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3,大名府之战(19)
郑飞的表情立刻引起了朱武、张叔夜等人的好奇,
朱武上前问道,“统帅,里面写的是……?”
郑飞抬头把信递给朱武,凝眉说道,“你们也看看吧。”
朱武接过信,张叔夜与吴用等人也立刻围了上去,却仅仅只过了片刻,众人也都如刚刚郑飞一样满脸尽是惊愕的表情,
吴用更是忍不住惊道,“赵桓命令姚古……不要等到大战结束,班师回朝后再动手,而是要他在胜局已定后就立刻对‘他’下手?可这个‘他’……究竟是谁呢?”
一说到这里,吴用浑身一震,与朱武和郑飞等人对视一眼,几人同时说道,“是郑修年?!”
“张大人,”吴用接着问向张叔夜,虽然知道张叔夜是自己人,但他的清廉与爱民早已获得了众人由衷的钦佩,故仍用这种称呼来表示对他的尊重,“这真是赵桓亲手交给你的?”
张叔夜闻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无比肯定的点头道,“这绝对是太……赵桓亲手交给我的!这些rì子我也一直将锦盒带在身边,也绝对不曾被人调过包或偷偷开启过!”
郑飞再看向朱武,只见他接着问向张叔夜,“张大人,自从赵桓执掌朝政后,他与郑居中的关系到底如何?”
张叔夜回道,“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朱武继续问道,“可曾有过二人心生间隙的蛛丝马迹?甚至只是传言?”
张叔夜摇摇头,“没有,至少我不知道。”
朱武又问道,“那郑皇后呢?赵桓待她如何?”
张叔夜道,“传闻赵桓每rì必向郑皇后至少请安两次,待郑皇后如亲母一般。”
朱武问道,“那郑家族人如今分布朝堂内外担任要职,是赵桓主动任命的,还是郑居中要求的?”
张叔夜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每次任命都是赵桓假借老皇帝之口,不过每次郑家族人受到封赏,郑居中都是一副意外与惊喜的样子,并且常常是推脱两三次后才感恩戴德的答应下来。”
“对了!”张叔夜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我来之前赵桓刚刚宣布,待到此战结束,他便要迎娶郑居中的小女儿为王妃。”
朱武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郑飞见状知道朱武已经有了主意,随即问道,“朱兄,你怎么看?”
朱武叹道,“统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看来这赵桓是要鸟尽弓藏、卸磨杀驴了,他要除掉郑居中和郑家人!”
“不可能!”张叔夜首先反对道,“赵桓能有今rì,郑居中居功至伟,赵桓非常信任他,几乎把所有能给郑居中的都给了,郑居中现在也在朝内如rì中天,不但宗亲遍布朝廷各个险要位置,党羽与爪牙更是……,”
说着说着张叔夜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表情也开始从坚决变得不那么自信了,只见他愣愣的看着朱武,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朱武看向郑飞叹道,“统帅,郑居中有没有反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郑家人如今太强势了,郑皇后坐阵宫中,郑居中权倾朝野,再加上一个领兵在外的郑修年,可以说,郑家已经强大了能够威胁到赵桓!刚刚张大人说了,赵桓几乎把所有能给郑居中的一切都给了,那接下来还能给他什么?就只剩下他头上的皇冠!赵桓虽然是靠着郑居中才上得位,但不要忘记,郑居中以前就是深受老皇帝信任的大臣,对赵桓来说,郑居中能反了老皇帝,就也有可能会反了他!所以,赵桓只能先下手为强,待大宋顺利的结束这一战,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时,他便要正式开始拿郑居中与郑家下手了!而领兵几十万的郑修年,就是第一个必须被拔掉的钉子!”
“可是……,”张叔夜又疑惑的问道,“如此重要的事,赵桓为何会要我去做呢?难道他就不怕我是郑居中的人?如果我真是的话,只怕他还没来得及除掉郑家人,就先被郑居中拼死一搏了。还有,既然赵桓如此提防郑家人,他又为何要亲自点将任命郑修年为大军主帅呢?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干脆直接不把兵权交给郑修年不就行了?而且我怎么也想不通姚古会是赵桓的人,从赵桓的信上看,他很信任姚古,这才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姚古去做,但姚古常年在西北,据说直到姚古赴京领命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短短时间,赵桓或许可以收服他,但要加以信任做这种大事,如果我是赵桓,我绝对不敢!”
朱武笑了笑,“这都很好解释,那我就一个接一个推理,第一个,为什么赵桓会选择你呢?因为整个朝廷都知道张大人您是个大清官,大忠臣,你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从不趋炎附势,当初甚至敢于以一己之力弹劾权倾朝野的蔡京,你不结党不营私,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成为别人的走狗,赵桓相信你不是郑居中的人!而正因为这件事的重要xìng,一旦泄密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赵桓在挑选送信之人上就更是慎之又慎,别忘了他和郑居中可是一党,他有多少亲信郑居中很清楚,甚至可能已经到了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有谁是值得信任的地步,相比他们,你才是最让他放心的人!恰巧这个时候你又主动请缨去前线效力,赵桓也就自然而然的选择了你,我甚至怀疑,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同意你的请求。”
张叔夜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同时露出一丝苦笑,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沾了是个公认的清官的好处,也似是在为赵桓感到悲哀,悲哀他虽然真的没有看错自己是郑居中的人,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其实是郑临风的人!
“第二个问题,赵桓为什么要任命郑修年为主帅呢?”朱武继续道,“我不相信赵桓想要除去郑家是在任命郑修年之后才发现了郑家人的威胁而临时起意的,我早就观察到赵桓是个特别能忍的人,老皇帝喜欢赵楷嫌弃他,他能忍。童贯梁师成等人迎合老皇帝的圣意欺他,他能忍。为了灭掉咱们,他不惜背负骂名,他也忍。这种人对待困难要么忍,要么就等待最佳的一个时机将敌人一击必杀。他也不想任命郑修年为三军主帅,可他必须这么做,如今大宋已经处在了悬崖边上,仅凭赵桓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力挽狂澜,而郑家人掌控朝廷,据说这一次的军费也是郑居中主抓才勉强给赵桓凑足的,他们能否全力配合赵桓直接事关此战的结果,所以赵桓必须要再利用他们一次,所以这一切,包括供奉郑皇后为亲生母亲,以及要迎娶郑居中的女儿,都不过是他用来麻痹郑居中等人的手段。再从这封信上看,他与姚古应该早就在计划这件事,只不过当初他给姚古的命令是在结束此战并回到东京后再动手,但不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许是郑家人什么举动引起了赵桓的jǐng觉,让赵桓必须提前动手,这才给姚古写出了这封信。”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姚古怎么就成了赵桓的人嘛……,首先我先声明,这个是我猜的,呵呵……,”朱武看着张叔夜笑了笑,“认为姚古直到这一次进京才第一次见到赵桓的应该都忘了一件事,两年前赵桓去西京平叛,我也在统帅的密令下领兵去助了他一臂之力,而当我到达西京的当天就帮着赵桓打了一场反败为胜的大仗,当时在西京除了我和西京军,还有几万西北军,虽然他们在我到达的第二天就西北防范西夏去了,不过在赵桓的主持下,当晚我也与他们见了次面,喝了几杯酒,我清楚的记得,他们中有一个人叫姚思远,并且我到现在还记得,赵桓在让姚思远给我敬酒并把他介绍给我时说的话……。”
朱武学着赵桓的语气说道,“朱兄啊,这是姚思远,乃是熙河经略使姚古的大公子,英雄少年啊!”
张叔夜恍然道,“朱兄你是说……,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呢!如此说来,难道赵桓在西京时就已经秘密跟姚古联络上了?”
朱武点了点头,又看向了郑飞,一脸恭顺的问道,“统帅,您看呢?”说话间,满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立刻集中在了郑飞的身上,他们的表情也都如朱武一样,只差在脸上写上“绝对服从”四个字了。
张叔夜在心中不禁暗暗有些惊讶,他偷瞄了一眼朱武暗道,“难怪统帅如此信任此人,把那么大一个重担交给了他,今rì一看,此人果然不同凡响,仅用只言片语就能猜到隐藏在他们里面的层层关系,心思之缜密可见一斑!统帅手下真是如狼似虎呀!而从他与众人的反应上看,统帅驾驭他们也是易如反掌呢!”
这边,郑飞也点了点头,如今看来,事实的真相就算不全如朱武的推测,应该也差不许多,赵桓也是个狠手,他能使出联金灭辽抗夏之策已经让自己很是意外了,却不料他居然还有策中之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凭借此战一举平定国内外的所有内忧外患。
但一想到这里,郑飞也不由又产生了几分的疑惑,按理说,以赵桓如今的算计和隐忍,他为何会在历史上的靖康之耻中表现得那么懦弱呢?当时的他若能拿出今rì的半分狠劲,也不至于落得个深陷囫囵的地步吧?
难道说……,郑飞心中一动,莫非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已经搞乱了天下的局势,也搞乱了赵桓的成长轨迹,使得他yīn差阳错的在一次次的磨练与考验中改变了xìng子?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北宋因靖康之耻的覆灭只是短短半年的时间,在那之前,赵桓虽始终是太子,却连京城都没踏出去过,那比得了自从自己搞乱了天下,他一会领兵西京,一会又与童贯等人展开殊死的朝廷博弈,想必这些对他都是一种难得的锻炼!
“统帅,您怎么了?”众人见郑飞一言不发,脸上时而苦笑时而思索,朱武不禁好奇的问道,
郑飞回过神来,心中又是苦笑一声,这次却是笑得自己,暗道管他赵桓有没有什么改变,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就算他现在基因突变成了汉武帝、李世民那样的雄武帝君,自己也都必须消灭他,将挽救民族命运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郑飞想定朝着众人一笑,接着又看向张叔夜笑道,“张兄,这次要提前让你受点苦头演上一场戏了。”
张叔夜赶忙道,“统帅但请驱使,在下绝无怨言,只是不知要去见谁?”
郑飞一笑,“郑修年。”
朱武等人闻言眼中都是一亮,
“统帅,您是要……?”
“呵呵……,赵桓都把这么一份大礼送到了咱们面前,咱们要不好好利用起来怎么对得起他的好意呢?”
704,大名府之战(20)
在一间虽然称不上多么豪华,却很温馨舒适的房内,郑修年颓然坐在茶座旁,写满萎靡的脸上还有一丝努力压抑的焦急。
自从郑修年在五天前来到潍州后就被关在了这里,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拷问和折磨,还好吃好喝的并有八个仆人分成四班倒着专门伺候他,对一个俘虏而言已经是相当的优待,但他在这里的每一天却都像在经历着痛苦的煎熬,他不知道外面战事的最新状况,不知道自己的被俘对大宋到底产生了怎样严重的后果,这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隔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至于郑修年当初所设想的什么找机会逃走,或者哪怕自己逃不走,只把那件十万火急的消息传给大宋的等等想法更是无从谈起了。
他从照顾他的那两个仆人嘴里套问出,这个院子外面已安排了数百个全副武装的人rì夜把守着,莫说是个人,就算是只鸟,如果没有统帅的命令也休想飞出去!
郑修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身板,只能无奈的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既然无法逃跑,那把消息传出去也行呀,作为宋军的主帅,郑修年可是知道潍州城内潜伏了多少大宋的密探,也知道这些密探的领头人是谁以及在采用何种身份藏在哪里,只要能把消息带给那人,用不了多久太子与父亲他们也就能知道了!
郑修年经过仔细的观察,最终把希望寄托在了那八个仆人中的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叫做王六的人身上,因为通过他与王六有意无意的闲聊得知,王六喜欢赌博,喜欢赌博的人对钱财一般都很看重,郑修年决定以此作为突破!
随后,郑修年便暗中对王六旁推测敲的许诺了一大笔钱财,承诺只要他能帮自己做几件事,就会有人把这笔钱财送给他。
王六很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不过要求把钱财的数目再翻上两番,郑修年简直是欣喜若狂,莫说是翻两番,就算是翻十番,百番,只要能把消息传出去也是值得的!
不过郑修年可不傻,万一这王六是假装的,那岂不糟了?于是他先给了王六一张他写的并用特殊方法折起来的小纸条,并教给了王六两句接头语,要王六在某时某刻分毫不差的去潍州城的城隍庙门前等,说到时候就有人去跟他搭话,对上暗语后,他把信交给那个搭话的,那个搭话的就会给他一大笔钱。
当然,这所谓的接头地点、接头人和接头暗语全部都是假的,就算王六在那里等一年也不会有人跟他搭话对暗号,更不用说给他什么钱了,而那张小纸条里也只是莫名其妙的写了一句根本毫无意义的话。
郑修年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试探一下王六,如果王六是骗他的,他或者别人就会偷偷把纸条拆开,而他已经偷偷在纸条上做了手脚,只要纸条被拆开过,再回到他的手上他就能看出来,而一旦让他发现纸条被拆过了,或者王六没有带回纸条,他就不会再相信王六,转而去想别的办法。
一天后,焦急等待了一整天的郑修年终于又等来了王六的轮班,而一见到王六那压抑着愤怒和不满的模样,郑修年心中就是一动,等到没有别人时,王六立刻压着怒气把那个纸条还给郑修年,气呼呼的说他按照郑修年的指示在城隍庙等了一整天,却是一个人也没等来,并问郑修年是不是耍他玩?
郑修年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是立刻迫不及待的拿起纸条,然后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拆了起来,而等拆到第三折时,就见一个小小的、细细的、短短的、几乎很难被发现的小细毛显露了出来,这根小细毛是如此的微小,就算平时特意和仔细的观察也很难发现它,更不用说是在拆开纸条,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的时候了,而这,就是郑修年所做的手脚。
郑修年一看到这根小细毛顿时就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很显然,王六并没有骗他!他的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狂喜!
随后,郑修年努力的安抚王六,告诉他可能是他的人改变了接头的方法而他还不知道,所以才让王六白跑了一趟,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麻烦王六再跑一趟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出任何问题,王六绝对能拿到一大笔钱财!
王六狐疑的看着他,犹豫不决,
郑修年赶忙道,自己可是堂堂大宋东京留守,宣抚使,这么大的官会无聊的骗你玩吗?
王六想了想,还是再次答应了,不过他说,这次要还是骗我,以后你休想再让我替你做任何的事!
郑修年连连保证,随后写了一封真正的信交给了王六,并把密探真实的联络方式也告诉了他。
又一天后,王六回来了,满脸尽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就像是捡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郑修年立刻暗暗跟王六打了个眼sè,王六也是暗暗跟他打了个眼sè,一切尽在不言中,郑修年这心里别提有多兴奋了,肯定没问题了,王六一定是把信交给了密探,然后密探按照自己在信中的吩咐给了他一大笔钱!
终于,等到二人独处时,郑修年迫不及待的问向王六,“事情办得怎么样?钱拿到手了吗?”
王六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办好了办好了,我办事大人尽请放心,钱也拿到手了,比您说的数还多很多呢。”
郑修年彻底长舒了一口气,暗道应该是自己人为了更好的拉拢王六,所以才故意多给了他一些钱吧,嗯,办的不错,对这样的人就必须舍得下老本!
王六接着说道,“对了,大人要我去见的那人还给了我一张纸要我交给大人。”说着,王六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郑修年,
郑修年赶忙伸手接过,暗道这一定是密探们要向自己汇报如今外面的形势,一边想着,信也一边被拆了开来,他定睛一看,却是猛然间愣住了!
因为……这纸上哪里是什么外面的情况,居然是……一份名单,一份记着潍州所有大宋密探的名单!
郑修年心中一惊,抬头看向王六,只见王六仍旧是那副开心到极点的样子对他说道,“郑大人,多亏了您啊,我们总算全部抓住了一直隐藏极深揪不出来的jiān细,整个潍州城几乎是一锅端呢!这事我可是首功,领了一大笔赏钱!”
郑修年如遭雷击,面如死灰的愣愣看着王六,全然忘了反应,
王六又是呵呵一笑,朝他微微施了一礼,说道,“您先歇着,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我就在门外候着。”
郑修年浑身一颤,满头冷汗!
王六快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了下来,只见他转头又朝着郑修年一笑,“对了,忘了告诉郑大人,‘信里藏毛’这种小把戏是我们天道军调查局训练探员的基础技能,如果是我们来做,那‘毛’会比您藏的那根至少再小两三倍。如果您还想再学点更隐蔽的手法,您就叫我,我或我的伙伴随时都在门外。”
……!
郑修年慢慢收回思绪,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安静的屋里就像是充斥着无尽的压力,压得他一阵窒息!
他真是搞不懂那郑临风究竟想要做什么,如果换做自己俘虏了他,自己一定会想尽办法不惜代价与后果乃至无所不用其法的撬开他的嘴,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挖出来!可那郑临风却没有这么做,不但没有,甚至就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只是把自己关在了这里。
难道……他已经对大宋了如指掌,压根就不需要自己的情报?这个想法让郑修年心中又是一惊,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他连那样的机密都能知道,别的事情瞒不住他也是不奇怪的。
愤怒!每次想到这些,郑修年都是怒不可遏!继而又是……深深的痛苦、悲哀和……绝望!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把消息透露出去,大宋还蒙在鼓里,等到贼寇准备好,大宋势必就将遭到辽、夏两国的疯狂报复,完了,一切都完了!
郑修年缓缓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这个屋子,最后茫然的把目光锁定在了并不算高的房梁上,只见他搬过一把椅子,踩上去,慢慢解开腰带,用力再往上一甩,腰带的一头准确的穿过房梁搭了下来,他又把腰带系成死扣,然后把头慢慢的伸了进去……!
两行泪无声的滑过他的脸庞,只听他慢慢说道,“爹,娘,二弟,三妹,原谅我,我要为国尽忠了……,大宋……万岁!”
说罢,他刚要把脚踢开椅子,就只听门一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个人影已飞快的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把他强抱了下来!
