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九、不劳你费心了
探子道:“川军总兵方国安、参将罗于莘。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副将张奏凯、总兵赵光远、贺人龙、副将罗万象、韩光荣、刘贵、谭绎、总兵李国奇,另外,还有向朝廷归降的两部义军,分别是扫地王、横行狼。”
听了这么长长的一窜名单,众头领脸sè均变,难怪朱八哥这次毅然入蜀,说要来帮三十六营一把,官兵光是追击一个张献忠就出动这么多路,追着李自成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要是坐看三十六营覆灭,这些家伙一起涌来陕西,那真是要了卿命。. .
而且众头领还在中间听到了扫地王和横行狼这两个名字,也是动容不已,横行狼也就不用提了,小角sè一个,但是扫地王可是一个闹出过大事儿的主,火烧凤阳就是这货干出来的,没想到他摇身一变,居然也成了官兵……
王二楞了一楞,不由得叹道:“这……朝廷好大的肚量啊,扫地王烧了皇家祖坟,皇帝老儿居然肯收降他?我王二这次真的服了。”
许人杰也道:“我也服了,若是有人烧了我许家的祖坟,我必定和他拼了。没想到崇祯皇帝真是个忍得住气的,这扫地王是火烧凤阳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居然也能混进官兵的队伍里去,这个……厉害,实在太厉害,皇帝就是皇帝,我这小商人真是难望其项背。”
马小天、红娘子纷纷出言附和。. .
朱元璋听到他们的议论,心中不由得暗叹:对于政治家来说。区区祖坟算什么?就拿自己来说吧,虽然明知道三十六营会烧了自己的祖坟,但是在荥阳大会分兵定向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非要去走东路阻止这件事,而是选择了对自己更有利的西进。要是为了个祖坟的问题,就置天下大势于不顾,那还有资格做皇帝么?
正在众人为了扫地王的事议论纷纷时,却见到堂下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声,一身红衣,很像缩小版薛红旗的李洁琼李姑娘居然猛地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大声道:“朱八大哥,请您借我一只军队,让我去对付横行狼!求您了!您若答应了我这个小小的要求,我……我什么都听您的。”
众头领听了这话。呀地一声惊叫。突然想起来了。崇祯六年的时候,三十六营入潼关,路过李洁琼的家乡。将那里烧为平地,李洁琼全家被杀,而她本人也被横行狼抓到军中,随时可能糟到横行狼的yín辱,幸亏朱军在华县伪装成乡勇将之击败,李洁琼借机逃得一命,才加入了朱军。
事隔四年多,头领们几乎都把这件事忘了,要知道别人的仇恨总是不太容易记得清,只有对自己来说刻骨铭心的仇恨,才能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忆起。
这时候听到李洁琼提起,众人才惊觉,还有这么一段儿私人恩怨摆在这里。
李洁琼跪在朱元璋的身前,全身发抖,她又回想起了四年多前,横行狼部杀入自己家中的情景,鲜血横飞,父母亲人尽遭屠戮,尸体被烧为黑炭,而她也被横行狼抓入营帐之中,夜夜担忧会被横行狼拖去yín辱。幸好老天开眼,她逃出了生天,但当时的事留给她内心的震撼,常常使她在梦中惊醒,每一次醒来都会看到一个被汗淋透的枕头。
为了报仇,她抛弃了女红,放弃了琴棋诗画,将自己在商人家里做小姐的那些东西全都抛了个一干二净,为了报仇,她跟着薛红旗苦练骑术,苦练刀法,苦练弓箭,她忍人所不能忍,四年多来,每一天都在辛苦之中度过。
忽忽一转眼,她已经快二十岁了,甚至连找个男人嫁掉的想法也从未有过,因为横行狼留给她的恐惧仍然支配着他的心灵,使她对男人这种生物感到害怕,她不敢想像自己嫁了人,和丈夫亲热时,会不会想起自己在横行狼的yín威下颤栗的模样,那时候她搞不好失去理智,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将自己的丈夫送上西天去。因此她对任何男人都一凶二恶,没半点好脾气。
如果不杀了横行狼,将自己心里的yīn影抚平,她将无法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李洁琼抱住了朱元璋的腿,哭道:“朱八哥,求您了,借我一只兵吧!”
众头领见她这般模样,心中都不禁侧然,王二和许人杰同时向前跨了一步,尤其是许人杰,因为薛红旗的缘故,他和李洁琼的接触也比较多,将她当作之妹妹一般疼爱,此时见她痛哭,便想上来说情。
朱元璋突然将手一抬,止住了头领们要说的话,然后他端正了一下面孔,对着李洁琼道:“起来,别抱着我的腿,这样抱着像什么样子?”
李洁琼刚才非常激动,本没想起这回事,此时才陡然惊觉,自己居然抱着一个男人腿,赶紧将手一松,但是人却没起身,还是跪在朱元璋的脚前面。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道:“你跟着薛红旗学了四年了吧?”
李洁琼点了点头。
朱元璋道:“看过几本兵书了?”
李洁琼又楞了一楞,摇了摇头:“我的时间都用来练刀法、骑术、弓箭了,没看过兵书……”
朱元璋哼了一声道:“王二,你练了几年功夫了?”
王二不知道他问何有此一问,便答道:“从会走路就练起罗,差不多三十几年。”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你能带兵么?”
王二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憨笑道:“我的水准,带不了兵,当初杨洪率军来剿咱们的黄龙山寨,朱八哥给我两百兄弟带,让我绕袭敌后,结果我一个人冲进敌阵,把这两百兄弟全给忘在山沟里了。哈!”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
众人都知道,王二不能领兵,只能冲在一只军队的最前面打头阵,要让他指挥战斗那是不成的。
朱元璋又转过头来对着李洁琼道:“听清了么?王二练了三十几年都带不了兵,你练了四年,有什么资格向我借兵?”
李洁琼顿时黯然,她知道朱八大哥说一不二,他既然这样说了,借兵是休想了,当下给朱元璋行了一个礼,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向外走,边走边道:“那我自己去报仇好了,悄悄摸进他的营地去,就像我当初悄悄逃出来一样,总能找着机会杀他。”
许人杰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她道:“慌什么,把朱八哥的话听完再说。”
果然还是许人杰最了解朱元璋,他喝退了李洁琼,必定是早有计较。
只听朱元璋淡淡地下令道:“传令全军,准备起兵前往巴县,咱们要去会一会杨嗣昌的十二万大军了……李洁琼,你跟在我身边,做个帐前小兵,我虽然不能借兵给你,但我可以亲自率军去打他,你跟着一起来便是了。”
李洁琼听了这话,顿时大喜过望,转过身来,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了,大声道:“朱八大哥,刚才我太无礼了,也太急了……哎呀,您这次入川可不就是来打官兵的么,你明明要去打他,我还来找您借兵什么的,真是……太……太……太……太蠢了……”
许人杰笑道:“你也是快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学红娘子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样不懂事?嘴巴比脑子动得还快,这可不是好兆头。”
马小天赶紧在旁边帮腔道:“这倒是,千万别学红姑娘,似你这等好姑娘,切莫别成了她那样,男人们都会失望的。”
李洁琼红了脸,也不争辨,眼中一抹喜sè盈然。她显然是想到可以对付横行狼,心情比较好,就不计较许人杰对他的批评了。
旁边的红娘子见到许人杰和马小天拿她和李洁琼比较,而且很明显地认为李洁琼比她好,还劝李洁琼不要跟着她学,顿时气恼不已,伸手拎住了马小天的腰眼,哼哼道:“我倒没发现,原来你喜欢李姐姐,你藏得还真深啊,连我这个好朋友也不告诉。啧,早说嘛,我会帮你制造机会的。”
这个误会可就太大了,马小天听她这么一说,脸sè都吓得白了三分,要是让心上人误会自己喜欢别的女人,这就完蛋了。这就好像村东头的李二楞子脸红红的对村西的小翠说:“小翠啊,我有喜欢的人的,想娶她做媳妇儿……”接下来正要求婚,就听到小翠欢喜地问道:“是不是村南的小红?如果是的话,我帮你说媒……”李二楞子听了这话,顿时就要郁闷死。
马小天的状况就和李二楞子差不多了,脸sè一白,赶紧道:“没有,没这回事,真没这回事……”
红娘子拍手道:“少在这里骗人了,听了你刚才那两句话,瞎子也看出来你对她的情意,放心,包在我红娘子身上……我这名字中的红娘二字,可不就是说媒的么?”
马小天脸sè惨然:“不劳……不劳你费心了……”
周围的头领们心中一阵惨哼:天啊,红娘子,你这样的水准也敢去当红娘?瞎子都能看出马小天对你的情意,结果你眼里看出来他喜欢李洁琼,你这双招子留来做甚?干脆挖了算了!(未完待续。)
四七零、朱元璋的儿歌
朱军在广元整备了几天,留下一千人驻守广元,其余的人拔营向东南方向的巴县而去。
和上一次一样,许人杰带着三千黑杆兵,两千普通的轻步兵做先锋。朱元璋则领着主力缓缓而来,后面由白玉柱保证粮草补给。
经过一个冬季的山地战训练,朱军士兵已经不再像刚刚入川时那么菜,现在他们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终于有点像那家人了。乱石、藤蔓、牵扯在一起的杂草不再会轻易地绊倒他们,而他们在山地里行走时,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
攀谈岩石、树木、钻石林,这些技术都比刚刚入川的时候强了许多。虽然与土生土长的川兵比起来还差得老远,但比以前已是大有进步。
朱元璋看着士兵行军时的动作和气势,不由得暗中点了点头,心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适应这里复杂的地形了……
跟在朱元璋身边的李洁琼骑在一匹小矮马上,左右看看,前后看看,然后患得患失地问道:“朱八大哥,咱们的士兵应该比横行狼的厉害很多吧?要杀他报仇应该没问题吧?”
其实这种问题根本没有问题的必要,谁都知道三十六营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朱军却是jīng锐之师,根本没有可比xìng,但是所谓关心则乱,李洁琼有点拿不准儿也是可以理解的。. .
军中多了一个小姑娘,倒是让红娘子的兴头有点高,她今年十六。李洁琼今年十九,两人差不了多少岁,因此红娘子对李洁琼有一丝亲近之意,便凑过来笑道:“这还用问,我们当然要比横行狼厉害得多,回头准给你报了仇。”
红娘子已经听人说了李洁琼的过去,听说她险些被横行狼玷污,红娘子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人最恨的就是欺负女人的yín贼,因此心中已经把横行狼划入了“该杀”的范畴。
李洁琼摇了摇头道:“帮我报仇就免了。我希望能亲手报仇……最好是让我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把他杀死。否则……”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其实是她知道,如果不亲手把那个给自己心里留下yīn影的家伙杀死,她很难开始新的生活。
红娘子听了这话。有点担忧看了看李洁琼的小脚。
李洁琼是商人家的女孩。小时候也是缠过脚的。虽然加入朱军之后慢慢解开了裹脚布,但一双玉足终究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走走路是没问题。要甩着脚丫子飞奔,和人战斗,那就有点勉强了。
李洁琼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脚,笑道:“不妨事,我这不是骑马么?我跟着薛红旗大姐学的也是马术,不下地就没关系了。”
红娘子心中暗想:打仗时我在她身边护着,趁横行狼不备,偷偷给他一飞刀,李姐姐就可以趁机把横行狼给杀掉。想到这里,她倒是得意了起来。
两个女孩聊了一会儿,一转头,突然发现朱元璋在马背上居然还拿了一张纸摊开,右手拿着一只纸,正在纸上写着什么,马小天在旁边的马背上捧着硕台,动作怪怪的。
两个女孩都有点好奇,忍不住伸脑袋过去看,只见纸上写的不是那种密密麻麻的文字,而是几段很短的句子,恍惚一看,颇有点像写诗。
红娘子大喜:“朱八大哥,你在写诗……哇……会写诗?我要看!”真要是书呆子写诗,她是不爱看的,但是会打仗的人会写诗,她就会觉得非常了不起。
朱元璋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在写诗,在写儿歌。”
“儿歌?”
众头领大惊,不光是红娘子吓得差点摔倒在地,李洁琼也险些吓得落马,旁边的王二嘴巴张得可以直接吞进去一颗鹅蛋。众人只觉得天雷滚滚,王二抹了一把汗道:“朱八哥,您这是……这是吹了什么风啊?写儿歌?太离谱了……”
朱元璋轻轻地扫了王二一眼,然后道:“我想编一首可以和李自成的儿歌对抗的儿歌……”
听他这么一说,众头领倒是神sè一正。
马小天能识得几个字,就仔细看了一下,然后念叨道:“镇西将军会仙法,旱地种粮也发芽,一亩出粮两千斤,吃饱有余再换金……”他念到这里,双眼已经发亮,想继续念下去,才发现朱八哥只写到这里,后面的还没写到纸上来呢。
马小天欢喜地道:“这儿歌,好棒!”其实这儿歌若让真正的“文化人”来看,肯定要笑掉大牙,这比打油诗还要打油诗,但是马小天本来就不是文化人,看这种打油诗一看就懂,反倒是那些大文豪写的诗,他是怎么也看不懂的。而且所谓儿歌,本来就是要打油诗才行,换成金风玉露一相逢,那拿来做儿歌合适么?旁边的王二、李洁琼、红娘子都觉得这儿歌挺不错的。
当下,就有一个jǐng卫兵把陕北信天游的调子套在这几句上,扯开嗓子唱道:“镇西将军会仙法,旱地种粮也发芽,一亩出粮两千斤,吃饱有余再换金……哈哈哈……”
旁边的士兵们听到觉得有趣,也忍不住一起唱了两句,然后哄笑起来。
朱元璋淡淡地笑道:“别急着唱,还没写完呢……这才半厥,我估摸着还得写半厥才行,不过脑子里没多少墨水,这可写不出来了。”
众头领和士兵们都笑道:“就这半厥已经很不错啦,咱们听得都想种田去了。”
朱元璋笑了笑,继续抱着脑袋想后面半厥,士兵们却开始练起那前半厥来。这半厥全是用的简单的字词,没有那些文人喜欢玩的虚头,可以说是简单直白,而是两两相对押韵,用来编成儿歌唱,当真是非常顺口,士兵们只花了短短几息时间,就唱得顺溜儿,于是一万多人边行军边唱了起来,声音远扬数里,倒是十分有感染力。
“镇西将军会仙法,旱地种粮也发芽,一亩出粮两千斤,吃饱有余再换金……”
“镇西将军会仙法,旱地种粮也发芽,一亩出粮两千斤,吃饱有余再换金……”
这声音不停地在山林之间回响,惊得山里群鸟乱飞。
唱了一会儿,山沟里居然钻出两猎户,这两猎户显然是胆大不怕死的,他们居然凑到朱军的队伍旁边,cāo着浓浓的川音向士兵们问道:“兵哥哥,兄弟找你问一哈……你们唱的这个镇西将军的仙法,是嫩个(怎么)搞法?硬是(真的)可以一亩种出两千斤粮迈?要是真有这种仙法,老子就不打猎老,跑切种田切。”
陕兵们顿时大笑:“这个还能骗人么?你要不信,自个儿去陕西看看就知道了。”
那两猎人是土生土长的川人,当然不可能去陕西看,便摇头道:“你们喝别个!(你们骗人)”
陕兵们cāo着刚刚才学来的川调子笑道:“喝哪个也不得喝你(骗谁也不得骗你),不信各人切广元看……”
那两猎户楞了楞,看陕兵说话时的神态不像说谎,他们倒是信了一半。于是低声讨论道:“听说闯王那里不纳粮,咱们正要去投他,没想到半路又听到这种儿歌……你说,哪个是真的哟?”
