四海呆呆的看着耶律不古野,已经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耶律不古野重新转过身来看向他,毅然决然的说道,“你们汉人有句老话,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如今大辽危难,契丹族面临灭顶之灾,我身为太祖皇帝的子孙,身为骄傲的契丹人,自该忠心报国,哪怕为国捐躯亦在所不辞!”
说罢,耶律不古野走到张四海的身前又说道,“请你回去转告花兄,就说我谢谢他的好意,如果有机会……我再与他共饮一杯!”
张四海这才终于知道了耶律不古野的心意,他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放弃了继续劝说耶律不古野。
接下来,张四海毫无阻拦的离开了耶律不古野处,又趁乱返回了荒宅,便与部下通过密道出了城,回到了天道军军中,第一时间向郑飞和花荣详细的报告了所发生的一切。
郑飞对耶律不古野的表现很是感叹,他已从花荣那里得知了辽国目前的情况,辽国与宋国一样,皇帝昏庸,贪污享乐,重用jiān逆,国内动荡,民怨四起,官员从上到下贪污成风,军官从上到下畏敌不战,两大国之所以会被金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灭亡,并不是因为金军有多么强大不可战胜,而是两国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上,但即便如此,两国仍有忠肝义胆的国人用单薄的身躯在努力撑起着本国仅存的希望,他们中有像耶律大石一样力挽狂澜的王者,也有像耶律不古野一样不见得青史留名却同样令人尊敬的忠魂!
花荣则长叹一声,他其实早已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还不想放弃,可却又不知该怎样去做,正在为难之际,只听郑飞对他说道,
“花兄,你放心吧,虽然耶律不古野是个契丹人,但我也很敬重这样的汉子,rì后攻城之际,我会想办法生擒他的,最起码,也会留他一条xìng命!”
花荣心头一喜,连连致谢郑飞。
郑飞点点头,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接着问向张四海,“是否有耶律大石的消息?他是不是已经被炸死了?”
张四海摇摇头说,耶律大石并没有被炸死,他只是被炸晕了,刚刚在他们离开高唐时,据说他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南城门查看损失。
郑飞一听这话不禁有些惋惜,以历史上耶律大石的种种表现看,郑飞早就推断耶律大石是不会轻易投降的,他必将成为阻碍自己顺利招降辽军的最大障碍!
虽然现在的形势非常的好,但郑飞还是有些担心,因为城内的辽军毕竟还有二十多万,而城外真正的天道军只有十几万而已,如果耶律大石死了,辽军失去了主心骨,想必很快就会投降,但他却还活着,而郑飞最担心的结果就是耶律大石被逼急了,孤注一掷的来跟自己来上一场决战,即便自己仍然有足够的把握能消灭辽军,但自己也必将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别忘了外面还有几十万被蒙在鼓里的宋军,若他们恰好反应过来再从背后捅自己一刀,后果将是不可想象的!
郑飞想定,随即就把自己的担心说给了众人,朱武等人也是深有同感,就在众人一起就接下来的行动展开谈论的时候,突然有人禀报说辽军又派了人来谈判,此刻正在阵前等待召唤。
一听这话,郑飞心中一动,立刻下令将那人召进来,且看看耶律大石是想做什么。
等把那人召进来一看,还是个熟人,正是第一次来谈判那位耶律满,
令郑飞吃惊的是,耶律满居然是就有关辽军投降的具体事宜来谈判的!
而对此前天道军的种种条件,耶律满更是说两位主帅萧察剌与耶律大石已决定全部答应!
耶律大石居然会投降?郑飞真是大感意外,难道自己想错了他?他也是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人?
郑飞心中暗喜,立刻就让耶律满先去吃饭,他要与众人再商议一下,
耶律满早就等得饥肠辘辘了,一听有饭吃屁颠屁颠的就下去了,他一走,帅帐之内就炸开了锅,众人都是大喜,连连恭喜郑飞,看来炸毁两座城楼与汉军营投降的事真的摧毁了辽军的信心和勇气,他们终于撑不住要投降,咱们也可以兵不血刃的招降几十万辽军了!
至于这件事里面是否有诈,众人都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让辽军按照规定先脱掉铠甲、扔掉兵器,再分批出城来降,手无寸铁的他们就算想耍什么花样也是枉然!
郑飞也很高兴,眼看众人意见一致,他正待重新召来耶律满,正在此时,却又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又有士兵来报,说是跟着耶律满来的一名契丹兵刚刚偷偷脱离了耶律满等人,请求见统帅,说有要事禀报,
郑飞与众人都很疑惑,但还是命人把那个契丹兵带了进来,而在听完那名契丹兵的话后,郑飞与众人都是不禁大吃一惊!
那名契丹兵说,耶律大石根本没想投降,他的真实目的是……。
听完耶律大石的真实计划,郑飞与众人听完都是大吃一惊!再细细一想,还真别说,他的计划虽然非常冒险,却的确有成功的可能xìng!
郑飞心中不禁一阵后怕,暗道这耶律大石果然够狠,竟真的敢采用这种九死一生的计策!可以说,如果辽军在投降时真的这么做了,辽军就可以以极大的牺牲换来和自己决一死战的机会!免不了,就是一场血战!
不过,郑飞在震惊之余却更加疑惑了,这名契丹兵是谁?他为什么要出卖耶律大石?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郑飞狠狠问道,说实话,否则立刻杀了喂狗!
那名契丹兵害怕的赶忙说道,他是辽军主帅萧察剌派来的,萧察剌知道以辽军目前的状态跟天道军决战必将是死路一条,萧察剌甘愿归降,但副帅耶律大石却执意死战,为了保住辽军几十万人的xìng命,萧察剌才派他来向天道军告密的。
郑飞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厉声说道,我怎么知道耶律满和你究竟是谁在骗我?说不定是辽军本来是真要投降的,但却有不想投降的就用这种方法想引起我的疑心,继而破坏辽军的投降!
那契丹兵赶忙又道,说萧察剌命他转告齐王,如果有必要,萧察剌愿为内应,遵照齐王的一切吩咐以表诚意。
郑飞心中一动,立刻冷笑道,那太简单了,你回去之后告诉萧察剌,要我相信他的诚意很简单,只要他能取来耶律大石项上人头送与我,我便信他,rì后更是高官厚禄与荣华富贵!
契丹兵一口就答应下来,说为了防止耶律满等人起疑,他要赶紧回去,等回了高唐城,他会如实向萧察剌禀报。
等这名契丹兵一走,帅帐内又立刻沉默了下来,众人的脸sè都很不好看,虽然那契丹兵的话还没有得到证实,但其实众人都明白,这件事十有仈jiǔ是真的!
众人都很惭愧,这么多人都被一系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都中了耶律大石的计谋,险些酿成大错!
郑飞见众人有些消沉,随即一笑道,“大家不要这样,打仗就是这样,不是你把我骗了,就是我把你骗了,这件事也给咱们提了个醒,这个世上比咱们聪明的敌人还有很多,咱们稍有不慎就会上他们的当!rì后大家务必记住今天的事,胜不骄,败不馁,时刻保持一颗清醒冷静的心!”
众人起身称是!
朱武又道,“统帅,无论那契丹兵所言是真是假,咱们都必须做出准备,请您下令,属下这就去安排。”
郑飞点头道,“好,朱兄你去吧,另外再告诉那耶律满,就说不用来见我了,我同意纳降,一切条件都不变!”