郑修年拼命挣扎,见挣扎不过禁不住奥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大骂,“天哪,你们这群强盗!贼寇!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连死都不满足我!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郑飞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大哭至崩溃的郑修年,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的敬佩!
郑修年根本不知道,即便是在他自认为屋内空无一人时,无论rì夜,他的一举一动也从未脱离过天道军的的掌控,而在刚才,郑飞早就到了,只是他一直站在密室中静静的观察着,所以郑修年在自尽的关键时刻才能被人阻止。
郑飞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郑修年,虽然分属不同阵营,而且他还是郑居中的儿子,但他却是个毋庸置疑的爱国者!
“你真的想为大宋去死?”郑飞冷冷问道,“大宋真的值得你去死吗?”
郑修年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一震,止住哭抬起头这才看到郑飞,紧接着他脸sè一变就如同一只发怒的野兽要扑向郑飞,却被身边几人死死的压住了,他狰狞的看着郑飞怒喝道,“狗贼!本官对国之忠心,对君之忠诚,岂是你这等乱贼所能理解的!”
“君?”郑飞冷冷一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赵佶才是君,可这个君,却被你的父亲和赵桓联手囚禁了,架空了,成了一个傀儡,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我再问你,你的‘忠’又在哪里?”
郑修年脸sè一窘,话语为之一结,小半会才勉强回道,“赵佶不是一个好君主,大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的我的父亲之所以选择赵桓,是因为他会是一个好君主!我们忠于的是他……,”
哈哈哈……!郑飞大笑起来打断了他,
郑修年怒问道,“你笑什么?!”
郑飞慢慢止住笑,伸手将一张纸扔到了郑修年面前,冷笑道,“这就是你要忠于的好君主干的事,看完它,看完后你再想死我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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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5,大名府之战(21)
郑飞此举令郑修年不由一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捡起了身前的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展开仔细看了起来,却见他仅仅只看了个开头后浑身就猛地一震,越往后看,他的脸sè也越来越差,就连拿着信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自从这几年赵桓与郑居中结成同盟后,郑修年与赵桓的关系也愈发的亲密了起来,往来书信不断,私下里赵桓甚至还称呼他一声“表哥”以示亲近,所以郑修年一眼就看出这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赵桓的笔迹,也正是如此,这一个个字就像是一道道闪电,劈进他的心里,劈得惊心骇目,劈得他魂惊魄颤!
“你……你……!”郑修年突然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向郑飞,充满惊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魔鬼,“这是从哪里的来的?!”
说罢,郑修年强忍着内心的波涛惊浪死死的盯着郑飞看,妄图在郑飞的表情中发现哪怕一丁点的迟疑,虽然他已几乎有九成的把握确定这信的确是赵桓所写,即便明知可能xìng很小,但他的心里还是存着一丝的侥幸,只要郑飞表现出一丁点的破绽,或者无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都会立刻认定这封信绝对是一个十分善于模仿别人笔迹的人模仿赵桓的字后所伪造的!
郑飞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看向朱武点了点头,朱武便朝外一挥手,接着就见一个人影突然踉踉跄跄的被从外面推了进来,
郑修年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穿大宋正四品官服的人,可官服却是脏兮兮的,有几处还扯破了,一副遭了难的样子,但即便如此,此人却没有表现出丝毫落难的窘样,反倒是一脸的怒容,横眉冷对满堂众人,真是好一身正气!
郑修年一看此人先是有点觉得面熟,再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朝他惊道,“张……张大人?!”
此人疑惑的看向这边,一看郑修年面上先是有些疑惑,继而突然浑身一震大惊道,“呀,是……郑大人!”那表情说不得的有多吃惊与震撼,就像是活见鬼了一样!
郑飞在一旁看着张叔夜脸上那逼真的表情,禁不住心中一叹,在来之前张叔夜已经告诉过郑飞,五年前,当时他还没有被蔡京排挤出京,做的是吏部侍郎,专门负责朝廷内外大小官员的考核,可谓是炙手可热,那一年郑修年恰好要升迁,便与他打过几回交道,虽然从那之后二人已经五年没有再见过,但他能记得郑修年,想必郑修年也能记得他,他有把握让郑修年相信他是朝廷的钦差,继而证明那封信的真假。欢迎来到阅读
不过郑飞担心的并不是郑修年还认不认得张叔夜,他担心的是张叔夜会不会露馅,张叔夜可是出了名的耿直、刚直不阿,这样的人都是直脾气,最不擅长的就是演戏,郑修年那么jīng明一个人,张叔夜只要表现出一点的破绽就会被他发觉。
但现在看来,郑飞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完全多虑了,张叔夜从进屋到认出郑修年的这一系列表情的变化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无懈可击,堪称影帝级的表演!如果是自己也蒙在鼓里的话,此刻肯定也会相信张叔夜的表现的。
想到这里,郑飞心中不由回想起从与张叔夜的第一次见面到这次的重逢的全部过程,这些年张叔夜给自己的感觉除了他那永远不变的对百姓的怜悯与忠诚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外,他的许多东西都变了,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在为人处世上的变化,以前的张叔夜就像是个政治上的愣头青,用无畏的勇气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不管直面多么强大的势力与敌人,哪怕整个朝堂上只有他一人在孤军奋战,他也敢挑战当时如rì中天,权倾朝野的蔡京,就算被蔡京压迫打击的浑身是伤体无完肤也在所不惜,可现在的他却多了一丝的灵活,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已经可以自如的放低身段采取不同的方式去对待问题、解决问题,虽然有人会认为这种变化是对世间俗律的一种妥协,但不可否认,他因此变得更加的强大,也更加的适合生存在大宋朝廷那个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环境中!
那到底是什么带给了他这种变化呢?郑飞想了想,很肯定是因为他这几年在大宋朝中做卧底所引起的。但如果说他仅仅只是为了不暴露身份才进行改变也是不正确的,他连死都不怕,被俘去金地后宁死不食金地一粒米,又怎会惧怕暴露身份所引起的灭顶之灾呢?
所以,真正的原因还是他对黎民百姓的一腔热血,以前他刚正不阿,只认原则不认情是为了黎民百姓,后来他去做卧底,也是为了黎民百姓。
为了黎民百姓,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己视若生命的原则!
郑飞深深的看了张叔夜一眼,虽然表情上还得装出一副隐怒和不满的神情,但心中却感到了一种自豪,无论怎样讲,大汉民族的一个忠魂已经改变了他注定的悲壮的命运,并在自己这里展开了新生。也许因此他不再会为历史所牢记,为后世所熟知与尊敬,甚至不再青史留名,但他却可以更加zì yóu的活下去,zì yóu的用他自己的方式为大汉民族奉献自己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理想!
相比成为一个为民族而牺牲的悲壮的英雄,能够活下去并为民族带来更大的奉献才更重要!悲壮的英雄是一个时代的悲哀的产物,而郑飞想要做的,就是结束这个悲哀的时代,创建一个没有英雄,却幸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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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张叔夜与郑修年二人都惊呆的看着彼此,
郑飞这时也故作惊讶的看了看他们两个奇道,“呦,原来你们还认识?呵呵,这就好办了,郑修年,这信,就是从这位朝廷的钦差,张叔夜张大人身上搜来的。”
钦差?郑修年心头一跳,这才想起来几rì前的确听说朝中派来了一位大臣视察战况,难道这位钦差就是他?张叔夜?
郑修年立刻看向张叔夜,只见刚刚还大义凌然的张叔夜此刻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面sè苍白的看着地上的那个信封与自己手中的信纸,待发现自己正在看他,他明显有些慌乱的躲避了自己的目光,一瞬间表情也明显的有几分的不自然,即便他立刻堆起满脸的怒sè看向那郑临风喝道,“狗贼,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要诬陷本官!这绝不是太子所写!”,可他的那些变化已经分毫不差的落在了自己的眼中!
郑修年心中咯噔一下,再看郑飞冷冷一笑,突然反问张叔夜,“张大人,我又没说这信是谁写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和郑大人正在说的是太子呢?”
张叔夜浑身一颤,瞠目结舌的看看郑飞又看看郑修年,已是满头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修年见状终于泄气般瘫坐了地上,他终于彻底相信了,没错,这封信一定是赵桓亲笔所写,然后交给这张叔夜让他以钦差的身份暗中转交给姚古的!
刹那间,对赵桓的愤怒、为郑家人的悲哀、被背叛的痛苦、与家人即将遭遇的可怕后果的恐惧等等一股脑的升起在郑修年的心头,令他如坠冰窖,几yù昏倒!
郑飞见状心中一喜,随即朝着张叔夜快速一眨眼,嘴里同时喝道,“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
此时郑修年猛地抬起头来,表情无比愤怒的看向张叔夜,简直恨不得将他当场格杀一样,他已经认定了张叔夜是赵桓的人,他这次来大名府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视察战况,压根就是暗中给姚古下令,让姚古谋害自己的!
张叔夜长叹一声,又被几名士兵押了出去,整个过程中他已经“不敢”再看郑修年哪怕一眼,而这也更加确定了郑修年的想法,
“我能问你们是怎么抓住他的吗?”郑修年问向郑飞,这也是他现在最后一个疑问,张叔夜可是钦差大臣,并且身上还藏着这样重要一封信,这郑临风怎么可能抓住他呢?!
郑飞一笑,笑得是那样的自信,似已将万事都cāo控在手中,然后才戏谑的看了郑修年一眼说道,“我连你都能抓到,抓个钦差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郑修年一愣,脸上也禁不住火辣辣的起来,是啊,自己堂堂大宋三军主帅都能被他抓来做阶下囚,这种不可能实现的事他都做到了,相比较下,抓一个毫无防备的钦差也不是不可能了,
很快,郑修年长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再度问向郑飞,“请问……你把这些告诉我是想干什么?”以他的聪明,他很快就想通了赵桓要对郑家人下手的原因,如今还蒙在鼓里的父亲与家人们很快就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他不会以为郑飞给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说着玩,他很清楚自己肯定有重要的利用价值,而这,或许就将成为拯救自己与家人唯一的希望!
郑飞赞许的看了郑修年一眼,笑道,“聪明,我要你立刻给你父亲写一封信,把这件事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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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大名府之战(22)
“你应该明白,”郑飞看着郑修年继续笑道,“如今你被俘了,尤其是张叔夜也被俘了,此事一旦传到东京,赵桓就会自然而然的认为他要对你们郑家下手的事已经暴露了,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在第一时间对你们郑家先下手为强!所以……,呵呵。”
看着郑飞那充满友善的微笑的笑容,郑修年却只觉浑身一阵冰寒,因为在一刹那间他就已想明白了郑飞的意图!很显然,如果自己现在写信把赵桓的yīn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父亲与姑妈郑皇后必然大怒,无论是为了惩罚赵桓还是要自保,他们一定会马上对赵桓展开反击!
轻则,大宋宫廷就是一场血雨腥风,重则,整个大宋或许就要因此而分裂,但无论最终结果是赵桓败了还是郑家人败了,大宋都会不可避免的遭遇一场动乱,这对已经风雨飘零的大宋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自然也会给这郑临风带来一个大大的机会!
郑修年冷汗直流,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在挣扎,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家人可以逃脱这一劫难,惩罚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赵桓,但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么做,大宋很可能就彻底完了,他不想叛国!
情感与理智的矛盾令他难以取舍,痛苦万分!
一时间,郑修年愣在当场,表情yīn晴不定着。
郑飞见状立刻立刻收起笑容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郑修年的双眼冷冷道,“我俘虏张叔夜的事做的非常的隐蔽,姚古不会那么快知道,等他知道了就算他派出最快的马去给赵桓通报也需要时rì,但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你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每拖延一刻,你们郑家人就距离灭门更近一步!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是你们郑家唯一的机会!要么按我说的做,你给郑居中大人写信,让他可以防范赵桓,要么只能被赵桓先下手,而一旦被赵桓占了先机,等待你们郑家的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满门抄斩!想一想吧,这是多么可怕的一幕,男人被杀头,甚至遭受凌迟!女人则被卖入jì院任人蹂躏,生不如死,就算是小孩也……!”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郑修年浑身又是猛地一颤,似乎随着郑飞的描绘已经想象到了那无比恐怖悲惨的一幕,令他不得不哀求般对郑飞说道,颤抖的身子说明他已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即便如此他却仍旧无法下定决心,一边是至亲的家人,一边是对国家的忠心,哪一个他都不想背叛,可却又必须背叛一个,这种感觉让他只觉生不如死!
郑飞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便适时的闭了嘴,轻轻蹲下身子又朝着郑修年微微一笑,“其实,我并不只是给了你们郑家一个机会,也是给了大宋一个机会,说实在的,我并不想灭掉大宋,因为灭掉了大宋,我就不得不跟辽、夏两国还有吐蕃、大理等等蛮夷接壤,接壤即为敌,你们大宋跟他们打了上百年都没有结果,我更不想沾惹这个麻烦,所以相比灭掉大宋,我更希望在他们与我之间可以有一个缓冲带,这次只不过是赵桓非要攻打我,才逼得我不得不反击,但如果大宋有人可以取代赵桓,我愿意重新和谈,大家都是汉人,说到底还是一家人,可别窝里斗被外族渔翁得利!”
果然,郑修年抬起头无比惊讶的问道,“真……真的?!”
郑飞点点头,又是一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就算是假的,等你们掌控了大宋,主动权也将掌握在郑家人手中,至少,你们还可以有机会跟我一战,也总比郑家满门不明不白的做了赵桓的刀下鬼强吧!”
这句话终于说动了郑修年,暗道,是呀,这个郑临风说得也对,即便大宋会因此而动乱,可也不会马上就被灭国,只要郑家人掌握了大宋,大宋就还有一线的希望!
郑修年一咬牙抬头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
郑飞一笑,“请讲。”
郑修年鼓起勇气说道,“等解决了赵桓……我要回去!”
郑飞毫不犹豫的一点头,“可以。”
“真的……?”眼见郑飞答应的这么痛快,郑修年都有点不敢相信,
郑飞淡淡道,“我若骗你,就下地狱。”
“好!”虽然郑修年还是不太敢相信,也明白这种誓言其实毫无意义,但有这么恶毒的誓言就比没有强,他终于做出了决定,“拿笔墨纸砚来吧!”
郑飞一招手,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就摆在了郑修年的面前,
郑修年长舒了一口气,拿起笔来正要写却又把头抬起来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这里可是潍州,比大名府距离东京可足足远了几百里,你们怎么保证可以让我父亲他们能比赵桓早一点得到消息?”
郑飞一笑,“我不会告诉你原因,但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传递消息的速度,比你们可快了不止数倍。想一想你的被俘,我为什么能那么快出现在南乐城外并做好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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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修年很快就写完了信,并在信中用隐藏的方法向自己的父亲证明了这封信确实是自己亲笔所写,以及是自愿所写,然后他放下笔拿起信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定再无纰漏后终于一咬牙递给了郑飞。
而在把信递给郑飞的一刹那,郑修年看着郑飞那张自信的面容却不禁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只觉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已经在前面为自己和郑家乃至大宋挖了一个大大的坑,而自己的这封信就是他用来挖坑的那把铁锨,这种感觉让他很害怕,甚至忍不住想要马上抽回信撕毁它!
但他还是忍住了,至少,一切顺利的话,郑家人不会因此而惨死在赵桓的手下,并且有机会再搏一把!
郑飞伸手接过快速一看,在信中郑修年把整件事,从他的被俘到见到张叔夜都完整的叙述了一遍,而且他还留了一个伏笔,他着重强调了张叔夜是钦差的身份,并且暗示郑居中要首先确定赵桓与张叔夜是否曾有过秘密的接触,言外之意就是告诉郑居中,如果张叔夜不是钦差,或者郑居中很肯定赵桓与张叔夜绝对不曾有过任何可疑的接触,那这件事就肯定是假的。
郑飞看出也不点破,反正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然后他又把信交给朱武和吴用等人看了一遍,直到朱武等人也给了郑飞一个肯定的点头后,郑飞便下令道,“把这封以及赵桓的信放在一起,火速发往东京!”
信已送走,郑飞重新转过身来朝着郑修年一笑,
事到如今,郑修年也只能起身对着他郑重抱拳道,“还请阁下能遵守承诺!”
郑飞点点头,“那是自然。郑大人请继续在此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跟外面的人说,除了不能放你走,别的事能满足的一定都会满足。”
事到如今,郑修年也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他略带感激的朝着郑飞点了点头,无论怎么说,眼前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自己家的救命恩人。
郑飞也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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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走出院子,朱武立刻几步跟上郑飞轻声问道,“统帅,不让他来向辽、夏两国证明赵桓的yīn谋吗?”
郑飞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朱武等人,只见吴用他们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朱武的想法,
吴用补充道,“统帅,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让辽、夏两军相信赵桓确实在暗中图谋他们,但仅有张兄和那封信的话,虽然很有说服力,但显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要是再加上郑修年就不一样了,郑修年是宋军的主帅,没有人比他的证言更有说服力,加之他急于救自己的家人,咱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威胁他,让他答应咱们。”
郑飞却摇了摇头说道,“别忘了郑修年已经做了咱们的俘虏,就算他肯作证其实也证明不了什么,辽、夏两军仍旧可以认为这是咱们逼他做的,最终只怕事与愿违。”
众人恍然,都点了点头,
郑飞继续道,“而且咱们还要考虑一点,郑修年这个人对大宋很忠心,刚刚明知自己的家人危在旦夕却还是犹豫不决不想背叛国家,这充分说明如果必须的话,他真的可以牺牲自己的全家!而咱们如果逼他向辽、夏两军证明赵桓的yīn谋,以他的才智,他会看不出辽、夏两军一旦相信,大宋就彻底完了的后果?一旦如此,就算他救下了自己的全家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免不了灭国的命运?在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我就怕他会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假装答应咱们,其实却会在咱们带他向辽、夏两国作证时突然反悔,告诉他们这是咱们逼他做的,所谓赵桓的yīn谋全都是编造的!而出现这种情况是极有可能的,因为咱们的信已经发出了,等他去见辽夏两军时,那信说不定已经到了东京,郑居中他们也因此而掌握了主动,以他的xìng格,牺牲自己,却可以更加稳固由自己的家族掌握的新大宋和辽、夏两国的同盟,他会拒绝这样做吗?你们说,要是这样该怎么办?”
