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淮西王庆(3)
“太师,刚刚在殿上您为什么非要示意我向父皇请愿去西京呢?”宫中幽静的小路上,嘉王赵楷一边踱着步,一边忧心忡忡的对跟在自己身边的童贯说道,“万一去了西京战事不利,那我岂不是就犯了跟大哥当初在东南一样的错误?”
只见童贯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殿下,您知道太子为什么非要去西京吗?”
赵楷立刻回道,“我当然知道,大哥是想将功赎罪,重获父皇的欢心。”
童贯点点头又问道,“那殿下知道太子为何要极力举荐朱武吗?”
赵楷想了想,“朱武兵强马壮,有他相助的话,大哥剿匪的把握会大很多。不过很可惜,父皇并没有答应。”赵楷颇为得意的说道,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当时灵机一动想出来的那个例子,而他虽一口称呼太子一声大哥,但看得出,他并不是很尊重太子,一副早就按耐不住想将太子拉下位子的样子,
“是的,”童贯点点头,“不过这只是表象,不要忘记,此次朱武来京多与太子的接触是与诸位王子中最多的,其中就包括与殿下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武只是跟您喝过一杯酒而已,是吗?”
赵楷面sè一沉点了点头,似乎是又回想起了朱武与太子形影不离的景象,
童贯继续道,“老臣怀疑,朱武想利用自己是太子亲妹夫这层关系靠太子在朝堂上真正上位,太子也想利用朱武增加自己的资本,他们之间一定有过某种约定,而这一次的西京剿匪,就是太子利用朱武重振太子旗帜的第一步,等太子和朱武一旦顺利剿灭房山贼寇,太子不但可以一举洗刷东南之耻,还可以向天下表明他有朱武的支持,到时候,便是圣上也要对太子侧目几分,所以,咱们绝对不能让他达到目的!”
赵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童贯道,“太师真是深谋远虑呀!”
童贯却叹了口气道,“唉,若说起来,出现当前这种状况还是老夫当rì失策所致,当rì老夫之所以极力促成与朱武联姻之事,一是想借此来打击太子,二是老夫高估了朱武,以为朱武也和那郑临风一样铁了心要当个藩镇,却不料这朱武比那郑临风可聪明多了,知道跟朝廷长久对抗的结果终是难逃一死,他不但没有学那郑临风跟朝廷继续对抗下去,更是主动来京向皇帝连表忠心,一眨眼就从朝廷的死敌变成了圣上真正的女婿,变成了大宋的正牌驸马爷,结果,老夫算计一场,却是给太子做了嫁妆,凭白送给他一个实力强横的‘妹夫’,老夫对不起殿下您,也对不起娘娘的期望,老夫心中有愧呀!”
赵楷赶忙道,“不不不,太师您别这么说,太师对小王如何,小王心中是有数的!”
童贯感激的看了赵楷一眼继续道,“老夫要弥补错误,所以,老夫才要殿下与老夫一起去西京剿匪,剿匪一成,不但可以让太子的算计落空,更能为殿下在圣上及满朝文武心中大大加分!”
赵楷赶忙竖起耳朵倾听,唯恐落下一个字,
“至于此战的胜算殿下也完全不需担心,这一次跟上次东南剿匪已有了天壤之别。东南剿匪时朱武霸占两路十几州,手中贼军几十万,加之东南乃我大宋粮仓,朱武完全不需担心粮草供应,当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反观老夫,所率东南军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再加上太子骄横,东南大败自在意料之中。但此次咱们去西京剿匪,王庆等房山贼寇起事不过才两个月,仅仅霸占了两州一京,根基未稳,缺钱少粮,手中贼军也不过数万。而老夫已得圣上批准,可直接调动西军jīng锐六万大军,再加上西京那里已有的五万官军,总兵力数倍于贼军,老夫绝对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平定贼乱,殿下只需耐心等待和老夫一起上殿领赏的那一天就行了!”
赵楷听罢心中大喜,终于将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他快速思索片刻便对童贯说道,“太师之恩小王必铭记于心!rì后定当涌泉相报!”
童贯等的就是嘉王这句话,“殿下也请放心,老臣也必竭尽所能辅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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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rì,嘉王、童贯领旨离开东京,急赴西京前线,
二月十五rì,嘉王、童贯抵达东京前线,与已接到命令按期抵达的六万西军会合,直至三月初,经过征调周边州县的宋军,童贯重新整合起十万宋军并率领大军抵达西京外围,收复西京、剿灭房山贼寇一战正式打响了!
大战初始,童贯信心满满,以为战事将很快结束,但随着战事的进行,他却渐渐有些笑不出来了,房山贼寇所表现出来的勇狠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出乎他意料的还不止这一件,此前的种种情报都显示房山贼寇由于扩张的太快,武器装备极为的匮乏,连最普通的刀剑都不能做到人手一把,但经过连续几rì的交战童贯才发现这条情报是完全错误的!房山贼寇不但没有缺少兵器,甚至各式攻击及防御武器还一样俱全,且从缴获的兵器看,他们的兵器用料以及做工都极为jīng良,一看就是出自技术娴熟的兵器作坊,质量甚至比大宋军人的制式兵器还要好,而这也证明他们手中的兵器绝对不是来自缴获的大宋兵器,
童贯真是纳闷了,既然他们所用的不是缴获的大宋兵器?莫不是他们会自己打造兵器?可就算他们会打造,这才短短多少rì,他们怎么可能打造出这么多一看就是经过充分仔细打造的兵器?!
更令童贯深深震惊的则是房山贼寇手中居然还有火器!当西京攻城战进行到第五rì时,突然从西京城内铺天盖地的飞出了大量的圆形东西,待那些东西落进攻城的大宋军中士兵们才惊恐的发现那些居然都是火器,那些火器一落地便爆炸的爆炸,燃烧的燃烧,放毒的放毒,瞬间就给宋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房山贼寇怎么会有火器?!童贯刚开始还以为这些火器是房山贼寇攻陷西京之后缴获的原西京守军手中的火器,但很快这个猜测就被证实是错误的,因为房山贼寇所使用的火器的威力明显比宋军目前正在使用的火器的威力要大很多,同时,这些火器中竟然还有一些宋军根本从未装备过的火器,
童贯不由又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房山贼寇不是一群草寇吗?他们怎么会制造这些威力巨大的火器?这不可能呀!可是如果不是他们自己造出来的,那他们又是得自于哪里呢?
这两个疑问真是搅得童贯百思不得其解,而接下来通过审讯一些俘虏的房山贼寇,所审讯出来的情报更是让人疑惑,原来这些房山贼寇都说他们原本是缺少兵器的,也从没见过什么火器,但就在贼寇大军攻破西京不久,那王庆就像是变戏法一样变出来了大量的兵器,其中就包括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谁也不知道王庆是怎么做到的,对此房山贼寇大军甚至有传音说王庆会神术妖法,这些兵器和火器就是他变出来的!
童贯当然不信王庆会妖法这种无稽之谈,但不可否认,西京的剿匪形势已经陡然严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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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房山军到底缺少兵器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至少在二月份以前,房山军是极度缺少兵器的。
那房山军到底会制造火器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莫说是制造火器了,往前数十几天,房山军中就连见过真正火器的都没几个。
那可奇了怪了,房山军手中的兵器以及火器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还能有谁,当然是郑飞给的呗。
原来当rì郑飞在获得童贯奉命率领七万西军前去征剿王庆后大吃一惊,西军的实力郑飞是很清楚的,童贯得了西军相助,只怕那王庆就悬了,而王庆如果被朝廷剿灭了,自己就是空欢喜一场,所以郑飞思前想后决定秘密“拉”王庆一把,王庆支撑的越久对自己就越有利!
郑飞想定,立刻调来五千件兵器与五百件火器,通过京东路的商队分批将这些兵器火器秘密送达了西京,
而王庆一听这些东西居然是郑临风送给自己的更是大吃一惊,如今天下好汉谁人不知“梁山郑临风”与“岐山朱武”的大名?
这两位从占山大王做起并最终成为雄霸一路的藩镇,简直就是天下所有好汉心目中的偶像,王庆也不例外,他就是从梁山和岐山的发迹中得到了启发,认为既然那郑临风与朱武能成事,我王庆又有何不能?!
郑飞让人告诉王庆,咱们都是绿林好汉,我要帮你,而且不图你任何回报!
王庆对郑飞的援助表达了深深的感激,并完全的接受了郑飞的条件,即,绝不向任何人透露这些兵器和火器的来历!
就这样,五千件兵器极大的提升了房山军的实力,五百件火器也极大的震慑住了宋军,西京的局势也随着郑飞的插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584,淮西王庆(4)
时间飞逝,眨眼大半年又过去了,已到了八月份,
由于郑飞的秘密支持,源源不断的火器被秘密运到西京,王庆实力大增,房山军也依靠西京高耸结实的城墙对宋军展开了顽强的反击,依靠昂贵的火器对宋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更主要的是,火器所带来的威慑力远胜于它真实的威力,成为压在宋军心头的一片散不去的乌云!
童贯指挥大军对西京久攻不下,屡次想引诱房山军杀出西京,可房州军就是不上当,死活守在西京不出,反正西京有的是粮草,再支撑个半年不成问题。
同时,西京后的房州军也在逐步加紧对周边州县的攻击,半年间竟又被他们拿下两州。
祸不单行,又有情报显示,由于童贯抽掉了西军七万大军,西军总兵力骤减,造成西北兵力空虚,这种情况时间短了还行,而随着西京剿匪的不利,西北兵力空虚的情况愈发明显起来,有情报显示,夏国似乎已觉察到了这种情况,又在开始蠢蠢yù动起来,似乎想卷土重来,一报前年兵败西北之仇!
皇帝对此是极为不满,也渐渐失去了耐心,最近半个月甚至连发了五道金牌催促嘉王与童贯,嘉王也因此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之中,
“是你把我搞来西京这个破地方的,现在父皇对我很失望,满朝文武也在怀疑我,这都是你造成的,你必须做点什么,咱们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对贼寇发动决战!”嘉王赵楷毫不客气的对童贯说道,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看就是长久的睡眠不好造成的,巨大的压力也让这个年轻英俊的王爷失去了许多的理智,
“这的确都是老臣的错,”童贯叹了口气,“是老臣错误的错估了形势,没想到房山贼寇竟是这么难啃的一块骨头,他们手中的火器也那么的厉害,但是,殿下,咱们还没有失败,只是进展不利而已,咱们千万不能自乱阵脚,现在根本不是可以发动决战的时候,否则咱们就真的败了!殿下可不要忘了太子是怎么在东南大败的!”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赵楷怒道,“夏国正在蠢蠢yù动,如果咱们再不快点结束战斗把西军调回西北,西北若出了乱子,咱们同样是大罪!”
童贯没有说话,他的心情也很沉重,并且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了一种绝望的感觉,但他明白他绝对不能冲动的发动决战,因为维持现在这个状态最起码还没有惹下大罪,而一旦决战失利,自己就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那到底应该怎么办呢?调回西军就将给西京的局势带来灭顶之灾,仅靠这群如废物一般西京军只能是败路一条;但不调回西军,万一西北出了事,到时候责任还是自己的,黑锅也都将由自己来背!
童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赵楷见状更是大怒,他简直恨死了这个阉人,要不是他,自己就不会来这西京,更不会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赵楷只觉心中烦闷到了极点,只能通过不停的如癫狂一般在营帐内走来走去才能让他不至于当场疯掉,
“殿下,咱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童贯的声音突然响起,赵楷顿时大喜,赶忙停下脚步几步走到童贯身前急道,“什么办法?!”
童贯沉声道,“回去!”
赵楷一愣,惊诧道,“回……去?”
童贯点点头,“回东京去,远离这个泥沼!就算咱们是无功而返,圣上也可能会对咱们很不满意,可也总好过待在这里坐以待毙强!圣上那么喜欢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你在西京的这一切!什么都不会改变!”
赵楷心底大骇,但他知道童贯说的是事实,相比继续待在这里犯下和太子当初在东南一样的大错,最好的办法的确就是快点远离这片是非之地,rì后再想办法重新讨得父皇的欢心就是了,可问题是……,
赵楷迟疑道,“回去是好,但……咱们怎么才能回去呢?咱们总不能对父皇说我们打不过贼寇,让我们回东京之类的话吧?”
童贯道,“办法老夫已经想到了,就是让一个人来替我们。”
赵楷奇道,“谁?”
童贯一字一句道,“太子!”
赵楷又是一惊,“大哥?大哥会这么好心替咱们到这里来?”
童贯很有把握的点点头,“他一定会的,甚至比上一次更想来这里,因为咱们已经在这里失败了,而他如果成功了,不但他以前的目的都将实现,更可以借机打压咱们!有这么多好处,他肯定愿意来。”
赵楷急道,“若真是那样,咱们岂不是白白给了他一个既能立功又能爬到咱们头上的机会?”
童贯冷冷一笑,“哪有这么好的事?等咱们走的时候,我会故意留给房山贼寇不少好东西,还会故意再失守几个重要据点,太子来后,他所面临的局面只会比咱们更加险恶!”
赵楷又迟疑道,“别忘了,大哥要来,朱武一定来,朱武的军队那么厉害……,”
童贯摇摇头毫不在乎的说道,“那个更简单,老臣也有办法让朱武只能派出少量人马!到时候,太子仅靠这些如乌合之众一般的西京军,根本形成不了太强大的战斗力,所以他想赢是不可能的,而只要他也输了,那就跟咱们没什么两样了,大家都是输家,谁也沾不到便宜。”
赵楷的内心在挣扎,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信童贯,如果童贯再失策一次怎么办?但不相信他,自己现在又毫无办法,而他的这个办法,一旦成了,的确就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作用!