朱武应声称是,随即带着几人离开了帅帐,
727,蕃军(9)
由于怕耶律满露馅,所以耶律大石并没有把真实的计划告诉他,实际上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代表辽军去跟天道军谈判投降的。
而眼见谈判进展的如此顺利,耶律满自以为是立了大功,他兴高采烈的返回高唐城,第一时间就去见萧察剌和耶律大石,结果只是先见到了耶律大石,萧察剌去城内别处视察了,要过一会才回来,
耶律满便先对耶律大石说,他已按照两位主帅的吩咐与天道军达成了归降的所有条件,天道军甚至还同意提前送给咱们一批粮草,晚些时候就能送来,让咱们吃饱饭,明天一早就正式分批出城投降。
耶律大石听罢大喜过望,对于条件中所提的粮草他本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同意了!这下可真是太好了,有了这批粮草,将士们就能极大的恢复体能与士气,明天行动的把握也就能更大一些!
正在此时,萧察剌刚好回来了,耶律大石立刻兴奋的对萧察剌将事情又说一遍,最后说道,“恭喜大人,这真是天助大辽,明天咱们一定会成功的!”
萧察剌看起来也很高兴,他随即又询问耶律大石有关计划的进展情况,尤其是明天究竟是哪些人会作为计划的关键率先出城假装投降。
耶律大石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将计划的详细情况和盘托出,
出乎萧察剌意料的是,明rì一早负责出城假装投降的军队竟不是别人,而是平州军!
平州军可是耶律大石的嫡系军,是他的老本儿,他居然舍得让自己的直系军是执行那项绝对会伤亡惨重的任务!
萧察剌疑惑的看着耶律大石,心中暗道他是不是疯了?打仗的时候谁不是把自己的军队留在最后时刻才上阵的?从没听过有谁会在战斗开始就让自己的军队上去送死的!
耶律大石看出了萧察剌的惊讶,他面sè如常的解释道,明天的行动事关整个大军的存亡,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而最先出城假投降,要以血肉之躯为后面的大军争取冲阵时间的军队更是关键所在,是整个计划能否成功的重中之重!他原本是想让汉军营去做,但他们刚刚已经叛逃了,不过他们的叛逃也给他提了一个醒,这个任务只能交给战斗力最强,最勇敢,也最值得信任的军队去做!而放眼整个辽军,全部符合这些条件的也只有他的嫡系平州军!他也已经召集起嫡系部将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们,他们都义无反顾的决定接受这个任务。
耶律大石一边说着,他那始终刚毅的脸上竟不由露出了哀伤的神情,最后,他对萧察剌正sè的说道,如果大军明rì能够逃出生天并最终回到大辽,请萧察剌记住平州军在明天所做出的牺牲,平州军在最关键的时刻没有辜负大辽对他们的信任,他们实践了自己对大辽的忠诚,无论他们在明天之后是否还活着,无论他们中有多少人还能回到大辽,都请萧察剌务必如实的将他们的牺牲呈报给皇帝,请皇帝赐予属于他们的荣耀!
这一席话说得萧察剌心中一震,听得他非常的感动,一刹那间竟差点忍不住想要改变主意,全力配合耶律大石的行动计划,但眼前毫无希望的一切又让他那刚刚为之触动的心又瞬间冷却下来,他知道,根据他的告密,天道军如今肯定已经就耶律大石的计划做好了应对,那个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甚至耶律大石万一真的成功了,那他告密的事情也很可能会随之泄露,迎接他的必将是耶律大石的疯狂报复,大辽也不可能放过自己!所以,从他决定踏出那一步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萧察剌想定,脸上连忙故作感动的连连恭维耶律大石,保证自己一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但他心中却暗暗安慰自己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耶律大石啊你不要怪我,怪就只怪你……!
接下来,萧察剌又问起明天要派谁跟在平州军的后面最先对敌军发动冲锋?
耶律大石回道,对这支军队的选择也是重中之重,虽然有平州军在前面以血肉之躯阻挡敌军,但他们能争取到的时间不会太长,这就需要跟在他们后面发动第一拨冲锋的军队速度要够快,战斗力也要够强,能在第一时间冲乱敌军的阵型,才能为后面大军的全面冲击创造条件,所以经过他的jīng挑细选,他决定选择耶律不古野与他的黄州军来做这件事,耶律不古野是出了名的耿直,虽是个粗人,却对大辽忠心耿耿,勇猛异常,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已与耶律不古野见过面,耶律不古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发誓一定冲在最前面带领黄州军完成任务,黄州军誓要战死至最后一人!
萧察剌点点头,默默将耶律不古野这个名字记在心中,然后就对耶律大石说他的西京大军士气极为低迷,他还要再去军中巡查一番,为明天的行动做好最后的准备。
耶律大石当然求之不得,他亲自将萧察剌送了出去,又重新投入进了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两个时辰后,眼见天sè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天道军却丝毫没有任何要来送粮的迹象,耶律大石等的有些心焦,就在这个时候,他又接到了消息,说是萧察剌有事请他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耶律大石只得立刻赶往了萧察剌的驻地,待到了萧察剌入住的地方,耶律大石带着一干亲卫正想往门内走,却被萧察剌的亲卫官拦了下来,说萧大人已经吩咐过了,所谈之事乃是机密,绝不可有闲杂人等知道,只请耶律大石一人进屋。
耶律大石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正在此时,只听从屋内传出了萧察剌的声音,“可是林牙到了?快进来,大事不妙!”
一听这话,耶律大石终于独自推门而入,他刚一进屋,身后的门就咣当一声关上了,
一股不祥的感觉瞬间闪过了耶律大石的心头,但他不愿相信,仍旧继续往内屋走,只是悄悄把手放在了离腰刀不远的地方,待来到内屋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一瞬间,一股无穷的怒火猛然升起在他的心头!
只见萧察剌站在内堂深处,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屋内已站有十几名萧察剌的亲卫,每个人的目光都是不善,同时,又只听身后一阵响声,又有十几名萧察剌的亲卫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每个人都手持出鞘的刀剑,将萧察剌层层包围起来,
眼前的一切已不需要再迟疑,耶律大石全身肌肉紧绷,慢慢把佩刀抽了出来,燃烧着怒火的双目却始终未曾离开过萧察剌,
“萧察剌,告诉我,为什么?!”
萧察剌对上耶律大石的目光,竟觉得心中一颤,马上就把眼睛心虚的挪向一边,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林牙……,别怪我,我不能眼看着整个大军葬送在你疯狂的计划中。”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背叛的是你的祖国和民族!”耶律大石怒火中烧,他怎么也没想到,继汉军营叛逃之后又决定叛国的竟会是三军的主帅!
萧察剌无言以对,只是如同逃避般急急的下令道,“杀!”
话音刚落,萧察剌的二十多名亲卫便同时大喊着杀向耶律大石,
面对重围,耶律大石竟毫无怯意,只见他冷哼一声,钢刀一翻,冲向众人,就如同一只跳进群狼的猛虎,亮出了王者锋利的獠牙!
仅仅片刻,萧察剌竟已有三名亲卫死在了耶律大石的刀下,其余众人目睹大石神威,心神皆惧,竟不敢上前,
耶律大石虎目一扫,瞬间锁定萧察剌的所在,举刀便朝萧察剌冲去,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萧察剌,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萧察剌大惊失sè,连连倒退,一边退一边大喊,“来人啊,拦住他!”