众人听了都是后背一阵发凉!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朱武由衷的用钦佩的目光看了郑飞一眼求问道,
郑飞一笑,“很简单,继续利用他,不过,需要换一个方式……!传我命令,暗中联络辽、夏两军!”
707,大名府之战(23)
察哥坐在位上,身子微微向前倾着,两眼目不转睛的盯在铺展在面前桌子上的一面地图,如果不是因为呼吸而轻轻起伏的背部,他现在的样子真像是一具永远也不会动一动的雕塑。
这是一面大宋东部地区的地形图,其实上面所画的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个城池都已深深地烙印在了察哥的心里,根本无需再看它察哥就可以在脑海中清楚的勾画出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但他现在的表情却像是从来没有见过这面地图一样,写满了深深的困惑!
他一生都在领兵打仗,东抗大宋,西斗高唱回鹘,南战吐蕃诸部,向北也要时刻提防着辽国,不知规划了多少战局,打了多少大战,但从未见过如今天这种混乱的场面,原本一场简简单单的三个大国结盟大战所谓的天道军,无论是综合国力还是兵力、战斗力都占据着优势,却从一开始就被人家天道军来了个下马威,面对天道军的进攻,三大军全部退守成了缩头乌龟,
如果说这还可以用三军结盟不结心、各自为战、各怀鬼胎与算计来解释的话,那堂堂大宋三十万大军主帅、东京留守郑修年,居然莫名其妙的被天道军给俘虏了又该如何解释?
仗还没正式开打,三军名义上的主帅就被敌人给俘虏了,这简直是荒谬到了极点!
而郑修年的被俘绝不只是一次简单的“斩首行动”,也绝不只是仅仅丢了一个“主帅”那么简单,这件事就像是一团从天而降的迷雾,突然笼罩住了整个战局,让人愈发的看不清楚!
比如,据说那贼首郑临风是亲自出马攻破了南乐城抓住了郑修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这么做吗?肯定不会!这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时刻掌握着郑修年的行动,所以才能布下天罗地网,一击必中!那他是怎么做到的呢?答案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宋军内部出了叛徒!而且是一个官职很高的叛徒!这个叛徒连郑修年都能卖,他还有什么是不能卖的?有他在,加上已经被俘的郑修年,三军结盟的许多绝密计划就可能轻而易举的泄露给郑临风!势必将对三军造成严重的影响!
再比如,如今都在疯传的郑临风攻破南乐城所采用的方式,传的神乎其神,像察哥这样的人当然不会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后来在他详细派人调查清楚了当rì南乐城所发生的一切后,他才知道,那里的确发生过一场超出他认识的战斗!
郑临风率军四万,仅用时一个时辰就攻破了由近三万人守卫的南乐城,斩敌数千,俘敌万余!
这是什么概念?
察哥跟大宋西北军缠斗了几十年,他自付莫说是给自己四万人,就是十四万人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郑临风与他的天道军怎么会拥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
而从斥候嘴中所描绘的南乐城四座城楼宛如遭遇天灾的恐怖场景中可以看出,那郑临风手中一定有一件可怕的武器,正是这件武器让他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
那件武器究竟是什么?他手中还有多少?甚至……在以后当夏军与他直面对抗时他会不会使用那件武器乃至夏军能不能抵挡得住?
这一个接一个问题令察哥这几rì是彻夜难寐,愁眉不展!
察哥不得不承认,这个郑临风太邪门了,他现在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强大的大宋会在短短时间内被那郑临风抢走了半壁江山!这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大宋遭遇绝世无间道,中了郑临风和朱武所演的一场戏所致,真正的原因就是郑临风这个人!
一想起郑临风,察哥又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这两个人他都没有见过本尊,可这两个人的经历却实在是太像了,他们同样是在几年前几乎同时起兵,也同样是以弱胜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分别蚕食了两大帝国---大宋与大辽的半壁江山,打得两个超级大国体无完肤,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这两个人一个确实是在大宋,是个纯种的汉人,一个也确实是在大辽,是个金人,察哥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哦不,是一个魔鬼的两个分身……?!
察哥轻轻一叹摇摇头,马上把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了脑外,重新认真思索起来,
眼前这种状况的出现让察哥对此战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多年带军打仗所养成的敏锐的战争嗅觉告诉他,这场仗胜利的天平很可能已经渐渐倾向了那郑临风!
皇帝在决定答应宋国的条件派军的时候,一切的设想都是建立在顺利助宋击败郑临风却不灭掉他,再将大宋分割成两个国家的基础上,但却从未考虑过联军会失败,因为这种可能xìng太小了,那郑临风难道还是个神不成?怎么可能经受得住三大国的合力一击呢?事实上直到现在看这种可能xìng仍旧很小,随着二十万辽军的即将到来,联军的优势将进一步扩大!
但察哥相信自己的嗅觉,这个嗅觉在他一生的征战中带给过他数不尽的好处,数次助他挽救了战局,所以他需要以一个全新的眼光去看待这场战争,那便是……如果自己的嗅觉再一次灵验,联军最终真的败给了那郑临风应该怎么办?
这个郑临风与那完颜阿骨打一样,可都已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万一真的那样,即便大夏仍然顺利的从宋国得到了西北十二州,却也可能损失二十万大军,以大夏如今的财力物力人力,又有多少把握能守得住西北十二州?
更可怕的是,大夏还会因此彻底的得罪郑临风,此战联军若败,大宋就再也不可能有起死回生的可能,等待灭国将只是个时间的问题,而等那郑临风彻底吞并了宋国,他将彻底成为一个恐怖的,可能会比鼎盛的大宋还要强大的存在!他也势必会进攻夏国,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大夏再次丢掉西北十二州!
如此一来,这一仗大夏可就等于白白损失了几十万大军,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甚至还和郑临风成了死仇!
察哥不禁心生退意,他一生从没怕过谁,就算是对皇帝,他也只是尊敬多过害怕,可这一次,他却真的有点怕了!与其那样……,这一仗大夏还有继续参加的必要吗?还是想办法尽快脱身,重返大夏,趁着宋国将西北军的大部已调到了前线,西北空虚之际,用这二十万人出其不意的进攻西北,攻占西北十二州,或者……整个西北!那样一来,这二十万人也能得以保存,抗拒郑临风,保留战果!
但那样也要首先解决一个问题,就是怎样才能脱身离开这里,首先,大宋不是傻子,自己一提出要走,他们就可能会猜到自己想干什么,继而阻止自己。其次,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粮草,现在整个大军的粮草供应可都掌握在大宋的手上,即便根据约定,自己将随时可以得到供应大军至少十天用量的粮草,但这些粮草显然并不足以支撑整个大军在十天内重返西北!
察哥长长的一叹,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约定出兵的时候,大宋会那么痛快的答应愿意负担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原来他们早就有所防备,这分明是在用粮草遏制自己呀!
顿时,一阵莫名的烦躁涌上了察哥的心头,他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深深皱起了眉头,绞尽脑汁想着对策,
正在此时,却听门外有军士报道,“启禀王爷,外面有个汉人求见,说是王爷您的故人。”
察哥听了不由一愣,故人?自己怎么可能在宋国有什么故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军士道,“是个胖子,中等身材,眼睛不大,笑眯眯的,我们问他叫什么,来自哪里,他都不说,只说王爷见他便知。”
察哥更加奇怪了,原本就烦闷的心情现在更加的没有耐心,他冷哼一声道,“把他带进来吧,记得仔细搜身。还有,做好准备,如果我不认得此人,就把他给我当场拿下!”
军士应声而去,
不一会,就见几名军士带着一个人进了屋,果然如那军士所说,是个即便没有在笑,也总感觉像是在笑的胖子,
察哥见他不由一愣,因为他还真发觉眼前此人有些面熟,赶忙更加仔细的上下打量起了那人,那人则面sè不变,微微笑着看着他,
突然,察哥心中灵光一闪,终于认出了此人,不禁惊道,“是你!”
那人一笑,抱拳一礼,“王爷,好久不见,天道军朱富给王爷请安了!”
察哥勃然大怒,当初就是这朱富孤身一人来到大夏,骗了皇帝和自己中了那郑临风的jiān计,吃了一个大大的亏!
“朱富!本王找你找得好苦!”察哥咬牙切齿道,“真是仙境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来,本王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来啊!把他给本王拿下,现在拖出去凌迟处死再喂狗!”察哥面sè狰狞暴怒道,
几名军士立刻一拥而上拿住了朱富,朱富却仍旧面sè不变也不反抗,只见他朝着察哥呵呵一乐,便任由军士将他往外拉,但等他走到门口快到出去时,却听他突然大笑一声道,“死便死,有何难?尔等有何本事尽管使来,我朱富若喊半个‘求’字便枉为大汉子孙!反正有二十万夏军与我陪葬,哈哈哈……!”
察哥闻听此言心头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此人明知必死却要前来,还一副有恃无恐,莫非真有什么事不成?
“慢!”察哥立刻喝道,“把他带回来!”
朱富很快又被带了回来,仍旧笑眯眯的看着察哥,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sè的样子,
察哥见状心中也不禁暗赞一声,暗道即便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但此人这个胆sè却也是极为难得的,
“你……,刚刚说什么?”察哥冷冷说道,“把话说清楚。否则,本王会让你死得更加痛苦!”
朱富一笑,“这么近王爷难道没听清楚?我说,有你们夏军与我陪葬,我很够本!”
看着朱富那欠揍的表情,察哥刚要再次发怒,心中却一动,继而冷笑一声嘲讽道,“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大战当前敌军来使必有yīn谋,你分明就是要故技重施,再次蒙骗本王,告诉你,本王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我二十万大军稳如泰山,这次定打尽,以报上次之仇!来啊,把他给我……!”
朱富收起笑容,突然冷冷喝道,“宋国已密结金国,在此战之后就要进攻你们!”
察哥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讶的看着朱富,“你说什么?”
朱富继续道,“此战结束之时,就是王爷你与二十万大军葬身之时!”
“胡说,这怎么可能……!”
“我们有证据。”
“什么……证据?”
“宋军主帅郑修年与宋国钦差张叔夜已于前几rì先后被我们擒获,这是他们亲口告诉我们的,而且我们手中还有宋国太子赵桓的亲笔信为证!”
察哥额头的汗顿时就下来了,他何等聪明之人,一想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可能xìng有多大,而且往rì里对宋国这次竟然舍得下老本求自己出兵的种种疑问也顿时得到了答案!
“我要看证据!”察哥强自按下心中的波涛惊浪,
朱富一笑,“当然,我这次来就是想让王爷看到证据,不过……这证据我可带不了。”
察哥脸sè一变,“那你要如何证明?当本王是傻子吗?”
朱富摇摇头,“当然不会,王爷只需派出绝对信得过的人,让他跟我回去,我们便会向他展示出足够的证据。”
察哥想了想,“可以,不过……你要留下!如果那所谓的证据并不足以证明你的话,我会保住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朱富想都没想就点点头,“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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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几乎相同的一幕也在辽军那里上演着。
708,大名府之战(24)
察哥连下了三道命令,一是把朱富囚禁起来,严加看管,然后派出一名叫做李世亮的部属跟随朱富早已安排在府外等候的人秘密前往潍州去看所谓的证据。
李世亮也是夏国皇族,按辈分甚至比察哥还高一辈,不过李世亮那一皇族分支早已没落,传到他这一代也就只是沾个皇族的名声罢了,但李世亮却是个标准的“宋国通”,不仅能说得一口标准流利的汴梁官话,对宋国所有的一切从民俗到礼制无所不通,同时在汉人文化领域的造诣也很深,即便称不上大家,琴棋书画也算样样jīng通,加上他皇族同宗的身份,一直以来就是深受皇帝李乾顺的信任,长期作为对宋的外交官来使用。此次察哥领兵来宋,为了更方便的与宋国交流也带上了他。察哥相信以他的才智和能力,此去潍州定能清楚的分辨出所谓证据的真假。
第二,察哥下令所有知道朱富这件事的人全都管好自己的嘴巴,谁也不能对外透露一个字。同时命人提前做好准备,一旦宋国派人来问询此事,好能立刻向宋国有所解释。
因为察哥怕就怕这其实是那郑临风所设的jiān计,即其实所谓的宋国yīn谋和证据都是假的,郑临风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猜到自己听到朱富的话后一定会急于求证,而自己一旦派人去他那里,他就会暗中秘密向宋国“告密”以此来引起宋国与自己的误会,宋国一听自己居然在与敌军暗中联系势必大怒,再被他巧加利用的话,即便最终解除了误会,也会造成宋国与自己之间的相互不信任,助他瓦解三国的同盟。而那朱富就是他所设此计的一名“死士”!
三是察哥立刻秘密派出密探潜入大名府去打探宋军的动向,尤其是要打探那个叫做张叔夜的钦差的最新的消息,确定他是否好好的待在大名府中。
察哥是知道张叔夜的,宋夏两国为了及时掌握对方的举动,百余年来一直都在互派大量的密探、jiān细去对方那里查探消息,也都尽可能的收买了对方朝中的一些官员为己方提供情报,这也是公开的秘密,所以当张叔夜还没来到大名府时察哥其实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朱富说出天道军已经俘虏了张叔夜时,察哥才能毫不迟疑的做出派人去天道军一探究竟的决定。
如果张叔夜并没有被俘,还好好地待在大名府,那不用说,直接就可以证明那郑临风所谓的证据都是假的。
但如果真有此事的话……,那这件事可就不好说了!
下完这三道命令,察哥也没心情做别的了,连决定向皇帝写的信也不写了,一切都只待李世亮与密探们的消息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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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哥本以为至少要等七八天才能得到消息,却没想到仅仅两天后他就首先得到了来自大名府的消息,这个消息当然不是来自于他所派往大名府的密探,密探们就算再快这个时候也顶多才抵达大名府而已。
这个消息来自于察哥此前早已安插在大名府的耳目,因为早在几天前整个大名府就突然流传起了一个传言,说继宣抚使郑修年之后,朝廷刚刚派来前线的钦差张叔夜也遭遇了贼寇的埋伏,几百名姚古所派的亲兵护卫全部被杀,张叔夜至今生死不明!
耳目们听到传言后立刻着手调查起了它的真实xìng,并很简单的经过贿赂一名大名府留守司的官员后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不敢耽误,马上就派人来向察哥禀报了。
察哥大吃一惊,虽然李世亮那边还没信儿,但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一次,恐怕那郑临风并没有骗自己……!同时,这个消息也证明了自己对宋国内部出了一个大叛徒的猜测,先是主帅被俘,接着又是钦差大臣被俘,这两件事中的任何一件按常理说都是不可能的,但却真的都发生了,而且是同时发生的,若没有宋国内部身份极高的叛徒向那郑临风告密并暗中配合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察哥很快做出决定,就算还没得到李世亮的消息,自己现在也必须暂时把那件事当作真的来对待!于是他立刻派人去通知一干亲信、部将,要他们立刻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马上来见自己,而且还必须是秘密来见自己,绝不可大加招摇!
众人得到察哥紧急召见的消息后都是一惊,因为在前段时间各军遭到天道军的进攻时也不见主帅察哥发来过如此紧急的命令,而且还必须秘密行动,众人知道,这一次肯定是出了大事!
众人不敢耽误火速来到察哥处,当他们听面sè异常严肃的察哥说完之后,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丝毫不亚于察哥当rì从朱富嘴中听到时的震惊。
震惊之后,除了少说几名察哥的文官幕僚皱眉沉思之外,几乎所有的大将都是勃然大怒,纷纷向察哥请命现在就马上进攻宋军,离开此地,杀回西北去!
察哥的一名叫做仁多浪遇的幕僚立刻起身表示反对,他说,即便那张叔夜确实被郑临风俘虏了,但也还不足以证明宋国真的在算计咱们,现在咱们只是假设这是真的,仅凭假设就跟宋国翻脸这不是胡闹吗?就算宋国真的在算计咱们,别忘了咱们可是孤军深入,距离西北足有数千里,既无援兵也无粮草,这仗怎么打?现在跟宋国翻脸,他们光饿也能饿死咱们!
一名叫做野利望洪的将军随即冷笑着驳斥道,“粮草?怎么仁多老弟才吃了宋国几天的粮草就忘了咱们的老办法吗?没有粮草不会去抢啊?“打草谷”这三个字还记不记得怎么写?!咱们可是有二十万大军,一路“打草谷”回到西北不就行了?”
仁多浪遇也是冷冷一笑道,“野利将军,宋国既然敢算计咱们,你认为他们会毫无准备?你怎么知道他没在咱们的退路上设下了层层的埋伏?他们若已做足了准备,你认为咱们可以抢来多少粮草?二十万大军是咱们的一个优势,却也是咱们的一大负担,宋国若打定主意死守各地,再加上他们的埋伏,就算咱们最终可以回到西北,到时候二十万大军又能剩下多少?别忘了咱们可是在大宋国的腹地,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这一路光汉人平民就有上千万,每人一口吐沫都能把咱们淹死!”
一番话说得野利望洪冷汗直流,虽然不情愿,可他也明白仁多浪遇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如今自己一边分明是已经中了宋国的计,既然已经中计,又怎会那么容易脱身事外呢?急得他不禁怒道,“那你说咱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死?”
仁多浪遇道,“当然不能等死,可也绝对不能冲动行事,幸好咱们知道的并不算晚,而且咱们的二十万大军也还未损失一兵一卒,只要策略得当,我认为咱们可以在最小的损失下回到西北,但能否实现却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需要解决!”