终于,赵楷咬咬牙,对童贯说道,“好!我同意,咱们应该怎么做?”
童贯顿时松了口气,嘉王只要点头了这事就好办了,“老臣会立刻写信给在东京的几位大人,让他们安排人在朝堂上参咱们一本,说服圣上撤去咱们两个,圣上一旦应允必会重新选派人选来替换咱们,到时候几位大人再极力推荐朱武,而只要朱武一来,太子肯定就坐不住了,只要太子一请愿,几位大人再略施小计,让圣上顾虑到朱武的威胁,则朱武就顶多只能派出少量军队,而且还要绕道东京,到那时,太子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赵楷慢慢点点头,心中在长松一口气的同时看向童贯的目光中已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的畏惧,心中也不由暗自庆幸,幸亏此人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否则……,自己恐怕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585,太子的蜕变(1)
八月初六一早,东京接报,京西军再败给了房山贼寇一阵,并且又丢了两县!
消息传到朝堂,皇帝大怒,群臣哗然,御史们也炸开了窝,当即就有几人参了京西军主帅嘉王赵楷与童贯一本,他们认为京西军剿匪毫无进展,房山贼寇愈发猖狂,夏国又在边境蠢蠢yù动,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嘉王和童贯的无能,
御史们恳请皇帝将二人撤职,再择良帅前去西京,以图改变如今的不利形势。
但当即就有人表示了坚决的反对,王黼出列驳斥道,大战当前轻易换帅乃是大忌,便是换了将帅,谁又敢保证剿匪一定能成功?而且房山贼寇一rì不平,七万西军就一rì不能重返西北,除非再派一支大军去接替西军,但在这么短的时间下,咱们现在能去哪里凑出可以媲美西军的数万大军出来?
接着有人回道,这还不简单?从京师禁军抽调十万不就行了?
王黼驳斥道,京师禁军绝不可动,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东京,保护圣上,调走了他们后如果出了乱子谁能担这个责任?!
又有人提议道,既然京师禁军不能动,那从河北军、京西路、大名府、应天府等地抽调十万大军总行了吧?
王黼又驳斥道,他们也不能动,他们的职责是防范京东路的郑临风,如果把他们调走了,那郑临风再造反的话靠什么去抵挡他?!
又有人提议道,那就从东南大军调派十万人前去西京,东南大军刚刚打过大仗,绝对可用!
王黼驳斥的更彻底了,东南军要防御朱武,更不能动!
这下没人说话了,王黼得意的对皇帝道,“圣上,请再给嘉王和童大人多一些时间,臣认为……,”
却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圣上,臣有一个人选,绝对可行!”
皇帝、王黼与众人定睛一看,原来说话的人是朝议大夫赵有开,只听他继续说道,“如今既然咱们的几支大军都不能动,那不如派那朱武去,如此一来便有四个好处,一是留在两浙路的岐山军人数会减少,咱们东南军的防御压力也会减少许多。二来岐山军战力彪悍,让他们去剿匪,房山贼寇必败。三来咱们可以不用再折损咱们的军队就能剿匪成功。四是可以让西军即刻重返西北,绝了夏国的念头!”
赵有开的理由很充分,皇帝慢慢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心动,
此时,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子赵桓的心跳已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此时却听王黼又道,“圣上,臣刚刚思虑不周,如今一听赵大人之言只觉茅塞顿开,没错,派朱武去是个极好的选择!朱武一去,嘉王和童贯便是如虎添翼,只要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剿匪定成!”
皇帝又赞同的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立刻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但赵桓的脸sè却是顿时一变,什么?让朱武去辅佐赵楷?!不行,这绝对不行!朱武虽与自己更加亲密,但难保他会转而投靠赵楷,如此一来赵楷的实力岂不是更加雄厚?!
只听赵有开又道,“臣认为不可,嘉王殿下与童贯领兵无方才导致如今的不利局面,事实证明嘉王与童大人并不适合在西京领兵,朝廷必须选派新的将帅前去才能避免一错再错!”
王黼赶忙道,“圣上不可,那朱武野xìng未泯,朝堂之上有能力驾驭他的只有童大人,童大人绝对不可被撤换!”
赵有开驳道,“如果童贯不撤,王大人敢保证这一次不会再出现任何的差错?”
王黼道,“这……,但除了童大人,你说满朝文武又有谁能驾驭得了那朱武?”
赵有开随即说了几个人的名字,都却都被王黼一一否决了,双方争执不下,谁也不能说服谁,
而此时,太子赵桓却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上一次他主动请求去西京被否后心灰意冷,以为赵楷必会在那童贯的辅佐下完成剿匪,等赵楷凯旋回归,必将把他比的一无是处,却不料赵楷和童贯竟在西京吃了大亏,他心中那叫一个高兴,而现在,又有一个机会摆在了他的眼前,只要他能带着朱武去西京,凯旋回归的将变成他自己,被比的一无是处的反倒成了赵楷,他不但能一雪前耻,更将在与赵楷的斗争中重新掌握主动!这是多么具有诱惑的一件事呀!
赵恒随即抬头看向郑居中,发现郑居中也在看着他,只是郑居中却表情严肃的朝着他摇了摇头,
赵桓一愣,郑居中这是……难道他不想让自己抓住这个机会?但即便如此,他的呼吸也已不由急促起来,他犹豫这挣扎着,不知是该听从郑居中的话,还是听从自己内心深处的,
而在此时的场上,王黼与赵有开的争论已经渐近尾声,看得出赵有开已经处于了下风,因为他始终无法解决一个问题,就是谁能驾驭得了朱武?他所举荐的那几个人虽然都是位居高位的大臣,却都没有带兵打过大仗,所以怎么看都是童贯最合适,
终于,皇帝摆摆手说道,“都别争了,朕决定再相信童贯……,”
赵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一狠心不再犹豫,当即出列大声道,“父皇,儿臣愿领兵去西京剿匪!儿臣有信心能驾驭得了朱武!”
皇帝一愣,王黼也随即朝着赵桓施礼道,“太子殿下,请问你何来这般信心?”
赵桓自信的说道,“因为我是父皇钦命的大宋太子,我是最能代表父皇的人,朱武便是一头猛兽,我也有信心能让他向咱们大宋俯首称臣!”
王黼的表情很夸张的一惊,没有再说话,因为再说话就等于蔑视皇帝,
皇帝看到太子那自信的表现不由眼中一亮,尤其是太子的话更是听得他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但却在此时又听一人道,“臣反对!”
赵桓一听这个声音心中不由一惊,因为说话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郑居中!
郑居中深深的看了太子一眼,对皇帝道,“圣上,太子不善领兵,东南之败就是前车之鉴,而且太子贵为储君,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所以,臣反对!”
“臣赞同!”这次是一直没说话的蔡京出列道,“加上这次,太子殿下已连续两次主动请缨去西京为圣上分忧,如果再拒绝太子,太子颜面何在?!”
郑居中焦急的看向赵桓,期望他能主动回绝此事,但他却看到赵桓正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sè无比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郑居中一愣,接着就见赵桓朝着皇帝一拜,“父皇,让儿臣去西京吧,儿臣定能凯旋而归,为父皇分忧!”
终于,皇帝点了点头,“好,那就让太子去一趟西京吧!”
赵桓领旨谢恩,在转过身来的一瞬间,他朝着郑居中一笑,郑居中虽依旧满腹担忧,但眼见太子如此自信心中也不由大奇,只得长叹一声接受了这个已经无法改变的结果,但正在此时,却又见一人走了出来,郑居中一看,原来是今天一直没表态的梁师成,
“臣也赞同让朱武派军去西京,只是上一次嘉王与童大人已经分析过派朱武的利弊,为了以防万一,臣建议必须限制朱武派出的军队数量!否则,咱们就等于将一支庞大的军队放入咱们的腹地,隐患重重呀!所以,朱武最好只派一万人来。”
郑居中心中一怒,暗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嘉王一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一万人?童贯带着七万西军都奈何不了贼寇,朱武只带一万人有个屁用?他们这是诚心害死太子!
郑居中立刻道,“圣上,梁大人此言差矣,从目前看来朱武忠心可鉴,假若朝廷提防过度,只会让朱武心生不满,只怕会适得其反!如今岐山军共有三十万,臣觉得让朱武派出十万人才是最佳选择。”
皇帝沉思片刻,终于道,“两位爱卿说的都很有道理,这样吧,一万太少,十万又着实太多,那便让朱武派……五万人吧!有京师十五万,西军三十万,五万人便不足为虑了。”
梁师成暗自思索,童贯领七万西军尚且不足以平定贼寇,太子和朱武领五万人想来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遂对皇帝拜道,“圣上圣明!”
郑居中也暗自思索道,岐山军战力彪悍,五万人也不少了,他也对皇帝拜道,“圣上圣明!”
皇帝遂宣布退朝,梁师成、蔡京等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出了大殿,甚至刚刚与王黼争执不下的赵有开也与王黼相视一笑一起往外走去,
赵桓也与郑居中对视一眼,二人走出殿外同时方向一转,没多久就消失在了大殿的旁边。
586,太子的蜕变(2)
“殿下,您难道没看出刚刚在大殿上的一切都是嘉王一党演的戏吗?”郑居中急急的问向赵桓,“老臣已经暗示过您,您为何……,唉!”
却不料赵桓只是一笑,“舅舅莫急,小王知道,小王甚至也猜到了他们等我一钻进他们所谓的‘圈套‘后,就会在拿朱武带多少人马上做文章。”
“那您还主动往里钻?”郑居中气的呼哧呼哧的,
赵桓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走到了花池旁,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一朵刚刚随着阳光一起醒来的花朵,许久之后他才轻叹了一声道,“舅舅,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这么帮我吗?”
郑居中一愣,他为什么帮太子?当然是为了郑皇后,郑皇后虽贵为皇后却没有儿子,一个没有儿子的皇后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加之如今三王爷赵楷的生母王贵妃的咄咄逼人,一旦赵楷成为了太子,王贵妃必会也成为皇后,到时候,郑皇后的rì子就不会好过了,所以,郑皇后必须要为以后做打算,于是,选来选去,自幼丧母又多经郑皇后关照,一直极为尊敬郑皇后的赵桓便成为了唯一的也是最佳的人选,而后经过郑皇后的授意,郑居中也就成为了赵桓的坚定支持者,
当然,郑居中是不可能这么说的,他想了想说道,“皇后对老臣说过,太子殿下是个好孩子,自幼丧母也很可怜,要我多帮帮太子!”
赵桓转过身来感激的对郑居中一拜,“多谢舅舅,多谢母后!”
郑居中赶忙故作惶恐道,“老臣不敢。”
赵桓继续道,“你们对我的恩德我绝不会忘记,我想报答你们,但很可惜,我连续犯了好几个错误,甚至差点丢了太子之位,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们!尤其是连金奴也保护不了……!”
郑居中刚想说话,赵恒却摆摆手打断他继续道,“金奴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我必须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我的亲人,保护母后和舅舅你,我想补救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并且需要尽快的补救,父皇已经动过一次要废立我的心思,难保他不会再动第二次,如果我再不采取行动,说不定哪一天醒来时,废立我的诏书就已摆在了我的眼前!所以,这一次虽然我明知这是三弟和童贯等人设下的脱身之计,但我也只能往里跳,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我不去抓,三弟等人就会想别的办法,一旦真被他们找机会平定了西京叛乱,那我就彻底没机会了!失去太子之位也不过只是个时间上的问题。”
郑居中无比惊讶的看着赵桓,就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赵桓继续道,“我知道,这个机会很凶险,可我不怕,因为朱武有多厉害我很清楚,我会立刻给他写去一封信,要他jīng挑细选出五万大军,我要赌一把,赌成功了,我就能一下子翻过身来,并将朱武与他的三十万大军收归麾下!如果赌失败了……,我也会想办法狠狠的拉赵楷他们下水……!”
赵桓说到这里脸上竟闪过了一丝狰狞,直看得郑居中心中一惊,赵桓冷冷一笑道,“三弟他们别以为把我搞下去就能顺顺利利的坐上太子之位,就算我坐不成,他也别想坐!只要他当不了太子,母后的死对头王贵妃也就永远别想成为皇后!”
说罢,赵桓很认真的对郑居中说道,“舅舅,请您转告母后,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便当做我对母后与舅舅恩德的报答吧,母后和舅舅也能有时间重新选择一个人。”
郑居中心底无比大骇,这才知道原来太子早就猜到了皇后和自己要保他的真实原因,这还是那个年幼无知他不由老脸一红道,“太子你这是……你这是又何必呢?”
赵桓一笑,“当然,我只是以防万一,只要但凡还有一线希望,我是不会走那条绝路的,所以请母后和舅舅放心,此去西京,我必吸取以前的所有教训,你们就等着我凯旋回归的那一天吧!”
郑居中点了点头,笑道,“走吧,皇后昨天还说好些rì子没见到殿下了,咱们一起去给皇后请安吧!”
赵桓点头一笑,心中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他已重新获得了郑居中以及皇后一派的信任,至少,在西京之行有结果前他们还会继续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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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rì后,京东路潍州统帅府的花园内,此时花园内的场景若落在大宋皇帝及他那群大臣中的任何一人眼里,只怕都要吃上一惊,因为让他们畏忌最深,视作熊虎猛兽般的堂堂京东路藩镇之主郑临风,居然正在无比温柔的怀抱着一名酣睡的小婴儿,脸上还荡漾着简直温柔到了极点的幸福的笑容,
郑飞的动作很轻柔,似乎是极怕吵醒这名婴儿,这是一个刚刚满月的小婴儿,虽然极小,但一看就是个美人胎子,继承了她的母亲几乎所有的优点,没错,她就是扈三娘在上个月刚刚产下的小女婴,她是郑飞的第一个女儿,也是万众瞩目的天道军小公主。
“统帅,吴军师求见。”李四更走到郑飞身边用最小的声音说道,
郑飞点点头,小心的将小公主交给一直等在旁边的rǔ娘,小声的嘱咐道,“看看三夫人醒了没有,醒了就把云儿送过去。”
说罢,郑飞这才举步出了院子来到外面,只见吴用正在等候着,
“什么事?”