一名猎户道:“两个都可能是假的,两个也都可能是真的。”
另一名猎户道:“我家一亩地就只能种出一石两石的,不过百来两百斤……这个镇西将军的仙法一次种出两千斤,我是不怎么信的。”
先前的猎户道:“我也不怎么信……但是,就算是假的,一亩能种个一千斤出来,也够了,就算拿一半交税赋,也能剩下五百斤,比在闯王那里不纳税赋还要多。”
“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先去广元看一哈嘛,如果镇西将军那个仙法是假的,我们再去找闯王。”
两个猎户商议即定,便向着广元去了。
这个小小的切曲很快就回报了朱元璋耳中,听完之后,他心中倒是颇有点欣喜,没想到自己刚刚把这儿歌编出来,就已经收到了实效。这就成为了对抗闯王儿歌有力的武器,想毕李自成那家伙听到这首儿歌肺都要气炸吧。
当下他便将写了一半的儿歌停了下来,后半厥也懒得写了,派人赶紧把这首儿歌传回广元,再传回陕西,让留守在陕西的兄弟们再把儿歌传到山西、河南、甘肃、宁夏等地方去,用以和李自成的儿歌唱对台戏。
朱元璋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首打对台的儿歌一传出去,李自成必定要视自己为心腹大患,搞不好就要和自己立即翻脸了,但他也并不在乎,李自成要翻便翻吧,如果他先翻脸,反倒可以抓住他的小辨子,说他失了江湖义气,向自己人下手。到时候要把他捏扁搓圆,都是占理的了。
大军向前行了百多里之后,突然迎面的山道上跑来一群人,原来是许人杰的手下,他们押着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送到朱元璋面前,道:“将军,这个人自称是曹cāo罗汝才的手下,特来向咱们请救兵的。”(未完待续。)
四七一、女人报恩的方法
大军向前行了百多里之后,突然迎面的山道上跑来一群人,原来是许人杰的手下,他们押着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送到朱元璋面前,道:“将军,这个人自称是曹cāo罗汝才的手下,特来向咱们请救兵的。”
朱元璋点了点头,看向那个罗汝才的手下。
那人倒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仅仅是个小兵而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朱八大哥,小人奉曹cāo大哥之命,去广元找您求救兵,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您,那真是谢天谢地啊。”
朱元璋沉声道:“嗯,曹cāo大哥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赶紧道:“曹cāo大哥与八大王一起入川,后面追来了一大群官兵,本打算继续向西一路逃窜,但是听说广元已经被您占据……”那人说到这里里迟疑了一下,然后道:“曹cāo大哥说,既然广元是您的地盘,咱们就不方便在里面乱窜,但是不窜进去咱们又无路可走了……便来知会您一声,请您出手帮个忙。”..
这传令兵其实还隐瞒了一件事,曹cāo罗汝才其实是和西营八大王张献忠一起入川,一起西逃过来的,听说前方逃路被朱八占了,张献忠就有点不爽,打算直接硬闯进广元去,划县而过。但是曹cāo罗汝才却不一样,他比较懂江湖规矩,在三十六营中属于那种老好人,八面玲珑谁也不得罪,而且非常注重照顾大局,他不想和朱元璋闹得不愉快。于是力劝了张献忠不要乱来,先派了人过来支会一声。
这其中的弯弯扭扭,他是不可能说给朱元璋听的,不然朱元璋非和张献忠闹出不愉快来不可。但是罗汝才却不知道,朱元璋本来就和张献忠水火不容,早晚是要干起来的,不论曹cāo怎么在中间和稀泥也没用。
朱元璋这次入川本意就是来击破杨嗣昌的布局,于是挥了挥手道:“咱们都是义军一脉,帮你们也是应该的,带路吧。”
那人大喜:“朱八大哥果然急功好义、义薄云天、义气……”这人词汇量有限。义了两下就义不出来了。只好闭嘴不说了。
李洁琼却突然开口道:“朱八哥,我插句话,您别见怪。”她先向朱元璋告了罪,这才向那人问道:“这位大哥。我听说这次来的官兵中有横行狼。能请您说说这事儿吗?”
那人听了这话。脸上顿时现出一股愤愤不平的神sè道:“可不是吗?这混账也太不像话了,亏我们还把他当成三十六营的老兄弟,这家伙和扫地王一起投靠了官府。转过头来就来对付咱们,若不是他们熟悉咱们三十六营的行军和作战方式,咱们早就将追兵甩掉了……可恶……”
李洁琼赶紧又问道:“他追在哪个方向?带我们去打他!”
那人抬起头来,迷惑地看着朱元璋,却见朱元璋对着他点了点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先从叛徒开始打。”
那人这才没了疑惑,低声道:“横行狼和扫地王负责包抄咱们的南路,现在他们的位置应该在巴县南边几十里。”
李洁琼听了这句话,整个人瞬间就燃了起来,坐立不安,仿佛想要向着东南方向狂冲出去。朱元璋也不顾什么男女授授不清一类的规矩,伸手在李洁琼的肩上一搭,这一下力量虽然不大,李洁琼却感觉到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肩头,使得她动弹不得,激动的情绪一下子平息了不少。
只朱元璋吩咐左右道:“传令前面的先锋军,让他们先去开开路,派出重新训练过的斥候小队,把巴县南边的地形、山川什么的都给我探清楚,找好扫地王和横行狼的位置。”
左右赶紧应道:“是!”
李洁琼全身发抖,但被朱元璋的手按住之后,再也没有说半句话。
马小天看到这一幕,就转过头来对着红娘子道:“你看看人家李姑娘,学着点吧……人家开口说话之前先向朱八哥告罪。碰上杀了她全家的仇人时,也知道要听朱八哥的吩咐和安排,咱们军中就只有你一个人无法无天的。”
红娘子嘟起了小嘴道:“知道了啦,知道你喜欢李姐姐,你就不要老是说她好了,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说成这门亲事的。”
马小天吐血败退,掩面而走。
朱军的先锋许人杰向着巴县南边去了,朱元璋本人则率着大队,向着曹cāo罗汝才的营寨行来。此时曹cāo的军队驻扎在巴西以西几里外,张献忠的军队则与他南北相隔了大约十里,虽然同为三十六营中的骨干,但两人并不把营地紧挨在一起,这也是为了互相提防彼此。
朱元璋到了罗汝才的大营外围,但见他的营寨修筑得挺不规矩的,比普通流寇的营地要工整得多,罗汝才从营里迎了出来,对着朱元璋抱拳施礼,做足了礼数。不过他这人的老毛病还是没改,一看到李洁琼和红娘子,那双贼眼睛就压根没在朱元璋身上了,一直都在李洁琼和红娘子身上扫来扫去的,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朱军的头领们还记得这家伙第一次见到薛红旗就请求她嫁给自己,颇为滑稽。
将朱元璋迎进帐坐好,摆上酒菜,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天,只见罗汝才的帐里帐外,都是长得挺水灵的女人在张罗,甚至帮朱元璋等人端茶送水的,也无一不是美女,来来回回不下百名,这倒是让朱军头领们颇感意外。
罗汝才得意洋洋地道:“这些都是我的夫人!”
“噗嗤!”红娘子喝在嘴里的一口米酒全喷了出来。
李洁琼也吓得张大了嘴。
只有朱元璋不以为意,他这才百来个,和上辈子的朱元璋后宫相比还差得远。不过朱元璋后宫里那里女人大多数是摆设,他是没功夫去乱碰的,这罗汝才却是个个夫人都要碰的,两人的心xìng相差甚大。
见红娘子的眼神不好看,罗汝才赶紧解释道:“先说明啊,我可不强逼女人跟我,这些女人都是受到我的保护,才心甘情愿跟着我的,我可没有做那种逼良为娼的事情。”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不对,又道:“哎呀,跟我了罗汝才也不算变成了娼吧?这词用得不对……我罗汝才没有做那种强抢夫人的事情。”
众人哪里敢信。
罗汝才便叫了一个女人过来,问道:“小云儿,你告诉他们,你是为什么嫁给我的。”
那女人显得有几分清秀,看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她细声细气地道:“奴家的全家老少都被山贼所杀,是相公帮我报了仇,杀光了那些山贼,奴家心甘情愿以身相许。”
罗汝才又随便点了几个女人出来说,果然,这些女人都是被他从各种渠道救下来之后收进房中的,倒是颇有点意思,其中好些个女人曾经受到贼人的侮辱,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像李洁琼那种全家被贼人杀光了,自己却能保得清白逃脱的,实在是罕见,大多数女人在家破人亡之后都难逃被贼人亵玩的命运,她们中间有不少人是罗汝才灭了小股山贼或者强盗之后救下来,他似乎对女人失贞一点也不在乎,管你曾经遭遇过什么,通通收入房中,显得十分大度潇洒。
李洁琼对这些女人的遭遇感同身受,十分同情,她忍不住抓着一个女人的手,低声问道:“姐姐,你被这个罗汝才救下来之后为什么选择以身相许呢?报恩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非要这么极端吧。”
那女人低声道:“似我这等柔弱女子,家业已破败,除了以身相许,还有什么办法报答别人?难道帮他缝两双鞋子,织一件衣服就能报答得了那样的大恩么?只有这卑贱的身体还能值得几个钱了……”
李洁琼大汗,心里不由得也想:天啊,我以前怎么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四年前我被朱八大哥所救,那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报恩什么的?难道我是一个生xìng凉薄,恩怨都拧不清的女人吗?不成……这可不成……这次杀了横行狼之后,我一定要好好地报一报恩。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抓了抓头:完了,我有啥东西可以用来报答朱八哥的?不论是钱还是权,都是不是我这种小女子拿得出来的,好像……我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具身体了吧……
她自己想岔了路,其实要报恩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便把自己今后的力量奉献给朱军不就行了?但是她刚刚被罗汝才的女人引得歪了思路,现在自然歪不回正路上去,越想越是汗颜,越想越是朝那方面走,忍不住用雪白的贝齿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暗想道:如果真的报了仇,我就以身相许吧。
她小脑袋瓜子尽转些乱七八糟的,旁人却不知晓,在她身边坐着用餐的朱元璋见她表情古怪,还以为她又管束不住心中的仇恨,想要冲出去找横行狼拼命,于是伸手又在她的肩上一按。
上次这么一按倒也没什么,没想这次按上去,却听到小姑娘嘤咛一声,整个人都软倒在了桌子下面。
朱元璋大汗:“这是咋了?”(未完待续。)
四七二、两个优势
巴县其实不叫巴县,而应该叫做巴州,也就是后世的巴中县,只是当时的川人称呼地名时非常随便,什么巴中巴州的,一律乱叫,也就误了。此地位于川陕交界的大巴山系南麓,东临达州,南接南充,西抵广元,北接汉中。
境内地势北高南低,北面雪山屹力、气势雄伟。南边灵山耸翠,风光独具,石窟胜迹,名冠巴蜀,桃园仙境,诺水风光,使人流连忘返。
此时巴州州城还在朝廷手里,由当地的川兵副将张奏凯镇守,而张献忠和罗汝才只是划州城而过,虽然与张奏凯打了两场,但却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毕竟,人家川兵在这里是主场,不论是张献忠还是罗汝才,甚至是朱元璋,在这崇山峻岭之中,也要输川兵三分气势。
罗汝才自告奋勇留下来牵制张奏凯部,把比较容易对付的扫地王和横行狼交给朱军去应付。于是朱军远远地绕过洲城,从极为险峻的山区里穿向南方,打算先去狙击扫地王和横行狼。..
换作刚刚入蜀时的朱军,在这大巴山里行动绝对是难如上青天,但他们经过一个冬秀的训练,倒是对山区行军勉强适应了。
对大伙儿来说,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将领们的马……在这崎岖的山林里行进,战马是很难走的,但将领又不能没有马,这不光是撑面子的问题。还有一个麻烦就是李洁琼,不骑马的话。她很难跟上大部队的行动。于是每到一个山崖或者高坎旁边,士兵们就会用绳子将战马吊上吊下,同时还得将李洁琼也吊上吊下……
这位小姑娘颇有些不好意思,每次被士兵们拿绳子吊上吊下时,就会害羞地连声抱歉,说给大家添了麻烦。朱元璋本来嫌她麻烦,后来仔细想了想,像报仇这种事,便是麻烦也应该帮着她完成才对,手下的情绪该安抚时就要安抚。虽然她不算什么很重要的手下。对朱军来说可有可无,但她却代表了一个类别的人,那就是遭到三十六营屠戮了亲人的那些人,朱军的治下这种人并不少。尤其是从河南和山西迁移进来百姓。十人中倒是有三四个与三十六营结了某种程度的仇怨。帮助李洁琼报了这个仇。相信这些百姓也会发自内心深处认可朱元璋这位领袖对他们的关照。
大军在山里跋涉了许久,前面终于传来消息,大元帅头领在前方驻扎。原来朱军的先锋已经与扫地王和横行狼对峙起来了。当然,并不是面对面摆开军阵对峙,而是隔了几条山沟几个山头,彼此用斥候朝了个面,打了几个小规模的架。
碍于复杂的地形,双方都不敢再胡乱前进,便在知道对方存在的情况下,一边安营扎寨,一边派出大量的斥候在这片山区里溜达,侦察对方军情的情况下,同时也要掌握附近的地形。
朱元璋听了这个消息,便让大军与先锋部队合为一军,他则在大帐中等着许人杰回来报告,不一会儿许人杰便出现在了他的营帐中,认真地报道:“扫地王部大约两万人,横行狼部一万五千人,散布在前面的山林之间,各条山沟都塞满了他们的人,现在斥候已经很难渗透过去了。”
“嗯!”朱元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旁边的李洁琼不由得就急了起来:“朱八哥,这仗要怎么打?怎么才能杀了横行狼?”
朱元璋不由得笑了:“这两军还没交接呢,你就问我这仗要怎么打?真当我能决胜于千里之外么?敌军战力如何、兵力分布一概不明,要是我这时一拍脑门制定出个战术,你就等着吃败仗被横行狼再一次抓了去吧。”
李洁琼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想到再次被横行狼抓去,却又脸sè变白,身子摇了摇。
朱元璋道:“你也不用急,其实我军已经占了两个优势了。”
李洁琼大奇:“有两个优势?哪两个?”
朱元璋挥手让许人杰来说,许人杰嬉皮笑脸地道:“第一,我军在西北,而扫地王和横行狼在我军东南。巴中的地形北高南低,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位置比我们要低,我军只要占据几个比较高的山头,俯视下去,就可以比较容易地掌握他们的动向,而且居高临下打仗也占便宜。”
“第二,扫地王和横行狼已经投靠了官府,也就是说……他们是剿方,而我们是被剿的一方,这个关系就注定了他们必须主动进攻,我军则可以好整以遐,等他们来攻。”
众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点头应是。朱元璋笑着看了许人杰一眼,眼中多有赞赏之意。他把话头接过来道:“既然对方攻我军守,那么只需要把我们附近的地形摸清楚就行了,对面那边塞断山沟让我们无法侦察,那我们不侦察就是,反正我们也不会过去。”
众头领恍然,顿时就开心起来。
朱元璋便拿出纸笔,根据斥候的汇报,将附近的地形绘在了纸上,然后开始分派起来,他把军队拆得极散,这边几百人,那边几百人,两万多大军被朱元璋分成了无数个小队伍,散布在了大巴山脉的一大片区域之中。王二、映山红、红娘子等人都各自率小部队驻扎在一个小山头上,彼此之间只能靠烽火或者传令兵才能联络。
众头领打贯了平地上的阵列战,像现在这样乱七八糟折成开来布局,实在有点摸不清头脑,就连最擅长指挥的许人杰,看了朱元璋排兵布阵之后,也禁不住一阵头晕,问道:“朱八哥,您把军队拆得如此之细,如此之散,到时候指挥起来……未免有点……咳……有点麻烦……”
其实这个道理就好像打《星际争霸》,你如果把所有部队编成一队,指挥起来就比较简单,点一下再向前一甩鼠标全军就出去了,但若把部队编成十几个小队,cāo作起来就非常麻烦,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情。
朱元璋知道许人杰在担心什么,他也懒得解释,上辈子百万大军,分成几十个部队,几十路并进的战役他又不是没指挥过,当他占据整个天下,坐拥大好山河时,要管理的事情更加繁复,这点小儿科算是什么?正好也让许人杰锻炼一下。
风过树林,沙沙着响。
在一个小山崖顶上,两名曾经的贼寇扫地王和横行狼,如今已经成了朝廷的游击将军,正坐在石头边上商议着军务。
横行狼正骂道:“杨嗣昌那个蠢货,他居然在皇上面前夸口什么三个月平贼,简直是个笑话……这川中如此多山,道路难行,三个月要把川中溜一圈也困难,莫说什么平贼了,简直是做梦。”
扫地王不爽地应合道:“就是!三个月简直做梦。张献忠和罗汝才这两货可别向北翻了山钻进陕西去……”他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向北方远处,视野的尽头处居然有一座大雪山,那应该是大巴山脉的最高峰,看起来高耸入云,十分可怖。”
横行狼歪了歪嘴道:“我看这川中的山也太邪门了,这种温暖的南方之地,居然会有大雪山……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人能去的么?放心,张献忠和罗汝才是翻不过去的。”
扫地王也笑道:“那倒是,那种破山人是过不去的。”
他们两人倒是不知道,数百年后,有一只叫红军的队伍,就在长征中翻过了大巴山脉里的大雪山,从川入陕,建立了革命根据地。同样是造反起义的军队,但红军无疑比张献忠、罗汝才、横行狼和扫地王什么的高明了百倍。
两人又对着大巴山脉谩骂了一通,出了口恶气,之后才收回心情道:“前面朱八挡路,咋办?”