一听这话,包括察哥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仁多浪遇的身上,
仁多浪遇看着察哥沉声道,“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那郑临风把这件事告诉咱们,他究竟想做什么?!”
察哥眉头一挑,这话显然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野利望洪马上不耐烦的说道,“哎呀,仁多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这还不简单?他不就是想让咱们跟宋国反目成仇吗?”
仁多浪遇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叹道,“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可他只要现在马上向天下公布他所谓的证据,就等于把咱们和大宋都逼到了悬崖边上,大宋与咱们就只能分裂,还用得着偷偷通知咱们吗?所以我认为……他并不只是想让咱们与宋国反目成仇,他还想与咱们结盟!让咱们帮助他转而去进攻宋国!他的实力本就很强大,再加上怒羞成怒急于报仇的咱们与辽军,宋国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
众人恍然大悟!
察哥却面sè严峻的只是看着他点点头,似乎并不怎么满意。
仁多浪遇见状立刻继续道,“但……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从上一次咱们中了他的计,白白损失数万大军帮他度过了危机来看,此人可以说是诡计多端!咱们必须做一个假设,等咱们真的帮他击败了宋国之后,他又会怎么对待咱们?他真的会让咱们走吗?宋国会算计咱们,他难道就不会?不要忘记他也是个汉人,而且他曾派军入西北与咱们打过仗,我很清楚的记得他的天道军在当时对咱们所表现出来的深深的敌意,甚至比咱们的世仇西北禁军还要强烈!大家再想一想前一段时间天道军进攻咱们的时候所喊得将咱们杀尽的口号,我真的很担心,等宋国一败,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咱们!
众人又是一惊!
但察哥并未表露出过多的惊讶则表明,因为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他终于开口了,眉头紧皱沉声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仁多浪遇伸手一指北面道,“马上联络辽军!”
察哥眼中突然一亮!
仁多浪遇继续道,“现在谁是跟咱们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是辽国!他们的情况甚至比咱们还要严重,宋国的目标本来就是借助金国灭掉他们!想必金国如今已经做好了准备,辽国已危在旦夕,辽军比咱们更迫切的要回去!但他们也势必遭遇和咱们一样的困境,独自回国是危机重重。”
“我的想法是,咱们立刻与他们结盟,如此一来,两军结盟那可是足足五十万大军,不用怕宋国,也不用怕郑临风,就算路上遇到宋国的埋伏,那他们的埋伏也顶多只是按照对付辽军来设计的,我也不信他们可以一起吃下辽夏两国联军!”
“而且,辽境距离这里可是只有咱们距离大夏的一半距离还要少,十天的粮草并不足以支撑咱们回到大夏,忍一忍却可以支撑咱们到达辽国,等咱们到达辽国,就能借道燕京、西京边境重返大夏!虽然远一些,却是最保险的办法!”
“更关键的一点,咱们与他们除了共同的目标,也有着可靠的同盟关系,有成安公主在,咱们与他们可以相互信任!比信任郑临风要可靠一百倍!”
察哥闻言大喜,心头的迷雾终于散去,他连连点头,随即说道,“好,就这么办,仁多老弟,这件事就由你去办,马上去辽军那里吧……,对了,一定要秘密行事!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仁多浪遇立刻道,“是,请王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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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草谷:辽宋时期,军队出征时,“人马不给粮草,rì遣打草谷骑四出抄掠以供之”,这种无专门的后勤保障,靠军人自筹给养,掳掠民间粮草财物的方式就称作“打草谷”。
成安公主:1105年,辽天祚帝封宗室女南仙为成安公主嫁给西夏皇帝李乾顺,两国联姻结盟。
709,大名府之战(25)
姚古打了一辈子仗,其中还有数次是孤立无援的置身于敌军的层层包围之中,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他的戎马生涯一点也不为过,而他能位列如今西北禁军四大将帅之一,倒也不全是因为他是姚家的代表,也是他一刀一枪拼杀得来的!
熟悉姚古的人都知道,他是西北四大帅中可以说是最神秘难测的一个人,当初童贯统领西北十几年,在西北简直如土皇帝一般,无论愿与不愿,大多数西北将门世家都选择了依附于童贯,或者最起码也要对童贯客客气气,尊敬有加,该给的面子一定会给。
却偏偏只有他姚古敢跟童贯对着干,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姚古那么讨厌童贯已经没人知道了,总之姚古可没少给童贯难堪,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惊奇的,以童贯的脾气他怎么可能放过姚古呢?可事实却是童贯真的没有或者说没能怎样姚古!姚家虽然多数受到了童贯的一些压制,却仍旧是西北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姚古也位列西北四大将帅之一!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姚古和姚家在西北暗中的势力是连童贯这等权臣也要忌惮三分的!所以有人说,低调的姚家才是所有西北将门世家里实力最强大的一个!而姚古也才是西北的无冕之王!
但饶是如此一号人物,最近一段时间的rì子却是在煎熬中度过的,接连发生的两件事快把他给搞疯了。
先是主帅郑修年被俘了,急得他真想骂娘,因为他曾数次劝说过郑修年,身为主帅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没事老往前线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可郑修年却不听,非要去前线亲历亲为的视察劳军,姚古是无可奈何,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宋就是不信任武将呢?在西北时派去个阉人,在这里又派来个连一天仗也没打过的书生,有这些人在头上压着,就算是本事再大的武将又有什么机会可以施展才能?
结果还没消停几天,他还没彻底弥补完因郑修年被俘所造成的种种后果,却又出了事,三百名忠心耿耿的亲卫全部战死,钦差张叔夜下落不明!那一天当他得到这个消息时,据事后旁边的随从告诉他,当时他的脸sè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就像是要杀人一样!
张叔夜可是个钦差大臣!钦差大臣在谁那里出了事谁就要负责!更何况还是在如此敏感与紧要的一个时期!姚古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而等他知道是张叔夜自己违抗了他的命令非要接近前线才出的事时,他更是暴跳如雷!他现在可是总算体会到了为什么说“书生误国”,一个郑修年,一个张叔夜,两个书生不听他的话岂止是误国,还会“误人”,误的就是他!因为朝廷可不会去管郑修年和张叔夜是怎样出事的,朝廷只知道他是副帅,主帅在前线,你这副帅为什么可以在后方?钦差大臣在前线,你这副帅为什么还在后方?
而张叔夜的被俘所造成的影响还不止于此,主帅刚刚出事,朝廷的钦差又接着出事,这要传出去会让天下怎么看?他好不容易刚刚安抚了因郑修年被俘而躁动不安的辽夏两军,张叔夜又出了事,他还能怎么去解释?
所以,姚古一面绞尽脑汁的给朝廷上了一道奏折,想努力把张叔夜的事解释清楚,减少对自己的影响。一面下令知道张叔夜事的人全部管好嘴巴,绝不可对外泄露任何一点消息!
幸好,张叔夜出事的地方是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野外,而且张叔夜刚来不久,知道他的人还不多,所以消息控制的还算成功,在姚古下令后的三天内,整个大名府内外一点风声也没有。
但好景不长,就在前两天,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就如同刮了一股妖风一样,整个大名府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开始疯狂的流传起了钦差大臣张叔夜出事的传言!
姚古得知后大怒不已,立刻下令严查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而令姚古想不到的是,调查的结果很快就呈送到了他的面前,居然是一叠厚厚的纸,足有数百张,每张纸的尺寸、厚薄乃至材质都完全一样,而且每张纸上也都印刷着同样的内容,详细的记述着钦差大臣张叔夜出事的消息!
据调查人员说,这些纸在一夜间洒满了大名府的大街小巷,如今整个大名府的人几乎都看过这种纸,他们努力搜集却也只搜来了这么多,还有更多的仍旧散布在城内的边边角角里或老百姓的手中。
这下轮到姚古大惑不解了,很显然,这是一次有组织的行动,目的就是要把张叔夜出事的事弄得满城皆知!
那究竟是谁会这么做呢?
姚古首先想到的就是贼寇所为,可是贼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是在炫耀?是在挑衅?还是要故意引起自己这边的混乱,扰乱人心?亦或是还有什么更大的yīn谋?
姚古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那个郑临风了,自从郑修年被俘后,他本以为那郑临风会立刻有什么大动作,但整个贼寇大军却更是平静下来,连往rì里时不时的sāo扰也没有了,而这一次那郑临风却又大张旗鼓的搞了这么一出,他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姚古的直觉告诉他,恐怕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但具体是哪一种事,他却毫无头绪,只得下令全军提起十二分的jīng神,时刻提防着贼寇的动向。
而他也完全没有想到,贼寇那边接下来的行动却只是派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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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rì,姚古正在大名府内处理军务,突然有亲兵来报,说外面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大人您在西北的故人,还给了一件信物,说大人您一看便知。
说罢,亲兵将一件东西呈送在了姚古的面前,
姚古拿起一看,发现原来是一块铜牌,再把铜牌翻到背面一看,姚古不禁一惊,只见令牌后刻了一个大大的“种”字,他马上认出,这是种家的东西!那个西北种家的东西!
既然是种家来人,姚古自然不能怠慢,立刻下令亲卫把那人好生迎进来,而在等待的过程中,姚古心中的疑惑是一件接着一件,
此次西北军来这里,因为种师道被俘的关系,为防种师道与刘法一样叛国投敌,所以西北军中并不包含种家人与种家军,既然如此,种家人为何不声不响的千里迢迢来这里还找到自己呢?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不一会,就见几名亲兵从外面领进来了一个一身布衣之人,原来是个壮实的汉子,此人显然认得姚古,进来就毕恭毕敬的朝着姚古行了一个大礼,而且从行礼的方式一看就是种家人没错,再听口音,那更是正儿八经的万年地方口音,
但姚古却愣了一下,因为他只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究竟是种家的哪一个,
“阁下是……?”姚古客客气气的问道,
那人一笑道,“小人卑贱,大人您不认得也是自然,小人想请大人回忆一下,两年前我家大人在西安请大人您吃酒那一晚,那个在堂内舞剑助兴……,”
话还没完,姚古就已回想了起来,不禁惊道,“你是……种兄的……?”
那人点点头,“正是小人,小人钟林见过大人。”
姚古点点头,心中却已是极为的震惊,因为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种师道的贴身亲卫姓钟名林!
半年前,种师道与他所带的五万种家军全军覆没于京东路一战,据说一个人也没逃走,要么战死要么做了贼寇的阶下囚,连种师道至今也只是听说是被贼寇俘虏了,但实际上的生死却始终是个迷,而这钟林作为种师道的贴身亲卫自然也不可能逃脱,那他今rì怎会来找自己?他又为什么会有种师道的令牌?
带着一个个疑问,姚古满眼疑惑的看向钟林,满腹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倒是钟林先有了反应,只见他看了看左右几名亲卫,然后又看了一眼姚古,那意思很明显,是要姚古清退左右,
姚古这下心中更奇怪了,而他当然也不会这么做,便说道,“他们都是老夫信得过的人,你若有话但说无妨。”
钟林点点头,这才说道,“我家大人让我代他向大人您问好。”
此言一出,立刻惊得姚古浑身一震,他瞪大眼睛惊道,“你……你说……种兄他……?”
钟林点点头,
是种师道派他来找自己的?种师道不是贼寇的俘虏吗?他怎么可以……?想及此处,姚古心中猛地一惊,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种师道已经……?!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问道,“那……种兄现在正在何处?还有,他正在……做什么?”
钟林面sè自如的回道,“回大人您的话,我家大人正在潍州府内,如今乃是大宋天道军第十五军的军长!”
姚古脸sè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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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大名府之战(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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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种师道果然已经投降了!”姚古听罢,便是他这般人物也不由大惊失sè!不过在震惊之余他心中却又一动,暗道,“如今自己所听到的可都只是这钟林的一面之词,谁知道这是不是贼寇的jiān计?种师道这个人自己可太了解了,对国一腔忠心,要他叛国只怕比杀了他还难!”
想及此处,姚古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钟林,目光之中散发着点点寒意,沉声问道,“钟林!你如此说……可有何凭证?若没有的话就是污蔑朝廷大员,就凭这一点,本官现在就可以处死你!”
钟林立刻神sè如常的回道,“我家大人让我问您一句话,政和元年三月十五rì一别之后,大人您是否听从了他的劝说,把弹劾童贯克扣军饷的奏折烧掉了呢?”
姚古猛地一惊,立刻相信了钟林的话,因为那是只有种师道与他才知道的事!看来……种师道是真的叛国了!那他为什么要派钟林来找自己呢?难道……?!
姚古想到这里面sè一变喝道,“来啊,把此叛国贼寇给我拿下!”
左右亲卫立刻上前拿住了钟林,钟林却面sè如常的看着姚古,一副早已料到的样子,
姚古朝着钟林冷冷喝道,“既然种师道已经叛国,那他派你来找老夫莫不是要老夫也跟他一样叛国投敌?告诉你,你找错人了,老夫……,”
钟林摇摇头打断他,“大人您想错了,我家大人知道大人您对大宋赤胆忠诚,所以并不曾要我劝大人弃暗投明。”
“那你来是做什么?”姚古不由一愣,而且一听“弃暗投明”这四个字,姚古就知道恐怕种师道已经铁了心不愿再回归大宋,这让他更加疑惑了,
只见钟林正sè道,“我们统帅要我知会大人一声,我们已经从郑修年和张叔夜的嘴中知道了赵桓‘联金灭辽抗夏’所有的一切计划,并且还从他们二人手中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如今我们已经把那件事告诉了辽、夏两军,他们也都相信了。”
姚古听了这话惊得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来!
郑修年一直以为整个大名府与前线全军只有自己才知道赵桓的绝密计划,但事实却是,其实姚古也知道!
原来,即便赵桓答应割让给西夏的西北十二州中并不包含姚家的地盘,但姚家作为西北主要将门世家之一,与其他将门世家可以说是唇亡齿寒,于公于私,他们对此也是极为的反对,并且还与其他世家形成了一个暗中的联盟,打算跟朝廷就此事抗争到底。
所以出于无奈,赵桓便暗中把自己的真实计划告诉了姚古,而体会到了赵桓的良苦用心之后,姚古这才答应来给赵桓当这个差,为此,他还承受了来自西北其他世家包括姚家内部的巨大压力,西北军民甚至都在背后骂姚古是卖祖求荣,是大西北的叛徒!姚古的声望一落千丈!偏偏姚古又不能把实情说出来,只能常常用“忍辱负重”四个字来支撑自己,希望可以早rì实现计划洗脱骂名。
而在赵桓告诉姚古那件计划要他早些准备出征的时候,郑修年还没有被选作大军的主帅,加之赵桓特意嘱咐姚古绝不可把那件事往外泄露半句,所以即便后来他与郑修年见了面,出于谨慎他也没向郑修年说起过那个计划,郑修年也出于同样的谨慎没有在姚古面前表露出丝毫的异样,所以在这种yīn差阳错的情况下,两个人都以为整个大军只有自己才知道最终的计划,也一直都在彼此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郑修年被俘后,姚古除了担心郑修年会泄露一些军事机密,却从未担心过那件事也会泄密。
但现在,姚古听了钟林的话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郑修年也是知情者,更令他惊讶的是,居然张叔夜也是知情者,他也立刻就相信了钟林所说的一切,因为他也没办法不信了,这么机密的事除了他们告诉贼寇,否则贼寇又怎会知道呢?
姚古目瞪口呆的看着钟林,煞那间一股无尽的寒意瞬间笼罩住了他的全身,他很清楚,辽、夏两军既然已经知道了,三国的同盟可以说瞬间土崩瓦解!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辽、夏两军必然大怒,他们会把枪头调转过来朝向自己!
如此一来,整个战场的形势将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宋将遭到辽、夏与贼寇大军至少百万人的进攻!可自己手中只有三十万人,而能一战的却只有不到二十万人,自己能抵挡得住吗?!难道真是天要亡大宋了吗?!
嗯……不对……!
姚古不愧是大将,立刻就从极度的震惊与恐惧中反应过来,他看着钟林平静的有些怪异的表情,心中瞬间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对贼寇而言,他们既然已经告诉了辽、夏两军,那他们为什么又来告诉自己呢?如今唯一还蒙在鼓里可只有自己一边!对贼寇来说,他们秘密与辽、夏两军约定好,三军里应外合,再对自己发动突然的攻击岂不是更好?定能一举击败自己!大宋也绝对再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可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姚古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死死盯着钟林,沉声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就只见钟林一字一句慢慢道,“启禀大人,我们……想议和!”
议……议和?!
姚古瞠目结舌,只觉如同听到了什么天书夜谈一般!
这怎么可能?如今占据绝对优势的可是贼寇,贼寇不趁着有辽、夏两国五十余万大军相助来灭掉大宋,却要主动提出议和?!
但“议和”这两个字却是的的确确从钟林的嘴中说出来的,又让姚古不得不信,不过他也明白,贼寇不是傻子,他们之所以愿意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这么做可以得到一个比击败自己更大的好处!
姚古再次努力压下心中极度的震惊,朝着几名亲卫一挥手,他们几个就立刻放开了钟林,
钟林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重新抬头看向姚古,仍旧是神情自若,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也像是……一副吃定了姚古的样子!
姚古慢慢说道,“钟林,你们不要把老夫当傻子,就算辽夏两军相信了你们,老夫手中也还有二十万西北军,这二十万人都是铁打的汉子,等老夫把一切的实情都告诉他们,他们一定会坚定的与老夫站在一起,老夫也会抱定与大名府,与大宋共存亡的决心!你们想进攻大宋,除非从老夫和西北军的尸体上踏过去!现在你告诉老夫,你们到底是想要老夫答应你们什么条件?”
钟林点点头,满脸肃容的说道,“大人,我也是西北军的一份子,我相信大人您所说的每一句话,西北军没有孬种!”
姚古冷哼一声,“哼!你知道就好!”