“统帅,朝廷认为嘉王和童贯领兵无方已解除了他们的军职并令他们即刻回京,取代他们的是太子!同时,朝廷命朱武最多只能带五万人马急赴西京,助朝廷平叛!”
“哦?”郑飞微微一笑,“朱武也掺乎进来了?这下西京的热闹可更大了。”
吴用接着问道,“那咱们再怎么办?还给王庆运火器吗?”
郑飞想都没想就说道,“运,当然运,还要多运,传我令,这次给王庆运六百件……不,是一千件火器!”
吴用无比肉疼的说道,“这……一千件火器有些多吧?一件火器的造价就近三百贯,这可要足足三十万贯呢!”
郑飞毫不在乎的摆摆手笑道,“没事,王庆这次打得可是朱武呢,只要他能把朱武给老子打疼了打残了,老子花多少钱都舍得!哈哈哈……!”
说罢。郑飞大笑着转身而去,看得出他的心情出奇的好,吴用只能长叹一声,心里不由为朱武一阵默哀……。
587,平定西京(1)
八月十四,当朝廷的圣旨正在来杭州的路上时,太子的密信已经由专人送到了朱武的手中,朱武看罢便当着那名送信人的面烧毁了太子的信,并对那人说道,“请回去转告太子殿下,就说我知道怎么做,请太子殿下放心,我不但会派出我手中最强悍、最勇猛的将士组成五万大军,还会亲自带着他们去西京辅佐太子!”
八月十七rì,朝廷的圣旨终于抵达了杭州,朱武率领经略府文武群臣跪迎圣旨,接完旨,朱武起身微笑着朝宣旨大臣,中书舍郎刘泰道,“刘大人一路辛苦,快里面请,我已备下一席薄酒为大人接风。”
刘泰是个聪明人,他可知道眼前这位的分量,一听这话赶忙道,“驸马爷千万别这么客气,下官不敢当,这酒也别喝了,下官还得赶紧回京复命呢。”
朱武却不容分说的非要请他进去,刘泰受宠若惊,这才半推半让的进了经略府,
而当朱武等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经略府的门后,就只听门外人群中一人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众人一看,原来是李逵正满脸怒容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sè那叫一个铁青,
“李大哥怎么了?”旁边有人关切的问道,
“憋屈!太憋屈了!”李逵刚才还能强自忍住,可被别人这一问就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大嗓门吼道,“朱武哥哥为什么要接这道鸟旨?接了也就罢了,为何还非要咱们都跪着接?俺铁牛可是听说人家梁山那帮人从来都是站着接旨的!俺还听说朝廷派人去京东路宣旨,宣旨的人不管是多大的官,别说是吃口饭了,一宣完旨那都是恨不能立刻再长两条腿也要赶紧离开京东路,生怕晚走了半步就得把小命留下,人家梁山那帮人才叫一个痛快!那才叫方腊哥哥嘴中所说的那什么反镇……哦不对,是藩镇该有的样子!再看看咱们,不但要替鸟朝廷去打仗,连个来宣旨的狗官都得好生伺候着,憋屈,俺铁牛觉得憋屈死了!这次去西京谁愿意去谁去,俺铁牛不去了!”
说罢,李逵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看他走的方向就知道他肯定是又去醉仙楼喝酒去了,而紧接着又有几人从人群中冲出去追上李逵要和他一起去喝酒,这几人也都是岐山军的重要人物,诸如石宝、司行方、李俊等人,看得出,大家都有些不痛快,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面sè都是一黯,李逵虽然口不择言,但不可否认他说的的确是事实,朱武虽然在岐山军是绝对的权威,但自从开始与朝廷谈判起,大家就都觉得他变了,尤其是白白放弃将士们拼着xìng命攻下来的江南东路,更是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而与岐山军一再对朝廷退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郑飞与梁山军在京东路所做的一切都在岐山军内部悄无声息的疯狂流传着,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向往,其中就包括视朱武为偶像,以前天天喊着要去京东宰了郑飞好领赏的李逵。
很快,府外所发生的这一小段插曲就传到了府内正在招待刘泰的朱武耳中,据说朱武面沉似水,只是点了点头,不知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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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朱武又款待了刘泰两rì这才送走了他,当然,刘泰并不是空着手走的,他除了带着一封朱武写给大宋皇帝的亲笔信,荷包里也塞满了朱武赠送的各种“小礼物”,刘泰心里那个美,对朱武的好感也是直冲云霄。
接下来刘泰一路抓紧回京暂且不提,
且说太子收到朱武的口信后顿时安心了不少,从朱武的承诺中可以看出朱武对自己的态度与他当rì在东京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对自己的种种承诺也没有任何的改变,而只要朱武能够严格遵守他的承诺,西京之行便有了至少六分的把握,至于剩下的四分,就看老天愿不愿意帮助自己了!
几rì后,刘泰到达了东京,一看天sè尚早,他便马不停蹄的赶紧进宫去向皇帝复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皇帝居然已经睡了……?!
只见寝宫戒备森严,守在外面的太监也只说皇帝已近休息了,今晚再不见任何人,甚至连进去给传个话都不肯。刘泰早就听说了那个传闻,他当然明白这是怎么了,还用说吗?皇帝肯定又是通过宫中的密道去相会李师师了呗。
刘泰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因为他此时若还没进京的话就什么事也没有,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舒舒服服的吃饱喝足再等明天向皇帝复命。可现在他已经进了京,又进了宫,按照规矩他可就不能再随便乱跑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守在这里等皇帝召见,待向皇帝汇报完了所有的一切他才能离开,否则一旦因为他的原因耽误了事情,那可就是大罪了!
刘泰无奈,只能守在皇帝的寝宫外,现在只能盼着皇帝能早一点从李师师那里回来了,只可惜天不随他愿,这一等从下午等到晚上掌灯,又从掌灯等到深夜,等的刘泰是饥肠辘辘,身困体乏,竟不自觉的倚着墙角睡着了,待他再醒来时是被人叫醒的,睁眼一看天居然已经亮了,叫醒他的小太监朝他一笑道,“刘大人等的辛苦了,圣上已经‘醒’了,召您进去呢。”
刘泰赶紧擦了擦口水,又整了整衣装,这才在那小太监的引路下进了皇帝寝宫的书房,只见书房内不只有道君皇帝,竟然还有蔡京、郑居中等宰辅在场,想来应该是在刘泰缩在墙角酣睡时进的宫,刘泰心底大窘,也不知刚刚自己那般模样有没有被几位大人给看到?不过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赶忙朝着道君皇帝行了大礼,然后双手捧上了朱武的亲笔信,
张迪将信接过送到道君皇帝手中,道君皇帝随即拿起信看了起来,却是首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脸上也写满了深深的倦意,最近这半个多月来,他几乎天天都要去李师师那里,西京的不利战况搞得他心烦意乱到了极点,他想逃避,而李师师的温柔乡里便是逃避所有一切烦恼的最佳去处,不过,夜夜缠绵也搞坏了他的jīng神,几乎每天的白rì都是一副昏昏不振的样子,唯有到晚上才会重新生龙活虎,
皇帝的表现全部都落在了下面蔡京等人的眼中,他们也都早已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内情,但很可惜,面对皇帝夜夜相会一个青楼女子的荒唐事,作为宰辅的他们竟无一人出言劝谏,因为劝谏就是得罪了皇帝,得罪了皇帝就意味着失宠,谁愿意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而现在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在了那封信上,
目前,谁也不知道朱武对朝廷的那道旨意是个什么态度,而无论他是拒绝还是服从,都将会对朝廷、对储位的明争暗斗带来一次深远的影响!
只见道君皇帝很快读完了信,结果他居然看起来是很高兴的样子,甚至将脸上的倦sè也是一扫而空,“嗯,这个朱武很好,很好啊,哈哈哈……。”
梁师成等人心中顿时一紧,而郑居中却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立刻堆起笑脸问向皇帝,“圣上何来之喜?”
道君皇帝把信放下,捻须点头笑道,“朱武对朕说,他会用最快的速度组建起一支军队,并将亲自带着军队急赴西京,承诺一定会在九月前抵达,他让朕放心,说房山贼寇不算什么,他一定会帮助太子一举平定房山贼寇,然后以此来当做对朕的寿礼!”
郑居中心中一喜,立刻对着皇帝贺喜不断,直道看起来驸马爷是真心归顺了朝廷呢!
蔡京、梁师成等人虽然对朱武的表态很失望,却也只能跟着一起强颜欢笑的恭喜皇帝,
皇帝龙颜大悦,又问起刘泰此番宣旨的所有经过,刘泰得了朱武这么多好处,当然是光捡着好听的说,直把朱武都快夸上了天,
皇帝听了更是高兴,他可是恨透了那郑临风,尤其是恨透了郑临风以站着接旨来蔑视朝廷、蔑视自己的行为,而相比之下,这朱武简直就是好到了极点,难道说……朱武真的是真心归顺了自己?
几rì后,皇帝下旨,正式任命太子为京西军兵马大元帅,即rì赶赴西京平叛!
588,平定西京(2)
八月二十五rì,太子赵桓领旨赶赴西京前线,三rì后便抵达了京西军中军所在,并在军营前见到了前来迎接的嘉王赵楷与童贯二人,还有京西军与西军大大小小的将领们,
“参见太子殿下。”众将齐齐施礼,、
太子手一挥,“诸位将军请起。”说罢他便含笑看向了赵楷,
“大哥,您来了。”嘉王热情的说道,
“唉,半年不见三弟,你竟如此瘦了,你回去后父皇和王贵妃见到你的样子该要伤心了。”太子表现的很有大哥的风范,
“小弟真是惭愧,辜负了父皇的信任,还要连累大哥来给小弟收拾残局。”嘉王满脸的愧疚说道,
“哎,三弟这是哪里的话,为父皇分忧是咱们兄弟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与你无论是谁来做都是一样的。”太子也是满脸诚挚的劝道,
兄弟俩相视一笑,看起来感情真是好到了极点,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虚与委蛇,
直到这时童贯才可对太子下跪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却还没等他的膝盖着地,太子已抢先上前一步扶起他关切的笑道,“太师不必多礼,您这么大岁数还要领兵打仗,真是辛苦您了。”
童贯脸sè一黯,“唉,老臣老了,办砸了这件差事,老臣真是无能啊,真是无颜回去面对圣上呀!”
太子摆摆手笑道,“太师多虑了,您与三弟并没有失败,若非无耻夏虏威胁西北,太师与三弟只怕早已毫无顾虑的平定了贼寇之乱,父皇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只不过为了平息朝中御史以及民间的不满,这才不得已撤回了太师与三弟,说起来还是太师与三弟受了委屈才是!”
童贯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惊讶之sè,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赶忙朝着太子惶恐的连称不敢,
嘉王赶忙接口道,“走,大哥,您旅途辛苦,我们已备下了美酒佳肴为您接风。”
太子点点头,“太师,三弟,咱们边走边聊吧,你们可要在临走之前把现在的详细战况都与本王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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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走到设宴之处,童贯与嘉王就已为太子介绍完了目前敌我双方的种种情况。
总体上看来,目前的战况对京西军极为的不利,西军这一走,在岐山军未到之前,京西军所面临的局势将会很不利,这还没完,童贯还对太子说了三个坏消息,
第一个坏消息是三天前的事,房山贼寇突然发动偷袭,结果京西军准备不足只能败走,便被房山贼寇又占领了三处重要的据点,那三处据点皆是易守难攻的地方,当初童贯指挥西军和京西军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攻占得来的,如今再度沦于贼寇之手,想再夺回来就不知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第二个坏消息就发生在前天,一支房山贼军悄无声息的突破了京西军的阵线,甚至居然让他们一直深入到距离中军不足三十里才被发觉,差点被他们偷袭中军大营得手,虽然最终赶跑了他们,但令人遗憾的是,京西军的一处屯粮之地被他们偷袭了,烧毁了大量的粮草!
第三个坏消息更近,就是昨天的事,京西军的军器库又被偷袭了,丢了不下万件各式兵器!
童贯说罢,他和嘉王本以为太子会勃然大怒,却不料,太子只是微微皱眉点了点头,不但不怒,甚至还反过来劝童贯和嘉王看开点,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老挂在心上。
太子的表现完全出乎了童贯所有的意料,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太子是那么的陌生,就像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一样,因为他似乎是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自信,这种自信让童贯的心里有些不安,不过他随即就将这种想法抛出了脑外,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还不清楚吗?太子不过是在强撑颜面罢了,太子真实的内心深处现在一定是早已气疯了!
“你就装吧,”童贯心底一声冷笑,“老夫倒要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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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领,探子回报,说今rì宋军那边非常热闹,据说是太子已经到了宋军大营。”西京城原留守府内,房州军三头领方翰对王庆说道,
“好,来的正好!”王庆朝着满屋众将哈哈一笑,“兄弟们,童贯老贼和那个什么狗屁嘉王已经被咱们给打跑了,虽然很可惜没有捉住他们,但朝廷却派来了一个更值钱的,等咱们打败了京西军,再活捉了那个太子,我就不信朝廷还敢拿咱们怎么样!到时候咱们提什么条件他都得答应!”