“揍他呗!”横行狼冷笑了起来:“别人都说朱八厉害,我横行狼就不怕他,你怕不?”
扫地王也狞笑了起来:“老子连凤阳的皇祖陵都敢烧,难道也会怕了朱八不成。”说到这里,他有点得意地道:“老子烧了凤阳,朝廷那帮子货sè还得照样乖乖伺候老子,我看这朝廷真他妈的有点怂。”
横行狼哈哈笑道:“怂才好,似我们这等英雄好汉,将来肯定是最厉害的大将,当个护国公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吧,哈哈哈。好,明天一早就去砍了朱八,今晚老子先快活快活……昨天在村里抓的两个川妹子还没享用呢,哈哈哈哈。”
扫地王呸道:“你现在已经是朝廷的游击将军了,怎么还到处抢女人?”
横行狼哼道:“当了官兵又咋了?我就见过祖宽部抢钱抢女人,左良玉部也干过,老子又有什么干不得的?若不是看到当了官兵也能继续烧杀抢掠,老子才不稀罕当官兵呢。”说完,他转身走回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帐中果然捆着两个可怜的川妹子,也就才十二三岁大小,横行狼满脸狞笑地走了过去,逮住其中一个小女孩,伸手就撕她的衣服。女孩虽小,却也是彪悍的川人,不屈不扰的xìng子是刻在骨子里的,她小脑袋一转,张口咬住了横行狼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咬出两排深深的血印……
横行狼大怒,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佩刀,狠狠地一刀剁在了小姑娘的脖子上,顿时就有一蓬血雨喷起……
横行狼杀了个小姑娘却没半点愧疚之心,又把yín心转到了另一个小姑娘身上,狞笑道:“你要是敢反抗,她就是你的榜样……”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脸上,横行狼大怒,又一刀劈出,鲜血再度飙shè,又一缕香魂飘渺而去……(未完待续。)
四七三、大雾弥漫
秋末至初chūn时节,是四川多雾的时节,今天早上正好也出了大雾,大巴山南麓被犹如仙气的白雾所笼罩,视野不及五丈之外,迷茫天地一片。
扫地王和横行狼两人都大喜,他们本打算在今天攻击朱军的阵地,而正好天降大雾,岂不是天助他们?
扫地王骂骂咧咧地集起了自己的军队,笑道:“几年前,老子带着你们去火烧凤阳,当时就出了这般大雾,咱们把凤阳的皇祖陵抢了个干净,一把火烧了个痛快,今儿个,咱们又来趁着大雾把朱八这货给剁了……杀了他之后,便可以挥军杀入陕西,听说现在陕西地界富得很,咱们又回去捞上一笔。”
“是!”他麾下的士兵个个摩拳擦掌,好不兴奋、
横行狼却满脸晦气站在旁边,哼哼道:“昨儿个抓的两个川妹子没弄上手,害老子一晚没痛快。朱军里有个薛红旗长得不错,老子正好去抓她来享用。”. .
扫地王笑道:“你这家伙不学无数,连朝廷给咱们发的塘报也没认真看。左光先将军已经和朱八交过一次手了,据他说这次薛红旗没入川,还在陕北顶着孙承宗呢,倒是有个新入朱军的小姑娘跟了来,好像叫什么红娘子的,这女孩长得不错,你要抓也只能抓她。”
横行狼咧开嘴笑道:“也行,我不挑食。”
扫地王嘿了一声:“左光先的手下在红娘子那里吃了大亏,你可莫yīn沟里面翻了船。”
横行狼嘿嘿道:“老子在女人手里就没翻过船……倒是经常把女人弄得翻来翻去的。嘿嘿嘿……”
两人yín言秽语说了一通,便出了兵,借着大雾的掩护,向着朱元璋的阵地袭来。
雾气弥漫中,前面的一片山头全都看不真切,他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在山头上,但是他们也明白,朱军同样看不清楚他们,大家都是两眼一片白,谁怕得了谁来?
扫地王曾经借着大雾奇袭凤阳。因此自认为雾天作战的经验比较丰富。就走在了前面,横行狼率部跟在后面,心里只是想:红娘子可莫被扫地王给抢去了,不过……扫地王只爱钱不爱女人。就算他抓到红娘子应该也会送给我。
胡思乱想中。前方的雾里突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横行狼心中一喜:“打起来了!哈!”雾气弥漫,视野不及远,但是山中的声音却能传很远。他能清楚地听到前面发生了战斗,却不知道战斗的胜负如何,但是他对扫地王挺有信心的,人家扫地王当初在凤阳,借着大雾打败四千多名官兵,可不是吃素的,区区白水朱八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歪着脑袋想呢,突然听到自己左翼响起一片呼喊声,似乎有人从左边杀过来了。横行狼心中一奇,不对啊,朱军怎么越过了扫地王摸到我身边来了?他赶紧抽出佩刀,领了一帮子人向左翼跑去。
大雾弥漫之中,他的手下跑得连滚带爬,好几个人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额头被山石撞破,总算跑到了左翼,这里有一只横行狼麾下的千人队,也算是横行狼部的jīng锐了,但他跑到左翼的近处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这只jīng锐的千人队正在与一只大约四五百人的朱军小队血拼,地上躺着许多尸体,几乎都是自己人的,尸体上还插满了箭矢。
原来,这只左翼的小队在行进中突然糟到朱军用弓箭袭击……大雾中被弓箭袭击,别提有多难防范了,还没照面就被朱军隔着大雾shè得大乱。
士兵们由于搞不清楚敌人是从哪里把箭shè过来的,只好在浓雾中乱穿,不少人撞在一起,或者挤成一团,狭窄的山道可经不起这样折腾,一下子就搞得不成体统,许多人摔倒,许多人则缩在树林里给自己包裹箭伤。
正在军心溃散的时候,朱军一只五百人小队从山坡上杀下来,犹如一头猛虎冲下山岗。这群朱军士兵用的兵器都是一种奇怪的钩镰枪,若是换了与白杆兵打过仗的张献忠在这里,便能认出这是名闻天下的川中白杆枪,只不过是把枪杆涂成了黑sè,搞成了黑杆枪而已,但本质没有变。
黑杆兵部队本来就经过了数年的山地战训练,前些rì子与左光先一场血战之后,又有了战斗经验,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新丁,在战斗的意志和士气方向都得到了显著的提高,这样一来,他们在山林中的战斗力就不比川兵差了,甚至已经超过了普通的川兵,只不过还比不上原版的白杆兵而已。
这五百黑杆兵居高临下一冲,目标又是已经被弓箭和大雾扰乱的乌合之众,顿时就获得了丰硕的战果,一千名横行狼麾下的jīng锐,被他们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当横行狼赶到时,这一千兵已经伤亡近半,而且剩下没伤亡的一半也在大雾中被赶得四散而逃,已经搞不清楚东南西北。
若是没有大雾,吃了败仗的散兵都懂得向帅旗所在的方向跑,但是现在大雾弥漫,他们找不到自军的帅旗,只好没头苍蝇似的乱窜,横行狼想再把他们找回来,非得等到中午,太阳光驱散了大雾不可。
横行狼气急败坏,赶紧让他带来的中军主力上前迎敌,没想到黑杆兵们看了他一眼,吹响了口哨,随后山林中,迷雾里正和横行狼手下们缠斗的黑杆兵一起吹响了口哨,齐刷刷地撒腿就跑。
几个月前,朱军士兵与左光先部的川兵交战,左光先部撒腿一跑,朱军就追之莫及,现在情况又发生在了朱军与横行狼部的身上,朱军士兵撒开脚丫子一跑起来,横行狼部就完全摸不着他们的尾巴,因为横行狼部大多数也是陕西兵、山西兵、河南兵,这些兵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行动力远远比不上黑杆兵,只是一转眼间,就被黑杆兵拉开了好几丈的距离,再喘得两口气,黑杆兵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横行狼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人在雾里一跑就乱,他们的人却跑不乱呢?”他瞪着眼睛四下里寻找,想看出来敌军究竟是怎么辨别方向的,却无能为力。
正在生闷气的时候,横行狼突然又听到右翼发出了一阵喧哗声,他心中一急,赶紧又带着中军向右靠,穿过重重雾气,好不容易到右翼一看,只见右翼也是五百名敌军的黑杆兵,他们就和刚才袭击左翼的部队一样,轻易地击垮了横行狼的手下,在看到横行狼到来的一瞬间,吹响口哨,撒腿就跑。
横行狼大怒:“我cāo,有这样打的吗?左边五百兵,右边五百兵,这他妈的是要搞什么?”他一向听说白水朱八最擅长大军团正面决战,没想到朱八居然把自己的军队分成这种细小的部队来两边sāo扰,这可真是太离谱了。
骂声还没落,突然听到后面又有喧闹声响起……
由于山中行军困难,横行狼军也是拖得极长的,一万多人起码拖成了几里长,当然也不会全都挤在一小山路上,而是分成了很多只部队前进,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迷雾中到处都响起了喊杀声,后面的喊杀声刚刚停歇,前面的喊杀手声又起,左边刚刚打完一架,右边马上就起波澜……
朱军仿佛一个长了无数次触须的大怪物,静静地潜藏在迷雾之中,随时将它邪恶的触须从迷雾中伸出来攻击横行狼的军队。
横行狼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率领中军去帮助哪边,只感觉到四面八方都需要他去帮助。他不由得大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扫地王没有和朱八打起来吗?快去个人向扫地王大哥报信……”
他派去报信的人刚刚消失在迷雾中,却见前面的雾里跑过来一个人,向他拜道:“横行狼大哥,我是扫地王大哥麾下的兄弟……扫地王大哥被朱八伏击,四面八方全是敌人,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我军现在吃紧,想请您去帮一下。”
横行狼一听,顿时大汗:“搞什么名堂?明明我也正被四面八方伏击,怎么扫地王大哥也是一样么?”他侧耳细听,前方的扫地王部果然正打得乒乒乓乓,雾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居然可以将他和扫地王两人同时打得焦头烂额。
他向那人道:“我这里也吃紧,没空帮扫地王,他不是擅长在雾里战斗么,让他快想点办法出来。”
其实雾里哪有这么多朱军,朱军士兵只不过是分得散,路数多罢了,每一路都驻守在一个小山头,或者一个隐密的石窟里面,横行狼部从旁边路过时,他们就跑来shè几箭,或者小小一个冲锋,占点小便宜,然后立即退走。等横行狼部松懈了,或者刚刚那一批人过去了,他们又冲出来占点小便宜。
由于大雾给他们提供了掩护,再加上在山林里他们的行动力远超横行狼部,因此才可以做到这般神出鬼没,其实真正围在横行狼身边的军队,不过许人杰麾下那五千兄弟罢了,主力部队全在前面对付扫地王呢。(未完待续。)
四七四、雾中混战
在距离战场中心不到两里的一个高高的山头上,朱元璋好整以暇地端坐着,李洁琼陪坐在他的身边,满头大汗,神sè严肃地倾听着战场上面的喊杀声。
由于大雾,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山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冲杀声,有人惨叫,有人怒吼,有人呻吟,有刀枪剑戟的碰撞之声,有滚石擂木发出的轰隆之声,这些声音带给她巨大的想像空间,但偏偏只能想,无法证实,急得她的汗水流了满头满脸,连背心和前胸的衣襟都紧贴在身上,好在她穿的是红衣,虽然打湿了粘在身上不太好看,但至少不会像白衣那样透。
李洁琼忍不住颤声问道:“朱八大哥……您……能不能听出来战况究竟如何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扫地王的左翼吃了我军的大亏,已经溃散,而他的中军也分成了数路,分救各个方向……”
李洁琼大汗:“这是怎以听出来的?”..
朱元璋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要知道通过声音来判断战况,可不是随便胡说一下就能说得明白的,这是他上辈子戎马生涯打了不知道多少仗之后才练成的本事。他能通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从中间听出来战局的紧迫与松散,能听出来哪一方在前进,哪一方在后退,但这却只能靠经验,不能靠言传。
他挥了挥手,对身后一名小头领道:“你带五百人,绕到扫地王的右翼去。狠狠地冲一下,差不多他的右翼也要溃散了。”
“是!”那小头领领命而去。
朱元璋又对着李洁琼道:“你若想要亲手报仇,也该去了……从我们左手边这条山沟进去,向前走一里多,然后右拐,走半里再左拐……”他说了一通路径,然后道:“从山沟里钻出去正好是横行狼和大元帅头领交战的正中心……以黑杆兵的战力来算,这时候横行狼应该已经被打晕了头,正将他的中军主力分散四面迎击雾中神出鬼没的敌人。你从山沟里突然窜出,也许刚好能逮住他。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报仇的命吧。”
李洁琼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红,她的手放到了腰间的弯刀柄上,然后严肃地道:“他不死,我就死!”
朱元璋忍不住笑了:“小小姑娘。死呀死的说什么呢。他若不死。你退回来便罢,何必非要把自己也弄死在那里,一次报仇不成。还可以报第二次嘛。”
李洁琼脸sè更红了,她点了点头道:“朱八哥您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我知道了……若是我报了仇……就……”她本想说以身相许,但终究没好意思说得出来,只好嗔道:“我不小了,今年十九岁呢。”
朱元璋没好气地挥了挥手道:“去吧,别在这里废话了!”
李洁琼骑上小矮马,跟在五百名弟兄的后面,钻入了山沟之中。她这匹小矮马来自广元,是由川人养育长大的川马,在山地里行走倒也不困难,但要冲锋陷阵就比较差劲了,也就仅仅起到个代步的作用。
走进山沟,这里也是迷雾重重,好在刚才朱元璋给她讲的地形她都记得,而且这五百人也不是由她来率领的,是由一名经验丰富的小头领在率领,李洁琼压根没资格做指挥官,只是跟着他们去报仇罢了,也不怕她指挥错误。
她在大雾里一片迷茫,完全分不清方向,那名小头领却走得十分轻快,她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大哥,咱们朱军究竟是怎么在迷雾中辨别方向的呢?”
那小头领笑道:“朱八哥没教过你?”
李洁琼摇了摇头:“我平时跟着薛红旗姐姐,很少在朱八哥身边。”
那小头领笑道:“首先是看山坡,植物茂盛的一面就是南面,植物不茂盛的就北面。接下来可以看树,大树枝叶繁茂的一面就是南,稀疏的一面就是北。还有就是看岩石,布满青苔的一面就是北面,干燥光秃的就是南面啦……”
李洁琼听得直眨眼:“还有这种事?”
小头领笑道:“朱八哥说,这是什么阳光、气候什么的造成的,我可不懂啦,我只知道怎么看,不懂是为什么。”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已经穿出了山沟,迷茫的雾气中,只见前方视野所及处,有一群人正在激战,一边是横行狼部,另一边是黑杆兵。由于视野不能及远,李洁琼只看到了三十来人在打,但她知道,在蒙蒙雾气中,前面至少是一个超过千人的战场,因为黑杆兵都是五百人一队在行动。
黑杆兵明显占着上风,他们借着雾气的掩护,用黑杆枪攀爬到树上,下面的横行狼士兵一不小心,脑袋上就中了一枪,软软地扑倒在地。一些黑杆兵缩在草丛里,透过乱草,把黑杆枪伸出来勾敌兵的脚丫子,钩镰在敌人的脚腕处一拉,轻松地将敌兵拖倒在地,然后再发力一拉,就将一个人拉入了草丛之中,抄起腰间的朴刀向下一扎,便是一个敌兵魂归地府。
在这种复杂地形上的战斗,黑杆兵确实有着不凡的威力,他们多变的兵器带来了巨大的优势。
李洁琼这五百人多山沟里一出来,立即投入了战斗之中,朱军士兵都是紫sè战袍,倒也不至于误伤友军,他们一加入,立即就把战场的形势变得更加向着一边倒。
李洁琼对着旁边一名黑杆兵问道:“大哥,你可看到横行狼在哪里?”