众亲卫这才醒悟,重新将耶律大石包围起来,正在此时又听屋外同样喊杀声四起,显然外面耶律大石的亲卫也陷入了围攻,一声惨叫响起,耶律大石一听就听出这是自己的一名贴身亲卫的声音,他心中一惊,一分神,便被背后一刀劈中肩膀,他大怒一喝,回手一刀将偷袭那人劈成两半,但从伤口涌出的鲜血还是瞬间染湿了衣襟,
接下来,虽然时不时就有人死伤在耶律大石刀下,但耶律大石毕竟孤军难支,随着体能的下降,险境迭出,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打下去了,必须尽快逃出去!此时,他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离自己不远正有一面窗户,心中一动有了主意,只见他趁着又将一人砍翻,众人包围圈在片刻之间露出了一条缝隙的功夫,他猛地纵身一跃,直扑窗口,便只听窗户一声响,整个人已冲出屋外,
耶律大石从地上爬起,定睛一看,屋外的情景更是令他肝胆皆碎,只见跟着自己来的十几名亲卫如今在满院子人的围攻下只剩下了两个人,
他本想过去救援,但眼看敌人又要围上来,他只得一咬牙,提刀就往门口冲去!
萧察剌完全没想到耶律大石竟是如此的勇猛,眼看他居然要逃走了,吓得他赶忙大喊,“截住他!shè箭!绝不能放走他!”
院旁的弓箭手如梦方醒,赶忙搭弓瞄准耶律大石,但却没有人shè箭,因为shè出去的箭必然会误伤正在追赶耶律大石的自己人,
萧察剌又是大喊,“shè!快shè!”
弓箭手们无奈,只得朝着耶律大石shè出十几支箭,
耶律大石听到萧察剌的喊声和弓弦之声传来情知不妙,情急之下,他硬生生止住冲势,转头又一刀砍向离自己最近一人,
那人悴不及防被一刀劈死,然后耶律大石竟一把抓过那人挡在自己身前,
嗖嗖嗖……!七八支箭立刻shè在了那人身上,
耶律大石二话不说,居然一手抓起那人继续往前跑,一手拿刀砍人,一手拿那人当盾牌,既挡刀剑又挡弓箭,
萧察剌在后面简直看傻了,这还是人吗?!
终于,耶律大石冲到了门口,他又两刀将守门之人劈翻,转身就像是扔沙袋一样将手中那个已被刀剑枪弓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肉盾牌一把扔向身后狂追的众人,顿时将最前面的四五个人撞翻在地,
耶律大石神sè不变,一把将大门拉开,院外场景令他心中一喜,只见自己还有三名亲卫正在砸门,眼见他出来了,都是上前急道,“将军快走,咱们上当了!”
耶律大石一点头,越过他们就往马匹那里冲,但长时间的拼杀和肩上的重伤已令他处于了脱力的边缘,整个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一名亲卫见他受伤了又上前来急道,“大人,我扶您!”
耶律大石刚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突然……!
噗……!一只匕首狠狠的刺中了他的腹部,匕首的主人正是这名亲卫!
耶律大石身形一顿,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这名亲卫,眼中尽是不信!他刚想再动,却发觉自己的双臂已经不能动了,竟是被另两名亲卫给死死抱住了!
三名亲卫都把头低着,不敢去看耶律大石的眼睛,只是由那名手持匕首的亲卫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用匕首刺着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已经觉察不出身体的疼痛,他只觉得好累,好累,好想好好的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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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察剌面sè苍白的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看着耶律大石躺在地上,确实已经气绝身亡,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众人,只见众人表情各异,除了后怕和惊惧,更多的则是深深的钦佩和愧疚,虽然成功的杀掉了耶律大石,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勇猛和对大辽的忠诚却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打着每一个人的心,
萧察剌见状立刻高声道,“不是他死,就是咱们跟着他一起陪葬!若想活着回到大辽,就要听老夫的!知道了吗?”
众人赶忙齐声称是。
一名幕僚立刻上前说道,“大人,耶律大石已伏诛,平州军对他死心塌地,您看……!”
萧察剌点点头,“去安排吧,但要小心,平州军战斗力可不俗!”
幕僚道,“是!”
他转身刚要走,却又被萧察剌叫住了,
只见萧察剌面sè犹豫片刻之后终于说道,“再派人去见耶律不古野,问他愿不愿意效忠我,随我一起投降,他若愿意就好,若不愿意……你明白!”
幕僚赶忙道,“是,您请放心!”
728,蕃军(10)
萧察剌派人将耶律大石的首级送往了天道军,当听闻耶律大石的首级已被送来时,帅帐之内,天道军众将皆是大喜,鼓掌相庆,
朱武等人欢喜的看向郑飞,正准备恭喜郑飞可以兵不血刃的招降二十多万辽军,但他们等看清楚了郑飞的样子,每个人却都愣住了,
只见郑飞呆呆的坐在位上,丝毫看不出任何为这件好消息而高兴的样子,刚刚还一片欢腾的帅帐瞬间又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统帅这是怎么了,是没听清楚消息?还是因为这件消息太值得高兴了以至于高兴的过头都忘了反应?
“统帅……?”朱武又提醒了一句,“耶律大石的首级已经送到了,辽军的使者正在外面等待召见。”
郑飞回过神来,却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一片沉重,耶律大石的死对他来说当然是一件好消息,但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只有他知道耶律大石虽然是个契丹人,但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更是一位未来的王者,如此一位未来的王者还没等荣登王位建立功勋,却这样不明不白死被自己人出卖而死,怎不令同为王者的郑飞感到悲怜呢?
只可惜就是这样,正所谓天无二rì,民无二主,自从郑飞决定安定天下,为整个天下的所有种族都带来永久的和平开始,这个天下曾经、现在或将来的所有王者,无论是赵佶、赵桓、李乾顺,还是耶律延禧、完颜阿骨打、耶律大石等等所有人便都成为了郑飞必须跨越的敌人,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曾明义,”郑飞说道,
坐在花荣后面的曾明义赶紧出列,“属下在。”
“你见没见过耶律大石?知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属下早在大……辽国时就见过他,十分熟悉!”
“你出去看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耶律大石的首级,检查的仔细些。”
“是!”
曾明义应声立刻走了出去,众人恍然,纷纷暗道怪不得统帅没有表现得那么高兴,原来是因为还不确定送来的究竟是不是耶律大石的首级,说到底是大家都太沉不住气了,高兴地有点太早了,统帅就是统帅,考虑事情就是比大家周全。
不一会,就见曾明义又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脸上还残存着震惊的表情,
“启禀统帅,属下已经确定,送来的的确是耶律大石的首级!”
郑飞点点头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走,随我一同出去见一见他。”
说罢,郑飞率先朝外走去,
众人又是一愣,见他?见谁?见耶律大石?一个阻挠敌军投降的敌军主帅首级有什么好见的?竟还要上上下下一起出去见?
众人都是大惑不解,但疑惑归疑惑,众人还是赶忙都起身跟在郑飞后面往外走,
待来到外面,只见在几名契丹官兵之前的地上有一张摊开的浸满鲜血的白布,白布之上,正有一颗人头,
几名契丹官兵眼见郑飞率众而出都很惊讶,虽然辽军还没有正式的投降,但他们都明白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出来的这位可是掌握着他们生死的人,连忙都恭敬的朝着郑飞施礼,
郑飞没有管他们,径直率人来到离耶律大石的首级之前还有四五步才停下,抱起拳,微微弯腰,朝着他施了一礼,心中默默念道,“耶律大石,如果你在天有灵,我希望你能明白,就算没有我的出现,你的民族,曾经强盛一时的契丹族,在一百年后,在你建立的西辽为蒙古所灭时也免不了被灭族,完全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命运!现在,虽然你死了,西辽也不会再出现,但你的死却是给了契丹族一个更大的机会,我愿意奉献我的一切,安定天下,建立起一个天下各族平等共存,融为一体的时代,让汉族、契丹、党项、女真等等各族的人民,放下武器,遗忘仇恨,和平永存!”