众将也都是猖狂大笑起来,
此时房山军二把手,军师李助却道,“大头领,根据从刚刚俘虏的宋军那里审讯可知,那太子也不是自己来的,他还带来了一个人。”
王庆眼见李助表情非常严肃认真,不由奇道,“哦?谁?”
李助正sè道,“朱武!”
王庆一惊,“他?!‘岐山王’朱武?!”
李助点点头,“朱武还带来了五万岐山军,正在火速朝西京这边而来!”
王庆脸sè剧变,一掌狠狠的拍在桌上怒道,“这个朱武真不是个玩意,枉老子以前那么佩服他,却不料也是个贪生怕死的孬种,居然为了荣华富贵甘愿做朝廷的一条狗!同样是藩镇,看看人家京东郑临风,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这不奇怪,”李助道,“朱武若是条好汉,当初就不会做出背叛郑临风的事情。”
王庆点点头随即狞笑一声道,“娘的,老子连七万西军都不放在眼里,他那五万岐山军又算个屁!不过他来的倒也正好,老子正好可以把他拿下然后当做对郑临……,”
李助突然咳嗽了两声打断了王庆的话,
王庆这才反应过来,自知失言,赶忙话锋一转对众将道,“大家回去以后都做好准备,趁着那太子刚来立足未稳,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他一下!”
“是!”众将全部起身领命,
王庆满意的一笑,随即又道,“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我是都看在眼里的,大家跟着我好好干,rì后绝对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罢,王庆拍了拍手,紧接着就见几名军士押着一大群女子进了大堂内,但见这十几名女子虽然都是满脸的惊慌恐惧,但依旧掩饰不住他们娇美的相貌以及明显大家闺秀的气质。顿时,满堂众人都被吸引住了,
王庆见状一笑,指着这十几名女子yín笑道,“这些都是西京大小官员以及一些富豪家中的千金小姐,很是别有一番风味呢,大家都别愣着了,自己挑一个去尽尽兴吧。”
众将这才反应过来,都是狂叫着争先恐后的冲向了众女子,一时间,满堂尽是男人的yín笑,以及这些可怜女子的惊恐而无助的哭声,没多久,众将都各强抱着一名女子离开了大堂,堂内便只剩下了王庆和李助,
王庆见李助始终未动便笑道,“怎么?李老弟没看上的?”
李助淡淡一笑,“小弟不好这口罢了。”
王庆一拍脑门子,“都怪我,我倒忘了这茬了,待我回去再找找,看看能不能给李老弟找出几件名人的字画。”
李助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庆又问道,“对了,李老弟,京东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李助道,“有,我在来之前刚刚送走了他们的人,他们说郑临风已经接到了朱武要来的消息,决定加大对咱们的支援,这一次送达的除了二十万贯军饷外,还有一千件火器!”
王庆一听顿时大喜,“好!如此看来朱武那厮来了对咱们还是好事呢,郑临风与朱武是死敌,他现在碍于身份无法对朱武下手,这不只能靠咱们了!”
说罢,王庆又对李助道,“李老弟,接应钱财与火器这件事千万要小心,切记不可有丝毫的闪失!”
李助点头道,“请大头领放心,我会亲自安排,没事我就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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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助快步走出留守府,一瞬间,他那原本平淡的脸上竟不知怎的露出来一抹浓浓的哀伤,他痛苦的闭上眼,但眼前却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那些女子绝望的面容……。
589,平定西京(3)
童贯与嘉王并没有再待太久,既然所有的军务都已交接完毕,他们便以要马上回京面圣为由向赵桓辞行,赵桓也巴不得他们赶紧走,所以只是稍稍挽留了一下就同意了,
二十九rì,赵桓率领众将为嘉王和童贯举行了一个送行仪式,一番客套xìng的惜别后,嘉王与童贯便在几百名军士的护卫下踏上了返回东京的路途,
而待嘉王一行的队伍彻底消失在路上后,赵桓才转过身来,只见身后众将都在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自己,在他们身后也是延绵不绝一望不见边际的联军大营!
赵桓的心中不由感到了深深的满足,碍眼的人都已经走了,现在整个大军都是自己说了算,机会已在自己手中,接下来,就看自己如何力挽狂澜、平定贼寇了!
赵桓随即按照自己早就想好的策略准备调动各军对贼寇形成新的攻势,虽然朱武和五万岐山军还没到,可赵桓却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
一年前的东南军大败,所有人,包括皇dì dū把导致大败的所有责任归在了他不听童贯劝告、恣意妄行、带兵冒进之上,
对此,他很不服气,他认为虽然他没听童贯的劝告一事不假,但他自从抵达东南后便一举扭转了东南不利的形势的事也是真的!童贯之所以能看透圈套不过是靠着他多年打仗的经验罢了,若论起指挥大军打仗,赵桓自信不会比童贯差!
而当上次朱武抵京后,赵桓还专门问过朱武,当初他指挥东南大军所取得的一系列大胜究竟是你们故意让着本太子的,还是的确打不过本太子?
结果朱武很肯定的说道,“实话实说,太子殿下用兵神出鬼没,真是让我等吃尽了苦头,我可以拿项上人头来证明,您在前期所取得的大部分胜利都是货真价实的!直到后来我们一看正面交锋打不过太子殿下,这才将计就计故意输了几场,可若细究起来,虽然我们成功将太子殿下引诱进入了我们的埋伏圈,但其实我们也是胜得极为侥幸,如果东南军的战斗力能再强一点点,那次的结果肯定就完全不一样了。”
赵桓当然知道朱武的话中是带着许多的客套与恭维的,但抛去朱武话中的水分,却无疑证明那一次大败的责任并不完全在他身上,那里面有相当大一部分责任是由于童贯前期欠下的“债”太多了,搞得东南军战斗力十分低下,这才最终导致他无法指挥东南军粉碎岐山贼寇的埋伏!
所以,他想再试一试,童贯不是没能指挥这支军队打败房山贼寇吗?那本太子如果能指挥同样的军队旗开得胜,岂不就更加证明了童贯的无能?!证明了自己要比赵楷强很多?!
只是,赵桓虽信心满满要取得一场开门红,但谁料,事情的困难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首先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就是众将对他的命令的抗拒态度!
看得出,众将之中无论是西军将领还是京西军将领都很畏惧他,毕竟他不但是新任的主帅,还是大宋国的太子殿下,可无论他颁布了什么命令,领命之人莫不是犹犹豫豫、左顾右盼,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甚至还有人当面用谨慎的态度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反对现在就开战。
赵桓细细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众将会如此抗拒的原因不外乎有两个,
首先,嘉王与童贯毕竟经营京西军已半年多了,这些人恐怕都早已被他们所驯服,此刻嘉王与童贯即便已经走了,他们的影响力肯定还存在着,尤其是现在满朝上下都知道自己已经失宠,嘉王正如rì中天,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童贯在临走之前若对他们有所授意让他们对自己有所抗拒,他们会听从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其次,只待朱武和岐山军一到,西军就将立刻离开这里重返西北,从现在开始,这里的战事与他们其实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胜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功劳,败了,也没他们的责任,所以他们已经不愿意再继续卖命,而是抱着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等岐山军一来就赶紧开溜的心态。
赵桓对此心中是极度的不满,这种情况跟自己当初在东南时是何等的相似,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以众将如今的态度,就算把他们派上战场他们也只会应付了事,不会完全的服从自己的命令,真要这样,这仗还怎么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他们都收服才是!
赵桓想定,面sè不变继续道,“诸位将军可都已听明白了本王的安排?”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才一起道,“我等听明白了。”
赵恒点头道,“本王奉旨前来剿匪,圣上对本王寄予了厚望,而本王无论是出于报效国家,还是效忠圣上,都会竭尽所能,甚至不惜手段也要剿匪成功,以求不负皇恩!但剿匪仅靠本王自己是不行的,rì后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将军的配合,首先,本王要向诸位将军道一声谢。”
说罢,赵桓朝着众人抱了抱拳,
众将赶忙齐声抱拳道,“我等不敢!”
赵桓又冷冷道,“此次本王责任重大,事关国家社稷,剿匪大计万不能有丝毫的闪失,所以丑话咱们也要先说明白,自此以后,凡我将令,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有任何的马虎和懈怠,倘若因为谁影响了剿匪大局……,哼,那就休怪本王无情!不要以为朝中有人撑腰就能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本王现在还是太子,本王若想处置谁,谁最好先想一想,他在朝中的靠山舍不舍得为了他与本王翻脸?!”
众将听了这话心中都是猛地一惊,太子这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事实,他们再如何也只不过是这位太子以及在东京的那些位王爷、大臣手中的棋子罢了,棋子再好也是棋子,没有人会舍本保护一枚棋子,并且,这位爷依旧还是太子殿下,是理论上目前为止最接近皇位的那个人,虽然他现在失宠,但此一时彼一时,谁敢保证以后会怎么样?现在若得罪了他,rì后他若真的荣登大宝,那到时可就……!
众将看看彼此,同时朝着赵桓抱拳道,“我等听明白了!”
这次的声音大了很多。
赵桓满意的一笑,“当然,大家只要能通力合作平定贼寇,本王是不会忘记诸位的,无论是西北军还是京西军,都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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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rì一早,在赵桓的指挥下,七万西军与五万京西联军兵分三路,朝着房山军所占领的据点发动了进攻。
虽然无论是西军还是京东军都拿出了吃nǎi的劲在战场上卖命,但由于在几天前所丢掉的那几个据点实在是太险要了,太易守难攻了,宋军一上来就处于了不利的局面,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没能攻上据点。
赵桓站在后方,看着战场上的惨烈,他那写满焦急的脸上还显露着一抹愤怒的颜sè,他当然明白这几个据点的丢掉绝不是因为什么贼寇的偷袭,像这么易守难攻又彼此呼应的险要之地,就算是贼寇准备的再充分的偷袭也不可能一次xìng全部失守,这分明就是赵楷和童贯故意失守送给的贼寇!
这是明显的叛国行为,其罪可诛!
当然,赵桓是不会傻到会以此为据上书朝廷参嘉王和童贯一本的,首先他手中没有证据,其次……他其实也明白,嘉王和童贯这么做,又与当初他和郑居中等人逼反刘法的所为有什么区别呢?
他相信,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与嘉王、童贯一样的选择,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击对手的机会,哪怕是牺牲再多的人也无所谓,这就是储位之争的现实!
590,平定西京(4)
“传我令,给我狠狠的打,谁若敢退后半步,定斩不赦!”赵桓下令道,无论如何,今天必须拿下这几个据点,否则便与失败没有什么两样!
在他身边的一员将领心疼的看了一眼战场的方向,他的“老本”就在其中,目前已是损失惨重!
终于,他咬咬牙鼓足勇气小声道,“太子殿下……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也是白白牺牲,最好的办法是暂且退兵,待……,”
“闭嘴!”赵桓冷冷的看着他喝道,“记住本王的话,本王只要结果!”
那员将领畏惧的退了一步,只得心底一叹,不再言语。
还真别说,随着赵桓这条死命令的下达,宋军的攻势顿时又加强了许多,几个据点已初步有了被攻破的迹象,
赵桓见状终于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丝丝的笑意,至于代价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时间又过了半个时辰,当战局已明显倾向于宋军一方时……,
嘭!嘭!嘭……!战场上猛然响起的巨响吓了赵桓一跳,他茫然而惊讶的看向战场,只见从房山军的方向突然飞起了数不清的黑点,那些黑点全部都落在了密集的宋军阵中,没落地一个便是一声巨响,在发出巨响的同时还将周围的宋军或都炸飞了老远,或倒地一片,顿时,宋军的进攻阵型为之一乱!
赵桓大惊失sè,“这是……?!”
旁边立刻有人道,“这是贼寇手中的火器!”
赵桓惊道,“这怎么可能?!当本王没见过火器不成?哪有这种威力的火器?!”
那人摇头叹道,“太子殿下,这的确是火器,一种威力比咱们手中的要大许多的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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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军再度使用了火器,虽然这些火器并不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每一枚火器落入宋军之中也不见得会造成多么严重的伤亡,但相比冷兵器,这种气势惊人的热武器还是具有极强的震慑力,宋军好不容易被赵桓逼出来的勇气再度被严重的打压下去,攻势明显减弱了许多,
赵桓大惊,他可不想放弃这即将到手的胜利,于是,他又不顾众将的反对强行下令大军全部压上,不惜代价,不惜伤亡,今天说什么也要拿下几个据点!而在他下令连斩了十几名私自退下来的军士后,宋军只得又再度硬着头皮投入了战斗,
但可惜的是,这半年来宋军早已被房山军的火器吓破了胆,根本无法对房山军形成有效的攻势,大多数人都只是冲到房山军火器的攻击范围以外就不再前进了,
赵桓见状气的鼻子都歪了却也无可奈何,他总不能把这些人全杀了吧?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宋军士气大跌的王庆当机立断,他一声令下,三万房山军立刻冲出了城池,趁着地势,居高临下,势不可挡如海浪般冲杀向了山下宋军!
山下宋军顿时溃败,拼了命的往后就跑,唯恐跑的慢了就要把命留下!
赵桓大惊失sè,再下令大军顶上却已是无济于事,整个阵线,无论是宋军还是房山贼寇,都在压向这边,形成了一个不可逆转的冲击!最终,连他自己也不得不在亲卫的保护下急速撤退,宋军全线溃败!
赵桓仓皇逃跑,看着身边一个个拼命逃跑的军士,听着耳后传来的房山贼寇震天响的喊杀声,只觉心如死灰,此情此景与当初在东南时是何等的相似……!