那黑杆兵指了指斜前方,大声道:“那个方向……刚才他带着一千多人从这里过去,被我们截下来一半人,其余的向前跑了。”
李洁琼点了点头,打马就向那边追。和她一起过来的五百兵得了朱元璋的吩咐,是专程来擒贼先擒王的,也就丢开身边的对手,把他们都交给黑杆兵对付,和李洁琼一起追向横行狼所在的方向,
山林里到处是砍杀之声,辨识敌人逃向哪里十分困难,好在这时横行狼部已经被朱军从四面八方发动的攻击给打蒙了,军队已经彻底溃散,无法再集结成形。横行狼只带着自己最核心的部队到处乱跑。而跑不了多久,就会遭遇朱军的伏兵,搞得一会儿向东跑,一会儿向西逃,跑来跑去也没跑得远。身边本来有一千多人,打来打去,使只剩下了几百人。
李洁琼他们不论向哪个方向跑,都能遇到在各地布伏袭击横行狼部的友军,跟着友军的指点,倒也不至于跟丢,没多久就追上了横行狼部的中军。
只见前方雾中一面大旗飘扬,上面写着“游击将军衡传硕”,她这才知道,横行狼的真名叫做衡传硕,也不知道他是起义之前就有了这个名字,还是当了官之后才取的。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洁琼看到那面大旗,双眼忍不住就红了,双腿夹了夹马腹,驾地一声,拼命追去。
这时候横行狼正好中了一群黑杆兵的伏击,跑在前面的士兵中箭倒地,山林里哗啦啦冲杀出一群黑杆兵来,一下子就将他的部卒捅倒一片。他心中惊惶,扭头向后跑,却听得后面传来一声娇叱,一名红衣女子,骑着矮马,破开迷雾冲杀过来。
横行狼心中好一阵慌乱,暗叫:来的是红娘子么?听说这女人很能打,吾命休矣。
来的当然不是红娘子,而是李洁琼,她在马背上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居然shè倒了一名横行狼的手下。这箭法倒是吓了横行狼一跳,忍不住把脖子一缩,暗叫:红娘子的箭术好厉害,咦?我听说她飞刀厉害啊,怎么箭术也这么厉害?
其实这倒是他没搞清楚状况了,李洁琼这一箭虽然是shè的横行狼,结果却shè中了横行狼左手边四尺开外的一名贼兵,这也算是偏得有点离谱了。她赶紧抽箭,想shè第二箭,但横行狼又不是呆瓜,怎么可能立在原地让她shè着玩?他身子一转,就转到了几名手下的背后,一个弓箭shè不到的角度,急吼道:“前有伏兵,后有追兵,横着走……”
李洁琼箭术本来就差,看到横行狼缩在士兵背后,这就更难shè了。她可不能像那些话本小说里的神箭手那样,隔了肉盾还能准确地shè中后面的人……其实就算让她shè肉盾也未必shè得中。
心中一急,赶紧乱shè了一箭,结果这一箭偏得更离谱,划过横行狼的头顶,落到了另一头,险些shè中一个从另一边靠过来的黑杆兵。由于中间隔了雾,那黑杆兵倒也不知道是李洁琼shè的,大骂道:“横行狼这鸟货居然从雾里放箭过来shè我,还好没中。”
李洁琼远远听到,急叫道:“哎哟,那边的大哥,对不起……”她不敢再放箭,便从腰间抽出弯刀,打算冲过去近战。
这时横行狼开始横向逃窜,两路朱军向中间挤压,朱军脚程快,横行狼的手下脚程却慢,被两面一抄,根本来不及跑,不少人被长矛捅中,滚倒在草堆里。李洁琼第一次上战场,只感觉热血奔涌,她骑着小矮马,感觉似乎很快,其实小矮马在山地里不敢放蹄跑,反而没有步兵跑得快,朱军士兵先她一步,与横行狼部打得难解难分。(未完待续。)
四七五、李洁琼复仇记
等李洁琼冲到近前时,玩弯刀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大部份横行狼的士兵都被放倒在地,少数份还在顽抗,但也是以少敌多,被朱军重重围住,李洁琼就算想挤过去挥一刀,也怕自己的马误踢伤了自己入。
她只好瞪着一双凤眼到处寻找横行狼,那家伙投入官兵之后,分了一套崭新的文山甲,目标十分明显,虽然大雾弥漫,也能看到他一身亮sāo的红sè,正在向着东北方向狂奔,身边只跟着几个心腹,跑了没多远,一名心腹“o阿”地惨叫一声,后心中箭,扑倒在地。
李洁琼咬了咬下唇,赶紧拍马追过去。
混乱之中,也有别的朱军士兵跟着追过来,拿下横行狼是一件大功,朱军的士兵们也想得到这个功劳。李洁琼害怕自己的灭门之仇被别的入“帮忙”报了,只好把一条马鞭打得啪啪直响。
没想到追了一阵之后,突然见到前方影子一晃,横行狼那一身亮红居然不见了。
李洁琼大吃一惊,纵马到了他消失的地方一看,原来前面有一条大约几尺深的小山沟,蜿蜒通入一个石窟之中,石窟并不大,马是肯定进不去了,她无奈之下只好翻身下了马,用一双莲足向着石窟里奔去。
一群朱军士兵也跟着涌入石窟,本以为可以把横行狼来个瓮中捉鳖,没想到进了石窟之后才发现,这里面居然极为宽广,到处是暗洞横生,连绵不断。
原来大巴山也属于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非常发达,往往一个不起眼的小洞里面,却别有洞夭,可以把整匹山的肚子都挖空。
一名朱军士兵大叫道:“这里好多小洞……咱们分组找,别让横行狼那厮跑脱了。”
“好,分组找!”
朱军士兵很快就分成三五入的小组,向着溶洞里的各个支洞散开,有入擦亮了火折子,有入居然带着火把,有入烧起一截树枝,各出奇法照亮,向着洞中深处找去。
李洁琼与四名朱军士兵一组,也追进了庞大的地下溶洞之中,沿着一条狭窄的洞穴找了过去。洞穴极为幽森,也不知道有多久才能走到尽头,李洁琼的心脏碰碰直跳,一种压抑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她仿佛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没有女孩子会喜欢这样的环境,她几乎就要忍不住恐惧的心理,退出洞去了,但是仇恨带给她力量,让她强压下了对未知的黑暗的恐惧,一步一步向前迈动。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一名士兵道:“哈,地上有具尸体,是横行狼的心腹。”
众入围过去看,果然,地上趴着一具尸体,身上还有鲜血流出,看衣着就知道是横行狼的手下,看来刚才在外面交战时这入就受了伤,逃进溶洞之后伤重不支而死。
四名士兵们欢呼了一声道:“我们找的方向是对的,横行狼就在前面,功营归我们啦。”
李洁琼心中也暗喜,心想:这下可以亲手报仇了。
她平静地对另外四名士兵们道:“大哥们,一会儿找到横行狼,能让我亲手杀他吗?功劳归你们就行,我一个弱女子,拿功劳来也没啥用,只想杀他报仇,朱八哥给的赏赐都是你们白勺。”
那几名士兵倒是没啥意见,都道:李姑娘怎么说,就怎么办。
当下五入兴冲冲地向前行去,不一会儿,前面的士兵兴奋地叫道:“o阿,这里有一个开阔溶洞,里面还有地下水源……”
李洁琼跟着前面的入走了几步,只觉得视野豁然开朗,果然,这里有一个宽敞的大洞穴,头顶上有水滴下来,落在旁边一个水潭里,滴答作响,借着火把的光芒可以看到洞中有许多石笋,洞中居然还能感觉到凉风,看来这里还有通向外面的通风洞穴。
一名士兵笑道:“这里倒是个好……”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哗的一声水响,那水潭里居然窜出一个红影,刀光一闪,那说话的士兵后背中刀,跌倒在地。原来横行狼潜在那水潭之中,已经等他们好一会儿了。
他能拉起上万的部众,转战夭下多年不死,岂是易与之辈,听到后面有追兵之后,就一直在估量着怎么对付这些追兵,本来他打算潜在水潭里逃得一命就好,但是看到来的入只有五个,横行狼的胆子就大起来了,他在水河里屏息静气,就等着发动突然袭击。而这几名士兵和李洁琼经验都还太浅,完全没提防到横行狼会来这么一招。
横行狼一击得手,手中朴刀毫不停滞,一转一带,又切在了另一名士兵的脖子上,那入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溅血倒地,剩下的两名士兵和李洁琼这时才反应过来,齐声怒喝,拔出了自己的武器。
然而一转眼间,他们已经从五个入变成了三个入,赢面大减。
横行狼桀桀地笑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回响,显得份外yīn森恐怖:“大名鼎鼎的红娘子也不过如此嘛!这么粗浅的陷阱也没提防,哈哈哈哈……”
李洁琼听到他的笑声,借着火光再次看清了他的脸,四年多前那恐怖的一幕已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被深深刻印在心底的畏惧感从心底里蔓延开来,但她赶紧一醒,想道:为了今夭,我苦练了四年多武艺,今夭就算死也要将他杀掉。
“我不是红娘子!”李洁琼恨恨地道:“我只是一个被你灭了门,搞得家破入亡的小女孩……横行狼,你可还记得四年多前,潼关前的豫灵镇,有一家李姓商入,被你屠戮一空的事吗?你还抓了我去,给你翻译朱八写来的密信……”
她说到这里,横行狼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o阿,那夭晚上我本来打算享用你,没想到回去时已经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哪个手下把你悄悄弄去先jiān后杀,毁尸灭迹了,害我在军中发了好一阵脾气,没想到你居然逃了出去,还混进了朱八军中……咦?奇了,你是怎么进的朱八军?”
李洁琼嘿地笑了一声道:“想不想知道那一次华县的乡勇为什么如此厉害?用劲弩shè得你们屁滚尿流?”
听她这么一问,横行狼隐隐猜到了什么,顿时脸sè大变。
李洁琼道:“看你脸sè就知道你猜中了,当时在华县狙击你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乡勇军,而是朱八大哥麾下的朱军,你们被他痛打一顿之后,又被他用信骗走,当时我从你的营地里逃出去,就正好被朱八大哥捡回去了。”
横行狼早就有点奇怪为何乡勇如此厉害,这几年来一直莫名所以,到现在才终于解开了迷团,不由得大怒道:“白水朱八,你好样的,你这混账……老子定不会与你善罢千休……”他骂完之后,认真打量了两眼李洁琼,脸sè又转为一幅yín荡与邪恶的样子,邪里邪气地道:“你这女入长得挺水灵的,老子晚吃了一夭,想不到居然被朱八那厮吃掉了……我cāo他娘的……你这几年在朱军里,凭着勾搭朱八,混了个不错的身份吧?”
李洁琼怒道:“别以为入入都和你一样无耻,朱八大哥洁身自好,岂是你这种见了女入就强取毫夺的混账。”
横行狼冷笑道:“洁身自好?扯狗屎呢……哪来洁身自好的贼?我看你这女入早就不知道被他cāo过多少次了,也不知道那地方有没有发黑……老子一会儿放倒了你手下这两个虾兵虾将,就来亲自检查一下,嘿嘿嘿,顺便给朱八扣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这等yín言秽语,李洁琼这种小姑娘哪里招架得了,顿时怒气上涌,血气攻心。
那两名朱军的士兵听到横行狼侮辱自家的大哥,也是怒不可遏,两入齐声大吼,两把朴刀一起向着横行狼挥去。
其实横行狼看似粗毫,也不是傻瓜,他搞不清楚眼前这几个敌入的武艺究竞是高还是低,在以一对三的不利条件下,故意说些恶心的话来激怒对手,对手果然中计,两把刀一起砍过来,李洁琼的弯刀也愤然出手,向着他腰间狠劈。
横行狼见了他们白勺出手,顿时心中一松,原来三个都是菜鸟,这样的菜鸟如果五个一起上,他也许还有点忌惮,但是只有三个就没啥好担心的了。他身子一转,躲从右边攻的朴刀,手中的刀狠狠斩出,正中左边那名士兵的胸口。
鲜血飞溅而出,趁着三入一楞的当口,他一脚踢在了另一名士兵的肚子上,将他踢得向后坐倒,随后横行狼猛地前窜,一刀捅进了那入的肚子。
当李洁琼再次提刀劈过来时,他已经将两名士兵都杀了。李洁琼这轻飘飘的一刀自然不放在他的眼中,他回刀一架,只听到“叮”的一声响,李洁琼手上的弯刀被震得脱手飞出,落入了旁边的水潭之中。
“o阿!”李洁琼轻呼了一声,心中暗叫不妙。
这时候横行狼已经跃了过来,挥起拳头,碰地一声打在了李洁琼的右颊上,他的拳头毫无一丝怜香惜玉,这一拳打得又重又狠,李洁琼只觉得夭旋地转,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横行狼哈哈大笑道:“送上门来的妞儿,不吃白不吃,老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出这个洞窟,临死之前把朱八的女入玩了,倒也是一件爽事……”一边狞笑着,一边蹲了过来,伸手去撕李洁琼的衣襟。
四七六、谁说过我的火铳要点火绳
火把摔落在了地上,使得火光黯淡了不少,好在油布并没有因为落地而熄灭,微弱的火光摇戈着,将横行狼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他那双肮脏而又邪恶的双手,拖着两条黑影子,伸向了李洁琼的胸前。
李洁琼的脑袋还有点昏沉,巨大的打击使得她的脑子不怎么清楚,这属于轻微的脑震荡,一时三刻之间,她是别想站起身来的,手脚四肢的行动能力都无法恢复。别说她现在动弹不得,就算她能动弹,也不是横行狼的对手。
通向这个山洞的洞窟安安静静的,后面的士兵不知道距离有多远,要想等别人来救她是不可能的。狞笑声逼近到了她的眼前,她甚至能闻到横行狼的嘴里喷出来的臭气。
横行狼一把拧住了她的胸襟,开始试图撕烂她的衣服。
李洁琼聚起全身力气,用力吐出了一口唾沫……四年前,她被横行狼抓住的时候,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勇气也没有,那时候如果横行狼要yín辱她,估计她只会乖乖就范,就和那些被横行狼玩弄的女人一样,成为她的女奴。但时隔四年,她已经有所不同,即使在这种完全无法扭转的逆境里,她也不肯服输,哪怕只有吐唾沫这种微不足道的反抗手段,她也要表现一下自己对他的唾弃。 ..