钟林继续道,“大人无需怀疑,我们统帅派我来就是要告诉大人,我们是真的有心议和!因为……,”
姚古心头一动,不由屏住呼吸仔细听去,
只听钟林一字一句道,“因为……咱们都是汉人!”
姚古没想到听到的居然是这句话,他愣愣的看着钟林一时忘了反应,
钟林沉声道,“我们的统帅告诉我们,天道军是汉人,宋军也是汉人,汉人再怎么打也是一家人自己的事,无论最终是宋军击败了我们,还是我们击败了宋军,胜利者永远也永远都是汉人!汉人无论再怎么凶,也不会想着杀尽汉人。就像我们,我们天道军是为了天下百姓才反抗的大宋,我们也从不以屠杀宋兵为乐,因为那也是我们的同胞!我们每攻占一块地方,也不会做出丝毫奴役与压迫百姓之举,因为那都是我们的同胞!”
“但契丹人与党项人却不一样,他们是外族,他们时刻觊觎着我们的土地,想要奴役我们的百姓,掠夺我们的财富!”
“诚然,如果我们和他们联手,的确可以一举击溃大宋,但那样一来,就不知会有多少土地要沦陷于辽、夏两军之手,我们不会屠杀宋兵,但他们会!我们不会屠杀百姓,但他们也会!”
“同时,接下来得到消息的辽、夏两国也势必要进攻你们的河北与西北,你们的兵力都在这里,你们拿什么阻挡他们?所以你们必败!而一旦那样,又不知会有多少宋兵同胞会被屠杀,又会有更多的土地与百姓要沦落到他们手中,遭受他们非人的奴役!”
“我们统帅不忍心这么做,他说,这样的胜利就算得到,也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后代,将会成为千古的罪人!”
“所以,我们统帅派我来问一问大人您,一家人打仗,却要引来外族屠杀自己的同胞,这么做究竟值得吗?”
姚古呆呆的看着钟林,不只是他,就连那几名亲兵也都是一脸的动容!
不待他们回答,钟林继续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从现在开始,宋军与天道军停止一切交战,然后两军配合,把辽、夏五十万大军全部消灭在这片战场上!让他们有来无回!”
姚古大惊失sè,看着钟林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钟林继续道,“事成之后,一年内,我们可以保证不会进攻你们,让你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和力量阻挡来自辽、夏两国的报复!”
姚古刚要说话,
钟林却又接着说道,“当然,大人您可以拒绝,我们统帅也说了,为了百姓,他才愿意给大宋这样一个机会,可如果你们拒绝,那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和辽、夏两军灭掉你们。而你们究竟是想离开被灭,还是可以再次得到珍贵的一年时间,全凭你们自己决定!”
姚古不由怦然心动!他很清楚,这是目前保住大宋唯一的办法,可这么大的事却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立刻说道,“这……老夫要请示朝廷。”
钟林摇摇头,“我们统帅说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辽、夏两军随时都会报复你们。大宋的命运,现在已经掌握在了大人您的手中,您只能自己决定。而我的同伴就在外面,如果我一个时辰内出不去,他们就会认为大人您拒绝了,他们接着就会向我们统帅禀报,不出两rì,大人您就准备迎来百万大军的进攻吧!”
姚古浑身一震,愣愣的看着钟林,满头冷汗……!
711,大名府之战(27)
潍州,统帅府,议事堂大门紧闭,堂外jǐng卫团士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将整个议事堂层层保护起来,也断绝了一切走漏消息的可能,而在堂内,天道军前线各大军的军长皆已悉数就坐,
郑飞一身戎装,目光缓缓从堂下众人的脸上滑过,最后对着吴用点了点头,
吴用随即起身对众人说道,“今rì统帅把大家紧急召集起来,是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那便是,宋军现任主帅姚古已经答应了咱们的和谈条件,后天,便与咱们一起对辽、夏两军发动进攻!”
此言一出,堂下众将面sè皆是一惊!
吴用继续道,“统帅与朱副帅,还有在下经过分析认为,辽夏两军在得知赵桓的yīn谋之后,为了能够安全的撤离这里,他们一定会联手撤到辽国,如果那样,整个战场上也就只剩下了宋军,这样的确对咱们非常的有利,以宋军目前的实力对咱们根本毫无胜算,灭掉他们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但那么做却绝非是对咱们最有利的选择。”
“首先,三十万宋军中有近二十万西北禁军,西北禁军的实力大家应该已经从刘帅的第五军和种帅的第十五军上看出,是一支难得的强军!咱们虽然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击败他们,但如此一支汉人的军队,若就这么被咱们消灭了着实有些可惜,而且咱们也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更何况还有辽、夏两国在旁边虎视眈眈,一旦咱们与宋国两败俱伤,就等于给了他们机会!”
“其次,辽、夏两军一旦回国,他们势必要对宋国展开报复,宋军的主力都在这里,西北与河北兵力空虚,很难抵挡住辽、夏两军的进攻,而一旦河北与西北都丢了,rì后咱们再想从他们手中把河北与西北抢回来要比从宋国手中抢过来难上数倍。”
“再从长远来看,咱们rì后势必要对辽、夏两国发动战争,而这五十万辽、夏两军都分别是他们的主力,若能趁现在把他们留在这里,辽、夏两国的实力必深受影响,同时也能遏制他们趁机抢夺河北与西北的行动。而且,现在对付他们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咱们根据情报已经得知,辽、夏两军手中的粮草只够几天而已,只要能与宋军联手把他们困在这里,断绝了他们的退路,几天之后光饿也能饿死他们!”
“所以,统帅便制定了这个计划,派人去与姚古谈判,逼他答应了咱们的计划,当然,为了让他答应,咱们的承诺是击败辽、夏两军后,一年之内咱们不会与他们再开战。”
众人听了都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但也有几人面露可惜之sè,武松忍不住起身说道,“如此一个大好的机会,若就这么放过姚古与西北军岂不是太可惜了?一年之后万一他们壮大起来又该怎么办?”
他这话一说,顿时就有很多人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是呀,姚古这个家伙我知道,有两下子,这次放过他们岂不是放虎归山?”
“对对,咱们终归是也要灭掉宋国的,如此一来也早晚要与西北军打上一仗,既然早晚要打,不如现在就干他娘的!”
“嗨!你们这帮土老帽真是瞎cāo心,统帅与军师他们高瞻远瞩会料不到这些事吗?统帅一定是骗他们的,等打败了辽夏两军就接着对付他们,对吧,统帅?”
……,
郑飞与朱武、吴用相视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了众人的反应,
郑飞轻轻的咳了一声,满堂重新安静下来,郑飞又朝着吴用点了点头,
吴用继续道,“咱们当然不会放虎归山,而如何对付姚古和西北军,也才是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地方!”
“姚古到现在也并不知道赵桓已对他下达了对付郑修年的命令,他更不知道咱们已经派人去通知了郑居中,掐指算来,现在的东京城内应该已经掀起了一场郑家与赵桓之间的血雨腥风,而最终究竟是谁赢得了胜利,掌握了大宋,那件消息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传到这里。所以,我们才会故意逼着姚古马上同意我们的条件,在东京内斗的结果来到之前先借助他的力量击败辽、夏两军。然后,咱们再根据东京内斗的结果做出下一步的行动。”
“如果是郑家先发制人打败了赵桓,姚古作为赵桓的人,同时也是赵桓用来除掉郑修年的执行者,其必然会成为郑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姚古若想活下去,只能反了大宋,领着二十万西北军投靠咱们,咱们就能不费一兵一卒白白得到西北军。”
“而如果是赵桓战胜了郑家,咱们在东京城内的密探就会立刻散播消息,就说是姚古背叛了赵桓,将赵桓要对郑家下手的事告诉了郑家。同时,咱们手中的郑修年也会发表一篇檄文,痛斥赵桓背信弃义,最主要的是,他会在文中感激姚古的‘深明大义’。如此一来,赵桓必深信不疑,势要除掉姚古!姚古为了活命,还是只能投靠咱们。”
吴用一口气说完,朝着众人抱了抱拳便坐回了位上,
所有人都看向了郑飞,眼神中都是深深的激动与佩服,
“真是好计!哈哈哈!”鲁智深大笑道,“洒家今天总算明白了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一仗,咱们赢定了!”
满堂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郑飞摆摆手让众人静了下来,说道,“诸位兄弟,计策终究只是计策,事情能否按照咱们的设定来进行谁也无法保证,咱们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比如赵桓并没有上当,仍然信任姚古。又比如姚古一门心思做忠良,宁可以死明志也不背叛大宋,或者这其中再发生什么意外导致咱们无法顺利的不费一兵一卒招降西北军,如果那样咱们又该怎么办?”
邓元觉大喝一声,“还能怎么办?真要那样就干他娘的!和尚我虽然敬佩西北军的确不同于其他宋军,是个会打仗能打仗的军队,但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和尚我也就只能送他们早去西天极乐世界了!老弟,你说是不是?”邓元觉问向郑飞,
郑飞笑了笑,“今天把大家叫来,除了要告诉大家具体的行动计划,让大家做到心中有数,也是要大家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战场上瞬息万变,时时刻刻都要根据最新的变化作出反应,就像这件事,如果咱们真的无法不费一兵一卒就招降西北禁军,那咱们也就只能狠下心来上一场硬仗,对他们发动突然的进攻!一战定成败!知道了吗?”
所有人全部起身大声道,“是!”
但在众人之中,刘法与种师道二人对视一眼,互相一点头,然后二人同时出列来到堂下对着郑飞单膝跪了下去,
刘法抱拳道,“统帅,您请放心,如果真出现了最后一种结果,我与种师道两个老家伙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把姚古那个老东西劝过来,西北军是靠百年的征战才培养出来的,rì后等咱们西征夏国时他们丰富的戈壁沙漠山地作战经验也会派上大用场,能不灭,还是不灭的好!”
种师道接口道,“统帅,我与刘法都是从西北军走出来的,在西北军中我们多少还有几分薄面,我们的话,他们还是能听进去的。如果非到迫不得已时,请您一定要给我与刘法一个机会,让我们可以去劝劝他们!”
郑飞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身前伸手弯腰把他们扶了起来说道,“不只是西北军,任何一名宋兵在我眼中都是同胞,与你我一样,都是咱们汉家母亲的孩子。兄弟相残,仇者快!但凡有一线的可能,我都不愿意去做最坏的打算。西北军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刘法与种师道感激的深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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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郑飞在潍州布置着具体作战计划的同时,
察哥也召集起了他的一干幕僚、大将制定起了撤兵的计划,
这几rì来,李世亮与仁多浪遇都已分别从天道军和辽军那里回到了军中,
李世亮在潍州先是见到了张叔夜,又看过了那封信,虽然人证物证俱全,但李世亮还是有些不确定,于是郑飞便安排李世亮看了一场戏,他让李世亮藏身在一间暗室中,然后让人把郑修年带到屋内,又让吴用在瞒着郑修年的情况下去套他的话,郑修年不知有诈,果然一五一十的将赵桓的计划和盘托出。李世亮见过郑修年认识他,眼见如此,李世亮不再有任何的怀疑,立刻返回禀报了察哥。
仁多浪遇也在辽军中见到了主帅萧察剌,据他所说,他见到萧察剌时,萧察剌已经开始准备撤军了,原来萧察剌虽然也将信将疑的派人去了潍州确认消息,但他一听金军又要进攻辽国了就已被吓了一大跳,为了保险起见,他马上下令全军做好准备,一旦得到确切的消息就马上回撤救援本国。
仁多浪遇的到来让萧察剌颇为惊奇,而听完仁多浪遇的话后,萧察剌仅仅考虑片刻就答应了,毕竟两**队一起行动的确要比一国独自撤军要安全的多。
“诸位!”察哥环顾众人沉声道,“辽军主帅萧察剌已经答应和咱们一起行动,事不宜迟,就在后天。诸位返回各自军中之后就要立刻开始准备,但要注意,一定要找到合适的名目与接口,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除了粮草和武器,别的东西在撤军的时候能丢就丢,咱们是逃命,不是游山玩水,rì后等咱们重返国内,我再带大家进攻宋国,抢他们的财富和女人,加倍的补偿你们!”
众人赶忙道,“遵命!”
察哥继续道,“具体的撤军线路也已确定。大家看这里。”说罢,察哥将手指在了地图上的一点,“这个地方叫临清,临清的后面就是汉人嘴中所说的京杭大运河,它的位置也正好是在咱们与辽军的中心。根据情报显示,由于临清远在后方,宋军在那里只布下了一支千余人的小股军队,咱们只要突袭到那里攻下临清,待大军过河之后再焚毁桥梁,咱们就可以安心大胆的一路向北,直达辽国!”
712,大名府之战(28)
接下来就是极为平静的几天,当然,只是看起来很平静罢了,
姚古一直在派人暗中观察辽军与夏军的动静,即便察哥和萧察剌一再下令,但几十万人准备撤离就算再小心也不会一点破绽也露不出来,姚古很快就知道了辽军与夏军正在暗中准备着什么,姚古不由一阵紧张,再派人查探却得出了一个令他颇为惊讶的结果,他怀疑辽、夏两军似乎并不准备对付自己,他们好像是想撤兵!
这还没完,察哥和萧察剌又不约而同的命人向他催促了一次粮草,借口是耶律大石的二十万人已经到了,马上就可以对贼寇发动反击了,他们两军都需要再多备下一些粮草以备不时只需,
这些反常的举动终于让姚古确信天道军没有骗他,辽军与夏军的确已经知道了真相,但一看辽夏两军其实是想“逃跑”,这多少让姚古有些发觉是上了郑飞的当,他暗道怪不得那郑临风要和自己和谈,原来辽夏两军根本就没想和那郑临风结盟对付自己。
想通这一点,姚古不禁又动了动心思,暗道,既然如此,自己还有必要跟那郑临风合作对付辽、夏两军吗?辽夏两军这一逃走,战场上也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天道军,虽然自己的兵力仍然少于天道军,但差距也不是特别大,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再往深处一想,姚古又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也发现现在绝对不能放跑辽、夏两军,因为等他们各自回到辽夏两国后,他们必然会对大宋展开报复,西北与河北便首当其冲!而如今大宋的兵力都集中在这里,在西北与河北拿什么抵挡他们?如此一来,只怕大宋还没被郑临风打败,倒先灭于辽、夏两国之手了!所以,现在必须先消灭这几十万辽军和夏军,先尽可能的折损他们的兵力,也算间接为rì后抵挡他们两国的报复做准备。
至此,姚古终于放弃了所有的侥幸,立刻按照与天道军的约定下令各军行动起来,下达完所有的命令之后,姚古来到院子中,面朝西北的方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觉一阵无力感笼罩住了他的全身,让他觉得好累,好累……,虽然造成目前这种不利状况的责任并不在他,他现在所做的都是正确的选择,他做的问心无愧,但大宋从来就不讲什么“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那一套,他擅自决定了这么大的事,首先就是犯了大宋的大忌!
而违抗了赵桓的命令,破坏了赵桓的计划就更不用说了,赵桓的如意算盘被打破,盛怒之下的赵桓会不会有理智分清楚究竟是谁的错,又能不能看清楚他的一片苦心,他对此是毫无信心!
更重要的是,此战出现这样大的失误,总有人要对此负责,若论起罪过,郑修年才是罪魁祸首,正是他的不听劝告才导致接下来的一切,但不要忘记,郑修年是宰相郑居中的大公子,治他的罪就等于治郑居中的罪,更是治郑皇后的罪,以赵桓与郑家的亲密关系,这是绝不可能的,最终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他姚古会成为替罪羊,承担一切!
所以,从做出与天道军合作决定的那一刻起,姚古就已抱定了必死的念头,他如今唯一能期盼的,就是尽自己最大可能为大宋多争取一些时间挽回败局,让赵桓能看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再在战后从郑临风手中把郑修年讨要回来,看看能不能借助郑家的力量保住自己,就算不能……也要最少保住姚家!
而对郑飞,姚古不由感到了一丝的害怕,这是他这一生从未有过的感觉,曾经在西北面对只手遮天的童贯时,他没有害怕。在战场上陷入夏军的包围九死一生时,他也没有害怕。但现在他却真的对郑飞感到了一丝的恐惧,他从未轻视过郑飞,一个能白手起家攻占大宋半壁江山,把大宋逼得都快亡国的人,他是没有资格轻视的,他只是恨奇怪,奇怪那个据说曾经在渭州城杀了十几年猪的肉店老板怎么就突然发达到了如今的地步,甚至连西北军四大将帅中已有两位先后败给了他并投靠了他,如今经过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那个郑临风,是个疯子!
是的,只有疯子,才会想出这种与死对头联手消灭五十万辽、夏两军的计划!也只有疯子,才能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举动,也只有疯子,才会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最真实的想法和目的!就像你明知道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企图,但你仍旧无法反抗他,因为他是疯子,一切道理对他都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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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rì的仓促准备,在一天天黑之后,辽、夏两军并没有如往rì般休息,而是同时行动起来,各军同时开拔,轻装简行,主要带着兵器与干粮,趁着夜sè按计划朝着目标开动而去,很快,辽、夏两军各军的营地就都成了一座座空营。
察哥一边带着大军往临清的方向赶去,一边还不忘时刻注意宋军与天道军的动向,而根据派出的斥候不停的轮番的来报告的消息显示,宋军与天道军都没有任何的异样,一切的迹象都显示他们根本没想到辽、夏两军会同时撤军。
察哥心中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宋军目前如果还没有反应,就算等到天亮后他们想做出反应也来不及了,他转头看了一眼潍州的方向,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真是很希望可以看到那姚古和郑修年在天亮时知道辽、夏两军突然撤兵,并且已经渡过大运河的消息时究竟会有如何的反应,不过就算看不到他也觉得自己能猜得到,没别的,郑临风肯定会很失望,或许还会因自己欺骗了他而大发雷霆,而姚古,肯定是吓得脸都白了。不过总体而言,郑临风要比姚古好受,因为毕竟瞬间不仅让宋国失去了辽夏两大国的支持,还招来了两大国的痛恨,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这也是个不错的结果。至于宋国,居然敢算计自己,原本自己还打算维持一下宋国,但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了,等自己回到夏国,就要立刻对宋国展开报复,而这一次自己要的就不仅仅是西北十二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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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急行军后,天刚蒙蒙亮时,辽、夏两军顺利的会师在了距离临清不足十里的地方,察哥与萧察剌也见到了面,这也是二人自抵达战场后的第二次见面,上一次见面时是在姚古举办的欢迎晚宴上,当时他们二人还都各视甚高,彼此间只有客套没有交情,但经过了这件事,二人的再度重逢就变得如同老朋友见面一样,彼此称兄道弟,相互承诺这一路归途两军要通力合作,无间配合,争取顺利返回辽国。然后又一起痛骂宋国真是无耻卑鄙到了极点,这次两军没有留下来跟他们算账真是便宜他们了。不过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等两军各自返回国内之后,一定要再度联手,大辽从河北,大夏从西北,对宋国同时发动进攻,将宋国彻底消灭!