他突然感到很后悔,如果他知道房山贼寇手中有那种要命的火器;如果他知道自己手中的这支军队根本没有死战的勇气;如果他知道硬逼着一支根本没有勇气死战的军队去死战,不但无法击败敌人,更会被敌人抓住时机反击得手;如果他能耐下心一边再详细了解下房山贼寇,一边耐心等待朱武的到来;如果他……,他一定不会贸然发动这样一场准备并不充分的战斗!
世上没有“如果”这种东西,现在一切都完了,照目前这个样子,京西军已经败了,就像当初的东南军大败一样,事后,所有的责任都还将全部落在他身上……!
所有的机会,所有的希望都将化为泡影,而等待他的将会是嘉王一党最猛烈的攻击,太子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甚至能不能保住一个普通的王爷之位都很难说,当然,还要在他今rì能逃走,而不是落在贼寇手中的前提下。
就在赵桓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边的护卫一阵惊慌的乱叫,他抬头一看,顿时惊得面如纸白,只见从侧方不知怎么竟冲来一队骑兵,足有两三百骑!并且很明显,那不是官军的骑兵,既然不是官军,那就肯定是房山贼寇了!
更要命的是,这队骑兵来势汹汹,竟更是哪都不去,直朝自己这边而来!
赵桓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转头看向旁边,只见身边一骑上一名护卫居然还扛着京西军的帅旗!
赵桓气的顿时差点吐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面帅旗做什么?咱们现在是在逃命!这不明白着给贼寇指明本帅正在哪里吗?!
“扔掉大旗,还愣着干什么?!给本王扔掉大旗!”赵桓拼命大吼道,
那名护卫先是被吼得一愣,然后紧接着反应过来慌忙扔掉了手中的大旗,大旗落在地上很快就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谁料,那队贼骑居然还在往这边追,距离较之刚刚还近了许多,原来虽然赵桓已扔掉了帅旗,但房山骑士刚刚已经通过帅旗锁定了他的所在,尤其是他那身华贵显眼的铠甲,更是给了他们一个准确的信号,
“宋国太子在那里,追啊!活捉宋国太子!”众骑中一名看似领头的人指着赵桓喊道,
顿时,上百骑齐声高喝,“活捉宋国太子!活捉宋国太子!”
赵桓听得分外清楚,现在他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而这个时候老天爷却还在跟他对着干,在他奔行的路线上不知怎地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宽的大坑,他身边的众护卫都驾着坐骑一跃冲过了大沟,但他却因为穿在他身上以及坐骑身上的用于彰显身份的东西太多太重,这些东西在极大的影响他那原本是万里挑一的坐下宝马奔跑速度的同时,还极大的影响了坐骑的跳跃能力,结果,马儿纵身一跳竟马失前蹄没有成功随即一声嘶鸣倒在地上,他也被从马鞍上甩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后面正在狂追的房山众骑见状大喜,“太子落马喽,太子落马喽!”
赵桓的众护卫也直到这时才发现太子居然落下了,他们再想勒住缰绳返回去救太子已是为时已晚!只见房山众骑已快速冲到了赵桓身前,赵桓几乎已经可以分外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那兴奋的甚至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
冲在最前面的那名房山贼骑首先狞笑着朝赵桓伸出了手……!
赵桓心如死灰,一声悲鸣,“我命休矣……!”
可就在此时……!
嗖……!
赵桓只觉眼前一花,竟突然发现那名房山贼寇已往后猛地躺在了地上,在他的脑门以及胸口上还凭空出现了三支箭!
赵桓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嗖嗖嗖”的箭支划破空际的声音不停响起,那些正在往这边冲的房山贼骑顿时纷纷中箭倒地!
紧接着,震天响的喊杀声又猛地自身后响起,赵桓转头一看,只见漫天扬尘,杀声震天,大地似乎都在颤抖,一支大军直冲而来!
“岐山军来了!岐山军来了!”正在奔跑逃命的宋军士兵都停了下来并开始尽情的欢呼起来!
煞那间,赵桓的眼泪脱框而出,
岐山军来了,他们来了,我有救了……!
591,平定西京(5)
紧要关头,五万岐山军及时赶到并迅速投入了战斗,与三万房山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而有了岐山军的助阵,宋军溃败的形势也骤然得到缓解,宋军士气大振,士兵们重新找回了勇气,越来越多的宋兵停止了逃跑并转头跟岐山军一起杀向了房山军,战场上的形势瞬间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面对着勇猛的岐山军以及越来越多的宋军,人数处于劣势的房山军开始节节败退,
王庆一看形势不妙,再打下去这三万人恐怕今天就要全部葬送在这里,他立刻下令鸣金收兵,随着响彻全场的鸣金声起,咬牙苦撑的房山军顿时都松了口气转头就跑,谁料,岐山军这边却是战鼓擂擂惊天动地,岐山军毫不犹豫的全都呐喊着拼命追杀上去,数万宋军见状胆子也壮了,也开始跟在岐山军后面摇旗呐喊,于是,房山军的鸣金退兵之举竟随即演变成了一场溃逃,只见房山贼寇各个拼命的跑,唯恐落人之后死在岐山军刀下,
待在后方的王庆见状大惊,连忙下令停止鸣金收兵,转而擂起战鼓命大军重新展开进攻,可此时却已为时已晚,战场上,士气全无的房山军已如不久前的宋军一样彻底溃败,几成定局!
王庆自知大势已去,他只能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看了一眼岐山军的大旗,便在左右亲卫的保护下急速往后方逃去,待到黄昏时分战斗结束之时,岐山军不但杀退了房山军,更趁势将那三个据点一鼓作气拿下了两个,岐山军与宋军的欢呼声响彻天际!
而在此时,已命人重新捡回帅旗,正待在后方的太子赵桓听到欢呼声简直已激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短短的几个时辰内,他彻底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悲喜两重天,
他的太子之位、王位、希望、未来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的xìng命都随着朱武与岐山军的到来重新收回了手中,朱武和岐山军简直来的太是时候了!
“吴国公在哪里?”赵桓问向身旁一员岐山军军官,刚刚就是此人带着几十名岐山军士兵救下了他,
那军官回道,“殿下稍等,末将去寻一寻我们大人。”说罢,此人便领了两骑急速冲向了战场的方向,
赵桓并没有等太久,也就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从远方奔来了百十骑,赵桓定睛一看,只见众骑中冲在最前面的那名身穿铮亮铠甲的人不是朱武又是何人?
赵桓现在见了朱武简直就跟见了亲人一样,他不待朱武来到便驾着坐骑迎了上去,
朱武来到近前一跃而下上前拜道,“朱武拜见太子殿下!”
却还没等他膝盖着地,赵桓也已翻身下马快速上前搀扶住他并笑容满面无比热情的笑道,“咱们是一家人,吴国公不必如此!”
朱武起身关切的说道,“朱武救驾来迟,让太子殿下受惊了。”
赵桓赶忙摇头回道,“无妨,唉,多亏了吴国公呀,否则本王今rì……,”说着说着,赵桓不禁回想起了刚刚所经历的那可怕的一幕,只觉一阵后怕,声音竟不由有些哽咽,
朱武却微微一笑劝道,“太子殿下这是哪里的话,这不是咱们提前商量好的吗?由太子殿下把贼寇引诱出来,再由我突然袭击,而现在咱们不是已经按计划不但给予了贼寇以重创,更是拿下了两个关键的据点了吗?”
赵桓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惊喜的连连点头道,“对对,本王就是这样与吴国公如此设计的,哈哈哈!对对!哈哈!”这个朱武简直太懂事了,赵桓只觉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赵桓热情的拉起朱武的手腕道,“走,咱们回去,我要为吴国公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会!”
朱武摇头道,“不急,请殿下随我来,我给殿下看些东西。”
赵恒不解的点点头,二人随即又各自上马,在众护卫的保护下往战场的方向行去,
赵桓有心跟朱武再亲近一些,便接着问道,“金奴还好吗?”
朱武一笑,“好得很,这次还吵着要一起来,说是想念太子哥哥,要见见太子哥哥,但我担心她旅途劳顿会影响……,便没有同意,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赵桓眼见朱武笑容乖乖的,似乎是话里有话,心中不由一动惊喜道,“你说怕她影响……?莫非是……?!”
朱武笑着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幸福,“是的,太子殿下,金奴有喜了,明年五月份您就要当舅舅了。”
赵桓听了脸sè顿时大喜,看得出,他的高兴是发自肺腑的,除了他为自己的妹妹感到高兴,也因为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了,无论朱武rì后会不会再纳妾,也无论朱武还会不会再让别的女人为他生子,这个孩子,也就是自己的亲外甥都将成为朱武的嫡长子,就像自己之于大宋一样,成为两浙路的直接继承人,而他的出现也在无形中更加增进了自己与朱武的关系,使朱武可以更加坚定的成为自己的支持者!
赵桓哈哈大笑,“好,太好了!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有多远,我都一定会去看看他!”
朱武点头笑道,“多谢殿下了。”
二人相视一笑,融洽万分!
接下来的一路,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好,不时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而他们这般亲密的样子也都落在了一旁的宋军诸将眼中,诸将心中都是不由一紧,岐山军一来就杀退了原本势不可挡的房山贼寇,他们那明显超出宋军许多的强悍的战斗力众人都是看得极为清楚,如今太子有了朱武的相助,此次剿匪的结果还真就难说了,一旦真能被太子剿匪成功,那是否就意味着他会重新获得皇帝的恩宠呢?
诸将随即暗暗打定主意,接下来可真是半点都不能再得罪太子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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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朱武便将太子一行人领到了一处空地上,只见空地上整齐的摆有十几件形状各异的看起来是陶罐材质的东西,还有一个正瑟瑟发抖的被五花大绑的人跪在旁边,
赵桓奇道,“这是……?”
朱武道,“这些是我们缴获的贼寇手中的火器!那个人是一名房山贼寇,当被我们捉住时,他正在想把这些火器藏起来。”
赵桓一惊,不禁瞪大眼睛震惊的看起了地上的火器,就是这些东西间接导致了京西军的溃败?!
朱武冷冷看了那人一眼沉声道,“想活命吗?”
那人立刻颤声回道,“想……。”
朱武点点头,“好,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全说实话我便能饶你不死,若有半句谎言,你便等着千刀万剐!”
那人浑身猛地一颤,脸sè煞白的慌忙道,“大将军请问,小人绝不敢有半句谎言!”
朱武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为何加入房山贼军?你在贼军中又负责什么?”
那人想也不想赶忙回道,“小人李三,房州人氏,因为在家里吃不上饭了,所以才……。小人在贼军中专门负责打理这些火器。”
“嗯,”朱武点点头,“我再问你,这些火器是从哪里来的?”
李三道,“这些火器都是那王庆从一伙很奇怪的人手里得来的。”
赵桓一听面露疑sè道,“奇……奇怪的人?”
592,平定西京(6)
眼见李三这话说得不明不白,正站在李三身边的一名岐山军军官见状猛地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喝道,“把话说清楚些!再让殿下听不明白,小心一刀宰了你!”
那李三吓得赶紧直起身来像倒豆子般快速说道,“是是!事情是这样的,每隔一段时间,王庆就会派我们去一个人迹稀少的地方取‘货’,哦哦,就是取这些火器,等我们到了那里,就能看到一群戴着面罩的人早已等在了那里,然后我们在与他们对上暗号后,他们就会立刻转头就走,只把一车车的火器留给我们,他们不但不收我们任何东西,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跟我们说,简直是奇怪到了极点,所以小人才叫他们‘奇怪的人’。”
赵桓凝眉点点头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那伙蒙面人是谁?”
“这位大将军说的是!”李三把头点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小人已经从那些人手里接过十几次‘货’……火器!但从来没见过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真面孔,也没跟他们说过任何除暗号之外的话!”
赵桓与朱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深深的疑惑,赵恒不由沉声道,“莫非是……京师火器坊中有人在偷卖给贼寇火器?”
朱武考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看起来似乎不像,如果真是他们,至少殿下手中也应该有这样的火器才是,而不是只有贼寇才有。”
赵桓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他也确实没见过火器坊生产过这种威力的火器,不由更是疑惑的说道,“那又会是谁呢?除了京师火器坊,又有谁能制造出这种火器?!”
朱武转头又问向李三,“现在你们手中还有多少这种火器?”
李三想了想摇头道,“据小人得知……今天下午用的就是最后一批的火器,现在就只剩下眼前这些了,小人本想藏起来,没想到就被诸位爷给捉住了……。”
赵桓又与朱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一亮,赵桓随即道,“也就是说,贼寇手中已经没有这种火器了?他们若还想用,必须再从那些‘奇怪的人’那里得到新的火器?”
李三想了想,似乎也是不太肯定的点点头道,“嗯……也许……是吧?”
赵桓满怀希望的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交易?!”
李三摇摇头,满脸难sè道,“这个……王庆每次安排的地方都不一样,小人也不知道,除非……,”
赵桓奇道,“除非什么?”
李三咬咬牙,一边小心的观察朱武与赵桓的脸sè一边说道,“除非……放小人回去,小人就能打探出下一次的交易地点!”
赵桓暮然变sè,他冷冷的看了李三一眼,脸上已有隐隐怒sè,好你个jiān诈的贼寇当本太子是傻子不成?放你回去?放你回去你还会回来吗?
“拉下去!”赵桓冷哼一声道,“砍了!”
旁边几名岐山军军士立刻就架起李三往外走,李三吓得哇哇大叫,连连大喊,“小人冤枉,小人不敢了……!”
就在李三即将被架走时,突然听朱武喝了一声,“慢!把他带回来!”