众将眼见郑飞如此礼遇耶律大石的首级,除了朱武和吴用,全都是更加不解,可也只能跟着郑飞也像模像样的行了一礼,十分隆重,
朱武和吴用二人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是若有所思,随即眼中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郑飞背影的目光中又是一片佩服,
这下可把几名辽军官兵看傻了眼,他们万全没有想到居然会看到这种场景,这天道军表现的有点不对劲啊,他们为什么要如此礼遇他们yù置之死地而后快的一名敌军大将呢?
就在这几名辽军官兵茫然无措的时候,郑飞看向他们,说道,“我问你们,耶律大石的尸身何在?可还完好?”
萧察剌派来专门负责谈判的一名手下赶忙道,“尸身正在城内,依旧完好无缺。”
“很好,你们回到城内,立刻命人将耶律大石的尸身送来。要送得仔细,绝不可有丝毫的损毁。”
那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心中更是疑惑,不知道郑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郑飞看了看众人,高声说道,“我听说过耶律大石将军,也是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契丹人皆亲切的称之为林牙大石,此虽为我等之敌而枉死于此,但莫以成败论英雄,林牙大石也应受到足够的礼遇!”
“吴用,”郑飞对吴用说道,“待大石将军的尸身送来后,与首级重新缝为一体,好生收敛,按王侯之礼厚葬之,墓碑要面朝北方遥望辽地,愿他之魂灵早归故乡!”
吴用似乎早就料到了郑飞会这么说,他大声应道,“是!”说罢,他瞄了朱武一眼,二人快速交换一下眼神,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然后他又看向那几名辽兵,只见他们果然都是一副大惊失sè的表情,有几个人脸上还露出激动的神sè。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城投降?”郑飞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几名辽兵这才回过神来,那代表赶忙说道,“我们萧大人说,他可以率军投降,但要您答应几个条件。”
郑飞把眼一眯,冷笑道,“条件?说来听听。”
那代表暗暗咽了口唾液,这才鼓足勇气说道,“第一,所有辽军的指挥权仍归我们萧大人,但我们萧大人一定会听从齐王殿下的所有指挥,剑令所指,莫敢不从!二,齐王殿下请赐萧大人免死铁牌,rì后除谋逆与反叛您之外,万罪皆不加身!第三,请齐王殿下对天下宣誓,rì后无论与大辽之间如何,皆不可拿萧大人作为与大辽通好的条件,将萧大人送给大辽!”
郑飞听罢呵呵一笑,“就这些?”
代表心中一动,看样子有戏啊,连连点头道,“是,是,就是这些。”
郑飞仍旧笑容满面,问向朱武,“朱兄,辽军几天没吃饭了?”
朱武笑着回道,“已两天未见城内炊烟燃起。”
郑飞又笑道,“人不吃饭,一般能撑几天?”
朱武笑道,“俗话说的好,一天不吃饿得慌,两天不吃腿脚慌,呵呵,等饿到三四天的时候,连刀就都拿不起了。”
郑飞继续笑道,“那咱们有多少人马,辽军又有多少人马?”
朱武道,“我军在城外有六十万大军,辽军不足三十万。”
郑飞重新看向那代表,仍旧笑容满面,“听说你们萧大人昨晚大醉,这都又到傍晚了怎么还没醒过酒来?他算个什么东西,到现在还敢跟我谈条件?你现在立刻滚回去告诉他,明天上午子时,他亲自带着不超过十个人首先出城来投降,待我验明正身之后,剩下的辽军再全部脱掉铠甲,扔掉兵器,每一千人为一队出城投降,每队降罢后一队方可出城。否则,要么老老实实在城内等着饿死,要么即刻出城跟我决一死战!”
代表脸sè大变,急忙道,“殿下,我们已经按您的吩咐除掉了耶律大石,表明了我们的诚意,您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你们表达诚意是必须的,而老子现在灭你们是分分秒秒的事,这就是老子的理由!”郑飞冷笑着又道,“老子招的是降兵,不是招的大爷,萧察剌还想拥兵三十万,他居心何在?!是想跟我平起平坐吗?!回去告诉他,投降老子就只有乖乖听话一条道,老子能给出的保证就两条,一,保他命,只要听话,既不会杀他,也不会把他送给辽国。二,保他荣华富贵,不想给老子当差的话,保他富贵一生。除此之外,任何东西,只能我给,他不能要,听清楚了吗?!”
“统帅,我们……,”代表满头大汗挣扎说道,打算做最后的努力,
郑飞大手一挥,“立刻滚,回去传话,一个字也不准差,还有,无论萧察剌是否投降,耶律大石的尸身都必须在今晚酉时之前送来,否则,我马上往城内投一千颗火油弹,将高唐城变成一片火海!”
那代表与几名辽兵听得直头皮发麻,慌忙起身就往外跑,准备回去报信,却又听郑飞喊道,“回来!”
几人心中一惊,赶忙又跑了回来,“您……还有事?”
郑飞问道,“耶律大石死的时候,辽军就没人反对吗?他的嫡系平州军呢?”
代表犹豫了一下,
郑飞脸sè一沉,“说,若敢说谎,杀了立刻喂狗!”
代表打了个哆嗦这才赶忙回道,“我们萧大人才是正牌主帅,他要诛杀耶律大石,军中莫敢不从,至于平州军确为耶律大石之嫡系,为保万全,我们萧大人派五万大军围剿,平州军不从,已被斩九千人,俘百余人。”
郑飞听了心中一惊,不禁有些惋惜,他已听曾明义说过,若论现在城内整个辽军之中哪一支的战斗力最强,当属耶律大石的嫡系平州军,但如今居然几乎被杀光了,只留下一百来个人,萧察剌这老小子也真是够狠啊!
郑飞点点头,本还想再问一下耶律不古野的处境,因为耶律不古野是不会轻易投降的,但想了想,又怕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得闭口不问,一挥手让这几人重新滚了蛋。
待他们一走,郑飞又命人将耶律大石的首级包好,又深深看了一眼便转身进了帅帐,他刚一走,众人就立刻围住了朱武和吴用,不解的问他们统帅的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在此之前巴不得让耶律大石死的是他,现在又一副为耶律大石之死如此神伤的还是他,
朱武与吴用相视一笑,兄弟们这脑子真是不开窍啊,耶律大石是谁?他既是辽军的副帅,也是辽军誓死抵抗不投降咱们的所有人的代表,支持耶律大石的人有多少?咱们或许不知道,但想必肯定也不会太少,虽然这些人因耶律大石之死,再加上现实的困境,以及在萧察剌的镇压下不得不屈服于萧察剌,但他们也一定很恨萧察剌,不只是他们,就连那些想投降的人,他们在内心深处也一定是对耶律大石充满敬佩的,而咱们统帅之所以如此礼遇耶律大石的首级,就是为了拉拢这些人的人心,显示统帅宽广的胸怀,同时更能衬托萧察剌出卖国家忠良的卑鄙!你们没看到那些契丹人刚刚听完统帅的话后所表现出来的激动吗?他们能被萧察剌派来谈判,一定都是萧察剌的死忠,就连他们都被统帅感动了,你们想一想等这个消息传到辽军之中,辽军会是何等的反应吧!