她不知道的是,昨晚也有一个小姑娘向这样对着横行狼吐了一口唾沫,结果马上就被这个凶残无比的疯子砍杀当场。她现在这个举动,无疑是引火烧身。
果然,唾沫吐到了横行狼的脸上,他顿时大怒,举起手上的朴刀,就打算向着李洁琼的脖子上劈下来,不过他马上就又停下了动作,哈哈笑道:“想激得老子杀你?做梦吧……老子反正也活不久了,好好的cāo你几次,给朱八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这才死得其所。”
他把朴刀扔开到了一边。重新伸手拎住了李洁琼的胸襟,左手拉住一片,右手拉住一片,只需要双手用力向两边一分。她的衣服就会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横行狼甚至开始幻想。这衣服撕开了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光景。这小娘皮细皮白肉,显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一会儿将她肆意玩弄。肯定是极爽的。
就在他打算用力撕衣服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口顶住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似乎是一根铁管子,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火铳的铳管,正顶在他的胸膛,心口位置。
横行狼哈哈笑道:“小娘皮身上居然还藏了一把火铳,你不知道火铳发shè之前要点火绳的么?这样顶着老子有个屁用……”
“谁告诉过你,我的火铳需要点火绳?”李洁琼咬着牙道:“死吧……”
“轰”地一声在两人之间响起,火铳开火了,子弹在极近的距离里,洞穿了横行狼身上的文山甲,从前心贯入,直入心脏……横行狼这个多行不义的恶贼,被这一铳打得向后飞腾了起来,啪嗒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落地时已经没有了半点声息。
李洁琼呼呼地喘着气,整个人也终于放松了。原来,她的后腰一直别着一把转轮打火枪,但是她不敢轻易地拿出来使用,这是一只朱军研发失败之后废弃的短筒火铳,也就是“手枪”的前身,由于技术不成熟,所以它的有效shè程仅仅只有六七十尺,由于它是滑膛枪,枪管又短,所以命中率非常的差,如果敌人站在二三十尺外,就算站着不动也难以命中。更莫说像横行狼这种身怀武艺的敌人,一旦动起手来,动作快如电闪,就算在五六尺外,李洁琼也没有信心能命中。
所以她一忍再忍,直到最后的关头,当横行狼的注意力落到了她的胸襟上时,她才悄悄地抬起手来,把枪管顶在了横行狼的胸口上,这样的距离,那是绝对不可能打空了。
极近距离的贴身铳击,火轮转动擦火时撞出来的火花落在了李洁琼的胸口,火星烫穿了她的衣服,直烫到胸口的肌肤,她感觉到一阵钻心的刺痛,但大仇得报的那种喜悦感,便得她浑然忘记了自身受到了伤害,转瞬之间她就已经泪流满面:“爹、娘、二叔、大哥、幺弟……洁琼给你们报仇了……咳咳……”
她在地上静静地躺了许久,直到脑震荡的余波过去,身体的平衡xìng终于回来了,才缓缓地从地上爬起身来,看到身边四名战友的尸体,李洁琼忍不住又落下了几颗眼泪,她走到水潭边上,从水里捞出自己的弯刀,回过身去又在横行狼的尸体上横行竖八地剁了十几刀,这才终于顺了气。
心平气合下来,才想起自己的胸口被烫伤了,也不知道伤得如何,她借着火把的光芒解开衣襟看了看,只见雪白胸口上被烫出了几个难看之极的黑疤,看那样子,这辈子是别想恢复以前的肌肤了。她长叹了一口气,掩好了衣襟,心想:这是我重获新生的见证……从今天开始,我不用再被仇恨所束缚,有权利追求一段新的生活。
扫地王部与横行狼部同样糟到了朱军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迷茫的大雾里,两军的士兵在山沟和树林之间乱战,到处都是人声。
不过扫地王的部众并不像横行狼部那么混乱,他毕竟曾经有过一次大雾中作战的经验,凤阳的雾中一战,扫地王打败官兵四千多人,这一仗可没白打,士兵们从那一仗里学到了不少经验,远不像横行狼的兵那么恐慌,他们死死地聚成一团,尽最大的努力保证自己不被敌军扰乱和切断。
并且通过大声吆喝来确认友军的方位,然后把军队尽量地收缩到一起,防止在大雾中溃散。
不过随着军队越收越紧,扫地王也感觉到有点不对了,从四面八方感受到的压力开始大增,他的兵力收缩成一团,而朱军的兵力也自然地跟着他收缩了起来,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路口、山沟、高崖,都被敌人所占据,扫地王感觉到自己几乎无路可走。
朱军士兵显然比他麾下的士兵更擅长山林作战,从周围不停响起的惨叫声和已方士兵的溃败之势,扫地王就知道自己完蛋了,但是他还不甘心就这样玩完,人死卵朝天,不拼一把怎么说得过去?他吩咐身边的心腹士兵们憋一口气,静静地等候着冲出重围的机会。
这时战斗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随着太阳出来,雾气渐渐薄弱,双眼能看到的东西已经越来越清楚。扫地王心头一松,雾散了就比较方便他找到逃生之路,于是赶紧瞪大了眼睛,在朱军的布防圈里仔细地搜索。
果然,在朱军的军阵靠西北的方向,包围圈子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憾,因为那里有一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它把朱军士兵顶得向两边分开,而石头两边又有遍布的荆棘林,普通人当然不会在那里面行走。扫地王却双眼一亮,感觉到那里是个突破的好地方。
他对身边的心腹士兵们悄悄下了一道命令,叫他们一会儿听令向西北方向冲,然后抬起头来,大声道:“兄弟们,向东南方向冲啊,打开一个缺口冲出去,现在雾已经散了,正是我们杀出重围的好机会。”
周围的杂兵们不知道他们的头儿已经将他们舍弃,当作了炮灰,众人大声喊叫,发力向着东南方向冲了过去,东南方向的朱军士兵顿感压力增大,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拼起命来的乌合之众倒也不可小看,东南方顿时陷入了一阵激战之中。
扫地王嘿嘿一声jiān笑,带着他的心腹猛地冲向了西北方向,这里的朱军士兵本来就少,而且完全没想到扫地王会向这里冲,一楞神之间,已经被扫地王击退,眼看得前面的荆棘林难以越过,扫地王突然从旁边拎起一名自己的心腹,将他扔到了荆棘林中。
这人掉到一片荆棘中,后背被数根尖刺插入,顿时惨叫起来,扫地王却拔身而起,在他肚子上一踩,原来是用他做肉垫,一下子就跨出了好几米的距离,接下来身子在空中用力一跃,跳过了宽达十几尺的荆棘丛。
他这个凉薄的动作,将他其余的心腹全都吓得呆了,众人楞楞地站在荆棘林的这一边,目送着另一边的扫地王跑得越来越远,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山壁的拐角处,一时之间,谁也没想过要跟上去……场中传来那名陷身在荆棘林中的士兵的惨叫声,还有他不甘的怒吼:“扫地王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咳咳……认你做大哥,我他娘的瞎了狗眼……咳……”
尖刺从背部刺入了他的肺,这人骂几句,咳两声,再骂几句,又咳两声,吐出一口血来,再骂得两声,声音渐渐弱了……不一会儿,便再也没有声息传出。
留在场中的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半响之后,他们脱下了身上的甲胄,将它顶在头上,大吼道:“我们跟错了人……我们降了!求朱八大哥收留。”(未完待续。)
四七七、拿下他,要活的
扫地王狼狈地逃出了几十丈远,拐过一片山壁,这里似乎已经没有朱军士兵了,只有一片密集的树林,枝叶繁茂,他心中欢喜,终于逃出生天了。只消找个山洞躲上一躲,等这里事情收了尾,过得两天再出来,便可逃出山去。
正要钻入那片密林,突然听到一声轻越的口哨响,树林里哗啦啦一下钻出几百个人来,为首一人不到三十岁,外貌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气质沉稳,举手投足如云停岳峙,自有一番气势。
他心中一惊,这人莫不是……
只听那人轻笑道:“白水朱八,在这里等你多时了。”
扫地王这一下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你……你怎知我会出现在这里?”
朱元璋道:“我布了局,自然能算得到你会怎么走,荆棘林那里我故意漏个破绽,就等着你舍了同伙逃生呢,你这么一逃,可把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心腹手下全都送给我了。”..
扫地王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冷汗从头上飙出,顺着双颊向下流淌,悔不该舍了自己的手下,若是身边还跟着几名手下,现在尚有一拼之力,但他现在已经孤家寡人,就算想拼,也没了一丝胜算。
这时朱元璋正在认真地打量着扫地王,那一双jīng光暴闪的眸子,在扫地王的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突然,他双眼一凝,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扫地王腰间悬挂着的一个玉佩上面。
扫地王感觉到了朱元璋的眼光,不由得顺着来路向下一看。也看到了那块玉佩,那是一块顶级的美玉,质地温暖,无一丝杂sè,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拿到江南烟花奢糜之地,这块玉少说也能卖十几万两银子。而实际上,这块玉还不止这个价,因为它还拥有一个厉害的故事,任谁听了这块玉的来历,都起码要给它开价到百万两银子之上。
扫地王赶紧从腰间将这块玉摘了下来。双手向前一伸。讨好地道:“朱八大哥,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兄弟无以为报,便将这块美玉呈上……”
朱元璋没有说话。他的心思已经被这块玉给勾起来。飘到了上一辈子。
在他身边的马小天见朱八大哥好像有点神思不属。恐扫地王突然暴起暗算,便向前一步,挡在朱元璋的面前。喝道:“咱们要你这块玉来有什么用?想要用它买命,未免太过可笑。”
扫地王见马小天出来说话,便知道他是朱军中极为重要的头领,于是陪笑道:“这位大哥有所不知,这块玉乃是大明开国太祖皇帝朱元璋的心头最爱,他把这块玉陪葬在仁祖皇帝朱五四的墓里,兄弟我攻下凤阳,洗劫了皇家祖陵,这是从墓里弄来的最好的东西,嘿嘿,不是兄弟夸口,这玉要是卖到识货的人手里,起码能卖百万两,就凭它是朱五四的陪葬品这一条,便是一个破瓦罐也值不少钱。”
听了他的话,朱军众头领倒抽了一口凉气,都被这块玉的来历吓了一跳,毕竟,朱军头领都是些低贱出身,听到这块玉的来历,难免有些气为之夺。
马小天退了半步,嘴里犟道:“我哪知道它是不是真的?”
站在场中的人,便只有朱元璋最清楚,那块玉确实是真的,那是他上辈子将父亲朱五四迁葬到凤阳陵墓时,亲手放在父亲尸骨旁边的美玉。
朱五四是一个很可怜的贫苦农民,一生悲惨,元朝至正四年(公元1344年),淮北发生严重的旱灾和蝗灾,疾病流行,朱五四没能逃过这一劫,惨糟饿死,他留给朱元璋的回忆并不多,但仅余的记忆里,倒也有几分慈爱,在他死后许多年,争气的儿子终于荣登大宝,追封他为仁祖皇帝,风光大葬,这个可怜的农民本以为能在地下过点安稳rì子,没想到过了两百多年之后,又被人挖出来侵扰了一次……
朱元璋的眼睛慢慢红了,一股嗜血的味道从他的身体里渗出,站在他对面的扫地王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杀气向他袭卷而来,身子一颤,险些坐倒在地。
朱元璋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挥了一挥手,淡淡地道:“拿下他!要活的。”
扫地王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sè,把手上的美玉往地下一摔,啪地一声响,名贵的美玉在岩石上摔得粉碎。他伸手去拔腰间的朴刀,这时马小天已经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挥刀劈向扫地王的前胸。
扫地王抽出刀来,横刀一架,“当”地一声轻响,马小天居然被震退了半步,没想到扫地王这货也是有点真本事的。
马小天奋力举刀,挽了两个刀花,又向扫地王扑去,旁边的红娘子道:“马小天,你行不行啊?我也来帮你!”
红娘子抽出宝剑,正要跃出去帮忙,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袖子向后一扯。她跌开两步,正要抗议,就看到朱元璋向前缓缓地走了出去,丢下一句话道:“我亲自去。”
红娘子顿时就楞住了:“朱八大哥要亲自出手?哇……这是什么情况?我从来没见过他出手。”
其实不光是她,旁边有许多新加入的士兵和小头领们都傻了眼:“不是吧,朱八大哥要亲自出手?”
“这是什么情况?”
“朱八大哥很能打吗?”
这也难怪,朱军中只有最老的一批士兵和头领见过朱元璋亲自出手,后来加入的都只见过他指挥大军,却没福气看他出手打人了,许多新兵都只道朱八哥是个儒将,就和许人杰一样,没啥功夫在身的。
倒是王二和几名老兵抄起了手道:“你们没见过朱八哥出手,是你们没福气。咱们这些老兄弟倒是见过的。”
这时马小天正和扫地王斗在一起,两把朴刀翻飞,旁边的士兵想上前帮马小天,都被朱元璋的眼神制止了,朱元璋一步一步地走近到马小天和扫地王的战圈旁边,突然抽出挂在腰间的刀来,伸到中间一架,将两人格开。
他的确很久没出手了,但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停止过练习,偶尔还会和王二过两招练个手什么的,武艺并没有稀疏,马小天被他格开,便抽刀后退,扫地王却狞笑一声,挥刀向朱元璋砍了过来。
戎马一生,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使冷的刀,伤不了他分毫,朱元璋向旁边错了错步,这一步错得极小,可以说压根就没有很明显的闪避动作,扫地王的刀光几乎是贴着他的肩膀劈了个空。众人都被朱元璋的胆大吓了一跳,这般躲刀,简直和玩命差不多。
他们不知道的是,朱元璋确实是在玩命,他的武艺未必比扫地王高,但是烧毁父亲朱五四陵墓的仇,还是要亲手报一报的。想要尽快击败一个实力不比自己弱的对手,便要出奇不意,攻其不备,要有一种以死相拼的气势。
扫地王一刀挥空,果然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对方用这种险到毫厘的方式来闪避,更是吓了他一跳,他忍不住心想:难道这就是艺高人胆大?朱八的武艺高得根本就看不起我,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躲我的刀?
他想到这里,心神已乱,朱元璋手里的刀一绞,就将扫地王的手绞脱了手。
扫地王大惊,没了刀如何是好?
却见朱元璋也将手一挥,把他手里的刀扔到了一边,冷声道:“我说了要活捉你,还是别玩刀了,要是一不小心把你误杀了,岂不是便宜你少挨三千刀。”
扫地王大怒,同时也大骇。赶紧挥起拳头猛砸过来,但他已经被朱元璋连续两次的打击弄得信心大挫,这一拳也打得软软绵绵,失了劲道。
只见朱元璋矮了矮身子,轻巧地闪过他的拳头,然后向下向上,一拳砸在了扫地王的下巴位置,将他整个人都打得向上弹了一下,还没调整回来姿势,就感觉到朱元璋的拳头又落到了他的肚子上,这一拳打得极重,使得他整个人向前一弓,仿佛一只虾米般卷了起来。随后朱元璋的拳头不停地落了过来,专打那些打不死人,但又让人痛苦难受的位置。
一拳,又一拳,再一拳……
扫地王被他打得鼻血长流,口中也嚼满了血花,浑身骨头都仿佛散了架,早已经失去招架之力的身体仿佛是一只大沙袋,只能在朱元璋的拳头下来颤抖摆动。
朱军士兵们从来没见过朱元璋会用如此凶残的方式来殴打一个敌人,全都看得楞住了,红娘子平时一直和朱元璋没大没小的说话,这时见了他的气势,也不由得深感畏惧,人嘛,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学的东西多了才知道懂得害怕与恐惧,对于红娘子也是如此。她看向朱元璋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
朱元璋打了半天,胸中翻腾的气血才慢慢平复,他将拳头一收,嘴里哼道:“背叛义军,投靠官府,再反过来攻打自己人,便是这般下场……”
众士兵不疑有他,哪知道朱元璋是随便找了个打人的借口。
只听朱元璋又道:“为了给别的投降分子提个醒,把这家伙带回去凌迟处死,割他三千刀……”
左右不敢有任何异议,齐声道:“是!”(未完待续。)
四七八、着我旧时裳
山林间的喊杀声渐渐地小了,抵抗越来越少,横行狼部和扫地王部大多数士兵都投了降,仅有小部份人负隅顽抗,被朱军全部歼灭。投降过来的人中,扫地王的部众占了大多数,一来是因为扫地王寒了自己兄弟的心,二来是因为扫地王部的总人数本来就比较多。
朱元璋报了父亲坟幕被挖的仇,但是心情依然不怎么好,静静地坐在营地里看士兵们收拾战场上的残局,他身上带着的一股yīn沉之气,使得周围的手下都悄悄地向远处挪了几步,不敢靠过来。
红娘子拉着马小天的袖子走到一边,低声道:“朱八大哥怎么了?好吓人啊……我都不敢在他面前说话了。”
马小天苦笑了一声道:“你平时在朱八大哥面前胡说八道乱插嘴,我早就想说你了,以后就收敛一点吧。”
红娘子吐了吐舌头:“知道啦,以后你叫我去插嘴我也不敢了,没想到朱八大哥生气的时候这么吓人……我以前见他很和气,还以为他很好说话呢。”..
马小天低声道:“那是你以前没见过朱八大哥出手,他不出手就罢了,一出手从来不拖泥带水,敌人不是断手就是断头,没一个例外的。”
两小正在小声小意地说着话,突然见到山崖边上有一群朱军士兵涌上来,他们还护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李洁琼,只见她发髻散了,一头青丝乱披在头上。身上到处都是鲜血和泥尘,还拿了一块布盖在胸口,似乎在遮掩什么。
见到她上崖来,红娘子赶紧把马小天推得远远的,低声道:“别站在这么近的地方和我说话,万一被李姐姐误会了我们两人有什么关系,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马小天一这听这话,跳崖的心思都有了:天啊!是李洁琼误会了还是你误会了?你是在暗示我已经没机会了吗?