赵桓不解的看向朱武,朱武小声道,“殿下,此人是咱们目前可以查清楚这些火器来源的唯一线索,现在就杀了有些可惜,不如权且信之,就算他骗了咱们,咱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赵桓现在可是对朱武有点言听计从的意思,一听朱武这话当即点头道,“嗯,好,便依你的意思办!”
这边,李三已经被重新带回到近前,他似乎也看出了朱武是他现在能活命的唯一希望,只见他瞪大眼睛满眼祈求的看着朱武,腿肚子却已吓得打起了颤,
朱武看了看他,“李三,你在房山贼寇中能得到何种好处?”
李三赶忙回道,“哪有什么好处,以前只图能给口饭吃,现在管了火器,便每月能有三四贯的饷钱。”
“才三四贯?”朱武一笑,“我给你四千贯,你想不想要呢?”
“四千贯!”李三惊叫道,满脸激动但还努力保持着理智的颤声道,“给……给我四千……贯?!”
朱武笑着点点头,“我可以放你回去,当然,你可以一去不复返,但假如你那么做了,我相信你会为之后悔一辈子!因为只要你能为我们送来有关火器的及时的情报,我不但会赦免你所有的罪过,还会一次xìng赏给你四千贯钱,到时候你就可以拿着这笔钱回你的老家,买上几块好地,盖上几间大房,再娶上一个娇滴滴的新媳妇为你暖炕生娃,这样的生活,你难道不向往吗?”
一瞬间,只见李三脸上的恐惧之sè竟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瞪大眼睛紧紧盯着朱武,眼中尽是如即将渴死之人之于饮水,如即将饿死之人之于馒头的狂热!
赵桓在一旁看了不由心声感叹,这个朱武真是不简单,他若是只许诺给这李三多少多少钱,或许诺给他什么官职,这李三还不一定会有如此强烈的,因为李三穷苦惯了,你就算给他一万贯他也没有能拿这么多钱来做些什么的概念,结果,朱武话锋一转所说的那些东西虽然对自己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但对任何一个狗腿子恐怕都是梦寐以求的一切!这就是抓住别人内心深处真正的具体体现,自己rì后还要多向此人学习才是!
果然,李三弯腰狠狠的朝着朱武磕了三个响头,“小人愿意,一切都听将军吩咐!”
朱武点点头,接着朝一名部下道,“带他下去,安排好接应等等一切事项。”
那人应声答是,便带着几人将李三押了下去,李三到快走远时还不忘转头喊了一嗓子,“将军,我一定会回来的,您可要说话算术呀……!”
朱武苦笑的朝着赵桓摇摇头,“殿下,现在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如果我的决定是错的,还请殿下能见谅。”
赵桓赶忙摆手笑道,“吴国公这是哪里的话,我看这事八成能行!”
说罢,赵桓语气一转冷冷怒道,“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竟敢私通贼寇!被我查出来,我必要将其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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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山军此战可谓是损失惨重,不但丢了两座重要的据点,三万大军更是只逃回来了不到两万,剩下的一万多不是已死于岐山军与宋军之手,就是被俘虏或被打散了,
这是自王庆自起事以来所经历的第一场大败仗,也是损失最严重的一场!
王庆真是气得暴跳如雷,原本即将到手的一场大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断送在了突然出现的岐山军手中,他简直是恨透了朱武和岐山军,真是恨不得立刻将朱武抓来碎尸万段,而为了泄气,他甚至下令将此前俘虏的几百名宋兵全部斩首!
王庆手下的众将都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去触犯正在火头上的王庆,唯有李助敢出言相劝,劝王庆能冷静下来,如今可不是失去理智发火的时候,岐山军简直太厉害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必须想办法克制他们!
还好,李助足智多谋颇得王庆的信赖,他一出面,王庆只好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同时,王庆一看李助也想起来了另一件事,他便立刻遣散众将只让李助留了下来,
“为什么那批火器还没到?!不是说在今天上午就能到吗?!”王庆急问道,今天虽然输了,但王庆再一次尝到了那些威力巨大的火器的作用,如果当时他手中的火器能再多一些,也许今天的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助回道,“我已去催问过,他们说现在宋军对这一带封锁的太厉害,他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顺利的运进来,所以耽误了两天,顺利的话,最快明天就可以交‘货’了!”
“好!”王庆一听明天就可以收“货”顿时松了一口气,“明天……李兄亲自去吧,这批火器太重要了,千万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是!”李助道,“请大头领放心,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593,平定西京(7)
话说赵桓当晚果真为朱武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酒宴,酒是从东京专程运来的太子最爱喝的百年窖藏女儿红,菜也是赵桓专门从东京带来的御膳房御厨所做,所以,这场酒宴虽是在军营中办的,却不比在东京差多少,
今rì的反败为胜让赵桓简直高兴到了极点,更让他高兴的则是朱武对他所明确表现出来的追随之态,赵桓相信,这次的剿匪大计肯定是不会再有任何的问题了,他甚至已经通过今天的事认识到了他在指挥打仗上的确很一般,他已经暗暗下定主意,以后的军事行动一定要多听听朱武的意见,待到剿匪之计大成,谁会管究竟是谁具体指挥的大军平定了贼寇呢?别人看到的只会是他这个全军主帅!
到时候,他便带着朱武凯旋回京,让天下所有人都看看他的实力!
这顿酒喝得很痛快,喝到最后,赵桓竟难得的喝醉了,众人只见他酒杯一歪,整个人又往桌上一趴便是鼾声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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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殿下……殿下……殿下!”一阵极低但很烦人的声音在赵桓耳边响了起来,他努力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贴身侍卫王洪亮正在小心的看着他,嗯……?自己怎么在床上?赵桓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哦对了,昨晚是喝醉了,醉之前,好像是自己在跟朱武说着什么,但究竟说的是什么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朱武在朝着自己一边笑着一边点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事……?”赵桓有些不满的问道,同时不禁用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酒劲还没完全下去,脑子还是有些昏沉沉的,心中也是不禁暗叹这个朱武的酒量真是了得呀,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喝得可比自己多多了,但等自己快醉到不行的时候,他的脸sè却是一点要变的意思也没有,唉,到底是绿林草莽出身,本太子是喝不过这等莽夫的!
“殿下,吴国公在外求见,说有要事禀报!”王洪亮说道,
赵桓一听立刻就坐了起来并吩咐道,“快给我更衣,请吴国公进来!”别人也就算了,朱武可不能怠慢!
不一会,便见从营帐外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朱武,
朱武见面便施礼道,“朱武参见太子殿下!”
赵桓伸手笑道,“朱兄又忘了,昨晚本王虽然醉了可记得很清楚,我不是给你说过以后没旁人时不必再这么客气吗?你是我的亲妹夫,咱们是一家人!”
朱武看起来很感动,“多谢殿下!殿下休息的可好?”
赵桓笑着点点头,“还好还好,朱兄这酒量本王真是佩服呀,对了,朱兄一早前来可是有事?”
朱武的脸上顿时闪过一片兴奋之sè,“是的殿下,您还记得李三吗?”
赵桓努力用还有些昏沉的脑子想了想随即道,“可是那个房山贼寇?”
“对!”朱武喜道,“一早他就传回来了消息,就在今天下午,房山贼寇将与那群神秘人物在离此三十里的黑熊林交易火器!”
赵桓一听顿时大喜,只觉脑子也不昏了,身子也有了力气,起身大笑道,“哈哈,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朱兄,这件事由你来负责,一个人也别放跑!”
朱武很痛快的抱拳道,“是!请太子殿下放心!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
说罢,朱武又施了一礼便快门走出了营帐,
赵桓看着朱武的背影,禁不住连连点头,这个朱武,真乃本太子的福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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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林为什么叫黑熊林已经无从考证了,它是一片原始大森林,从外面看只见整个森林都是黑咕隆咚的一点阳光都没有,再加上从里面时不时传出各种野兽的咆哮声,以及传说在森林深处居住着吃人的魔鬼,便是周围最厉害的猎户平时也要有十几人结伴才敢进去狩猎,并且还只能在森林外围行动,所以,在这里进行各种的秘密活动简直太合适不过了,而此时,就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人穿梭在森林中,引得树上的各种禽兽好奇的打量这几十人,似乎是在好奇居然还有人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深入黑熊林这样远的地方,不怕被藏在森林中的魔鬼捉去吗?
“军师,约定的地方就在前面!”几十人中一名瘦高的大胡子男人对一个满脸书生气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抬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正巧有一抹阳光透过头顶的树枝间隙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面容照的一清二楚,原来他就是房山军的军师李助!
李助点点头,对那瘦高男子道,“让大家都提高jǐng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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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十人在又行进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一片空地,李助一眼望去瞳孔顿时一缩,只见在那片空地上,正有几十名蒙面人与几十架马车等在那里,与以往的交易景象并无丝毫的不同!
“这些人真是小心的有些过头了,既然安排在这种地方,还怕别人看到他们的真面目吗?”李助心中暗道,他随即一招手,几十名部下立刻加快步伐走了过去,待来到近前,李助朝着那群蒙面人一抱拳,“山河永在!”
李助本以为对方会立刻回答暗号,“你我共享。”但他等了片刻,却见对方不但没有回答,反而一起往这边走来,
李助的心中猛地一跳,他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四周突然响起一阵喊杀之声,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不好!有埋伏!李助刚要转身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冲在最前面的一名蒙面人已抢先一步一把抓住他将他扑倒在地,紧接着,就见从四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上百人,与那几十名蒙面人一起杀向了房山军众人!
战斗结束的很快,几十名房山军在被杀死几人后,面对着人数几倍于自己,而且还是实力明显高过自己的敌人,剩下的人全部选择了投降,
李助被两名蒙面人架着一动也不能动,就见一名似乎是这群蒙面人的头目的人走到了他的近前,一双虎目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都这个时候了,朋友还不敢把真面目露出来吗?”李助冷笑一声,脸上毫无惧sè,
那人眼睛一眯似乎是在笑,接着就见他把面巾一扯便显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容,“我叫石宝,乃岐山军青龙军正将!”
李助目光一动,心中终于泄了一口气,果然是落在了宋军的手中……!只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京东人去哪里了?难道也已落入了宋军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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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在焦急的等待了一天后终于得到了朱武派人送来的消息,说他们在黑熊林捉住了几十人,并缴获了几十辆大车,车上载着满满的火器,足有上千件!同时,还有几辆大车上载的则是金子,粗步估算,应该有二十多万贯的价值!
赵桓大喜,立刻骑马往营门方向冲去,还没到营门,便见正从外面往里进着几百名岐山军士兵,他们押着几十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队伍后面还有几十辆大车,再看队伍最前面的一名骑马之人,不是朱武又是何人?!
赵桓上前笑道,“吴国公辛苦了!”
朱武朝着赵桓一施礼却叹了口气,“殿下,朱武无能,这次的事只办成了一半!”
赵桓一愣,“一半……?”
朱武道,“我根据情报,将人手分成两拨分别假扮接货之人与送货之人,想把他们都全部捉住,谁料,那些送货之人竟十分jǐng觉,不知怎么被他们看出了破绽,还没等我们行动,他们便扔掉货逃进了黑熊林深处,一个也没捉住,只缴获了他们留下的几十辆大车以及车上的东西!不过还好,房山贼寇的jǐng惕xìng不高,被我们成功设计全捉住了,一个也没跑得了,而且我们还捉了一个房山贼寇的大人物,他便是房山贼寇所谓的军师,二把手李助!”
赵桓一听并没有捉住送货的人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立刻摆摆手道,“无妨无妨,这次的行动已经算成功了,咱们也完全可以从这些房山贼寇口中知道究竟是谁给的他们火器!”
朱武感激的点点头,“请殿下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人拷问他们!”
594,平定西京(8)
“你就是李助?”朱武微笑着问向李助,
这里是一个很简单的帐篷,只摆着一张床、一张长桌,几把木椅,以及桌上的几本书,
李助浑身被缚,正在两名岐山军士兵的看守下坐在一把木椅上,他冷冷看着朱武也不说话,眼神中散发出深深的戒备之sè,
朱武笑道,“寒舍简陋,见笑了。”
李助心中不由暗暗一惊,什么?这么个破地方就是朱武的行帐?!
朱武又是一笑,“‘金剑先生’李助,久仰大名,听闻先生足智多谋,清高孤傲,不知怎就跟了王庆,做了一介贼寇呢?”
李助目光一动,终于忍不住冷冷笑道,“贼寇?阁下莫非是忘了当初你也不过是岐山落草之辈,怎么,只做了不到半年的大宋走狗,这就要五十步便笑百步乎?”
朱武却也不气恼,笑着摇摇头道,“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从没有打劫过任何一名贫苦百姓,从没有糟蹋过任何一个妇女,岐山方圆几百里的百姓都视我们如亲人一般,当我们起兵下山时,各地百姓们非但没有抗拒我们,反倒是闻风而动,踊跃加入我们,你说,我们跟你们一样吗?”
李助面sè一僵,咬了咬呀没有回话,但他心中却是不由一黯,他明白朱武话风所指,相比他们,王庆与房山军在这方面的确要差很多,起事之前打劫抢掠这是常事,jiān.yín妇女也不少见,起事后更是变本加厉,祸害了不少地方的百姓,他为此向王庆劝谏过许多次,但王庆却从不当回事,王庆的观点只有一个,“不让这些人玩个痛快尽兴,谁愿意给咱们卖命?”李助为此非常的苦闷,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他还有良知,他对这种种的恶行感到深恶痛绝,但他又不能走,因为王庆救过他的命!
“不要费什么口舌了,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什么的,请尽快赐我一死。”李助打定主意,就以此来算作对王庆的报恩吧!