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表情那叫一个佩服,不禁再次感叹,统帅就是统帅,真是算无遗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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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并没有再等多久,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就有部下来报,辽军把耶律大石的尸身送来了,郑飞再次率众亲自出帐相迎,
随同而来的辽军官员也带来了萧察剌的决定,说他完全接受统帅的条件,明rì一早就出城来降。
第二天,萧察剌没再敢耍什么花样,他带着三名部将第一个骑马出城,来到了天道军的阵地,
郑飞连帅帐都没出,就在帐内等着萧察剌求见,献上了降表,
随后,辽军也按照要求分批出城投降,辽军整个的投降过程还算顺利,唯一的麻烦是许多辽兵一度拒绝出城投降,原来契丹人生在马上,长在马上,战马就如同他们的家人一样,他们可以脱下铠甲,扔掉兵器,但却舍不得放弃自己的战马,更是担心自己投降天道军后永远也没有机会再次见到自己的战马,
郑飞在得知这个情况后随即通令辽军,虽然现在还让他们保留战马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可以骑着战马来投降,天道军会给每个人的战马做好编号,如果他们在rì后是真心投降,表现极好,就能有机会重新得到属于他们的战马!
此举一出,辽军虽不见得说是一片欢腾,也算都松了一口气,投降的进展重新恢复正常。
待所有辽军投降完毕后,郑飞命大军将他们整体分成十部分,分批管理,保障饮食,并严令全军不可做出任何羞辱辽兵的举动!
同时,郑飞和花荣也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耶律不古野果然因为反对萧察剌,被萧察剌捉拿起来,萧察剌本想杀他,但耶律不古野在南京道大军中人缘极好,萧察剌杀了耶律大石已经搞得南京道大军军怨极重,人心惶惶,在幕僚的建议下,为了预防再激起兵变,萧察剌还是放弃了杀耶律不古野,只把他囚禁起来,准备献给天道军,萧察剌的本意是耶律不古野既然是名坚定的主战派,那肯定会为天道军所恶,把他交给天道军,一定会被天道军千刀万剐,正好借刀杀人,就这样,耶律不古野因此而捡回一条命。
郑飞和花荣喜出望外,亲自将耶律不古野秘密请进帅帐,
耶律不古野刚开始还一心求死,但在郑飞和花荣的极力劝说下,再加上对辽军的极度失望,耶律不古野终于被郑飞的诚心所打动,决定归降,但他还有一个条件,就是一定要杀死萧察剌,为耶律大石报仇!
郑飞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反对,只是微微一笑,
729,蕃军(11)
(第一更奉上,第二更在九点)
在高唐招降辽军的同时,郑飞也时刻关注着宋军和博州城的情况,
在整个计划中,郑飞将四十万大军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约五万人由王进统帅,在边境提防宋军,一部分约二十余万人由鲁智深、种师道、刘法等人统帅,在博州城围困夏军,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十余万人围困高唐的辽军,
宋军方面,姚古已数次派人来见郑飞,询问郑飞为何独自将夏、辽两军引诱并围困在博州与高唐,而且还在边境线布下重兵不准宋军靠近!
郑飞当然不会告诉他实情,只说是要困死夏、辽两军,至于不准宋军越过边境一事,也只说夏、辽两军已陷入绝地,天道军完全有实力独自干掉他们,就不劳烦宋军的弟兄们了。
姚古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郑飞的用意,他知道自己是被郑飞当枪使了,愤怒异常,不过他已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想破坏郑飞的计划,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敢破坏郑飞的计划,因为一旦郑飞的计划被破坏,他担心失去了天道军的围困,辽、夏两军会重新进入战场之中,
辽、夏两军如今可是已被逼进绝境的饿狼,此时的他们是最危险也最恐怖的,在不久前的战斗中,若不是有天道军的协助就差一点被他们攻破了包围圈深入宋国腹地,而这一次如果跟天道军撕破脸再度反目成仇,宋军不会再得到天道军的援助自不必说,万一天道军恼羞成怒,而与辽、夏两军达成什么协议,也对宋军发动全面的进攻,那对宋国来说将是灾难xìng的!
所以,思来想去,姚古决定暂时先装傻,因为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不相信天道军能吞掉兵力加在一起其实比他们还要多的辽、夏两军,这种事对他来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且,此时已陷入绝境的辽、夏两军不是最恐怖的时候吗?好,我就看你郑临风有多大的胃口!就算你能最终降服他们,但困兽犹斗,更何况是几十万只已经快发疯的困兽!你郑临风一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而我就在一边等着,等着看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到时候我再伺机行动!
就这样,姚古将宋军全部陈兵边境线,时刻紧盯着高唐和博州的动向,一旦天道军与辽、夏两军陷入苦战,他就会择机行动,意图一战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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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州方面,郑飞之所以会把更多的兵力放在那里,是因为他知道辽、夏两军虽然同样被困在此处,同样缺粮无援,但两军的情况却有着本质的区别,
首先,辽军是由西京军与南京军两部分组成的,主帅也有两位,根据情报显示,两位主帅在许多方面都有些不合,再加上萧察剌狂妄自大,压制耶律大石,这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地方,反观夏军,权王察哥只手遮天一人说了算,是战是退毫无阻拦,从这一方面讲,夏军更胜一筹!
其次,辽、夏两国目前的形势也不一样,夏国国内政治比较稳定,内忧外患较轻,对军队战斗力的影响不大,而辽国却是已被金国打了个半死,如今听闻金国要再度对辽开战,军队士气早已低迷到了极点,较之夏军更容易屈服。
更重要的是,察哥跟萧察剌和耶律大石相比还有个本质的区别,他是真正的夏国皇族,是皇帝的亲弟弟,他的身份也决定着他不会轻易投降。
综合这些原因,郑飞认为兵力较少但实际上战斗力要更强一些的夏军更难对付,于是他才把主要兵力都放在了博州,让那里的天道军把握更大一些,尤其是还把种师道与刘法也放在了博州,靠他们在西北打出来的盛名震慑夏军!
事实果然不出郑飞的意料,自从夏军被围后,发现上当的察哥立刻指挥大军打了数次突围战,头三天中更是天天血战,战况要比高唐城惨烈许多!
好在天道军顶住了察哥的疯狂反扑,并成功的实施了诸如挖围城壕沟、炸博州城楼等一系列行动,对夏军造成了巨大的心里压力。再加上十几万从京西、京东两路紧急调集来的民兵在加入他们后所形成的“虚假”的兵力优势,更是令夏军感到绝望,至今仍成功将夏军围困在了博州城内。
只不过由于在此前时宋军并没有完全损毁夏军的粮草,夏军进入博州发现假粮仓时,察哥也没有如萧察剌一样下令全军忘乎所以的开怀大吃,所以夏军的粮草状况要比辽军强很多,省着点吃,还能坚持住,目前仍与天道军僵持着,但谁都知道这种僵持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察哥随时会破釜沉舟,跟天道军进行一次决战!
当前的情况正是,宋军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窥视着,夏军也随时都可能发动决战,这些都迫使郑飞必须尽快结束对辽军的招降,然后立刻率领大军南下驰援博州战场!