李洁琼上了崖来,一步一挪地走向朱元璋,她的脑震荡还没完全恢复。走路的时候还晕乎乎的。所以行动不甚灵敏。此时朱元璋满身杀气,别的人都不敢靠近,但李洁琼本身也刚好处于报了大仇的那种心境之中,倒是对朱元璋的那种气势不觉害怕。反觉亲切。她走到朱元璋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托出一个人头来,沉声道:“横行狼的首级在此……感谢朱八大哥,给了我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朱元璋点了点头。没说话。
李洁琼低声道:“此恩此情,洁琼必定会报答的……”说完之后她也不再多说废话,缓缓地退到了一边,但她的一双眼,却依然锁定在朱元璋的身上。心里转着主意:大仇得报,我也该认真地考虑一下报答朱八哥的办法了,就按前几天想好的办法,以身相许吧……不知道朱八大哥会不会接受我,如果他不肯接受,我又拿什么报答他呢?
远处的红娘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拿手指捅了捅马小天的腰眼,摇头道:“你完了!”
马小天大奇:“我什么完了?”
红娘子道:“我看李姐姐喜欢的是朱八大哥,你的一番心意,要付诸流水了。”
马小天心中苦笑:我的心意早就被你拿洪水冲到东海龙宫去了。
没过多久,许人杰、王二、映山红等大将都收兵回来,齐聚营地,许人杰看到李洁琼的样子,便凑过去安慰了几句,因为李洁琼是薛红旗教出来的徒弟,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较近,许人杰这番安慰倒是起了一点作用,一直冷着一张脸的李洁琼,在许人杰柔声安慰了几句之后,居然哇哇大哭了起来,这倒是众人始料未及之事。
当夜,朱军就撤回到了巴州的西边,与曹cāo罗汝才合营驻扎在一起,听说朱元璋杀了横行狼,活捉扫地王,罗汝才佩服得五体投地,对着朱元璋说了无数好话,又把他的女人叫出来端茶送水,大摆宴席,一直闹腾到半夜三更。
却说李洁琼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脱下被火星灼穿了胸口的破烂衣服,想拿件干净衣服出来换,心念突然一动,想道:我家大仇已报,今后似乎不必再舞刀弄枪了,其实以我的水平,舞刀弄枪又能弄得出来个什么名堂?苦练四年,连横行狼一招都挡不住。罢了……还是恢复我以往的模样吧。
取下背上的轻弓,解下腰间的弯刀,把短铳也收入到行囊之中,脱下那一声战斗时穿的红sè劲装,松开绑腿……李洁琼从行囊里拿出一套鹅黄sè的丝衣来,那是她以前当大小姐的时候穿的衣物,好在四年过去了她却没有长高,身子还是那么柔弱,这旧时的衣服,却也穿得。
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李洁琼摇身一变,从一个缩小版的薛红旗,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张樱仙。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又恢复了些许以往的温柔。
她站起身来,轻轻地旋转了一下,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心中倒也颇有几分得意。可惜的是,那洁白无暇的胸口上,有几个难看的烫伤疤痕。好在这种事别人也看不到,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洁琼推开帐篷的门帘走了出去,帐篷外面正好有一队巡逻的朱军士兵经过,见到李洁琼的造型,这群士兵顿时“哎”了一声,就像中了定身法,齐齐楞在当场。
李洁琼本想像薛红旗那样瞪眼说:“看什么看?”但是突然想起自己决定恢复以前的样子了,便温柔地对着他们笑了笑,柔声道:“兵大哥们辛苦了。”
那群士兵如遭雷击,只见面前的李洁琼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彪悍之气,那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有大家闺秀的婉约,让人禁不住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李洁琼再次对着他们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才问道:“朱八哥在哪里?我想去和他说几句话。”
那群士兵赶紧伸手指方向,争先恐后地道:“将军在那边……好像是在割扫地王的肉……”他们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到对一个淑女说什么割肉的有点亵渎,赶紧闭嘴不说。
李洁琼倒也不在意,柔柔地点了点头,向着士兵们指的方向走了一阵,前方有一块小小的平地,平地中间插着一根木柱,扫地王被绑在这根木柱上,手脚四脚全都死死地固定着,嘴里还塞了一个布团,以防他咬舌自尽。
一名朱军的老兵正拿着把锋利的小刀,在扫地王的身上割着玩儿,只见他轻轻一挥手,便有一片指甲大小的肉片落了下来,旁边另一个士兵计数道:“三十二刀……”
朱元璋站在木架的对面,目不看着这一幕,眼中shè出一股复杂难明的光芒。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的心事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
李洁琼看到他的眼神,心中突然感觉到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杀死横行狼之后,趴在水潭旁边捞刀,从水里倒映出来自己的眼神,依稀仿佛,就是这样……那是一种混杂着对故人的怀念,对仇恨的解脱,以及对未来有所展望的眼神,它仿佛在叙说一个人内心复杂难明的世界。
她静静地走到朱元璋的身边,落后他半步站着,然后柔声道:“朱八哥,您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朱元璋没有回头,淡淡地道:“一般,不算好,倒也不太坏。”
李洁琼柔声道:“您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因为……我就在不久之前,还拥有和您一模一样的眼神。”
朱元璋听了这话,猛然回头,本是有点不高兴的,因为他不喜欢别人窥视他的内心。想狠狠地瞪她一眼,吓得她赶紧走人。没想到回头一看,却把自己吓了一跳:“李家妹子,你这是什么打扮?”
李洁琼笑道:“这才是我原本应该拥有的样子。”
朱元璋道:“我是说这衣服……你没事就带着这行衣服出征的吗?”
李洁琼害羞地低下了头:“有些……东西……舍不得丢弃……”
她说的并不是舍不得丢弃这件衣服,而是说的舍不得丢弃自己以前那个身份。不知为什么,朱元璋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她,而且非常理解她,因为朱元璋自己也有丢弃不了的东西,那就是他深深爱着的大明王朝!
朱元璋道:“嗯!那就这样穿着吧。”
这时候,割扫地王的人又已经割了好几十刀了,报数的人扯开嗓子叫道:“五十三刀……”
鲜血染红了扫地王半边身子,他的脸看上去十分狰狞,李洁琼忍不住拉了拉朱元璋的袖子,低声道:“朱八哥,我有几句话,想和您说,咱们回帐去吧。”
朱元璋奇道:“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李洁琼的脸红了红,心想:我想说的是请您娶我吧,在这血淋淋的坏蛋旁边说合适么?
她只好认真地道:“这地方不太适合……我要说的那件事。”(未完待续。)
四七九、快表白吧
朱元璋去看扫地王被凌迟去了,马小天却没有跟去,他带了两名手下,在朱元璋的营帐前面站岗,正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见到红娘子从旁边走了过来,对着他招了招手。
见她主动来招呼自己,马小天心中一喜,赶紧笑道:“红姑娘,你找我做啥?”
红娘子笑道:“来这边没人的地方,我和你慢慢说。”
两人绕到朱元璋的帐篷后面,蹲在yīn影里面,马小天这才问道:“找我说啥事?”
红娘子低声道:“刚才我听巡夜的兄弟们说,李姐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了帐蓬,这是你亲近他的机会呢,我就赶紧来通知你啦,还不赶紧去找她聊聊天。一男一女,在这种夜深无人的时候,找个没人的角落聊天,很容易就凑成一对儿啦。”
马小天听了这话,真想找块石头砸自己的脑袋,但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现,只好苦笑道:“那咱们两人现在也是夜深无人,在没人的角落里聊天,怎么就没凑成一对儿呢?” . .
红娘子对这句明显的调笑话居然没有生气,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马小天的肩膀道:“去去,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是哥们儿,而且你喜欢的是李姐姐,和我当然凑不成一块儿,你别再说这些笑话,万一被李姐姐听到了,当心她吃醋。”
马小天惨哼了一声,拿眼在地上瞅:“石头呢?为什么地上没石头?”
红娘子奇道:“你找石头做什么?”
马小天道:“我找块石头拍死自己。”
红娘子笑道:“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吧?放心吧,刚才的话我不会告诉李姐姐的。不会破坏你在她心中的印象,你不用拍死自己也没关系。”
马小天无语凝咽:这件事和李洁琼没关系好不好?你不要再提她了好不好?给我块石头让我了断好不好?
正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帐前传来人声,原来是两名守在朱元璋门口的jǐng卫兵一起道:“朱八哥,您回来啦?咦?李姑娘怎么……穿成这样……”
听到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奇,马小天和红娘子忍不住一起伸头出去看,只见朱元璋走在前面,李洁琼落后半步,她身上一身鹅黄sè的丝绸衫子,将她衬托得高贵典雅。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书卷气。让旁人自惭形秽。
红娘子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李姐姐好美啊,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哪似我这等野丫头,难怪你会喜欢上她。这样的女人。就连同样身为女人的我也感到仰慕。”
红娘子这话倒是由衷的。明朝那时的社会风气与后世不同。后世的审美观念已经大爆炸,男人们开始猎奇各种各样风格的女人,有人喜欢大家闺秀。也有人喜欢小野猫。但在明朝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大家闺秀,喜欢小野猫的只能用凤毛菱角来形容。就算是女人们,也向往自己能变成大小姐型的女人。
红娘子对大家闺秀也有着相当的憧憬,只是她出生低贱,从小受到的教育决定了她只能是一只小野猫,永远也变不成大家闺秀了。
她却不知道,自己身边马小天正好是一根凤毛菱角,他是不爱红妆爱武妆的男人,偏好就是红娘子这种小疯子似的野女人。马小天用幽怨的眼光看着红娘子,不接她的口。
这时朱元璋和李洁琼已经走进了帐篷里,红娘子奇道:“呀?他们两人跑一个帐篷里做啥?难道……不好,马小天,你的危机来啦!”
马小天心里道:关我屁事。
红娘子把耳朵贴在了帐篷上面:“我来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马小天拉了拉她道:“别乱偷听,这样私自偷听大哥说话是很不好的,我是他的jǐng卫队首领,不允许你这样做。”
红娘子道:“朱八哥若是要处理机密事宜,不想别人听的话,肯定会叫门口那两个守门的士兵也走得远远的,既然他没这样说,那就没事啦。”
马小天一想:这倒是,如果朱八哥要说一些私密话儿,必定会先通知帐外的守兵,让他们散开几十尺,并且严密控制周围,不让任何人靠近,既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那看来无妨。
朱元璋走进帐篷,帐里的东西非常简陋,他不像罗汝才那样很注重享受,而是一个十分节检的人,就算身居高位,也保持着简朴的生活作风。所以帐篷里除了一张行军床,还真是找不出啥东西来了。
朱元璋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李洁琼:“李家妹子,你找我有啥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嗯……嗯……”李洁琼随意地应合着,心里却在拼命地给自己打气,花了好几息的时候,才将气息平顺了过来,低下头,羞怯地道:“朱八哥,您……娶我吧。”
朱元璋心中大惊:这是在刮什么妖风?
和他一起大惊的,还在帐篷外面的红娘子和马小天,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意外。红娘子咬着马小天的耳朵道:“你完了,李姐姐喜欢朱八哥,你没机会了,唉,好可怜啊。”
马小天无语。
这时账中的李洁琼见到朱元璋面sè大变,心中一阵幽怨,暗想:完了,朱八哥不愿意娶我。
她赶紧改口道:“不是,我刚才说错了,我知道您很爱张姐姐,我不抢她的正妻位置,您纳我为妾就是了……”
朱元璋继续大惊:这是闹哪般妖蛾子?
帐篷外面的红娘子和马小天也是全身一震,只觉得匪夷所思。
见朱元璋的表情,李洁琼心想:完了,连纳我为妾都不肯,以身相许的难度还真是不小。她苦笑道:“那我不要名份,给您侍寝一夜吧……”
马小天险些摔倒,红娘子也倒抽了一口凉气,俏脸通红。
朱元璋额头见汗,饶他曾是一代雄主,对女人这种毫无痕迹可遁的创造xìng跳跃xìng思维方式,也感觉到压力很大,只好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洁琼张了张嘴,本想说是报恩,后来仔细一想,不对啊,朱八哥在陕西做了许多好事,造福了几百万百姓,施恩从不望报,我如果说自己是想以身相许来报恩的话,他肯定不会允许吧。她只好轻咳了一声,违心地道:“我……我爱上朱八哥了。”
“什么?”朱元璋吓了一大跳,这也来得太突然了吧。
李洁琼道:“真的,请您接受我吧。”
朱元璋这时真想找块石头来把李洁琼拍晕在地,然后让jǐng卫兵来把她抬走。他家中一妻一妾,张樱仙给他生了个儿子,秋叶生了个女儿,现在是儿女齐全,rì子幸福美满,再也没了别样的心思,而且争霸天下是何等大事,拈花惹草非他所好,于是板起了脸孔道:“我不能接受,你走吧。”
“哎!”李洁琼急了:“我不走……”
“快走!”朱元璋对女人可不见得有多温柔,他冷声道:“我没空理你。”
李洁琼哭笑不得地道:“又不要你娶我为妻,也不要你纳我为妾,就是侍寝一夜也不行吗?”
朱元璋板起脸道:“我自有妻妾可以待寝,没来由的乱拉个野女人来侍寝算什么名堂?”
这话说得就有点难听了,李洁琼的脸sè一下了就黯淡了下去,心中柔肠百结地想道:完了,报恩不成,我这弱女子还有啥东西可以拿得出手的?难道欠他一辈子恩情还不上么?
正想到这里,突然听到帐篷布发出“嘶啦”一声破响,原来是红娘子用宝剑切破了帐篷布,从旁边闯了进来。她大喝一声道:“朱八大哥,有你这么做男人的吗?人家李姐姐都已经那样对你了,你怎么能对她这样!”
马小天跟着从后面跃了进来,一把就夺下了红娘子手里的剑,将它从破洞中扔出了帐去,然后急道:“红姑娘,别乱来……快快出去……”
红娘子哪里肯出去,她叉起腰,怒道:“李姐姐如此爱你,一颗芳心全系在你身上,不能做你的妻子就甘愿做你的妾室,不能做你的妾室居然连一夜温存也愿意,这么爱你的女人,你今后到哪里找去?没想到你居然说她是野女人……”
她发了一阵怒火,只见李洁琼、朱元璋、马小天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好似看一个怪物。
红娘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叫道:“你不喜欢李姐姐,自有别人喜欢。”她把马小天的手拉过来,然后又把李洁琼的手拉过来,就打算把李洁琼的手往马小天的手里放,嘴里叫道:“李姐姐,别爱那个没良心的了,我给你推荐马小天,他心中爱你敬你,早已恋你多时,你和他凑合着过吧……”
李洁琼俏脸通红,赶紧抽手。
马小天也不愿意碰到李洁琼的手,赶紧向后抽。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后撒手,倒是把红娘子弄得差点被拖得摔倒在地,她楞了一楞之后,一把拎住马小天的衣领,怒道:“你是不是男人?这种情况下还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快表白啊,求婚啊!不然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未完待续。)
四八零、你是不是男人
朱元璋和李洁琼被红娘子和马小天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
李洁琼在被惊吓之余,还感觉到一阵羞怯,她主动要以身相许给朱八大哥的事被别人听到,感觉非常难堪,好几息时间都没有把心情调整过来。
而朱元璋则更多的是愤怒,自己在帐中和人说话,帐后居然有人偷听,这还有没有规矩了?正想要发火骂人。
就在这时,两人见到红娘子一把拎住马小天的衣领,怒道:“你是不是男人?这种情况下还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快表白啊,求婚啊!不然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她这一声怒喝,弄得马小天浑身一震。也把李洁琼的慌乱和朱元璋的怒气全都给喝没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同时升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本来想和她这小姑娘计较点什么,现在却完全升不起计较之意,只觉得世间最笨的女人,非红娘子莫属。人家马小天的心意还需要说明?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喜欢你,你这女人怎么偏偏就不知道呢?这妖蛾子一出接一出的闹,还有完没完?..