说话间,察哥注意到萧察剌身边多了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年轻人,此人相貌不俗,双目炯炯有神,举手投足之间也是颇有气势,如同一只随时准备出动的野兽,一看就不是等闲之人,更令人奇怪的是,他现在满脸都是不耐烦的表情,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察哥不禁有些好奇,便问向萧察剌此人是谁?
萧察剌直到这时才似是想起来一样赶忙介绍道,“这就是刚刚率领二十万大军抵达的大辽西南路都统耶律大石!耶律大石还是大辽宗室,被皇帝以子侄相称,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呢!”
察哥心中不禁暗暗一惊,他当然早就听过耶律大石的名字,可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不过一听耶律大石是皇帝的侄子,察哥心中不禁冷冷一笑,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暗道怪不得眼下堂堂大辽竟被偏居一隅之地的金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已经丢了半壁江山,敢情是大辽国内无人以至此严重地步,如此重要的事,却只能派一个rǔ臭未干的宗室子弟领兵,别看此人相貌虽然不俗,也定是一个草包罢了,否则又怎会白白带着二十万大军在路上耗费了那么久才来到战场呢?
当然,察哥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立刻故作惊讶的对耶律大石抱拳道,“原来竟是耶律大石将军,久仰久仰!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一表人才呢!”
萧察剌接着笑道,“王爷别看大石将军年轻,却是战场上一员猛将,在上一次与金贼之战中,他……,”
却还没等萧察剌说完,就只听耶律大石似是终于忍耐到达极点一样没好气的说道,“王爷,萧大人,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进入临清,渡过大运河,用最快的时间返回大辽吧!”
这话直接说了萧察剌个没脸,虽然天sè尚未完全转亮,仍旧有些yīn沉,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脸sè有些难看,
察哥见状心中一动,暗道这辽国宗室小将军脾气还不小,而且这萧察剌与耶律大石之间看起来关系也不太好的样子……。不过现在可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平rì里辽军内部愿意怎么斗就怎么斗,打死一个才好,但现在可真不能出问题,自己能不能顺利的返回大夏还要靠他们帮忙呢!察哥想定赶忙出来打圆场,“对,大石将军说的极是,萧兄啊,咱们先解决临清再说。过了大运河,咱们再一醉方休!”
萧察剌冷冷的看了耶律大石一眼,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你道耶律大石为何如此不淡定?原来,前文已经说过,他在率军从辽国来此出发前相信了耶律淳编的假话,在路上一再拖延,随时准备返回辽国抗击金军,谁料这一等许多天都过去了,边境还是一片平静,这让他不禁对耶律淳的话产生了怀疑,眼看因此子虚乌有之事耽误了这么多天的行程,他颇有些恼怒,随即就带着大军全速赶到了大名府,
可他刚到没几天,就从萧察剌嘴中得知宋国已与金国秘密约定,金国马上就要趁机进攻大辽的消息,耶律大石真是后悔不已,这些天常常自责自己错怪了耶律淳,要是自己能再多坚持几天,岂不就是可以马上返回大辽了?现在倒好,一头扎进了宋军的埋伏,连回国都要偷偷摸摸的,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如果因此无法及时回国耽误了抗金,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所以,整个辽、夏大军中没有比他更加迫切想重返辽国,今rì终于可以行动了,眼见察哥和萧察剌只顾着联络感情却迟迟不见具体行动,直急得他心急如焚,这才不顾失态出此一言。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让他如此不顾及萧察剌的颜面,因为这萧察剌别的本事没有,争班夺权却是个好手,他手中有皇帝的手谕,指明他是辽军的主帅,对耶律大石这么晚才赶到他早已有所不满,待耶律大石一来,他又仗着手谕和身份、资历搞一言堂,对耶律大石的许多作战建议充耳不闻,搞得耶律大石很是烦躁,其实早就烦透了这萧察剌。
眼见察哥这么说,耶律大石连连点头,对察哥这名夏国权王,耶律大石早已如雷贯耳,据说这一次夏辽两军联合行动一起返回辽国也是来自于他的提议,耶律大石很是赞同和佩服,比萧察剌可强得多了。
“王爷,在行动之前,我有句话要讲。”耶律大石道,
察哥一愣,“将军但说无妨。”
耶律大石道,“我觉得……现在的事有点怪!”
察哥诧异道,“怪……?”
713,大名府之战(29)
听耶律大石如此说,察哥不由一愣,奇道,“将军何出此言?”
耶律大石看了看四周,沉声说道,“王爷,你不觉得咱们这一路来得有些太安静了吗?”
安静?察哥心中一动,“将军的意思是……?”
“哦,原来是这事,”萧察剌满不在乎的对察哥说道,“大石将军已经跟我说过了,他觉得咱们从驻地出发至今,这一路竟没有遇到任何的宋军盘查与阻拦,他觉得很奇怪罢了。不过依我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本就是趁着深夜秘密撤军,这一路又都是绕着宋军的城池、军营走,他们当然很难发现咱们,就算他们有哨兵发现了,眼看咱们有这么多人,他们也难说敢现身盘问,估计也就是立刻报告他们的长官,然后他们的长官再马上派人去向大名府禀报,只是等大名府里的姚古反应过来,咱们早就顺利通过大运河了,他就算想阻拦也来不及了。所以我认为大石将军是多虑了。”
耶律大石听罢又是皱了皱眉头道,“萧大人此言差矣,战事当前,宋军的jǐng觉xìng不可能这么低,否则真要打起仗来,岂不会任由敌军绕城夜袭?而且目前咱们的粮草也没有得到足够的保护,只是跟在大军的后面在赶路,由于大军行进的速度过快,他们跟咱们的距离可是已经越来越远了。我认为咱们应该再多派出一些斥候沿途查探四周,再放慢行军的速度让后面的shè粮军赶上来,等shè粮军进入到大军的保护圈里面再行动,否则一旦出现状况,咱们赖以支撑返回大辽的粮草很容易就会出现问题,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这话萧察剌可不爱听了,他面sè一沉道,“大石将军,你到底知不知道咱们现在为什么能行进的这么快?如果让shè粮军夹在队伍中间,咱们能行进的这么快吗?我再次强调,咱们现在可是秘密行动,宋军不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咱们现在立刻进攻临清,我估计等咱们攻下了临清时,后面的shè粮军差不多就正好可以赶到了!根本一点问题也不会有!”
耶律大石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察哥,
察哥明白耶律大石的意思,实话实说,他也有这方面的担心,他也觉得目前事情进展的确有些太过顺利,但他还是更倾向于萧察剌的意见,毕竟事情已经这样了,临清就在前面,箭在弩上已不得不发,更关键的是,萧察剌才是辽军的主帅,无论是接下来两军一路配合去辽国,还是抵达辽国后再借道返回大夏,他都需要这位西京留守大人的帮助,相比较下,这个年轻的辽国宗室子弟就不那么重要了,
察哥想定,随即笑道,“难怪大石将军年纪轻轻就能做得一军之主,果然是心思缜密,顾虑周全,不过……本王也赞同萧大人的意见,大石将军可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宋军就算现在已经知道咱们正在撤兵他们又能怎样?马上跟咱们大干一场?阻止咱们离开这里?”
“可问题是,以现在宋军的三十万兵力,他们敢进攻有五十万兵力的咱们吗?别忘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拥有四五十万兵力虎视眈眈的死对头郑临风!一旦与咱们翻脸,他们就必须以三十万人对抗一百万人,除非他们想早点去死,否则就算他们现在知道咱们正在撤军也只能装聋作哑,期盼咱们不要留下来再与那郑临风联手!”
“姚古不是傻子,他要对付咱们也只能待咱们远离了这片战场后再行动,所以本王也认为,至少在咱们离开这片战场前,咱们是安全的,粮草也是安全的!基于此,咱们现在更不能再多等下去了,咱们现在是在跟时间在赛跑,咱们跑得越快,宋国就越没有时间在咱们前面做出准备,咱们顺利回到辽国的把握也就越大!”
萧察剌听得连连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耶律大石眼见如此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察哥接着笑道,“不过大石将军的意见也很重要,粮草现在就是咱们的命根子,小心一些也是对的,萧大人,不如这样,咱们先攻下临清,然后让大军在临清稍作休息,等大家吃饱喝足后估计shè粮军也该到了,咱们到时候再想办法分兵保护shè粮军,你看如何?”
萧察剌点头道,“好,就这么办!”说罢他还得意的瞥了耶律大石一眼说道,“大石啊,听到没有,你确实是多虑了,依我之见,除非宋军和那什么天道军联手才能阻止咱们,他们会联手吗?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知怎地,耶律大石与察哥一听“宋军与天道军联手”这几个字,二人心中同时都是一惊,不过他们转念一想就将这个可能xìng近乎为零的想法又抛出了脑外,
察哥朝着萧察剌与耶律大石说道,“既然如此,接下来能否顺利抵达大辽,就看咱们两军是否能通力合作了,不如咱们就拿前面的临清城当作一次演练,我出一万人,你们也出一万人,咱们两军相互配合拿下它,为接下来的一路配合与行动开个好头!二位意下如何?”
萧察剌与耶律大石对视一眼都立刻点了点头,如今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最好也别想沾对方的便宜,各出同样的人马的确很公平。
很快,三人就商量好了具体的行动计划,一声令下后两军再度开拔,一起朝着临清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待来到临清城前,只见临清城只是个小县城而已,城楼与城墙并不高,此刻因为天还没完全亮,城门还关着,城楼上连个灯都没点,黑黑的,静悄悄的,似乎连个站岗守卫的都没有,整个临清就像是还没有睡醒一样,
察哥与萧察剌相视一笑,二人同时一声令下,战斗的号角顿时响彻起来,紧接着,已经准备就绪的一万夏兵和一万辽兵便如洪水般发出着震天响的喊杀声一起冲向了临清城!
但临清城却仍旧像个宿醉不醒的人一样,对已近在眼前的冲杀竟还是毫无任何反应,到目前为止偌大一个城楼仍旧是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察哥见状撇撇嘴摇了摇头,对萧察剌说道,“萧大人您看,这临清城就算远离前线,可里面守军的反应也太慢了,只怕等咱们攻上城楼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察剌得意一笑,“王爷说得对。如果不是要急着回国跟金贼交战,说实话我都想留下来大干一场,如此宋军,怎堪咱们一击?”
察哥笑了笑,目光一转却见耶律大石始终没有说话,只见他皱着眉紧紧盯着临清城的方向,似乎在担心什么,察哥真是越来越对这个年轻的大辽宗室有兴趣了,通过刚刚那件事,他觉得自己刚开始时对这个年轻人的评价应该是不准确的,这个年轻人确有几分真才实学,不过他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小心谨慎一些并没有错,但如果太过小心以致瞻前顾后那就有点过了,战场是一个讲究果断和勇气的地方,就像现在,连自己都看不出拿下眼前的这临清城会有什么问题,他为何还要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呢?他这不是……,
察哥正思索着,却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耶律大石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变得那么的惊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特别令人惊恐的事情一样,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便慢慢转回头来想看看耶律大石究竟看到了什么,可这一眼望去,他的浑身就是猛地一颤……!
因为……在朝阳的照映下,他清楚的看到,在前面两万大军的正上方的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黑云,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两万大军狠狠落下!
这大晴天的,哪里来的黑云呢?察哥一眼就认出,那哪里是什么黑云,分明就是由不知多少支箭齐shè形成的箭雨!
察哥刚反应过来,那片箭雨就已落在了前面两万大军之中,顿时就见两万大军的正中间就如同被同时秋割的麦子一样瞬间倒下了一大片!没有倒下的人也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傻了,都停止了前进,
察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一眼就看出,这一下子就至少给前面两万大军造成了数千人的伤亡,这是何等恐怖的攻击!他也瞬间反应过来,这片箭雨只能是从前面临清城里shè出来的,可是他们不是还没有反应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shè出这种一看就经过jīng心布置与准备的箭雨?难道……他们早就在在此做好了准备?!
就在这一会的功夫,突然!察哥似乎隐约听到了一个声音,就像是远处有一支蚊子在轻轻的震动了一下翅膀,
嗡……!
他再次抬头看向临清城,眼中已尽是无穷的不信与震惊,只见从临清城内居然又腾空而起了一片黑云,再次朝着两万大军狠狠砸去!
唰……!
两万大军又清楚可见倒下了一大片!两万大军顿时大乱,没有被shè中的人都开始调头往本方跑来。
紧接着,震天响的喊杀声自临清城的城楼上传来,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城楼上就跟变戏法一样变出了千军万马!战旗飘飘,擂鼓动动!
察哥心中一惊,一个念头猛地冲起,埋伏!难道自己中了埋伏?!
“不好!”耶律大石突然大叫一声,只见他一拉缰绳将坐骑调转方向,朝着察哥和已经看傻了眼的萧察剌吼道,“王爷,萧大人,咱们中计了,你们继续指挥大军务攻破临清城,我带人回去保护粮草……,”
却还没他说完,就听远处一个人在用契丹语大喊着“不好啦”往这边而来,
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来是一骑正往此奔来,那马上之人来到众人身前竟还慌张的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何事如此慌张?!”萧察剌喝道,
“大人,不好啦!”那人慌忙爬起来跪在地上朝三人哭丧着脸喊道,“属下是shè粮军一名队正,咱们的shè粮军正在遭受一支不明身份骑军的攻击,属下奉命前来求援,大人快派兵支援吧!”
耶律大石瞪大眼睛看向后方,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后方地平线上不知何时竟已升起了团团的浓烟!他浑身猛地一颤,只觉一股寒彻心扉的凉意笼罩住了他的全身……!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萧察剌脸sè苍白的颤声道,“宋军怎么可能等着埋伏咱们?咱们的粮草……,”
“萧察剌!”耶律大石转头朝他吼道,那狰狞的样子便是察哥这等人物也不禁打了个冷颤,“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我还要再去救粮草,看看……能救回多少!你给我拿下临清城,一定要为大军杀出一条路来,听见没有!”
萧察剌这才反应过来,却早已失去了往rì的威风,竟怯懦的对着耶律大石连连点头道,“好好,是是!”
耶律大石咬牙切齿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深深的看了察哥一眼,然后转头表驾马朝东边疾驰而去。
察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着自己身边一名部将使了个眼sè,那部将立刻会意,马上也调转马头带人朝着夏军粮草的方向疾驰而去,察哥这才转过头来看了看临清城,咬了咬牙,对萧察剌说道,“萧大人,我再出两万人,你也是,临清城必须快点拿下!”
714,大名府之战(40)
察哥与萧察剌分别指挥夏军与辽军对临清城发动猛攻,此时也不用他们动员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他们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唯有攻下临清度过大运河才能有活路,两军都是豁出去了,发了疯的往临清城攻去,同时为了预防临清城内再shè出那恐怖的箭雨打击,所有人都尽可能的拉开了距离,幸运地是那箭雨也并未再出现,让两军都顺利地攻到了城下展开了攻城战,但他们进攻的手段却很单一,由于现在抵达这里的都是先锋军,多数还是马军,察哥也没料到会出现今rì这种状况,以为小小一座临清县城攻之又有何难?所以两军根本没有抛石机、床弩、攻城锤等专用攻城武器,两军都只能派弓箭兵掩护,再架云梯由步兵往城墙上攻。
反观城上的守军,他们的反应再次证明他们的确是早有准备,城墙上不但尽是守军,随时随刻都有人补充替换死伤员,无穷无尽。而且守城与反击的手段也是多很多,每个垛口几乎都配备一支拒梯棒,城墙上如雨点般的箭支也不停的从城墙上挥洒而下,居高临下死死的压制着夏辽两军的的弓箭手,他们甚至还大量的使用了火器,不时便可见冒着火星的东西从城墙上被抛下,落入城下的夏军与辽军之中不是猛然燃起熊熊大火,方圆十几步内之人触之既成火人,而且这火还扑不灭,燃烧之人只能发了疯的到处乱跑、打滚,发出阵阵令人恐惧的惨叫,许久之后才会被烧得没了动静。要么就是一声巨响,炸出无数锋利的铁片,炸得方圆十几步内之人惨叫着躺成一片!
战斗的形势几乎从一开始就朝着不利于夏辽两军的方向倒去,两军发动的数轮猛烈的攻势竟如飞蛾扑火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在了临清城的城下,只留下数不清的死尸与残肢断臂,以及伤员恐惧无助的惨叫声。
察哥与萧察剌在后面看得瞠目结舌,冷汗不止!
尤其是察哥,根据此前的情报显示,驻守在临清城的是大宋西北军的一支部队,他很清楚西北军的战斗力,权且不论人数的多少,就算他们准备的再充分,就算自己这边再缺少攻城器械,也理应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近乎是屠杀的一边倒的结果!这可完全颠覆了他率军与西北禁军打了这几十年仗的所有经验!
