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野心家与田舍翁
若真如此,这个虞姬还真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女子呢,要知道男人死了,需要她忍辱负重活着,还要替项羽生养儿子,替他向刘邦后人找回场子,恢复大楚江山,非大智慧大毅力的女子肯定做不到。
唉唉唉,可惜了范增,智慧了一辈子,临老被干儿子的死打击掉了理智,死活不信虞姬的话,落得自己被囚禁,郁郁而死,若是早点跟虞姬联手,说不定还能死的畅快点。
要不要把那首藏宝诗告诉项柳呢?虽然那藏宝十分吸引人,可是比起虞姬忍着世人的误会,苦苦发展地下势力替死去老公找场子的可怜来,是否物归原主比较心安理得呢?
李瀚一转念就赶紧否定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藏宝地点他自己还没有悟透,即便是悟透了,谁知道项柳所说是真是假,在没有判定虞姬到底是忍辱负重的女中豪杰,还是大奸大恶的蛇蝎女子之前,万万不能轻易泄密,否则范增岂不是白死了?
即便不是为了范增,李瀚也不认为让虞姬得到藏宝,拉起反旗,带着项柳杀的血流成河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他崇尚和平,尊重大汉朝的休养生息养民政策,绝对不会支持谋反,这一点是原则性问题,即便虞姬真的可敬可佩,也不能妥协。
“我哪里知道什么藏宝地点,刚刚随口说说罢了,你怎么就当真了。”李瀚说完,又说道:“即便我真知道,我也不会帮你们祸害大汉朝,我觉得刘家人当政就挺好,天下才安定几天,你们就又要闹腾的民不聊生吗?”
项柳被李瀚的不屑激怒了,气咻咻说道:“李瀚,你难道忘记了你被堂邑侯家多方坑害的仇恨?你真以为馆陶跟刘启他们对你好是出于好心?
别傻了,他们的开国皇帝刘邦就是一个流*氓地痞,能生出什么忠厚良善的后代来?即便真是好人,大汉朝上千万人做他们的奴隶就够了,也不差你一个。”
李瀚双手抱在胸口,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他们在利用我的知识发展国家,我又何尝不是利用他们的权势当保护伞呢,大家互相利用,大哥不说二哥,至于什么忠心不忠心的,我肯定没这个概念。”
项柳步步紧逼的说道:“那你就甘心这样碌碌无为的活一辈子?你对别人可以说为了你的家人平安不得不奉献,我可是清楚你根本没有一个亲人,颠覆大汉对你来讲并没有任何不方便之处。”
李瀚崩溃的说道:“项柳,你到底是人是妖?怎么小爷的情况你都调查的这么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的生长过程究竟经历了什么,会让你的思维变得如此诡异,好端端的女孩子,温温柔柔的相夫教子多好,干嘛要去做臭男人才喜欢的造反事情呢?
难道你也以为刘邦得的天下是从项羽手里骗来的,现在你们要回来顺理成章?
有没有搞错啊!你自称神仙子弟,成王败寇的道理虞姬不懂你也不懂啊?项羽跟刘邦都是夺秦朝的天下,无非是刘邦赢了项羽败了而已,就算是不忿,也该是秦始皇的后辈们不忿,怎么就轮到项羽家了?”
这一番话说的项柳柳眉倒竖,开口说道:“我看你才是一个糊涂虫呢,你我是什么人?是凌驾于这个时代的超能者,若我不愿,虞姬老祖宗怎么可能操控的了我?我之所以造反,是因为我原本就是项王的后人!”
李瀚傻眼的说道:“不是……史书上说项羽只有一个爱人虞姬,截止乌江自刎,俩人没孩子啊,你别是搞错了吧?”
项柳“啪”一巴掌打在李瀚肩膀上骂道:“你家才把祖宗弄错了呢!我们家就是货真价实的项王后裔!”
李瀚头疼无比的说道:“好吧好吧,我信你是项王后裔了成不?但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总不会现在想替老祖宗争口气吧?
听我一句劝,造反动不动就血流成河,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做这个不合适。”
项柳双眼闪动着精光说道:“即便是血流成河白骨如山又如何?王朝兴替原本就是自然界的优胜劣汰,强者生存弱者死亡是丛林规则,我项柳挟风雷而来,必然要搅起一场大风暴,吹散刘邦留给我项家的耻辱,给天下一个全新的胜利者。
项家,大楚王!”
李瀚看着一脸狂热的项柳,嘴唇抽搐无语凝噎,这还是他妈女人吗?怎么比东条英机那王八蛋还好战?人命在她眼里,竟然是优胜劣汰?娘啊,要是娶了这女人回家,那还能过安生日子吗?
李瀚可不愿意投身这种野心家的危险游戏里去,他是一个医生,最看重的就是人的生命,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谁都没有权利为了自己的**去剥夺,至于什么替老祖宗雪耻,这种理念只有脑子被门挤了才想的出来。
他李瀚捡一条命来大汉朝是想享福的,做一个求田问舍的普通人,自己享福,让把他视为亲人的亲人们也享福,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些人绝对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了,他可做不到洒脱的坐看他们被造反派打死却无动于衷,只有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才能没有情感。
项柳看李瀚默不作声,还以为已经触动他了,冲动的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双眼热切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李瀚,你刚刚认出我看到我的真容那么激动,足以说明你是喜欢我的,我也早就认定唯有你才是配得上我的爱人。
跟我一起干吧好吗?你是男人,又是有着比我更得天独厚的智慧跟能力,这从你这么短时间内就获得如此多的成就就看得出来,你我联手才算是这个时代的绝对强者,成功后我情愿做你的王后,让你做我们项家的大楚王!”
李瀚一个脑袋有两个大,忙不迭的说道:“不不不,我刚刚看到你激动,是因为骤然间看到你换了张脸有些被吓到了。
我其实就是个没有志向的平凡人,一开始虽然遇到些麻烦,但总归混的还不错,现在房子家人商铺酒楼都有了,甚至还成了驸马,小小的平民爵爷,这在以前可都是想都不敢想的,我很满足,这辈子除了赚钱养家没别的追求。
你图谋的事业太过庞大,我一个凡夫俗子可参与不了,更帮不上你的忙,所以……你还是另外找个合作者吧。”
第七十七章 我要做你老婆!
项柳狂热的眼神一下子冷却了,她幽幽的看着李瀚,难以掩饰的失望跟哀伤布满了她的小脸,好久才缓缓说道:“你知道吗李瀚,虽然这一年来你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你,你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我都心知肚明。
在虞姬老祖宗替我安排了无数个可以踩在他们头顶爬上去的伴侣的时候,我心里始终是不屑的,因为我知道我的真命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李瀚。
无论我将来利用我的姿色征服多少男人为我的愿望替我去死,我的心却永远都不会为他们动摇半分,他们在我眼里仅仅是没有生命的棋子,爱上我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供我驱使的使命,只有你,才是值得我全身心去爱的,活生生有血有肉的男人。
这一年来为了我的理想,我也遭遇过许多困难挫折,但无论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想,就算输了又怎样,最起码我还有你可以依靠,就不算一无所有。
我原本并不想过早的介入你的生活,我想把我的事业做到一定程度,而你也同时利用你的能量在朝廷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到时候我再去嫁给你,顷刻间就能够让我的事业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次苍龙抓错了人,我们俩遭遇了命运的阴差阳错。我必须要去一趟匈奴,把你留下怕出意外,只能骗你一起走这一趟,却没想到你认出了我的真面目……
李瀚,别拒绝我太快,我们都还有大把的生命好活,也许你今天想不通明天就想通了,我可以等你,就算等你十年都没问题啊。”
李瀚看着项柳讲到最后,脸上滚滚而落的都是晶莹的泪珠,听着她对他的一片深情,他这个人最怕的就是这一套,虽然她很诧异为何这丫头就认准了他,还偷偷的盯着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心软了。
项柳一边哭,却也没有忘了一边琢磨李瀚的反应,看到他的眼神开始温柔无奈起来,赶紧娇滴滴啜泣着投入他的怀里,虽然这怀抱还不宽厚,但对她来讲,却是她最值得信赖的港湾。
她刚刚的倾诉不是假的,自从她师父夜半带着她去偷偷看过李瀚,告诉她这个人将是她一辈子的归宿之后,她就暗暗派人一直盯着李瀚的一举一动,并且逐步被李瀚那出人意料的才华跟成就所折服。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即便她输的只剩下独自一人了,只要有李瀚在,就有她东山再起的雄厚力量。
李瀚感受着项柳对他的依赖,觉察到她哭的瑟瑟发抖,终于叹息一声说道:“唉……柳儿,我不管你为何认定我是你的夫君,但有一点你说得对,我们俩都还有好久可以活,你让我考虑,我也希望你同时考虑,也许改变想法的不是我,而是你,那才是我们俩最美好的结局。”
项柳怕引起李瀚的逆反,也不敢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温柔的依偎着他一声不吭,终于让李瀚对她改变了看法,觉得可能刚刚那番激进的看法,都是虞姬给她洗脑的结果,慢慢的就会消除掉。
毕竟,这是把他当成生命中no1的女子,若说是完全不动情也不可能,所以李瀚怜惜心起,也不再排斥她了。
依偎了一会儿,项柳突然推开他说道:“外面有人偷听!”
李瀚飞快的窜到门外,果然看到一个高挑个的宫女潜伏在阴暗里,他一把按住那人,用袖子里时刻缠在胳膊上的弩箭对准她,低声吼道:“进屋!”
那宫女乖乖的跟着他走进屋里,进门就笑了:“爵爷,可找到你了!”
“我靠!”李瀚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说道:“李三,你可算追来了!”
项柳果然对李瀚的身边人十分熟悉,一听到他说李三,她也放松了警惕,却冷下脸问道:“你在外面多久了?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李三激动地说道:“刚趴在那里就被爵爷按住了。”
项柳看看李三的眼睛,信了他没撒谎,却还是神情凌厉的连番问道:“你从哪里发现李瀚的,又是从什么时候追上来的,今晚怎么混进来的?”
李三斜视着项柳,哪里肯回答她一个字,李瀚笑道:“我也挺奇怪的,这丫头跟咱们一伙的,你但说无妨。”
李三这才说道:“得到消息说主子失踪后,我带着你的应急包火速到现场仔细探查,发现掳走你的人骑的马蹄印很奇怪,好像带着梅花形的印记,就一路追到华山脚下,却再也找不到了。
我不死心,一直在附近搜寻却没有收获,我又担心你是否已经回京我却不知道,就想来华阴县城打探长安城的消息,刚好听说和亲队伍经过,我顺着官道追过来,在郊外道边发现你留下的记号,知道你混进和亲队伍,我也跟来了。”
项柳大惊失色,抓住李瀚问道:“你还留了记号?留在哪里了?你可别把朝廷的鹰犬引到我的地盘里。”
李瀚笑道:“放心吧,我的记号这世上原本只有李三能看懂,朝廷的人看不懂。”
“什么记号?”
“密码。”李瀚洋洋得意的说道:“我就防着有一天会被人黑掉抓走,早就开始教李三学习我自创的密码,作为我们俩特殊的接头暗号,你不知道他那笨,教会他可是累死我了!”
李三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啊,学了半年才算记住,不过今天看到您的记号,我都快高兴疯了,觉得以前学习吃的苦头真值的。”
“你这身皮哪来的?嘿,这里够凶的,塞的啥?”李瀚看着李三饱满的胸口,很开心的问。
“我刚到驿馆外面,看到一个宫女偷偷摸摸的溜出去,我抓住她问明白她是想逃走,就跟她换了衣服成全了她。
嘿嘿,也是说我的胸口吧?这里面就是爷的应急包,我怕你随时要用,没敢拉下。”
项柳悻悻说道:“嘿,这下好了,十六个陪嫁宫女,三个冒牌货,还必须有俩哑巴,你们俩可给我注意点别露馅。”
李瀚早猜到被李三发现的梅花形的马蹄印,是有人给马蹄上加了马蹄铁,这个时代没人懂这个,一定是项柳从神仙师父那里学来的。
此刻刘彻还没有被立为太子,这一点可能被项柳猜到了,或者是虞姬在皇宫里安插有线人,她派苍龙去抓刘彻,目的很明显,就是想效仿《未来战士》里面大反派们的做法,派智能机器人穿越过来杀掉救世主改变历史,如果不是他这个不太强壮的“施瓦辛格”横空出世替下了刘彻,项柳的计划就成功了。
野心家啊!啧啧啧!
难道霸王的后代血脉里流动着霸道的血液吗?否则为何他一个大男人来汉朝都没这野心,项柳一个丫头片子却如此雄心勃勃呢?
野心家的世界太危险,还是早点闪人吧!
盘算一定,李瀚开口说道:“柳儿,我们俩已经相认,还有必要一起去匈奴吗?我看你跟送亲使有关系,就让他一路照应你过去不完了吗,干嘛非要拉上我?”
项柳双目圆瞪说道:“想得美,我带你过去有我的用意,但现下还不能告诉你,你休想丢下我自己回去。
再说了,你回去了,那个娇滴滴的刘瓶可就沦为军臣单于的玩物了哦。”
李瀚登时没脾气了,的确,他能够眼看项柳独身闯天下,却放不下可怜的刘瓶。
项柳无论去哪里,只有祸害别人的份儿,谁也伤害不到她。可是刘瓶却不同,若不是李瀚出面给了她勇气,两个宫女欺负她她都只能忍气吞声,丢下她返回长安城,不亚于眼看着小白兔要进狼窝却坐视不理,这怎么忍心。
李瀚无论如何在心理上不能把项柳当成爱人,就如同他始终不能把馆陶当成娘一样,这两个女人都是他的合作伙伴,合则聚不合则散,只能谈交易,不能谈感情。
“我跟你去的话,你能在到达前想出法子解脱刘瓶?”
项柳何尝看不透李瀚的心思,暗叹他对刘瓶还是比对她看重,这感觉是如此不好,让她暗恨李瀚没眼光,刘瓶那笨丫头哪里比得上她,不过此刻用得着李瀚,必须不能惹恼他,就没好气的说道:“是啊,我能想出法子。”
李瀚眼睛一亮说道:“那好吧,一言为定。”
交易达成,李瀚回刘瓶屋里去了,临走时项柳还恶狠狠告诫他不许近水楼台先得月,跟刘瓶发生苟且之事。
李瀚苦笑着说他倒是想苟且,奈何还没那能力啊!
项柳这才笑着放他走了。
至于李三,项柳送他去了宫女住的房间,至于有能力的他会不会“得月”,她是不关心的。
李瀚回到刘瓶身边,看着娇柔的小丫头已经睡熟,睡梦中那张祸国殃民的脸蛋上带着单纯的笑容,这才是可以放心爱的女人啊,项柳那样的洪水猛兽,还是留着祸害别的男人吧。
李瀚久久没有睡意,他在考虑是否传个消息回长安城,让家人不要担心,甚至让李三回去传信。
但很快李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相信刘彻,家里各项生意已经稳定,有刘彻护着,没人敢去谋算。
第七十八章 蒹葭的秘密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干净净走这一趟匈奴,就当成旅游,看一看大汉朝的华夏美景,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还有一点,通过这一路相随,看能否劝说项柳放弃革命的念头,毕竟大汉朝刚刚安定下来,这么大一个国家,拢共就一千多万人口,经不起折腾了啊!
还有刘姓皇族,虽然比较势力一点,却也都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对国家,对民众还是十分关爱的,若是被毁掉重建,就项柳那视人命如草芥的秉性,加上虞姬一个被夫死国亡的仇恨扭曲心灵的老人家,能比刘姓皇室统治的好才怪!
至于项柳许诺的让他李瀚当大楚王,他压根就不稀罕,他也不认为项柳那种极度热衷权利的女人,会真的心甘情愿退到幕后当贤妻,没准到时候他就是摆在皇位上的傀儡,真正决策者,只能是项柳。
李瀚觉得无论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让项柳认准了他是她的丈夫,他都负有监管项柳的责任,放任她祸害这个朝代的话,对这个时代不公平。
一定要想法子阻止项柳的疯狂想法,最起码要限制她草菅人命,这也算是一件挺有意义的事情。
李瀚不再纠结了,身边有了李三,又多了一个坚强的后盾,这让他少了许多后顾之忧,就歪在刘瓶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队伍启程,好命的某贴身丫鬟不需要用脚走路了,刘瓶公主直接让他上车同乘。
这让李瀚得意洋洋的扫视了一眼又戴上人皮面具的项柳,猛想起这张脸没准真是从一个少女脸上割下来的,不由得又一阵恶寒,强忍住一把揪下来仍的远远的冲动,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方针,赶紧跳上马车了。
刘瓶今天心情不错,行走间总让李瀚帮她打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
金秋时节万物丰收,县城郊外都是黄灿灿待收的粟米,稻田,还有忙碌着的农民,一排纯天然的田园风情。
李瀚也看的很爽,刘瓶突然唱起歌来,女孩子声音十分柔美甜脆,软软糯糯的唱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竟然是蒹葭!
听到这首歌,由不得李瀚不想起这两天顾不得思考的那藏宝地点,范增那四句没头没脑的谜语里面,就隐藏着这首歌赋,并且挑明了谁能够悟透蒹葭,就能够找到藏宝。
可这是一首以景抒情的情歌,有湖水,有芦苇的地方全华夏没有十万处也有八万处,到哪里去寻思藏宝地呢?
苦思不得,某丫鬟就比较郁闷,他无意中发现车内有一管形状不太规则的洞箫,他知道这东西由远古时期的骨哨演变而来,秦代已经发展为竹制,称之为笛,配合古琴演奏了,没想到刘瓶居然带了一个。
这东西,李瀚可是吹得相当棒,他母亲望子成龙,在他小时候最爱给他报辅导班,其中就学过横笛洞箫二胡古筝类民族乐器的演奏,虽然都学了个半吊子,但拿出来唬唬人,哄哄小姑娘还是蛮管用的。
当初李瀚的女朋友魏云就是被他用忧桑的二泉映月俘虏的,可惜风花雪月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更不能当房子住,热恋过后,现实让魏云选择了能给她物质享受的别人,从而促成了李瀚的穿越。
想起往事一阵忧伤,李瀚拿过洞箫,配合着刘瓶的歌声吹奏起来,委婉的箫声配合着柔美的歌声,就形成了动人的音乐,外面的人受到感染,宫女们也随之合唱,后来太监跟送亲使也跟着吟唱起来,这支队伍就变身合唱团了。
有了伴奏,刘瓶惊喜不已,更投入的唱着这首她最爱唱的歌赋。
唱到最后一遍的时候,如同哀悼自己永远无法追逐的爱情梦想一般,刘瓶改变了声调,每一句都是第一个字重,后面变轻,叹息一般吟唱着,这就把每一句的第一个字凸现出来,显得更加跌宕悠扬。
这样的演唱技巧听在李瀚耳朵里,就成了这么八个字:
“蒹……白……所……在……
溯……道……溯……宛……”
李瀚如遭醍醐灌顶,箫声嘎然而止,幸好歌声也到此结束,加上他脸上涂着厚厚的化妆品,刘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蒹白所在,溯道溯宛。”
藏头诗!