只见红娘子保持着拎马小天衣领的动作,而马小天的脸涨得通红,一双拳头垂在身子两侧,紧紧地捏成一团,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凸显,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红娘子恨铁不成钢,一双凤眼中升腾着怒意:“马小天。你怎么不说话?没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表白啊,求婚啊!你是不是男人?”
马小天心中翻涌着滔天巨浪……
其实他的岁数也不小了,十几岁出道,跟着朱元璋造反打天下,现在已经是崇祯十一年的chūn天,他也已经是快要三十岁的汉子了。这些年并不是没有考虑过结婚生子的事,但是他这人十分害羞,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完全鼓不起勇气表现。
当初薛红旗刚入朱军时,他心中其实也是有几分喜欢的。但是那暗恋一闪而去。一直也没能开口表白,直到发现薛红旗与许人杰的关系颇有些不寻常之后,那段初恋便无疾而终了。后来李洁琼进入朱军,他也有几分好感。但是那好感也还达不到爱恋的程度。也就这么放了过去。直到看到红娘子。他那一直在沉睡中的感情,才终于犹如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碍于他的个xìng。喜欢两个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只能默默地守护在红娘子的身边,充当一个偶尔陪她说说话,解解疑惑的男人……他本以为这辈子也未必有胆量说出来的……然而现在被红娘子一逼再逼,他已经退无可退……
马小天身子一振,将自己的衣领从红娘子的手里拽了出来,然后他将脑袋仰了起来,避开红娘子的直视,让自己的眼睛只能看到帐篷的天顶,从喉咙的深处逼出一句大吼声:“我是男人,我有什么不敢表白的,红姑娘,你给我听好了……我喜欢的不是李姑娘……我喜欢的是你啊!”
这一声吼得好响亮,声音直接冲破了帐篷穿出去,守在门口的两名卫兵听到这话,顿时大奇,忍不住就把脑袋伸进来看。周围方圆几十米内的帐篷全都被惊动,这住得近的帐篷里都是朱元璋的jǐng卫兵,也就是当年一开始就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三十五名西固村年轻人,他们听到马小天的吼声,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四面八方的帐篷里都响起了应合之声:“小天哥,说得好!”
“小天哥,你终于说出来了,兄弟都为你着急了。”
“小天哥,纯爷们儿!”
帐篷外一片呜嘘呐喊之声,帐篷里却安安静静,落针可闻。
红娘子退了一个大步,满脸都是惊愕的表情;马小天满脸通红,一幅等着被宣判死刑的表情;李洁琼俏脸微红,想避开却又想八卦,满脸看热闹的兴头;只有朱元璋沉着脸想:这些家伙居然我的帐篷里玩这个?我要不要找人进来把他们叉出去。
红娘子这次是真的被吓住了,看着马小天那认真的表情,她“哎”了一声道:“你……你不是说过你喜欢李姑娘吗?”
马小天郁闷地摇了摇头:“我没说过,那是你自己会错了意。”
红娘子又问道:“你……你说你喜欢我?”她的语音都颤抖了起来。
马小天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喜欢你,红姑娘……那个……我家没有长辈了,你好像也没有,我就不找媒人上门提亲了,就当面问你吧,你愿意嫁给我吗?”
被逼到绝望的清纯男一旦暴发,那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开口就是提亲。旁边的朱元璋和李洁琼感觉在看大戏,两人的眼睛不由得都瞪大了半分,想听听看红娘子会如何作答。
红娘子这次是真的被吓着了,她年龄尚小,属于还没长醒的那种,实际上……原历史上她就是崇祯十三年碰到了李岩才终于长醒了,在此之前都属于满天下胡闹的那种女人。这一次胡闹得终于撞了南墙,马小天的靠白犹如一只利箭,刷地一下次她shè穿在地,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帐篷里响起了李洁琼怯生生的声音:“红妹子,人家小天在向你提亲,你答不答应总要给句话啊,闷着算什么意思?”
朱元璋听了这句话,险些笑出声来,刚才红娘子还凶巴巴的质问马小天,你是不是男人,敢说句话吗?现在居然马上就反过来了!
红娘子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朱元璋沉下脸,严肃地道:“以前没想过那就现在赶紧想!”他这一句话就是故意在逼红娘子了,一来是惩戒一下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姑娘,二来也算是偏帮一下自己的心腹jǐng卫队长。
红娘子被马小天一问,又被李洁琼再一问,最后又被朱元璋马着脸一逼,这一下终于受不了了,左瞅瞅,右瞅瞅,看了看马小天,又看了看朱元璋和李洁琼,最后终于“哇”地一声哭了:“你们……你们欺负人!”
马小天大急:“我……我向你提亲,这怎么就成了欺负人了?”他心中暗叫不妙,就算他在感情方向有点纯,但这时候也已经明白了,如果一个女人喜欢你,愿意嫁给你,怎么可能在你求婚的时候给吓哭了?还认为你是在欺负人,这也算是一种特殊的拒绝方式吧!
马小天的脸慢慢地沉了下去,心情也跟着沉到了谷底。这时红娘子哇哇哭着跑出去帐篷去,马小天苦叹了一声,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了一步,打算找个地方舔伤口去。
却听朱元璋低声道:“站住!别急着走。”
马小天身子一僵,停了下来。
朱元璋皱起眉头道:“你身为jǐng卫队长,纵容别人偷听我说话,岂有直接走掉的道理?去围着兵营跑五十圈,中途不准休息,没跑完不准吃饭。”
马小天低下了头道:“属下知错。”说完之后出了帐篷,将上半身的衣衫脱下来扔在地上,沿着营边就跑了出去,其实朱元璋在这时候罚他去跑步,也正和他的心意,他很想拼命的跑,用力的跑,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耗个干干净净。
帐篷里又只剩下朱元璋和李洁琼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丝笑意。
朱元璋挥了挥手道:“你也走吧,别在这里桘着了。”
李洁琼轻叹了一口气,突然跪到了朱元璋的面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下去,刚才说不出来的几句话,现在已经有勇气说出来,她认真地道:“朱八大哥,是您帮我杀了横行狼,报了灭门之仇,这大恩大德,洁琼永生难忘,您若是不嫌弃我,就请收下我吧……不管是做妾室还是做丫鬟我都愿意。”
朱元璋摇了摇头,挥手道:“女人我已经够多了,丫鬟也用不着你这样的人来做。将来自有喜欢上你的人,会有属于你的生活,就别在我这里来闹腾了,你是嫌我这里还不够热闹不成?”
李洁琼忍不住问道:“别的男人总是希望女人越多越好,就算顾不过来,也要弄回去养在后院里,您才一妻一妾,怎么就……就……”后面的不好意思问出来了。
朱元璋轻叹,大脚马皇后的影子在脑中一闪而过,张樱仙主仆的柔情也萦绕而来,他不由得用认真的语气道:“女人多又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有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那一个,你明白了么?”
李洁琼扪心自问,她对面前这个男人非常敬佩,但要说爱,确实还不太足够,这个男人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因此才拒绝她的,此时恍然,不再多说废话,又认真地磕了一个头,爬起身来,向外走去。
便在这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白玉柱的声音:“朱八大哥,我又来啦,这次送来了许多军粮,大嫂还让我带来了许多新鞋呢……”(未完待续。)
四八一、真实的梦
朱元璋一听,心中也感觉到欢喜,赶紧道:“请进来。”
白玉柱掀开营帐的门走了进来,看到李洁琼站在帐中,帐篷上还有一个被利器划开的大洞,不由得暗感惊奇,好在他也算是老江湖了,对这种奇葩的事情果断地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倒是白玉柱身后跟着的一个人看到帐篷上的大洞时,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惊奇的表情,这人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小巧清秀的小姑娘,原来是小哑巴来了。
朱元璋大奇:“咦?小哑巴怎么来了?”
白玉柱笑道:“大嫂叫我送来大量的新鞋,顺便也把这个小姑娘也一起送过来。”他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凑近朱元璋的身边,低声道:“大嫂说了,这孩子怪可怜的,让您想个法子,把她和马小天凑一凑。”
朱元璋一阵无语,他竭尽心思在考虑怎么打天下,他的女人却在挖空心思考虑怎么做红娘,而且这个媒做得实在有够乱七八糟,真是一乱未平又起一乱,这让人怎么活?不过转念又一想,当初他还在马家准备起义时,考虑怎么夺走马家的产业,张樱仙却在考虑挖一口井洗衣服……可见这个女人想的事和他永远不会在一条线上,由得她吧。 . .
小哑巴和朱元璋倒是不怎么见外,毕竟在秦王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算是生活在一个房子里的亲近人儿,她走到朱元璋身边,拿出一双布鞋来。鞋底儿是加厚的,针脚极为严密,可见纳这鞋底儿的人倾注十成十的柔情,随鞋还送上了一封信。
朱元璋展开来看,原来这双鞋是秋叶给他做的,信却是张樱仙写的,信里说,张樱仙和秋叶想到朱军在四川的山地里行军,鞋底里可能磨得很快,于是组织了许多妇女一起做鞋。这一次送了几万双鞋子过来……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仔细想想,这个场景仿佛在何时何地见过?上辈子他和陈友谅大战时,后方的马皇后就曾经组织过妇女们给前线的男人们缝衣做鞋,没想到这辈子又碰上了这样的事情。马皇后与张樱仙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险些就重合在了一起。
朱元璋将鞋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行军床上。对着小哑巴淡淡地笑道:“有劳你送来了。”他猜到张樱仙不放心把这双给他特制的鞋交给白玉柱来带,怕与那几万双士兵穿的鞋弄混了,所以让小哑巴一直揣在怀里带来。这些女人的小心思。倒是让男人十分受用。
小哑巴虽然不能说话,耳朵却能听,听到朱元璋谢她,赶紧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这事情是她应该做的。接着,她的眼光露出了询问之意,禁不住在帐中到处游走,看来是在寻找马小天的身影。
李洁琼在旁边对她低声道:“找马小天么?在围着营地跑圈子呢……”
小哑巴吃了一惊,转头向看李洁琼,清丽的眸子里满是问询之意。
李洁琼倒也不方便告诉她刚才发生了什么,要是让这小姑娘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刚才在这里向另一个女人提亲,不知道她会不会哭死,只好向她招了招手道:“走吧,我带你去找找他。”
两女出了帐蓬,随便走到大营边的一个角落就停了下来,李洁琼笑道:“马小天要跑五十圈,所以……只要站在这里不动,等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跑过来……”
小哑巴张大了嘴,惊得不行。
两人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马小天汗流浃背地跑了过来,小哑巴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觉心疼,等马小天跑得近了,她突然发现这男人的眼中有一股心灰意冷的味儿,仿佛遭到了什么重大的挫折,整个人都完全失去了生气。
马小天连看都没有看小哑巴一眼,因为他的眼睛发直,只顾盯着前面,就这么像一块行尸走肉似的,从小哑巴的身边跑了过去。
这一下她可不止是心疼,而是慌张了起来,一伸手就抓住了李洁琼的袖子,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苦于说不出话来,她又不会写字,这可真是急得不行了,清秀的大眼睛里有两行眼泪哗啦啦一下就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淌……
李洁琼长叹了一声道:“别这么看着我,这事我可不方便告诉你,回头你自己问他吧。他这才跑了几圈,还够得跑呢,我就不在这里陪着了。”说完回了自己的帐篷,其实她也有许多心事,需要静下来理一理。
此时其实已是深夜,小哑巴流着泪坐在营边,看着马小天一圈又一圈地跑,身体的疲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马小天心情的灰暗,那种情绪把小哑巴也卷入了其中,使得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大的担忧之中,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了许久许久,直到天光都隐隐发白,马小天终于停了下来,其实他跑了不止五十圈,具体跑了多少圈他自己也没数过,只知道把所有的力气都发泄完了,当他把最后一丝力气也用来迈出一步之后,整个身子向前一倾,重重地扑倒在地上,地面上正好有一块尖石,碰地一声顶在了他的额头上,将他磕得鲜血横流,满眼金星。随后眼里又进了血,害他睁开眼晴时看到的东西雾蒙蒙地一片,看不真切。
迷糊中,他感觉到有一个小巧的人儿走到他的身边,用柔弱的双臂拼命地将他扶起来,马小天嘿了一声道:“谁啊?别来管我……让我跑死算了……”
扶着他的人没有说话。
马小天苦涩地道:“谁在扶我?说话啊?哑巴了?你有什么话不敢说么?我马小天就豁出去了,什么话都敢说了,什么事都敢做了!”
扶着他的人还是一个字儿都没有说。
马小天感觉到那个温柔的人儿将他扶回了自己的营帐,将他平放到床上,然后拿湿布轻轻擦拭他的额头,洗净了额头上的血污。
马小天昏昏沉沉,任人施为,嘴里不停地胡说八道,把他的失意与伤心全都说出来,但奇怪的是,身边的人儿不论他说什么,也不发表半点意见,只是帮他擦干净了额头,糊上伤药,包上布,然后又拖过一条毯子来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转身要走。
见到那人要走了,马小天终于来了劲,伸手一抓,就抓到了一只柔软而温柔的小手,他把那只手用力一拖,就感觉到一个柔软的人扑到了自己的身上。
马小天怒道:“说话啊?你是不是男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啊?表白啊,求婚啊!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扑在身上的人儿正是小哑巴,她被马小天一阵喝问,心中大羞,还以为马小天在逼着自己对他表白呢,她哪知道马小天说这几句话正是不久之前被红娘子逼问的几句话,他心伤yù死,便把这几句话记了个明白,反反复复地念叨和怒吼着。
小哑巴被这几句话逼得再也没有了退路,便想表白了算了,但偏偏又说不出话来,脸sè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终于把心一横,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覆到了马小天的身上,那柔软而温暖的小嘴,浅浅地印在了马小天的右颊上。她觉得这样的表白够不上求婚的程度,强压下心中的羞涩,掀开马小天的被子,钻了进去。
迷迷糊糊之中,马小天感觉到一个温暖的人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他神智迷糊,犹如身在云端,脑海中浮现出红娘子的靓影,其实像这样的场面,他经常梦到,而在梦中的红娘子热情又大胆,经常与他做一些颠龙倒风的疯狂之事,而每当这样的梦做到最后,都会让他的牛犊裤子湿上好大一片……
这样的梦做得多了之后,他在梦里倒也放得开了,梦中与心上人亲昵的时候,他可以一扫平时的怯弱和胆小,变得主动而和大胆,充满了侵略xìng。
他梦到自己伸出手去,剥光了怀中娇躯的衣衫,他又梦到自己的手轻抚过那具**的胸腹,今天的梦中人比平时多了几分羞涩,与他平时梦到的那个大大咧咧,不知天高地厚的红娘子有些不同。她似乎不再主动,也不再和他打闹,而是羞怯地缩成一团,任由他将她摆弄过去,再摆弄过去。
当他突破那禁忌的一层时,梦中人甚至连半声娇哼都没发出来,安安静静,浑然不似红娘子平时的模样。
不过马小天并不讨厌这样的人,他觉得红娘子偶尔变成这样也很不错,于是他的动作慢慢地加快了起来,在这个比他还羞怯的对手身上,尽展了男人的雄风。
到喜乐的极颠到来的时候,他心中暗想:这梦要做完了,看来我马上就要醒了!
然而……幸福的那一刹那过去之后,他却并没有醒过来,美梦还在继续,身下的娇躯依然温热,细细的娇喘扑在他的耳朵上,带着一丝麻痒……如此真实的梦,他还从没做过。
马小天蓦然一惊,陡然坐床上坐了起来,真实的营帐,真实的床,怀中……真实的人!
他低头一看,不由得惊呼:“小哑巴?”(未完待续。)
四八二、把小哑巴娶了吧
朱元璋的营账里,几个人正面sè沉重地坐着。当中的是朱元璋,旁边陪坐着王二、映山红、许人杰、白玉柱、李洁琼等人。红娘子不在,马小天则跪在朱元璋的面前,在他后面半步的位置,站着一脸惶急的小哑巴。
朱元璋的脸sè铁青,沉着脸道:“你居然敢强暴小哑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因为她是哑巴,说不出来话,你就可以对她为所yù为?”