好在,辽军已经投降了,但在率军南下前,又有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郑飞的面前,那就是现在要如何处置投降的这近三十万辽兵,他们目前虽然投降了,却还没有真正的忠诚于郑飞,一有机会,他们就可能反叛郑飞,而郑飞又不放心将他们全部押往身后的腹地,因为要押送他们必然耗费许多兵力,而且如今腹地兵力空虚,一旦他们真的叛乱了,就等于后院失火,后果难以想象。
这种状况的确是出乎了郑飞等人在先期的预料,在原本的计划里,郑飞他们本来是做好了要与辽军恶战一场的准备,预估的结果是要在消灭至少一半的辽军后辽军才会被迫投降,谁曾想到辽军居然一下子就被吓住了,短短三天,怯懦的主帅杀了主战的副帅,带着几乎整个辽军投降了,俘虏严重超标,这才造成了如今这种麻烦的局面。
郑飞与朱武等人在辽军投降的当晚就紧急讨论了整整一晚,但却是毫无头绪,众人一筹莫展,甚至还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实在不行就干脆分批把辽军全部杀了吧,又节省粮食,也总好过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反水来得强。
没想到,这个建议竟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就连一直坚奉不杀俘、不虐俘的郑飞也不由有些心动,当然,郑飞还是拒绝了这个建议,
就这样又拖了两天,博州的刘法等人已数次派人快马来报,说博州城内炊烟的升起次数与密度已经越来越少,夏军尝试xìng的突围也越来越频繁,种种迹象显示察哥看来已经彻底被逼上了绝路,就要准备决战了。
正在边境提防宋军的王进也派人来报,说宋军蠢蠢yù动,应该是已经知道辽军投降了,姚古看来是要有所行动了,
郑飞对这些事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决定将庞万chūn的dú lì军与武松、李逵等人的军队共七万人分别派往博州和边境,自己则率领剩下的几万大军和十几万冒牌天道军继续留在高唐一边监押辽军,一边想办法,虽然这么做有些冒险,但想来有自己这个大军统帅坐阵,辽军暂时还不敢怎样。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却谁都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事情竟很快出现了转机……!
730,蕃军(12)
在第三天的一早,军营守卫见数骑绝尘从东面而来,
很快,郑飞就接到了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来者不是别人,居然就是耶律采洁和阮小二等人,他们到来的rì期竟比预计的提前了足足四五天!
郑飞急忙迎了出去,还没到营门口,就见一名女子骑着一匹大马而来,定睛一看,就是耶律采洁!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二人这番历经磨难的重逢之喜自不必多说,大庭广众之下,脸皮本就比城墙还厚的郑飞竟情不自禁的抱着耶律采洁大笑着转了好几个圈,饶是耶律采洁为草原女儿,xìng情要比中原女子豪迈大方的多也禁不住害羞异常,
不过,虽然害羞,但她却也感觉出了郑飞是真心为她的回归而高兴,心中的诸多担心也终于烟消云散,而眼见军营内几千上万双眼睛都在嘿嘿笑着往这边看,耶律采洁羞得赶紧求着郑飞快点把她放下来,郑飞不依,直到耶律采洁说别碰着孩子,郑飞这才想起来耶律采洁还怀着孕这件事,吓得他赶紧把耶律采洁轻轻放了下来,一边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自责,一边小心翼翼的关心起了耶律采洁的肚子,
这一幕可把在旁边跟着的阮小二给看傻了眼,他可是直到刚刚也还不知道耶律采洁居然是有孕在身,他再一想到从登州到此地这一路几百里地快马加鞭、颠颠簸簸的长途赶路,这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受到影响吧?这要真有事,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阮小二想着想着,脸都绿了,一下子跪倒在郑飞面前连声告罪,
他这一告罪,郑飞也才反应过来,对啊,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阮小二苦着脸解释说,“夫人从登州出发时原本是坐得马车,虽然迫切急于见到统帅,但并没有要求快些赶路,谁料还没等出登州地界,就从前线传来消息,说统帅您正率军在前线跟辽、夏、宋三国联军大战,急得夫人当即要求不再乘坐马车,而是要独自骑快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前线。属下拗不过夫人,便只能亲自带着十几骑保护着夫人一路快马加鞭,没黑没白的往前线赶来,谁知道……夫人竟是有孕在身,属下要真知道是肯定不会让夫人这样的,属下有罪,请统帅责罚!”
郑飞一听耶律采洁这一路竟是这么来的,也吓得脸都有点发绿,
耶律采洁见状赶忙为阮小二开脱,“夫君,是我瞒着阮将军的,也是我主动要求的,跟阮将军没什么关系,夫君你别怪他。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我们契丹女人都会骑马,许多怀了孕在生之前还挺着大肚子骑着马放羊牧牛呢,没事没事。”
郑飞听了这话差点晕倒,小姑nǎinǎi,人家是牧民,身子本来就结实,你可是公主大小姐,养尊处优的能跟人家比吗?
郑飞先是让阮小二起身还宽慰了几句,“兄弟没事,你一路护送我媳妇来已经够辛苦了,快点去休息吧。”待阮小二千恩万谢的一走,他就立刻命人火速去把安道全找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像护送大熊猫一样把耶律采洁扶进屋,
耶律采洁虽然对郑飞的过度小心有些不以为然,但看他如此关心小心自己,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很快,安道全就来了,立刻为耶律采洁号起了脉,半响之后才松了口气说喜脉仍在,问题不大,但这一路的颠簸还是有些影响,需要多休息。
郑飞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而耶律采洁一听居然还真有点小麻烦也才有点后怕,眼珠当即就有点红,愧疚加担心的直想哭,被郑飞好一阵安慰才重新好起来,直到此时她也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慌忙问郑飞战事已如何了?
郑飞却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说,再怎么说自己也把她老爹的几十万人马全给一窝端了,这口可不好开啊。
但耶律采洁冰雪聪明,一看郑飞的表情就猜到了个大概,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握起郑飞的手对他说,“夫君,奴家已经是你的人了,无论何事都是会向着你的,更何况这件事也是大辽背信弃义在先,无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自卫,你做什么都不过分。”
郑飞听了很感动,这才一五一十的将整个过程详细的说给了耶律采洁,
耶律采洁听得时而害怕,时而高兴,时而神伤,又时而兴奋,看向郑飞的目光也带上了深深的自豪与骄傲,这是自己的男人,一个绝对善于创造奇迹的男人,身为他的女人,怎不会为之自豪呢?
而在一听辽军实际上并没有死许多人,几乎整体上为郑飞所俘虏,而且郑飞也不打算杀掉他们,目前受到的待遇也很不错的时候,耶律采洁更是高兴异常,再怎么说那些人也是自己的族人,而现在这种结果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唯一遗憾的是耶律大石被萧察剌杀害了,她虽然没见过耶律大石,却听说过这位在辽金之战中大放异彩的未来之星,她是多么希望这样的人能为自己的夫君所用。
郑飞到这时也才问起她为何这么急着要来前线?
耶律采洁道,“我担心夫君孤军难敌,所以才急着来前线,想要凭着我身为大辽公主,燕王耶律淳的掌上明珠的身份,帮你劝说辽军,最起码也劝说一下南京道大军,让你能少一些强敌。如今看来我是多虑了,夫君你如此的神勇,不费吹灰之力就招降了几十万生猛的辽军,根本用不到我的帮助。”
跟耶律采洁这种开朗大方的女子聊天,颇投郑飞的脾气,郑飞也极不要脸的笑道,“那是,本夫君素怀悲悯天下之心,立誓安定天下,建立起一个全天下各族平等共存的安定时代,当然连老天爷也帮我了……。”
没想到,牛皮刚吹起来一半,郑飞又想起来了眼前的这件大麻烦事,顿时又如同个泄气的皮球般焉了下来,
耶律采洁见状不禁奇怪的问道,“夫君你怎么了?是有什么难事吗?”