李瀚一时间福至心灵,脑子里飞快的推测这一石破天惊的发现。
“蒹”可以理解为“坚”。
“白”就更好理解了,从古至今,“白”就被理解为“财”。
“坚白”的意思可能是保存完好无缺的宝藏。
“所在”好理解,就是藏宝地点。
“溯道溯宛”一句,似乎可以这么拆分:
“溯”之意为追寻,寻找。
“道”就是道路,方向。
最关键就是最后一个字“宛”,这应该是一个地名。
那么连起来的意思就是:“若想知道宝藏的地点,顺着道路追寻到‘宛’就找到了。”
“宛!”
李瀚心脏狂跳,答案呼之欲出:大汉朝时期能称为“宛”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后世的河南南阳。
春秋初期,南方的楚国日益强大,先后向北吞并了汉水流域诸国,吕、申两国也被楚文王所灭。楚国占据这片既有沃野美壤,又有江河之便的土地之后,便在这里建置宛邑,作为问鼎中原的基地。宛之名,即自此而始。
“这下绝对没错了!”李瀚眉飞色舞的想:“项羽起事,号称西楚,宛城乃是楚国问鼎中原的基地,要藏宝,哪里有这里更合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瀚简直太开心了,心头狂呼着自己太聪明了,那种瞬间中了好几亿彩票的激动心情,让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是个哑巴,按捺不住发出一阵畅快之极的笑声。
李瀚这阵笑,就把刘瓶给吓傻了!
“小红,你不是哑巴?”
刘瓶怯生生的声音提醒了某得意忘形的丫鬟哥,让他的笑声如同停电的电视机一般嘎然而止。
“呃……我……我不是全哑巴……只是说话困难,所以就……就就就……”
丫鬟哥逼住嗓子,别别扭扭说道。
善良单纯的刘瓶轻易被他骗过,还主动替他脑补了从哑巴变成“半语”的过程:“嗯嗯,我懂了,你说话艰难,别人就笑话你,你为了不让人笑话,就索性不说话了,久而久之,人家都以为你真不会说对不对?”
“嗯嗯嗯!”丫鬟哥热泪盈眶,刘瓶简直就是上天送给他的吉祥物,唱个歌都能给他悟透宝藏玄机的灵感,但现下最要紧是解释哑巴开口的诡异状况,就“艰难”说道:“公主……不嫌弃小红吧?”
刘瓶宽厚的笑道:“我怎么会嫌弃小红,你能说话最好了,我以后就不用自言自语了。”
刚刚车里那阵狂笑绝对是李瀚的声音,这让车前行走的项柳吓了一跳,她提心吊胆的凝神听着车里的动静,等待着李瀚被公主踹下车来。
甚至,项柳都悄悄握住了袖筒里师父给她保命用的一个东西,准备在李瀚被送亲卫士杀掉之前扔出去,宁肯炸死这一队人马,也绝不容李瀚出半点闪失!
可是,马车里安安静静的,簇拥过来的卫士们看如此平静,也都面面相觑一阵慢慢退开了,前面行走的张方达没听到笑声,却听到了汇报赶紧过来探问。
刘瓶示意李瀚撩开车帘,平静的看着张方达说道:“刚刚唱歌唱得太开心了,一时失态了。”
张方达心想这女子马上就要成为匈奴人的砧上鱼肉,举止失常一点也可以理解,就躬身施礼后离开了。
其他人听公主承认了是她笑的,也都没产生怀疑,李瀚毕竟还不太满12岁,男童的嗓音尖利原本就跟女声相似,加上他激动万分笑的都失控了,更像是一个神经不太正常的女人在尖笑。
项柳瞪大眼睛看着坐的好端端的李瀚,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恨不能劈手把他揪下车掐死他,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非要带上这个惹祸精是不是一件挺愚蠢的事情了。
车帘放下,李瀚捂住额头就倒在车厢里,刘瓶蒙骗过了张方达,也觉得十分有成就感,两人在里面压低声音,笑的跟两只小狐狸一样,好一阵子才停止了。
刘瓶轻轻的问道:“小红,你跟谁学的吹笛?真好听。”
“不会说话,只能吹笛。”李瀚说道:“自己折竹子做笛子吹……没公主的笛子好。”
“这是我父亲的笛子,他吹的也很好听,小时候总把我抱在膝头吹给我听……其实我不会吹……”刘瓶又落泪了。
李瀚习惯性的拍打着她的后背抚慰她。
“小红,等到了匈奴,我闷了想家了,你就吹给我听好不好?”
“嗯,只要你喜欢,我随时给你吹。”
某丫鬟彻底忘记了上下尊卑,连公主都不喊了,直接你我起来。
刘瓶却也不怪罪,自从父亲死后,她在别人眼里就是连宫女都不如的罪奴,看惯了白眼,好容易有李瀚这个冒牌丫鬟肯跟她平等交流,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第七十九章 公主“封条”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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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外面那些宫女都恨死我了,认为是受了我的连累才去北地,只有你对我好,以后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侍女,就当咱们俩是亲姐妹好不好?”刘瓶柔柔的说道。
太好了,怎么能不好!
某丫鬟恨死了天天虚头巴脑的礼数,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的旅途平淡无波,闲暇时分李瀚就继续琢磨宝藏之谜,虽然初步判断是在宛城,可是西汉时期整个南阳都称为“宛”,这范围太大了。
如何确定确切地址,恐怕还得继续领悟整首诗,可惜,接下来再也没有听歌时的灵感了。
李瀚并不觉得颓丧,反正此行是去匈奴,距离回来还很久,有的是时间慢慢领悟。
项柳很奇怪的开始神出鬼没,动不动就消失好几天,然后又一下子出现在队伍里,也不去搭理李瀚。
一开始李瀚对这种状况很满意,他巴不得涉入项柳的“图谋”越少越好,而且这些天他跟刘瓶形影不离,耳鬓厮磨,言笑晏晏,简直是来大汉朝之后第一次如此舒畅愉悦,真有一种乐不思蜀的感觉了。
这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走时的金秋飒飒已经变得寒风凛冽,这一日行到高奴附近,也就是后世的延安市,阴云密布的天空上就开始零星飘下雪花来。
李瀚拜刘瓶宠爱之赐,一路都坐在公主马车上不需要步行,这让其他宫女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特别是被他指责遭到鞭打的两个年长宫女素娥跟未息更是耿耿于怀。
素娥未息她们俩是受太后委托监视刘瓶,免得小妮子出状况而特意派来的,就是让她俩一路上好生磨砺刘瓶,让这小丫头产生奴性跟卑微心理,去了匈奴才不会野心勃勃对大汉不利。
可现在那个蹊跷多出来的小红时刻守在刘瓶身边,送亲使又给刘瓶撑腰,她俩等闲连刘瓶的屋子跟马车都上不去,还怎么进行太后交办的任务啊?
雪越发大了,从一开始散碎的雪粒子变成鹅毛般的雪片,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弄的天地一片混沌。地上也越积越厚,渐渐的,精挑细选、天天鸡蛋拌精料喂出来的良马都鼻子里喷着白气,蹄子的迈动却越来越艰难了。
到了下午,雪已经下的两尺多厚了,看情形在天黑之前别说走到高奴城,就连这座大山也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了。
李瀚这几日一直觉得情形不对,今天一开始出发他就差李三偷偷离开队伍前去打探,现在还没有回来回复。
这么好的雪景都没心情欣赏,李瀚的紧迫感让他觉得不能被动等下去了,必须要有所行动。
那些步行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冻得哆哆嗦嗦,路途的艰难越发映衬出长安城皇宫的温暖舒适。
终于,第一个年龄尚小的宫女发出了第一声哭泣,很快的,伤感的情绪瘟疫般在队伍中蔓延,没多久整支队伍都发出了凄厉的哭嚎声,仿佛这不是一支送亲队伍,而是送葬的队伍。
张方达听到这摧人心魄的哭声,也是心声悲戚,他生怕刘瓶受这种情绪影响,萌生轻生一类的念头,赶紧策马艰难的走近马车,想要问候公主一声,顺便告诉公主马上就要到达高奴,让她再坚持一会儿。
谁知张方达刚到马车边上,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传出来,然后就是刘瓶甜美的歌声:
“朝时婚书九重天,夕嫁匈奴路八千。
欲为天朝除战祸,娇躯岂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上苍若能怜吾意,好收吾骨归长安。”
这首歌曲调哀婉悲凉,歌词又是字字扣住刘瓶被迫远嫁匈奴,以娇柔身躯替国家抵挡战祸的无奈跟悲壮,结合现在大雪茫茫,回头望家乡被重重山脉阻挡的悲哀,最后更是唱出死后希望能埋骨长安的凄凉愿望。
伴随着箫声,刘瓶越唱越投入,她原本就有极好的歌喉,这首曲子又是唱她亲身体会,只唱得回肠荡气,动人心魄。
不一时,哭泣的宫女太监们想到公主跟他们一样命苦,怨怼之气也消散了许多,一腔悲愤都化成对公主的同情中了,也合着刘瓶的歌声轻轻吟唱。
歌声停止,张方达听的五内俱沸,两行泪在脸上冻成了冰碴,哽咽着大声说道:“公主放心,老臣一定把您的心愿上达天听,待您百年后,让皇上派人去匈奴迎还您的香躯……”
刘瓶在马车里啜泣感谢道:“多谢您的仁义……”
“但不知此曲是何人所做?听的老臣感佩不已啊!”
“此曲乃是我的侍女小红所做。”
“啊?就是那个哑巴?”张方达惊诧道。
刘瓶骄傲的说道:“小红并不是哑巴,是因为自幼入宫遭人唾弃,久而久之忘记了说话而已,其实她见识超凡,文采高绝,又擅长谱曲吹笛,真是一个能人呢。”
张方达不语了,他是知道“小红”来历的,这明明就是他答应了梁王的嘱托,在半道上混杂进来的两个冒牌宫女之一,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两个宫女的使命是什么,但梁王乃是天子宠弟,他儿子还在梁国当官,这个要求是不能不答应的。
一路上,张方达一直让他的亲卫盯着两个冒牌货的一举一动,可是,亲卫的汇报让他大吃一惊,柳儿行踪诡秘时常失踪,功夫不俗的亲卫竟然追踪不上。
而小红自从被公主选为贴身侍婢就跟公主形影不离,连太后派来**公主的素娥跟未息都再三在他面前哭诉,说只要接近公主就会被小红驱赶,那个小红看起来年纪不大,两人竟然接连吃亏。
而今天,如此精妙绝伦的歌词居然出自小红之手,用“字字珠玑”来形容都一点不过分,就连他张方达这个自幼读书的大贤都自叹绝对写不出来,若是再加上这让人听之五内俱沸的曲调,这个宫女简直就是奇才了。
看起来,梁王让这一文一武两个女子混进送亲队伍,绝对是图谋者大!
“不行,必须要密报皇上了,否则绝对会出大事,到时候若是皇上追究责任,我也是断难逃脱失察之罪啊!”
张方达暗暗下定决心,准备当晚就写密信,遣亲卫回京密报。
李瀚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他这首歌词乃是借用了王维先生的一首诗,还巧妙地以刘瓶的境遇修改了一下,他更不会告诉别人,他之所以露出超绝的文采谱写此曲,就是为了引起张方达的注意力。
按理讲,作为一名冒牌丫鬟,李瀚应该是尽可能的低调,混在公主马车里跟锦帐里闷声大发财,享尽艳福的走完这一趟被项柳胁迫的行程完事。
可是李瀚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头,自从走进并州境内,队伍附近就常常出现非常诡异的闲杂人等,扮成各种各样营生的人窥探情况,很显然,接下来的行程将不会太顺利。
张方达跟宗正公主令李惠两个人行走在队伍前端,看样子对这种异常没有半点防备之心,若是不能够用足够的筹码引起送亲使的器重,就算是提醒或者是出谋划策也不会被采纳,李瀚万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了。
“张公,此刻天已渐晚,公主想知道咱们在何处宿营?”李瀚跳下车问道。
张方达看着在茫茫大雪中挺立如标枪般的“小红”,看着她那张脸上跟五官极其不符的双眼,那双眼里面精光闪动,透着跟年纪和身份绝对不匹配的狡狯和成熟。
他的心越发沉了下去,即便是张方达再迟钝,也已经看出这个小红绝对不会是女子,而他竟让这个冒牌货跟公主同吃同住一路,那么,公主的清白可就……
“你跟我来!”
李瀚看着张方达沉着脸招呼自己,微微一笑就跟了上去,刘瓶担忧的轻声叫道:“小红,你早些回来。”
张方达脸色更阴沉了,很显然,公主对李瀚的关注跟迷恋已经远远超越了主子跟侍女,看起来情况不妙,公主的“封条”堪忧!
走到距离队伍稍远一点的地方,张方达停住了马跳下来,双手背着双手站在山道边上,背对李瀚看着满满雪野一言不发。
李瀚走近张方达,低声说道:“张公,您看出来了吧?小子的确并非宫女……”
张方达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直言承认男扮女装了,他猛地转过身,用阴冷的眼神紧盯着李瀚,低沉的说道:“无论你是梁王的什么人,若是玷污了公主的清白,老夫绝对将你剥皮拆肉,挫骨扬灰!”
李瀚狂傲的笑了:“您请放心,小子还看不上刘武那个庸才,绝不会为他所用,此次能够混进送亲队伍,也是阴差阳错遭人胁迫,万不得已只得从权。
公主身世甚是凄惨,我照顾她纯属心生怜悯,即便相处之中心生爱慕,也要靠计谋跟手段先娶后收,绝不会行张公担忧之无耻苟且之事。
张公也算是过来人了,您就没发现公主双眉紧致,娇羞不堪,一派处子青涩吗?这足以说明小子并没有坏了她的清白。”
第八十章 雪拥蓝关马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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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达一怔,仔细一想果真如此,公主还真是一派处子模样,足以说明这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你到底是谁?为何事被人所迫?混在队伍里又所为何事?老实讲来老夫饶你一命,若敢谎言欺瞒,小心你的性命。”
李瀚叹息一声说道:“张公,我是谁并不重要,如何混在队伍里更不重要。
因为,即便我是为谁所用有所图谋,也是日后到达匈奴之后才能有所行动的,现下在路途上,也只能是装疯卖傻,吹笛唱歌,混过这段光阴,您说是不是?”
“咄!”张方达厉声说道:“你倒是奸猾,推得一干二净,什么这也不重要,那也不重要,那你倒是说说什么重要?难道让老夫看到你毁掉了公主的清白,毁掉了大汉跟匈奴的和亲才重要吗?”
李瀚根本没被吓住,他眼神里带着浓重的悲悯缓缓说道:“重要的是,咱们正面临着一场重大的危机,若我预料不差,今天大雪纷飞阻住了行程,咱们势必难以赶到高奴城宿营,故而,今夜恐怕就是歹人动手的机会了。”
张方达一凛,赶紧问道:“危机?歹人?你发现了什么?”
“难道张公没发觉近几日咱们队伍附近有闲杂人等频繁出没的异动吗?”
“异动?此地已经接近高奴城,路上行人多些也属正常,老夫未曾察觉有什么不妥啊。”
李瀚叹息道:“张公太厚道了,此地距离高奴不远不假,但您可曾见过数九寒天有人贩卖草席蒲扇的吗?
还有,此处还是山岭,放眼望去数十里内杳无人烟,若非咱们队伍经过人迹罕至,那些推着小车贩卖酒食的小贩是要做谁的生意?
还有赶着马车贩运柑橘的商队,据他们说是从楚地遥遥千里运到朔方,小子特意去买了几枚给公主尝鲜,发现柑橘尚且新鲜无比,若真是远途跋涉,您觉得他们具备保鲜技术吗?
这么多原本不该出现在咱们队伍附近的人接连出现,并且逗留在不远处不走,您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还有,他们的行头都有一个共同之处您可曾发觉?”
张方达一边听一边仔细印证这几日的发现,骤然发现经过李瀚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这些人还真是可疑极了,他越发慎重,赶紧问道:“什么共同之处?”
“就是他们的行头统统都适合隐藏兵器。”李瀚沉声说道:“草席卷里面可以隐藏刀剑,小吃车跟柑橘桶里面更是可以隐藏各种武器,若是今夜我们不得不在荒野露营,这些人围住队伍,一夜间杀人越货简直是易如反掌。”
“嘶……”张方达倒抽一口冷气,他知道此次和亲,除了送公主之外,还带了许多珍贵的嫁妆,诸如轻软的丝绵,华美的锦缎,甚至连李氏庄园酿制的高度白酒都有陪送。
其他的各类纺织工具乃至匠人也很多,统统是匈奴在求婚书上指名索要的,若是山贼觊觎这些财物出手劫持,肯定会杀光整支队伍以绝后患。
“你觉得有什么法子可以避免惨祸?”张方达已经不敢把李瀚当成罪犯或者是小毛孩子了,慎重的请教道。
正在这时,一声鸟鸣传来,李瀚眼神一亮,高声叫道:“李三你过来回话。”
很快,一个高挑个的宫女穿着玄色连帽斗篷走了过来,李瀚微笑道:“张公勿怪,此乃小子的护卫,小子遭人胁迫失踪,他一路追寻到我,我就让他随行了,今天我差他去打探消息,张公一起听听他怎么说。”
张方达满脸挫败的说道:“看起来我这个送亲使太过疏忽了,队伍中多了你跟柳儿我是知道的,但多了这个护卫我却毫无察觉!”
李瀚笑道:“他来时恰好一个宫女深夜私逃,就此顶了那女子身份,那些陪嫁的宫女太监都心如死灰,谁也不愿多事多嘴,人数没多没少,您当然无从察觉。”
李三躬身施礼后对着李瀚说道:“爷,我去前面看了,要想走出这座山,最少还有20多里山路,现下咱们的速度,一个时辰连三里五里都走不了,要是不早一点安置打尖,车马陷在雪地里不是闹着玩的。
前面不远有座道观,已经没有道人了,不过看起来还算宽敞,今晚咱们就在那里凑合一夜吧?”