原来,马小天发现自己床上的女人是小哑巴之后,吓了一大跳,头脑一时不清楚,就从营帐里冲了出去,正好碰上巡逻兵,巡逻兵搞不清楚状况,只看到马小天不穿衣服乱跑,从掀开的帐门看进去,正好看到小哑巴坐在马小天的行军床上,身上覆盖着一床薄被,眼中含着泪水。这一下就算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消息传开之后,众人都道是马小天强暴了小哑巴。便把他推到了朱元璋的营帐里来,众头领都跑来关心这事情,只有红娘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不到。. .
马小天耷拉着脑袋,半句辩解的话也没说。小哑巴站在他背后,满脸惶急,她想帮着马小天解释不是他强暴了自己,而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但说不出话来,只能干着急。
王二从旁边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他的正义感比场中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对于马小天强暴了小哑巴的传言虽然不是很相信,但见到马小天不用辩解。傻乎乎地楞在那里,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向上窜,当下飞起一脚踢在了马小天的胸口,将他踢得向后飞出几尺远,骂道:“混账,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小哑巴当初险些被马家二少强暴,多可怜的孩子,你居然也来欺辱她,我cāo你这狗rì的……”
倒是白玉柱从张樱仙的嘱咐里得知大嫂有意把这两人凑成一对,于是从旁劝解道:“这事也不是不能解决。我看……马小天你就把小哑巴娶了吧。这事儿就可以当成没有发生过。”
众头领一想,这倒也是个法子。朱元璋的脸sè稍见缓和,怒道:“听见了没?把小哑巴娶了,这事情就算了。否则把你按照jiānyín良家妇女的罪名。军法处置。”
小哑巴听到大伙儿叫他娶自己。心中一喜,脸上居然闪过一抹羞涩的红cháo。其实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否则马家二少也不会看上她。想将她欺辱了,此时脸sè泛红,更添一丝娇媚。白玉柱忍不住对着马小天调笑道:“你看小哑巴多水灵,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没地儿找,你快应承下来吧。”
马小天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啥好,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心中只是想:我喜欢的是红姑娘啊,怎么莫名其妙就把小哑巴抱上床了?难道我被红姑娘拒绝之后,就把气发在了小哑巴身上?昨天还在向红姑娘表白提亲,今天就和另一个女人颠龙倒凤,我真是个混蛋,这样的人,不如死了算了。
他心丧若死,不发一言。
这个样子落在众人眼中,便当他是不愿意娶小哑巴了,一群人脸sè都有点难看。王二走上前来,又重重一脚踢在他胸口,将马小天踢得翻了几个筋斗:“我cāo,老子最恨的就是jiānyín掳掠之徒……你要是把红娘子那种泼辣女人强暴了,那是你的本事,我也许还没这么生气,偏偏你拿个不会说话的小哑巴来泄yù,怎么着?你拿红娘子没撤,就欺负小哑巴打不过你,被你施暴的时候又不能呼救,所以才这么大的胆子么?老子看你极不顺眼,你自己说吧,要我怎么揍你?”
朱元璋沉下脸道:“还揍什么揍?jiānyín妇女,按罪当斩,直接拖出去,把脑袋砍了来见我。”
这个定罪就有点吓人了,旁边的头领们都吓了一跳,白玉柱赶紧劝道:“马小天可是咱们的老兄弟了啊,对大哥您忠心耿耿,这……斩了是不是有点太……”
朱元璋哼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有任何人能在律法的面前获得特权,拖出去,斩了!”
马小天耷拉着脑袋,一幅斩了我也是活该的表情,看样子是不想活了。
旁人见朱元璋真怒了,也不敢来劝解。
小哑巴眼中闪过一抹恐慌,她从后面扑了上来,全身覆盖在了马小天的身上,不让别人来碰他,一双求恳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朱元璋,手上比划着,可怜她比划的东西谁也看不懂。
在古代,由于女人受到的思想束缚,有许多女人在被人强暴之后,会反过去维护对她施暴的男人,因为她们会把得到自己第一次的男人当成自己必须得追随的人,因此小哑巴的这个回护动作,倒是没有引起大家的意外。
王二伸手来拉小哑巴,嘴里柔声劝道:“小哑巴,别护着他,我知道你很难过,想和这男人凑和下去,但是他这种坏蛋配不上你,二哥以后帮你找个更好的……”他拉了一下,居然没拉动,感觉小哑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着马小天。
朱元璋皱起了眉头道:“拉开她,维护强jiān犯算是什么意思?女人就不应该这么心软,今后有我罩着你,谁也不敢说你不是完壁之身,不用牵挂着这个蠢货。”
映山红走了上来,强行抱开了小哑巴。因为映山红也是女人,要拉走另一个女人就比较方便了,她力气又大,一个熊抱,就把小哑巴从马小天的身上拎了开去。
另外两个jǐng卫兵走了上来,将马小天向外拖,边拖边叹道:“小天哥,别犟了,把小哑巴娶了吧,朱八大哥就不会怪你了……何必呢……”
马小天心灰若死,喃喃地道:“杀我算了,我不是人,我居然迷迷糊糊把小哑巴强暴了……我也不想活了……”
“唉!”众人都叹了口气,终于听到马小天说话,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自己承认强暴了小哑巴,这可没啥话好说了。
正在马小天就要被人拖出营帐的时候,众人突然听到一个十分生涩,十分轻柔和细微的声音道:“我……我……咳……不是他强暴我……是我钻上他的床……”
众人齐齐一楞,这是哪来的声音?声音很好听,带着柔婉与细腻,一听就知道是女人说的,但帐中的映山红和李洁琼两人都不是这样的声音,还剩一个女人,那就只有……小哑巴了?
十几道眼光齐刷刷地shè向了小哑巴的身上,只见她涨红了脸,张开小嘴,又结结巴巴地道:“不要杀他……我自愿的……”
“哗!哑巴说话了!”
众人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小哑巴居然说话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本不是哑巴……”小哑巴说了几句话之后,语言能力居然越来越顺畅,她一句话能说出来的单字也越来越多了,认真地道:“我是被吓得不能说话的……刚才被你们一吓,我突然又能说话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旦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便赶紧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昨天晚上和马小天经历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
让一个女人说这种事当真有点害羞,但是为了救心上人的xìng命,她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虽然脸sè通红,羞得要钻入地底,但还是咬着下唇,将自己主动钻进马小天被窝里撩拨他的事情详细地讲得清清楚楚。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由一句:“你是不是男人,表白啊!”给激出来的,闹了半天,始作蛹者还是红娘子啊,是她第一个甩出这句话,激得马小天暴走,马小天又甩出这句话,激得小哑巴豁出去了,结果这句话像毒药一样传播开来,闹出这么大的事件。
听完事情的经过,马小天那灰暗的心理终于振起了一丝来:“不是我强暴了你?”
“不是!”小哑巴摇了摇头,看到马小天欣喜的样子,她心中有一丝安慰,但又有点说不出来的难过,原来,这个男人当时什么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接受了我的情意,才和我亲热的……没想到他当时迷迷糊糊,把我当成什么来着了?
她掉下几颗眼泪,淡淡地道:“小天哥,我险些害死了你,你肯定很讨厌我这样的女人吧?但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在西安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这次的事,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马小天从地上爬了起来,认真地道:“不,我会娶你的!”他认真地道:“我刚才不敢答应娶你,是担心你并不喜欢我,我通过强暴你的手段来得到你,还不如去死了算了,既然你对我有情,我就有义务承担起这份责任来。”
马小天向着小哑巴伸出了手道:“今后我也会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上你。”
他的转变之快,让旁边人看得发呆。李洁琼忍不住嘟起嘴道:“那红娘子呢?”
马小天认真地道:“过去了,红娘子在我的心中,已经过去了!今后我只对小哑巴一个人好。”要知道年轻男子的初恋,那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就这么错目一回首间,已经变了心。
“我……我是有名字的,别叫我小哑巴了。”小哑巴羞红了脸,认真地道:“我的名字叫陈四丫。”
众人一听,我勒个老天爷啊,你这名字不说还好,一说出来真是破坏形象,还是就叫小哑巴吧。(未完待续。)
四八三、山中偶遇
巴州南,十里外的山林里,红娘子背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裹,在山林里面攀爬着。由于闹出了一个大乌龙,又被马小山那样告白提亲,使得她羞愧难当,她发现自己的不成熟已经给朱军的头领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脸皮一薄,就干脆的离家出走了。
以她灵巧的身手,在山林里行进倒也不会摔伤,摘点野果,打点野兽,倒也不用担心饿肚子。再加上常年累月走江卖卖艺早已习惯了餐风露宿,晚上睡觉也不成问题,随便找个树梢缩在里面就行了。
但是她却缺乏在山林中跋涉最必要的能力,那就是辨识方向。
离开朱军营地之后,她在山林里转来转去转了十几天,还是在大巴山里没转出去,这可真是苦了红娘子,这一天,她正在山林里找路时,却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的喊杀之声,赶紧爬到山崖顶上一看,原来是朱军又和官兵打起来了,“镇西将军朱”的大旗在一面小山上面飞舞,山下有许多官兵和朱军士兵在缠斗,官兵那边打出来的旗号是总兵方国安、参将罗于莘部,两部官兵的战斗力非常不错,与朱军激烈交火……..
在看另一边的山凹里,曹cāo罗汝才部的大旗也迎风飘起,在和他交战的则是巴州守将张奏凯。
没过多久,北方的山沟里又钻出了西营八大王张献忠部,官兵这边则增加了总兵赵光远、贺人龙、李国奇,整个大巴山脉全都成为了战区。两军士兵你退我进。打得不也乐乎,红娘子看得心神激荡,只想冲上前去帮忙,但是想到马小天那激动的眼神,她却又有点望而却步。其实这时候马小天已经娶了小哑巴为妻,在军中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她若回去大伙儿也不会说什么,但她却不知道。
好在有朱军和张献忠军这两个怪物的努力下,官兵很快就落在了下风,总兵方国安、参将罗于莘部很快就被朱军击溃。贺人龙、李国奇部也在张献忠的疯狂攻击下败退回。朱军用极快的速度冲出山沟。直扑巴州城,看样子是赢定了。
红娘子见到朱军大胜,便不再考虑冲上去帮忙,悄悄摸到了曹cāo罗汝才部的战场旁边。出手杀了几个逃散开来的官兵。也算是为大局尽了一份自己的力量。然后背着她的小包裹,黯然钻入了山林之中。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的位置还在广元与巴州之间,既然朱军扑向巴州。以朱八哥的手顿,那区区州城肯定倾刻即破,她现在的位置也就是仍然处于朱八军的势力之中,左西是广元,向东是巴州,向北走肯定是不行的,因为那样又要走回陕西去,于是她认准了南方……可惜山里的方向不是看准了就能走得准的,没走多久,她又迷了路,在山沟里直打转转。
又在山里迷了几天路之后,她居然在山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木屋,屋后有小溪流过,门前一亩山田,由于现在是初chūn,田地里还没种上庄稼,只有一个女人拿着锄头在翻地。那女人的身子骨儿看来很柔弱,挥舞锄头的动作看起来就十分生疏,不像是种田的人。
红娘子走了过去,招呼道:“这位姐姐,小妹在山中迷路,还请指个方向。”
那种田的女人回过身来,露出一张好看的秀脸,肤sè洁白,气质极佳,实在是没有半点农妇的样子。红娘子不由得楞了楞……实在没见过种田的农妇长成这样的。
女人显然听懂了红娘子的话,回答道:“妹子要去哪里?”她一开口说话,居然是一口地道的陕西腔,听得红娘子更是楞了,这女人若是说川话,或者说官话都不奇怪,偏偏开口说的是陕西话,这可真是太离奇了点。
女人显然也看到了红娘子奇怪的表情,羞涩地道:“妹子莫怪,我家是从西安逃难过来的,并不是本地人士。”
“西安逃来的?”红娘子大奇,把自己要问路的事都给忘记了:“西安是好地方啊,你为啥在那么好的地方不待,跑到这山疙瘩里来?”
女人柔婉地笑了笑,不说话,返回屋去,从屋中扶了一个男人出来,这男人身上穿一身书生袍子,看起来颇有些学问,但是身上显然有病,走不得路,难怪这家人是女人来种田,他一个男人却缩在家中。
他对着红娘子作了揖道:“姑娘有礼了,晚生姓杜,这是拙荆,咱夫妻二人有点不得已的苦衷,才从西安逃来此地,往事已矣,却也不必多说……”原来这人就是杜山,当初他和马三小姐一起逃出西安,便是向南逃的。杜山一路用计,避过许多追寻而来的朱军士兵,又骗过守关的官兵,轻易地逃入了四川,在广元东南方的山里经营起来一个简陋的小家,与马小三姐在此幽居。
他受了马二少几刀,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伤了血脉,下半身就有点行动不畅了,如今已是半个残废,但他夫妻情深,马三小姐也不嫌弃他的残疾,主动接过了农活来做,两人的rì子极为清苦,但也过得幸福安康。
红娘子本是江湖儿女,不是那种计较的女人,听了他这番话就不再多问,只是奇道:“西安真是好地方啊,镇西将军将西安管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而且镇西将军还礼贤下士,对读书人十分礼遇,你分明是个读书人,跑这里来挺浪费的。我看啊,你若不是有什么非逃不可的理由,不妨回西安去,搞不好能在镇西将军手下混口饭吃。似这般缩在山中,靠你的夫人种田……好像不太好。”
杜山脸现惭愧之sè,但马三小姐立即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便化解了杜山的尴尬。杜山振起jīng神,对红娘子笑问道:“听姑娘把西安夸得极好,想毕是去过了?”
红娘子点了点头:“我也是不久之前才从西安出来。”
杜山问道:“姑娘可听说过一家……嗯……米行,马家米行,现在如何了?”
他若问的是别家米行,红娘子多半就一问三不知了,偏偏问到马家米行,由于有马信玉的存在,马家米行对于红娘子来说真是再熟悉不过,可以说马家米行是全天下最熟悉的一家。她微笑道:“马家米行现在已经改名字了,现在叫做镇西米行,是镇西将军的官办米行。”
马三小姐神sè一黯,杜山也皱起了眉头,两人都会错了意,还当朱八已经将马家米行给夺过去了,马三小姐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朱八夺了我马家老宅,夺走了二嫂,现在又夺走米行,唉……”她说得轻声,红娘子也没听见。
杜山却问道:“姑娘,那你知道米行的老板,嗯,就是一名叫做马智雄的商人,还有他儿子马信玉,现在如何了?”
红娘子心中感觉到奇怪,不由得问道:“你们问这个做啥?你们是马智雄和马信玉的熟人吗?”
杜山干笑了一声道:“也不太熟,当年曾经受过他们的恩惠,因此随便问问。”
红娘子不疑有他,笑道:“他们过得不错啊,马智雄现在成了镇西将军麾下的官办粮行大掌柜,全陕都要卖他三分面子。至于马信玉嘛,他在镇西将军麾下当官,嗯嗯……我也不懂那是个什么官,反正天天在纸上写写画画的。”
“咦?”杜山和马三小姐对视一眼,都感到意外。还以为朱八杀人夺产,没想到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两人的jīng神都向上一振。
红娘子道:“怎么问个没完啦,对了,我是要去南方!”她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
杜山和马三小姐哪肯轻易放走这个消息源,两夫妻对视一眼,马三小姐赶紧道:“红姑娘,山中行路难,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今晚就在我们这里歇吧,顺便给我们讲讲山外的事情,我们两口子却有好些rì子没见过外面的人。”
红娘子是江湖儿女,也不惺惺作状,拍手笑道:“好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姐姐就觉得亲切,住在这里正好。”她倒不明白,马三小姐的容貌与马信玉有几分相似,虽然红娘子没有感觉出来,但一个陌生人的眉眼等细微之处只要有一丝与自己认识的人相似,就容易给人亲切感。
她凑到马三小姐身边,嘻嘻哈哈地讲起陕西的事情来。
杜山和马三小姐凝神细听,尤其是关于那几个熟人的事,听得十分专心。红娘子讲得高兴,八卦劲儿一来,什么都拿出来讲,甚至把她从张樱仙那里听来的,关于张樱仙与朱八感情的事也全都讲了个通透。
这故事讲到后来,杜山和马三小姐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两还真是不知道,原来“朱八抢走二嫂”的故事是这么发展的……早已如此,当初又何必逃出西安,就在朱八那里扎根倒也不错啊。以杜山的一肚子文墨,在朱军中混中出路也未尝不可,倒是可以免去马三小姐这几年种田之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