郑飞也没有瞒耶律采洁,将眼前的困境又如实道出,
谁料,耶律采洁听罢却是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点小事?”
郑飞吃惊的看着她,“这还算小事?本夫君都快被愁死了!”但看着耶律采洁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吟吟的样子,郑飞心中一动,立刻反应过来,两眼放光的握起她的手,虚心的求问道,“夫人,你可有妙计助我?”
耶律采洁点点头,问道,“夫君,我刚给你说了,你就忘了我的身份了吗?我可是大辽公主,燕王的掌上明珠!而且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我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辽才女,整个大辽官场,谁不知道我耶律采洁的名字?”
郑飞愣愣的点点头,却还是没明白过来,
耶律采洁无奈的笑笑,爱怜的摸了摸郑飞的脸颊,自己这个夫君,有的时候聪明的逆天,空手套白狼一个接一个,有的时候却又笨的要死,只得又道,“夫君,你想,几十万辽兵现在最怕的,也是最让他们心中不安的是什么?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会怎样,因为他们投降的是恨他们入骨的汉人,他们怕当炮灰,怕当替死鬼,凡是来自夫君你的任何命令都会让他们心存怀疑,忐忑不安。即便夫君你说你是代表我爹也没用,因为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幌子,可以让他们有理由投降,却不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的给夫君你卖命。”
郑飞终于眼中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喜的看着耶律采洁,
耶律采洁一笑继续道,“但如今有了我这个如假包换的大辽公主就不一样了,我虽在南京时不曾插手过军务,但我爹的那些手下基本都见过我,如果让我去劝说他们,给他们承诺,他们肯定会相信的,最起码有我在最高统帅的身边,他们的心就更能安稳一些。到时候,他们就不再是夫君你的隐患和威胁,而会成为夫君你真正的手下!夫君你也根本不用把他们押往腹地,何不也带着他们一起去博州呢?试想一下,几十万辽军突然浩浩荡荡的杀到博州,尊奉夫君你为统帅,那带给察哥和宋军的将是何等的震慑,就算吓不死察哥,他手下的夏军也定会被吓得丧失一切士气与勇气!”
郑飞闻言大喜过望,他激动的将耶律采洁紧紧抱入怀中,
“夫人,你为何愿意为我做这么多?你可知道,你这已经等于……叛国呀!”
耶律采洁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胸口上,柔声道,“夫君,如今大辽皇帝昏庸,jiān臣当道,残害忠良,大辽已经完了,我认为我并不是在叛国,而是在重新拯救它,我相信夫君你也一定会帮我拯救我的契丹同胞,是吗?”
731,蕃军(13)
(第二更十点前奉上)
察哥站在博州城的城楼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外连绵不绝、一望无际的天道军军营,就如同一具雕塑一般,
在周围部下的眼中,察哥的目光仍然犀利,他的背影仍旧高大,他的铠甲仍旧鲜亮,浑身上下仍散发着一如往昔那位叱咤大漠的西夏权王的无尽威势,令现在城楼上每一名正在看着他背影的党项士兵都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力量,深受鼓舞!
但……,
此时如果有党项士兵可以腾空飞起,飞出垛口来到他的面前,看到他的正面,一定会感到一种无言的悲伤……,
察哥眼中犀利的目光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布满血丝和忧虑的双眼,自信的面容也已不复存在,眼角和脸颊尽是疲惫的皱纹,他的jīng神状况看起来很不好,再加上双鬓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灰白,几乎在一瞬间,他就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多岁一样,
是的,也只有在这种无人可以看到的情况下,他才终于可以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他也是个人,他不是神,他也会疲惫、忧虑、不知所措甚至恐惧,
但,他更是大夏的权王,他是皇帝的亲弟弟,他要维护皇帝与皇族的尊严,他还是大军的主帅,他不能让自己的部下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因为那会严重影响士气,试想,连主帅都如此的话,还能指望部下做什么呢?尤其是在这种危急的时刻!
现在说什么后悔的话或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敌人都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察哥暗暗一咬牙,在努力让自己的样子重新恢复自信与威严之后,他才慢慢转过身来,走几步又来到另一侧的垛口,看向城内,只见从城楼往城内,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大街小巷上都已站满了党项的士兵,每一个人都抬着头看着他,满场皆静,只有风吹旗帜的响声与坐骑所打的鼻息声,呈现出一幕令人窒息的肃杀!
看到眼前将士的表现,他感到很满意,自从宋国的yīn谋事发,夏军先后经历了粮草被毁,突围不出,又中了计谋被困死在这个城中的不利遭遇,尤其是现在大军已经没有粮草了,若放在别的军队早已丧失一切士气与勇气了,但自己手中的这支军队还是能再一战!
当然……,也是最后的一战!
昨夜,他召集起所有的大小军官近两百余人,说破了嘴皮子,恩威并重,几乎对每一个人都许诺了极重的赏赐,并将今rì的决战描绘的信心十足,这才让整个大军再次鼓起了破釜沉舟,与敌军决一死战的勇气!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因为这样的事只能有效一次,如果这一战失败了,以后无论自己再说什么,再做什么,都无法再让大军一战!
而这些天经过不停的派敢死队试探敌军,他已经看出了敌军的薄弱之处,也发现了敌军的粮草辎重存放的方向,今天,他便将大军分成了三部分,两处佯攻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再集中自己最jīng锐的这一支jīng兵直捣敌军的薄弱之处,突围,抢粮!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成功,要么……就跟敌军决一死战!
察哥长舒了一口气,朝着正在城下的两名大将李延成与李良辅点了点头,二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察哥一抱拳,便同时调转马头,分别向城南与城北疾驰而去,指挥自己那一路大军准备要开始对敌军展开佯攻了!
察哥又朝着城内一挥手,几万jīng兵便都先后坐在了地上,最后的决战即将打响,需要保存哪怕一丁点的体能。
接下来,察哥并没有等待太久,随着两声响箭在间隔很短的时间内先后从城南与城北飞起,城南与城北的城门同时打开,李良辅与李延成所指挥的各五万大军终于冲出了城去,对敌阵发动了猛攻,数百名传令兵也间接不歇的往来于城南、城北与察哥处,时刻向察哥报告着战事的情况。
察哥并没有立刻行动,他只是站在垛口后,双目如鹰,仔细的观察着敌军的动向,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察哥双目一动,他发现敌军终于动了,有一大股敌军往城南移去,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离得太远他看不太清相貌,但无论从体型、战马、标志xìng的白甲装束还是敌军的士兵对那人的态度上,他还是能认出那是死敌刘法,是刘法指挥着这一大批敌军去了城南!
察哥心头一喜,他仍在等,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觉得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只见他快速转身走到另一侧的垛口,大手一挥,下令道,“进攻!”
战鼓终于响起,正坐在地上的十余万人同时起身,上马的上马,提刀的提刀,城门同时打开,从第一骑冲出城门开始,十万大军就如同cháo水般涌出城去,呐喊着杀向了敌军阵地!
察哥重新快步回到垛口,瞪大眼睛看向前方,只见敌军阵地一片躁动,尘土飞扬,敌军已经有了反应,但他们明显慢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三百步,察哥心头大喜,但就在此时,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突然出现了,只见敌军原本空荡荡的军营内,就像是凭空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数不清的敌军如同蚂蚁般朝着阵线集结而来,更令察哥震惊的是,还有一名身穿白甲的大将在如黑sè江海的敌军中分外醒目,那人……竟是刘法!