李瀚沉吟片刻说道:“张公,无论这座道观有无陷阱,也总好过露宿山林无可防备,咱们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您差军士快马赶去高奴,通知县令派兵前来迎接护卫公主,另一方面咱们见机行事,做好防范措施,尽可能避免损失吧。”
张方达抬头看着兀自丢绵扯絮般的大雪,再看看苍茫雪白的大山,再听听隐隐传来的宫女们哀哀哭声,痛苦的闭上眼叹息道:“小红,我不管你是谁,但我希望你不要做出叛乱之事……唉,今天老夫方寸已乱,就听你安排吧。”
李瀚郑重的说道:“张公放心,虽然我现下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我的家人都是大汉子民,我绝不会做背弃大汉,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的。”
“好,我派一队军士跟随你的护卫前去打探那座道观,若可以宿营,队伍就跟过去。”
李瀚说道:“事到如今已无选择,天色马上就黑,耽误不得了,我建议车马一起立刻过去。”
张方达想想也的确如此,就命令车马随同李三前进。
车马前行不远,果然就看到山道旁边有一座道观,不过大门已经被大雪掩盖的很难发现了,一众军士先走过去推开了紧闭的庙门,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找到工具先把院子里的积雪扫了,又把殿堂里清扫干净,才招呼着队伍进来。
张方达带着李瀚李三前院后院的巡查了一圈,看起来这座道观曾经十分辉煌过,看殿前巨大的香炉,殿内金碧辉煌的三清神像,还有前后三进的格局,不说别的,就单是两厢道人居住的房舍就有几十间。
两个人正在猜测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会被道人放弃,李惠就满脸惊喜的走来说已经在后殿安排好了住处,那里安置有现成的床铺,只是用自己车上带的被褥一铺就好了,宫女太监们也都在偏殿里各自找到了住处。
李瀚神情更加慎重,不放心的对李三问道:“你都仔细看过了?我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一座废弃的道观,你看里面神像上十分干净,而且道人们的床铺上也没有落上灰尘,这说明不久这里还有人住,为什么单单咱们困在这里就会空出来呢?”
李三答道:“您考虑的是,但我来时再三的检查过了,看到院里院外雪地上没有一个脚印,而且方圆十里之内除了这里,到处没有人迹,这几天在车队附近晃悠的闲杂人等一个都不见了,所以才决定回您住在这里的。
您请放心,咱们带着这么多军士,夜里我惊醒着点,即便有什么事情也尽可以从容处置的。”
李瀚挥手让李三退下,转脸对张方达跟李惠说道:“情况就是这样,张公您定夺吧。”
李惠也知道这个小红就是公主最宠爱的贴身侍婢,她跟张公说话的情形他也看到了,知道这宫女不是哑巴,他又冷又困当然不愿意继续在雪夜奔波,赶紧说道:“这么安排很妥当,我刚刚也前后看过了,没有丝毫异样,可能这里的道人嫌天寒住到城里去了也未可知。”
张方达盯着李瀚说道:“今晚就拜托你了,希望你别让我失望,若你谎言欺我,我必然追查到底!”
李瀚一拱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想自己再沿着道观的外围走一圈看看,刚走到庙门口就看到好几天没见着的项柳一身红衣俏生生站在雪地里,如一枝怒放的红梅般惹人爱怜,用似笑非笑的讥诮眼神看着他。
“恭喜你李爵爷,是不是已经在送亲使面前获得宠信了?他没有打算追究你冒名顶替的罪过吗?”
李瀚赶紧抓住项柳的胳膊低声说道:“柳儿,是不是你安排的人准备在此地劫持公主或者是抢劫车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做出这件事来,顶多朝廷再换一个刘氏宗室的可怜女子顶替公主和亲,根本不会为了一个刘瓶跟你做任何交换,你只能是白白的泄露了目标。
还有重要的一点……”
“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队伍里面多了你,你为了保命,为了保全刘瓶这个小爱人,是一定不会让我顺利得手的对吗?”项柳总是能够准确的猜透李瀚的内心,讥讽的说道。
“你明白就好。”
“你放心,我没那么蠢,你有多聪明我就也有多聪明,你能想到我也能,所以,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李瀚惊讶的说道:“那就奇怪了,难道真是山贼准备劫财?可是他们也不傻,这支队伍旌旗招展的打着和亲旗号,并非寻常商队,一般山贼草寇没这么蠢敢惹朝廷吧?”
第八十一章 丫鬟哥的初吻
项柳冷笑道:“这个国家里,心存反意的又不是我一个人,自然是有想让刘启难受难受的人在行动,你若是死心塌地想替他保家卫国,恐怕难度不小。”
李瀚苦笑道:“我倒并没有那么愚忠,但我觉得刘启当政,对大家都没坏处,否则我发财也不会那么顺利,顺便想替他解决一点隐患罢了。”
项柳嗤之以鼻的说道:“李瀚,我时常怀疑,咱们俩到底谁是男人谁是女人,为什么我都有雄心壮志,反倒是你这个大老爷们这么窝囊呢?”
李瀚被奚落的怪不好意思的,悻悻的揉揉鼻子说道:“承认我窝囊,但我也不认为小女孩家家的总想着造反就很英雄。”
项柳痛心疾首的说道:“李瀚啊李瀚,作为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优秀人种,我们就该发挥自身优势,给这个时国家带来属于我们的福音,怎么能屈从刘氏王朝,成为他们的奴隶呢?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啊!我的夫君?”
李瀚被这一声“夫君”喊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横生,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说道:“你可别这么称呼我,受不起!更别指望说服我帮你卖命!”
让李瀚打冷战是因为他觉得项柳的口吻像极了教皇旗下的神棍,还优秀人种,传福音……
我去!
难道你这鬼丫头还想骑着小毛驴,手里举着圣经走到大汉朝,告诉大家信了上帝就得到了救赎,然后人家捧着你的圣经,你手里捧着人家的金子嘲笑人家的愚蠢吗?
醒醒吧,鬼丫头想做我的妻子就要乖乖的相夫教子,我可不想跟着一个野心家天天耽惊受怕,惟恐哪一天朝廷来抄家灭门。
两人只要讨论造反问题,就肯定是谁也无法说服谁,项柳不打算耽误工夫了,一晒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先说今天,你打算如何防御即将来临的抢劫?是不是打算到时候带着你的护卫颠儿了?”
李瀚凛然说道:“虽然我并不赞同朝廷的和亲政策,但我也不能眼看这么多无辜的生命在我面前被人收割,背弃他们独自逃命不是我的风格,我已经答应张公帮他应对了,若不是遇到你,现在我正在打探环境呢。
项柳,若是你有可以调动的人马,这时候该施以援手就使用一下吧,毕竟你也打算利用和亲队伍作掩护的,大家都安全了才能继续你的计划。”
项柳苦笑道:“我真是看不懂你了,说你贪生怕死吧,你偏偏又这么有担当,若说你有担当吧,你又偏偏不愿意助我干一番大事业。
罢了罢了,我原本打算咱们自己保住性命,送亲队伍死活随它去呢,既然你打算保护他们,那说不得夫唱妇随了。”
李瀚崩溃的说道:“项柳,你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怎么就认准我做丈夫呢?你就不怕被我这个小富即安的人拖垮了意志吗?还有,我可已经三个老婆了,你不嫌亏?”
项柳骄傲的说道:“就那几个花瓶一样的蠢货,老娘就算是做小妾,她们也得把我当老大。”
李瀚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内宅变成项柳施展河东狮吼竞技场的悲惨场面,登时头疼不已。
项柳看着李瀚一脸悲愤的样子,心里畅快之极,发出了一声舒畅的笑容,突然间,一声阴鸷的冷笑响起,如同利刃,一下子斩断了她的笑声。
李瀚猛地伸臂搂住项柳,仿佛忘了她身怀武功,遇到危险比他更具备自保能力了,他带着一种生怕失去她的恐惧,本能的死命的环着她,大声叫道:“李三!”
“咔嚓”一声轻响,不远处李三的身影一闪就掠了过去,从几颗高大的松树上飞过去了。
“赶紧回殿里去,这里怕是不**生!”李瀚就那么搂着项柳急步走回大殿,告诉张方达有异动,张方达传令军士们关紧了庙门。
空旷的大殿经过一番收拾,此刻已经很舒服了,地上的香炉被洗了出来,院子里有的是木柴,正在炉子里燃着红红的火焰,供桌也被抬了过来摆上了饭菜,但是经过了刚刚的惊吓,谁也没心思吃饭,就那样呆坐着等李三的消息。
张方达问道:“小红,你们发现什么了?”
“我们在玩闹的时候听到有人冷笑。”李瀚沉声说道。
“我也有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项柳也说道。
“奇怪,我当时距离你们不远,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啊?”张方达道。
李三回来了说道:“我已经四处察看了,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今天下雪,就是有点子想来找事,也极难不留下任何痕迹,至于那冷笑,即便是有也是咱们自己人作怪,外人万万进不来的。
可是很奇怪的是,我刚刚查看了所有宫女太监住处,看到所有人都好好地在屋里坐着,应该没有人这么快速度出现在庙门口又回去坐好的。我再四处看看,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汇报。”
张方达满脸惊惧沉吟着对李瀚说道:“事急从权,今晚不要顾虑那么多了,公主安置在后殿,你我在这前殿安置个床铺,住在一起有个照应。”
李瀚答应了,几个人草草吃了些饭,项柳回去宫女房间住了。
李瀚去看过了刘瓶,那丫头并不知道有危险,在那里一直担心张方达会难为他呢,看他回来开心不已,如同珍宝失而复得一般搂住他叽叽喳喳。
刘瓶已经及笄,少女的身躯带着处子的幽香徐徐袭来,弄得某丫鬟哥浑身发热,这女子是他真心喜欢的人儿,可比不得被馆陶等**被动诱*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情动,将近12岁的身体就有了反应。
在刚刚布置好的大床上,刘瓶激动的搂着他喋喋不休,突然间白嫩的小手无意触及李瀚的双腿间……
刘瓶的小手摸到“异物”后一怔,懵懂间还用手抓住摸了摸,这下子,临走时宫女专门教导过房中之事的她登时明白了。
但刘瓶并没有半点觉得受到了玷污,反倒是心里狂喜,她甚至都忘记放开那只正抓着“异物”的小手,脸色羞红,水汪汪的双眼盯着李瀚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小红,原来你果然是男子……这一路上你我同吃同睡,你可要对我负责。”
丫鬟哥被那丫头的小手弄得血脉贲张,更被她这句话震撼的不轻,合着谁都不傻,人家刘瓶也早就察觉到他的不对头了啊,而且,还用这种方式表示以身相许,这让他如何不铭感五内呢。
更要命的是,刘瓶那水汪汪的双眼是那么勾魂摄魄,粉扑扑的俏脸是那么柔媚动人,红嘟嘟的小嘴巴更是甜蜜诱人。
这情景弄得丫鬟哥心神恍惚,不自禁的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也忘记了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异,俯身上去,张口就吻住了那枚红樱桃,霸道的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吻了个如火如荼。
刘瓶一路上早对李瀚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心理,女孩子总是第六感敏锐,她早就察觉到李瀚有别于其他宫女,不说别的,就单说他身上那种跟女子迥异的男性气息,就让她每次闻到都觉得分外安全,故而,刚刚发现李瀚真相丝毫不吃惊,反而是惊喜不已。
现在被李瀚霸道的狂吻着,刘瓶一点都不觉得受到了侵袭,反倒是青涩的回应着他,满怀幸福的跟他一起享受情到深处的痴迷。
哪料想正在神魂颠倒之时,突然间,屋里的灯火熄灭了,床铺却瞬间下落,李瀚大惊失色,紧紧抱紧怀里的刘瓶,谁知一股大力从床下涌出,直往他的胸口袭来,他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翻,可是怀里的刘瓶却被一双手抢了去了!
第八十二章 刘瓶丢了!
李瀚往前一冲,伸手就拉住了抢走刘瓶的那只手,他一愣,居然是只柔夷一般的女人的手。
可是这只柔夷般的手可没有柔夷那么温柔,瞬间就变成了一只铁钳死死地卡住了李瀚的命门。
就在这时,在外面听到不对的李三破窗而入,叫了声:“贼子休走!”挥掌就打了过去。
那人“咯……”一声轻笑,声音是那般耳熟,正是在庙门口听到冷笑的那个女人声音,她被李三攻击不得已手一松放开了李瀚,瞬间就抱着刘瓶消失了。
李瀚刚刚紧紧地拉着那女人的衣袖,此刻却只扯下一段白锦,他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想跟着刘瓶消失的地方跳下去,可煞作怪的是,他却猛地扑到了床上。
变起仓促,其实只在电光火石般一瞬间,张方达听到声响,赶紧拎着灯笼过来帮忙,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就着灯火看时,三个人却都呆住了。
床还是好好的一张床,正常的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唯独不一样的就是---床上没有了刘瓶,她跟铺盖一起凭空消失了!
李瀚青紫的脸色在暗黄的烛光下犹如鬼魅,疯狂的大叫道:“啊啊啊!公主哪里去了?公主哪里去了?快找啊!”
李三早就趴在床下四处查看,屋外的军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腰刀林立的戒备起来。
李瀚刚刚跟心上人心意如一,两情相许,就骤然间遭此巨变,这让他气的肝胆俱裂,双眼发红,面色狰狞,一字字说道:“贼子,你们掳了我的瓶儿,爷要是找到你们,必定食肉寝皮,报此夺妻之恨!”
眼看一个宫女说出这样的话来,还说公主是她妻子,这一幕太过诡异,听的知晓真相的张方达暗暗皱眉,其他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个宫女是中邪了还是被吓傻了。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床下的另一个“哑巴宫女”更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用男人的嗓门大叫一声:“找到了!爷,您先下床!”
李瀚赶紧跳下床,不知道李三在床底哪里扳了一下,床就像刚刚一样突然贴着墙翻转了,床下的地板滑了开去,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丝丝地往上冒着冷风,李三再一扳,地板合上,床也再次恢复了原位。
“来人,准备几条结实的绳索,点几个火把,过来几个会水的卫士!”李瀚顾不得上下尊卑了,直接大声吩咐道。
张方达手一挥让手下听李瀚的指挥,飞快的,几个人带着长绳、火把走了进来。
李瀚把一根绳子的一头牢牢地扎在殿里的大柱子上,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里吩咐道:“洞里冒出来的冷风带着潮气,下面势必是水,我先下去,你们几个随后下来,大家各自小心些,以防贼人埋伏!”
卫士们答应了一声,李瀚腰系长绳“嗖”的一声就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洞里了,李三也一同跳下去,好久才隐隐传来“扑通”“扑通”两声落水的声音,随后就听到李瀚的叫声:“大家下来吧!”
张方达手一挥,“嗖嗖嗖……”又下去了十几名会游泳的军士,大家随着长绳落到洞底。
一行人仔细看时,却看到正中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下河流,两岸怪石林立,李三正拿着一身**的女人衣服在观察着。
“这就是刚才劫走公主那女人穿的衣服吗?快看看袖子是不是破了?”李瀚问道。
李三不言声的把衣服递给了李瀚,他一看,果然衣袖上少掉了一大块,他就恨声说道:“时辰不长,她还带着公主,料她们跑不远,快追!”
李三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是追不上了,你看这里,这个铁索显见是绑缚船只用的,看这里的印痕,就是把船推到水里留下的痕迹。
她们有船,又熟悉地形,虽然时间不长,但咱们东西不趁手,想要追上也很难了。”
“那怎么办?就这样看着她带走公主不成?你不是夸口说有你在没事的吗?为什么还会在屋里就让贼人掳走了公主?你说啊,你说啊!”李瀚痛失爱侣,已经几近疯癫,此刻居然对着他一贯敬重、从来没有当过下人看待的李三大声吼叫起来。
“是我失职,不过爷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毫发无损的帮您把公主小主母找回来,如不成功,李三以命相殉!”
李三艺高心也高,在执金吾原本前程锦绣,却遭到师兄暗算,跟了李瀚后就忠心耿耿,李瀚跟刘瓶两心相许他也心知肚明,已经把刘瓶当成自己的小主母了,他一生要强,今晚吃了这么大的一个暗亏,还连累的小主母被人劫走,自然是气愤不已,信誓旦旦的说道。
“狗屁!我要你的命有啥用?我要我的瓶儿!我只要我的瓶儿!既然你能找回来,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找啊!”李瀚大叫。
“爷,看这条水道向上一直有风吹来,说明前面必有出口,咱们大家沿着这里追上去,看看到底通到哪里。”李三分析道。
这一番对话涉及的人物关系乱的够呛,丢的明明是公主,这一看就是假宫女的人却称呼什么“小主母”,哑巴小红又成了“爷”,卫士们听得一头雾水,却又只能随着两人行动。
一行人打着火把,沿着高低不平的河道一直向上,谁知道越走越高,水位却渐渐的下落了,终于,路上一点水渍也没有了,路也变得平坦起来。
猛地,看到一线天光透过来,原来此刻天已经亮了,而他们却也已经走出了水道,一钻出来,大家都愣住了,他们在地底下高高低低的转悠了半夜,出口居然就是三清庙的后院,而他们正站在一座石塔的出口。
这个后院昨天他们检查的时候,看到院里高高低低的修建着七座石塔,又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座七层的石塔就是掩盖这个秘道的出口。
李三终是常年行走江湖的老手,他出了这座塔就又闪身进了另一座,马上就叫了一声:“大家快来!”
大家一起进去了,果不其然,这里的神像后面也有通往地下的台阶,一直走下去,底下都是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一路上的墙壁上还燃着昏黄的油灯。
一直走过去,却走到了一条死路,李瀚看着头顶密闭的石板,却抬起手摸了起来,摸了半晌,不知道他又在哪里一按,悄无声息的,头顶的石板无声的滑开了。
大家面面相觑,万没想到这做庙宇底下还别有洞天,李三先发出几颗暗器,没有任何的回音,他就猛地跳上去了,稍可就叫道:“爷,您上来吧。”
李瀚个子小,被军士们推了上去,一看却也愣了,原来这里就是昨夜刘瓶安歇的后殿!
这就不难解释那个女人是如何暗暗潜藏在床下,伺机扳动机关,掳走刘瓶了。
“爷,您先歇歇,我带着弟兄们再去探探其他几座塔。”李三说道。
李瀚的心神已经在昨夜的探寻途中定了下来,理智也回到了他身上,他已经发现昨夜之事跟这座庙宇肯定隐含着绝大的秘密,否则绝对不可能有地下设施如此规模宏大的庙宇。
联系到范增留下的宝藏谜语,李瀚意识到说不定这也是哪一个豪强留下的宝藏,而这秘密若是让张方达或者是项柳同时知道就不划算了。
暗暗拉住李三,捏捏他的手,李瀚说道:“都探查清楚了,公主就是被人从这地道带走,现在只能是让张公通报高奴大令带兵追寻,这里应该没什么别的玄机,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别的军士们搜寻了半夜早就厌烦了,而且地底下危机四伏的滋味实在难受,谁还愿意再下去一趟啊,听到李瀚讲都点头称是,李三也明白了李瀚的用意,就不做声了。
军士们都出去后,李三也出去了。
项柳神秘的出现在李瀚跟前,李瀚猛地抓住她的手,神情肃然的低声说道:“柳儿,若你能帮我寻找到刘瓶,我答应助你完成三个心愿。”
项柳满心醋意,但看着李瀚的神情,终是悻悻的点头低语道:“你可别反悔,更别告诉我什么不违背侠义道,不跟朝廷对抗,不造反之类的屁话,那我就答应你。”
李瀚阴郁的答应道:“你放心,我说出口就做得到。”
项柳一笑悄声说道:“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追踪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也很不必摆出这幅情真意切的模样恶心我了,赶紧把张老夫子安抚住是正经。”
李瀚放下心来,拱手谢过项柳就走出去找张方达了。
张方达很焦躁,昨夜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公主被掳事件,可他却丝毫不能怀疑李瀚,因为李瀚自始至终都是在竭力化解这场危机的人,而且他已经发现这支队伍里,如果谁还能给他帮助跟信心的话,除了这个冒牌小红,还真是没有第二个人!