为什么会这样?!这真的是西北军吗?难道……是情报有误,驻守在这里的并不是西北军,而是自己从未交过手的大宋京师禁军?察哥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可能xìng最高的解释,对,一定是这样!每个国家都会把最jīng锐的军队驻扎在国都保护君主,同时也会把最强最好的装备与武器分给他们!
察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暗咬了咬牙关,再度下令全军要不顾伤亡,不顾任何代价的继续进攻,就算临清城内是天兵天将,要想活着回大夏也得把他们全部消灭!
同时,察哥下令后面的军队加快行进的速度,快点把攻城武器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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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清城上,罗扬抬手一刀狠狠劈下,将一名刚刚顺着云梯爬上城墙露出半个身子的党项兵又给砍了下去,不过那名党项士兵也真是够彪悍,在中刀必死坠下城墙的一瞬间还朝罗扬砍出了反手一刀,这一刀正中罗扬的左腹,
幸亏罗扬穿有宋军制式轻甲才没有被这临死反击开膛破肚,但即便如此,罗扬的左腹还是不可避免的被从甲片缝隙中切进来的刀锋所伤,入肉寸余,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疼得罗扬一咧嘴往后躺坐在了地上,刀也落在了一边,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又有一名党项兵从垛口后冒出了头,旁边两名与罗扬同队的宋兵见状立刻举刀朝着那名党项兵砍去,但此时从城下不知何处突然shè来几支箭,箭箭几乎全部命中在两名宋兵的身上!
两名宋兵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那党项兵捡回一条命见状一喜,灵敏的一个跃身终于越过垛口冲上了城墙,他左右一看,瞬间就把目标锁定在了刚刚挣扎着一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一手撑地坐起来的罗扬,一步上前举刀便砍,
罗扬见状已经来不及拿刀去挡,也来不及躲避,眼见党项兵之刀已到头顶,罗扬心中悲鸣一声我命休矣正待受死,却见从旁边突然出现了一把刀,居然在生死关头把那党项兵之刀挡在了罗扬头顶,紧接着又是一脚踢来将那党项兵踹倒在地,那把刀又上前一砍,只听一声惨叫,终将那党项兵格杀当场!
与此同时,又见几个身影瞬间补充到了那个失守的垛口前,将几名刚刚冲上来的党项兵又砍杀下去!
罗扬看向救下自己的这名救命恩人,一眼看去却是一愣,只见那人是个络腮胡的黑脸大汉,而他与正在垛口处的那几个人一样都没有穿宋军军服,而是统一的一身黑sè军装,
居然是他们?!罗扬根本没想到救下自己的居然是那些在昨天下午突然进城的人,那些……贼寇!
军医,这里有人受伤!那络腮胡大汉朝旁边大喊道,然后看向罗扬又吼道,你有没有事?!
罗扬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络腮胡大汉看了他的伤口一眼,又朝他一点头便转身快步奔到垛口,与自己的同伴一起杀向了几名又露出头的党项兵,与此同时,一名同样身穿黑sè军服但却背了个药箱子的年轻人来到罗扬身前,年轻人二话不说扶倒罗扬并快速卸去他左腹的轻甲,看了一眼伤口就从药箱中拿出一只小瓶将里面的白sè粉末倒在伤口上,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伤口传来,罗扬只觉剧烈的疼痛感立刻减轻了许多,
老兄命真大,要不是有轻甲相护,再往里一点你肠子就得出来了!那年轻军医一边说着,手下也不停,一边又从药箱中拿出纱布为罗扬包扎起来,他的方言罗扬听得很亲切,是纯正的西北腔调,
不知怎地,罗扬突然觉得很安心,毫不抗拒的任由那贼寇军医摆布自己,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刚上城楼前还跟将军进言要将军小心提防这些贼寇,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他们斩杀!
罗扬躺在地上转头朝旁边看去,只见城墙上除了宋兵,还有许多与那络腮胡大汉一样的贼寇,两种军服的人并肩战斗,在城墙的一线天间组成了一道不可攻破的钢墙铁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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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哥看着摆在自己身前的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具死尸,竟在煞那间惊呆了,
他领军打仗多年,大仗小仗多如牛毛,直接、间接因他而死的部下、敌军、平民可以说是不计其数,莫说是一具死尸,便是有几十万具死尸堆满战场他也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头,但他现在却真的呆住了,并且还是冷汗直流!
那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年轻汉人,身上有至少七八记致命的刀伤,他那仍旧保持着握刀姿势的右手和凝固在脸上的狰狞的表情无不显示着他在临死前做过何等疯狂可怕的反击,但这些都不是引起察哥惊呆的原因,察哥惊呆的是他所穿的衣服,并不是宋军的军服,而是天道军的军服!
可是这里是远离战场的宋国腹地,怎么会有天道军的人呢?
他……他真的是从临清城上被钩下来的?察哥反应过来,问向一名部下,
那名部下赶忙道,回禀王爷,这人确实是被我们从临清城墙上用长索钩给钩下来的,这人也着实算个好汉,他落在了堆满尸体的地上并未摔死,只是摔断了一条胳膊,但却又立刻捡起一把刀站起来跟我们继续打,虽然最终是被我们给杀死了,可也被他又杀死了两名军士!这名部下回话的时候脸上也不无敬意,显然也是对这名汉人感到了由衷的钦佩,
你们可看清楚……临清城上还有多少身穿这种黑衣的人?察哥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急问道,
多,很多,不比宋兵少!那部下想都没想立刻回道,
临清城上为什么有天道军?宋军为什么会跟死仇天道军一起守城?一个接一个疑问不停的冲击着察哥的认知,
突然,察哥浑身一震,他想到了一种可怕到极点的可能!
难道……宋军和天道军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死仇!宋国与那郑临风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演给全天下人看的戏!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全天下都误以为宋国遭遇了一场灭国的危机,已经分裂成了两个汉人国家!
是的,肯定是这样!察哥呼吸急促,冷汗直流,往rì里的种种不解瞬间想通,否则强大的大宋怎会以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分裂,甚至要到被灭国的程度!要不那郑临风怎么可能崛起的这么快!还有郓王赵楷的被俘,克星刘法的投降,都是假的!
现在夏国与辽国都已经相信了,便也到了他们收网的时候,先是自己与萧察剌手中的五十万辽夏大军,接下来就是……!
就连那所谓的赵桓yīn谋都是假的,郑修年与张叔夜根本没有被俘,所有的一切都是计谋!所以他们才能在临清准备的这么充分,他们就是算准了自己的反应,所以早已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王爷,大事不好!
正在此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察哥的身上跪倒,察哥艰难的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时辰前自己派去查看粮草的行军司拓跋塞!
咱们的辎重军被一支不明身份的马军偷袭……粮草损失大半!拓跋塞哭道,
察哥摇摇yù坠……!
715,大名府之战(31)
早在夏军与辽军行动之前,郑飞就已秘密来到了阳谷县城,
阳谷距离大名府不过百里,距离战场也很近,县城的防御在以前花荣驻扎在这里时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周围还有一个军驻守,安全方面一点问题也没有,根据朱武的建议,郑飞把统帅营安置在了这里,便于指挥前线作战。
这几rì,战场上各地最新的战况消息如雪花般rì夜不间歇的飞入阳谷,供郑飞与指挥层参考,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对战局做出判断,对全军下达正确的命令。
第三rì清晨天还没亮,郑飞草草吃过早饭就来到了指挥部,吴用、刘法、花荣等人正围在地图边,在上面标注着敌军与各军的位置,众人一看郑飞进来了,都立刻直起身朝着郑飞敬了一礼,
统帅早!
郑飞一摆手,大家早,然后快步来到地图前看了起来,只见与昨晚自己去休息前仅仅才过了三个时辰,地图上的许多标注却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郑飞用眼一扫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因为在地图上各种标注的中心有一个用线画起来的不规则的圆圈,昨天的时候这个圆圈还没有完全闭合,而今早的闭合则表示对夏、辽两军的包围圈终于形成了!
吴兄,说说最新的战况!郑飞眼睛不离地图继续问道,
是,吴用一边用手指着地图一边给郑飞介绍道,我军第一,第四军已与宋军会合,完成了西线的防线。
第二,第六军也已与宋军会合,完成了北线的防线。
dú lì军第三骑兵师已成功偷袭辽军粮队,烧毁了辽军大部分粮草。
宋军也已成功偷袭夏军粮队,据说也成功烧毁了夏军近半粮草。
早上刚刚收到大名府的消息,他们已经完成了南线的防线。再加上咱们这里的东边防线,实际上已经完成了对夏辽两军的包围。
夏辽两军没有停止进攻临清,但已分兵四处分别攻往临西、宗城、清河、恩州,试图打开缺口,目前五地皆已受到他们猛烈的进攻。分处五地的我军与宋军都有很大的伤亡,但还撑得住!
另据最新情报显示,一支约有四万人的夏辽联军正在往夏津方向赶去,另一支约有七万人的军队正往大名府一线杀去。看来夏、辽两军眼见西线攻不破,已经开始试图从北线与南线寻找突破口了。
郑飞点点头,继续问道,我军与宋军伤亡如何?
吴用回道,夏辽两军的战斗力超出了咱们的预期,各地伤亡都很大,据说宋军在袭击夏军粮队时整整打没了五千人,今早又刚刚收到消息,宗城险些失守,因为主要由宋军把守的一个城门被攻破了,幸亏咱们的人及时补了上去,但也被很多敌军攻进了城,城内守军现已死伤损员超过了四成!
郑飞继续问道,夏辽两军的伤亡如何?他们的粮草预计还可支撑多久?
吴用回道,三天的战斗,夏辽两军大约折损了四万余人,粮草估计还能吃两天,再加上他们劫掠各地百姓的粮食,估计还可以支撑五天左右。
才四万人吗……?郑飞盯着地图皱眉自言自语道,
统帅在担心什么?吴用见状不解的问道,我军已经完成了对他们的包围,整个包围圈共有我军十五个军约二十七万人,宋军二十五个将约十三万人,总兵力五十余万人,已经超过了他们,而且咱们还占据着守城和粮草充裕的优势,他们跑不掉的!
郑飞摇摇头,夏辽两军粮草即将耗尽,又已陷入重重包围,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很快就会拼命了,如果四处的防线都是咱们的人,我自然不会担心,但有两处防线是咱们与宋军合力组成,一处防线又是纯粹由宋军组成,说实话,我不信任宋军,一旦被他们从任意一处地方突破出去咱们的计划就要失败,同时,宋军也并不完全信任咱们,咱们还要一边与夏辽两军作战,一边提防宋军,战斗力必然深受影响,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可以把他们围困在这里,夏辽两军无援无粮必然大乱,但这却也是我最担心的,他们如果是一整支军队,还会受到各种因素的限制,比如粮草、侧翼、退路及是否会陷入埋伏、腹背受敌等等情况,必须同进同退,协同作战。但如果他们全线溃败,这四十万人就如同散沙一般分散于各地,到时候他们也就完全可以不会再担心任何事情,一个人或几个人就是一个小队,有山进山,有河过河,见人便杀,见粮便抢,如同流寇一般,再想捉住他们不比大海捞针简单!
其三,夏辽两军的战斗力和顽强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计,按照目前的速度,这场仗至少还要再打十天,到时候宋国的形势已经明朗,姚古很可能会生变!
其四……郑飞加重语气沉声道,不要忘记咱们的真正目的,咱们可不是要消灭他们,而是……!
所以,实际情况是咱们已经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结束战斗!不但要尽快结束,还必须是咱们希望出现的结果!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郑飞说得很对,形势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好,
你们有什么办法?郑飞抬头问向众人,
我有!只见花荣说道,既然宋军不值得信任,咱们也担心夏辽两军化整为零成为流寇,那何不……把他们集中起来再一网打尽?
郑飞眼中一亮,你的意思?
花荣指了指地图,夏辽两军如今就像个没头的苍蝇,拼命的在各处猛攻妄图打开一条通道,咱们何不故意放开一个缺口,让他们从缺口进入,将他们集中在某个或几个地方,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围住他们,缩小包围圈!包围圈越小,咱们的兵力也就可以越集中!
郑飞凝眉沉思起来,思索着其中的利弊,
吴用想了想说道,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要让几十万人集中在一起,咱们有把握困住他们吗?而且他们会上当吗?
花荣很肯定的点头道,很简单,咱们可以设两个或多个缺口,敌军必一分为二甚至更多,我算过,以咱们的兵力,这么做虽然有些冒险,但并不是没有可能,然后只需要再多一点甜头,比如,把一座城池号称是咱们的粮营,已经饿疯了的夏辽两军一定会蜂拥而入!而且……
花荣对郑飞说道,我已经打探到,我在辽国时一起共事过的两个辽国大将,耶律不古野和曾明义也在辽军中,我有把握让他们成为咱们的切入口!
郑飞听了眼中一亮拍手笑道,好,就这么办,传令下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高唐与博州内的百姓全部撤走,再让十七军和二十二军洋装败退,把高唐和博州让给他们!
众人齐声道,是!
正在此时朱贵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一张纸来到郑飞身前道,统帅,咱们的人抓到了一名乔装成汉人的党项人,从他身上搜出来了这件东西,经过审讯那人招供,察哥为了确保这件东西能送达夏国,他至少派出了百余人带着同样的信装扮成汉人潜回夏国。
郑飞接过那张纸看了起来,片刻之后就见他眉头一挑满脸苦笑道,这……这也行?
吴用奇道,统帅,发生了何事?
郑飞将纸递给他笑道,咱们与宋军的合作让察哥误以为咱们与大宋之间其实是演了一场戏,咱们与大宋是一伙的,他担心大宋已经在边境设下了埋伏,要夏国皇帝千万不可轻易出兵。
吴用等人一惊,然后都笑了起来,吴用突然眼中一亮朝着郑飞喜道,统帅,这可是好事,夏国皇帝必然不敢出兵,西北无忧矣!
郑飞一笑,怪声怪气的对众人说道,你们说从古至今有咱们这样好的‘反贼’吗?该cāo的不该cāo的心咱们都帮大宋cāo上了。
众人都是一笑,
郑飞对朱贵说道,找个机会放跑那个党项人,再创造次‘意外’让他得个通行令牌之类的,咱们好好送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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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飞时刻关注着战局的变化,姚古同样也是,甚至他还付出了比郑飞更多的努力,每天也都有各种各样的军情从战场各处送达姚古手中,当然,他们传递消息的速度远远慢于天道军,
这一rì天还没亮,姚古就被数件从前线送回来的加急军情给叫了起来,所有军情都显示,夏辽两军都停止了对临清、夏津等地的攻击,不只是他们,连刚刚来到大名府外围战线的七万夏辽联军居然也转头走了,他们都从不同的地方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天道军的阵线!
姚古一惊,立刻想到难道是夏辽两军终于突破了天道军的防线?
一想到这里姚古不禁又一喜,如果真是这样倒也算个好消息,让夏辽两军给天道军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无论怎么对大宋都是绝佳的好消息!
但姚古并没有高兴太久,很快又有消息传来,这一次则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消息显示,夏辽两军的确是成功攻下了处于天道军控制的高唐州与博州城,据说这两处地方还是天道军的粮营所在,但随即他们又被更多的天道军给包围了,反倒成了瓮中之鳖!
姚古看着地图上标注着高唐和博州的两个城池不禁喃喃奇道,郑临风……你又想干什么?
716,大名府之战(32)
萧察剌觉得自己快疯了,
数月前,他在西京接到了皇帝的圣旨与密旨各一份。
圣旨的内容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任命他为北征军大元帅,率军南下入宋,助兄弟盟国大宋平定它国内的叛乱,并在平叛结束后全面负责从大宋收割河北十三州的所有大小事宜。
皇帝在密旨中则吩咐了两件事,一是要他想办法将燕王耶律淳的军队控制起来,架空耶律淳。这第二就是命令他不要真的帮大宋消灭那郑临风,而是既要帮大宋解了当前的灭国之危,也要给大宋继续留下郑临风这个威胁,简而言之,就是要想办法造成大宋的分裂并把这个分裂维持下去!
萧察剌在接到两份圣旨时真是不禁为皇帝喝了一声彩!
耶律淳的实力太强大,已经强大了可以威胁皇统,但皇帝还不能轻易动他,否则耶律淳必反,这对当前危机重重的大辽来说将是灾难xìng的;大宋也太强大,而且对燕云十六州始终不曾死心,但大辽也不能跟大宋翻脸,因为翻脸的后果也可能是灾难xìng的;河北十三州则是中原对北方的最后一道屏障,当初大辽鼎盛时期也不曾攻下。
这三件事每一件都很重要,而且彼此之间也是风牛马不相及,却没想到伟大的皇帝仅仅用派军南征这一件事就全解决了,一旦这个计划成功,不但能解除耶律淳的兵权,解了皇统之危,还能将大宋分裂成两个敌对的汉人国家,让他们互相残杀,彼此消磨实力,更能白白得到大辽梦寐以求的河北十三州!
天下还有比这伟大的计划吗?萧察剌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对皇帝简直佩服到了极点,但现在……他却认为这个计划实际上是愚蠢到了极点!皇帝以为他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实际上他却是被骗了,大宋与那郑临风之间所发生的所有一切其实都是一场演给全天下人看的戏,他们故意造成这种大宋分裂的假象并成功欺骗了大辽与夏国,这片战场也压根不是大宋与郑临风决战的地方,而是布置给辽、夏两军的圈套!可悲的是辽夏两国的皇帝还都自以为沾了个天大的便宜,老老实实的派出几十万大军自己钻进了这个圈套。如今,辽、夏两军身陷重围,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全都是宋军与天道军,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摆明了要把夏、辽两军困死在这里!