刘法刚刚不是带人去了城南吗?他怎么还会在这里?!
察哥心神一颤,瞬间涌上一股苦涩,上当了,看来自己又上当了,这个堪称是自己克星的刘法再一次猜中了自己的想法,甚至也就是说,连自己这些rì子好不容易试探出来的所谓的敌军薄弱之处也是假的!
察哥长叹一声,随即毫不犹豫的连下了三个命令,分别给李延成、李良辅与由自己指挥的大军:计划全部作废,三路大军已不存在佯攻与主攻之分,三路全都是主攻!谁突围成功就派人通知另两路。
察哥知道,就算已经知道可能是上当了,但如今箭已发出便再没有收回的可能,此刻鸣金收兵,对已把最后一口气提上来的夏军来说将是灾难xìng的,唯有一条道走到黑,与敌军展开决战!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看着冲在最前面的一队又一队夏兵就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消失在激起的尘土之中,察哥痛苦的逼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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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是人类对所能想象到的最可怕地方的终极描绘,古往今来,无论是何国家、民族或文化,都有对地狱的描绘,只是地狱究竟是何样子,还是没有人真正见过,人们只是发挥着想象,编织着各种各样令人不寒而栗的地狱场景。
但凡是参加过博州之战的人,乃至只是战后去打扫战场的人,都会在回忆起博州之战场景的时候将其描绘为:地狱!
732,蕃军(14)
博州战场在打响前,天道军由原鲁智深、种师道等人的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已经赶来支援的武松、李逵的四万人,共有二十四万大军,至于剩下的十几万民兵基本不具有什么战斗力,只是用来壮一壮军势,威吓一下二十万夏军。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就算不加上十几万民兵,天道军的总兵力也比夏军要多四万人,但实际上真正兵力占优势的其实是夏军,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因为天道军既然是围困博州城,就要分兵四处,这样一来,二十四万大军在每处只有不到六万人,然后就是再各加上凑人数的四万民兵。
现在察哥将自己的二十万人兵分三路,所以李良辅和李延成两路的各五万人实际面对的真正具有战斗力的天道军也就只有六万人,基本势均力敌,而在察哥这一路,察哥的十万人面对刘法的六万人甚至还占有优势!
但夏军的优势却还不止于此,此时的夏军已经被察哥洗了脑,他们对突围后高官厚禄的渴望,对察哥的信任,尤其是对被俘的恐惧,对生存的渴望,让夏军具有一种古往今来所有战场上最可怕的气质,那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战斗一打响,夏军就疯了,所疯狂的程度甚至超出了察哥的预期,
一队又一队夏军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天道军的阵地发起冲锋,呐喊震天,战马嘶鸣,千军万马嗷嗷叫着向前奔腾卷起遮天黑尘,完全不在乎天道军已在阵前挖下的围城深壕,
天道军早已有所准备,瞬间箭如雨下,厉啸声起,数以万计的箭支发出着惊天怒啸落下,虽然夏军手中大多有盾牌,但每秒还是有数不清的夏兵中箭倒地,只是他们还是在冲,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就踏着他们的尸体往前冲,后面的人再倒下了,还有更后面的人瞬间补充上来,
在夏军的冲锋军中,有一些人受到了重点的保护,那是一队队扛着云梯的人,云梯竖起来可以用于攀爬城墙,放倒后自然也可以跨越极宽的沟渠,而为了越过天道军所挖的围城沟,夏军在城内已经把用皮绳把两个甚至三个云梯紧紧绑在了一起,以增加承重,还用木板等东西钉补在梯子上,让云梯摇身一变就成了板梯,这些云梯就成为了夏军突围的关键!
刘法等人在高处也很快发现了夏军的举动,他们立刻下令弓箭手集中往那些架着云梯的夏兵身上shè,但夏军也早有预防,更多的夏军围绕着云梯举着盾牌前进,在云梯兵之前保护着他们,搬着云梯的兵倒下了,自有盾牌兵去补,盾牌兵倒下了,还有别的盾牌兵重新补充上来。
终于,夏军冲到了壕沟之前,弓箭手们把盾牌一扔,不顾危险举弓就shè力图压制住天道军的弓箭,盾牌兵把盾牌撤去,让云梯兵可以把云梯架在壕沟上,但他们这一撤,云梯兵便失去了保护,如雨般的箭支shè向他们,许多人瞬间成了刺猬,但饶是如此,许多已身中数箭、口吐鲜血的夏兵还是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些力气把云梯夹在了壕沟上,
云梯一架,挤在壕沟之上的夏军终于有了前进的出路,他们踏上云梯,嘶喊着杀向天道军的阵地!
天道军发动了最后一拨弓箭袭击,从云梯上中箭坠入壕沟的夏兵就像是雨点一样,但夏兵实在是太多了,终究还是被他们冲过了壕沟,踏上了土地!
两军相逢,勇者胜!
若是别的军队,看到如此拼命的夏军,又被他们突破了堪称天险的壕沟,只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不战而退了,但天道军不会这样,此时的夏军恰恰激起了天道军的血xìng,不用刘法等人下令,天道军将士就地把弓一扔,拔出腰间的砍刀就呐喊着冲杀向了夏兵!
肉搏战,瞬间打响!
双方短兵相接,战斗的惨烈瞬间爆顶!
两军冲在最前面的人在给予对方最猛烈一击的时候,也遭到了敌军的恐怖一击,双方舍命相搏,不遗余力,
杀,杀,杀!只有杀,不是杀死敌人,就是被敌人杀死!
战斗进行的太惨烈了,双方都杀红了眼,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熟悉的面孔一个又一个消失,但眼前还是无穷无尽的敌人,杀了一批,又上来一批,一批又一批,给人永远杀不尽的感觉!
杀到最后,杀得自己jīng疲力尽,连刀都举不起来,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敌人杀死,莫说抵抗,一点躲的力气也没有。
夏兵是人,天道军也是人,有的人终究受不了这种比屠宰场更可怕的场景,满眼的血幕与充斥着满耳的喊杀声、惨叫声、刀斧劈中肉和骨头所发出的声音所产生的恐怖的刺激让他们发了疯,发疯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抱头奥啕大哭,在恐惧到极点中无助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要么彻底疯了,眼中再没有敌我之风,只知道像个野兽一样疯狂砍杀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每一个人!
这就是战场,这就是地狱!
半柱香……一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战斗仍在继续,无休无止,双方的伤亡都很重!
刘法与察哥分处战场两端的高地,望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战场,即便他们都经历过最惨烈的搏杀,但眼前多发生的一切还是深深的震撼了他们,他们从未见过这种疯狂的如同绞肉般的搏杀,因为在曾经的战场上,只要有任何一方能施展出今rì这种战斗力,另一方很快就会被打压下去,继而逃跑,继而成为一边倒的屠杀,但今天的双方却像是两头同样发疯的猛兽,你狠,我就比你更狠!
刘法不准备求援,因为鲁智深、种师道、武松等人也在南、北方与夏军厮杀着,他们的情况不比自己轻松,东面虽然没有遭到敌军的攻击,但如今这种混乱的场景,也没人看得出夏军究竟还有没有后招,谁也不知道西、南、北这三面是不是佯攻,是要为东面真正的突围在牺牲自己,而且往东就是天道军的腹地,已经没有兵了,甚至连民兵都没有,夏军只要突围进去,便是困龙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