第八十三章 地下兵器库
看着李瀚那张被泪水汗水还有灰尘混杂的肮脏不已的小脸,还有他那一身昨夜在地底追踪弄得破破烂烂难辨颜色的衣服,整个都是一个男女不分的小妖孽,却又是张方达在派出好几拨去高奴搬救兵却没有音讯的军士之后,唯一可以依赖的人了。
张方达思考明白后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开诚布公的对李瀚说道:“小子我告诉你,从昨日到现在,我已经派出五波军士去高奴报信,却没有一个人回复,所以目前咱们是被困在这里了,追寻公主之事也只能靠咱们自己,你赶紧想法子吧。”
把救刘瓶的事情托付给项柳后,李瀚已经彻底放下心来,他知道以楚天宫的实力,想要找到一个人应该不难,既然不需要操心救人,他就有足够的智慧跟张方达打擂台了。
而且,随着事态进展,李瀚已经有了一个不需要锦囊装的妙计,若是用好了的话,不单是刘瓶没有危险,还能够彻底解脱刘瓶的和亲危机,还她一个安全自由的身份,若是那样的话,可就是因祸得福了。
瞬间盘算已定,李瀚故意面色阴沉的说道:“张公,不出我的意料,这些歹人准备劫持公主,肯定不会容我们派人搬救兵的,咱们的确指望不得县令的支援,只能靠自己了。”
张方达皱眉道:“这我知道,现在就是问你如何解决。”
李瀚苦笑道:“张公,您是送亲使,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您决断才是,怎么为难小子呢?”
“行了,你就别装模作样了,若是你无法解决这件事,老夫就只能把这件事栽在你头上了,毕竟你是男扮女装身份不明之人,而且昨夜公主失踪之时也只有你在她身边,现在你好端端的公主却丢了,老夫若是上报皇上,说你是里应外合的贼人,你觉得你还能保住你的头颅吗?”
“张公,您这不是坑人吗?”
“你不想被坑就赶紧想法子。”公主丢了就是灭门罪过,张方达也顾不得气节,明知这小子不会是贼人内应,也只能是威逼他想法子了。
李瀚揉揉鼻子说道:“倒是有个法子,不过就要看张公在送亲队伍中间的威望了。”
“怎么讲?”
李瀚凑近张方达,在他耳边神秘耳语道:“公主失踪在深夜,宫女跟太监们都在偏殿,谁也不知道真相,军士们也是出事后才进来参与。
咱们如果说您意识到昨夜会出危险,故意藏起公主用一个宫女假扮,贼人果然上当劫走了假公主,等咱们离开这座破庙,到达高奴后再请出公主,岂不是皆大欢喜?
而贼人以为劫走了公主,对我们这支队伍也不会再感兴趣了,接下来咱们住在这里十分安全,等雪停了去高奴也必然一路无忧。”
张方达眼睛一亮,心里大喜,反正匈奴单于也没见过公主,这支送亲队伍只要不说,谁也不知道公主真假。而公主若是丢了,这支队伍都得殉葬,为保命大家肯定不会乱讲,这个法子太好了!
突然,张方达盯着李瀚问道:“小子,昨夜你看到刘瓶丢失目眦欲裂,怎么现在又不着急了?老夫还真是怀疑是不是你故意弄的偷梁换柱计策呢。”
李瀚满脸撞天屈的说道:“这年头好人真是做不得!张公,您威逼小子出主意,现下有了主意又诬赖小子监守自盗,您这不是让小子活不成么!得得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干脆一刀杀了小子完事。”
张方达笑道:“杀了你可不行,这件事不顺利完成,老夫是绝对不会放你离开送亲队伍的,告诉老夫你的名字,成功返京后老夫把你当朋友。”
李瀚揉着鼻子说道:“那我可担当不起,只求您别把我当替罪羊就好,您可以叫我李大。”
按张方达的意思,这是非之地是一刻也不想逗留了,现在就想整队出发去高奴城,可是李瀚惦记着其他几座石塔下面是否另有玄机,哪里肯就这样离开。
他赶紧说道:“贼人已经得手绝对不会再来骚扰,此刻已近午时,后半晌半天时间根本走不出这座大山,万一晚上被滞留在山上更加不安全,还是住下等明日早些启程更稳妥。”
计议已定,张方达放下心来,他毕竟老辣,谎言被他进一步深化,出去告诉大家出发之时他就有所安排,一直在大家面前出现的公主其实是一个宫女假扮的,真的公主则混在宫女中间,到达匈奴后才会现身。
因为李瀚昨夜到今天的诡异表现,已经难以掩饰他男扮女装的事实,张方达就告诉众人李瀚乃是他的亲卫李大,是他特意安排李瀚在假公主身边,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大家但求平安,谁去琢磨张公的话,也都信了。
随后张公告诉大家今天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出发去高奴。
因公主被劫持而惶恐不安的李惠等人大喜过望,全体拜谢张公神机妙算,预先做好了安排,这才让大伙儿避免了灭门之祸,大家昨夜都没睡好,傍晚时分就早早吃饭睡觉了。
今晚既然没有了危险,张方达也就不勉强李瀚跟他同住一间屋子,他跟李三找了一处偏殿呆着准备夜间探秘。
夜色黑定,整座庙宇一片寂静,大雪依旧在连绵不绝的下着,可是极高远的南面天空却很神奇斜挂着一弯冷月,月色清朗,映照的满目白雪泛出青色的晶亮光泽,圣洁,超然。
纵然是这般能一边欣赏下雪一边晒月亮的奇景生平未见,李瀚也无心领略,地下可能有宝藏这个信念如火焰般烘烤着他的神经,足以让他忽略一切影响他探宝的外因。
趁着夜深人静,李瀚带着李三悄然走出偏殿,走到后院的石塔处,两个人走进最后面那座石塔,点燃火把看时,却里面跟前几座不一样,没有三清之一的神像,空荡荡的八角形地面上,正中心位置绘制着一副黑白分明的太极图案。
前面的石塔密道都是在神像衣领处有机关可以打开,这里没有就说明没有地下通道,李三都想放弃了,可是李瀚却趴在地上用手一寸寸触摸里面,终于惊喜的发现黑白交汇处有一块不太明显的凹陷。
李瀚仔细摸着这个凹陷,突然有种很奇异的感觉,那就是这凹陷的形状十分熟悉,他一下子福至心灵,伸手从**腰间摸出那块得自楚天宫的铜牌按在上面,竟然严丝合缝!
只听得地下深处隐隐传来“吱嘎嘎”一阵低沉的响声,墙角的地板上就出现了一个正方形的洞口,李瀚大喜,赶紧抠出自己的铜牌,带着李三跳下密道,里面墙上也有一处凹陷,他放进铜牌之后,头顶的洞口就又合拢了。
知道开启方法后,被关在地底李瀚也不害怕,跟李三举着火把一路探寻下去,这通道十分幽长,曲曲折折走到一座画着太极图的墙壁面前,前面又不通了。
李瀚用铜牌有了经验,照例摸到太极图上的凹陷把铜牌放进去一拧,黑白之处就向两侧分开了,一个房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举着火把走进去,瞬间都呆滞了!
这密室十分宽敞,足足有上万平方米,四面都是油漆过的兵器架子,上面弓箭、长枪、刀、剑一应俱全,甚至连战斗用的盾牌跟将士们穿的铁甲都是应有尽有,最可怕的还有那种装在战车上的连发弩箭,冷森森的泛着青光!
李三久在执金吾,自然眼光独到,他上前拿起一把钢刀,伸手拔下一根头发朝着刀刃一吹,立刻断为两截,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老天爷,这里的兵器最起码可以装备五万精兵!
到底是谁由此能耐?能够弄到如此之多的精铁啊?就连我们执金吾作为天子近卫,也拿不出来这么高质量的兵器!”
李瀚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钢刀,发现刀背上不显眼的打造着一行小字:“大秦天子敕造”,不由得失声叫道:“这居然是秦朝的兵器?”
李三仔细看看说道:“这个……这个属下也无法判断了。只是我很纳闷,这么重要的东西,势必是反贼花费了大量的金钱跟精力才弄成这般规模,为什么为了一个明知道是宗室假冒的公主,居然放弃了呢?这代价可真是太大了啊!”
李瀚也纳闷的挠了挠头说道:“这些人宁愿舍弃价值连城的兵器库,却掳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去,简直是奇怪之极!”
越是检查李瀚越是暗暗咋舌,这么精良的武器,质量又如此之高,保存的也十分完好,连半点锈迹都没有,而且,他记得秦朝时期应该没有如此高端的冶铁技术才对,怎么就有这么吹毛立断的好刀呢?
刚刚发现楚天宫是项羽的后人在暗中密谋造反,当时跟项柳开玩笑时还说即便是向刘家讨还江山,也该是秦始皇的人出面才对,现在就果真出现了,还真是一张天字一号的乌鸦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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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发达了!
不对!若真是秦始皇的后人知道这地方,绝对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要冒着泄露兵器库的风险,选择这个地方掳走刘瓶。
他们之所以选了这里,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别的地宫他们知道,而这个兵器库是他们也没发现的!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么好命,能够从楚天宫得到这块神秘的铜牌,可以作为钥匙打开这座密室。
而这种铜牌在这个世上存在一摸一样第二块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秦太子肯定没有第二块。
这地下密道曲折反复,看起来跟楚天宫一样,竟都像是把整座山的地下都掏空了,一条条路探过去,鬼才知道还能发现什么。
拥有人能够建造出这么庞大的地下机构,想来一定势力极其雄厚,刚刚他们只是意在刘瓶,如果想要把自己这伙人一网打尽,也不是什么难事,真真让人不寒而栗。
李瀚迅速的四下看了一圈,连墙壁都看了,看完更吃了一惊,这间房间竟然是青铜整间浇铸而成,那两扇太极房门也是青铜的,这得多大魄力跟技术和金钱实力才能达到的效果啊。
若是大门关闭,别说是进出了,连苍蝇蚊子跟空气都不流通,谁要是被关在这里面,不饿死就先闷死了。
此刻自己就李三两人,想把兵器换个地方藏起来据为己有显然人手不够,却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项柳,若是被那个疯狂的野心家知道有这么大一个兵器库,估计瞬间就掀起一场逐鹿中原的腥风血雨,这可不是李瀚愿意看到的。
可是,这满满一库高质量兵器的价值无法估量,堪比装满金银珠宝的宝库,让李瀚就此放弃,简直是从老虎嘴里掏肉。
他恋恋不舍的看着这些精良的兵器,若是没发现也罢了,都已经看到了,再白白还给反贼,日后若是给大汉朝带来兵连祸结,血流成河的惨景,是不是自己的特大遗憾呢?
他咬咬牙心一横,富贵险中求,在楚天宫差点死掉,却因祸得福得到两座宝库,另一座虽然还没找到,假以时日也不难寻觅,而眼前这铜牌带给他的,可是伸手摸得到的大好处啊!
赌了!
小爷就赌那帮利用地宫掳走刘瓶的歹徒们没发现这个兵器库,更没有铜牌可以进来。
从现在开始,就把这里封闭住,等待日后再来取走,现在必须火速离开,免得被歹人跟踪察觉到,那可就等于自己泄露机密了。
李瀚急促的说道:“李三,若真是秦王后人在此经营,有如此多的兵器绝对不会弃之不要,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打不开这座密室,那么咱爷们儿就发达了!咱们赶紧出去,免得贼人从咱们俩的行动发现这里。”
李三深以为然,一个个步骤开门又关门走出最后一座石塔,所幸一路寂静,没有人发觉。
再次站在最后一座石塔的太极上,李瀚仔细观察了一下突然说道:“李三,你刚刚察觉没有?这前六座石塔的门户以及台阶,还有里面都十分干净,唯有这里地面上落满了灰尘,足以说明这里是没人来过的,我更能断定下面的兵器库不为人知,咱们需要把这里脚印什么的清除干净,免得引起反贼注意泄露了天机。”
李三很是钦佩小主子的精明缜密,两人迅速清理了痕迹,看到太极上已经没了明显的打开痕迹,这才放心的走出去了。
探宝探上瘾的李瀚哪里肯现在就回去睡,他跟李三站在大雪纷飞却又月色如水的后院,这几座石塔影影憧憧的是那么美丽,看在李瀚的眼睛里,仿佛是一座座金光闪闪的金山。
“走,去这里面再看看。”李瀚一指第六座石塔,李三就笑了,他跟李瀚想到一块了。
两人走进第六座石塔,这里面也有三清像,也不需要铜牌当钥匙,李瀚的心凉了半截,秦太子能打开的密室,纵然有好东西也拿不走。
李瀚正想说不下去了,李三却已经把机关打开跳进了密道,他抱着好奇也跳下去,却又有了大发现!
这下面的密道通到一个大房间里,但这个房间的规模比着兵器库小多了,大约有十分之一大小,里面堆满了一匹匹结实的麻布,一袋袋食盐,竟然还有一包包软饭君带的那种生茶叶,也就是荼草,还有其他日用品。
这也罢了,最主要有一块块一平方尺大小的铁块,堆的跟小山一样,看起来是一个货仓。
想到这里歹徒可以打开下来,李瀚不敢久留,怕贼人隐藏在暗处突然出现,他跟李三两个人可抵抗不住,虽然这东西他也不愿意留给贼人,却只能是遗憾的挥手要离开了。
可是,别忘了李瀚穿越过来后,是一个受过穷的好孩子,看到无主的财物视若不见,的确有些为难他的控制力。
李瀚看了又看,眼珠子一转,气忿忿的想,不行,即便是带不走,最起码要留下一点纪念品,让反贼们付出一点代价才行,运气好的话,没准能让反贼们知难而退放弃这里,等日后闲了来取走这东西,别的不说了,这么多铁块,打成兵器也不老少啊,即便自己不造反,送给刘彻也是一个大人情大功劳。
李瀚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突然叫住李三问道:“你来找我的时候不是说带着我的应急包吗?还在不在你身上?”
李三也是个妙人儿,很奇异的一笑说道:“当然在,爷这个包又不大,我横着绑在胸口,还能当女子的乳呢。嘿,一个军士天天凑在我跟前偷瞄,大有想要勾搭我的意思,爷现在要?”
“要,快拿出来。”
看着李三解开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宫女衣衫,从高耸的胸口掏出一个麻布包,刚刚还相当火爆,相当波涛汹涌的地方瞬间变成飞机场了,这若是让一直围着李三这个高挑窈窕宫女打转的军士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狂喷鲜血而亡。
李瀚也觉得忍俊不禁,但他没功夫笑话李三,急急忙忙打开布包一通翻检,终于欣喜若狂的抓着一个瓶子叫道:“你先出去到门口。”
李三素来知道自己爷身上很多杀人于无形的神器,赶紧窜出铜门候着。
李瀚作为队医,有比受训少年多了好多带违禁品的权限,为了应付突发性大危险,他被允许带了几个高能毒气弹,为防备陈须等人的暗算,他的应急包里放了一个,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小心的拧开瓶盖,又一层层打开瓶口的保险旋钮,终于打开了,李瀚把瓶子放在地上,嗅到淡淡的微臭气息冒出来,赶紧猫一般窜出密室,走出门伸手拧动机关,石门就缓缓的关闭上了。
站在门口,李瀚的脸阴晴不定,这东西放进去之后,因为房间密闭,产生的毒气绝对无法散发出去,谁若进去就是个死,这可是造孽杀人的勾当啊,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犹豫间,李瀚猛地想到若是听任这些反贼用这些铁块制造武器造反杀人,死的人将会更多,以小恶抑制大恶就是大善,杀人也说不得了。
给自己心理找到平衡之后,李瀚一挥手,带着李三迅速钻出密道,又按原样封好机关,剩下几座石塔白天已经探过了没必要再来一次,发现了兵器库跟货仓,今晚算是大有收获,就带着李三回屋里准备睡觉。
谁知黑暗中传来一个幽灵般的声音:“深夜不归,非奸即盗,夫君你干嘛去了?”
李瀚吓得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擦着冷汗骂道:“鬼丫头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大半夜不睡装神弄鬼的,难不成你想谋杀亲夫?”
项柳“咯咯”笑道:“你终于承认你是我的亲夫了?我早就明白你是嘴硬心软,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我,这一点可以从咱们俩在庙门口听到有人冷笑的时候,你死命搂住我,那架势是我要出事你就不活了看出来,当时我就知道这辈子认定你了。”
李瀚悻悻的说道:“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自恋到**的,我在嘴上占你便宜懂不懂?你还得意成这样,脸皮真厚!说吧,守株待兔要干嘛?我呸,我可不是兔子!”
项柳笑的打跌,好容易止住了说道:“我可是要来给你报告好消息的,兔儿爷先生,您要是不欢迎我现在就走。”
此刻李三已经点亮了灯火自己闪身出门避嫌去了,李瀚眼睛一亮,激动地扑过去抓住项柳问道:“是不是瓶儿有消息了?是谁劫走了她?想要做什么?”
项柳没好气的说道:“就知道你是个重色轻友的贱人,一听到刘瓶就开心成这样。哼,你这种表现让我这个妻子情何以堪啊?”
李瀚心焦刘瓶下落,也看出项柳是真心吃醋了,赶紧赔笑说道:“你不是好端端在我身边嘛,若是你丢了,我会比现在更着急,好啦好啦,快告诉我吧。”
项柳这才悻悻的说道:“算你识相,那就告诉你吧,刘瓶没事,是被他们赵国家臣偷偷救走了,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可以放心了。”
第八十五章 他爷爷的爷爷是秦始皇
李瀚大喜,他知道刘遂治理赵国的时候十分贤良,部下大将们都对他忠心耿耿,七国之乱平定时刘遂自杀,但好多家将都隐匿起来了,看起来这次他们也不满朝廷逼刘瓶和亲,暗地里救走也在情理之中。
欣喜的李瀚刚想感谢项柳,一抬头就从她那双美丽到妖异的双眼里看到一丝诡异的愧疚,心里猛地打了个突,一种疑惑阴云一般涌出来---不对!
若是赵王旧部救走刘瓶,为什么用的是秦王后人的地宫?秦王后人能够经营如此庞大的造反阵营,怎可能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刘瓶,就冒着泄露的风险让赵王旧部使用?
这中间一定有古怪,项柳肯定隐瞒了什么,仅仅报喜不报忧。
“柳儿,这件事不对。”李瀚施展诈术,故意做出洞悉一切的样子缓缓说道:“这个地点关系甚大,正主儿是谁想必不用我说你也明白,赵王旧部绝对没有筹码可以请得动此地主人借用这里救人,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项柳吃了一惊,凑到李瀚耳边低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谁告诉你的?你告诉张公了?”