朱武轻叹一声继续道,“李助,王庆那厮本乃东京汴梁一个泼皮无赖,虽经种种机缘巧合成了这事,却还是恶xìng不改,为非作歹,这种人注定是不为天地所容的,你又何苦为了他如此呢?”
李助看着朱武的表情心中不由一动,他已隐约猜出了朱武的目的,他当然想活命,但他又很犹豫,他不想背叛王庆落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脸sè顿时一片纠结之sè,
李助的表现一直都落在朱武的眼中,他随即又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王庆曾经救过你的命,但你这些年为他做了多少事,就算是再大的恩也还够了,像你这么的聪明人,你真的想不透吗?如今王庆及房山贼寇的恶行已经传遍了天下,为天下人所不齿,你这个时候弃暗投明,天下不但无人会指责你,更会称赞你,西京的百姓也会由衷的感激你将他们救出了苦海!”
李助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他底下头去,心中天人交战,朱武也不催他,耐心等待,
片刻之后,李助突然抬起头问道,“我如果……那我会怎样?”
朱武正sè道,“我会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封赏官职,让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做许多你想做的事!”
李助咬咬牙,“你保证?”
朱武点头笑道,“我保证!”
“好!”李助长舒了一口气,“我信你堂堂两浙路吴国公也不会骗我这么一个小人物。”
朱武一笑,吩咐那两名士兵,“给李兄弟松绑。”
李助身上的绳索随即被解开,他站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便朝着朱武一拜,“李助从此就跟您了!多谢您不杀之恩!”
朱武点点头,“那好,你先告诉我,究竟是谁在送给你们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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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又焦急的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见到朱武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立刻上前满怀希望的问道,“怎么样?审问出来了吗?”
却见朱武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同时面sè也是一片古怪,
赵汉不由大为疑惑,“怎么了?没有审讯出来?”
朱武再次摇摇头,“确实是审讯出来了,只是……,殿下请听那李助亲口说吧!”
说罢,朱武拍了拍手,便见从帐外走进来了一个人,来到近前便朝赵桓跪倒道,“罪民李助拜见太子殿下,吴国公!”
赵桓惊讶的看向朱武,“他……?”
朱武道,“此人也是受了那王庆的蒙蔽才当了贼寇,如今经过我的劝说,他已经认识到了他的罪过,愿意弃暗投明帮助咱们剿灭贼寇,还请殿下能同意!”
赵桓这才明白过来,一想这还不是小事一件,既然朱武已经同意了,可不能因此而驳了他的面子,当即笑道,“好,李壮士能弃暗投明报效朝廷自然最好,本王同意!”
李助激动的朝着太子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太子殿下,罪民必誓死效忠朝廷!”
朱武接着就对李助道,“李助,把你给我所说的一切都再跟太子殿下再说一遍。”
“是!”李助恭敬道,然后看着太子说道,“启禀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送给我们火器的不是别人,正是京东路的郑临风!”
赵桓一听顿时大惊失sè,郑临风?这事怎么又跟那人扯上了关系?!
至此,赵桓才明白为何刚刚朱武不肯亲自说出来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件事可就太大了,郑临风身为大宋藩镇居然私通贼寇、资助他们对抗朝廷,此事若传到朝廷,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搞不好朝廷就将彻底跟京东路决裂,一场大战便要再度兴起……,
等等……!赵桓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动,他可知道朱武跟郑临风乃是死仇,这事到目前为止该不会是朱武演给自己看的一场戏吧?莫非他是想借朝廷之手帮他除去郑临风?
赵桓狐疑的看了朱武一眼,只见朱武微微低着头,紧皱着眉头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赵桓心中略一思索便沉下脸对李助道,“李助,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齐国公乃我大宋国之重臣,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你莫不是想污蔑齐国公,好让你们躲过眼前这场危机?”
李助赶忙道,“罪民不敢,殿下,罪民所说都绝对是真的,郑临风暗中送给我们……哦不,是送给房山贼寇火器的事乃是机密,房山贼寇中只有我与王庆知道,并一直是由我专门负责此事!与小人联络的那名郑临风的手下现在就在西京中,同时,小人手中现在还藏有那郑临风写给王庆的亲笔信,那信就藏在西京中小人的家里,小人若有半句谎言,定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赵桓轻轻点点头,看向朱武道,“朱兄,此事你怎么看?”
朱武叹了口气满脸为难的说道,“这个……殿下,我也不知道,此事必须有十足的证据才能证明是真的,眼下既然没证据,不如暂且放下不提,且待剿灭房山贼寇后再做细查!”
此话正和赵桓的心意,他现在也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对平定西京造成影响,“好,就依朱兄的意思!”
朱武一笑,“殿下,咱们缴获了这么多火器,现在正好可以也让房山贼寇尝尝其中的滋味!不过,眼前咱们倒有个办法说不定可以……!”
说着,朱武向赵桓朝着李助指了指,赵桓心头一跳,顿时明白了朱武的意思,眼中也不由一亮……!
595,平定西京(9)
李助作为房山贼寇的二把手,最高领导层之一,同时也是为王庆所信任的许多重大工作的直接负责人,自然是对房山贼寇的内幕以及秘密了如指掌,为了向赵桓和朱武表示归顺的诚意,李助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内就交出了一份写有五十多人的名单,并说这五十多人全部都是已被房山贼寇所收买的宋军人员!
赵桓看到这份名单心惊不已,因为名单上竟不乏京西剿匪联军中的中高级军官!
在朱武的建议下,赵桓立刻下令根据这份名单将那五十多人全部拿获,幸运的是,李助等人的事还没有完全传播开来,那五十多人中只有少数几人直到案发前不久才刚刚得到消息,还没等他们逃跑就被及时捉住了,而后经过稍加审讯,这五十多人撑不住严刑拷打都全部承认了被房山贼寇收买,暗中向房山贼寇传递宋军最新情报的罪行。
赵桓在得知后终于明白为何以童贯的领军之能竟被贼寇逼得如此无可奈何了,除了宋军战斗力不强这个客观事实外,没想到诸如他下达的每一个行动计划,宋军的详细兵力部署、人员配备、粮草囤放等等的详细情况竟都被房山贼寇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此一来,他当然处处都要落人一步而十分被动了。
赵桓还不由有些后怕,如果朱武没有侦破此事,没有成功劝降李助,李助也没有告密的话,不知自己还将因此而吃不知多少大亏!只能万幸是朱武在侦办此事,所用的人手也都是以跟京西军没有多大联系的岐山军为主,否则就要打草惊蛇,一无所获了!
一时间,赵桓越来越觉得这朱武真乃他命中的福将,竟接二连三的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大难题,同时,他也完全相信了李助的投降归顺应该是真的!同时赵桓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既然李助是房山贼寇二把手不假,又是真的归顺,那岂不就间接证明他所说的有关京西路郑临风一直在秘密资助房山贼寇对抗朝廷的事也是真的?!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赵桓不信了,而他稍作思索便想通了那郑临风此举的目的,很明显,那郑临风已经看清了朝廷在平定四方后便要对他下手的事实,所以他才会如此不惜成本的无条件资助王庆和房山贼寇,就像他当初想方设法拒绝朝廷命他一起去平叛东南一样,他就是想通过让大宋忙于平叛而无暇动他,其养寇而自重之心昭然若木!
事到如今,赵桓也彻底明白了朱武的确没有故意在陷害那郑临风,他甚至还为怀疑朱武感到了一丝的愧疚,朱武是多么好,多么值得信任的一个人啊,虽然他依附于自己也是为了rì后的荣华富贵,但谁又不是如此呢?可自己却在怀疑他!而以他的聪明,他只怕已从不久前自己的反应中猜出了自己对他的不信任,他会不会因此而感到打击呢?这会不会造成自己与他的隔阂呢?不行,自己必须尽快做出姿态来弥补!
赵桓打定主意立刻召来朱武,主动坦诚的询问他应该如何应对郑临风私通贼寇、背叛朝廷这件事?
看得出,面对赵桓的态度,朱武表现的很高兴,他思索片刻便给出了建议,他说,此事还不能公开,因为一旦公开了就等于跟郑临风撕破脸,在如今房山贼寇还未平定的情况下又要再生战乱,对咱们很不利,也会引起朝廷的不满。所以,这件事不但不能公开,咱们还要故意装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给郑临风看,尽可能的稳住他,同时尽快将这件事秘密送达东京呈给皇帝,让朝廷能及时做好准备,已应对郑临风可能突然发动的进攻,然后咱们就安心的继续在这里剿匪就行了。
赵桓点点头深表同意,接着又疑惑的问道那应该怎样装给别人看呢?
朱武回道,很简单,今天放跑的那些京东人现在估计也在疑惑他们的身份到底有没有暴露,此刻估计正在暗中观察咱们,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演给他们一场戏看看,便是只需把捉住的那几十名房山贼寇,除了李助之外全部处死,然后将他们的头颅高高挂起,对外宣称咱们刚刚剿灭了一伙偷运火器的房山贼寇,但那伙房山贼寇拒不投降,已被咱们全部杀死,其中就包括房山贼寇的二把手李助!如此一来便能迷惑他们,让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只要他们还心存哪怕一点的侥幸心理,那咱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赵桓禁不住拍手叫好,此计果然甚妙,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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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rì后,赵桓的密奏被直送东京,在由专人送往皇帝之处时,皇帝正与几位大臣一起在书房内,只听从书房中时不时便传出了皇帝爽朗的笑声,这可是已经许久不曾在宫中听到的声音了,皇帝这是遇到什么特别让他开心的事了?莫非是因为前几rì收到的太子首战告捷一连收复三座县城的捷报?
太子首战告捷当然是好事,但却不是最主要的,因为就在今早,梁师成献给了皇帝一幅画,就是这画让皇帝简直高兴到了极点,画是“画圣”吴道子所作的《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真迹,就是这件宝贝彻底的驱散了皇帝许久以来yīn霾的心情,
皇帝带着梁师成等人将这画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又几遍,简直是流连忘返,许久之后才满意的长舒一口气对梁师成笑道,“吴道子的真迹可不好寻,难为你这么有心了,对了,恐怕是废了不少事吧?”
梁师成却面sè有些为难的勉强笑了笑,先是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紧接着又隐藏起那个样子故作镇定的说道,“臣……不辛苦,能让圣上开心,便是臣最大的心愿!”
他的反应一直落在皇帝的眼中,皇帝不由奇道,“怎么了?”
“臣……臣……,”
“爱卿有话便说就是了,何故如此吞吞吐吐?”
一听这话,梁师成突然跪在了地上苦着脸道,“启禀圣上,臣不敢欺瞒您,其实这画……并非是臣献给您的。”
皇帝一愣,更是奇道,“什么?不是你?那又是谁?”
梁师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献给您这幅画的是……是童贯童大人!”
皇帝十分惊讶,是童贯?因为平定西京不利的缘故,嘉王与童贯回到东京便被皇帝狠狠的责怪了一顿,最后,嘉王被皇帝勒令回嘉王府闭门思过,童贯则被解除职务,同样返回家中闭门思过。
梁师成继续道,“童大人自知罪责深重,这几rì一直谨遵圣上的旨意在家闭门思过,听说每天只吃一顿饭,不沾荤腥,只睡草席,才短短几rì人就瘦了一大圈。昨rì童大人突然派人将我唤去对我说,他伺候圣上久了,知道圣上的脾气,担心圣上一定是忧国忧民而心情不好,更担心圣上因此而累坏了身子,所以让我转呈给圣上一件东西,便是这幅画,但他又叮嘱臣千万不要告诉圣上这画是他献的,以免圣上听到他的名字再生气!他只想让圣上开心就好了,别的都无所谓。”
皇帝听了心中顿时一阵感动,不由暗暗感叹到底是老臣啊,知道朕的心意……。
梁师成继续道,“但臣从不敢在任何事上欺瞒圣上,这一次……,臣受人之托,一诺千金,本想冒着欺君之罪装下去,却没想到还是被圣上的火眼金睛给看破了,还请圣上赎罪!”
皇帝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朕不怪你,起来吧。”
梁师成这才连连道谢站了起来,
皇帝把目光收回重新看在了画上,沉默无语,片刻之后才听他似是自言自语的悠悠叹道,“真是难为童爱卿了……,不过胜败也是兵家常事,再者,楷儿与童爱卿也没有打什么败仗嘛……,只不过才耽误了些时rì而已……!”
梁师成等人听了眼中俱都一亮,他们几个悄悄对视一眼,嘴角都不由露出来了一抹隐藏极深的笑意,而郑居中、李邦彦等人则都面露不屑之状,却也对此无可奈何。
终于,皇帝转过身来说道,“传朕的旨意,让楷儿与童爱卿都别闭门思过了,明天早朝一起来见朕!”
张迪道,“是!”说罢,他便走出去传旨去了,但他出门仅半刻不到却又折返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对皇帝恭声道,“圣上,刚刚收到太子殿下的急奏。”
皇帝一听便是一笑道,“哦?这才几天莫非桓儿又有捷报?快打开给朕看看。”
一瞬间,梁师成、王黼等嘉王党以及郑居中、李邦彦等tài子dǎng都把目光死死的盯在了那个锦盒上,心中都暗自揣摩这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消息?是太子又立奇功的捷报?还是太子……遭遇大败的消息?!
596,平定西京(10)
张迪很快就用特制的钥匙打开了锦盒取出了奏折呈给皇帝,皇帝笑容满脸的接过打开看了起来,众人的眼睛又全部悄悄集中在了皇帝的脸上,想通过皇帝表情的变化来提前得知奏折的内容,
只见皇帝仅仅看了片刻后脸上的笑容便是猛地一僵,继而迅速yīn沉下来,一幅盛怒之下即将爆发的样子!