眼看粮草已经没了,外面莫说援军,只怕大辽仍然还蒙在鼓里,也没办法打草谷,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皆无法突围,就在萧察剌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从东面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辽军的一支人马偶然遇到了天道军的一个粮队,他们打跑了护卫粮队的人,抢来了一批简直比金子还珍贵的粮草,虽然粮草的数量不是很多,顶多只够一支万人军一天的用量,但却还有一个比这批粮草更加意外的惊喜,那就是从粮队中搜出来了一张天道军的辎重分布图,上面清楚的标示了天道军的所有大小粮营的位置,其中有两个粮营不禁令萧察剌怦然心动,那两个地方一个叫高唐,一个叫博州,这两个粮营从地图上看应该是天道军往前线运输粮草的枢纽,里面必然存有大量的粮草!
现在夏辽两军最缺的是什么?就是粮草!只要有足够的粮草,其实也不用太多,只要能有支撑大军再多用十天左右的粮草,夏辽两军就可以重整旗鼓从容的对宋军和天道军发动一次决战,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就打开缺口逃出生天!
萧察剌有些忍不住了,那两座粮营就像是两块散发着诱人味道的大面饼,时刻诱惑着如同即将饿死之人的他,他决定要出兵攻打高唐,但没想到此举却引来了耶律大石的反对,耶律大石认为这件消息来得有些太多巧合,里面恐怕有诈,切不可轻举妄动。
若在平时,萧察剌可能就听了,但偏偏前不久刚刚发生了大军粮队被袭,损失了大量粮草的事,现在整个大军可都知道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与萧察剌不听耶律大石的劝告不无关系,失去了这么一大批救命的粮草,辽军上下怨声载道,萧察剌的威信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应该说这样的事在行军打仗中其实也很常见,胜败乃兵家常事,是人总会犯错,对犯错之人来说,只要还有机会,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吸取经验教训,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争取再立战功一雪前耻。可萧察剌却不是这样的人,他首先的反应居然是导致自己颜面尽失的罪魁祸首就是耶律大石,并更加视耶律大石如眼中钉一般,对他来说,无论自己以后再指挥大军取得什么样的胜利都不足以弥补这一次的耻辱,要消除耻辱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再找一次跟耶律大石意见相驳的事,再用自己的正确来衬托耶律大石的错误,只有这样他萧察剌才满意。
于是,萧察剌一看耶律大石反对立刻去攻高唐和博州,他眼中就是一亮,机会可算是又来了!他马上对耶律大石进行了驳斥,说,咱们现在可是已经没粮了,各个方向也都攻不出去,还有比这更坏的结果吗?既然已经知道高唐和博州有粮,咱们为什么不去?如今咱们要想活命,重新组织一次决战,只能去高唐和博州抢粮!埋伏?这真是可笑至极,宋军与天道军摆明了是要困死咱们,饿死咱们,只要他们在现有的基础上继续加强各地的防御,不出三天咱们就完了,整个大军必然彻底溃败,他们还用得着多此一举再设什么埋伏吗?所以这绝对不是一次埋伏,而是老天爷送给咱们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个机会不但要抓住,还要尽快抓住,否则等敌人反应过来,他们势必会加强高唐和博州的防御,到时候咱们就没机会了!
不得不说,萧察剌的这些分析是很有道理,耶律大石想反驳也无话可说,但他那对战局敏锐的嗅觉又告诉他此去高唐和博州很可能会出大事!
那要怎样才能阻止萧察剌呢?
耶律大石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夏军的主帅察哥,察哥总领夏军跟宋国打了这么多年仗,非常熟悉宋军的作战习惯,他定能看出宋军的yīn谋阻止萧察剌。
耶律大石想定立刻说道,主帅,这件事是否要通知一下夏军呢?
萧察剌皱眉道,通知他们?有必要吗?让他们跟咱们一起分粮?
耶律大石摇头道,咱们两军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如果独自行动很可能会引起夏军的误会,再说如今两军彼此交汇,这么大的动静也不可能瞒得住他们!最重要的一点是,正如大人您所说,等咱们抢到粮草后要不要分给他们呢?我认为那是肯定要分的,不分他们十有**也会翻脸跟咱们抢,那对咱们来说将是灾难xìng的!所以与其咱们冒着风险拼死拼活攻下高唐与博州最后还要白白便宜夏军,不如让夏军也一起行动,两军合作把握也更大一些,大不了提前约定后待抢来粮草后平分就是了。
萧察剌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同意了耶律大石的话,派人去把察哥请了来。
察哥来到后听完萧察剌的介绍立刻眼就直了,那眼神就像是饿狼看见了现成的鲜肉一样甚至都冒着青光!
耶律大石在旁边一看就知道自己的设想落了空,他无奈的一叹,不过还好,至少是又把夏军跟自己这边绑在了一起,就算有什么问题,两军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萧察剌与察哥一拍即合,二人很快就商量出了具体的行动计划,两军各派出一支马军突袭,由夏军负责进攻博州,辽军负责进攻高唐,无论最终是攻下了任何一城或者两座城池都攻了下来,两军都必须诚实的把所有战利品都拿出来平均分配!
一天后,好消息就传来了,而且是大大的好消息,两军人马成功突袭,高唐和博州的天道军悴不及防,被两军顺利的攻取成功,而且两军都在城内发现了屯粮之地,据说是数间巨大的粮仓,里面堆满了粮袋,粮袋里就是白花花的大米!粗略估计一下,几座粮仓内的粮食足够夏辽两军近十天的用量!
萧察剌与察哥当然大喜过望,不过同时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说是天道军已经派了一支大军杀往高唐和博州,想要重新夺回两城。二人又是一惊,立刻下令所有大军都停止目前的行动,全速向高唐和博州集结,说什么也要保住这来之不易的救命粮。二人同时也商量好,高唐暂且归属辽军,博州暂时归属夏军,且先解决当前的事,具体的分粮rì后再说。
幸运的是,权且说是幸运吧,等夏辽两军分别抵达高唐和博州时,城外果然已经聚集了许多天道军将两座城池围困了起来,不过他们的数量还不多,夏辽两军一到随即不战而退,任由两军进了城。
萧察剌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粮,还真别说,城内深处果然有数个巨大的粮仓,里面堆满了粮袋,就这些粮草,省着点用,完全足够辽军支撑半个月!
不过城内却有个诡异的地方,城内居然没什么居民,除了几座大粮营,整个就是一个空城,攻城的部下说他们一进城就是这样。
萧察剌想了想,也许是天道军为了安全起见早就把居民都移走了,这也正常。他便没有再往深处去想,只是下令全军马上开饭,痛痛快快的先大吃一顿再说。
消息传开,高唐城内辽军欢呼震天!唯有耶律大石来到城楼,从高处看着空空荡荡的城内,皱眉沉默无语。
接下来一夜,各地的辽军先后抵达并进了城然后都饱餐了一顿,一切看起来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没想到一夜之后就出了事,第二天一大早,伙夫们再想做饭,可等再去粮仓搬粮仓深处的粮袋才发现,里面压根就不是大米,而是……泥土!伙夫们又一连搬了几个粮袋,发现里面除了一个粮袋装得是大米,其余的也全部都是泥土!
萧察剌闻讯赶来,看着从粮袋中倒出来的黑乎乎的泥土,他浑身一颤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立刻下令把粮仓腾空,当众人把表面的一层粮袋搬走后赫然发现,里面的粮袋装得全部都是泥土!
也正在这个时候,城外突然传来紧急军情,从四面八方突然来了数不尽的天道军,已经把高唐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察剌不禁一个哆嗦,这才明白,又上当了!
717,大名府之战(33)
(同学聚会,回来晚了,抱歉。
萧察剌慌慌张张的赶到城楼,却见耶律大石早已到了,正在指挥辽军展开防御,
耶律大石一看萧察剌正手忙脚乱的往城楼上跑,心中不禁陡然一怒,但还是不得不迎上前去压抑着怒火对萧察剌施礼道,大人,您来了!
萧察剌没有听出耶律大石语气中的怒意,此刻他也顾不得了,匆忙朝着耶律大石点了一下头就往垛口处走去,待完全看清楚外面的景象,直惊得他一把扶住垛口,满脸的震惊!
只见昨rì还空荡荡的城外此刻已是围满了黑压压的大军,从四面八方把整个高唐城围得是水泄不通!联营百里,抢旗猎猎,正在营外活动的人少说就有十几万,再加上营内还没露面的,几十万是少的!
更令萧察剌感到震惊的是,在敌军之中还有更多的身穿平民衣服的人,他们赶着大车,拿着铁锹铁铲,正在距离高唐城约五六百步的地方热火朝天的挖着坑!
是的,就是在挖着不知有多深,但有至少两丈宽的长坑!
试想,十几万人一起挖坑,那该是何等高的效率,才这么一会功夫,一条围着高唐城的长长的大坑就已初具规模,现在若来上一场大水灌进这坑中,则一条现成的护城河就算成了。
萧察剌见状脸sè又是大变!他已看出了天道军想要做什么,古往今来,在阵地前挖又长又深的坑都是防御一方爱做的事,目的是给敌军的前进造成障碍,不但让敌军的行进速度变慢,更能在某种程度上阻挡敌军的重型器械与马军靠近己方。
但如果是进攻的一方也挖坑的话,那就表示他们压根就没想进攻,而是要用这种方式把防御的一方更加有效的围困起来!
萧察剌一下子终于全明白了,怪不得天道军煞费苦心的要用假粮库把自己吸引到高唐城里来,原来竟是要把自己彻底困死在这里,如今城内要粮没粮,要啥没啥,只有几十万张等着吃饭的嘴,几天之后,他们根本不用动手,城内的几十万大军就得全部饿死!
想通这些,萧察剌的脸sè瞬间变得无比苍白起来,一股发自肺腑的恐惧充斥全身!
请大人尽快下令大军突围出去,不能再拖了,一旦等他们真的把拒马坑都挖好,咱们想走也走不了了!耶律大石上前急道,
萧察剌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耶律大石,心中只觉五味杂陈,苦涩无比,事实证明自己再一次错了,而且还是错在不听耶律大石的劝告之上,如果当初真的听了耶律大石的劝告该有多好……
这萧察剌虽然是个度量奇小,喜好争权夺势之人,但能做到西京留守这个位置也不是个傻子,在生与死面前,他明白,什么颜面,权势,都不如活着重要,而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在眼前这个富有传奇sè彩经历的耶律大石身上……!
林牙,老夫……许你全权指挥,指挥我大军杀出重围!萧察剌想定一脸正sè道,rì后重返大辽,我必向圣上禀明你的全部功劳!现在先这么说,等活着逃出这里,以后的事还不全在自己这张嘴上?萧察剌心中yīnyīn的暗付道。
耶律大石一愣,他当然听不到萧察剌的心中独白,但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去管,他现在想要的就是这个全权指挥,别的都可以暂时不考虑!
多谢大人!耶律大石心中暗自长舒了一口气,只觉自从来到中原后那架在自己脖颈上的无形枷锁顿时为之一去,眼前的形势虽然紧迫危险,但只要自己可以zì yóu指挥大军,他还是对冲出重围怀抱有信心。
我去了!耶律大石又朝萧察剌一抱拳便急匆匆的下了城楼,
萧察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自己这一次的选择是对的。
那事实究竟是怎样呢?
应该说,萧察剌当前把全部军权放给耶律大石的做法是正确的,耶律大石掌握军权后仅仅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让城内躁动不安的辽军重新稳定下来,并很快按照他的部署组成了数波突围大军,让辽军拥有了与城外天道军再决战一次的机会。
但很可惜,萧察剌的这个正确的选择做出的已经太晚了,耶律大石的确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但他毕竟也只是个人,他不是神,纵他有三头六臂,也已错失了良机,更不是城外准备的更加充分,士气更高,装备更好,战斗力更强的天道军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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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很快打响,萧察剌在城楼上紧张的看着辽军的第一波进攻,一支马军在耶律大石的指挥下向天道军的阵地发起进攻,
随着一阵紧急连贯的预jǐng声响起,十几万正在奋力挖坑的老百姓一下子就如退cháo的cháo水般退回到天道军之中,连大车和挖坑的工具也不要了,待他们一退,天道军便立刻展开了进攻,前面的天道军用黑漆弓、白漆弓等普通弓箭,后面的天道军则用神臂弓、断魂弩等远程弓箭,扑头盖脸的就是对着辽军一阵猛shè!
试想,十几万人一起朝着敌人shè箭,那是何等恐怖的攻击,冲在最前面的辽军死伤极其惨重,冲到天道军阵前的不足三成,而那些坑虽然还都没有挖好,却也已初具规模,坐骑根本无法跃过,剩下的人便在坑前成为了活靶子,没一会就被消灭赶紧。
第二轮攻击随即开始,辽军步兵组成方阵,依靠盾牌抵挡着箭支的攻击并往天道军的阵地推进,这一招果然奏效,如雨点般的箭支再也无法shè杀任何一个人,他们距离天道军的已经越来越近,盾牌后的辽兵都握紧了刀柄,准备到达大坑时就一起散去杀进敌军之中。
但天道军早已有所准备,只见弓箭兵们都停止了shè击,就在辽军以为天道军要与他们展开肉搏战的时候,便只听呼呼呼的声音在天道军后面不停响起,紧接着就见冒着火星的火器如同巨大的冰雹般落进战场,砸向辽军的方阵!虽然大多数火器因为jīng度问题都打偏了,只落在了辽军方阵的边上,但却架不住火器的数量着实太多,仍旧有许多火器准确的在辽军方阵头顶的空中,或者落在辽兵的盾牌上,或者干脆砸进相邻盾牌的空隙中成功爆炸!更加恐怖的是,这些火器中的大多数乃是火油弹,一经爆炸,火油爆燃,无论是人、衣物还是兵器皆触之既燃,处于爆炸范围内的辽兵瞬间都成了火人,惨叫着,翻滚着,没被烧到的人也只能慌忙躲避,顿时,几乎所有的方阵都乱作一团!
天道军的弓箭手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们不待得令便瞬间重新展开弓箭攻击,如雨点般的箭支重新挥洒在战场上,失去了盾牌方阵保护的辽兵纷纷中箭倒地!
在火油弹与箭雨的双重攻击下,辽军步兵俱都惊骇恐惧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停止了前进,转头就往高唐的方向逃去。
耶律大石面如岩石,似对眼前的一切都不为所动,仍旧不停的下令指挥大军继续进攻。巨大的伤亡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也是避免不了的,如今辽军已到了悬崖边上,要么继续前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么就停下来等死!
接下来,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所有的攻击都在天道军的反击下被打散击退,但他们每一次冲锋,总能距离天道军的阵地更近一些,
而就在耶律大石正准备下令发动最后一轮决战式冲锋的时候,却没想到令人意想不到的可怕一幕突然发生了!
只听震天响的呐喊声突然自天边响起,又见远处黑尘四起,大地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耶律大石瞪大眼睛看向天边,满脸尽是不信!
原来,从天边冲来了一支大军,是一支黑sè的大军,居然是天道军的援军到了!滚滚黑尘中隐约可见人数少说也有几十万!
再加上如今战场上的这几十万人,天道军已经占据了压倒xìng的绝对优势!
怎么……怎么有这么多天道军?!萧察剌惊道,他之所以敢有恃无恐的钻进高唐城,也是因为辽军的主力目前还在,试想,如果想把三十万辽军围住,那至少也得有七八十万人才行,如今这片战场上宋军和天道军加起来也才不过这个数,他们若敢围困自己,又怎么再对付夏军?但眼前这一幕却颠覆了他的想法,城外这黑压压的与天际同边延绵不绝的天道军大军清楚的表明,这是一支至少七八十万人的大军!正好可以用压倒xìng的优势把自己给包围起来!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从哪里来得这么多天道军?
耶律大石上前一步,双目充满忧虑的看着外面说道,那郑临风应该是把他在南方的军队也都调集来了,全部都集中在这里了,想必此刻……全部的宋军也已集中在博州城围住了察哥!
萧察剌终于明白了,真想给自己一记耳光,自己想来想去竟然忽略了宋国和郑临风原本就是一伙的,所以他们在南方的对峙自然也是假的,郑临风竟是偷偷把他在南方的军队也都调来了!
萧察剌在城楼上看得瞠目结舌,绝望无比,天道军没有援军时就如此厉害,如今又陡然多了这么多援军,辽军哪还有什么机会?!
耶律大石也惊呆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眼见辽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士气又被打下下去,而天道军占据着人数、武器、地势等等诸多优势,辽军再发动进攻只能是徒增伤亡,他只得无奈鸣金收兵停止了进攻,准备等待夜幕降临再想办法突围。
这边天道军一看辽军回城了,随即一声号响,刚刚还躲在后面的十几万老百姓立刻又如涨cháo般穿过大军来到阵前重新拿起工具挖起了坑,这一幕看得耶律大石和萧察剌直想吐血却无可奈何。
而在天道军的中军处,郑飞与众将得意的哈哈大笑,
庞万chūn对吴用笑道,吴大哥真是好计策,如果让辽军知道咱们的几十万大军中只有最前面的十几万人是军队,后面的还有刚来的大军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老百姓穿上衣服冒充的,连武器都没有,他们只怕会气的吐血呢!
没错,现在包围高唐的几十万天道军中大部分都是由老百姓组成,军服不够的话,有的干脆只是穿着黑sè的平民衣服,反正都是黑的,让他们与天道军混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若不在近处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
吴用笑了笑,对郑飞抱拳道,统帅,是否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郑飞笑着摇摇头,不急,先让百姓们帮咱们把坑挖好再说,然后再把辽军饿上几天,等他们饿的快发疯了,咱们再行动!
说罢,郑飞转头看了看南面,此刻在数百里外的博州,相同的一幕也在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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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牙:辽语中翰林的发音是林牙,耶律大石科举高中殿试第一,被授翰林,世人称其为林牙大石,是为尊称。萧察剌如此称呼,是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