“哼,你还记得你那句话吗?我们俩一样聪明,你能知道的我自然有法子知道。
此地乃是秦王后裔所经营,我已经猜到你跟他们这股势力一定有牵连,好歹你跟我关系密切,我当然不会告诉张公。”
李瀚的诈术发生了奇效,项柳不情愿的说道:“你这人能不能不这么讨厌,总是把人家扒得光光的,在你面前没半点优越感。
你现在连太秦横六都知道了,那你还装模作样的欣喜什么?他之所以答应帮刘默救人,是因为交换条件是把刘瓶嫁给他做王妃……”
李瀚一听就抓狂了,疯子一般低声嘶吼道:“他妈的哪里来的太秦横六?难道是倭国鬼子也参与了?他他妈是哪门子王爷就娶王妃?那个刘默又是哪根葱,凭什么能替瓶儿做主?”
“奇怪,你连虞姬老祖宗跟范增的事情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大秦亡国后,秦王后裔的流向吗?”项柳根本不理会李瀚的叫嚣,施施然说道。
李瀚哑然,他想起来了,秦国灭后,秦王后裔还真是都流落到日本岛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认为那座岛上的人,都是秦始皇派去寻觅长生不老仙方的童男童女们繁衍的,反正秦灭就全部跑去了。
那里现在称为“倭岛”,还是奴隶社会,秦王后裔去了之后迅速占领了当地大部分资源,倭岛当局不得已接纳他们后,赐姓“太秦”。
看起来,他妈的这个叫横六的鸟人还真是凤子龙孙,只是**都跑去小日本当汉奸了,还惦记着老子的老婆做什么?
老子原本挺佩服你爷爷的爷爷秦始皇的,你造你的反只要不危害到老子的亲人,老子可以不搭理你,可是现在你既然想要抢老子的老婆,那就不能让你这龟蛋汉奸舒舒服服了!
到此刻,李瀚已经完全不再为自己留下那瓶毒气在仓库里感到内疚了,在他的脑海里,一切投奔日本的人统统都是该死的,就算是秦始皇孙子的孙子也不行!
更何况,你去做龟蛋也罢了,还跟他李瀚抢老婆,那更是该死一千次!
项柳看着李瀚满脸怨毒闭口不言,知道他打的一定是什么灭门绝户的歹毒主意,开口说道:“太秦横六可不好惹,他这些年一边在倭岛发展势力,一边让龟兹国帮他冶炼上等精铁,还联络匈奴跟我们楚天宫,隐隐然是反刘的领袖。
虞姬老祖宗其实是想把我嫁给他的,可惜他妈说高人都看不透我的命数不答应,没想到倒是看上刘瓶了。”
“螃蟹君他妈又是哪位?我问候他妈可不可以?”李瀚斜着眼问道。
“什么螃蟹君?”
“他妈的想在大陆横着走不是螃蟹是什么?”
“噗……”项柳笑场了说道:“你这人真刻薄,不过也真形象。
横六他妈就是他妈呗,他妈为了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天生贵像的儿媳,特意找到隐居在商洛山中的相师许负帮忙推算。
始皇帝对许负父亲有恩,许负迫于颜面破例帮她算了一卦,算出必须娶一个上元辰时出生的木命女子方才能够助横六发达,后来就打听到刘瓶正是符合条件的人,这才行此劫人计策。”
“许负?”李瀚挫败的怪叫道:“汉文帝的干娘?大侠郭解的外婆?他妈的这只螃蟹有没有必要请出这牛人跟我作对啊?这老婆子铁嘴神算,说谁饿死谁就铁定饿死,邓通周亚夫都没有逃脱她的乌鸦嘴,她既然说瓶儿该嫁给这只螃蟹,看起来老子要糟糕!”
项柳嗤之以鼻的说道:“没想到你还真信命啊?我告诉你,有志者事竟成,王朝都可以改变,就不能改变一个神婆的预言吗?
咦,等等,你说什么?周亚夫以后也会应预言饿死?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瀚知道说漏嘴了,痛苦的**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周亚夫饿死不饿死管我屁事,我自己还一屁股麻烦擦不干净呢!
唉,自从被皇帝招了驸马,我还以为已经否极泰来了,刚顺当没几天,你们楚天宫的苍狗就把我当成刘彻抓来了,接下来就是上了你的贼船死活下不去。
前几天好歹有个瓶儿算收获让我不觉得悲哀了,她却又给我招惹来一只大螃蟹,这下好了,为了抢回瓶儿,我还得跟一个造反派领袖作斗争,你说我是不是倒霉催的!”
项柳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是,你能够涉入这件事,足见你是注定要起作用的,至于你起到的作用是对哪一方有利,就看你的立场了。”
李瀚气咻咻说道:“我有什么立场?只要老子一家平安,哪管别人洪水滔天,我压根就讨厌争权夺利拉帮结派,你的理念更是我接受不能,休想我能帮你造反。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跟虞姬闹腾闹腾就罢了,若是再跟大螃蟹匈奴生番们眉来眼去,那可就是彻底惹毛我了,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项柳白了他一眼说道:“放你的心吧,我还没有没出息到那步田地,不过现下需要他们出头先把水搅浑,我才能浑水摸鱼渔翁得利,想让我帮他们那是万不可能。”
李瀚懒得理会项柳的造反大计,他怕毒气误伤项柳,又套问几句,确定项柳仅仅知道此地属于太秦横六,却并不知道地下还别有乾坤。
项柳不会中毒,李瀚就放下心来,他心里惦记着刘瓶,就问道:“你还没回答我那个刘默是谁,他们把瓶儿带到哪里去了,不会是直接送到倭岛了吧?那孩子没受委屈吧,是不是很害怕?”
“刘默是刘遂的亲卫,跟了他一辈子,刘瓶跟他很熟悉,叫他默叔,被他带走怎么会受委屈,更不会害怕。她没有被送往日本,而是随刘默去了扬州府的丹阳郡。”
“丹阳郡?(今杭州附近)那可是好地方,那就好。”李瀚放心了。
项柳撇嘴道:“即便是在丹阳,也不代表就不能被螃蟹吃掉,要知道螃蟹一直都潜伏在大汉活动呢。”
李瀚脸色冷厉的说道:“若是瓶儿心甘情愿嫁给他我没有话说,若是他敢强迫,我发誓让他后悔他妈把他生下来!”
项柳看着凶巴巴的李瀚,酸酸的说道:“若有人强迫我,你也会这么对我吗?”
李瀚翻着白眼说道:“拜托别在我面前装柔弱好不好?您是谁呀,整个一恐怖分子,您不去强迫别人别人就烧高香了,谁敢强迫您?这个假设不可能发生,拒绝回答。”
项柳气的站起来就走了,李瀚一肚子不爽也不挽留,也没心情哄她,眼看着她走掉了。
李三随后进来,看着主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情知他受了项柳的气,但他是成年人,早看穿主子跟那女子之间关系不简单,这种事还是不参与的好,就一言不发躺下睡去了。
李瀚哪里睡得着,没想到这趟出来,发了大财也罢了,还在无意间发现外表祥和安宁的大汉朝,还隐藏着这么多可怕的敌人。
刚刚项柳说的这几股势力若是联合起来,匈奴从北地出击,倭寇从东面上岸,楚天宫居中策应,瞬间就是遍地狼烟,民不聊生,就大汉朝这千万人口,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
可是,要想阻止,可就违背了他来大汉朝后就给自己定下的方针---闷声大发财,绝不参政,绝不入仕!
难道就这么假装不知道?
李瀚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么坐视不理于心不忍,既不道德,也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不愿在天下陷入战乱噩梦后为了保全家人四处躲避。
最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彻底牵连到他了,就算他再不情愿承认,皇帝已经成了他的老丈人,刘彻也成了他的小兄弟。
包括窦太后,王娡跟馆陶,在利用他的基础上也都给了他深厚的疼爱,还有他在大汉朝唯一动了真爱的刘瓶,这些人的安危他绝对不可能视若不见,听若不闻。
第八十六章 死城
无论愿意不愿意,都已经被强行拖进了这潭浑水里,难道真如项柳所说,是老天安排好的宿命吗?
想到这里李瀚就一肚子焦躁,贼老天跟老子一定有仇,好端端让他背井离乡离开父母来到这鬼年代,想把小日子过圆满都不允许,弄这么多烂事儿摊在头上,这下好了,这一趟说不得得在匈奴捣些乱,不让那只横着走的螃蟹计谋得逞。
带着一肚子怒火,李瀚睡了,谁知刚迷糊过去,就看到刘瓶满脸是泪,看着他无语凝噎,一只手无助的冲他伸的老长,渴望他把她拉过来,可是,她背后有一只硕大的螃蟹死死钳住她纤细的腰肢,硬拖着她要把她拖到海里去。
李瀚狂叫着追过去抢夺,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刘瓶一点点消失在海面上,最后,是她一只白嫩的手无助的在水面上缓缓沉没……
猛地睁开眼坐起来,李瀚满头冷汗,满脸是泪,明白是做了一个噩梦。
可是,梦中的刘瓶是那么的清晰,那梦境的一幕幕画面又是那么的逼真,看起来,刘瓶一定很痛苦,不行,必须要尽快寻找她了。
辗转到黎明,雪虽然未停,但小了许多,张方达早早就在外面叫喊队伍启程,李瀚走出来,刚好看到那两个被他从刘瓶身边赶走的两个宫女素娥跟未息,搀扶着一个盛装女子缓步登上原本属于刘瓶的公主马车。
这足以说明张方达完全听从了他的建议,已经迅速选择好代替刘瓶的宫女伪装公主了。
现在这支送亲队伍里,公主有了,一切都好像没有任何改变,可他李瀚,却再也不能作为贴身侍婢一起登上公主的马车,更不能时时刻刻听到刘瓶银铃般的笑声了,登时心下怅然,更惦记单纯可爱的刘瓶了。
身份已经被拆穿,李瀚跟李三都换上了男装,作为随同人员跟在张方达身边。
张方达对李瀚甚为器重,把备用的马匹分给他们两匹各自骑上,队伍踏着皑皑白雪艰难的往山下走。
临行时李瀚回头望望这座道观,才看到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三清观》。
下山途中一路平安,接近中午雪彻底停了,虽然路途难走,毕竟没有歹人拦路,黄昏时分终于看到了高奴的城墙,这让已经疲累不堪的一行人都松了口气。
秦末汉初,延安还不成规模,是属于上郡的一个小县城,县名就叫高奴县,目前范围不大,要等到武帝大范围向这里移居百姓,才开始兴盛起来,所以李瀚等人看到的高奴,就是一个颇为不起眼的小城。
一行人满脑子都是热汤跟暖烘烘的屋子,一个个提起精神,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走向城门,很奇怪的是城门洞开却无人看守,队伍畅通无阻的走进县城。
李瀚在马上看着城内空荡荡的街道,皑皑白雪上面连一只脚印都没有,平滑洁白如人迹罕至的荒漠,不远处的栋栋房屋也都沉寂在大雪覆盖下,没有一盏灯火,也没有一声犬鸣,竟像是一座死城。
“张公,先不要贸然进去,有古怪!”李瀚沉声说道。
张方达也已经看出不妥了,联想到昨日接连派来却杳无音信的几波军士,再看看鬼气森森的这座县城,他的冷汗都出来了,惊恐的看着李瀚问道:“据你看发生了什么?”
李瀚面色冷峻的跳下马说道:“队伍先在此地等候,我跟李三去打探一下。”
张方达说道:“把我的五名亲卫派给你。”
李瀚答应了,带着李三跟五名护卫一起,踏着一尺深的积雪走进县城,县衙就在不远处,门口也是黑沉沉的,大门洞开。
暮色沉沉,几个人踏雪走进县衙,里面跟外面一样一片死寂,却也没有死尸,到处都是干净整洁的让人不安。
“李三,你们几个前后打探一下,如果没有危险,先让队伍进县衙呆着。”李瀚吩咐道。
一时几个人把县衙角角落落都查探清楚了,除了空无一人,倒是没什么危险。
李瀚走出去对张方达说道:“张公,距离高奴最近的城镇也在百十里外的平都,此刻天色已晚,咱们万万不能夜间赶路,即便是此地有古怪,也只能暂时安顿下来,先让队伍进入县衙吧,我们再继续打探。”
张方达想想也的确如此,总不能让这么多人站在雪地里,就指挥惊魂未定的大队人马进入县衙,赶紧把门封闭住了。
李瀚却没有留在县衙,带着李三跟几个护卫一起在死寂的县城四处查探,高奴县城连霸城繁华都没有,横竖各有两条街外,就是外围残破不堪的城墙了。
每一家民居他们都进去看过了,屋里整整齐齐,没有丝毫打斗挣扎的痕迹,也没有半点血渍,竟好似是全城人都商量好了,穿戴整整齐齐出门走亲戚或者看戏去了一样。
可是,这一切正常的局面却不能给人丝毫安宁祥和的感觉,反倒是比满地狼藉更让人毛骨悚然,因为在如此雪夜,没有任何理由会导致全城人都放弃温暖的家,那么,这些人到哪里去了?
李瀚走出最后一户民居,呆愣愣的看着被越来越深的暮色映衬的暗沉沉的雪地,上面,只有他们几个人来时的脚印,由此说明,雪停之前,这座城里已经发生了巨变。
现在距离雪停已经将近一天,这么久的时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难道,这数百条甚至上千条人命,已经被谁悄无声息的收割了吗?
“爷,看起来没什么可查探的了,你也累了,咱们先回县衙歇息吧。”李三劝说道。
“唉……”李瀚双眼发红的说道:“看这些民居的规模,城中百姓没有上千也有**百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这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咱们既然遇见了,不寻找出他们的踪迹于心何忍。”
李三默然了。
李瀚阴沉着脸,他还就不服气了,千把口人想要弄走,还有老人孩子牲口什么的,绝不可能不留半点痕迹,若非这场见鬼的大雪,肯定早就发现端倪了,妈的,这歹人也真会挑时间作案。
怀着不服输的心情,跟一股莫名的愤慨,李瀚挥手让那几个护卫先回县衙,自己跟李三沿着城墙再次探查,当走到最北端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膻腥气,是牛羊身上特有的味道。
李瀚精神大振,顺着气息一路贴近城墙,突然发现有一处雪堆很是诡异,呈现出左右不规则的形状,而不是跟其他地方的城墙一样两边平整但高低不平。
“把刀给我。”李瀚向李三伸出手。
接过李三的腰刀,李瀚冲着一处高高鼓起的雪堆刺了下去,却刺到了一个略微有些软意的东西,他拔出刀,刀尖带血。
李瀚登时神色大变,生恐雪下面掩盖的是无辜的百姓,他迅速清理掉积雪,就松了口气,因为露出一只死羊来,还没有冻硬,足以说明死掉的时辰不太久。
李三看主子有发现,赶紧帮忙踢掉积雪,很快,露出一堆足足有几百只死羊,还有一二十条死狗,这些羊狗都是脖子下面一刀毙命,被人巧妙地堆在一截断掉的城墙缝隙里,大雪一下彻底掩盖,就如同城墙未曾断掉一般,若非李瀚仔细,就被蒙混过去了。
但是,堆羊狗死尸的地方,地面上却没有杀这些畜生该有的大量血迹,足以说明这里并不是屠杀这些畜生的第一现场,那么,这些畜生的血弄哪里去了?
李瀚从头发上取下一支银簪插进死羊的伤口检验了一下,抬头对李三说道:“你去汇报张公,让他派人来把这些羊狗抬回县衙,收拾了煮给大家吃吧,没有毒。”
“爷,你一个人留下不妥吧?”
“没事,歹人给咱们玩这个空城计,就不会再公开露面了,你快去快回,我不碍事。”
“是,你多小心。”
李三去后,李瀚把死羊挪开一点准备从城墙缝隙钻出去看看通到哪里,谁知项柳弱小的身影踏着积雪,如同一片柳叶一般飞掠而来,几乎没有在雪地上留下很深的脚印。
“唉,人还得会点轻功啊。”李瀚叹息道。
“你想学还不容易,虽然这功法是楚天宫不传之秘,但我可以传授给你。”项柳说道。
李瀚胸口堵塞着一团郁闷,还总觉得有一种很重要的事情偏生想不起来的怅然若失,听到项柳的许诺也顾不得惊喜,不带劲的点点头说道:“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李瀚,你是不是在子午岭的地宫里做手脚了?”项柳有急事,凑过来在他耳边急促问道。
李瀚心里一凛,刚刚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次出现,他赶紧问道:“怎么了?”
“苍龙来告诉我,说秦太子的死士在地宫里死了好多,有个重要的地方谁都不敢进去,匈奴的萨满说这地方是中了诅咒,我一想只能是你有这等本事。”
李瀚更震惊了:“螃蟹的人啥时候死的?匈奴人怎么也来了?”
“昨夜。”项柳向来只回答她认为该回答的,第二个问题直接拒绝回答。
第八十七章 火速救援,千把条人命!
李瀚跳起来了:“什么?那岂不是说,咱们还在子午道观的时候,螃蟹的死士也在?卧槽,老子竟然跟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呆在一个地方整整一晚!”
项柳黯然说道:“我们都小看这个地宫了,我还以为仅仅就一个能劫走刘瓶的简单密道,现在看来那下面必然是另有乾坤,否则绝对不可能隐藏的住太秦横六的死士,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后怕。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你动的手脚?那下面肯定有秦太子很看重的东西,否则他不会立刻派人进去查探,导致手下们都死在那里,若非他不愿意把事态闹大,恐怕昨夜我们就有生命危险了,你知道藏的什么吗?”
李瀚没说话,他觉得脑子里有许多流星在飞快的窜动,偶尔有两三个碰撞在一起,汇集成稍微大点的星星,就有一两片灵光划过他的脑袋,却始终无法彻底汇聚成一个像样的想法出来。
李瀚索性无视了跟他脸贴脸的项柳,闭上眼专心致志的让那些流星般的记忆残片尽快合拢。
一直到听到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显然是李三带领护卫们过来抬羊了,李瀚的脑子里才猛地“轰”一声响,汇集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出来。
项柳仔细的端详着沉思中的李瀚,看着他脸色肃穆,显得五官格外的俊朗深沉,越发爱极了他,可是,猛然间他睁开了双眼,瞪的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剧烈的恐怖,脸色煞白,嘴唇也哆嗦起来,很显然,是想到了一件后果极其严重的事情。
“怎么了?”
“糟糕了!”李瀚抽搐着嘴角艰难的说道:“没准是我害了这一城百姓……那个……柳儿,苍狗在不在附近?让他赶紧出现帮帮我!”
项柳素来知道李瀚心大如天,等闲的事情根本不会导致他吓成这幅德性,不言声拍拍手,只听“噗”一声轻响,一个人就落在他们面前,正是当初掳走李瀚的苍龙。
“快快快,跟我回一趟子午道观!”李瀚挣扎起来,转身就走。
李三带人过来,看到李瀚脸色不对低头疾行,也默默地跟上来,到了县衙门口,几个人牵了几匹马,叫过一个护卫让他转告张公在此等候他们的消息,就一路疾奔出城去了。
寂静的雪夜更加寒冷,却有月,估计今天是农历十五,圆圆的大月亮悬挂在天际,反射的雪野泛出蓝幽幽的光泽。
苍龙沉声说道:“若是去子午岭,我知道一条近路。”
李瀚心急如焚,赶紧说道:“带路。”
苍龙勒住马头,冲着城南面方向调转身子说道:“跟我来。”
一行人策马向南,路上项柳心存疑窦难以释怀,轻飘飘飞离自己的马跳到李瀚马上,搂住他的腰,贴着他耳朵轻问:“到底你想到了什么?为何要返回子午岭?你就不怕秦太子对你不利吗?”