郑居中的心不由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心头!
梁师成与王黼等人则是心中一喜,暗道皇帝既然能有这种反应,哈哈,肯定是太子打了败仗了!
“无耻!这世上怎有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皇帝突然怒喝一声,然后狠狠的将奏折摔在地上,
梁师成等人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们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就算是太子没打什么败仗也定是又惹出了什么大麻烦,居然把皇dì dū给气成这个样子了。不过梁师成等人高兴归高兴,还是立刻都故作大惊与关切的慌忙上前劝皇帝不要生气,气坏身子可不好。郑居中等人则各个表情严肃,心中惴惴不安。
皇帝却依旧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他稍稍压了压火便脸sè铁青的指着地上的奏折对众人说道,“你们都看看!”
郑居中与梁师成几乎同时去捡奏折,却还是被刚才就悄悄挪到奏折前的梁师成抢先一步捡了起来,随后,梁师成便与王黼等人迫不及待的掀开奏折就看,
郑居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心中无比苦涩,太子啊太子,这一次,恐怕真是没有人能再帮得了你了……!郑居中一边想着一边朝梁师成等人看去,他本以为会看到梁师成等人不经意间所显露出来的兴奋之sè,可这一眼望去他却是一愣,因为……他突然发现梁师成等人各个都眉头紧皱,脸上也不无失望之sè,
郑居中心中一动,莫非……?正思索间,梁师成已故作如常的将奏折递给他道,“郑大人也请快看看吧!”郑居中一把接过往上面一看,顿时只觉无比的狂喜涌上心头,但他不敢笑,而是大怒道,“这郑临风,真jiān诈小人尔!”
皇帝一看众人都看完了,随即脸sè铁青气呼呼的说道,“诸位爱卿可有何见解?”
梁师成等人各个如木雕一般低头无语,郑居中见状心中冷笑一声道,“圣上,臣完全赞同太子殿下的分析,那郑临风分明就是想祸乱我大宋,真是狼子野心,十恶不赦!不过现在的确不是摊开此事的时候,太子殿下做的很对,他一方面设计稳住了贼寇,一方面急奏圣上,可谓是最佳的选择!”
皇帝一听这话yīn沉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满意之sè,他点点头道,“是呀,桓儿表现的很不错,刚一去就先是首战告捷,然后又侦破了这事,朕很满意!”
郑居中等人立刻拱手道,“恭喜圣上,太子殿下真是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稳重了,实乃我天朝之幸也!”
梁师成等人虽然不愿,却也只能跟在郑居中等人身后也拱手朝着皇帝贺喜,
皇帝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不过他随即又沉下脸来略有些担忧的说道,“对这郑临风,咱们应该怎么办?”
郑居中立刻回道,“臣还是赞同太子殿下的意思,现在还不到跟那郑临风翻脸的时候,一切都需要等待太子殿下顺利平定房山贼寇再说。不过咱们也需提前做好准备,臣认为,咱们应该暗中悄悄增加京东路附近的大军数量,从现在就开始筹备粮草,同时,找借口慢慢逐渐封锁与京东路的贸易,待到太子殿下凯旋后,咱们便以要对夏国开战为由命郑临风派出大军助阵,他若同意咱们便等他派出的大军进入咱们的包围后先吃掉他们,再对京东路发动全面进攻!若他再拒绝,咱们便也有了出兵的理由,便以那郑临风抗旨不尊为由讨伐他!所以,臣认为剿灭郑临风的关键便是西京一战的结果,臣恳请圣上加大对太子的支持,让太子能早rì平定西京的叛乱!”
皇帝细细一想,郑居中说的的确句句在理,这的确是当前最好的选择!
“好!传朕的旨意,封太子为京西兵马大元帅,节制京西北路、京西南路、永兴军三路大军,对了,西军那七万人……只回去四万吧,再给太子留三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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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廷收到太子的密奏后仅仅一天,消息便传回了潍州统帅府,吴用得知后大吃一惊,随即便赶来向郑飞报告了此事。
“统帅,属下无能,办砸了这事!”吴用一脸懊悔的对郑飞说道,
郑飞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你,这事原本就是极不保险的,就算再小心也难免出什么意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吴兄不必挂在心上。东西丢了没关系,弟兄们都没事吧?”
吴用赶忙感激的说道,“多谢统帅!幸好弟兄们机灵,及早识破了宋军的伪装,全部及时逃走了,请统帅放心!”
郑飞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却又叹了口气道,“王庆失了这批火器也就罢了,但却全都落在了宋军手中,只怕他的rì子不会好过了。”
吴用想了想,“统帅,消息上还说宋军杀死了所有去接应的房山人,连房山的二当家李助也死了,这是否意味着……咱们并没有暴露?是否再给王庆送一批?”
郑飞冷笑着摇摇头,“太子和朱武这是在迷惑我们,不可信!他们肯定已经知道是我们做的,只不过他们现在还不想跟咱们翻脸,使出这等小计也就不足为奇了。”
吴用惊道,“那咱们岂不是……?”
郑飞目光坚定的说道,“这是我的错,但我也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不过也值了,王庆已经给咱们又争取了接近一年的时间,如今,既然大家都已彼此心知肚明了,那就让咱们做好最后的准备吧!”
吴用jīng神一振抱拳道,“是!我这就去安排,争取在两个月内把所有的东西都撤回来!”
“不!”郑飞摇摇头,“一个月,必须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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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rì后,皇帝的圣旨被已最快的速度送达京西前线太子手中,太子高兴万分,
朱武贺喜道,“恭喜殿下,如今完事都已具备,请您下令吧,将士们都已做好了准备!”
太子点点头,走到前面,面朝帐前都已列队站好的众将,单手将圣旨高举过头顶大声道,“传本帅令,进攻!”
597,平定西京(终)
当rì,当李助等人行动失败全部战死的消息传到王庆那里时,王庆彻底被震惊了,他立刻下令部下去查清楚此事,几名房山贼寇便连夜越过阵线,潜伏进了大宋的一边。
朱武则对此早有对策,首先,朱武命人在已俘虏的几百名房山贼寇中挑选出一个相貌与李助颇有些相似的人,在对比着李助的模样将其jīng心化妆后,其果然与李助极为的神似。随后朱武便命人砍下了那人的头颅,冒充李助之头,与那几十人的头颅一起高高悬挂于军营内示众。有那几十颗货真价值的跟随李应前去接应火器的房山贼寇头颅的映衬,这些人头挂的又高,“假李助”的头混杂在其中,就算是李助的亲娘来了,在下面看只怕也要错把上面的“假李助”当成真李助。
与此同时,朱武又命人将那几十名被房山贼寇收买的将领与军士统统押到他的面前,
朱武道,“你们想活命吗?”
五十多人中当即就跪倒了一大片,各个哭的鼻涕横飞,祈求朱武能饶他们一命,但依旧还有十几人没有任何反应,这十几人自知都难逃一死,虽然朱武的话令他们不由怦然心动,但他们不敢去信,索xìng都装出一副“不就是个死吗?来就是了,二十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的样子。
朱武看着这十几个人的表现却也不恼,他只是冷冷一笑,随即朝着身旁的石宝点了点头,石宝立刻自怀中掏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大声念了起来,随着他的声音,不只那些刚刚已经跪下求饶的三十多人,便是那十几个强自硬撑的人也都是听得面sè剧变,浑身寒战!因为……石宝所念的都是他们所有亲人的详细情况!此时,不待朱武再说话,那十几人全都争先恐后的跪了下去,每个人都绝望的看着朱武,看着他那张虽然含着笑,却令人不寒而栗的面容,
“你们犯得都是死罪,”朱武微微笑道,“但太子宅心仁厚,可以饶你们不死。当然,让你们活命也是有条件的,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可以立刻返回军营,以前做什么,以后便还做什么,如果房山贼寇再跟你们联系,你们必须立刻上报并按我们的指使答复他们!”
众人都明白了,原来朱武是要他们帮他对房山贼寇实行反间计!
“你们可以拒绝,”朱武继续道,“你们可以不怕死,不过,只你们死还不够,你们的家人也会被连诛处死,罪行大的,诛九族也是有可能的。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选择?众人还有得选吗?当即就有四十多人争先恐后的狂喊自己会听话,一定会完全听从太子与吴国公的吩咐。但还是有几人没有表态,他们中的人鼓了股勇气问道,“我们怎么知道在事成之后太子殿下与您不会……?毕竟因为我们,嘉王与童大人吃了不少大亏,就算太子殿下与您愿意放过我们,嘉王和童大人愿不愿意放过我们?”此话一出,刚刚表示愿意归降的人这才都反应过来,对呀,你们前脚放了我们,嘉王与童贯后脚再来取我们xìng命怎么办?
朱武轻轻一笑,“首先,你们没得选,这是我给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唯一的活路。其次,解决这件事也很简单,我可以从房山贼寇中挑出几十人冒充你们去死,便能对朝廷有了交待,然后以太子殿下的权势,给你们换个身份将你们藏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感觉朱武的话也不是那么可信,但好歹这也算是个希望,就算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人能活命,也只能接受朱武的条件了!
哗啦啦,所有人终于全都跪了下去……。
接下来,朱武还让人在宋军之中到处宣扬岐山军成功剿灭李助等人的事,传的有头有尾、有理有据、绘声绘sè,传到后来,便是绝大多数宋军也都相信了岐山军刚刚在一次秘密行动中杀死了包括房山贼寇二头领李助在内的几十名贼寇,并缴获了一大批jīng良火器的事。
至此,朱武彻底完成了所有的应对之策,只待房山贼寇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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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朱武的准备全部派上了用场,王庆派来的人首先与那五十多名已回到各自职位的将领军士中的几人取得了联系,那几人赶忙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朱武,在朱武的指令下,那几人统一口径,对几名房山贼寇一口咬定李助等人确已被宋军所杀,此刻他们的脑袋还挂在军营里示众呢。
那几名房山贼寇当然不信,坚持要求那几人将他们带入军营,他们要眼见为实。
那几人故作为难之sè,说这样做太危险,万一出了差错大家就都完了!
几名房山贼寇yīn冷的一笑,威胁说,你们必须带我们去,如果不,你们便不会出什么差错吗?
那几人听了都是心惊不已,这才突然感觉到听了朱武的话似乎倒也不赖,否则rì后就算没死在朝廷的惩罚下,也得被这些房山贼寇给玩死!
那几人想定,立刻按计划装出害怕之sè答应了房山贼寇的请求,随后找来其实早已准备好的宋军军服给那几名房山贼寇换上,便带他们进了军营。
在经过一番故作谨慎的演戏后,几人将房山贼寇带到了悬挂“李助”等人头颅的地方,几名房山贼寇抬头一看,只见那几十颗脑袋可不各个都是“熟人”?再仔细一看,呀,二当家李助的脑袋果然也在其中!
至此,几名房山贼寇终于彻底相信了李助等人已死的事,他们立刻返回西京向王庆报告了此事,而在他们回来前,整个房山大军也已因为朱武的故意散播都知道了二当家李助被杀的消息,在这种种的“事实”面前,也由不得王庆不信了。
李助的死对王庆来说简直如失去了左膀右臂,令他离奇发怒的同时也令他方寸大乱,导致他接连犯下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面对李助的死,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手下出了叛徒,否则就是京东路的人宋军告的密,但那群京东人怎么可能告密呢?他们巴不得自己打败宋军才好,所以不可能是他们,既然不是他们,问题十有是出在自己这边,而知道此事的除了自己与李助外,便只有军中几名高级将领,再就是被李助亲自挑选出来的几十人。自己不可能泄密,李助与那几十人全死了也不会是他们,如今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几名高级将领!这种想法令王庆很恐惧,他害怕那几人中万一谁突然倒戈,就将会给他带来致命的一击!
已经昏了头的王庆在这个时候犯下了第一个严重的错误,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他将那数名高级将领全部解职立刻押回西京展开调查,几人当然一头雾水大喊冤枉,结果他们越喊冤枉王庆就越觉得他们可疑,甚至将他们的许多亲信也捉了起来严加审讯,一时间搞得房山军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紧接着,王庆就犯了第二个致命的错误,李助作为房山贼寇的二当家及军师,对房山贼寇所有情况的了解程度其实比王庆本人还要深,许多重大的军事部署根本就是出自他之手。
王庆根本没想到李助不但没死甚至还背叛了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揪出叛徒这件事上,并没有及时对房山大军做出调整,以前是如何部署的还是如何部署,以前粮草等军资存放在哪里的还是存放在哪里,这便给了朱武以可趁之机!
在李助所提供的房山军各路兵马详细分布、各地头领详细信息、各处城池详细情况的情报的参考下,朱武有针对xìng的制定了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
九月八rì,经赵桓下达总攻令,在朱武的指挥下,五万岐山军、三万西军以及五万京西联军根据作战计划对房山贼寇发动了突然的全面袭击!
这份作战计划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在眼线其实已经尽失的情况下,王庆与房山贼寇没有得到一丁点的预jǐng,面对宋军十几万大军有策略xìng的疯狂攻击,各路房山军人马顿时乱作一团,只能仓忙应战,加之各军的主要将领都正被王庆关押在西京受审,各路房山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形势一片紧急!
对房山军不利的消息还不只这一件,朱武在战斗中大量使用了缴获的那上千件火器,让房山军彻底的体会到了以往他们用相同的火器给宋军造成的麻烦!
王庆至此方才醒悟,他赶忙下令将那些关押起来的将领放出来让他们去领兵打仗,却已是为时已晚,房山军的溃败已成定局!
九月十五rì,西京失守。
九月二十五,房州等三州失守。
十月初一,王庆在房山兵败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