“你猜的不错,那地宫里的确有秦太子很看重的东西,但我放了剧毒在里面,谁进去谁死。”李瀚沉声说道:“刚刚你说什么狗屁匈奴萨满说谁进去谁死是中了诅咒,螃蟹们肯定是想用民间愚昧的法子破解诅咒,否则他们不会杀掉羊狗带走鲜血。
我就怕太秦横六丧心病狂,驱赶合城百姓带着狗血羊血冲进密室破解根本不存在的诅咒,最终只能有一个结果,就是那些无辜百姓也中毒而死。
这样的话,可就是我一个人造下的上千杀孽,这会让我一辈子良心不安的,现在我必须赶去阻止这件事。
唉……但愿,还来得及……否则,我死一千遍也难以赎罪……”
项柳目瞪口呆,万没想到昨夜李瀚竟然做了这等事情,她转念一想就觉得李瀚的判断绝对正确,以秦家人只求目的不问过程的决绝个性,牺牲千把条人命这种事秦太子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其实对项柳而言,她作为项王后裔,骨子里原本就带有狂热的野心,师父的教导让她也萌生了一种凌驾于上的傲气,总觉得大汉朝的民众如同不开化的猪羊一般,这些人的死活在她看来跟太秦横六感觉差不多,死了也就死了。
等她开天辟地换了新时代,给一点阳光雨露,这些猪羊般的民众就又会以极快的速度繁殖,很快盛满她项家大楚的每一寸土地。
但是,项柳更知道以李瀚的迂腐跟死心眼,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妇人之仁心性,若是不救下这些人,他一定会一辈子郁郁寡欢,说不定还会引咎自尽,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所以,只能眼看他去救人了。
苍龙走的是另外一个方向的路线,却也在同一座山上,到达山脚下时,李瀚惊讶的看到山壁上有极其狭窄的一条天然缝隙,形成了蜿蜒的山洞。
苍龙高举火把率先冲进去,里面虽然不宽,但一人一马还是能从容经过,几个人形成一纵队逐渐深入,洞里到处遗留着小孩子的鞋子,老人的拐杖,以及被撕烂丢弃的包袱等物,还有星星点点洒落的血迹,看起来,消失的百姓们就是从这里被驱赶上山的。
行走了大约十多里的样子,突然间从山间钻了出来,李瀚发现已经身处半山腰了,向高处望,早上离开时还没有人了的子午道观方向灯火通明,在夜色里如水晶宫般辉煌。
夜色中火把最是耀眼,既然能站在半山腰看到子午道观,子午道观的人自然也能轻易发现几个人的踪迹。
“熄了火把。”李瀚吩咐道。
火把熄掉,就只能在月色下艰难行走,好在面前是一条足迹杂沓的小路,说明那支上千人的队伍刚刚过去没多久。
由此也可以判断,在送亲队伍入城的时候,百姓们是囚禁在山缝里,并没有立刻上山,估计秦太子也在等待夜间行事,免得引起朝廷注意。
这状况给了李瀚许多指望,他最怕一行人顺利无比的到达地宫,却看到满地尸骸的场面,若是百姓们刚刚经过,应该还来得及营救。
途经一片黑黝黝的松林,李瀚突然听到不远处隐隐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但很快就嘎然而止,显然是被母亲捂住了。
李瀚勒住马头一挥手,几个人都停下了,看他率先下马大家也都跳下马来。
“把马拴在此地,咱们步行。”
李三向来对李瀚言听计从也就罢了,很奇怪的是苍龙居然也毫无反对,至于项柳,从一开始就没有说一句话,那么,李瀚的首领地位就很稳固了。
悄悄摸进松林,前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虽然有人压制不让出声,但老人的喘息咳嗽声,孩子忍不住的啜泣声,还有树上落雪被碰撞落在地上的“噗噗”声此起彼伏,足以说明那支队伍就在前面。
李瀚停住脚步,回头让其他三人凑过来,他语调严肃的低声命令道:“柳儿,苍龙,我不管你们与秦太子有多深的勾葛,但今晚我必然要救这上千百姓,不允许你们捣乱!若是因为你们俩的行为导致我救人失败,这辈子咱们就是你死我活的仇人,再无合作可能!”
苍龙没作声,只是用粗大的手掌握了握李瀚的手表示听他的。
项柳恼羞成怒的低声嗔怪道:“我呸,你以为我们是蛇蝎心肠吗?民众是无辜的当然要救,谁会去破坏你的救人行动。”
消除了后顾之忧,李瀚说道:“看起来驱赶这些百姓的贼人不多,趁着黑夜我们混进去,各自行动悄悄的把秦太子的爪牙一个个除掉,争取在走出这片树林之前拔除干净,然后让百姓尽快返回。
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杀人不能见血,不能有外表能够查验出来的伤痕,能做到吗?”
暗杀这种事情在场这几个人都拿手啊,不留外伤更是小菜一碟,几个人都无声的笑了,显然是不在话下。
李瀚一声令下,几个人鬼魅一般悄然融入惊悸的百姓群中,看到他们每个人都被绑住一只手臂,长绳如同穿蚂蚱一般一排排绑着几十个人的样子,每队都有一个反贼在前面牵着,队伍末尾还有一个反贼殿后。
看着秦太子的人如此荼毒百姓,李瀚禁不住怒火满腔,李三已经把他的紧急包还给了他,都被他装在怀里袖筒里随时可以使用。
取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手上戴了一个厚手套,在上面倒上一些**,悄然摸向一个举着长枪的黑影,猝不及防的把那只手捂住那人的口鼻,那人就软软的倒在雪地上了,厚厚的积雪帮了大忙,没有发出轰然倒地的声音,李瀚还是用最简单有效的空气栓塞方法,迅速解决了这个反贼,紧接着摸向第二个。
当李瀚杀到第五个人的时候,一个绑在一串百姓末尾的少年目睹了全过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敬仰,李瀚在昏暗的月色下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发出低低的“嘘……”,那少年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还拼命示意李瀚把他的手放开他可以帮忙。
第八十八章 黑龙现,螃蟹惊
李瀚犹豫了一下,抽出靴筒里的瑞士军刀,挥刀斩断了绑住少年左臂的绳索,那少年跪在雪地上给他磕头,他没工夫罗嗦,招呼一声就又摸向另一个方向。
李三是有碎心掌,苍龙用的是凝滞血脉的内功,项柳用的是毒,加上李瀚最神秘的手法,时辰不长,几十名秦太子的小螃蟹都悄无声息的死在树林里。
当李瀚又在对付一只螃蟹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另一只螃蟹发现了他身边获得自由的那个少年,狂怒的挥舞皮鞭抽打过来骂道:“小崽子胆敢挣脱绑缚,不想活了吧!”
谁知还没打到少年身上,却发现脚下躺着一个同伙,他登时大惊失色的叫喊起来:“不好了,自己人出事了!小崽子,是不是你杀了人?老子剁了你!”
一声叫喊,也顾不得秦太子要求不许亮灯火的禁令了,有机灵的贼人亮起了火把,瞬间,越来越多的死尸被发现,这些人就慌成一团。
反贼慌乱,百姓更慌乱,一霎时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蚂蚱般的百姓们四下乱跑,却都忘记了被拴在一处,每个人都朝不同方向跑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统统摔倒在地上。
李瀚心里一动,迅速跑出松林站在雪原上,拉出腰间的铜牌,又从贴身**口袋里摸出手电筒。
李瀚在使用铜牌当钥匙的时候已经仔细看过了,这是一个精致的镂空雕琢的东西,中间是一只气势非凡的黑龙,这也是他断定这世上不可能存在第二个铜牌的主要依据,毕竟手工雕琢的东西绝不可能一摸一样毫无误差。
他把手电筒放在铜牌下面朝上打开,光线就把镂空出来的黑龙放大到无比庞大的影像,映照在松林外面的山壁上。
当看到皑皑白雪上投射出一只张牙舞爪的黑龙时,李瀚在混乱中又摸出一只消遣用的卡祖笛,把笛子放在嘴上发出一声声鬼叫般的含糊声音:“秦太子天时未到,提前强行作恶只能是招致上天惩罚!黑龙出世,惩罚逆天而行者,若不及早悬崖勒马,放回高奴百姓,将被抹煞天子气运,永世不得重获大秦江山……”
李瀚发出的声音响起后,树林里的各种骚乱尽数停止,百姓们跟残留的“螃蟹”们,都瑟瑟发抖的看着那条黑龙在夜色中徐徐飞舞,恐怖的声音回旋在夜空中,被山壁几番折射越发尖利响亮,都已经停止了许久仿佛还有回音袅袅“抹煞天子气运,永世不得重获大秦江山……江山……江山……”
最后,一切回归平静,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快去禀报太子……”
紧接着,几条身影连滚带爬窜出松林,跌跌撞撞朝子午道观跑去,李瀚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要去追,赶紧发出一声鸟叫,那身影就停下来冲他走来,是李三。
“别追,就是让他们去报信。”
李瀚沉声制止李三后,迅速返回松林里,对跟着他的少年说道:“小子,原本我该杀了你灭口,免得你泄露了我的秘密,但看在你机灵大胆的份上,你只需承诺对刚刚的事情绝口不提,我就放了你。”
那少年果然胆大,用看神灵的眼神看着李瀚毅然说道:“我不说,我是孤儿,我要跟你走,收下我吧。”
“现在没工夫说这个,你去割断百姓绳索,让大家赶紧返回家里,明天你去县衙找我就行。”李瀚干脆的命令道。
“是。”那少年答应着就赶紧去救人了。
很快苍龙跟项柳也到了李瀚身边,项柳倒罢了,苍龙看李瀚的表情越发奇怪,凭空又多了许多敬畏,仿佛李瀚才是他的主子,项柳反倒成不相干的人了一样。
李瀚说道:“百姓们都在这里了,但是县衙里的大令跟皂隶主薄们一个未见,很可能被提前拘押进子午道观里了,咱们救人救到底,趁此刻秦太子惊魂未定,赶紧摸进去救他们出来。”
谁知项柳捂着嘴一笑说道:“我此刻不想跟太秦横六见面,你们去吧,我先跟着百姓队伍混进城去,累死了,我要早点睡。”
李瀚正不想她发现地下仓库,那些铁块交给项柳跟留给秦太子一样危险,看她想躲避求之不得的答应了,带着李三苍龙悄然摸向子午道观。
此刻子午道观的大殿里已经乱成一片,那几个命好的反贼捡了一条命,屁滚尿流的赶回来正在叙述松林里发生的诡异事件,最先发出哭嚎的那人口才还不错,硬是把今晚的事情描述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神话故事版本。
“太子,我们带着百姓们走进黑松林之后,骤然间阴风阵阵,雾霭重重,弟兄们好端端的双腿沉重,浑身无力,好似被看不见的绳索捆绑住了一般行走不得,然后就接二连三的有人倒下死掉,我们想要反抗根本抬不起胳膊。
后来,一条巨大的黑龙……就是始皇帝玉玺上的那条黑龙啊,飞起来盘旋在空中,发出声音叫道‘秦太子天时未到,提前强行作恶只能是招致上天惩罚,黑龙出世,惩罚逆天而行者,若不及早悬崖勒马,放回高奴百姓,将被抹煞天子气运,永世不得重获大秦江山。’”
太秦横六,秦始皇四世孙,是一个冷峻挺拔的年轻人,大约有二十四五岁,身高一米九,面目俊朗秀美,若非带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邪魅气息,放在现代社会,绝对是一个能获得大把花痴女追捧的帅哥。
皱着眉头听着手下的描述,秦太子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压根不信什么诅咒呀,或者是什么黑龙现世之类的灵异现象。
他跟匈奴单于做好了交易,要把这批千辛万苦从龟兹带回来的精铁胚,还有匈奴奇缺的精盐日用品等卖给军臣单于。
可是,来接货的匈奴使者带了一个巫师萨满,一口咬定不解除诅咒坚决不交易,加上地下仓库的确是进去一个死一个。
货物倒罢了,那些精铁可是在大汉朝有钱也买不到,绝对不能放弃的,秦太子急需要想法子把货物运出来,自己的死士当然不舍得用,那就只能打高奴百姓的主意了。
原本并不必要弄来全城百姓,可是留下一个,就是留给张方达一个最好的见证人,若是把老弱妇孺都杀了,青壮年肯定不会甘心替他搬兵器。
最后他们狠心屠杀了全城的羊狗带着鲜血破除诅咒,连哄带骗加上胁迫,把全城百姓统统在大雪中驱赶到山缝里囚禁,等待夜色深了让他们搬货物。
太秦横六相信一千人绝不会都死光,只要货物成功搬出地宫,这些人无论死活,统统就留在下面作为大秦朝复兴的供品吧。
至于官员们,的确如李瀚所料,在百姓被驱赶之前,就已经被秦太子遣人秘密掳走,现在就关在一座石塔下面的密室里。
来跟秦太子接头交接货物的,是匈奴的右骨都侯呼衍铁吉,带着一个须卜萨满,还有一队扮成西域商贩的勇士,这些人头脑里面都住着古怪的信念,非说一定是遭到了恶毒的诅咒才会导致人们无声无息的死亡,弄得横六郁闷不已。
听完这个手下的精彩讲述,脸上纹着青黑色图案,头上乱糟糟一头长发,难辨男女的匈奴须卜萨满鸡爪子般的双手举的高高的,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叫喊,然后跪在地上再趴在地上,不用翻译也能看出他在祈求上天的饶恕。
秦太子也有些拿不准了,沉着脸带领人马到黑松林查探,一大帮人举着火把大张旗鼓之下,属下还是战战兢兢不敢走进树林,最后螃蟹君率先跨进去,部下们才缩手缩脚的跟进来了。
松林里一片狼藉,光是百姓们的鞋子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只,还有割断的绳索,还有吓出来的尿骚味,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还是以各种姿势死在地上的那些爪牙们。
秦太子低头仔细查看,一具具尸首都看过了,当发现几十个人都是外表正常,没有丝毫伤痕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惧。
那个萨满这会子更神经兮兮了,鸡爪子般的双手在空中神经质的舞动着,嘴里哆哆嗦嗦吟唱着一种古怪的声音,呼衍铁吉面沉如水一言不发,一副作壁上观的表情。
“抬着自己人回观里仔细检查死因。”秦太子下令道。
“不不不,尊贵的太子,您不能把这些被神灵惩罚的罪人带回去,他们会把诅咒传递给我们这些天地庇佑的人的!这些人已经被抛弃,就只能就地烧掉消除他们的罪孽。”萨满扑过来说道。
“可是,我觉得我的手下都是被人暗杀,并非是什么诅咒惩罚,带回去仔细调查死因,也能免除下一次的暗算啊。”秦太子要崩溃般说道。
萨满更激动,抖动着双手说道:“他们无声无息的被带走了生命,不是神灵的惩罚谁能做到?你若是执意继续触犯神灵的启示,我将回去禀告我们的大单于,决不能再跟你这样亵渎神灵的人合作。”
上架感言
写下这四个字,果真是感慨如滔滔江水,瞬间将小李吞没,胸口好似淤积了千言万语,想喷薄而出,寻求兄弟们的抚*慰,可话到指尖却无语凝噎,一个字都敲打不出来……
自从六月三日开始在起点发文,小李如同一只懵里懵懂的喵星人误落在强者为王的世界,各种不懂规矩,各种四处碰壁,各种战战兢兢,各种不知所措,若非兄弟们一路用支持呵护,恐怕小李早就淹死在起点这潭深水里,连骨头没没剩下一根。
所幸,咱们闯出来了!
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上架瞬间就在眼前,咱们就是一只可怜的喵星人,没有大神们得天独厚的粉丝基础,上架也没有铁杆替咱们摇旗呐喊,打赏助威,甚至于龙空有人发帖赌咱们这本书首订超不过三百……
但是有什么,发文前期已经一次次被攻击射穿如筛子,多少次看着被骂脑残**脸色惨白泪流满面,不都熬过来了么!
有一次实在是受不了了,觉得小李为了写字牺牲了多少快乐时光,在别人都穿着美丽的裙子踩着高跟鞋徜徉在城市的大街上的时候,宅在家里苦逼的码字。
难道小李穿上长裙出去就输给别人了吗?咱们也是一支娇滴滴的花朵,为了痴爱的码字情愿跟兄弟们一起在故事里寻找快乐,大家爱看就留下不爱看就离开多好,干嘛要骂人呢?
想不通的时候,小李告诉自己,虽然你是一个丫头片子,但你既然已经决定闯进这个男人的世界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那就不能动不动哭哭啼啼打退堂鼓。
为了给自己壮胆,为了让自己更具有威猛泼辣的表象,小李冒着被老爹掐死的风险(……),花费掉珍贵的七个小时,剪掉了一头及腰的清水长发,忍受着脖子快要断掉的一头发卷,烫了一个过肩的大波浪卷发。
为了诠释咱们的坚强,也为了给咱们被黑成锅底的《大汉》添几分喜庆,还特意让发型师挑染了几绺火红,从乖乖女变身红发妖龙(嘻嘻,其实没那么夸张),给自己提气壮胆……
哎呀,原本是感言文要上架了,请兄弟们多支持多支持多多支持,让咱们的文文摆脱被人诅咒的三百订阅命运,谁知敲下那四个字,就泪眼模糊思想抛锚,也不知道都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
总而言之,咱们不求成神,但求不死,不敢奢求打赏,但求喜欢者能破费订阅。
兄弟姐妹们若是喜欢这本书,喜欢小李的风格,就请一路陪同小李走下去吧,相信之后的故事一定会让大家一次次对小李妹纸刮目相看。
即使咱们没有摆脱三百订阅的诅咒,只要有一个兄弟顶,小李也不会就此太监(……)呃,貌似小李也没有能被太监的功能(……)。
小李在此承诺大家,只要不翘辫子,绝不停更,绝不太监!呃,好吧,绝不半途而废!!!
估计vip权限中午或者下午早些开通,小李会用井喷式文字答谢兄弟们的一路支持,请到时赏脸照顾。
兄弟们,无论男兄弟女兄弟,在《大汉》的江湖里皆是兄弟,挺一把吧!!!
小李拜谢!!!
第八十九章 京城陈蟜作祟
这句话就严重了,秦太子现在势单力薄,不联合各股势力绝难独成气候,他打的主意就是先搅合的大汉朝四分五裂,宁肯跟匈奴、项王后裔、怀有异心的刘姓藩王等势力平分天下,然后赶紧扩大实力,再效仿祖宗始皇帝的雄风,横扫诸国一统天下,再打造出一个大秦帝国出来。
所以,现在是万万不能跟匈奴掰伙的,不过就是几个死掉的手下,是抬回去检查后埋掉还是烧掉其实分别不大,这些人活着是资本,死了就是死尸,那就顺从这个可恶的神棍吧。
“须卜萨满,既然你坚持,那就烧掉吧,决不能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我们两方的友好合作。”秦太子温言说道。
须卜萨满这才微笑道:“如此甚好,赶紧处理掉之后,咱们也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地方吧,那个子午道观咱们再也别回去了,就等待尊贵的太子气运到来时,我们再来接回货物。”
秦太子有些着急:“可是,这交易不能进行,军臣大单于就不能打制精良的马刀,我们明年里应外合的攻击计划岂不是要受影响?”
呼衍铁吉说道:“大汉朝已经答应和亲,若是刚刚接纳公主就翻脸入侵,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大单于的意思原本就打算延迟行动,这些精铁暂时留在这里也好,反正那密室也没人能进去,等您的气运来时再使用也不晚。”
秦太子悻悻说道:“你们真相信刘启送给你们大单于的是公主?说不定根本就不姓刘!”
呼衍铁吉微笑道:“无论是谁,只要是汉朝女子,就是皇帝的诚意。天下百姓跟我们匈奴子民都信任那就是公主,这就足够了。”
“哼。那就这样吧。”秦太子也很孤傲,看对方不把他当回事了。气哼哼说道:“你们是现在就走,还是再盘桓几日?”
“送亲队伍近在尺咫,我们既然来了,就暗中护送他们到达王庭吧,免得有不愿意看到和亲成功的歹徒暗中动手脚。”呼衍铁吉也很狡狯,坏笑着说道。
秦太子嘲讽的笑道:“既然如此,就此分别,但愿你们大单于对这个公主满意,哈哈哈!”
说完。秦太子带着他的护卫们转身离去,看也不看满地死尸了。
匈奴萨满指挥自己的勇士们把尸体堆起来,浇上西域人贩卖的火油(没有提炼过的原生态石油)点燃了,一霎时,黑夜被明亮的火焰映照的红彤彤的,几十条邪恶的生命化为一抔烟尘。
看看烧的差不多了,匈奴人也呼啸一声下山了,看他们的方向,是去高奴城。
当秦太子返回子午道观的时候。却发现被关押的高奴官员也都不见了,他恼羞成怒准备率队去高奴城杀人放火泄愤,谁知刚走到大殿,就看到俏生生一个美人儿站在三清神像下面冲他笑。
对于项柳。秦太子是真心喜欢,他觉得这个女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胸中谋略绝对不亚于须眉男子。若是成为他的妻子,肯定会给他的大业十分大的帮助。
可惜。他当初一腔欣喜的拿着这女子的八字交给母亲,想央求母亲向虞姬求亲。母亲却去找了许负,最终得出项柳命数模糊不清,就连许负都看不透这女子的来历跟未来,却又给他定下了一个必须是“上元节辰时出生的木命女子”这么离谱的限定标准。
任凭他怎么苦求母亲,老太太就是咬定牙关不答应,说他乃是许负预言大富大贵的天子命格,光复大秦的希望就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择偶这样的大事怎可儿戏,必须得寻访到合适的女子助他的气运才行。
从那天起,他母亲就开始苦心寻访合适的女子,直到匈奴大单于接到大汉和亲公主的生辰八字,秦太子安插在匈奴的探子发现居然正是他们太子爷的命定王妃,登时欣喜若狂的汇报给老王妃,老太太喜极而泣,命令儿子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得到刘瓶。
螃蟹君这才不得已的联系刘遂旧部刘默,达成协议劫走刘瓶,至于动用这处基地,乃是万不得已之举。
因为太秦横六接到母亲命他务必劫走刘瓶的消息很晚,送亲队伍已经到达了附近,若是错过了子午道观这个据点,其他地方成功率不高。
被张方达派去搬兵的军士,也都是太秦横六暗中让人杀掉掩埋,谁知几番阴差阳错下来,王妃是成功到手了,货仓却出了麻烦!
送亲队伍还没有离开的那个黎明,隐藏在地宫中的秦王旧部去查验货物,准备在当天匈奴使者到达后立刻交接。
谁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进去一个死掉一个,连一个活着出来的人都没有,后来发展到只要接近那道门就会死,最后,大家都吓得魂飞魄散,关闭石门逃得远远的方才好了。
匈奴使者来后,就发生了后来的一切。
现在,项柳出现在面前,让秦太子的怒火稍微得到了抑制,强颜欢笑的说道:“项公主怎么深夜到此?有事找小王派人通知一声,小王去找你便是,怎么能劳动佳人深夜奔波。”
项柳抿嘴一笑说道:“这子午岭大火冲天高,高奴城人声鼎沸,我想不闻不问也不可能啊,敢问太子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刚刚我还发现一群匈奴人也进城去了,情况很奇怪啊,难道太子爷在这地宫里还藏着我不知道的好东西吗?”
刚刚项柳借口累了想先回城,就是她怎么想都觉得这地宫里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若是李瀚想告诉她早就说了,不告诉她就意味着问也白搭,那么,就只能从秦太子这里入手了。
悄悄跟在李瀚他们身后。项柳也来到了子午道观,她尾随着看到李瀚他们蒙面救走了县令一行人离去。她潜入关押县令等人的密室仔细查探。
这个密室跟通往货仓的密室并没有地道相通,项柳一无所获。又走进一座石塔,却是通往那天劫走刘瓶的地下河的那条,又没有收获,等她想再进一座石塔的时候,听到秦太子等人回来了,这才不得已出来现身。
秦太子也不傻,他知道在这大汉朝的土地上,他的势力远远比不上土生土长的楚天宫,他可以跟匈奴人交易精铁。却不会傻到送这么多可打造利器的铁坯给项柳,若是项柳得到了这么多利器,甩掉他自己单干,成功的可能性都高的很,故而,这个货仓是绝对不能让项柳知道的。
太秦横六看着项柳假意叹息道:“唉,实不相瞒,小王迫于母命劫走大汉公主的事情被匈奴人知道了,今天右骨都侯带人前来兴师问罪。闹得满城风雨的,好容易才打发走了。
至于这破庙,小王自己都打算放弃了,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藏在这里。就算是有,瞒别人可能,怎么能瞒项公主呢?”秦太子苦着脸说道。
项柳明知他不会说。转念一想反正有李瀚放进去的有剧毒,就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总归别人也拿不走,那就等日后方便再来查探吧。若是再追问没准会引起秦太子的警觉,若是他拼着让手下冒死冲进去拿走了,那可就再也没指望得到了。
项柳是太聪明太自负了,也犯了先入为主的毛病,她以为这重要的东西是一件很容易带走的物事,若是猜到乃是可以打造无数利器的精铁,恐怕早就兴奋地眼冒金星,宁肯放弃去匈奴跟重要人物接头密议,也要留下把东西弄到手。
至于秦太子跟匈奴人色变的剧毒,对项柳来讲根本就不是问题,她师父就是一个施毒的大行家,她这个掌门大弟子更是得到真传,任何剧毒她一接触就能分辨出成分,然后做出解毒丸,让楚天宫的人吃了解药进去,一夜间就把东西全部搬走了。
计议已定,项柳转了话题:“哦,原来是为了刘瓶呀,匈奴人消息挺灵的,连这件事都被他们知道了,那太子爷是如何让他们离去的?”
“拼着死了一些手下,这才算是蒙混过去了,小王正要离开这里,项公主一起走吗?”
“不了,我还有我的事要做,那就告辞吧。”
横六送了项柳出门,看着她如同夜色中的女妖一般飞快的飞掠下山,看方向也是高奴县城,他自己却如同一只被戳破的气球般泄气了,刚刚准备杀人放火泄愤的冲动也没了。
缓步走出大殿,秦太子回头黯然看看惨淡经营许久方有如今规模的子午道观,这是秦始皇时期就建造好的地宫,只有秦王直系嫡系长子才掌握的绝顶秘密,一代代传到他手中。
太秦横六的确是一个枭雄,他利用家族积攒下的财富跟龟兹国交易精铁,还不遗余力的在匈奴以及楚天宫、刘姓宗室之间发展谍报人员,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对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察觉的地步。
但是,即便有精铁,可以打造出利器,秦太子也不能很快的发动大规模行动,因为有兵器的他没有足够装备的兵员,目前想要起事只能是借助匈奴力量,单等匈奴搅得大汉狼烟四起,他就可以以大秦王太子的身份振臂一呼,带领被战乱导致流离失所的民众举起义旗。
太秦横六相信,以他的人格魅力和金钱地位等赏赐,那些民众一定会死心塌地投到他麾下的,等他站稳了脚跟拉起了队伍,再跟龟兹国购买兵器也就是了,这一批的投资是必须要给匈奴的,想干大事不能够心疼。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李瀚的命是真好,他这个赌还真又打对了!
秦太子只知道七座石塔有六个地下密室,却并不知晓这地宫里还隐藏着第七个密室,若是他知道的话,恐怕早就激动万分的拿出来兴风作浪了。
故而,那武器库除了李瀚主仆,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了。
于是乎,咱们的好命丫鬟哥就真的发达了!
“整队,离开这里。赶赴五原据点。”太秦横六明白越是逗留越容易引起楚天宫的怀疑,果断的命令道:“此地还让咱们的道人继续留守。其他人统统离开,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开启地宫。”
“是!”
手下人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鬼气森森的地方,听到太子一声令下,瞬间整队,在夜色中迅速消失在茫茫山林间了……
而咱们好命的李瀚小先生,此刻还不确定自己已经是一个超级大土豪了,更不晓得此刻的长安城里,正因为他引发了一场大的风波……
自从李瀚被掳走,京城皇室大为震怒,当然。区区李瀚尚不足以引起此大恐慌,皇室完全是按照刘彻被抓走的后果处理的。
故而,卫尉跟执金吾以及京兆尹统统获罪,长安城闭城三日全城大索,闹得个鸡飞狗跳墙,最终连劫匪的人毛都没捞着一根。
李家哭哭啼啼如丧考妣也就罢了,朝廷跟皇室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皇帝跟刘彻感念李瀚仁义,又怜惜他的惊天才学。是真心实意想把他赶紧寻找回来,可是如同堂邑侯以及梁王刘武他们,可就纷纷庆幸少了一个对手了。
一开始,因为刘启的态度。以及已经明确为太子的刘彻对李家铁了心般的呵护,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提出什么,但眼看已经入冬。李瀚依旧杳无信息,堂邑侯府终于坐不住了。
馆陶公主这阵子情绪亢奋。很为自己慧眼识珠感到骄傲自豪,因为她看上了刘彻并定为女婿。之后伙同王娡,唆动太后,上蹿下跳的活动了将近一年,终于成功的让刘彻坐上了储君位置,真可谓是喜上眉梢。
虽然李瀚丢了,让她这个便宜老娘也难过了两日,但她对李瀚的情意可比不得李婉,第三天就该干嘛干嘛了。
可怜的李婉在李瀚丢失后绝食三日痛哭不止,以至于昏厥好多次,刘彻命令太医令魏瑾时刻守护救治,还不停的许诺一定找回李瀚,才让李婉勉强振作起来,但一个如花少妇竟因此憔悴如一片发黄的秋叶。
方玉秀则带着魏猛魏铁出门苦寻李瀚,到如今也没有回来,弄得方越夫妻也是因为牵挂他们小夫妻,愁眉紧锁,叹声叹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瀚回归的希望越来越渺茫,终于,在长安城的第一场雪落下时,馆陶的公主府来了一个客人,严格来讲不算客人,就是她的亲儿子,隆虑侯陈蟜。
馆陶的两个亲儿子中,她甚是偏爱陈蟜,看到儿子赶紧拉进屋里取暖,而陈蟜却向她提出了一个要求。
“母亲,孩儿今天被人欺负了……”陈蟜满脸委屈,完全不似十**岁的男子汉,如同孩子般撇着嘴撒娇道。
馆陶最吃这一套,立刻如同护崽子的老母鸡般咋咋呼呼问道:“在这长安城里,谁敢欺负我儿?快告诉为娘,看我不去打他个满脸花!”
“唉……就是鲁恭王(皇四子刘余),他耻笑孩儿堂堂隆虑侯,却定了一个百姓之女做正妻,简直是丢尽了皇室宗亲的颜面。还起哄说要奏报皇上,免了孩儿的爵位,让孩儿安心去做商贾呢。”
看着陈蟜说到最后眼睛也红了,眼泪也下来了,馆陶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就满脸痛悔的说道:“当初李瀚在时,那孩子一身本领连太后跟皇上都甚为看重,为娘也是寻思给你找一个能替你赚回万贯家财的女子,即便是出身低一些,有李瀚在,日后李家不愁不成为勋贵,可谁知李瀚被掳走……现下退亲显得咱们太过薄情了吧。”
“孩儿并没有想退亲,那季淑虽然相貌平常,但性格倒也温婉,加上她掌握李瀚的酿酒技术,就算是其他的生意配方,通过她也不难弄到手,故而孩儿并没有想不要她。”
“那你想要怎样?”
“现下李瀚已经死了,李家没了顶梁柱,谅来也硬气不起来了。若是您再替孩儿订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我再哄哄季淑,让她当偏房也就是了。”
馆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说道:“我儿好计策啊!你乃是隆虑侯,就算是多一房妻室也是可以的,大不了为娘求求你舅舅。让你也有两个正妻就是了,也免得我儿被人看不起。”
陈蟜一听母亲允了。满脸笑容的连连感谢,馆陶也很开心的说道:“那为娘就赶紧替你物色门当户对的好女子。争取尽快为你完婚。”
陈蟜脸一红(又一个影帝),扭捏的说道:“孩儿倒是早就看上了一个……觉得这辈子除了她,娶谁都不合心意,希望母亲成全。”
馆陶乐得合不拢嘴,拍着儿子的肩膀说道:“我的傻儿子,都会自己找媳妇儿了,不错不错。
快说说吧,你看上了哪家姑娘?你放心,放眼大汉朝。还没有咱们家娶不到的女子。”
“就是表妹刘链。”陈蟜盯着馆陶说道。
“啊?链儿?”馆陶一愣说道:“她已经定给李瀚了,怎可以再改许给你?”
“咱们侯府有一员家将,他有一个江湖朋友在华山附近谋生,已经传来准信儿,说李瀚已经死在华山了,还在山脚树林里寻找到了李瀚的衣服,孩儿就怕母亲不信,把东西带来了,您看看。”
陈蟜看起来是有备而来。说着打开一个包裹,里面果然是一套男人的衣服,馆陶抓过去一件件看时,就落泪了:“天哪!这果然是瀚儿的衣服。这短襦管裤,还是娘亲自找出来的素色薄绢,让公主府的针线人帮他做的……可惜了这孩子了!”
陈蟜眼神里掠过一丝得意。却也是满脸沉痛的说道:“是啊,李瀚虽说嚣张了一点。但还算是个重情义的人,就这么死了的确挺可惜的。
不过他已经死了。若是就此耽误了链儿表妹一生,您这个做姑母的谅来也不忍心吧?更何况孩儿对链儿表妹情根深种,若是不能跟她结为夫妻,必然会郁郁终生,母亲就会更不忍心的吧?”
馆陶又是一愣,思虑良久,还是满脸的不忍心,缓缓说道:“以为娘对李瀚的了解,那小子十分机灵,虽然这的确是他的衣服,也未必就是他死了,万一是他为了乔装改扮,丢弃了衣服也未可知。
我若为你求来链儿,日后李瀚回来了,颜面须不好看。蟜儿,听娘的话,还是再换一家女子吧。”
陈蟜瞬间变了脸色,满脸哀痛跟受伤冲口说道:“怪不得鲁恭王刘余耻笑我失爱与母亲,说您唯一疼爱的就是那个李瀚,却原来您果真是心里唯有他一个儿子,我跟哥哥都是您不愿意看到的人对吗?
以前李瀚在的时候,我跟哥哥忍气吞声不敢计较,为了讨您欢心,我还故意降低身份,时常去李瀚家里讨好他们家人,为的就是从他唇下捡取一点母亲的疼爱,不至于像大哥那样,因为得罪李瀚而彻底失去了母亲的垂怜……
可现在他已经死了啊!
您可是我的亲娘啊!
您还是愿意为了他守着一个空壳婚约,委屈了链儿一辈子,也眼看您的亲骨肉痛苦一辈子吗?
娘亲!”
馆陶目瞪口呆的看着声泪俱下的陈蟜,还没反应过来,陈蟜突然从腰间抽出佩剑横在脖子上,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她一字字说道:“娘,这是我最后一次管您叫娘,反正您也不认我这个儿子,我活着就是被人耻笑的一个可怜虫,不如一死,让您彻底不需要为儿子操心!”
馆陶吓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拼命抢过儿子的佩剑扔得老远,尖着声音叫道:“蟜儿不可轻生,娘答应,娘答应你就是!”
陈蟜低着头抽泣着,眼里却露出阴险的得意光芒,心想这个苦肉计果真管用。
这下子,一起娶了刘链跟季淑,一方面抢走了李瀚的驸马爷断掉了他的后路,另一方面可以逼迫季淑交出李家各种制造秘方,真可谓是人财权势三得。
李瀚那小子不回来便罢,即便是命大回来了,也已经木已成舟,只能是吃掉这个哑巴亏了。
得意的陈蟜在心里暗暗鄙夷大哥跟老爹,就这么一个小崽子,都弄得堂邑侯府颜面扫地无计可施,看看他陈二爷出马,先用一团和气骗的母亲跟李家人的接纳,然后定下季淑以图后效,现在又用苦肉计一举抄了李瀚的老底,这个仇报的可谓酣畅淋漓。
馆陶哪里知道儿子低着头心里想的什么恶毒主意,还以为陈蟜心如死灰不信任她呢,赶紧一叠声承诺马上就进宫帮他求亲,这才换得陈蟜慢吞吞站起来了。
为了儿子的小命,馆陶哪里还顾得上干儿子李瀚,带着陈蟜带来的那包衣服急匆匆进宫了。
那衣服是项柳把李瀚男扮女装后,被那个“婶婶”随意丢弃在树林里,被搜寻李瀚的军士找到,却恰好那军士是陈蟜家将的朋友,这东西就没有落入京兆尹之手,直接被陈蟜拿到了。
于是,就催生了这个釜底抽薪之计。
馆陶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更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为了保住儿子的命,她一路盘算该如何让这件事顺利成功。
一番盘算,馆陶进宫直接去了已经是皇后的王娡那里,她知道弟弟刘启对李瀚的感情,更知道刘彻绝对会极力反对,所以,她必须先拿下王娡跟太后才行。
在馆陶看来,王娡是个十分现实的女人,对待事情跟她持有同等态度,应该会很快接受现实,答应这桩婚事才行,万没想到,她在王娡那里,却碰到了最大的一个钉子。
王娡听完馆陶绘声绘色的叙述,检查过了李瀚的衣物,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看着馆陶说道:“姐姐,李瀚虽然是个孩子,但他对我大汉朝做出的好处你我都清楚,算起来,恐怕得利最多的是姐姐你吧?那三成的红利到如今还不是一样源源不断给你送去了?
怎么我听你的意思,好像很开心李瀚死掉了,这可不像你一个母亲该有的情绪啊。”
馆陶老脸一红,叹息一声说了陈蟜看上刘链,以死相逼的事情,末了可怜巴巴的说道:“王妹妹,自从你我结亲,事事同气连枝,姐姐为了彻儿的太子跟妹妹你的皇后位置,可是没少奔走,现在蟜儿就要丧命,我也不得不求妹妹开恩救救他了。”
王娡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姐姐此话不妥,妹妹的后位跟彻儿的储君之位,皆是皇上跟群臣公议方才定下的,怎可说是我等奔走所致?
何况蟜儿已经成人定亲,现在突然谋求链儿,还以死相逼,此事恐怕另有蹊跷,姐姐就该查问清楚,训斥这孩子轻狂才是,怎能贸然就进宫来求亲?
难道你不知道李瀚是彻儿的救命恩人,皇上跟彻儿以及我都对他感激不尽,纵然他真死了,也不可能在他尸骨未寒之际,就把链儿改适蟜儿,此事不必再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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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黑龙大仙
馆陶万万没想到王娡做了皇后便威风八面,再也没了以前看到她的时候那般热情恭维。
看事情不成,馆陶只好出门上车,怒冲冲去了长乐宫去求窦太后,谁知老太太也是一口一个不行,最后她万般无奈,只好学习陈蟜的计策,抓起一把剪刀要自尽,终于逼得太后答应了。
刘启接到母亲召见的口信,下朝就带着王娡去长乐宫,王娡一想就知道这趟为了啥,她眼珠一转,招手叫过一个心腹宫女,附耳叮嘱了几句,才收拾出门跟皇上一起上车了。
那宫女就急匆匆去了刘彻读书的地方……
刘启在车上,听到王娡说了馆陶入宫求亲的事情,当时就生气了,怒冲冲说道:“姐姐越发糊涂了,怎么能被竖子所欺骗?那陈蟜平素能见到链儿几次,就至于为链儿神魂颠倒要自杀?这明显就是陈午父子看瀚儿下落不明,想借机谋夺瀚儿的一切,看起来这陈家需要敲打一番了。”
王娡叹息道:“唉,谁说不是呢!姐姐拿来了陈蟜送给她的证据,是瀚儿抛弃在华山脚下的衣物,妾身观那衣服完好无损,这反倒让妾身对瀚儿活着多了几分指望,那孩子素来机灵,必然是借此吸引贼人,而他则乔装逃走了。”
刘启微笑道:“王娡,你知道朕最欣赏你什么吗?就是你比薄氏、栗氏更具备做一个辅佐朕的皇后,跟做一个皇帝母亲该有的见识。
若是寻常妇人,朕当初让你把链儿许给一介平民。你肯定自持链儿是公主不肯答应,可你非但答应了。还把这件事办的十分妥帖。
现在李瀚生死未明,你又能保持冷静正确推测。果然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啊。”
王娡惊喜不已,万没想到皇帝对她评价如此之高,开心过后她心里又是一动,多年的夫妻让他十分了解刘启的秉性,若是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位皇帝可从不妄言,刚刚他的话里明明暗含着她猜测李瀚没死是正确的,那就是说,皇上手里有李瀚没死的确切证据?
那可太好了!
王娡猜出这个原委却不说明。抿嘴笑笑,谦虚地说道:“皇上夸奖臣妾了,其实我真是十分疼爱瀚儿这个孩子,更希望他平安回来,日后替咱们辅佐彻儿。
嘻嘻,不瞒皇上,我怕咱们去了长乐宫,姐姐唆使母后硬逼咱们毁掉李家婚约,让宫女去叫彻儿了。若是他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大发脾气,母后就没法子了。”
刘启是个孝子,刚刚也在头疼,若真是不行只好拿出杀手锏了。听到王娡的话,开心的搂住王娡说道:“你可真是朕的贤后啊。”
长乐宫里,果不其然摆下了四面埋伏。馆陶手里拿着剪子不肯放下,太后连声劝阻也不顶用。她非说必须听到弟弟弟媳答应了才肯放手。
刘启沉着脸坐下来,抢在窦太后一锤定音之前沉声训斥道:“姐姐越发荒唐了。怎么在母后面前动辄轻生呢?岂不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随意伤损吗?高堂老母尚在,你如此不珍惜性命,这难道是孝道允许的吗?
我们两家跟李家结亲,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现在你要悔婚,这是失了信义。李瀚生死未明你就认定他死了,这是为母不慈。
姐姐难道就要这样给天下人一个皇家不孝不信不义不慈的面孔吗?你就没觉得朕丢不起这个人?”
馆陶一看弟弟发火,心里慌了,可是想起陈蟜横刀就颈的样子,硬着头皮咬咬牙继续撒泼般叫道:“我也知道李瀚是个好孩子,但现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总不能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孩子,再搭上一个活着的孩子啊!
何况链儿尚未及笄,你们就忍心她为了一个死掉的人荒废掉一辈子吗?”
“谁说李瀚已经死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刘彻手里扯着刘链,满脸怒气急匆匆冲了进来,开口便叫道:“姑母,您明知李瀚是替我被掳走,临行之时还用血写字嘱托我替他养家,现在才多久,您就忍不住要对他下手了?这件事别说我不答应,您问问链儿,看看她答不答应。”
刘链已经十岁,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小丫头子了,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坚决,脆生生说道:“我要等李瀚哥哥回来,绝不会嫁给陈蟜哥哥的。”
馆陶一看皇帝一家子都不答应,嚎啕大哭着撒泼道:“母后啊,您刚刚答应帮我的……可您现在为什么不说话?您这是要眼睁睁看着女儿母子双亡啊!
罢罢罢,既然弟弟刚刚已经说了我是天底下不慈不孝不信不义之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
窦太后把手里的杯子往几上一顿,冷哼一声说道:“堂堂长公主如此撒泼成何体统,你跟我安生呆着!”
馆陶一怯声音就低了,可是太后转脸又对刘启说道:“启儿,并非是你姐姐背信弃义,若是李瀚活着,母后也不容她如此胡闹。
但你们看到李瀚的衣服没有?能够连衣服都被丢弃,足以说明那孩子已经被贼人所害了,若是这样,何苦让链儿苦守,又要让你姐姐再遭受一次丧子之痛呢?”
刘彻呆着脸说道:“姑母,恐怕您被陈蟜骗了吧,他看起来可不像是轻易轻生的人。链儿今年才十岁,不知道陈蟜看上她什么了,宁肯为她死?”
馆陶不管不顾的叫道:“链儿小小年纪就姿容秀美,脾性又谦和可人,蟜儿喜欢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你们为什么宁肯让花朵一样的链儿,为一个死去的小子耽搁一辈子!”
太后说道:“启儿,彻儿,你们男人就不要理会女眷的事情了。速速回未央宫去吧,这件事我跟皇后商议。”
刘启看刘彻瞪着眼睛。红着脸准备顶撞太后,哪里肯让儿子落一个忤逆祖母的名声。赶紧悄悄握住儿子的手轻轻捏了捏,自己叹息一声说道:“母后,有件事牵连太大,孩儿原本并不想说,怎奈您一心向着无理取闹的姐姐,我也不得不说出来了。”
窦太后惊问:“什么事?若是牵连到国家朝政,你就不要说了。”
“孩儿今日收到一封快马传递的奏书,上面有一首绝佳好赋,现在念出来给大家听听吧。”刘启笑眯眯说道。
大家都被搞糊涂了。这正出人命呢,怎么有闲工夫吟歌赋了?
可是刘启不理会母亲不满的眼神,跟姐姐对准胸口的剪刀,站起身漫声吟道:
“朝时婚书九重天,夕嫁匈奴路八千。
欲为天朝除战祸,娇躯岂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上苍若能怜吾意,好收吾骨归长安。”
听完之后,大殿里一片沉寂,竟仿佛大家都被这首诗里那种无奈、悲哀、苍凉、落寞的情怀给左右了。
太后良久不语。终于哽咽问道:“此赋从何而来?道尽和亲女子的哀痛啊!难道是瓶儿做的?”
“和亲队伍途径华山,在山脚下蹊跷多出两名宫女,是刘武弟弟拜托送亲使张方达帮他带去匈奴的。
原本张方达不会奏报给朕,但是。其中有个叫小红的宫女明显是女扮男装,还出口成章字字珠玑,这让他不敢隐瞒才报上来。
这首赋就是那小红为刘瓶做的唱曲。刚刚姐姐言说李瀚的衣服从华山脚下得来,此事你们以为如何?”
大家都惊呆了。这还用想吗,用膝盖也能猜到那小红就是李瀚!
刘彻第一个就笑的活不成了:“哈哈哈。小红……李瀚,你也有今日!等你回来非笑死你不可,我让你笑话我在你家尿床……呃……”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刘彻赶紧闭嘴了。
可是却又引发了刘链的一番爆笑,夫君活得好好的,又听到弟弟的糗事,这机会可不常能遇到,她怎能不痛快狂笑呢。
窦太后没有笑,她可不是寻常女子,说她是一名出色的政治家都不为过,她从刘启那句“是受刘武弟弟嘱托带去匈奴的”话中,听出了许多弦外之音,立刻挥手让其他人先退出去候着,单独留下刘启密议了许久。
最后,皇帝母子二人达成共识,并且拟下一道密诏,派快马送出去了……
京城的这一插曲,以馆陶被刘启严厉警告不允许泄露李瀚的行踪为结尾草草收场,至于她回去后如何应付她那寻死觅活的儿子暂时不提,反正只知道后来隆虑侯还活得好好的,就说明他没舍得真抹了脖子。
插叙结束,镜头拉回子午岭,再说咱们发达了的李瀚君,若是在后世现代社会,一仓库的冷兵器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在是公元前149年啊,资源匮乏到何种地步,拥有能装备五万精兵的兵器,不是富翁是什么?
咱们的富翁适才以蒙面大侠的形象出现在密室里,救出惊魂未定的县令等人后功成身退,又摸回树林边偷看了一会儿匈奴人烧死尸,才回到高奴城。
县令一行人走进县衙吓了一跳,里面灯火辉煌不说,还扑鼻闻到一股浓郁的羊肉汤味道,是谁如此大胆占据了县衙,还把庄严地地方变成了厨房了呢?难道是歹人还没有撤离?那岂不是刚出狼窝又掉进老虎洞了吗?
县令懊悔不该冒冒失失冲进县衙,回头就要逃走,张方达出现在门口叫他:“大令勿惊,吾乃送亲使张方达。”
县令这才松了口气,嚎啕大哭一声:“张公,是您救了我等么?”
张方达看到李瀚揉着鼻子出现在县令身后,冲他微微点头,就笑着说道:“是啊,本官率队到此,看到县衙空无一人,高奴城也是一座空城,就差军士们四处打探,终于发现端倪,出手救了大令。”
县令千恩万谢,大家都进屋里讲了各自的遭遇。至于救人过程,则直接被张方达忽略过去了。不是他想忽略,而是他真心不知道。
一时羊肉汤端上来。大家都热乎乎吃了一碗,城中百姓家家没了羊狗,但捡了性命回来谁还会计较,至于那些准备用来破解邪物的羊血狗血,也都被百姓们在回来的路上抛弃在子午岭上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李瀚一觉醒来,惊讶的发现都接近午时了,他跳下床看到一盆清水放在台上,不假思索痛痛快快洗了个脸。精神一振走出门,却看到一个少年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就叫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那少年转过身看到李瀚,惊喜的叫道:“爷,您不是说让我今天来找您吗?”
李瀚这才想起是昨夜那个机灵的少年,现在阳光下看着这个敦敦实实的少年,虎头虎脑的甚是机灵,就笑着说道:“你叫什么。多大了,怎么进来找到我的?”
少年憨笑道:“我叫石头,17了。一大早就来找你,门口的兵不让进来。我说要找神仙公子,那个大官听到了,让人把我带到这里等你。但他吩咐我你很累,不让吵醒你睡觉。”
“神仙公子?”李瀚哑然失笑道:“你还真会给小爷取名字。难得张公居然知道你是要找我,哈哈!”
石头认真的说道:“我说找神仙公子。大家都知道是你呢。”
李瀚揉揉鼻子,心说自己好端端一个大好少年,却被当成神棍了,看起来有些手段能不用尽量别用。
“石头,你确定你跟我走了没有亲人难过?还有,跟着我要经历很多危险,你不怕?”
“不怕!”石头坚决的说道:“我不是高奴人,是阴山脚下石门障的,六岁父母就被匈奴人杀了,这些年我不断跟着商队牵马当向导养活自己,最近恰好流落到此地,昨夜却被当成高奴百姓抓走了,若非爷救了我,死了也白死,所以我宁愿跟着爷走。”
李瀚一听大喜,他知道阴山就在五原郡,乃是汉朝跟匈奴的交界位置,这孩子熟悉地形,就等于他想要私下做些小动作的话,多了几分胜算,当即就收下了石头。
张方达走到跟前,微笑调侃道:“小神仙,醒了?”
李瀚揉着鼻子苦笑道:“怎么张公也消遣起小子来,我算哪门子神仙啊。”
张方达认真的摇头道:“不,老夫觉得神仙不见得都是能飞天遁地,来去无影的,只要是能够救民于水火就是,你昨夜一人挽救千余性命,在老夫跟百姓眼里就是神仙。”
李瀚哪里敢说那些人的危机就是他造成的,他救人就是免得犯杀孽呢,扭捏着说道:“凑巧而已,侥幸侥幸。”
“老夫倒是很奇怪,昨夜你那条黑龙坐骑是如何召唤出来的?今天满城百姓都在城西建造生祠,供奉你这个黑龙大仙呢!”
“啊?”李瀚那个汗啊,黑龙大仙,亏他们想得出来!无非就是那铜牌上镂空刻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被手电一照映射在山壁上罢了,现在弄成他召唤出来的坐骑了,说不定再传下去,他马上就变身鹤发童颜,白须飘飘的老神仙了。
石头神气的说道:“是啊是啊,我看到了,我们爷手一挥,那条黑龙就出现了,还口吐人言,虽然声音跟人说话不太一样,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爷就是黑龙大仙!”
李瀚正不好意思,听石头这么说,没好气的抬脚就踹在这糊涂蛋屁股上,开口骂道:“混小子胡说八道,你爷我好端端一个人,哪里是什么黑龙大仙了,以后不许传谣言!”
张方达却收起了戏谑,叹息道:“唉,老夫忝为大臣,遇到危机却无法化解,还得靠你一个半大孩子出马,真是愧对朝廷信任啊!
李大,以你的本事,胁迫你的人肯定被你除掉了,你若不愿随同去匈奴,这就可以离开了,老夫不勉强你。”
李瀚苦笑道:“张公高看我了,胁迫我的人是我不忍除也不能除的,所以,我只能任她荼毒跟她走这一趟了。”
自从李瀚在子午道观初露峥嵘之后,张方达一路上都在研究他,早发现他跟项柳关系密切。现在听他这么说,立刻心领神会的笑道:“情之一字最能拘禁人心。看起来,你是个重情的人。这也让老夫更相信你不是一个坏人了。
如此就同行走一遭吧,有你在,老夫也分外的有所依仗。”
李瀚脸皮纵然厚如城墙,听到张方达如此信任还是老脸一红,揉揉鼻子说道:“呃……多谢张公看重,只要能用上小子,小子一定效犬马之劳。”
张方达越看李瀚越顺眼,不免就多看了他几眼,此刻阳光正暖洋洋照射在他身上。把他那张脸都照的纤毫毕现。
立刻,张方达的神情变了,他惊愕的瞪大眼张大嘴,伸手指着李瀚的脸,如见鬼魅般惊叫道:“簪袅爵!驸马郎!李瀚!”
三个带着惊叹号的称呼,如同张方达伸出手,“蹭蹭蹭”三把,揭掉了某人三张面皮。
第一张,哑巴小红!
第二张。被项柳以情胁迫的李大!
第三张,神乎其神的黑龙大仙!
最后,就露出一个货真价实的簪袅爵爷,驸马郎。李瀚来!
某人被这三个称呼叫的顷刻石化,抬手摸摸脸,软乎乎热乎乎的。却没有这些日子熟悉的黏糊糊,这才想起黑甜一觉醒来。居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下了床又毫无顾忌的洗了个脸。这下子被项柳涂上去的灰黄色化妆品都掉了,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呃……张公勿惊,小子并非有意隐瞒身份,只是事关重大……”李瀚狼狈不堪的解释道。
张方达激动地一把攥住李瀚的手腕,嘴唇哆嗦,胡子乱摇的嚅嗫道:“金万斤……金万斤!”
李瀚刚刚还以为这位爷认出他了替他高兴呢,听了这六个字,方才知道合着人家看到的不是他李瀚,而是堆积如山的铜块,就是一直被他入乡随俗称作黄金的黄铜,在大汉朝可以当货币流通的所谓“金子”!
“张公,您要想把小子送回朝廷领赏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得等咱们顺利完成送亲任务才行吧?为了不让别人跟您抢功劳,小子是不是还是稍微打扮一下,还变成李大比较合适呢?”某人好心的建议道。
张方达乐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他也并非是贪财为了赏金,他曾亲眼目睹了皇上为了李瀚失踪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的情景,又亲身经历了李瀚的神奇之处,是真心为大汉朝多了一位少年英才开心,刚刚喊出赏金数目,是一种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李瀚赶紧钻进屋里,用项柳给他的石灰膏样的东西厚厚的涂了一脸走了出来,立刻,一个清秀可人的小正太就变成了一个灰塌塌的小厮了,再摸摸,黏糊糊湿腻腻,这才是对头的感觉嘛。
张方达激动过后想起了正经事,开口说道:“今日县令准备带兵围剿子午道观,老夫生恐出现意外,让他等待你起来再作商议,你觉得此事可行吗?”
李瀚瞪大了眼睛说道:“围剿子午道观?亏他想得出来!你让大令先生仔细想想,昨天的事情有多诡异,他作为一个朝廷命官,不能够保护全城百姓被人掳掠,还在被我们救回后宣扬荒诞不经的鬼神之说,更在无可泄愤之时迁怒于无辜的道士们,这不是自找挨刀子是什么?”
张方达越听越惊讶,动容问道:“你何出此言哪?”
李瀚抓狂道:“但凡是不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就尽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这件事上报上去,朝廷问反贼是谁?都去了哪里?既然地方官言说救回合城百姓获得大捷,俘虏呢?难道能告诉朝廷黑龙大仙现身把那些人都化成灰了?”
“此刻子午道观应该有反贼同党留守,抓了岂不就是反贼?”
听着张方达的话,李瀚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张公,若是您让大令带人去子午道观,除了一群一口咬定安分修行的道士之外,还能发现一个贼人,我李瀚,不,我李大抠了我的双眼给您当泡踩!”(未完待续。。)